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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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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长篇小说] 青春历史言情:步步惊心zz 转自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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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5 23:0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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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步惊心(1)
第一章 (八阿哥一侧眸,正好对上我带着探究的目光,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我有些抵挡不住,低下了头)


  正是盛夏时节。不比初春时的一片新绿,知道好日子才开始,所以明亮快活,眼前的绿是沉甸甸的,许是因为知道绚烂已到了尽头,以后的日子只有每况愈下。
  已是在古代的第十个日子,可我还是觉得这是一场梦——只等我醒来就发现仍然有一堆的财务报告等着自己,而不是在康熙四十三年;仍然是芳龄二十五的单身白领张小文,而不是这个还未满十四岁的满族少女。
  十天前,我换灯泡时从梯子上摔下来,醒时已经躺在这具身体前主人的床上了。据丫鬟说,我是从阁楼的楼梯上摔了下来,然后昏迷了一天一夜。而对我醒后一切都忘记了的“病情”,大夫说是惊吓过度,只要好好调养,慢慢就能恢复。
  “二小姐,我们回去吧,虽说已经过了正午,可这会儿地上的热气才最毒,您身体还没完全好呢。”姐姐的陪嫁丫鬟巧慧在旁劝道。
  “好!姐姐的经也该念完了。”我转身随巧慧离去。
  我现在姓马尔泰,叫若曦。而这个白得的姐姐叫若兰,是清朝历史上颇有点名气的廉亲王八阿哥允禩的侧福晋,不过现在八阿哥还未封王,只是个多罗贝勒,而且也无需避讳雍正的名字,所以应该叫胤禩。
  姐姐的性格说好听了是温婉贤淑,说难听了是懦弱不争,一天的时间里总是要花掉半天来念经。我猜恐怕是不受宠,至少我在这里的十天,从未听到八阿哥来。不过从这十天来看,她对这个妹妹却是极好的,从饮食到衣着,事无巨细,唯恐我不舒服。
  我心里叹了口气,如果我不能回去,那在这个时空也只有她可以依靠了。可想着未来八阿哥的下场,又觉得她也是靠不住的。不过,那毕竟是很多年后的事情,现在也顾不上。
  回到屋中时,姐姐果然已经念完了经,正坐在桌旁吃点心,见我进屋,她带点嗔怪地说:“也不怕热气打了头。”
  我上前侧坐在她身旁笑着说:“哪有那么金贵呢?再说,我这么出去转了转,反倒觉得身子轻快多了。”
  她看了看我的脸色说:“看上去气色是好了些,不过现在太阳正毒,可别再出去了。”
  我随口应了一声:“知道了。”
  冬云端了盆子过来半跪着服侍我洗手,我暗笑着想,知道是知道了,照不照做下次再说。巧慧拿手巾替我擦干手,又挑了点琥珀色的膏脂出来给我抹手。我闻着味道香甜,只是不知是什么做的。
  弄完了正准备挑几块点心吃,突然觉得奇怪,抬头看,姐姐一直盯着我呢,我心一跳,用疑问的眼神看回去。她又突然笑了:“你呀,以前是个泼皮的性子,阿玛的话都是不往心里去的,摔了一跤倒把人给摔得温顺知礼了!”
  我松了口气,边低头去看点心边笑问:“难不成姐姐倒希望我一直做泼皮?”
  姐姐挑了块我爱吃的芙蓉糕递给我,道:“再过半年就要去选秀女,也该有点规矩了,哪能一直混吃胡闹呢?”
  一口芙蓉糕一下卡在喉咙里,大声地咳嗽起来,姐姐忙递了水过来,巧慧帮我拍背,我连着灌好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装作若无其事地问姐姐:“上次听姐姐说,阿玛在西北驻守,我三个月前才到这里,难道是因为选秀女的原因,阿玛才把我送过来的?”
  “是啊!阿玛说额娘去世得早,你又不肯听姨娘的话,越管越乱。想着你倒还肯听我几句,所以送来,让我先教教你规矩。”
  
  这几天我早上吃了饭就去遛圈子,晚上吃了饭又去遛圈子,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锻炼方法。虽说简单,但效果很是不错,越来越觉得这个身体像是自己的了,不像初醒来的那几天,总是觉得力不从心。
  也曾用言语诱使巧慧领我到真若曦摔落的阁楼,立在楼上,几次都有冲动跳下去,也许再一睁眼就回到现代。可更怕现代没回去,反倒落下残疾或摔成傻子,毕竟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一而再地发生?那历史不早就乱套了?顺其自然吧!
  巧慧陪我遛完一大圈子,两人都有些累,假山背后正好有块略微平整的石头,巧慧铺好帕子让我坐下,我拖她坐到旁边。太阳刚下山,石头还是温的,微风吹在脸上,带着点凉意,分外舒服。
  我半仰脸,看着头顶的天空,天色渐黑,蓝色开始转暗但仍然晶莹剔透,看上去是那么低,好似一伸手就能碰到它。我暗叹,这的确是古代,在北京读书的时候唯一一次看到类似的天空是在灵山上。
  正在感慨,听到巧慧说:“二小姐,你的确是变了呢!”
  这句话这几天姐姐老说,我也由开始的紧张到现在的不太在意,仍旧看着天空问:“哪里变了?”
  “你以前哪能这么安静,总是不停地说,不停地动,老爷说你是头‘野马驹子’!摔了之前,你常劝主子少念经,我们还庆幸着终于有个人劝劝了,可现在你也不提了。”
  我侧头看向巧慧,她却一碰我的目光就把头低了下去。
  我想了想,说道:“姐姐现在这样很好。”
  巧慧低着头,声音略带着颤说:“很好?都五年了,别人后进门的都已经有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给她解释,难道告诉她八阿哥将来下场凄凉,现在越亲近,将来越受伤?叹了口气,道:“远离了那些事情对姐姐未尝不是件好事,姐姐现在心境平和,知足常乐。我看不出来哪里不好。”

[ 本帖最后由 小鱼滴滴答 于 2006-8-11 13: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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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0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2)
  巧慧抬头看了我一眼,似乎想看我说的是不是真心话,最后侧过了头说:“可是府里的那些人……”
  我打断她的话说:“抬头看看天空,看看这么美丽的天空,你会把那些不开心的事情都忘了的。”
  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愣愣地抬头看了下天,又看了看我,还想说什么。我半仰着头看着天一动不动,她终是把话咽了回去,也随我呆呆地看着天空。
  突然传来一阵笑声,从假山侧面转出两个人来。领先的身量较矮,略微有点胖,大笑着对后面一个说:“这小丫头有意思!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怎么说起话来竟像已经历世情的人,不合年龄的老成!”
  巧慧一看来人,立即站起请安:“九阿哥,十阿哥吉祥!”
  从到这里以来还没见过外人,我一时愣在那里,看到巧慧请安才突然反应过来,也急忙躬身请安。心里却直为刚才他所说的话打鼓,我又忘了我现在的年龄是十三岁,而非二十五岁了!
  前面笑着的那个,也不说话,只是用手摸着下巴上下打量我,我心想这个应该是十阿哥,侧后站着的那个身板格外挺直的,应该是九阿哥。
  九阿哥平平地说了声:“起吧!”
  我和巧慧直起身子。我心里想着,原来我首次见到的是传说中的草包和毒蛇,一边琢磨刚才的话有哪句不妥当。想来没说什么不敬的话,即使被他们听去了,应该也没什么吧?
  十阿哥笑问:“你是马尔泰家的?”
  我道:“是!”
  他好像还想说些什么,九阿哥催道:“走吧,八哥还等着呢!”
  十阿哥一拍脑袋,急忙从我们身边走过,大嚷着:“是啊,我一看热闹就把正事给忘了!走,走,走。”
  我抬头看着他俩的背影,一边想着刚才十阿哥的样子,感叹到:古人诚不我欺,真是有点像草包,不禁笑起来,笑容刚展开,正对上十阿哥回转的脸,表情一下子有些僵。
  往回走时,巧慧一直不说话,不知道是被刚才的事情吓着了,还是对我不满。我也一直在回想着,如果我那少得可怜的历史知识属实,十阿哥的肠子可没有几道弯,只怕刚才的事情他肯定会告诉八阿哥的。至于八阿哥会有什么反应,我完全不知,那只能先给姐姐说一声,虽不至于有什么大事情,但有个准备总是好的。
  心里拿定了主意,也快到了,慢了慢脚步说:“我总是希望姐姐过得好的,放心吧!”说完也没有管巧慧什么反应就快步进了屋子。
  姐姐正侧卧在榻上,小丫头跪在脚踏上给她捶腿,我做个噤声的手势,找了正对着姐姐的椅子坐下。要搁到现代,恐怕追姐姐的人排不成一个营也肯定有一个连。下巴尖尖,我见犹怜,肤色尤其好,细白嫩滑,在灯下看来更是晶莹。
  姐姐睁开眼睛,看我正在打量她,便让丫鬟扶起来,靠着垫子坐好,笑问:“你现在是越发安静了,回来了也不说话,我有什么好看的?”
  我也笑着道:“姐姐若不好看,这好看的人只怕也不多了。”丫头端了水给姐姐,我看姐姐轻抿了两口,就递回给丫头,又半眯着了。
  我淡淡道:“刚才在园子里碰到九阿哥和十阿哥了。”
  姐姐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下文,睁眼看了看我,对旁边的丫头说:“你们都下去给姑娘准备沐浴用的东西。”丫头们都退了下去。
  我站起,走到她身边坐下,把晚上的事情说了一遍。姐姐听完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侧边的美人屏风发呆。
  过了一会儿,叹道:“妹妹,你真长大了!”她替我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温柔地看着我说,“你现在不像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倒是好像一跤摔大了十岁。”
  我心想,的确是摔大了!
  
  那日过后,虽想着没说什么越矩的话,可心里还是担着一层心事。不过三天过去,见没什么动静,这心就渐渐放回平处去了。只是告诫自己,以后一定要谨言慎行。姐姐并不受宠,我不能再给她惹麻烦!
  中午睡起午觉,去给姐姐请安,看周围的丫头仆妇都一脸喜气,姐姐脸上反是淡淡的,不禁问:“怎么了?”
  姐姐没有接话,笑了一下,但笑容还未展开就又收了回去,涩涩的。
  巧慧倒是开心地回道:“爷身边的小厮刚过来传话,说爷晚上过来用膳。”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只好沉默地坐着。
  姐姐看我不说话,许是以为我害怕,就微笑着说:“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又转向冬云吩咐,“回头给小姐打扮妥当了,晚上虽是平常的家宴,可今儿是姑娘头回见爷,礼数是断断不能缺的。”
  古代的梳头、画眉、穿衣,这些我是一点不会,只好由得丫头们张罗,我乖乖地做木偶人就好了。心里却一刻不曾闲,想着以前看过的清宫戏中,这位八王爷可一直是雍正的死对头。能让雍正视作对手,恨得寝食难安的,也肯定不是一般人。心里倒开始企盼晚上,觉得像是去见偶像,而且是面对面的私下会晤。
  
  我在凳子上扭了扭,穿成这样实在是遭罪。晚膳的时间早过了,可八阿哥却迟迟不来,刚开始的那股子新鲜劲儿也渐渐消失,越发坐不住。站起来,从丫头手里抢过扇子,一阵猛扇。
  姐姐皱眉说:“哪就那么热了?”
  我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说:“要是再不来,我就回去换衣服,真是活受罪!”
  话音还未落,就看见帘子挑了起来,三人鱼贯而入,走在前面的二十二三岁,身材颀长,着月白色长袍,腰间系着碧色腰带,上悬着同色玉佩。面如美玉,目如朗星。我暗赞,这八阿哥长得虽有点阴柔,但仍然是个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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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1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3)
  他看见我,眼里几丝惊诧,神情微怔,瞬即恢复如常,嘴边噙笑地转开视线看向姐姐。此时满屋子的丫头仆妇都已经俯下了身子,我这才反应过来,忙也俯下身子。唉,我好像还未习惯这拜来拜去的规矩。
  他微笑着扶起姐姐,说了声:“都起吧。”
  然后柔声对姐姐说:“有点事情耽搁了,回头我和九弟、十弟还有事情商议,就一块过来了。因是一时起意,所以也没有通知你。”
  姐姐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情。”
  八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都坐定后,丫头服侍着擦脸、洗手。姐姐转身出去吩咐外面的太监传膳。我在旁边站着,心里想,姐姐啊!你怎么把我给忘了呢?九阿哥面无表情,十阿哥还是那一副痞子样,自打进门,就时不时地瞄我一眼。八阿哥嘴角带笑,好像是有点累了,微眯着眼。
  姐姐转身进来,微笑着说:“可以用膳了。”
  八阿哥点点头,这才睁开眼睛,看着我笑问:“这是若曦吧?前段日子听说你身子不大好,现在可好些了?”
  我回道:“好得差不多了!”
  八阿哥又笑说:“你身子刚好,别站着了,坐吧!”我看了姐姐一眼,见姐姐没什么反应,就坐了下来。
  席间八阿哥时不时和姐姐说笑几句,九阿哥默默地吃着,反倒是十阿哥,许是我和他恰好坐了个斜对面,他边吃饭,边笑眯眯地看着我,一副胃口极好的样子。本来就因为天热没什么胃口,他又这么瞅个不停,我是越发地难以下咽。心想,我对他而言算不算是“秀色开胃菜”?
  我偷看了一圈,见没人注意,立即抬眼狠狠盯了回去,十阿哥正边吃边瞅得开心,冷不防被我这一盯,立即愣住,筷子含在嘴里,竟忘了拿出来。我盯了几秒钟,看着他那个傻样又觉得可笑,抿嘴笑了一下,复低头去吃饭。
  低头时眼神不经意一扫,发现姐姐,八阿哥和九阿哥都看着我。我心一跳,再不敢抬头,快吃了两口,可一下子又呛住,侧着身子,扶着桌沿一边捂着嘴咳,一边对姐姐摇手表示没事。听到十阿哥大笑,可我是再不敢去看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漱口,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离湖不远的大树下,我背靠大树正在读宋词。昨天和姐姐特地要了宋词。因为以前偏爱宋词背了不少,两相映照着读就能认识不少繁体字。
  想想我在现代也是苦读十六年书,自认为也算是知识女性,可到了这里,变成了半文盲。前日,因平时负责书信往来的太监不在,我就自告奋勇给姐姐读信,可一封信读来竟是一小半不认识。
  在我什么、什么的声音中,信还没读完,姐姐已笑软在榻上:“你说要读信,我以为几年不见,倒是长进了。没想到,的确是长进了一点,会用 ‘什么’代替不认识的字了。”姐姐笑得太厉害,短短一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半天才说完。我也是又羞又恼呆在原地,当即决定,我要脱掉文盲的帽子,坚决要做知识女性!
  想到这里,不禁自嘲地笑笑,幸亏是落在这具小姐身体里,吃穿不愁,否则只怕要生生饿死我这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人了。眼角一扫看见草丛里几只蚂蚁,突然想起小时候掏蚂蚁洞的事情,不禁来了兴致,在这具小身体里,我好像有点返老还童。拿小树枝挡着蚂蚁不肯让它走,走两步,就被我拨了回去,走两步,又被我拨回去。
  正在偷笑,忽听耳边传来他人的呼吸声,一侧头,看见十阿哥蹲在我旁边也在看蚂蚁。我瞪了他一眼,再看旁边还有一双靴子,顺着靴子往上看,正对上八阿哥似笑非笑的眼睛,赶忙站起请安。十阿哥从地上站起,一副惫懒的样子,笑对八阿哥说:“看这鬼丫头的样子,我还当什么好东西呢!看来我是太看得起她了。”我心想,让你看得起也不见得是荣幸。
  八阿哥笑问:“读宋词呢?”
  我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书,道:“是!”
  十阿哥插嘴道:“在看蚂蚁呢,摆了个读书的样子给人看罢了。”
  我侧头看着他,也不过十七八的样子,在我面前倒成了大爷,回道:“你不知道‘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吗?我看的是蚂蚁,可又不是蚂蚁。”
  他有点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点头笑道:“老十,你可要好好读书了!”又笑问我:“你看佛经?”
  我忙答道:“只是听姐姐念多了而已。”
  他笑了笑,转望着湖边,过了一会儿说:“念得是多!”
  我琢磨了下,看他仍然是脸带笑意,辨不出他究竟是什么意思,只能淡淡回道:“求的只是心平气和。”
  他没有说话,只是笑看着湖面。
  旁边的十阿哥等了半天,插不上话,好像有些无趣,过去捡起地上的书问:“这些你都认识?”
  我看着他挑衅的目光很想说“都认识”,可事实搁在那里,只好说:“是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不过我们正在彼此熟悉中。”
  他又是一阵爆笑,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到十阿哥那副痞子样就有点暴躁,总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经大脑的。
  八阿哥笑问:“那你如何让自己认得它们呢?”
  我想了想说:“自己猜!”
  十阿哥笑叫:“这也行?那我们都不用请先生了,全自己猜就行了。”
  八阿哥笑着摇摇头说了声:“走吧!”
  十阿哥忙把书扔还给我,追了上去,刚走了几步,又转身问我:“我们去别院遛马,你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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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2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
  我一听大是心动,自从来了这里还没出过院门呢!颇有点谄媚地跑上前去,问道:“我这样能去吗?还有我姐姐那里怎么说?”
  他说:“这有什么不能去的,给你找匹温顺小马,让小厮牵着就行了。至于你姐姐那里,关我什么事?”
  我看他又摆起谱来了,有心想刺他几句,可是又惦念着这难得的出门机会,只好……忍……
  看他走得倒是不快,可我也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我装作突然想出个好主意的样子说:“八贝勒爷说的话,姐姐准是听的。”
  他看我一眼说:“那你就去和八哥说吧!”
  我觉得自己能听见自己磨牙的声音,怎么老十是个顺竿子往上爬的主呢?恼道:“是你请的我,你要负责到底,要不我就不去了!”
  他斜睨了我一眼,一副你爱去不去的样子。我转身就往回走,他连忙拉住我说:“得!得!我去说,行了吧!”
  我这才笑看了他一眼,甩掉他的手,跟着他疾步快走。
  到了门口,小厮们迎上来说,马车已经备好。八阿哥不说话,首先上了马车,十阿哥也纵身跳上车。跪在地上给我作脚踏子的小厮不过十二三岁,一脸稚气。盯着他的背,可这脚是怎么也不愿踏上去。
  十阿哥在车厢里嚷嚷:“磨蹭什么呢?”
  八阿哥正好坐在对侧面,笑了一下,把手伸过来,我松了口气,让小厮让开,拉着八阿哥的手就着力,爬上了车。
  十阿哥嚷着:“麻烦!”一边往里挪了挪,示意我坐他旁边。
  我趴在窗口,一直往外看,街上人熙来攘往,店铺林立。马车过处,人们都主动往两边让路,所以人虽多,但马车的速度却不算很慢。我看着外面咦了一声,可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只是摇了摇头。
  十阿哥探出窗户,头向后张望了一会儿,又缩回来,纳闷地问我:“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我一愣,复又笑着说:“看着什么不告诉你。”又看向窗外。
  他恨恨地瞅了我一眼,不理我,可过了会儿究竟是没忍住,问道:“你刚才究竟咦什么?
  我转回头,目视前方,不理他。十阿哥推了推我,我说:“告诉你可以,不过你也得给我点好处才行。”
  他惊叫:“问问你看到什么而已,还要给你好处!”
  “话可不是这么说的,是我看见的有趣的玩意,你要听当然要给点好处,难道你听说书的时候都是不付钱的吗?”我说完,又掀开帘子向外看出去。
  过了一小会儿,感觉手里多了样东西,一看是张银票,他说:“可以讲了吧?”我愤愤地哼了一声,把票子扔回给他。
  “那你到底要什么?”
  我笑了起来,心想逗着你玩的,还真不知道要什么。突然想起《倚天屠龙记》,便说道:“我这会子也想不起来要什么,这样吧,你以后答应我一个要求就行了。”看他想张嘴,我又接着说,“绝对不会是什么你做不到的事情。再说,你一个阿哥答应我一个小丫头的要求,又有什么难的呢?”
  他有点不甘,不过终于笑着说:“好!我答应你!”
  我拍了拍手笑说:“你记好了,我可是有证人的。”
  上车后,八阿哥就一直闭目养神,这会儿听到我的话,睁开眼睛,看了十阿哥一眼,又笑看着我说:“记住了,可以说了!”
  “嗯,嗯!”我清了清嗓子说,“街上人很多,可马车行得很平稳,看见的路人都老远就让开了,可我们并没有表明贝勒爷坐在里面,我当时有点疑惑这是怎么回事,所以就咦了一声。”
  “那你摇头呢?”
  “后来又想,这样的马车,绝非一般人能坐的。这又是在天子脚下,升斗小民也是多有见识的,所以即使不知道究竟坐着什么人,可让道总是没有错的。至于说摇头,只是因为我想到自己成了狐狸而已。”
  “狐狸?”十阿哥疑惑地看着我,又转头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笑着说:“狐假虎威。”
  十阿哥反应过来,刚要笑,又顿住,嚷道:“就这样呀,这就换了我一个要求。”
  我看着他懊恼的样子,实在忍不住,低头笑起来,一抬头看见八阿哥正看着老十也在笑。只不过这次的笑和以往好像很不同,我盯着思索,哪里呢?八阿哥一侧眸,正好对上我带着探究的目光,我们俩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对方,最后还是我有些抵挡不住,低下了头。心里想,果然厉害,不愧是玩心眼长大的人,想当年我盯着我们班男生看的时候,无人敢正面迎我锋芒。


  第二章 (叹一回姐姐,想一回自己,选秀女前面又是一条什么路等着我?虽知道历史的大走向,可个人的命运却操纵在他人手里,自己一点也把握不了……)


  我坐在桌前临帖,唉!我的毛笔字不提也罢,现在那是我心头一痛。这几日已经不知道被十阿哥嘲笑多少次了。我也由刚开始的脸红到现在坦然受之。
  那日骑马玩得十足开心。十阿哥就不用说了,为“满人马背上得天下”做了现场演示,就连略显单薄的八阿哥也是身手矫健。我在马上坐了一会儿,觉得坐在马上还不如坐到草地上去,就索性坐在草地上远看着他们。
  回来的路上,十阿哥还嘲笑我说,像是汉人的小姐。我心想,本来就是汉人的小姐。回来后,虽因为八阿哥派小厮事先打过招呼,姐姐没说什么,可脸色不是很好看。不过因为玩得开心,我觉得还是值得。
  从那日后,十阿哥隔三差五地总会来看看我,有一日我问他“旮旯”怎么写,他也回答不上来,我们互相嘲笑对方几次,只好作罢。这段时日若说我有大的收获,那就是我和十阿哥的争吵友谊飞速发展。借用巧慧的话说:“十爷是隔几日不被小姐刺儿几句,心里就窝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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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3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5)
  我窃笑,他一小屁孩和我斗?不过这么一来二去,我觉得他已经不是那个我心中的草包了,也许胸无城府,文墨不通,莽撞冲动,有时还不讲道理……可他倒更像我在现代的朋友,我不用去揣度他心底的意思,可以直接地把喜怒哀乐表现出来。
  我又写了几个字,觉得再难集中精神,也就索性搁笔。透过珠帘隐约看到姐姐正在听一个小太监说什么,然后挥了挥手,小太监就下去了。
  我走出去,让丫头给我端茶过来,姐姐对我说:“晚上贝勒爷要过来一块用膳。”
  我喝了口茶,问:“十阿哥也过来吗?”
  姐姐道:“不知道,说不准的事情。”她突然定了一下,吩咐丫头们都下去,坐到我旁边。
  我觉得架势不对,可又猜不出她想说什么,只好沉默着。姐姐看着我欲言又止,我终于忍不住,问道:“姐姐,我们姐妹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吗?”
  姐姐点点头,像是下定决心,问:“你对十阿哥有意思吗?”
   “啊!”我有点惊,忙道,“这什么和什么呀?我们只是玩得来而已。”
  姐姐看我脸上的神色不是装出来的,松了口气说:“没有就好!”紧接着严肃地说,“咱们满人虽没有汉人那么多规矩,可你到底是个姑娘,分寸要把握好。”
  我有点气又有点笑,说了几句话,玩了几次,而且还都是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怎么就会有“事情”了。
  八阿哥来时,我和巧慧正在院子里踢毽子,我已经踢了四十下。我现在的最高记录就是四十,想着要冲破记录,所以明看见了他,但仍装作没有看见继续踢,巧慧和别的仆妇要请安,八阿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家只好都呆愣着看我踢毽子。
  四十五,四十六,四十七……唉,终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停了下来。装作刚发现八阿哥的样子,慌忙请安,这时一院子的仆妇丫鬟们才纷纷请安。
  八阿哥取笑地看着我赞道:“踢得不错!”我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心里想,虚伪!这里的丫鬟个个都踢得很好,他们好像全身上下到处都能踢毽子,而我只会用右脚踢,这也能是好?
  仆妇们挑起帘子,八阿哥率先进去,我随后跟着进去,还不忘转头对巧慧说了声:“记住了,四十七下!”
  我在屋中站定后,发现正对着八阿哥,姐姐在低头帮他挽着袖子。我四周看看,不知道该干什么,只好看着姐姐和他。
  姐姐挽好袖子一抬头看我正盯着他们,脸一红道:“杵在那里干什么?”
  我这才觉得是有些不太对,脸有些烧,转过头讪讪地说:“就是不知道干什么,才杵在这里的。”
  八阿哥笑说:“这么多椅子,你不知该做什么?”我心想,这是赐座了,找了把椅子忙坐下。
  姐姐说:“你也擦洗一下,准备用膳。”
  
  吃过饭,漱完口,撤了桌子,丫鬟们又端了茶上来。我想着上次八阿哥虽来用了膳,可很快就走了,看这次不急不忙的样子,今晚怕是要歇在这里了。
  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八阿哥说:“再过几日就是十弟十七岁的生辰,因不是什么大生日,宫里大概也就随便意思一下。我们哥几个却想借这个机会私底下好好热闹热闹。十弟还未有自己的府邸,所以我琢磨着就在咱这儿办。”
  姐姐想了一下说:“我没有操办这个的经验,不如问问嫡福晋的意思。”
  八阿哥喝了口茶说:“她现在身子不方便,再说这也是十弟自己的意思。”
  姐姐看了我一眼道:“那就我来办了。”
  八阿哥缓缓说:“既是私底下,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大家只是找个地方热闹一下而已。”
  “太子爷来吗?”姐姐问。
  “帖子肯定是下的,来不来说不准。”姐姐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姐姐垂目不语,八阿哥看着前方也不说话。我端起茶盅要喝,却发现已经喝完,只得又放下,丫鬟上来添水,我摆了摆手,她又退下去。
  我觉得气氛越来越怪,只好站起身,干巴巴地说:“贝勒爷若没什么事情吩咐,若曦先行告退。”
  八阿哥刚抬手,姐姐忙道:“这么早就睡吗?”
  我笑回:“不睡,回去临帖。”
  姐姐又道:“这才吃了饭多大会儿就临帖,回头胃疼!”
  我心想,反正就是现在不能走,只好干笑两声,复又坐下。招了招手让丫鬟添水。八阿哥嘴角含笑看着我们。我琢磨不出来他是否不悦,只好放弃。
  沉默,沉默,一直沉默。我修身养性的功夫不能和他二人相比,实在无法忍受。我站起道: “我们下棋吧!”
  姐姐摇头说:“不会。”
  我又看向八阿哥,八阿哥点点头对旁边儿的丫鬟说:“拿围棋!”
  我忙叫道:“我不会下围棋,我们下象棋吧!”
  八阿哥却摇头说:“不会!”
  我啊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又坐回椅子上。
  是沉默,又是沉默,还是沉默!跳棋、军棋、扑克、官兵捉贼……我发现我想的已经对解决现在状况毫无帮助了,于是赶快扯回了思绪,对八阿哥说:“我们下围棋吧!”
  八阿哥问:“你不是不会下吗?”
  我问:“不能学吗?”
  他想了想,嘴角的那丝笑容最终变成了一个笑脸,说:“那好!”
  我有些恍惚,想起那次在马车上的笑眸。然后突然明白,原来当时觉得不同是因为他的眼睛,上次他的眼睛也在笑。平时他的笑从未进到过眼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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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6)
  八阿哥粗粗讲了规则,说边下边学。我执黑,他让我四子。
  姐姐侧坐在我身边。我本来有意让姐姐多学一点,可看她不是很有兴趣的样子,只好作罢。一会儿的工夫,棋盘已经是大半片白色山河。
  我心里有点郁闷,说道:“贝勒爷也不让让我?”
  八阿哥说:“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让你?”
  我哭丧着脸说:“让了都这样,这要不让……”
  他问:“还继续下吗?”
  我说:“下!”既然已经输了,只能尽量争取少输一点。腹中只能割舍,让白子吃吧。守着两个角,绞尽脑汁,拼命地想着当年的一些残存印象。最后不知道是我想出来的方法真起了作用,还是他让了我,反正我的两个角是做活了。
  八阿哥看着棋盘问:“你学过下围棋?”
  我说:“看别人下过,知道一点点!怎么样?”
  他戏谑地看着我说:“不怎么样!不过知道壮士断腕,不做无谓纠缠,也不错了。”
  我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心想八阿哥今天肯定要歇在这里的,于是站起说:“若曦告退!”八阿哥点点头,姐姐吩咐丫鬟们准备淋浴用品。我做了个福,就退了出来。
  
  甜美一觉,睁眼时,天已大亮。想着贝勒爷应该已经上朝去了,叫丫头服侍着洗漱。弄妥当后,去给姐姐请安。
  进屋时,看见姐姐正望着窗外发呆。我挨着坐下,想着昨晚的事情,也是闷闷的。
  静了一会儿,姐姐头也没回,问道:“想什么呢?”
  我往她身边挤了挤,挽着她的膀子反问道:“姐姐在想什么?”
  她不吭声,只看着窗外,过了会儿才说:“没想什么。”
  一时两人都沉默不语,我脸挨着姐姐的肩,也看向窗外。
  
  一座精巧的亭子坐落在小山坡上,三面都是翠竹,另一面连着长廊弯下了山坡。背向长廊,面朝修竹,我一手支着头斜坐在亭中的石凳上,一手拿着卷宋词。一阕词没有读完,人已经痴了。
  重来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
  梧桐半死清霜后,头白鸳鸯失伴飞。
  原上草,露初晞。旧栖新垅两依依……
  突然,手中的书被夺走,一个欢快的声音嚷道:“看什么呢?人来了,都不知道?”
  我吓了一跳,从石凳上跳起。见十阿哥正看着我。他捉弄我成功,正在开心,可见到我眼中含泪,脸带愁苦,又有几分惊怕,本来的欢快表情僵在脸上。他身旁站着的九阿哥,和另一位年纪不大的俊朗少年也都有些愕然。
  我俯下身子请安,顺便调整了一下表情。再抬起头已是一脸淡然。
  十阿哥还傻在那里,九阿哥愕然的神色却已褪去,对我说:“这是十四爷。”
  我想着,十四爷啊!一直想见的人物。可现在时候不对,实在高兴不起来。一时大家都无语。
  我看十阿哥已经缓过劲来了,就问:“十阿哥怎么在这里?”
  他说:“我们去见八哥,老远看你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就弯过来,看你干什么呢。”
  他停了一下,看了看我脸色,问,“是谁给你气受了吗?”
  我淡然一笑道:“我姐姐可是这府里的侧福晋,你看谁能给我气受?”
  他用卷着的书拍了拍旁边的石桌,刚想张口,九阿哥道:“走吧,八哥要等急了!”十阿哥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把书放在桌上,阴沉着脸从我身旁走过,九阿哥转身随着十阿哥沿长廊而下。
  十四阿哥却笑嘻嘻地走到桌边瞟了眼桌上的书,冷不丁问了句:“多大了?”
  我疑惑地回道:“十三了!”他笑点下头,转身离开。
  我等了等,看他们走远了,捡起桌上的书也往回走。昨天巧慧的话却仍然在脑海里回旋不去。
  “主子出嫁前和老爷手下一个军士很是要好。他虽是个汉人,但马术极好,主子的马术就是他教的,在整个军营都是有名的。后来,主子却嫁了贝勒爷。初嫁贝勒爷时,主子虽说不怎么笑,但别的都正常。三个月后,还怀了小阿哥。可没想到紧接着就从北边传来消息,说那个军士死了。当时主子就晕了过去,强撑了几天,终是病倒了,孩子也没了,后来病虽好了,可身子却一直很弱。从那后,主子就每日诵经,平常待人越发冷淡。嫡福晋虽说比主子晚进门两年,可现在已经怀上了小阿哥,主子却仍然……”
  当时我还气问:“起先姐姐就没有求过阿玛吗?”
  巧慧苦笑着回答:“怎么没有?可老爷说,做梦都不要再想了,她是定给了阿哥的,再胡想大家都不用活了。”
  我又问:“这事情,贝勒爷知道吗?”
  巧慧说:“不知道,老爷当时处理得极为隐秘,府里头也只有老爷、主子和我知道!”我却想起了当时八阿哥在湖边的表情,觉得只怕阿玛和巧慧都错了。
  
  虽说心里苦闷,但日子总是一日日过的。这几日姐姐很是操劳,贝勒爷说不用太紧张,可毕竟十几个阿哥,再加上皇太子,哪能不紧张?
      我帮不上什么忙,反倒很是轻闲,因为心里烦,哪也不愿去,整天窝在屋中胡思乱想。
  叹一回姐姐,想一回自己,选秀女前面又是一条什么路等着我?虽知道历史的大走向,可个人的命运却操纵在他人手里,自己一点也把握不了……
  冬云端了一碗银耳汤进来,笑着说:“病的时候,整日往外跑,叫都叫不住。现在身体好了,反倒整天赖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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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5 23: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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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7)
  我起来,坐到桌边,端起汤就喝,不是说把悲伤毙在食物中吗?冬云看着我喝汤,一面道:“明天晚上就是十阿哥的生辰了,小姐备了礼没有?”
  我一下子停住,心想,怎么忘了这个茬儿了?心里开始琢磨,送什么呢?姐姐看我苦恼的样子笑说:“已经替你备好了。”我心想,那怎么能算呢?
  不过有事情琢磨还是好的,至少我不那么烦了,而且开始期待明天的盛宴。想想,多少个历史上有名的人物!而且齐聚一堂!
  
  第二日,早早爬起,吩咐冬云一定要把我装扮得能有多漂亮就多漂亮!然后衣服,首饰,一套套一件件地看,又一套套一件件地否决。屋子里床上桌子上摊满了。姐姐说我疯了。我心想如果不这么没心没肺的,只怕就真要疯了。
  姐姐吃过午膳就去忙了。我和冬云从清晨折腾到下午,全身“美丽工程”才总算搞定。
  冬云对我连眼睫毛、眼线这些地方都不放过,已经快要抓狂。因为以前上班的时候也经常化淡妆,和当年我那一大包化妆工具来比,这里实在是太小儿科了。不过经过我不懈的沟通说明,冬云的巧手装扮,再加上这个若曦本就是个小美人,一个宜古宜今的宫装丽人出现了。
  巧慧看到我,都呆了好一会儿,叹道:“二小姐真好看!”
  我温婉含蓄,含羞带怯地低头一笑,巧慧大叫道:“天哪!小姐,这是你吗?”
  我又抬起头,向她眨眨眼睛,笑问:“你说呢?”
  巧慧笑道:“现在是了!”
  日渐西沉,我一切准备妥当。姐姐派来接我们的太监正好到了。于是,前有太监领路,后有两个丫鬟相伴,一路袅袅婷婷地行去。
  
  已经立秋,白天虽还有些热,傍晚却很凉爽。姐姐挑了湖边的一块空地举行晚宴。戏台子就搭在湖上,湖边正好种了几株金银桂,微风从湖面吹来时,浮动着若有若无的暗香。
  我到时,姐姐正坐在湖边阁楼里看戏牌,抬头看见我时竟也愣了很久,不说话只用眼睛上下打量我,最后笑叹道:“竟比那画上的人还美!”
  我笑说:“姐姐这是夸我,还是夸自己?我们可是有六分相像呢!”
  姐姐笑骂:“贫嘴!”
  我问:“人还没有到吗?”
  姐姐说:“头先小厮来说,爷和九阿哥他们一道过来,这会子应该要到了。”话音还未落,就远远看见一队人行来,姐姐忙站起,走出阁楼,在前面候着,我也跟着站在她身后。
  姐姐一面看着前边一面说:“旁边你没见过的两位是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正说着,一队人已经到了,姐姐上前请安,我也随后跟着,起身时,看见八贝勒、九阿哥、十阿哥都已愣住,反倒是以前没见过的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虽多看了两眼但面色如常。
  大家走进阁楼各自坐定,我站在姐姐身边,八阿哥笑说:“今儿晚上就图个乐子,没有那么多规矩,坐着吧!”我这才在姐姐身后坐了下来。
  十一阿哥笑说:“上次喝酒,十三弟逃了,这次可不能放了他!”
  十阿哥兴奋地接道:“等的就是他!”
  八阿哥笑道:“你可喝不过那个‘拼命十三郎’。”
  大家都哄笑起来。
  姐姐笑听了一会儿,看到小太监在外面伸脖子向里看,站起来说:“女眷到了,我去安排一下。”领着我出了阁楼。
  我不知道他们在讲什么,只听到身后十阿哥的嚷嚷声和一屋子的笑声,心中满是感叹,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什么都不知道地跟着傻乐。
  
  南北两个阁楼,南边的是备给贝勒阿哥休息用的,北边的是女眷休息的地方。姐姐让巧慧陪我去北边先歇着,待会儿看戏时再来叫我。
  我和巧慧进了阁楼,里面两个十四五岁的秀丽女孩正在笑谈,听到声音都住嘴抬头看向我们,其中穿湖绿宫装的女孩看是我,先是惊愕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撇撇嘴瞪了我一眼,把头转回去了。巧慧上前请安,她也不理,自顾说话,倒是旁边的小姑娘有点过意不去地道:“免了!”
  我心想,这是什么时候结的官司?上二楼找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来,问巧慧:“怎么回事?”
  巧慧委屈地小声道:“二小姐结的梁子,倒霉的却是我。郭络罗明玉,人称明玉格格,是嫡福晋的妹子。”
  我心里想了想大概有些明白。以前的若曦行事无法无天,只怕是因为觉得自己姐姐不受宠,找了对方的茬子。可对方的额娘是和硕公主——顺治堂兄安亲王岳乐的女儿,康熙的堂妹,阿玛是明尚额驸,姐姐又是嫡福晋,岂能让若曦讨了便宜?
  巧慧在耳边小声说:“小姐从楼上摔下来时,只有她在场,她说是小姐自己脚滑摔下来的。我们私下里想肯定和她脱不了干系。”
  我点点头,以后只要她不犯我,我绝不去再招惹她。
  我一面让巧慧取了些点心来吃,一面向窗外打量,看到太监小厮们围着三个人向南阁行去,其中一个正是俊朗的十四阿哥。
  走在旁边的一个和他个头差不多,一身宝蓝袍子,眉目英挺,但又比十四阿哥多了两分不羁的人,我猜大概是十三阿哥。
  那领头走着的身穿藏青长袍,脸色虽略微苍白,但眉目冷峻,我想这就应该是大名鼎鼎的四阿哥!我站起来,从窗户使劲探出去,想把未来的雍正看得更清楚一些!
  八阿哥迎了出来,向四阿哥请安,然后侧身让四阿哥先行。落在后面的十四阿哥,突然停下,抬头看过来,十三阿哥也随着他的目光看过来,然后就看到抓住窗棂,半个身子探在外面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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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8)
  我赶忙缩回来,站直了身子。两人都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我在窗边,福了福身子,做了个请安的样子。十四阿哥嘴角一挑,朝我笑了起来,十三阿哥也是一笑,两人转头进了屋。
  
  天色全黑,宫灯一盏盏点燃,虽不如电灯明亮,但朦朦胧胧中反倒多了“雾里看花”的美。人都聚在楼下,楼上就我和巧慧坐着,谈笑声从楼下传来。我伏在窗口,随意地看着底下的丫鬟小厮们忙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巧慧说话。
  巧慧低声叫道:“小姐!”我嗯了一声回头看她,却见她恭敬地站在身后,低着头,我疑惑地转回头向对面看去。看见四阿哥、八阿哥长身玉立,正并排站在窗口。隔窗望去烛火一明一灭之间,两人的脸忽隐忽现。
  我下意识地站起,心想着,这玉般的美貌男子,今日虽并排相站,但终有一日要持戈相对,你死我活。虽对着良辰美景,一丝哀伤却从心里泛起。
  巧慧在身后拽我衣袖,我这才发觉自己竟只是痴看着对面。忙挤了个笑容出来,俯下身子请安。对面两人同时抬了抬手,我缓缓起来,侧身站在巧慧身旁。
  一个小厮快步走到八阿哥身旁,低声说了些什么,八阿哥又和四阿哥说了几句。四阿哥点点头,两人遂一前一后地下去了。
  过了一会儿,丫鬟来说开席了,我问:“太子爷不是还没有到吗?”
  她笑回道:“刚才太子爷遣了人来说,他刚办完事,要先换了衣服再来,让大家别等了,先开席!”我点点头,随她下楼。
  和我同桌的是两个年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我到时,两人正在谈笑,看我来,彼此欠了欠身子。坐定后,我环视四周,看见最前方正中的桌子空着,我猜该是留给太子爷的。左侧依次是八、九、十、十四阿哥,右侧依次是四、十一、十二、十三阿哥。
  一个太监托着木盘,搭着大红缎子,上放戏单,站在四阿哥桌旁。四阿哥没有看,只朝太监说了几句话,他便捧着盘子走到十阿哥桌前回话,十阿哥听完没说话只点了点头,拿起戏单草草一看,接过笔勾了下,递还给太监。太监这才转回四阿哥桌前,四阿哥也勾了一下。小太监捧着盘子又请八阿哥点戏,八阿哥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不一会儿的工夫,戏台上已经咿咿呀呀地唱起来。此时京剧还未诞生,唱的是昆曲。只可惜在三百多年后,昆曲早已不再如此盛行,我所知道的也就《西厢记》、《牡丹亭》那几出极有名的而已,再加上昨晚刚和冬云学的《麻姑拜寿》。不过看了行头,也知道这一出是《武松打虎》。暗道,一定是十阿哥点的戏,只图热闹。
  刚演到武松骑在“虎”身上提拳要打,一个太监高声喊道:“太子到!”一下子,台上台下全拜倒在地,我从人群中望过去,一个身穿黄绫长袍,面容端秀的人缓缓走来。
  随着众人起身,坐回桌前。太监又捧了戏单过来,太子朗声道:“今儿是给十弟做生日,让寿星先点吧!”
  十阿哥站起回道:“先头已经点过,就等二哥点了。”太子这才拿过单子细看。
  这下我是完全不知道上面在唱些什么了,旁边的两个姑娘倒看得分外入神。
  几个大阿哥,时有说笑,酒喝得并不多。可自十阿哥往下,酒是像水一样往下灌。十阿哥和几个小阿哥都站在十三阿哥桌边要他喝酒,他也不推拒,举杯就干。干完之后,大声道:“我们可要多给今晚上的寿星敬几杯。”众阿哥又纷纷向十阿哥举杯。
  吃得差不多了,台上的戏换了一出,可我仍是不知道在唱什么。瞧见十阿哥起身离席,转眼看姐姐正在一面看戏,一面和别的福晋说话,我遂起身尾随十阿哥而去。巧慧要陪来,我说:“你就在这里候着,我去去就回。”
  前面一个小太监打着灯笼领路,十阿哥歪歪斜斜地走着,我心想果然是喝不过十三,人家仍是神清气爽的,他却已经颇有醉意。看到前面的屋子,才明白过来他是要去小解。我忙转回身子往外走了一段等着。
  过了一会儿,小太监陪着出来。看我站在那里,他紧走了两步上来,问:“站在这里干什么?”
  我说:“给寿星送礼来了!”
  他看我空着手,问:“礼在哪里?”
  我看了眼旁边的小太监,他吩咐道:“你先回去吧!”太监扎了安自去了。
  我在前面走着,十阿哥跟在身后,又问:“礼呢?”我不理他,自顾走着,他随我进了湖边的水榭。
  离戏台不算远,那边灯火通明,还看得见戏台上的人,戏曲却只是隐约可闻,毕竟现在没有音响。我站定,指了指连着栏杆的木长凳,对十阿哥说:“坐那里!”他一脸困惑,还有点不耐烦,但还是走过去靠着栏杆坐下了。
  我面向他,认真地请了个安。水榭里没有灯,只有天上的一弯半月,他坐在暗处,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听到他问:“你的礼该不会就是请个安吧?”我清了清嗓子,柔声开唱:
  “寿香腾寿烛影高,
  玉杯寿酒增寿考。
  今盘寿果长寿桃,
  愿福如东海得寿比南山。
  青鹿御芝呈瑞草,
  齐祝愿寿弥高。
  画堂寿日多喧闹,
  寿基巩固寿坚牢。
  京寿绵绵乐寿滔滔,
  展寿席人人欢笑。
  齐庆寿诞中祝寿间妙。”
  尾音刚落,就听见水榭外的拍掌声音,道:“我说十哥到哪去了呢!原来这里搭了个小戏台。”十四阿哥一面拍着手,一面进了水榭,身后跟着一脸笑意的十三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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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5 2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9)
  我请了安,一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十阿哥却极是反常的没有出声反驳,只是站起来道:“酒气有些上头,所以坐一下,回吧!”
  十四阿哥绕着我走了一圈,边上下打量边道:“什么时候也给我唱一出?”
  我被他看得有些生气:“十四爷生日的时候,如不嫌弃,奴婢一定唱。”
  他笑了两声,还想说什么,十阿哥却紧着声道:“十四弟!”
  十四阿哥忙摆手笑说:“好,好,好!这就走!”
  三人先后出了水榭。我一屁股坐下,心想,这算什么?
  
  坐了会儿,估摸着再不回去,巧慧肯定要急了,遂起身往回走去。看着前面歌舞升平,心里却一片苍凉。觉得那是一个更大的戏台,而我是一个看戏的,上演的是一幕悲剧,如果不动情,那么看完也就算了,可我现在却是看得入了戏,感同身受,却又无力回天。
  正低头慢走,突然一个声音喝道:“你长眼睛了吗?往人身上撞。”
  我吓了一跳,忙停住,抬头看到的竟是郭络罗家的明玉格格,正俏生生地立在我前面约十步远的地方,身后跟着个小丫头。
  我没有心情理她,想快步从她身边走过,她行了两步挡在我身前,讥讽道:“真是个‘野人’,一点规矩都没有。”
  我侧走了一步,想绕过她,她也随着我侧走一步,仍旧挡在身前。我有点烦,抬起头盯着她,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她得意洋洋地笑说:“听说你脑子摔坏了。”
  我也笑说:“有些人,不用摔,脑子也早就坏掉了。”
  她收了笑容,气道:“有娘生没娘养的野人!”
  我盯着她,笑道:“有些人倒是有娘养,可却是连野人也不如!”
  她有些急,看她越急,我却越是觉得好笑,真是个小姑娘,这两句话也值得急。想当年我和同桌吵架,荤俗雅不忌,一边骂着还一边要笑得很坦然很开心,这样效果才越好。
  见我笑眯眯地看着她,她突然脱口而出:“和你姐姐一样,都是不知礼数的贱蹄子!”
  说我贱没什么,这只不过是我骂人词典中的初级词汇而已,但说姐姐不行。从我到这个世界开始,姐姐对我的细心体贴照顾爱怜娇宠,已经一点点,一滴滴地渗进了我的血液中,她是我在这个时空中最在乎的人!我唯一的亲人!
  我冷冷地盯着她:“你从哪里听来的话?”
  她看我急了,有丝得意地说:“从哪里听来的不重要,反正就是贱……蹄……”她特意拖长了声音重复道。
  我啪的一巴掌甩过去。
  小丫鬟冲上来搀着她,叫道:“格格!”
  她捂着脸看着我,一脸不敢置信。
  我仍是盯着她,冷声问道:“从哪里听来的?”
  她突然推开丫鬟冲过来想扇我。可惜我气势是二十五岁的,身体却是十三岁的。所以接下来的场面,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见过女生打架吗?就是抓、掐、挠、抠、拧,外带扯头发。因为脚穿花盆底,所以当我们摔在地上扭打起来后,还动用了咬。
  只听到,旁边小丫头哭喊着:“格格,格格……”她试图分开我们,可是两个扭打在地上的女人,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拉。
  最后只听到她大喊:“来人啊,来人啊!”
  太监小厮丫鬟纷纷闻声而来,叫嚷着:“别打了,别打了!”可惜地上的两个娇贵主子打得正欢,哪里肯听。他们又不敢使大力,怕伤了哪个都不好交待。
  本来就在酒宴旁边没有多远的地方,最后终于惊动了太子阿哥福晋格格们,几个小阿哥跑得快,在最前面,太子爷也随后跟了过来,女眷一则走得慢,二则离得本来就远一点,所以过来得晚一些。
  十四人未到,声先到:“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快住手!”
  十三也喝道:“住手!”
  可谁听他的呢?我们继续!没办法,十三、十四只好快步走过来准备动手拉。
  忽听得一声扑通,众人齐声惊叫。原来我们俩打架的地方本就在湖边,这会子满地滚着扭打在一起,早昏了头,连着翻了几个滚就掉进了湖里。
  我刚掉进湖里时还有几分窃喜,心想我在大学里可是考过蛙泳二百米的,可紧接着就发现自己错了。脚蹬花盆底,身穿美宫装,头戴重首饰,再加上还有一个人紧拽着我的衣服乱动,我和不会游泳没什么本质区别。只好憋着口气等人来救,心想应该很快的。
  可时间过得很慢,我已开始胸闷,并且越来越紧张。正觉得已经快不行时,感觉一个人贴着我的背,手从我腋下穿过搂住我,拽着我衣服的手也被拉开,然后慢慢浮出水面。
  刚出水面,我就开始大口喘气。上了岸后,发现抱着我的是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正抱着明玉格格爬上岸,她大概呛了水,双眼紧闭,身体一动不动。我虽然比她好,可也是全身无力,软倒在地上,靠在十三阿哥怀里只知道喘气。
  十阿哥冲上来,拉着我问:“有事没有?”
  我没什么力气地微微摇了摇头。明玉格格那边已是叫声嚷声一片,我看他们拼命地压她肚子,心想难道我还要过去给她做人工呼吸?正想着,看她吐了几口水出来,慢慢睁开了眼睛。
  姐姐这个时候才刚到,看我坐在地上,扑上前来,只是摸我,手有些抖,我安慰她道:“我没事,没事的!”她确定我安好无恙后,这才站起,又冲到明玉格格身边去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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