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八卦,让我想了一整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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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基础颜究







我给大家推荐《对立之美》，是被迫的——有朋友在留言板问关于艺术的启蒙，好多次，总觉得回答点什么，可问题我自己就是个门外汉，所以只能从“易读性”的角度来看问题。

《对立之美》很有内容，严伯钧老师是布朗大学（Brown University，常春藤联盟大学）的物理学博士，组建过室内乐乐团的专业级业余小提琴手，通晓绘画、建筑和音乐。

但《对立之美》对于我这样的外行，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当八卦来读。

之前搞不清楚米开朗基罗和达芬奇，读过严伯钧的介绍之后，模糊地理解成米开朗基罗是偏艺术气的文科生，而达芬奇带着更多的理工感，所以前者更强调气氛烘托，而后者则要求精准无误。

这种按历史八卦来记忆，可能是最省力的学习方法了——我想了想，决定把“最省力方法之一”的“之一”拿掉。

比如读唐代中后期的历史，如果你用“杜甫八卦”的方式去找一个角度，你就可以这么来设计这个人物：

唐玄宗即位那一年出生；

有个了不起的爷爷（杜审言），从小心高气傲（自比曹植和谢灵运）；

高考一直不顺利，跟着李白、高适跑到函谷关以东各地去游历，看遍大唐大好河山；

最后一次考试，考官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之后就赶上安禄山作乱，颠沛流离；

在老皇帝和新皇帝之间，杜甫难得一次不犯倔，选择了唐肃宗做了几天谏官；

然后很快就因为提意见太直白，被皇帝给撵走了；

……

晚年，杜甫不再“褊躁傲诞”（《新唐书·杜甫传》，意思是偏狭、急躁、傲慢、狂妄），不再把政治抱负当成政治才能，把想干的事当作完成的事，到成都投靠严武，生活上靠已经做到节度使的高适和其他朋友接济。

晚年写“千秋万代名，寂寞身后事”，贫病交加，郁郁而终。

……

四十多年之后，出来两个小迷弟，元稹和白居易，大力推崇杜甫的诗，再由韩愈作为文联主席，写下“李杜文章在，光焰万丈长”，盖棺定论，跟李白其名。

……

大唐没了，最后一批唐代培养的知识分子代表韦庄，到后蜀做了宰相——这位怀念故国的后蜀重臣，在成都找到了杜甫草堂的遗迹，并重新修葺。

一个“褊躁傲诞”的官员，可能没有什么行政能力；

但一个“褊躁傲诞”的诗人，句子却能够惊天地泣鬼神。

试着写成一个《杜甫》的电影剧本，就是：

少年得意——考场失意——游历得意——遇人不淑——遭遇变乱——笔耕不辍——终被发掘。

那个时代的大事件，从玄宗排挤掉太平公主，到大唐盛世的种种繁荣，再到安史之乱的颠沛流离，对国家、人民、财政制度、人事安排的影响，都能在这个想象中的剧本中完成——全部记下来。

那个时代的人物，李隆基、安禄山、李林甫、李白、高适、元稹、高适……每个人都有了自己的故事，也能根据在《杜甫》这部电影中的角色安排，记住他们的出身、家世、经历、成就……

对付考试，哪怕是主观题，也绰绰有余。

对付朋友之间的聊天，完全不在话下。

据说，这就是马亲王写《长安十二时辰》的方法——他重建了一座长安城，在脑海里，在草稿上。

你觉得太麻烦？马亲王还可以再写一部长安的小说，就完全不用费力了，长安城在马亲王的宇宙中已经建成，马亲王是那座长安城的帝王。

六神磊磊除了写《六神磊磊读唐诗》，还有一系列关于金庸小说的文章。我觉得他脑子里，也有一个金庸宇宙。

就像莫言的“高密东北乡”，像福克纳的“约克纳帕塔法县”，像贾平凹的“商州”，既是他了解世界的工具，又是他们将来创作的资源。

以上

祝春安（已经立春了）



2022年2月5日

于金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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