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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太子太傅

目睹殡仪馆之诡异事件(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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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黄师傅就是黄师傅,他跟我们来到殡仪馆,才进大厅,就发现了问题所在。原来问题出在大厅右侧的那两盏大灯泡上。这地方本来没有照明,开了扇窗,窗外有棵巨大的老树,就是上回我埋项链的地方。

    在没装那两盏大灯泡之前,晚上大厅一开灯,其他地方灯火通明,就是那个角落,光线极微,但又不是完全看不清,一眼看去,阴暗诡异,据不少曾在这守过夜的业务家属说,半夜时分,经常看到窗外那位置腾起一股若有若无的白雾,忽闪即逝,瘆人之极。

    这事被提得多了,殡仪馆方面也不能不管,人家是衣食父母,万一哪天真被吓坏一两个,那以后谁还敢在殡仪馆办丧事?殡仪馆上下一商量,决定在大厅右侧加两盏大瓦数的灯泡,晚上灯一开,那原本幽暗的角落顿时变得耀眼明媚,比他妈阳光还灿烂。用张阿八的话就是:管它什么鬼,见了都得屁滚尿流。还别说,这招真管用,自从加上这两盏灯后,之后守夜的家属,再没提过半夜窗外见鬼之类的话,直到出了这事。

    黄师傅告诉大嘴,就是这两盏灯,骚扰到了某东西,所以保险丝才会频频烧断,怎么搞也搞不好。

    可为什么之前一直没事,偏偏这时候出问题了呢?难不成来了个悍鬼?大嘴很不解,黄师傅没回答,走去大厅,绕到窗外那棵老树下。往前一点点,就是停尸房。老树旁边,正对大厅窗口的那个位置,原来停放旧车的地方,后来旧车报废了,那地方就空了,但还堆放了些汽车杂件,例如后视镜车轱辘什么的。

    黄师傅在四周转了转,看看停尸房,问大嘴这地方现在有没有存尸体。大嘴说有,前不久刚收了个无名尸,正冷冻着呢。黄师傅哦了声,说这就难怪了,这两盏灯太亮,正对大厅窗口的小道旁的空地处,光线透过窗户,照在那个碎了一半的后视镜上,反射的光,就照向了停尸房的铁门。停尸房的门是由两扇铁门组成的,中间有道不小的缝隙,光透过门缝,恰巧照到存尸的那个冰柜上。

    黄师傅说:“这个光,吵到了人家,人家能不生气么?”

    大嘴将信将疑,摸着后脑勺,问:“吓,真这么巧?”黄师傅说不信晚上你自己来瞧瞧,打开灯,看看那光会不会照到停尸房里面去。大嘴忙不迭地摆手,说拉倒吧,我才不来碰这个霉头。说完他又傻不拉几地问黄师傅:“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要把那两盏灯卸掉?”

    没等黄师傅开口,猴子就笑骂起来:“操,你他妈真是蠢到家了,卸个鸟灯泡啊,把那后视镜丢了不就成了,对吧黄师傅?”

    黄师傅咧嘴一笑:“毛错!”

    猴子得意洋洋,我和郭薇在一旁笑得要命,大嘴恼羞成怒,一记飞腿直捣猴子屁股,猴子这回反应及时,身子往前一拱,躲开了。

    结果正如黄师傅所说。那块破后视镜被扔掉后,问题就解决了,后来再接业务,晚上大厅开灯,保险丝没被烧断过。当然这是后话。我现在要说的是另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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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39 | 显示全部楼层
前文提过,我异想天开做阴器那会,曾在停尸房旁边那棵老树下埋了根银项链,结果却……本来都把这事给忘得一干二净,可现在转到老树下,我又突然想起了这事。


    也不知那项链现在是不是还埋在这地方。现在去挖,会不会还冒血水?想着想着,我好奇心来了,拉过猴子和他说。猴子一听来了劲,说:“挖来看看呗,反正黄师傅正好在,不怕!”黄师傅在旁边,听到我俩的对话,问怎么回事,猴子抢过我的话,把事情告诉了他。


    黄师傅低着头,绕着树转了一圈,再仰起头,望着顶头的树枝出神。我们也跟着抬头看,老树不知长了多少年,又高又大,枝繁叶茂,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我瞧了半天,没瞧出什么名堂,见黄师傅还仰着头,忍不住问:“黄师傅,你看什么啊?”


    黄师傅没回答我,伸出手,轻抚着粗糙的树皮,说:“这棵树好啊。”


    这话听得我们几个莫名其妙,猴子凑上去,学着黄师傅的样也摸了摸树干,说:“树是不错,不过和项链有什么关系哇?”


    黄师傅指指老树,说:“这棵树,是坛树。”接着他指指停尸房,说:“这棵树,镇住了这个,好,好啊。”


    坛树我们从小就听说过,这是我们这对某一种树的特殊叫法,并非专指某一科的树,而指的是某些据说有灵性甚至神力的树。这种树有几个特征:老、大、奇形怪状。但也并非完全如此,不是懂行人,基本是分辨不出的。


    我们这流传着个说法,去山上或野外玩时,如果看到形态怪异的老树,千万不要在树地下撒尿,这可能就是棵坛树,如果触犯了坛树,轻则自己的小鸡鸡倒霉,比如莫名其妙就肿起来了什么的,重则全家遭殃。


    在我们这发生过一件事,说某村村民某天上山砍柴时,在一棵坛树下撒了尿,结果晚上一回家,撒尿那玩意就肿了,一夜过去,那玩意肿胀得连尿都撒不出,后来才意识到是触犯了坛树,于是赶紧跑上山,找到那棵树,磕头认错,结果没到一小时,那肿就消退了。那玩意恢复如常。


    这事发生时我正在读小学,当时在我们这传得神乎其神,我在早点铺子上见过这个撒尿遭祸的倒霉蛋,印象中这人当年大概二十多岁,个子很矮,但敦实,吃早饭时,有人问起他这事,他就说,说得眉飞色舞唾沫乱飞,好像倒霉的不是他而是别人一样。


    当时我在一旁,听得又惊又怕,跑到班上去说,加油添醋,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后来传到我们班主任耳里,把我提进办公室,狠批一顿,理由是宣传封建迷信,还罚我写六百字的检讨。我们班主任有个儿子,比我低一年级,与我同在鼓号队,后来在一次排练时,他悄悄告诉我,他妈(我的班主任)也对他说过,去外面玩的时候,千万别在树下乱撒尿。当时把我郁闷的,想揍他一顿解气,想想不敢,于是举起小号,对着他耳朵猛吹了一声,后来他告诉我,这一声号响,让他那只耳朵轰鸣了两天。


    现在回想此事,总觉得当年撒尿人说起此事时的表情太过夸张,有哗众取宠的意思,究竟此事是真是假,只有他自己清楚。不过这个禁忌是一直就有的,宁信其有,莫信其无。

    眼前这棵老树,居然是坛树。我伸出手,想摸摸它,指尖才触到树皮,就赶紧缩回,算了,还是不摸的好,万一惹恼了它。小鸡鸡还没有用过呢,得保护好。

    我扭头看了看大嘴,他正举着手,欲摸又止。倒是郭薇,面无惧色,在粗糙的树皮上轻轻抚摸,像黄师傅刚才那样。嗯,她没小鸡鸡,她不怕。

    可是这棵坛树和我埋下的那根项链有什么联系呢?难道当时作祟的不是其他东西,而是这棵树?任我们怎么追问,黄师傅也不说,只是让我们别再想这事,更别再惦记那项链,最最千万的,是别再去挖。我听得头皮发麻,脑袋顶上堆满了问号,但和黄师傅接触了这么久,我们已了解他的性格,他不愿多说的,你无论怎么问,他也不会说。算了,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就越好。这是说滥的话,但很有道理。滥话总是有道理的。信不信由你。

    怕什么来什么。这天是农历七月十五,鬼节,大嘴运交华盖,居然要出业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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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42 | 显示全部楼层
早在几天前,大嘴翻着日历说,鬼节要到了,千万别那天出业务才好。结果鬼节前几天一直到鬼节当天下午四点前,都没什么事。就在大嘴对我们庆幸时,手机响了,他放下电话,眉头拧巴得像麻花,一看便知,业务来了。

    死者是M县人,在小镇做泥工,这天在工地做工时,爬到高处干活,不留神脚下一滑,摔下来,被一根翘起的钢筋穿透胸口,心脏被刺穿,当场咽气。

    和他在老家的亲属联系后,死者家属的意思是先在殡仪馆放一夜,第二天他们再过来,可殡仪馆只有两个冰柜,其中一个存了具无名尸,另一具坏了。今年天气也见鬼,奇热,这样放一个晚上,怕到明天,尸体就臭了。最后没办法,决定今天就把尸体给送回M县。

    说实话,大嘴倒霉,我和猴子也没啥好日子过,他一个人出业务,我们说什么也得陪。好在今天郭薇家来了客人,她没空出来,要不然赶上这事,她准得跟着去。说实话,我很不希望她去殡仪馆或者跟我们出业务,我也想和她形影不离,但更不想她受到任何惊吓或伤害。这些神神鬼鬼吧,听起来蛮刺激,可一旦自己撞上,那滋味,就是哑巴吃黄连喽。

    郭薇父亲私下曾和我说过,让我以后少去殡仪馆,更别带郭薇去,这样不好。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爱女心切,经过上次那件事,他恨不能把郭薇含在嘴里呵护。可大嘴是我从小到大的好兄弟,这我让很为难。我曾和猴子倒苦水,猴子这没心肝的,居然咧嘴一笑,说:珍爱生命,远离大嘴。

    这当然是玩笑话,大嘴出业务,猴子跟得比谁都勤。要说好玩吧,刚开始的确挺新鲜,可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就乏味了。再遇上个什么怪事吧,也没当初那么一惊一乍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就这么回事。

    扯远了,现在扯回来。收尸时,出了这么个事。在老朱指挥两个民工把尸体抬进装尸袋时,那尸体的前半身刚被抬起,他喉咙里突然发出咯咯的声音,把那抬尸的民工吓了一跳,手里一松,那尸体砰地一下摔到地上,嘴里不停地往外冒血水。

    当时大家以为他没死,又赶紧叫来120,检查了半天,白大褂生气地说:“早死了,活什么活!”

    然后大家又去抬,谁知那尸体又发出咯咯的声音,吓得抬尸的人不敢动。这时老朱火了,对着那死尸一通暴骂,接着又抬,这回好了,不再鬼叫,用老朱的话说就是:“他妈的,被老子骂老实了。”据那抬上半身的民工说,当时那死人嘴里冲出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恶臭,他当时正使劲,不留神吸进好多。结果第二天,这人就病了,连续几天,吃不下睡不好,半夜老做噩梦,发低烧,冒虚汗,整个人蔫哒哒的,不见一点精神,开始以为是感冒,吃了几天药,不见效。后来听人说他是因为吸了尸气,因此得病,不过好治,弄了几两鬼督邮(一种草药),煎水服下,两天就复原了。当然这些我也是后来才得知的。现在要说的是我们去M县这天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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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4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是鬼节,时间下午五点半,从小镇到M县,需要三个半小时。M县我们去过几次,路是山路,但两年前才大修过,不难走。

    今天日子特殊,谁也不想触霉头,一路上,我们说话不多,一向口无遮拦的猴子,这天也特别老实,说话小心翼翼,生怕说错嘴,犯了禁忌。大嘴把音响开得轰天响,这让坐在后排的猴子有些坐立不安,他老是幻听,觉得铁皮后不时有动静发出。被他惊乍了几次后,大嘴烦了,索性关掉音乐,要是后车厢真有什么动静,我和大嘴,肯定能听到。的确是猴子神经过敏,音乐关掉后,他再没一惊一乍。

    山里日落得快,距离M县还有一半路程,天色已近昏暗。大嘴把车开得既快又稳,前方不远处,一个年轻女人,拉着一个年约4、5岁的小女孩,站在路边左顾右盼,看样子,像在等车。她看见我们的车,犹豫了下,举起手,在空中挥了一下,看样子,她想搭车。

    大嘴放慢车速,问我:“要不要带?”我有点犹豫,这荒郊野外的,离最近的村落,估计也有十几公里,怎么这女人带着小孩,在这个地方等车,要说她们是出门的吧,身边却没有一件行李。不带她们吧,天就快黑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若搭不到车,她们怎么办?

    这时车已开到那女人面前,大嘴没停车,朝那女人摆摆手,一踩油门,过去了。

    “还是不带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大嘴目不斜视,像在对我说,又像自言自语。我点了支烟,不置可否。猴子在后面一直不说话,我觉得奇怪,扭头看他,他面无表情,直直地坐在位置上,像尊泥塑。

    “喂,你怎么了?”我对他吹了口烟。

    猴子伸手扇扇烟雾,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吧,在今天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还是少说话的好。”

    “好你个头。”我又喷他一脸烟,转回了头。

    一路顺利,到M县办完事后,我们不打算逗留一夜,随便吃了点东西,立刻返程。因为后车厢里没了尸体,回去的路上,猴子又开始话痨了,东拉西扯,总是离不开张晓静,我听得烦了,拧开了收音机。

    一阵恐怖的音乐突然从音响里传出,音量很大,吓得大嘴身体一颤,我赶紧把音量放小,猴子骂道:“操,什么鬼东西。”

    “是张震讲鬼故事。”

    “鬼节还播这节目?”大嘴瞥了眼收音机,对我说:“换一个换一个,吓死老百姓,我靠。”

    猴子觉得有意思,说:“别换啊,听听嘛。”

    大嘴骂:“听你个头。”不等我动手,自己把频道调开了,换了个音乐台。猴子嘀咕了几句,没坚持。

    正当我迷迷糊糊打盹时,感觉有人在身边轻推了我几把,我睁眼一看,是大嘴,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直视前方,一只手还在推我。

    “怎么了?”我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

    大嘴把车速放得极慢,对我说:“你看,那个女的,还在。”

    “啊!”我吃了一惊,使劲揉了揉眼,果然,前方几米处,那女人带着那小女孩,依旧站在路边。与开始不同的是,我们去M县时,她们是站在马路右边,现在我们是返回,她们却来到了马路对面。她们到底要往哪个方向去?现在已经是午夜十一点多,距我们第一次遇到她们时,已经过了近四个小时,这么久了,她们怎么还没等到车,即使没等到车,也不至于一直站在这地方傻等吧。

    这对母女,要不是脑子有问题,那就是……我打了个寒颤,今天可是农历七月十五啊,别他妈又中彩了。

    那女人看见我们,举起手,在空中随便甩了一下,看动作她似乎一点也不着急,拦车的手势显得随意而无所谓,反正就这么意思一下,爱停不停随便你。

    大嘴把车停在她们旁边,我放下车窗,问那女人:“你们去哪?”她没说话,有些紧张地看着我,紧紧拽着她女儿,显得很不安。

    “你去哪?要不要带你一段?”我尽量把语气放得和缓。一直在后排呼呼大睡的猴子醒了,吧唧了几下嘴,问怎么回事,我和大嘴都没理他。

    那女人还是不说话,也没有上车的意思。

    “怎么办?”我问大嘴。

    大嘴趴过来,将头探出窗外,对那女人叫道:“喂,你到底去哪?我们要走了啊。”见她仍是没反应,大嘴缩回身子,把车启动。我看她们一眼,关上了车窗。

    “喂,她们是不是那个啊?”见车开出一些距离了,猴子才小心翼翼地说。

    “我看那女的这里有问题。”大嘴指指自己的脑袋。

    我同意大嘴的看法,说:“估计是从哪里跑出来的,那小孩怎么不说话,难道母女都有精神问题?”

    大嘴摇摇头,说:“遗传。”

    猴子竖起食指正想说话,不知突然想到什么,收回食指捏成拳头,在鼻尖蹭了几下,欲言又止。

    我有点不放心,问大嘴:“你说我们要不要报个警什么的?”

    大嘴犹豫了会,说:“算了吧,我们也弄不清那女的到底是不是神经病,报了警回头还要东问西问,天亮了都回不去。”我想想觉得对,叹口气,没说话。

    “反正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不像你们想的这么简单。”猴子横躺在后排座上,二郎腿翘着,小烟叼着,模样很欠揍。

    “切!”我和大嘴发出不屑的笑,没理他,于是猴子在后面感慨起来,大意是我和大嘴很蠢而他很聪明,我抡起一瓶没开的矿泉水,砸到他闭嘴。

    快到小镇时,前面不远处有个加油站,大嘴说加个油,把车开进加油站。加完油,大嘴付钱时,加油员指着车尾问:“你车屁股上怎么挂着件衣服?”

    “衣服?什么衣服?”大嘴纳闷不已,往车尾走去,我和猴子赶紧跳下车,跟过去看。果然,车尾的车牌上,居然挂着件女人穿的短袖衬衫。我走进细看,脑袋嗡的一声响,这件白底红花的女式短袖衬衫,居然是在路边拦车那女人身上穿着的那件。

    “操!这怎么回事?”大嘴惊骇得要命,赶紧蹲下身看车底和后轮,没发现异样,稍松了口气。

    “这衣服是那个女人穿的吧?”猴子双眼瞪得老大,嘴巴张成了一个O。

    “这是怎么回事?”我喃喃自语,难不成是那女人脱下衣服自己塞上去的?这不可能,就算她脑子不正常,做出这样的举动,我们也不可能毫无知觉。再说在车停靠时,她根本是牵着那个小女孩,在原地一动不动。除非她是……

    “她不是人。”猴子把我想的话说了出来。

    “怎么就一件衣服?”猴子走前一步,想扯下那件衣服,手刚伸出,就缩回了。

    “你还想要几件?”大嘴没好气地说。

    “她不是还带着个小孩么?”

    这没错。大嘴捡来一根树枝,把那衣服从车牌上挑了下来,甩在一边,完了我们把车头车尾车里车外,包括车顶,彻彻底底检查了一遍,没再发现衣服之类的东西。

    战战兢兢上了车,再战战兢兢地开回小镇,万幸没发生什么事情。次日我们对王师傅说起此事,他说这是鬼搭车,不会有什么问题,让我们别担心。话虽如此,但回想起来,还让人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至于那女鬼为什么不搭其他车,而偏对殡仪馆这辆车情有独钟,唯一的解释恐怕就是:这车,是殡仪馆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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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晚饭时,我把这事说给郭薇听,如我所料,她非但不怕,还听得津津有味,我说完后,这丫头居然意犹未尽,一个劲地就这么结束啦?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我两眼一瞪:“那你还想怎么样?”


    郭薇吐吐舌头,笑:“我觉得还可以更刺激一点嘛,比如猴子被那女的看上了什么的。”


    “噗——”猴子当时正在专心致志地品尝他最爱的番茄鸡蛋汤,郭薇此言一出,这家伙差点没呛死。


    “靠!嫂子你也太毒了吧。”猴子手忙脚乱地擦着嘴,说:“这话可不敢乱讲,要我家晓静听到了,不得了。”


    “噗——”这下轮到大嘴喷汤了,我坐他对面,猝不及防,被喷到一些,郭薇赶紧拿起纸巾,帮我清理。真体贴!


    猴子眼珠子转了转,做出一副神秘兮兮样,对郭薇说:“嫂子,你不知道吧,凡子以前可被那个女什么,看上过哦。”


    “什么?!”郭薇有点吃惊。我知道猴子这兔崽子要说什么,他想说以前我被红衫女缠住那事,这事我从未和郭薇提起过。


    “怎么回事啊?哦——”郭薇转过脸,瞪着我说:“老实交代,是不是以前有女朋友,哼,不老实。”


    “冤枉啊!”我正要解释,猴子嘿嘿一笑,在一边煽风点火:“没错,他就是不老实,让他坦白从宽!”


    “没错!”郭薇一拍桌子:“老实交代!”


    “对,老实交代!”猴子也拍了下桌子。


    “交代交代,一定要交代!”大嘴也来凑热闹,把桌子拍得砰砰响。


    完了,四面楚歌。他妈的猴子,我恨得牙痒痒,抓起根筷子,正要甩向他,被郭薇拦住。


    猴子乐得摇头晃脑:“怎么地,还想杀人灭口哇?”


    “对。”郭薇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污点证人不能杀。”


    猴子的脸像被谁狠狠拧了一下,做了个奇怪的表情,很无辜地说:“我不是污点,我正点。”


    “正你个头。”我趁郭薇不备,唰地一下把筷子甩出。说到射飞镖,那我真是有一手,从小我就爱拿小木棍或石头子什么的练准星,百发百中那是吹,但打十次八次中,那的确是事实。我上高中那会,曾在三、四米开外,把一个小纸团扔进了我同学张开的嘴巴里。这时猴子只离仅三步之遥,那根筷子,不偏不倚,直飞他的咽喉,正中要害。


    猴子夸张地哎呀一声,连声说:“死了死了。”


    “唔!”我和大嘴同时发出一声欢呼,欠起身,在桌子上空对击了一掌。


    郭薇哑然失笑,随即又板起脸,对我说:“他死了你也得交代!”


    “行,行,行,交代,我交代。”


    等我把事情说完,郭薇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笑非笑,看着我,不说话。


    我搓搓手,谄媚地笑:“怎么样,不怪我吧?”


    郭薇眉毛一挑:“不怪你?”说着拿起另一根筷子,在我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好你个李非凡,我就说你不老实吧,你居然连女鬼都敢勾搭,你这是,你这是……”


    “色胆包天!”猴子赶紧接腔。


    “对,色胆包天!”我脑袋又挨了一下,猴子在一旁乐不可支。好吧,我忍,死猴子。


    闹了阵,郭薇终于放过了我,接着又提起鬼搭车那事,郭薇撑着下巴,瞎猜说那也许不是鬼,是猪婆精。


    猪婆精?这名词新鲜哈。郭薇说,她有个同学,男的,外婆家在M县,据他讲,在他外婆家那边,流传一个关于猪婆精的传说。所谓猪婆精,望文生义,自然和猪有关——母猪。

    有件事是这样的:有个村民,男的,一天夜里骑着自行车从县城往家赶,半路遇见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在路边招手,他停下单车,问那女子去哪,那女子说要去某某村,他一听,乐死了,正好顺路(就算不顺路估计这厮也会说顺路),他拍拍车把,爽快地说上车吧,带你一段,于是那女子就坐到了车后。

    女子才上车,那村民就感觉有些不大对头,女子看上去很瘦,撑到底八十来斤,可她这一坐上去,单车猛地一沉,像是压了个两百来斤的东西。乡间的碎石子路不好骑,没骑多远,村民就累得哼哧哼哧起来,女子在车后娇滴滴地问,大哥你是不是累了啊,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啊。那村民要面子,说不累,你才多重啊,再来两个你都没问题。女子听了,咯咯地笑,笑得那村民心猿意马,女子说,等会到了我家,大哥你就去歇会,喝点水。村民说,这天晚了,不太好吧。女子说,没关系,反正家里也没人,就我一个。村民听了,心头一阵乱蹦,女子那话的意思,明摆着的,想到那女子的风骚样,村民禁不住浑身燥热,恨不能现在就扔下车,把她往路边的稻田里一摁。

    这心里有了欲望,脚下就添了劲,村民喘着粗气,嘿咻嘿咻,居然把车蹬得飞快。过一座木桥时,桥太破,不能骑,村民就和那女子说让她先下来,走过桥再上,可那女子没反应,村民停下车,脚点住地,往后一看,顿时吓得大叫起来,那一直坐在车后的女子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圆鼓鼓的大白胖猪,前肢和腹部的位置上,还套着两件女人的衣裙。

    村民吃了一大惊,身子一歪,连人带车,对了,还有猪,一起翻下了木桥。木桥不高,下面是个水渠,很深,幸亏那村民会水,三两下,游到岸边,看见那头大白猪在水中挣扎,冲他嗷嗷地叫,他车也顾不上了,屁滚尿流地跑回了村。第二天大早,那村民叫来几个同村人,跑到水渠打捞他的自行车,车捞上来后,他们在下游水坝处,发现了那头被泡得胀鼓鼓的白猪尸体,它身上的女人衣物,已被水冲掉,不知去向。

    后来据当地老人说,这衰鬼村民是遇上猪婆精了,这东西是多年的老猪婆变的,把自己弄得花枝招展,在路边勾引男人,不过它也仅是勾引勾引而已,倒不会害人。

    奇闻异事我知道不少,但猪婆精我还是头回听说,以前只听说过狐狸精爱勾引人,想不到母猪也有这嗜好,抛开真假不论,感慨一句:这年头,猪都不安分了!不过我认为,我们遇见的那对母女,是什么都不可能是猪婆精,撇开那小女孩不说,只看那少妇的穿着和举止,怎么看都不像郭薇口中的猪婆精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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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4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中午,我和猴子正在小饭馆吃饭,菜还没上,猴子的手机响了。(前些日子镇上新开了一家手机店,开业时大搞优惠,我和猴子赶紧出手,一人揣回了一部,为此大嘴黯然神伤了大半天,为他优越感的逝去。)


    “草!”猴子接完电话,骂骂咧咧地关上手机,对我说:“大嘴说他在单位,没空出来吃饭,让我们回头给他送点去。”


    我笑:“最近他们生意不错啊。”自上回M县业务后,快一个月了,我们没和大嘴出过业务。不是业务量少,而是这期间的业务,都用不着我们陪。


    猴子在桌上顿顿筷子,说:“谁说不是呢,我就不明白,怎么这死人都是一阵一阵的,要么就十天半个月不死一个,要么就一窝一窝的扎堆死,莫非真有什么凶月之说?”


    我说:“这不好讲,要不你研究下易经八卦?”


    猴子扁起嘴,一本正经地点点头,说:“很有这个必要。”


    正说着,菜来了,我抓起筷子正要开吃,突然想到还要给大嘴带饭,我问猴子:“哎,要不要再炒一个菜?”


    “为什么,这还不够啊?唔唔……”猴子嘴里正塞着一大块回锅肉。


    “不是还得给大嘴带么?”


    猴子咕地一下把肉咽下,摆着油汪汪的筷子说:“炒个屁,回头给他挑几块肥肉,兑点菜汤,OK了。”


    嗯,好主意,我绝对同意。


    “操!这就是你们给我带的饭?”大嘴打开饭盒,看见里面的饭菜,脸都绿了。


    “你们看你们看你们看,他妈的,1、2、3……”大嘴数着饭盒里那几块可怜巴巴的肥肉,冲我们吹胡子瞪眼:“就四块肉,还他妈的都是肥的,我靠,皮上还那么长的毛,你们两个王八蛋,是不是直接把剩菜给我装来了?”


    猴子打了个饱嗝,嘿嘿一笑,说:“眼力不错,的确是我们用膳用剩的。”


    我拍拍大嘴肩膀,说:“在这个动荡的岁月里,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计较那么多干啥?”


    “你们他妈的,太他妈的……”大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们够意思了。”猴子优哉游哉,点了根烟,对大嘴说:“这大中午的,我们放弃宝贵的午休时间,步行这么远给你送饭,你还挑三拣四罗里吧嗦,你还有没有良心?”


    “就是,你小子这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叫花子嫌饭臭!”


    “没错。”


    我和猴子一唱一和,大嘴被我俩顶得一句话也不说,鼓着眼睛憋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好,你们两个给我记住。”说完抽出筷子,捧着饭盒大口扒拉起来,我和猴子笑得要死。


    大嘴还没扒拉几口饭,办公室外有人在叫他,他满嘴饭菜,含糊地应了声,把筷子往饭里一插,放在桌上,赶紧跑出去了。


    “靠,还真忙啊,院里好热闹,走,看看去。”猴子招呼着我,往院里走去。


    难怪大嘴忙,今天殡仪馆接了两单业务,一个是老头,脑溢血死的;另一个年轻,才二十出头,我们都认识,是本镇著名的混混石三,石三是此人外号,真名不详,据说他是在路上,被几个人用乱刀砍死的。这有点奇怪,石三在镇上混混圈里混得不错,和几个大哥级的高级混混都能称兄道弟,按理说,在本镇,不会有仇家啊,这怎么莫名其妙的,就被人砍死了?一个和猴子相熟的小混混告诉了我们原因,前几天,石三一伙,曾去小镇边的L县揍人,据说揍得很成功,大胜而归,而现在石三被砍死,十有八九是L县那边的混混们干的,报仇嘛。哎,人在江湖漂,哪能不挨刀?不过在我们这个鸟大的小镇上,挨刀挨死的混混,据我所知,石三倒是头一个。

    为石三送行,殡仪馆里聚集了许多大大小小,著名以及不著名的混混们,有些我认识,有些我不认识。近百个混混齐聚一堂,那场面,说实话,非常强。

    我在院子里溜达了会,觉得没意思,回了办公室,猴子还在和几个认识的混混吹牛皮。我坐在办公室,抽了支烟,大嘴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抹了把额头,骂道:“操,忙死了,晚上还要值班。”

    我瞥了眼人头攒动的院子,说:“今晚值班放心,混混多,辟邪。”

    大嘴看我一眼,有些惊讶:“有这说法?”

    “鬼怕恶人嘛。”

    “唔。“大嘴点点头,捧起饭盒,对我说:”不过你们还是得来陪我,冲你们给我带的这顿饭,你们就得弥补我。”

    弥补你?我正要骂他,大嘴突然噗地一声,把刚扒进嘴里的饭全都吐了出来。

    “呸,呸!我操!”大嘴像吃了狗屎。

    “怎么啦?”

    “这饭,这饭……”大嘴还在吐着,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我凑前一看,吓,真是见鬼了,刚才还好好的饭菜,才过了十五分钟不到,居然就像在冰箱里放了半个月似的,干巴巴硬邦邦的,几乎结成了一坨。大嘴刚才只顾着和我说哈,捧起饭看也没看,就往嘴里扒。

    “怪了嘿,这饭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拿起一根筷子,往饭菜里戳了戳。

    “靠,你们给我带的好饭!”大嘴吐完还不够,又端起茶缸漱口,难道饭不但变硬变冷,还臭了?可我什么也没闻到,我本想凑过去仔细闻闻,犹豫了下,作罢。

    我对大嘴说:“你别冤枉我们啊,饭刚才还好好的,一眨眼就变这样了,这肯定不是饭的问题。”

    大嘴当然知道不是饭的问题,他愁眉苦脸,说:“那我中饭怎么办?”

    我安慰他:“没关系,你这么胖,饿上一两顿小意思。”

    大嘴不领情,骂:“靠!”说着大嘴抓起筷子,在饭菜里拨弄了几下后,随手把筷子往饭里一插,正要出去丢掉,我大叫一声:“等等!”

    大嘴吓了一跳,不满地问我:“干什么,一惊一乍的?”

    我指着他手里的饭盒,说:“你把那两根筷子这样插……”

    大嘴低头看看他的杰作:那两根筷子直直插在米饭中央,像两支香,使得那盒饭菜,看起来就像是用来进贡鬼神的祭品。记得黄师傅以前和我们说过,吃饭时,尤其是在阴气重的地方和时候,最忌这样插筷子,这种插法,很容易招惹来不干净的东西,它们会以为这是给它们吃的东西。

    大嘴啊了一声,显然想起了这个禁忌,他楞了一会,对我说:“好像我刚才就是这样插的。”

    我一拍桌子:“难怪了!”

    大嘴喃喃地说:“还真有这么一回事啊。”他低头看看手里的饭盒,两根筷子仍插在米饭中央,他忙不迭地把筷子拔下,转身往外跑去。猴子这时正往屋里走,大嘴刹车不住,砰地一下,两人撞在一块,他手里的饭盒摔在地上。

    “哎哟哎哟,干嘛呀,妈的!”猴子骂着推开大嘴,看见洒在地上的米饭,忍不住教训大嘴:“靠,我说你小子,知不知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啊?”

    大嘴骂:“操,要不你捡起来吃。”

    猴子也骂:“靠,鬼才吃!”话音刚落,他就发现了米饭的不对劲,用脚拨拉拨拉,问:“哎,这饭怎么变这样啦?”

    我冲大嘴努努嘴:“你问他。”

    没等大嘴开口,外面又有人喊他,大嘴应了声,指指狼藉不堪的地,对我和猴子说:“这里清理下啊。”说完就跑走了。

    “快点,赶紧的,清理掉。”我冲猴子挥挥手。

    猴子翻个白眼,说:“关我屁事。”

    我冲过去就揍他,说:“他妈的不关你事难道关我事,是谁把饭盒撞翻的?”

    “是大嘴啊。”

    “没你也撞不翻,少废话,这东西不宜久留,赶紧扫掉。”

    “哎,对呀,你还没告诉我,这饭怎么就突然变这样了?”猴子这小子的好奇心真是比谁都重,若我不把刚才的怪事告诉他,估计就算把他揍死,这小子也不愿把这清理干净。

    “行,那我告诉你,听完了就得赶紧扫地。”

    “听完了再说吧。”

    “什么再说?娘的,我不说了,憋死你。”

    “好好好,我扫,你赶紧说。”猴子不再嘴硬,这小子的软肋,一戳见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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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几天郭薇去了外地,晚上没事,吃过晚饭,我和猴子就悠哉哉地晃到殡仪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陪大嘴晚班。今晚上殡仪馆架了两个灵堂,一个是老头的,一个是石三的,都在大厅,一家一边,中间拉了块巨大的防水布,作临时隔断。

    替石三守灵的,亲属除了他弟弟外,剩下的七、八个,都是他生前的兄弟,好几个我们都认识,因此这天晚上,我们没像以往值班一样,窝在办公室打牌,而是搬了好些椅子,坐在院子里聊天吹牛,至于石三灵位上的香火蜡烛什么的,有石三弟弟和另外一个不爱说话的在里头看着。

    大嘴白天忙了一天,才过九点,就犯困了,哈欠打个不停,没过一会,就回值班室睡觉了。和混混们聊天,除了姑娘就是些打打杀杀的事,说多了,就没劲了,就在大伙意兴阑珊的时候,不知谁起了个头,一伙人七嘴八舌地居然讲起鬼故事来了。猴子最来劲,一口气说了不少我们以前遇见的那些邪乎事,听得那帮小子咋舌不已,直呼过瘾。等猴子说完,其中几个混混,也纷纷讲起他们所听过的一些鬼事起来。

    其中一个叫疯狗的小混混,说了件他父亲在若干年前遇见的一件事:他家在农村,他父亲是当地小学的校长,一天晚上,天已经黑透,他父亲正走在野外,往家里赶,走着走着,过了一个吊板桥,经过一片树丛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叫他:“房老师,房老师。”声音很细很弱,是个小孩。他父亲以为是哪个学生,打着电筒往声音出处看了看,没看见有人,于是以为是自己幻听,正要继续走,才跨出两步,那声音又喊起来了:“房老师,房老师。”这回准没听错,他父亲收回步子,朝声音出处走前了几步,举着电筒仔细找了一圈,人没找到,却发现一座隐没在野草丛中的小坟。

    从墓碑上的名字来看,这里埋着的,是他以前教过的一个三年级学生,这个学生在两年前,因游泳被溺死了。今晚上往这里走,不巧正经过了这学生的墓地,农村人对这个十分忌讳,即便那鬼没恶意,但夜路撞鬼,终归不是件好事,当务之急,尽快脱身才好。但在这种情形下,跑是没用的,你若撒丫子狂奔,非但跑不掉,还可能因为乱跑乱撞甚至丢了命。幸好他父亲懂一些这方面的东西,没跑没叫,更没答应这个学生,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枚分币,摁进坟前的土里,然后解开裤子,朝路中间撒了泡尿,接着跨过尿,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走,无论后面怎么叫他,睬都不睬,径直回到了家,平安无事。

    这为什么撒尿我理解,据说污秽的东西可以辟邪,可为什么要往坟头上摁一枚硬币呢?我问疯狗,疯狗也说不出所以然来,只说一定要这样做就对了,如果没硬币,放点钱什么的都可以。还有那泡尿,撒得也有学问,不能对坟头,也不能撒在路边,更不能撒反了方向,比如你要往东走,千万不能往西撒,要不然撒了也白撒。

    鬼故事讲到半夜,大伙都变得有些神经兮兮,一会有人说听到什么响动,一会有人说看到什么鬼影,搞后来上厕所都不敢单独去。午夜的殡仪馆,大厅里还同时架着两个灵堂,这种情形下,讲鬼故事,实在很不妥,我和猴子都明白这点,但还是忍不住要讲,这种刺激和痛快,实在难以言述,总而言之一个字:爽!

    聊到凌晨一点多,大伙仍没倦意,就在大家兴致勃勃地谈论某些禁忌时,空中突然传来几声闷雷,起风了,很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操,下雨了。”

    “散了散了!”

    猴子提着椅子和我跑回值班室,大嘴睡得正香,我们进屋开灯,把椅子弄得咚咚响,居然都没吵醒他,呼噜依旧打得震天响。

    猴子看他一眼,骂:“操,睡得比猪还死。”他话音刚落,一道极亮的闪电划过,紧跟着就是一声巨大的雷响,震得窗户和木门簌簌响。

    猴子被吓得脖子一缩,说:“这雷猛,好像就在头顶上打的。”

    我看看窗外,风急雨密,电闪一会接着一个,雷声轰轰,幸好又远又沉,不像之前那个吓人。大嘴哼哼了几声,慢慢睁开眼,醒了。

    “现在几点了?”他迷迷糊糊地问。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说:“快两点了。”

    大嘴打了哈欠,说:“你们精神蛮好嘛,这么晚了,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是哦。”猴子在屋里踱了两步,说:“雷打得震天响,还吵不醒你这只猪。”

    大嘴咧嘴一笑,没介意。两点了,我和猴子仍无睡意,大嘴刚睡醒,精神振奋,三人抽着烟,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天。猴子想起刚才在院里的鬼故事茶话会,意犹未尽,又开始讲起来。

    大嘴有些惊诧:“你们刚才在院子里,一直在说这东西啊?”

    我点点头,大嘴说:“我操,你们还真他妈不怕死,不知道禁忌么?”

    猴子说:“禁个鸟,一堆壮小伙,鬼见了都得跑。”

    正聊着,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喊,是从大厅处传来的。出事了!?大嘴腾地一下从床上翻起,三人赶紧跑出值班室去看。跑到走廊,只见大厅门口站了不少人,对着石三的灵堂指指点点,乱糟糟的,看样子,是石三那边出了问题。

    这时疯狗看见我们,冒着雨跑过来,脸色煞白地对我们说:“他妈的,见鬼了!”

    猴子说:“什么鬼?”

    疯狗结结巴巴:“三、三……”

    “三什么?”

    “三哥的灵位,见鬼了。”

    “操,你说清楚点。”

    “过去看,你们过去看!”

    我们随疯狗来到大厅,替石三守灵的人全都跑到了大厅门口,另一家守灵的家属,也被惊动过来,探着脖子战战兢兢地往灵堂里看。

    “怎么回事?”大嘴问石三弟弟。

    石三弟弟说:“就在刚才,我看见台上香烧完了,就去换,谁知道刚换上新香,一点,那香就像爆竹引线一样,刷地一下就猛烧起来,还嗤嗤地冒火花,一下就烧完了。”

    “还有这事?!”大嘴往灵堂里看了看,没敢往里走。

    “是啊。”疯狗在一旁接过话,说:“那香灰还没掉,一根完整的,喏,你们看。”

    我向前几步,往里看,灵台上的香坛里插着三支香,中间那支看上去有点别扭,看不太清。我拉拉大嘴,说:“走,进去看看。”

    几个人慢慢走到灵台前,果然,中间那支香,正如石三弟弟和疯狗所说的那样,全烧完了,但香灰居然没落,依旧保持着一根完整的香形,而旁边两支,还没有点。

    “你刚才就点了中间那一支是吧?”大嘴问石三弟弟。

    “嗯。”石三弟弟说:“才点了一支就这样,后面的,没敢点。”

    “哦。”大嘴应了句,盯着香炉问:“是不是香出了问题?”

    石三弟弟说:“这香是在你这买的啊。”

    大嘴挠挠头,想了想,从兜里掏出火机,向左边那支未烧过的香伸去。大家见了,纷纷往后躲,仿佛大嘴要点的不是香,是雷管,我和猴子,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

    大嘴的手有些颤,看得出他紧张,当火苗触及香头那一瞬间,只听嗤地一声,那香就像跟引线似地,嗤嗤地烧了起来,转眼就烧到香尾,而香灰没有掉落,保持着一支香的形状。

    “靠!”大嘴被吓了一跳,蹬蹬退了几步,差点踩到我,我赶紧挡住他。

    大嘴眼睛一眨一眨的,问我:“这怎么回事?”

    我说:“我哪晓得。”

    这时旁边有人说:“是不是三哥(石三)想多要点香啊,所以烧得快。”

    这话说得大伙面面相觑,不过听上去倒有道理。可是问题是,天晓得石三要多少香才满足,按五秒烧完一支香的速度计算,不到两小时,殡仪馆所有的存香都要被烧完,接下来没了香,那该怎么办?天晓得会出什么事。

    这时旁边那家一个守灵的中年人说:“要不然你们把三支香一起点试试看,不要一支一支点。”

    “这样有用?”石三弟弟疑惑地看着大嘴,大嘴心里也没底,说:“试试看吧。”说完拿起三支新香,拢在一起,在蜡烛上点燃,香燃烧得很正常,可还没插进香坛里。大嘴双手握着香,朝石三的灵位拜了拜,然后小心翼翼、缓缓地把香插进了香坛。三支香徐徐燃烧,香烟袅袅。大家松了口气,总算正常了。

    “哎,师傅,为什么这香单点不行,一定要三支一起点?”猴子问刚才提议那个中年人。

    中年人笑笑,说:“我也搞不清,只是以前好像听人说过说点香不能一支一支点。”

    “这是为什么?”

    “这我就不晓得了,好像是说这样不好吧。”中年人自己也一脸迷惑。

    大嘴问石三弟弟:“你之前有换过香不?”

    石三弟弟说:“有啊,白天到现在,换过好几次了,都是一支一支换的,没出过问题啊,怎么现在就突然不行了?”

    一票人你看我,我看你,表情一个比一个怪,没人知道是怎么个回事。说害怕吧,多少有点,但那么多人在一块,说什么毛骨悚然胆战心惊到不至于。这事情怪虽怪,我却不觉得怎么瘆人,也许是因为我怪事见多,见怪不怪了,又也许是因为人多的缘故。

    那些个混混,平时看上去张牙舞爪天不怕地不怕的,真遇到这种事,心里还是会打怵,见我们要回值班室,硬拉着不肯让我们走,说什么人多阳气大。我在那聊了会,觉得困了,就自个回值班室睡觉去了。猴子一宿未睡,第二天看见他,居然容光焕发,没见过守夜守得这么精神的,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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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的事情是听石三弟弟说的,石三下葬后的第六天,在他家,发生了这么一件怪事:石三兄弟平时感情不错,两人在家,住一个房间,那天晚上,石三弟弟睡得较早,在睡梦中,突然听到有人开门进了房间,迷迷糊糊中,他以为是他父母,没在意,随便咕哝了句:“这么晚了干什么啊?”没人答应,灯也没有打开。他当时很困,没管太多,连眼睛也没睁,翻了身,又睡死了。

    第二天醒来,他发现石三的床铺居然又铺开了(石三死后,他的被褥已经收起了),被褥十分零乱,一看就知道有人睡过,可现在床上,却没有人。这时他看见房间的门,是虚掩的,难不成昨晚有人进来睡过?他想到昨晚曾有人进来过,当时睡得昏昏沉沉的,还以为是父母进来拿东西,现在看石三的床,分明是有人昨晚进来在石三床上睡了一宿,难道是他父母?这没可能哪。可家里除了他和父母外,再没其他人了,难道是昨晚家里来了客?石三弟弟赶紧翻身下床,跑到厨房找到他母亲,问昨晚家里是否来了人,他母亲说没有,还奇怪他为什么这么问。听完母亲的话,石三弟弟当时心里咯噔一下,飞似地跑回他和石三的房间,掀开石三床上乱糟糟的被子一看,皱巴巴的床单中央,居然印着大块血渍。

    石三弟弟说,这是石三昨晚上回来了,还在他自己床上睡了一晚,虽然石三和他是亲兄弟,但毕竟石三已是死人,想想就忍不住后怕。再后来,石三弟弟再不敢一人睡在那个房间,就是一个人睡客厅,也不敢,但是和父母同睡一间屋,又不合适,于是就跑到外面,和朋友一起住。在后来几天里,石三弟弟说,他父母在半夜十二点左右,总能听到他们兄弟那间房里,传来轻微的动静,跑过去看,却没人,第二天早晨再去看,就看见石三床上折好的被褥又被打开了,洗干净的床单上,依旧印着很大块的血渍。有天早上,他们发现石三的床铺居然没被动过,才舒了口气,却发现他弟弟那张床看上去不对劲,掀开被子一看,头又大了几圈:石三昨天晚上,居然跑到他弟弟那床上睡去了。

    这死者逝矣,活人却还要过正常的生活,这石三父母虽然爱子,但也经不住这天天晚上的折腾,于是一家三口,搬到了亲戚家的空房子里住,至于那间老屋,就这么空着,弄得周围的邻居个个神经兮兮,在门口挂八卦镜平安符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更有邻居说,常常在半夜时分,听到石三房间里传出音乐声。据石三弟弟讲,石三生前最爱听歌,连买带借,家里起码囤了有上百盒磁带。

    这死人恋家的故事我听过不少,小时候我曾听大人们说过,这横死在外的横死鬼(又称凶鬼),是千万不能抬进家里,否则日后,家里肯定会不太平。可石三这事奇怪就奇怪他被砍死后,就被直接拉去了殡仪馆,直到火化下葬,压根就没进过家门,天晓得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因为这事,倒让我想起一个小时候听说的一个故事,说的就是横死鬼恋家不走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那年我还是小学生,在我们那,有个姓蔡的中年男人因为和老婆吵架,心里郁闷,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大晚上跑到山上,大概是因为天黑路滑,这人一个不留神,居然从山路上摔下来,不凑巧,脑袋正好碰到一块突起的石头上,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摔死了,不知是因为当时没地放尸体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家属把他抬回了家,在家里放了一夜。

    结果在此人下葬以后,这家的日子就不得安宁了,每天半夜,空无一人的厨房里就会发出叮叮哐哐的响声,动静还挺大,楼上楼下都能听到,这声音一听就知道,这是有人在厨房里炒豆子之类的东西。熟悉这位姓蔡的邻居们都晓得,这人平时最爱吃炒黄豆,没事就自己下厨炒上一大盘解馋,现在人死了死了,这嗜好居然还有。

    当时议论此事时,有人就说,这是因为他家人在他死后还把他抬回了家,他们说,横死鬼是千万不能抬回家的,一进门,他就舍不得走了,必会夜夜回来,在家里做些他生前最喜欢做的事情,虽说不会害人惹祸,但总会打扰人的正常生活,搞得人战战兢兢。

    与之类似的禁忌在我长大后听说过不少,稀奇古怪,各式各样的版本都有,但讲的基本都是一个意思:就是横死在外的人,是绝对不可以抬回家的。

    这天傍晚,吃过晚饭,我和郭薇还有猴子、大嘴,在公园湖边纳凉聊天,正东拉西扯,大嘴突然想起他昨晚做的一个梦,觉得蹊跷,赶紧说出来给我们听。

    大嘴说,昨晚他梦到自己一个人开车去某地,具体去做什么记不得了,在路上,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正在路边招手拦车,大嘴看姑娘长得漂亮,心想大白天的,带带也无妨,于是停下车,让那姑娘上来了。大嘴本想让那姑娘坐在他旁边,可不知怎的,那姑娘拉开的是前门,可上车后却人坐到后排座上。大嘴当时也没觉得古怪,在梦里嘛,人的思维常会变得很奇怪,不合逻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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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姑娘上车后,大嘴就和她聊起来了,聊些什么,大嘴说不记得了,只知道和那姑娘聊得很欢。那姑娘要去的地方大嘴并不顺路,但大嘴色迷心窍,一直把那姑娘送到了她要去的地方,大嘴回忆说,那地方看上去特别阴森的,周围全都是参天大树,像片森林,当时的天色阴霾极了,给人的感觉是快要下雪,但他却不觉得冷。那姑娘下车后,他也跟着下了车,姑娘指着森林深处说,这里就是她要去的地方,谢谢大嘴送她。大嘴说不客气,从兜里掏出烟,想点支烟在漂亮姑娘面前扮酷,谁知火机怎么打也打不着,姑娘告诉他,这地方是点不着的火的,让大嘴别抽了。大嘴奇怪,问这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不能点火?姑娘笑了笑,没说话。大嘴说,这姑娘笑起来美极了,看得他春心荡漾,呆了。就在他发愣时,那姑娘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转身往森林里跑去,大嘴猛地回过神,大声问她叫什么名字,姑娘头也没回,喊了个字,他没听清,喊叫起来,这时那已跑出蛮远的姑娘突然又折回来,跑到大嘴面前,没回答大嘴,却问了大嘴一个牛头不对马嘴的问题,她问大嘴:你看我漂亮吗?大嘴想也没想,回答说漂亮。那姑娘却皱了皱眉头,说你真觉得我漂亮?大嘴真诚无比,说,漂亮,你的确很漂亮。那姑娘摸了摸自己的脸,笑了。

    大嘴说,梦到这里,就有一段空白,莫名其妙的,他又坐上了车,在原来的路上开着。而那姑娘是怎么走的,还有自己是怎么从森林回到公路上的,他全然不知。就在大嘴还在回味刚才和那姑娘畅聊时的快乐时,突然在后视镜里,他看到一个女人正坐在后排座上,她低着头,头发又直又长,遮住了脸颊,大嘴根本无法看见她的面目。大嘴说,不知为何,当时他居然没觉得害怕,也没回头,而是继续开着车,头也不回地问:你是谁?那女人幽幽地对大嘴说,你一定要把我漂漂亮亮的送过去。这声音大嘴听着耳熟,感觉像是之前那姑娘的声音,他有些莫名其妙,问:你说什么啊?

    大嘴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表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他咽了口唾沫,从兜里摸出一支烟,举到嘴边,又放下,他说:“就在我问完这句话后,操,吓死人的事情出现了,我在后视镜里,看到那女人猛地抬起头,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出现在我眼前,当时吓得我就蹦起来了。”

    猴子问:“靠,你当时不是开车的么,怎么蹦?”

    大嘴白他一眼,说:“操,我哪知道怎么蹦,反正就是蹦起来了,方向盘都他妈被我拔掉了,然后车子就失控了,往路边窜去,当时路边是一片山壁,就在快要撞上去的时候,咚地一声,他妈的,我从床上翻下来了就。”

    “然后呢?”郭薇问,她听着害怕,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不放。

    大嘴点起烟,深吸了两口,说:“然后我就醒了,醒来后两条腿直发抖,心里虚得慌,你们说,这梦是不是个预兆啊?”

    我和郭薇没说话,猴子说:“这说不准哦,不过你得注点意,你有日子没撞邪了。”

    大嘴一脚踢过去,骂猴子:“操,你他妈不能说点人话!”

    猴子躲开他的飞腿,笑着说:“我是实话实说嘛,这梦提示你,色字头上一把刀,以后出车在外,遇到姑娘,尤其是漂亮的,千万不能动色心……”

    猴子没说完,大嘴打断他:“就算仙女下凡,老子也不停车带。”

    猴子拍拍他的肩膀,故作语重心长:“小鬼,这样才对嘛。”

    “对你个脑袋!”

    接下来发生了一件怪事,证明大嘴这个梦,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梦,而是梦出有因,这事过去后,大嘴每次提及此事,都要说:“我就说吧,这梦是个预兆,太玄了。”

    大嘴梦后的第三天,殡仪馆接到个业务,死者是个年轻姑娘,二十一岁,死得冤枉,说是在路边接电话时,一根粗大的水泥电线杆,不知怎的,突然倒下,轰地一下就砸在这姑娘脑袋上,当场香消玉殒。大嘴拉尸回来后,说那姑娘被砸得真惨,脑袋几乎被砸扁,脸都没了,肩膀上面,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团,各种惨状的尸体大嘴见得多了,可脑袋被砸成这样的,大嘴说自己还是头回见到,看着恶心之极,差点没吐。

    “可惜啊。”大嘴摇摇头,一脸遗憾地对我们说:“听说是个美女哦,年纪轻轻的,可惜可惜,哎。”

    我觉得不可思议,说:“这电线杆子怎么就突然倒下来了?这就算倒下来,下面一大截是埋在土里的,也应该是慢慢倒的吧,怎么就突然一下直挺挺地倒下来了?”

    “命。”猴子一本正经地说:“这就是命。”

    嗯,命。命这回事,实在说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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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7 1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死者收入殡仪馆后,死者家属和殡仪馆提了个要求,希望能为死者处理一下头部,死者生前年轻漂亮,被那电线杆一砸,现在是面目全非,死者父母说,死者生前很爱漂亮,现在她走了,也希望她能漂漂亮亮的走,当然,头被砸成这样,要完全复原当然不可能,但也希望殡仪馆能尽量处理处理,至少别这么难看。

    这要求提出后,大嘴他们犯了愁,殡仪馆小而简陋,连个基本的火化设备都没,更别说有专业的殓妆师了。殡仪馆上下一共就这几个人,没人会做这个,之前收了业务,死者的妆容打理几乎都是由家属自己来做的,大嘴他们,从来不管这些。

    没办法,不会弄,大嘴向家属说明了情况,婉言拒绝了,家属好说话,虽然非常失望,但也理解。不理解不行啊,有目共睹,殡仪馆就这个条件,要是勉强去给尸体化妆,结果怕是不如不化。

    在把尸体运到J市火葬场火化时,出问题了。不知怎的,把这尸体放上通往焚化炉的传送带后,按下开关,那传送带居然一动不动,开始大家以为是机器出了问题,捣腾了会,不见好,于是换了台炉子,结果还是一样,最后把火葬场里的几个炉子都试个遍,全不行。

    要说机器全坏了,不可能,几台炉子才火化过死人,没见出问题,期间被换过的炉子,烧其他死人时就恢复了正常,唯独大嘴拉来这个,只要一放上传送带,机器就没用了,怎么摁开关都没反应,像断了电。

    Y市火葬场的刘大姐悄悄拉过大嘴,问他:“小武哦,你拉来的这个业务有问题哦,是怎么走的?”

    大嘴摸着后脑勺,说:“是被电线杆砸的,在我们那边时没出过问题啊,这怎么就……哎,刘大姐,你说是不是她不愿意被烧啊?”

    刘大姐皱着眉头,说:“我在这干了二十年了,没见过这样的啊?”

    “那怎么办?”

    刘大姐想了想,说:“先抬下来吧,让家属烧点香说两句好话什么的,回头再试试。”

    结果香纸烧了一大堆,好话说了一箩筐,尸体还是无法送入焚化炉火化,大嘴他们正无计可施时,又不知从哪窜来一股邪风,把香灰纸屑卷得到处都是,把一帮人吓得大呼小叫。没办法,刘大姐和大嘴说:“要不先把尸体放到前厅去吧,放在这不得安宁,还有好多业务等着火化呢。”

    这时原来负责推运尸体的人不愿意了,说这死人古怪,怕沾晦气,不愿碰,没办法,大嘴只好亲自上阵,准备把尸体推到前厅。可能是因为刚才那阵邪风,盖尸体的白布单被吹开了一些,死者的一只脚露在外面。就是这只穿着鹅黄色平跟鞋的脚,惊得大嘴险些喊起来。

    这鞋好面熟,在瞬间,大嘴想起三天前自己做的那个怪梦,梦里那个漂亮的姑娘,当时脚上穿着的,不就是这双鹅黄色的平跟鞋么!?

    “你一定要把我漂漂亮亮的送过去。”

    大嘴猛地想到在梦里长发女子对他说的这句话。大嘴说,当时一下,他懵了,觉得胸口一阵发闷,但很快就恢复正常,他明白了问题所在:这尸体之所以火化不了,是因为死者认为自己不够漂亮。

    J市火葬场有专业的殓妆尸,只要肯花钱,处理没问题。死者家属虽然对大嘴的建议将信将疑,但也愿意花这个钱,本来他们就想让死者好看一点,这不是镇上的殡仪馆没这个条件么。

    过了快三个小时,尸体终于处理好了,虽然无法尽善尽美,但比起未处理之前,已是天壤之别。结果再把尸体送去火化时,你们猜怎么了,一切正常!

    这趟业务回来后,大嘴满大街找艾叶,做什么?用来煮水洗澡,去晦气,大嘴说,事是做完了,可谁晓得那死人满意不满意?万一到了下面想想还是不行,又跑来缠老子怎么办?得好好洗洗,洗个艾叶澡,鬼神难侵!天晓得这是大嘴从哪听来的。

    这事让我疑惑的地方并不是死人非要化妆后才肯火化,而是在这死者死前前几天,就托梦了大嘴,当时她还没死。难不成在她死之前,她就已经知道自己即将罹难?或者说,她毫不知情,但她的魂灵,却有所感,知道即将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情,于是托梦给了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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