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耻：失控的肉欲叙事 --ZT

苏格兰风笛

孟子言：无耻之耻，无耻矣。
         
     失控的肉欲叙事
         
     　　中国人喜欢一窝蜂，不仅表现在经济或政治领域，就是舞文弄墨，也是喜欢争先恐后的游戏。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先锋小说受到青睐时，余华苏童式的叙事语调或者标榜文本实验的作品便充斥大大小小的文学报刊。作为一名职业的文学作品读者，我每天都要读到几句类似“我走进50年前的烟雨……”“那间摇摇欲坠的旧宅……”什么的，一直读到发腻。等到杜拉斯的《情人》开篇就说“我已经老了……”或者村上春树在《挪威的森林》第一章起句就是“37岁的我端坐在波音747客机上……”这样的叙述格调一出来，小资们便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一大堆杜拉斯、村上春树的克隆文字于是泛滥成灾，撒娇打痴煽情得让人起鸡皮疙瘩。而令人目瞪口呆的，还要数时下一浪接一浪甚嚣尘上且未见衰败的“裸露狂”式的写作和文字“脱衣秀”。“美女”“美男”如狼似虎，性器官和性活动不仅频频挂在舌头上，也挂到显示器上。正是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网络技术提供了“实况直播”的效果，隐私权转化为公共效应，以此满足某些人的露阴癖和偷窥欲。还有各种名目：下半身、一夜情、隐私报告、身体写作……以及最近又闹得沸沸扬扬的胸口写作、垃圾派诗歌，并由此引发多场口水大战。有人为此摇旗呐喊助兴扬威，以此当做社会风气开放的标志，也有人说这是写手们的比XX贱游戏（委婉说是投机取巧，直率说是文字Mai-Yin，换取虚名实利）。无法否认的事实是，这艘失控的肉欲叙事的泰坦尼克号正在狂欢的幻象中冲向冰海，并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苏格兰风笛

识别文字中的性谎言
         
     　　其实身体写作本身没有错，性描写本身也没有错，写性爱日记也没错，就是在文学作品里出现“脏话脏字也要从具体语境分析。不管是个人还是社会，如果整天都在谈论性这回事，或者是视性为洪水猛兽，刻意回避，那都是很畸形的。性当然是生活中一件重要的事情，但不是全部。正常的性心理与健康的生命一样，并非天天感冒发高烧的。王小波作为一个优秀的小说家，许多读者都注意到他的作品中有大量涉及性爱情色的描写。问题就在于，王小波不仅还性以自然生命力，还在于他作品中大量的性描写对作家来说是一种写作策略，包含很深的隐喻。也可以说他是以更形而下的来呈现更形而上的，是关于现实生活中各种权力关系的影射。另一方面，“身体写作”“性别政治”等概念作为西方女性主义的重要构成，进入当下中国，要么是停留在西方中心背景进行理论上的评介、讨论，带有浓厚的书斋色彩和实验性质，并且特别关注两性问题中被传统观念遮蔽或歧解的部分（这方面的活动在广东也是蛮活跃的，譬如艾晓明教授译导美国话剧《阴道独白》，艾云、张念的一系列随笔评论），要么是被一些热衷于情色概念的人弄得面目全非，文字的感官化和肉欲色彩成为噱头，成为时尚标签。作家余华为此说了一句流行语：“不描写内心，专描写内分泌。”这种所谓时尚的“崇性主义”，不仅将“身体写作”庸俗化，实际上写手们还以此作为比贱娱乐（看看那些以“贱人”“贱民”等命名的作品和以毛片为蓝本的写作活动）。恐怖的是，他们还特别乐意把自己的文字与文学挂上钩，或者给自己安上“作家、诗人”的大盖帽。唬人呢。真叫做：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苏格兰风笛

实在有必要识别文字中的谎言，有必要识别文字中的性谎言。
         
     　　性作为人的最基本权力，也是男人与女人的重要纽带，而两性关系几乎可以说是贯穿人的一生的关系。当然，动物也是这样的。人是动物，人又不是动物。身体的上升与堕落的分界线就在这里。尽管意识形态在不断发生变化，社会变迁和物质化的生活方式解构了一个时代的精神坐标。然而，人类的基本精神应该依然存在，它们是人之所以为人的重要依据。英国作家D·H·劳伦斯是以描写性著名并曾引发争议的，他关于两性问题留下不少经典语言。他告诉我们：“性就是美。性和美是一回事，就像火焰和火是一回事一样。如果你憎恨性，你就是在憎恨美……你若想要爱有生命的美，你就得敬重性。”（《性与可爱》）而色情呢？他说“色情就是企图侮辱性，玷污性。这是不可原谅的……我所看到的这类东西，丑得简直要让人大哭。那完全是对人体的亵渎，对至关重要的人类关系的亵渎！他们把裸露的人体弄得那么丑，那么不值钱，把性的举动描绘得那么粗俗、下流，那么浅薄、低劣、龌龊。在黑市上出售的书也一样。它们要么丑得让人作呕，要么蠢得只有白痴或性变态者才去写、去读。”（《色情与淫秽》）问题不在于写什么，而在于怎么写，包括写的动机。劳伦斯从性的态度上区别了美与丑，也区别了性爱与色情。

苏格兰风笛

语言即神
         
     　　我们正处在一个消费时代，这个时代的特点就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当作消费品。消费身体、美女经济（情色经济）是其中的重要部分。我们因此陷入价值观的歧途，消解了色情的社会毒素。如孟子所言：无耻之耻，无耻矣。
         
     　　按西方女性主义的观点，色情影像书刊是社会所规范的男性统治女性服从的性关系的肉感化、图解化、具体化。实际上是两性不平等关系的写实。那些打着“身体写作”的旗帜、高喊“性解放”“张扬个性”口号、自以为反叛、标新立异的行为实在让人啼笑皆非，正所谓梅毒大疮艳若桃花。而且他们居然说这是文学。
         
     　　这实实在在是挂羊头卖狗肉。是对文学的亵渎。
         
     　　并不是写在白纸上的字都能串成文学的。文学是精神与心灵的栖宿地（在这样一个时代，我这么说可能会博来一片嘘声或招扔臭鸡蛋，但我还是要大声说），这就是为什么那些经典作品能够世代相传并伴随无数贫瘠艰难的岁月。它们支撑着许多人的生活，甚至成为信仰。不久前，我读到一位作家的读书札记，他在评述一位诗人的诗作时，他说他因此悟到什么叫做“语言即神”。我被这四个字深深感动。
         
     　　作为一个职业读者，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写作我也是不得不要面对的，国人的“一窝蜂”、“爱扎堆”习性使得这类文字竞赛和做秀愈演愈烈，而阅读又绝非一种简单的线状运动，而是一种交流过程，进入你眼睛的语言同时影响着你的情绪。因此，我必须常常对内心进行清理。我业余喜欢看的东西一类是纪实性的，它让我更接近真实的社会生活；另一类是动画片，它让我呼吸到一些纯净的空气，以童稚之心带我逃离现实片刻，身心因此得以休养。当然，中外古今还有那么多优秀的文学作品随时随地伴随我，我无法摆脱语言之美的魅力。这一些，已经是另外的话题了。

星占

既然“文学是精神与心灵的栖宿地”，那么什么样的精神和灵魂都需要一个寄宿地不是么？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雅俗共赏呢？大不了不入眼的笔者不要去看就好了，自是有人爱的才有市场吧？可以说市场上流行的东西并不一定算是真正的文学，但是定义是人下的，既是有人要看的，就终归有人会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