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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四月莺飞草长，桃红柳绿，正是踏青的好时节。导游小刘发来短信:“长春连下了两天雨。 你的左手腕怎么样了?” 我无奈地转动了一下无力的左手心想，北方的春雨也是柔润温和的吗? 边回复道：“关节功能还需要锻炼一段时间才能慢慢恢复。”此时，回想起2005年春节的东北之行， 那是我迄今为止所有长假旅游的记忆中兼具“痛”与“快”的一次旅行。
农历大年初一， 上海下起了密密的小雨，江南的冬季总是这样的阴冷而潮湿。下午雨更大了，我前往浦东机场，搭上南航的飞机，开始了我为期五天的“长春、吉林、哈尔滨之旅”。 南航的这班飞机是从上海直接飞往长春机场的，起飞后机上还留着很多空座， 看来去北方旅行的上海人不是很多。 我的那几个驴友当时听说我要去冰天雪地的北方， 没一个人响应， 有两人去了巴厘岛， 还有几个宁愿呆在上海。 尽管我也很怕冷，但对于从小生长在江南的人来说，这条冬季线路还是令我神往，在那儿可以体验一下零下二十度是什么滋味；感受跟圣诞老人一样地在雪地上坐着爬犁； 还可以欣赏到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北国风光。
晚上八点半，飞机顺利地抵达长春机场，当地的地面温度为零下十六度。下了飞机，我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上海的气温虽然高， 但空气潮湿， 那种湿冷可以渗透到骨子里， 感觉上并不比北方的干冷舒服多少。眼前的长春机场很简陋， 就象个火车站。 在出口处看到工作人员穿着草绿色的军大衣，倒让我有一种久违的亲切感。 导游小刘和小李早早地等在那儿，迎接着我们的到来。 我们这个来自上海的A团游客中，居然有三分之一是香港人。不过对于北国而言，这些来自南方的游客，刚踏上这土地时的表情却都是那么的相似。 在车行至宾馆的途中， 刘导介绍自己的姓名“刘程程”来源于曾经热播的电视剧《上海滩》中的女主角“冯程程”， 有了《上海滩》的fans父母， 自然就有了女儿与上海的“不解之缘”， 也让我们不由地感觉到一分亲切。
次日晨， 游团乘车前往2007年亚冬会举办地——吉林北大湖国际滑雪场。 车窗外大地一片白茫茫， 似乎看不到尽头。 车行约二小时， 远远的可以望见弯延起伏的山峦象一条银装素裹的巨龙， 那便是长白山的支脉了，滑雪场就在那边。 游车在一户农家餐厅前停下， 这儿离滑雪场约十分钟的步行距离。 一下车，冷风扑面而来，大朵的雪花从空中悠悠然飘落， 亲吻着我的面颊。 大地，山野，小屋象盖着一层厚厚的棉被。 “我们香港看不到这样的雪哎！”一位女士带着夸张的表情对我说。是啊，上海又何尝会有呢？
走进这户普通的农家院落，我们看见屋里摆满了餐桌， 主人在厨房和餐桌间忙碌。 刘导说要让我们这些异乡客品味地道的东北菜， 体验一下当地的民俗风情。 我生平第一次坐在炕上， 感觉新鲜， 一开始还盘着的腿不一会儿就被烫得受不了，侧坐……再换位置……匆匆地扒了几口饭菜， 我赶紧跳下炕：“烫死我了！”
用完午餐， 一行人踩着厚厚的积雪来到北大湖滑雪场。 游人真多啊！我跟着大家排队换上了滑雪靴， 顿时双脚象绑上石膏一样。 好不容易才穿上滑雪板，小心翼翼地走上雪地， 刚迈开步子就差点滑倒， 被几个香港游客一把扶住：“小心哪！小心！”。 放眼望去，滑雪场上一片欢声笑语， 一些人在一段较平缓的斜坡上练习， 不断地摔倒又爬起。 在摔了几跤之后， 我请刘导叫来了教练， 八十元一小时。那教练见我笨手笨脚的样子， 对另一个教练员嚷：“碰到个一点都不会的！”。 我想这次他一定教得不爽啦。 宽阔的雪道似银河披挂在山间, 就在这天然的滑雪道上，教练带着我练习最基本的滑雪动作， 不久, 我便在他的口令声中累得气喘吁吁。 “明年准备去哪里玩呀？” 教练问。 “哦， 还没想好呢”，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回答。 一个多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我这个超级大菜鸟也算是体验了一回滑雪的乐趣。 最让我兴奋的项目是滑雪圈, 在速度中与自然亲密接触的感觉真好: 缆车缓缓地把我送上山顶, 我戴着头盔, 坐上一个“大轮胎”， 工作人员顺势从背后猛地一推， 雪圈快速下滑，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 我顿时身轻如燕， 人象陀螺般随着雪圈快速转动。 滑到山下，等候在那里的刘导招呼我赶紧上车。 我坐上了狗拉爬犁， 那狗又大又肥， 猪头猪脑的，好可爱呀！
晚上我们在吉林入住的宾馆位于松花江边。 江边的路灯照得窗玻璃明晃晃的， 夜， 显得静谧而安详。 我打算出去享受一下北国的夜色。 十点半左右， 我在外套外又穿了件长及小腿的羽绒衣， 戴上厚手套和帽子， 怀揣着相机来到江边。 路上行人稀少， 卖鞭炮的男人远远地招呼：“小姐， 买个鞭炮！” 一个孩子正欢天喜地地在桥下放烟花， 伴随着尖锐的爆炸声， 烟花在漆黑的夜空中绽放出绚丽的色彩， 江面随之有了些许灵动的波光。 我缓步走上大桥， 江水风平浪静， 波澜不惊。 如薄纱般的雾气从江面缓缓升起， 一层一层， 宛如沐浴前的少女正在褪下她那轻薄的衣衫。 走到桥的另一头， 路灯逐渐昏暗起来， 于是我招了辆出租车， 要求司机沿着江边开一圈再回宾馆。 那司机象看外星人似的对我笑着说：“你穿得太多啦， 刚才我在车上就看着你， 哪有穿这么多的？不过我没想到你不是本地人。” 我低头看看自己：鼓鼓囊囊的衣服穿得象只北极熊。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听说在北方会把鼻子和耳朵不小心冻掉的”。 司机回答：“哪有的事， 我们这儿早晨四五点种还有人冬泳呢， 有老大爷还光着膀子跑步。”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也难怪他会用这么异样的眼光瞧我了， 于是， 打算一回宾馆就脱下羽绒大衣塞进衣袋， 把它压在箱子最底层， 我发誓从明天开始再也不穿它了。 出租车在松花江畔缓缓行驶， 司机热情地介绍江边的冰雕， 还有吉林雾凇的形成。 气候虽然寒冷，却一点都挡不住这位当地人的热情。
年初三一大早， 我们游团就启程了， 为的是能看到中国四大自然奇观之一 —— 吉林雾凇。 车在松花江边疾驶， 我目不转睛地朝车窗外观望。 忽然远处冒出一棵玉树琼花， 她还来不及让我惊艳， 又出现了两棵、三棵…… 越来越多的挂玉戴银， 晶莹剔透的雾凇扑面而来， 恰似千树万树梨花开。 人们惊喜地欢呼着飞奔下车， 亲近这大自然给予的最美好的馈赠。 那一簇簇象秋菊， 一丛丛象珊瑚， 一朵朵象烟花， 精雕细琢， 密密匝匝的雾凇， 使每一棵树都风姿绰约。 江面上雾气蒸腾， 一轮红日正从东方升起。 置身于霞光瑞气的雾凇林， 不知是身在天上还是人间？
临近中午的时候， 我们的游车驶入哈尔滨。 著名的冰城此时给人的第一印象却是马路很脏： 只见地面上一层冰， 冻结着鞭炮的残骸、废纸和黑乎乎的垃圾。这时车上来了一个哈尔滨导游， 这美眉给我们的吉林司机带路时竟然搞不清方向：“不好意思， 我这个人最大的特点是不认道。” （不认道还做导游？！）刘导只能亲自下车问了几个出租司机， 车子才按时顺利地开到饭店。
远东地区最大的东正教堂——圣索菲亚教堂是哈尔滨的标志性建筑， 以它那典型的俄式建筑风格和巍峨壮美的气势吸引着我们的眼光。 白鸽在高耸在屋顶上的十字架间飞舞， 更衬托出她的神圣和庄严。
徜徉在以欧式建筑著称的中央大街上, 我们品味着其独特的欧陆风情。 沿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一直走到底, 是冰雪大世界。 几个小孩子欢叫着从冰滑梯上滑下来又爬上去。 我走下台阶, 地面结着冰, 许是走的人太多, 很有些泥泞。 沿途卖俄罗斯小商品的摊贩招呼着游人。 我边四处观望边朝一家小店方向走去， 就在这时， 猝不及防地突然失去重心， 重重地滑了一跤。 狼狈地爬起, 走到店里擦净衣裤上的泥浆。 这时候，眼看着集合的时间快到了, 我赶紧匆匆地往回走, 刚到半路， 双脚又忽然一滑, 身体往后倾。 我急忙本能地伸出左手撑向地面 ……突然一阵剧痛…… 我坐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挣扎着爬起, 发现左手腕已经不能动弹, 只能用右手托着了。 我托着左手找到停在远处的旅游车， 司机刘师傅见状赶紧拿出一瓶随身携带的云南白药喷雾剂帮我喷在伤处， 说：“ 如果是扭伤的话喷上去不久就可以缓解。” 可不久我的左手腕处就出现大块的血肿。 连忙打车去哈医大一院, 刘导陪着我挂号、 就诊、 摄片…… “折了”医生说。 我的心情一下子掉进谷底: 哎, 要是我跟驴友去了巴厘岛……要是我去了北海、越南……哪怕我就是安静地呆在上海……我的骨头也不会断呀! Oh “ yesterday， all my troubles seemed so far away ” 我坐在石膏室， 紧张地把头靠在站立一旁的刘导身上， 右手紧紧抓着她的外衣， 接受医生的复位手术。 医生每牵拉一次左臂， 就是一次钻心的巨痛。 我不时痛苦地呻吟， 时间在这时好象走得很慢， 终于， 骨头复位了， 绑上石膏， 我从一个快乐的游客，一下子成了吊着个手臂的“残疾人”。 此时， 我非常感谢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骨科的刘明辉医生， 由于他手法复位得相当完美， 使我现在的手功能得以正常恢复。
在此后的行程中， 我成了全团重点看护的“宝”， 刘导和同行的何老师一家更是与我寸步不离。 晚上在兆麟公园赏冰灯时， 刘导紧紧搀扶着我。 而我也只能小心翼翼， 如履薄冰。 抬头看造型各异的冰灯： 拱桥、轮船、楼阁、佛塔……在黑夜中发出奇光异彩， 晶莹剔透， 仿佛置身于水晶宫。 手腕的伤痛似乎也消退了许多。
入夜， 我象往常一样躺在床上练习自然功。 自然真气全息仪发出有节奏的“嘟，嘟 ”声， 全身放松， 再放松，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惹尘埃？…… 只觉得一股气流在体内缓缓移动，移向左手…… 大约凌晨三点， 左手腕把我痛醒。 迷迷糊糊地坐起， 斜倚在床头， 疼痛一阵阵袭来， 我再也无法入睡了。 于是早早地起床洗漱。 如今我深深体会到“残疾人”的不便： 穿衣、穿鞋都要靠刘导帮忙。 司机刘师傅一早就来帮我拿行李， 何老师一家、团里其他游客都热心地帮助我。 在这寒冷的冬日里， 丝丝暖流使我感到温暖。
“美丽的太阳岛， 多么令人神往……” 这首旋律优美的歌曲曾经使太阳岛闻名遐迩。 农历大年初四， 我们来到了太阳岛上。 岛上白雪皑皑， 眼前的这些形态各异、独具匠心的雪雕栩栩如生， 气势磅礴。 我在银白的小屋前驻足， 想象着是否会碰到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
下午在东北虎林园， 我们近距离观看到“羊落虎口”的惨烈场面， 深刻体会到大自然弱肉强食的生存法则。 可我们人类对自然的剥夺， 对象东北虎那些濒危动物而言， 比它们夺取其他动物的生命更具有危害， 因为大自然不仅仅只是人类自己的家。
我们行程的最后一天回到了长春。 再次碰到了长春的导游小李：“真没想到你负伤回来了，希望你不要因为受伤而严重影响整个旅行的心情。 但愿早日康复， 下次来个完美之旅”。 李导一早就来帮我提行李。 李导名叫李扬， 虽然不是那个“唐老鸭”李扬， 但也颇有几分艺术天赋，途中为我们一展歌喉， 赢来众人阵阵掌声。 他还放了段与几个同为大学乐队成员一起自编自导的MTV， 其中李导还是主唱。
在长春， 我们先去参观长春电影制片厂， 那可是新中国电影事业的摇篮。 第二站是清朝末代皇帝溥仪的故居——伪满皇宫。 溥仪曾在《我的前半生》里描述过他伪满十四年的傀儡生涯， 伪满皇宫遗址再现了这一段历史。
该回程了， 我们在长春机场与刘导一行挥手作别。 “好好养伤， 欢迎你以后再来玩”，司机刘师傅说。 “路上千万小心， 别再碰伤左手”， 刘导叮嘱我。 我点了点头， 心中竟有些不舍。 北国的景色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整个行程由于我这受伤的手腕，变成了这次既恨又爱的东北之旅，记忆深刻，那是我最难忘一次旅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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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5-25 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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