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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小鱼滴滴答

[中长篇小说] 青春历史言情:步步惊心zz 转自新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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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0)
  有几个人能真正跳出名利之外呢?话又说回来了,真跳出来了,空闲的日子用来干什么呢?总不能都去做和尚、隐士。若人人都去做了和尚,都去做了隐士,无人做那蝇营狗苟的俗人,那谁又来养他们呢?
  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天马行空。忽听得胤礽的哭声,仔细听了听,觉得里面说话声低低沉沉的,听不清楚,也就没再留意。想着反正康熙终究又心软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过了很久,才看到太子退了出来,我忙拉开门,俯身送他出去,外面自有人带他回监禁之处。
  我赶紧吩咐外面守着的玉檀去准备热茶和点心,特意嘱咐了用什么花色的盘子茶具。
  我托着茶和点心轻轻地走进里屋,看康熙正立在窗边,我把茶和点心放在炕头的小桌上,看了眼李德全,他轻轻朝我点点头。
  我忙躬身走近康熙,柔声说:“皇上,今日的香卷是特意用皇上夏天赏荷时赞过的荷花蕊晒干后碾成末做的,很有荷花淡雅的不俗味道。皇上试试吧!”康熙听完,没有说话,走近桌边,李德全忙先划了片吃了,然后将剩下的用银筷子夹进康熙面前的小碟子。
  康熙默默吃了一口,又端起茶喝了一口,问:“这茶叶里加了什么?怎么几丝甘甜又夹杂着一点苦味?”
  我还未及回答,就听到李德全说:“若曦昨日问奴才可不可以用煮过白果的水泡茶,奴才问她缘由,她回说,近日皇上偶有咳嗽,又有些心热,因是小恙,皇上也未留心。再说‘是药三分毒’,不如用银杏叶子泡水既简单又有效。奴才问了王太医,他也说使得,所以奴才就准了。”康熙看了我一眼,微微点了下头,默默吃起来。
  
  康熙虽然单独召见了胤礽,但过后却没有任何动静,胤礽仍然被监禁着,满朝文武人心惶惶,实在琢磨不透康熙究竟怎么想。各个派系的斗争越发激化,有人力保太子,也有人历数太子恶行。纷纷扰扰,黑脸红脸,你方唱罢,他又登场。
  各位阿哥的态度也很是不同,自塞外回来后,十三阿哥入宫的次数明显减少,我基本上没见过,四阿哥干脆称病在家,闭门不出。八阿哥也不曾在乾清宫露面,九阿哥和十四还偶尔能看到,可两人总是来去匆匆,人多眼杂也没说话的机会。
  康熙一直冷眼看着这一切,不置一词。偶尔休息时,他甚至会和我聊一会儿茶方面的事情,何地的水好,哪种茶叶的名字起得最有意境,谁写的吟咏茶的诗词最是贴切……他看上去态度闲适,我和李德全也悠悠然地伺候着,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静静看着这一切,心里极度崇拜康熙。他虽然心头也在煎熬着,可面上却任谁也看不出来丝毫,而他却在不动声色间已把每个人的举动尽收眼底。
  就这样日子晃晃悠悠地到了大年三十,二阿哥胤礽仍然被拘禁着,大阿哥胤禔也幽禁着,朝内人人都心心念念惦记着这个未决的太子之位,所以今年的除夕宴是表面上张灯结彩的喜气,可暗地里是掩也掩不住的波涛起伏。
  我不想去看这粉饰出来的喜气,正好也轮到自己在殿中值夜,所以玉檀虽主动要和我换班,却被我推辞了,嘱咐她好好去乐吧,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守着殿中的火烛和熏炉迎来了康熙四十八年。


第九章 (我知道结果,可不知道过程,原来一个简单的结果,居然要经过这么多的痛。我不停地问自己:前面还有什么要发生呢)


  大年初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我静静坐在桌前,凝望着窗外。玉檀从窗前过,看我坐着出神,纳闷地问:“姐姐昨日夜里守了一夜,这会子不睡一会儿吗?”我这才回过神来,笑道:“这就睡!”说完,掩了窗户。玉檀一笑,自出了院门。
  我仍然静静坐在桌前,感觉窗外的太阳由弱变强,屋里渐渐越来越亮堂,心却越来越沉。我趴在桌上想,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来呢?难道今年他忘了?还是有其他事情耽搁了?或者以后不会再来了?
  从早晨等到中午,直到小太监送来午膳,仍然没有人来。我半点胃口也没有,连看都懒得看,把膳食盒子撂在一旁,走到床边,鞋不脱,就躺倒了。
  我一直以为自己心里早做好了准备,会平静地接受“他随时会放手,随时有可能就此从我生命中淡去”这个事实,毕竟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能有多大的耐心呢?可我只是“以为”而已,事到临头时,我居然不能平静,原来我也会失落,也会伤心!
  正心中冰凉,忽听得敲门声,忙一骨碌坐起来,几步冲到门边拉开门。却是一愣,门前立着的是一个不认识的小太监,他见我疑惑地看着他,忙一面请安,一面赔笑说:“奴才小顺子,平常不在乾清殿走动,所以姐姐看着眼生。”
  我听完,未说话,只是看着他,他回头左右打量了一下,从怀里掏了个红色丝绸的小包给我,我心中虽满是纳闷,想着怎么是个小包裹,但还是伸手接了过来,他看我收了东西,满脸笑意地打了个千就匆匆跑走了。我赶忙关好门,走到桌边坐下,稳了稳心神,打开包裹,里面是一条项链。
  拿起细看,纤细如发丝的几股银丝缠绕在一起,彼此交错,仿若水波起伏流动,链坠子是一朵晶莹剔透的羊脂玉木兰,精雕细琢,似乎是一朵缩小了的真花,只需凑到鼻边就能闻到它的清远香气。
  一个念头闪电般从脑海中闪过,全身一震,原来这不是“他”送的,而是“他”送的!只觉得手中清凉的白木兰好似那人的唇,一股凉意一下子从手心直冲到心底。忙把链子扔回桌上,叮咚一声脆响,正好落在刚才打开的丝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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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0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1)
  摊开的鲜红丝绸是底色,其上蜿蜒流动着的银色水波,一朵皎皎白木兰静静地浮在水波之间。我呆看了半晌,只觉得耳边好似又有微微的呼吸声,冷冷的唇轻轻抚过,身子发冷,而心却发烫。猛地从椅上跳起,急急把丝绸裹好,打开箱子,塞到了最底层。
  手指轻轻滑过被我压在最底层的三封信,默然半晌,终是没有忍住,拿了出来。把信放在桌上,默默盯着它们,其实内容早已熟记,字迹墨色,都深深印在脑海中。在宫里寂寞压抑的漫漫长夜里,脑中诵着它们静静渡过了无数个难眠之夜。
  我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声对自己说:“以后再没有了!”慢慢地深吸了口气,拿过最底下的一封,缓缓打开:  
  东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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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1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2)
  最后九阿哥转过了视线盯着我冷笑了几声,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走,十四嘴边含着丝冷意也立即随九阿哥而去。十阿哥打量了我们几个一圈,最后挠了挠脑袋,也走了。
  八阿哥这才侧头微微笑着,眼神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转身缓步而去。我默默呆立着,只是想着,他们都不相信我没有听到!抬头看着八阿哥渐渐远去的背影,却只觉得丝丝冷意,连他也不相信!心中一酸,强忍着泪意,转身快步往回走。
  可走了几步,脑子里却全是他平时淡淡的笑意,阳光下温暖的笑容,还有难得一闻的大笑声,在脑中回来荡去,不禁心中疼痛,停住了脚步。站住默想了会儿,终是长长地叹口气,想到,罢了!罢了!这么些年我又为他做过什么呢?遂回身快跑着去追他们。
  他们听身后有脚步声都回头看,见是我,九阿哥冷冷一笑,继续前行,而八阿哥,十阿哥和十四却停了下来。
  我停下,喘了两口气,又看了看周围,刚要张口,八阿哥已经说:“我不想听,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说:“我就是想告诉你也没有办法,我的确没有听见。”他们都面露疑惑之色。我侧头笑看着十阿哥说:“你随九阿哥先去吧!”
  他一急说:“干吗要支开我?”侧头看向八阿哥。
  八阿哥看着他,温和地说:“先去吧!”
  十阿哥怨怒地瞪向我,我忙上前两步,扯了扯他的袖子,软声说:“反正是为你好!”说完看他不为所动,又一面笑着,一面扯着他袖子接着道,“求求你了!别生气,好不好?好不好?”
  他被我弄得无所适从,只得把袖子从我手里恶狠狠地拽了出来,一面粗声道:“一点格格的样子都没有!”一面转身而去。
  我看他已经没什么怒气,不禁吐了吐舌头,笑看向八阿哥和十四。八阿哥脸上早没了刚才的漠然,脸上带着笑意看着我微微摇了摇头,十四却是瞟了眼八阿哥,看着我重重叹了口气。
  我又打量了一下四周,轻声说:“皇上是很疼太子爷的。”说完,仍旧笑看着他们问,“上次我从塞外给姐姐带去的牛皮画,姐姐可中意吗?还有给巧慧、冬云带的珠饰,她们可喜欢?”
  八阿哥笑说:“都很是喜欢!”
  我又笑道:“除夕夜姐姐进宫来赴宴,我却要守殿,不曾相见。姐妹也没有说话的机会,只能麻烦八爷帮我给姐姐带个好。”八阿哥笑着点点头。
  我这才躬身做福,道:“奴婢先退了。”
  八阿哥轻声说:“去吧!”
  我转身自回去。
  
  这几日我心中不安,为我当时未经仔细考虑就说出的话而担心。一直在思量我说的那句话究竟会起什么作用,是让他们缓下谋位的步伐呢?还是采取更多的举措来打击皇太子,以减少皇上对太子的宠爱?思来想去,没有答案。
  心里不禁暗问自己,我那句话究竟说得对还是不对?会不会事与愿违?正在一面往住处走着,一面再次思量这个问题。却听见十三在后面叫我。
  一直未见的四阿哥和十三居然都碰上了。自从和十三在帐内说过话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一直没有机会面对面地对着四阿哥。站在四阿哥身前,只觉得耳朵发烫,心中异样,脑子里不禁想到在草原的夜色中,他冰冷的唇滑过我的脸颊、嘴唇和耳朵,很是有些尴尬,请完安,就急急地想走。
  十三却笑着伸手拦住了我:“那么久没见,你怎么这么生分起来了?”我忙笑道:“哪里有,不过手头还有事情要做呢!”十三不相信地朝我笑着摇了摇头,但还是说:“那你去吧!”
  我还未及提步,四阿哥就淡淡说:“我有话要问你。”我一下僵在那里。十三轻笑了几声,又咳嗽了几声,强忍着笑说:“这个……这个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我忙伸手去拽他,却被他轻巧地闪开,一面低声笑着斜睨了我一眼,一面快步走开。
  我心里愁肠百转,想着,该如何解释呢?如何解释他才能相信?又如何解释才能让他不会恼羞成怒呢?
  正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他却淡然问:“那日皇阿玛和二哥都说了些什么?”我的忐忑不安,万千思绪立即消失无踪。一时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应该是安心,可居然还有隐隐的失落,不禁暗自嘲笑自己也有自作多情的一天!
  静了静心神,淡然答道:“奴婢当时守在外进,皇上和二阿哥在里进,奴婢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
  他瞟了四周一眼,紧走了两步,我不禁后退,他又随了上来,我发觉已经紧贴着树干,退无可退。只能和他近距离地站在一起,感觉可以听到他的呼吸。
  他轻声说:“你是在恼我那天晚上吗?”我忙摇了摇头。想着你不恼我就行,我可没有恼你,一则本就是自己先引得他误会,二则我还没吃熊心豹子胆。
  他盯着我的眼睛慢声说:“当时我也许错解了你的意思。”我忙不停点头。心想,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心还未来得及放下,就看他凝视着我缓缓一笑,我立即觉得浑身毛骨悚然,冷气从脚底直往上冒,果然他带着笑意接着说,“可我不后悔亲了你。”我立即心头狂跳!一面还得强压着紧张思索他话里的意思,看看怎生应对。
  他说完,手伸到我脖子处,轻扯了下我的衣领,朝里看了一眼。冰凉的手指若有若无地滑过我的肌肤,只觉得身子也在变冷。如此轻佻的举动,他却做得坦坦荡荡、自然无比,好似我与他天经地义就该如此。我心中一怒,火气直冲脑袋,也顾不上他将来是不是雍正,挥手就把他的手用力打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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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3)
  他倒并未在意,顺着我的动作,收回了手,退后两步,声音平平地问:“怎么没戴着?”我微微一怔,立即反应过来原来他是要看我是否戴了那条链子。
  我硬邦邦地回道:“在屋子里,下次四爷进宫,奴婢还给四爷。”他眼中带着几丝冷意和讥讽,看了我半晌。我牛脾气一上来,再不愿意计较后果,也直直地盯着他看。
  他忽而嘴角露出一丝笑,说道:“既然收了,就没有退回的道理。”我张嘴想解释当时纯属误会,根本不知道是他送的。可张了张口,又觉得无法解释,难道告诉他我以为那是八阿哥送的?只得又闭了嘴,心中万分懊恼。
  他看我在那里欲言又止的,又说:“有些事情虽是你起的头,但却由不得你说结束。”我只觉得心中有怨无处诉,有火发不出,带着几丝怨气和怒意回视着他。他嘴角噙着丝笑意,神色淡定地看了我一会儿,收了笑意,淡淡地说:“总有一日,你会愿意戴上它的。”
  他语气虽淡,里面却有一种绝对无人能逆转的力量,我猛然一惊,想着,我和他硬对硬地来,岂能有赢的道理?需得想其他法子。我那么多年书是白读了,怎么连以柔克刚、四两拨千斤这些道理都不懂了?一面想着,一面脸上的神色渐渐缓和。
  他静了一会儿,问:“虽说听不具体,可总不能一点都没听到吧?”我忙收回心神,看着他,平平说道:“没有!”他不说话,只是神色淡然,双手悠然负在背后,深深地盯着我看,我只觉得刚才稍微缓和的心,又提了起来。
  脑子里迅速地思前想后,李德全那日把我放在屋中,难道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向我打听?答案很明显,他肯定会想到,所以才把我留在了外间,即使有人打听也不妨。
  二则,当时李德全对我未尝不是一种试探,如果我真是阿哥们的人,那我势必会想方设法去听皇上与太子之间这场非常重要的对话,而我当时站在外间靠门口的地方,根本就没挪过位置,而且还在走神想别的事情,如果是有意试探,那么这一切肯定都落在李德全那个老狐狸眼里,那就根本不存在我走漏消息的可能。
  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后怕,如果当时我真一时生了好奇心想法子去听,只怕……
  赶快拉回心神,现在不是分析李德全的时候,眼前最重要的是要过四阿哥这一关。他显然打定注意要从我口里知道一二,我若回绝了他也不是不可,可他是四阿哥,将来的雍正,我真有必要在这件事情上和他过不去吗?那以前的小心谨慎不就全白费了吗?
  脑中念头转了几圈,最后笑着抬头,看着四阿哥说:“当时我在外间只隐隐约约听到二阿哥的哭声。”说完后,我躬身想请安告退。他声音平平地问:“你也是如此告诉你姐夫的吗?”我躬着的身子微微一僵,缓缓起身,一面笑如春花地回道:“正是!”
  他眼光没有什么温度地盯着我,我保持着春花般的笑容,目光柔和地回视着他。过了半晌,他轻声说:“你去吧!”我笑着又向他行了个礼,慢慢转身而去。
  
  一日午后,正在屋内闲坐着翻书,王喜匆匆跑进来,认认真真地打了个千,立起后却不说话,只是静静站着。我放下书,纳闷地看着他:“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他瞅了我一眼,低着头沉吟了一会儿,才道:“今日朝上万岁爷大怒!”我一惊,想着万岁爷大怒固然是要紧事情,可他为何特地跑来告诉我呢?定了定心神,看着他问:“为了什么事情?”
  他抬头飞快地瞟了我一眼,犹豫了下说:“今日朝堂之上,万岁爷询问众位大臣立太子之事,阿灵阿、鄂伦岱、揆叙、王鸿绪等大人都出面保奏立八阿哥为太子。”
  我猛然站起,只想着,康熙对太子仍有余情,如此行事必定会激怒康熙,更何况自古皇帝最恨儿子们私下结交大臣,唯恐出现党派之争乱了朝纲和自己权力被架空,康熙也绝对不会例外。
  我沉没了一小会儿,问:“皇上怎么说?”他略微犹豫了一下道:“万岁爷极为生气,说……”他停了下来,我吸了口气,肃声说:“照实说!”
  “因为大阿哥被幽禁前曾说过他愿意将来辅助八阿哥,万岁爷说八阿哥和大阿哥,彼此勾结庇护,谋夺太子之位,说八阿哥在朝内私结党派,还说……”他又停了下来,我心急如焚,忍不住喝道:“往下说!”
  他从未见过我疾言厉色,不禁吓了一大跳,赶紧接着说:“说八阿哥柔奸成性,妄蓄大志,党羽相结,谋害二阿哥,今其事皆败露,削其爵位,即锁系,交议政处审理。”他一口气地把康熙的原话重复了出来。
  我只觉得背心冰凉,眼前一黑,浑身无力地软倒在椅子上。脑袋轰地一声,只余一片空白,耳内不断地重复着那句“即锁系、即锁系……”却似乎不太明白它是什么意思,过了大半晌,脑子里似乎才慢慢真正理解了这句话,可明白了却更觉心痛难忍,他那样风姿雅洁的人居然被“锁系”!
  王喜看我坐在椅子上,身如雕塑,半天没有反应,只得试探地叫道:“姐姐,姐姐!”我强自定了定心神,没有力气地问:“后来呢?”
  “几位阿哥给八阿哥求情,十四阿哥跪奏万岁爷说八哥无此心,臣等愿以死保之!”他学着十四的语气说道,我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可万岁爷当时正在气头上,十四阿哥又硬驳万岁爷的话,最后还说愿不惜一死来保八阿哥,以死明其心志。万岁爷震怒之下,竟拔了侍卫的佩刀欲诛十四阿哥。”我啊的一声惊叫,看着王喜,王喜也是脸有余惊地回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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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2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4)
  我静了静,安慰自己,没什么事情的!十四可是一直活到乾隆登基了。看着王喜,道:“接着说。”
  王喜说道:“当时五阿哥急忙扑上前跪抱着万岁爷双腿哭劝,别的阿哥也都不停磕头恳求,万岁爷才稍微缓解了怒气。”
  王喜又停了下来,我长叹口气道:“事已至此,还能有更坏的吗?说吧,别再吞吞吐吐!”
  他赶忙说道:“万岁爷打了九阿哥一个耳光,又命责打十四阿哥四十大板。”
  我听后木木地坐着,过了半晌忽然想起,忙问:“十阿哥呢?”
  王喜忙回道:“万岁爷训斥八阿哥时,虽然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都上前跪倒为八阿哥求情,但只有十四阿哥和万岁爷起了争执,而十阿哥当时只是跪地磕头。所以十阿哥没有事情,万岁爷只是命他回去闭门思过。”
  我一时静默无语,只觉得脑袋重如巨石,根本无力思考。心如被千针所刺,先前还觉得疼痛,这会儿却只觉得麻木。
  王喜在旁默默站着,过了半晌,他才说道:“我师傅……”
  我才反应过来,他特地过来告诉我这些,只能是李德全的意思。忙强打精神问:“李谙达有什么吩咐吗?”
  王喜道:“我师傅的意思是让姐姐今日好好休息,明日还要当值,不要误了正事。”
  我问:“就这么多?”
  王喜回道:“就这些。”
  我沉默了一下,看着王喜认真地说:“回去告诉谙达,若曦就不说什么谢谢的话了。”
  王喜转身要走,临走又弯了回来说:“好姐姐,虽说你姐姐是八阿哥的侧福晋,可你也不用太担心。万岁爷这么看重你,断不会因此而薄待姐姐的。”
  我朝他感激地说:“谢谢了!”他这才转身离去。
  一个人静静坐着,只觉得一颗心乱跳,竟没个落处。我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还好,还好,只是四十大板!只是四十大板而已!八阿哥也没有事情,只是暂时被关起来,只是暂时被关起来而已!一面想着,不知为何,眼泪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止也止不住。
  我知道结果,可不知道过程,原来一个简单的结果,居然要经过这么多的痛。我不停地问自己:前面还有什么要发生呢,还有多少是我不知道的,究竟还要发生多少事情,太子才可以复位?我一直逃避,不肯去想十几年后的事情,可眼前还是有苦痛。
  几次站起,想跑出屋子,去看看他。可走到门口,却知道我见不着的,我是连这宫门都出不去的人!只觉得心神燥乱悲伤,却无计可施、无法可想,只得又坐回到椅子上。
  天渐渐黑了,我却一无所觉,因为心本就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是坐着。
  玉檀进屋时以为屋中无人,待点亮了灯,才发觉我静静坐在椅子上,唬了一大跳,忙上前问道:“姐姐用过膳了吗?”
  我收回心神,深深吸了口气,道:“还没呢,你呢?”
  她回道:“我也没用过,待会儿一起用吧?”我点点头。
  玉檀看着我,犹豫了下,终于没有忍住:“姐姐一向尽心服侍皇上,待人又谦和宽厚,皇上很是看重姐姐,不会因为其他事情而牵累姐姐的。再说了,都是皇上的儿子,一时生气责罚也是有的,过几日等皇上气消了,自然就好了。”
  我拉起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想着,虽然这三年来我在宫里费尽了功夫和心机,可毕竟没有白费。李德全向来对我不错,从此事看来,更是极为照顾,已经间接向我暗示了康熙的态度,以示宽慰。而王喜、玉檀也待我不薄,这些话虽根本没有说对我的心事,可毕竟是暖人的。
  
  第二日去应值时,明显感觉周围的宫女太监们都暗里打量我,有人难掩开心,有人充满探究,有人伺机而动,有人略带同情,还有人面色虽平静可眼光却锋芒毕露。但看到我表情自若,应对得体,更重要的是李德全待我一如往常,又都带着思索慢慢收回了目光。
  我心里半带嘲讽地对自己说,原来我往日的气派固然和自己的努力有关系,但也脱不了我和八阿哥的这层关系。毕竟在朝堂之中,连太子爷现在也比不上八阿哥的势力。
  明面上虽然四阿哥和十三是站在太子爷这面,支持太子爷的,可八阿哥身边却有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五阿哥虽保持中立,并不表态,可他毕竟是九阿哥一母同胞的兄弟,而且兄弟两人感情甚好。至于朝中大臣更是对太子不满者多、拥八阿哥者众。
  康熙从面色上已经完全看不出昨日的怒气,表情温和,像往常一样批阅公文奏章,只是眉梢眼角有几丝疲惫。看到我,也没什么特别表情。我也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因为怕的根本不是在康熙跟前失宠,所以心态很是平和。
  李德全看我不卑不亢,举止如常,在晚间略带赞赏,微笑地看着我说:“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我在你这个岁数,都做不到宠辱不惊。”我无话可以应对,只回道谢谢谙达照应。他根本不明白我虽在康熙身上很花心思,可那都是另有所图。我并不真正看重这些,既不看重,又何来忧惧?
  这几天,九阿哥、十阿哥都在家闭门思过,十四行动困难在家养伤,可其他阿哥我也一个没有见到,有心想找个人问问,却无人可问。又不敢莽撞行动,毕竟现在周围的人都睁大眼睛瞅着我,行差踏错,后果难料。只得自个内心煎熬着,面色还不能露出丝毫。因没有什么食欲,思虑又重,人迅速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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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3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5)
  晚上独自守在灯前发呆,想着不知道姐姐现在如何?忽听得有人敲门,我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一会儿,才慢慢起身开了门,门口却并无一人,只地上躺着一封信。
  我心猛地几跳,赶忙捡起,掩上门。背靠着门,吸了口气,迅速打开信,是十四的笔迹:安好,勿挂。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压满纸面,墨迹淋漓,力透纸背。我把信重重地压在胸口,似乎十四的力量透过他的字直达我的心。闭上眼睛,泪水无声地滑了下来,多日未曾落到实处的心却稍稍安定。

  一日午后正在侧厅整理茶具,王喜进来,朝我打了个千,郑重说道:“今日朝堂上万岁爷复立二阿哥为太子。群臣朝贺,万岁爷很是高兴。”
  我心道,终于等到了。微笑着说:“这可真是一件喜事!”
  王喜看了看我,笑说:“皇上复立太子,心情大好,又宣布等太子册立次日,就宣封三阿哥、四阿哥、五阿哥为亲王,七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为贝子,恢复八阿哥的贝勒封爵。”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才露出了真心的笑。想到终于暂时雨过天晴!康熙选择复立太子固然是父子之情未断,可更重要的应该是对八阿哥在朝中势力的忌惮,两相权衡,他宁愿选择太子这个由他亲自培养的势力,一个他清楚来龙去脉的势力,一个他绝对可以掌控的势力。

第十章 (即使曾经受过伤,把心收藏在最深处,可却仍然有着企盼,企盼有一个人他愿意用他的真情拨开那层层花瓣下的花蕊,可是那值得托付的良人在哪里)


  恰是人间四月天。蝶飞燕舞,花开草长,山水含笑,生机勃勃。
  这时的北京还未有沙尘的困扰,天空是清澈蔚蓝的,色彩虽纯但清透,好似清新的水彩画一般。风则在空中回旋游荡,时能听到它在林间游玩时与新叶嬉戏的轻柔笑声。才吐未久的新叶,在阳光下泛着青翠的光泽,翠得让你眼前一亮,翠得好似能点亮你的心。
  这是丁香花的季节,深深浅浅的紫色小花密密匝匝地压满了枝头,香气远远地就能闻到,我拿了竹篮在采摘丁香花。晒干后,入菜调味很是不错。拿来泡澡,润肤止痒更是好。
  不过丁香花小,又要选开在正盛时的采,未全打开的和快开败的都不能要,一上午,才摘了小半篮子,而我的腰已经站得酸酸的,额头上也满是细细密密的小汗珠。
  正拿手绢拭汗,十阿哥和十四笑着走过来,我忙俯身请安。两人看了看我篮子里的丁香花,十阿哥说:“这些活也要自己干吗?打发小太监采不就行了?脸都晒红了。”
  我一笑说道:“让他们干,根本不辨花的好坏,全给我塞在篮子里。我可不放心他们。”
  十四笑叹道:“偏你有那么多花样!”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看他俩没有要走的意思,笑问:“你们今儿很闲吗?难不成要看我摘花?”
  十阿哥说:“特意来找你的,玉檀说你采丁香花去了,我们琢磨着也就这里有丁香花。”
  “特意找我,所为何事?”
  十四对着十阿哥说:“我说得不错吧?她又忘了!”
  十阿哥点头道:“她把别人的生日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不记自己的。”
  我听完,才一下子想起来,再过三天是自己的生日了。马尔泰若曦的十八岁生日,张小文的三十岁生日。说来也巧,若曦和小文竟是一天的生日。不过说不定这个巧合也是我来这里的原因。
  一瞬间竟有苍老的感觉,不禁说道:“哪个女孩子耐烦记着自己的生日呀?年年提醒又老去一岁。”
  十四对着十阿哥笑道:“听听!倒成了我们的不是了!”
  十阿哥也是笑着,一面问:“老不老先不去管它,你倒是有什么特别想要的没有?”
  我说:“和往年一样给我买些小东西就可以了。”
  十阿哥道:“年年一样不腻味吗?总要送些特别的东西。”
  我随口说道:“真想要的东西,又得不到!随便从宫外给我买些新鲜有趣的玩意就可以了。”
  我话刚说完,十阿哥和十四对看了一眼,十四凝视着我,很是认真地说道:“你且说来听听,办不办得成再说。”十阿哥也眼巴巴地盯着我。
  我侧头默想了会儿,自打进宫后,虽逢年过节也能见着姐姐,可只是请安问好,从未和姐姐私下里说过话。若姐姐能在生日那天陪着我,就是最好的寿礼了。
  可宫里规矩森严,岂能随便容我们姐妹闲话家常,相比那些连见一面都是难如登天的人,我已经很是幸运了。再说,太子风波刚过去没有多久,八阿哥现在自己都很少在宫中走动,我一直都未曾见过他,我又何必因自己的一点私心再替他招人口舌。
  转头时微笑着说:“只是一个生日而已,你们拣着好玩的送就可以了!”十阿哥和十四听后都静了下来。
  十四目注着我道:“你在宫里待久了,也把那说话只表三分意的毛病全学会了,再无当年的爽利!”
  我心想,这皇宫是什么地方呢?再粗爽的人入了宫也得变得谨慎。不想再解释什么,只是看着十四认真地说:“生日有什么打紧的呢?其实最紧要的是你们都好好的。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十四听完,没有说话,只是面色沉静,默默注视着我。十阿哥也好像想起了刚过去的那场风波,面色也一下子沉静下来,安安静静地在一旁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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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4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6)
  自从那件事情后,我虽见过十阿哥和十四两次,可大家都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的样子,一如往常地请安对答,从未提起过这个话题。今日我心急时的一句话,竟引得两人面色都静了下来。
  忙把心里的感伤赶走,微笑着说:“你们不走,我可不理你们了,我还得摘花呢,趁着这几日有空,赶紧摘一些,若是错过了,就要等明年了。”
  十阿哥忙笑道:“这就走!不耽误你工夫了。”
  十四听完后,却很是一愣,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我和十阿哥疑惑地对视一眼,十阿哥拍了拍他肩膀说:“想什么呢?”
  十四这才笑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首诗而已。”
  十阿哥嘲笑道:“你们这些书呆子,随时随地都怕别人不知道你们读过书。想着什么了?”
  十四微笑地看着我,慢慢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静静听完,我微微一笑没有回话,十阿哥却有些发呆,怔怔看了我一会儿,轻轻叹了口气。我朝他俩福了福身子,自转身开始摘花,不再理他们。
  他们走后,我嘴角的笑渐渐消失,嘴里苦苦的。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我都已经过了适嫁年龄了!
  一面挑着花,一面问上天,我不要做传奇,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子,即使曾经受过伤,把心收藏在最深处,可却仍然有着企盼,企盼有一个人他愿意用他的真情拨开那层层花瓣下的花蕊,可是那值得托付的良人在哪里?
   
  看着菱花镜中的容颜,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脸,皮肤是白皙水滑的,眼睛是清亮晶莹的,嘴唇是胭脂红的,这还是一张年轻的脸,可心却老了,丝丝苍凉存在心底。
  今日不该我当值,可我该如何过这个生日呢?生日蛋糕!在北京时,母亲每年都会给我买一个生日蛋糕,后来到了深圳,母亲也会嘱咐哥哥在网上帮我订购生日蛋糕,把祝福和爱送到。趴在桌上再不愿想起。已经四年了,仅有的一些回去的希望也早已消失,看来此生只能是马尔泰若曦了。
  忽地想起生日不就是母亲生我的日子吗?一下子难以自持的悲伤涌上心头。再无任何欲望去想这个日子,起身从书架上随手拿了本书,倚在榻上看起来。
  看封皮是本唐诗,也没有在意,随手翻到一页看起来。可竟然是孟郊的《游子吟》,我忙啪的一声把书丢到桌上,可整首诗却在脑海里回旋不去。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我长叹一声,躺倒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正自神伤,忽听得敲门声忙坐了起来,理了理衣裳,说:“进来吧!”一个看着眼生的宫女满脸笑容地推门而进,我不禁一愣,赶紧站了起来。
  她福了福身子,说:“若曦姑娘吉祥!奴婢彩霞,是伺候良主子的宫女。”我轻轻哦了一声。她接着道:“主子说无意中看到宫女手中的手绢花样很是别致,问了知是姑娘所绘,想请姑娘过去,帮着绘几个花样。”
  我愣了一会儿,道:“好!”
  她在前面领路,我随后跟着,以前虽也见过多次,可这是我入宫以来,第一次去良妃宫中。她虽说是八阿哥的额娘,中间有我和姐姐这层关系,可对我一直面色淡淡,我也只是按规矩请安行礼。
  反倒是其他娘娘在这四年来对我态度变化很大,由起先的猜疑冷淡到现在的和蔼可亲,毕竟现在康熙身边服侍的人中,除了李德全,就是我最受倚重。连人人都揣测在废太子事件中,我因为“八爷党”而可能受到波及时,康熙却待我一切如旧,让宫里的人对我更是上了心。
  彩霞帮我挑开帘子时,说道:“姑娘自己进去吧!”我点点头,进了屋,正厅并无人,只听到谈话声从侧厅传来,于是向侧厅走去,守在珠帘后的宫女彩琴看我来,忙分开帘子。
  因为彩琴是良妃宫里品阶最高的女官,又最得良妃看重,所以我忙紧走了几步,笑着低声说:“烦劳姐姐了!”彩琴也忙笑着回了一礼,没有说话,只示意我进去。
  进去后,一眼就看到良妃斜坐在榻上,姐姐一身宫装,侧坐在下方。我心里一热,忙俯下身子给良妃和姐姐请安:“良妃娘娘吉祥!福晋吉祥!”良妃轻抬了抬手让我起来。
  良妃淡淡说:“看你绘的花样子不错,就打发人叫你来帮着绘制几张。”
  我忙笑道:“娘娘能看得上眼,是奴婢的荣幸。”
  她让宫女搬了绣墩赐我坐在一旁。我又说不敢,她道:“难道你过会子绘花样也是站着吗?”
  我想这屋里除了姐姐、良妃,也就是守在珠帘旁的宫女彩琴了,于是依言坐了下来。这才朝姐姐抿嘴一笑,姐姐也是微微一笑。
  良妃看了我们一眼,道:“若兰难得进宫一趟,倒是真巧,你们姐妹竟碰上了。”正说着,彩琴已经在桌上把笔墨纸张都摆好了。良妃一面起身,一面说,“若曦,你就在这里绘吧!若兰你给她说说我喜欢的样式。”我们忙站起来听着。良妃说完,自带着彩琴去了正厅。
  姐姐走过来,轻轻摸了一下我的脸,嗔道:“又是你捣的鬼!前两日,爷就打发人来说让我今日进宫来给额娘请安。我还正纳闷呢,非年非节的,怎么特地让我进宫呢?可一想不正是你的生日吗?就知道肯定能见着你了。”
  我笑着,轻轻依在姐姐身上,半带着撒娇问道:“难道姐姐不想见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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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7)
  姐姐含着笑,没有说话。两人静静依偎了一会儿,我牵着姐姐的手,走到桌边坐下,姐姐也挨着我坐了。
  我朝她笑了笑,一面拿笔,一面问姐姐:“娘娘都喜欢什么花?”
  姐姐说道:“颜色淡雅素净的。”我点点头,想了想,开始画梨花。不要叶子,只把花密密地画了几朵。
  姐姐一直在旁边默默坐着看我画,等我一口气绘完后,才说道:“你这几年在宫里,倒是学了不少东西。我起初还以为只是个借口呢,没想到竟画得这么好!看得我也想要了。”
  我搁下笔,笑道:“那还不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回头我画好后,让人带给你。”一面想着,我打小可就学画画了,虽不好,可画个花样什么的还绰绰有余,在宫里没什么娱乐项目,只好在这些事情上磨工夫,可不就越来越精了。姐姐一笑,没有答话。
  两人都静静地坐着,我心里满是欣悦,好似又回到了初到贝勒府的日子,什么也不用多想,只管想着怎么打发无聊的时间,每日最紧要的事情不过是如何玩。嘴角含着笑意,头轻轻靠在了姐姐的肩膀上。
  唱戏、打架、与老十斗嘴、被十四嘲弄、和丫头们踢毽子,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仿若昨日,却已经隔了四年。原来我这些年最快乐的日子竟然是在八贝勒府中度过的!
  过了一会儿,姐姐轻声说道:“已经十八了。”我随口嗯了一声。
  姐姐把我的头推正,看着我,我也静静看着她,她认真问道:“你在皇阿玛身边已经四年了,自个有什么打算?”侧头看了看帘子外面,又低声问,“你心里究竟有没有中意的人?”
  这个姐姐呀!可真像我老妈!前几年唯恐我早恋,后来又担心我为何还没有男朋友。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难受,面上却未露分毫,嘻嘻笑着问:“前几年,姐姐不是说让我别乱动心思吗?”
  姐姐笑瞪了我一眼,说道:“前几年你要入宫,谁知道皇阿玛会不会挑中你,或者又会把你赐给哪家的公子哥。有了心思也是白有,又何苦自寻烦恼呢?”说完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可现在你已经这么大了,又是皇阿玛看重的人,在皇阿玛面前也能为自己说得上话,总得为自己谋算谋算,总不能做一辈子的宫女吧?”我微微笑着,没有说话。
  姐姐拿起我的手,看着我手上的镯子道:“还戴着呢!”我心里一紧,忙抽了手回来。
  姐姐也没有在意,静静想了一会儿,说:“你若真喜欢十三弟,就让十三弟去求皇阿玛要了你。”顿了顿,又接着说,“可我看十弟也还惦记着你,跟他也未尝不可。不过十福晋……”她停了一下,又接着轻笑着说,“那倒也不怕,依你的性子还能让她占了便宜去?”
  我默默听着,想到让我为一个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在同一个屋檐下,钩心斗角地过一辈子,这需要多少的爱才可以支撑?
  过了一会儿,姐姐又说:“我看十四弟对你也不错。”
  我忍不住开始笑起来,笑问道:“这么多呀?还有没有?”
  本是一句玩笑话,可姐姐却看着我认真地说:“爷对你也很好。”
  我的笑意在脸上僵了僵,自侧转头,强笑着说:“姐姐再这么说下去,简直个个阿哥都对我很好了。我竟不知自个何时成了香饽饽。”姐姐微微一笑。
  我望着前方,幽幽说道:“我若要嫁一个人,他须要全心全意地待我。姐姐,你懂的!”姐姐静默了下来。
  我静了静,又转回头,一面想着姐姐竟真的对八阿哥一点心思也没动,一面看着姐姐柔声问:“别光说我,姐姐这些年过得可好?虽有见面,可从未有机会亲口问问。”
  姐姐听后,目光低垂,注视着桌上我绘好的梨花,淡淡道:“还不是老样子!”
  我一听,忍不住脱口而出:“为什么不可以遗忘?”
  姐姐身子一硬,过了半天,才淡淡道:“想忘却忘不掉!”
  我深吸口气,说道:“为什么不珍惜眼前的人呢?”
  姐姐猛然抬头看着我,我直勾勾地回看着她,我俩对视了一会儿,她凄然一笑,转过了头,说道:“我虽不恨他,可也不能原谅他!若不是他派人去打听,那……怎么会……死呢?”姐姐语带哽咽,声音颤抖,没有再往下说。
  我长叹了口气,无力地辩解道:“可他是无心的。”
  姐姐却再不肯说话。
  我心中哀伤,只觉得我们这些人就像一团乱麻,怎么理也理不清,我们都有自己的执念,宁肯孤独地守着,也决不肯放弃,即使代价是孤寂一生。看了姐姐好一会儿,忍不住又提起笔,静静画了一株恣意怒放着的欧石楠,画完后,才觉得心中的哀伤宣泄了出来。
  墨迹刚干,彩琴正好进来,笑问道:“姑娘可绘好了?”我笑着说好了,一面把花样交给彩琴,和姐姐一块进了正厅。
  良妃接过花样,边看边说道:“这是梨花,不过倒是少见人绣在绢子上。”
  我忙笑回道:“是化自丘处机的《无俗念·灵虚宫梨花词》。”
  良妃微微一笑道:“‘天姿灵秀,意气舒高洁’,‘浩气清英,仙材卓荦’,我可不敢当。”接着看下一张,一面看着,一面说,“这是什么花,我倒从未见过。”
  我这才反应过来,心里暗叫不好。当时光想着欧石楠的花语是孤独,一时情绪激荡就画了出来,竟然忘了这是生在苏格兰荒野上的花,没仔细思量过现在的中国是否有这样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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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8)
  愣了一愣,才慢慢回道:“这是杜鹃花的一种。”想着欧石楠属杜鹃科,不算撒谎,“一般生在悬崖峭壁上,平常不得见。奴婢也是从西北进京的路上,偶然看到过一次。”
  良妃点点头,看着花样说道:“是有遗世独立的风韵。”看完,笑看着我说,“倒真是个七窍玲珑心的人!”
  我看已经得偿所愿,就请安告退,姐姐朝我微微一笑,我也回了一笑。然后自转身退出。
  默默走着,不知有意还是无意,我竟走到了太和殿外,隐在墙角,遥遥目视着殿门。也不知站了多久,散朝了,大小官员纷纷而出,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身着官袍缓缓走了出来,身子似乎更加单薄瘦削了,可气度却是一贯的雍华优雅,虽因隔得远,看不清面容,可我仍然能感觉到他那微微笑着的脸,和没有丝毫笑意的眼睛。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是定定望着他走下了台阶,又看着他走过殿前的广场,周围虽还有其他人相伴,却觉得他是那么孤单寂寞,正午的阳光虽然照在了他身上,却照不进他的心。正如那苏格兰荒野上的欧石楠,表面极尽绚烂,却无法掩盖那寂寥的灵魂。
  他猛然顿住身形,转回头朝我藏身的方向看来。我一惊,快速缩回了脑袋,背脊紧紧靠在墙上,只觉得心突突地乱跳。过了一会儿,终是没有忍住,又悄悄探出脑袋看,却只看见他的背影。
  他渐渐越行越远,慢慢消失在大门外,我忍不住沿着汉白玉的侧廊快步小跑起来,立着的太监侍卫虽有些诧异,可都知道我是谁,只是多看了两眼。
  想着清朝规定平日文武大臣出入午门左侧门,而宗室王公出入右侧门。沿近道跑到高处,隐在廊柱后看去,果然右面只有王爷阿哥们在走着,我从高处看过去,仍是他的背影,与身边的人一面谈笑着,一面缓缓走着。
  渐渐到了午门,临出门前他又突然顿住身形,转回身子,仰头向我藏身的方向看来。我紧贴着廊柱站着,脑袋抵在柱子后,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儿,等我再探出脑袋时,下面已空无一人,只有午后的阳光洒在地面上,白花花地反射回来,刺得我眼睛生疼。我凝望着下面,背贴着柱子,一点一点地慢慢滑倒,坐在了地上。
  我感叹姐姐守着自己的执念不肯放手,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如果我不是念念不忘那个最终的结局,勇敢一些,是不是会好一些呢?如果我不那么狷介,要求少一些,能接受与其他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是不是会好一些?如果我单纯一些,肯简单地相信他是爱着我的,是不是又会好一些?
  
  一个太监从我身边过,猛地看见我,吓了一大跳,赶着给我请安,我也忙站起来,让他起身。这才收拾心绪,往回走。
  正走着,我看到前面隐隐约约走着的身影像是十四阿哥,忙快走了几步,仔细打量,果然是他。叫了一声。
  他回头,看是我,停了下来,等我赶到,笑说:“寿星,这是打哪来呀?”
  我一笑,也不请安,只是问:“你这又是去哪呀?”
  他笑说道:“下朝后,去给额娘请了个安,正打算去看你!”
  我轻轻哦了一声。两人结伴走着,我随口问:“怎么没有多陪娘娘会儿呢?”
  他却半天没有回话,我不禁有些纳闷,难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他过了会子才说:“我也不瞒你!我看四哥和十三哥都在,就没有多待。”
  我心里一面琢磨着,一面默默陪他走着,直到院内。我说:“你等等!我去搬一张小桌子出来,今日给你煮壶好茶!”说完自进了屋子,他也随了进来,要帮我搬,我忙推了他出去,“你赶紧出去!被人看见你喝茶倒也罢了,若被人看见你在我这里搬桌子,那可了不得!”他听完,只好又退了出去。
  把桌子在桂花树下放好,又拿了两个矮椅,旁边一个小小风炉,桌上一套紫砂茶具。看了看敞开着的院门,觉得还是开着的好。
  我扇着蒲扇看火,十四把玩着桌上的茶具,问:“这茶具好像是前两年,你让我帮你搜罗的。我还是特地托人从闽南带来的。我当时还想着这南方的东西和我们就是不一样,茶盅这么小,只不过一口的量,茶壶才和宫里常用的三才碗差不多大。”
  我笑道:“是呀!闽粤一带人爱喝‘功夫茶’,要的就是小小杯地慢慢品,花功夫,所以才称其为功夫茶。”
  看着水烧到蟹眼,忙提起壶,烫好茶壶,加入茶叶,注入水,直至溢出,第一遍的茶水只是用来洗杯子,第二遍的茶水才真正用来饮,先“关公巡城”再“韩信点兵”。
  倒好后,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十四笑了笑拿起一杯,小小啜了一口,静静品了一会儿,然后一饮而尽,笑说:“可真够苦的!”
  我也拿起一杯,一饮而尽,说道:“这是‘大红袍’,你一般喝的都是绿茶,味道要清淡一些。”十四笑了笑,又拿起一杯喝了。
  我看着他,问:“是为了上次的事情,恼四王爷吗?”
  十四目注着手中握着的杯子,道:“不是恼,而是心寒!”
  我慢慢饮了口茶,他接着道:“当时皇阿玛拿佩刀要诛我,第一个冲上去紧抱住皇阿玛的是五哥。”
  十四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五哥虽是九哥一母同胞的兄长,可一般也不和我们来往。就这样,他仍是哭着求皇阿玛饶了我。”
  他停了下来,把茶一饮而尽后,深吸了口气道:“四哥可是我的亲哥哥,虽说我打小跟着八哥玩大的,和他不亲近,可他……可他……”他猛地停住,不欲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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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8-6 01: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步步惊心(49)
  静了半晌,又冒了句:“当年八哥和他一块被封的贝勒,可现在人家已经是亲王了!趋利避害再没有人做得比他更好的了!”
  我静了一会儿说:“可我听说,四阿哥也是跪着求情了的。”
  十四摇了摇头道:“后来哪个阿哥没有跪呢?”
  我实在不知道能再说什么,他们之间的心结打小就有,性格不合是一个原因,一个飞扬跳脱,一个阴沉不定。再加上两兄弟并不是一块长大的,四阿哥小时候是由孝诚皇后养的,德妃娘娘自然偏宠自己亲自带大的十四,再加上从康熙四十二年到现在暗地里太子之位的争夺,四阿哥一直站在太子这边,而十四却一直跟随八阿哥,谋划着废了太子,两个亲兄弟只能越走越远。
  至于说到将来,两兄弟更要直接为皇位而反目成仇。想到这里,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我又冲了一壶茶,举杯笑说:“今日我见着姐姐了,还说了好一会子话。谢谢你了!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笑说:“该我给寿星敬才对。”不过说着,仍是喝了一杯。
  他喝完,认真说道:“你真要谢谢的人可不是我。”我低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茶杯,没有说话。
  十四瞅了我半晌,见我没有任何动静,微微叹了口气,问:“若曦,你究竟心里在想些什么?八哥这些年为你做的事情还少吗?爱新觉罗家老出痴情种,八哥如今也这样!”
  我愕然一惊,心叹道他可不算痴情种!他不是多尔衮,也不是顺治,他们能为美人舍弃江山,可八阿哥能吗?
  他道:“你还未入宫,八哥就要我求了额娘,设法把你划在名单之外并且要你到额娘宫中服侍,八哥的额娘良主子因为地位所限,不能明着出头,可暗中肯定也设了法子。”
  他微哼了声接着道:“不过这件事情上我也不想居功,四哥也替十三哥求了额娘,额娘看我们两个难得有一次意见一致,倒很是爽快地答应了。”
  我听到这里,不禁问:“那后来为何惠妃娘娘也要我?”
  十四说:“我还以为你这辈子真就不打算问这些事情了呢?”我微微一笑,没有回话。
  他道:“十福晋的大哥是大阿哥的伴读,惠妃要你,据我想只怕是八福晋和十福晋的主意,她们也不想你被皇上选中。不过倒是因祸得福,有惠妃帮忙,倒省了额娘很多工夫。只是没料到,你也因此去了皇阿玛跟前伺候。”我这才明白过来。
  十四看我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一面笑着,一面说道:“你不知道,当时初听说你去了皇阿玛跟前伺候,八哥又急又怒,直到后来看皇阿玛对你压根没有心思,又看你自己小心谨慎,这才好起来。”
  我听着,只是默默无语,过了好一阵子,才问:“后来惠妃娘娘并没有为难过我,是否也和八爷有关?”
  十四点点头道:“八哥本来就由惠妃娘娘抚养过一段时间,求情也不是那么难,再说了……”他停住,皱了皱眉头,没有往下说。
  我心里明白,因为大阿哥后来支持八阿哥争夺太子之位,自然不会再有为难一说。继而想到大阿哥现在的境况,和他曾在皇上面前所言的“儿臣愿尽心辅助八弟”,不禁心中难受。
  两人默默坐了一会儿,十四又拿了杯茶,我忙道:“这个凉了,再冲一壶吧。”一面说着,一面又冲了一壶。十四注视着我的动作,说:“若曦,你心里究竟有没有八哥?”
  我静静倒好茶,慢慢品完一杯,因是第四道,味道已淡,可嘴里却很是苦涩。过了半晌,想硬着心肠说没有,可话到了嘴边不知怎么却变成了:“我不知道。”
  十四一听此言,猛地站起,盯着我,脸带怒气,说道:“这样你还不知道?这些年来,八哥唯恐你受了委屈,暗地里为你在宫里打点了多少事情,要不然你真以为宫里的日子就那么顺当的?这些事情我也懒得和你细说!可你想想,八哥这些年来身边只有早些年娶的嫡福晋和你姐姐侧福晋,两个侍妾也是打小服侍他的,这紫禁城里哪个阿哥有这样的?就我现在都有四个福晋,一个妾侍。十三哥有三个福晋。十哥前两年也收了两个妾侍。你知不知道?紫禁城里的爷们私下里都说八阿哥畏惧悍妻不敢再娶!”
  他说着说着,一时气急,停了下来,最后深吸了口气,怒气冲冲地大声喝问道:“马尔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正对院门坐着,目注着门外听着十四的话,只觉心中凄楚难耐,我想要什么?即使我告诉你,你能明白吗?他又能给吗?
  忽看着不远处,四阿哥和十三正缓步行来,忙想要他住声,可他那句大声喝问出来的“马尔泰若曦,你究竟想要什么?”显然已经被四阿哥和十三听着了,两人都是步子一顿。
  我赶忙站起,看着十四说:“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来了!”
  十四回头看了一眼正走过来的两人,复转回头冷声说了句:“难怪你不知道呢!”说完,不再看我,转身就走,经过四阿哥和十三时也不理会,只是快步擦肩而过。
  四阿哥和十三对视一眼,都停了下来,十三出声叫道:“十四弟。”
  十四却假装没有听见,疾步而去,两人转头又看向我。
  我紧追了两步,想叫住十四,可看着已经到了院门口的四阿哥和十三,又把那声“十四阿哥”吞了回去。只是站定,俯身请安。
  十三面色沉静,看了看院中的茶具,瞟了我一眼,自走过去坐在矮椅上,顺手把手中拿着的木匣子放在桌上说:“我们也来向寿星讨杯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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