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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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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鬼魅女友》--作者:木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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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3-25 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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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在一个只有一颗星星的夜里!

时间:一个深秋的夜晚。

地点:护城河上的凉亭里。

人物:何小溪和我。

小溪静静地躺在我的臂弯里,一眼不眨的盯着夜空。我的双臂轻轻地环绕在她的身上,鼻尖触着她的柔软的秀发,感受着她那惯用的洗发精上留下的青果的味道,视线的方向则与她的基本一致。

“今天晚上没有星星!”我看着夜空道。

“不,有一颗!”她道,“在那!”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一颗,它的光黯淡到几乎没有,我对它视而不见应该在情理之中。

“你的眼真好使!”我赞叹道。

“不,是我的心感觉到了它的存在,所以我才能够看到它!”她的语气很认真。

“呵呵,”我笑道:“与一颗星星也能心灵感应,你太夸张了吧?”

“你忘了吗?”她转过头一眼不眨地望着我。

“什么?”我也不解地望着她。

“我喜欢星星!”

“当然了,你说过你不喜欢太阳,不喜欢月亮,喜欢星星,更喜欢什么也没有的夜色!这些话都在我耳朵上磨出茧来了!”

“你知道那颗星星叫什么吗?”她又将视线投向夜空。

“不知道!”

“天煞孤星!”

我被这个名字吓的一个冷颤,“你是玄幻小说看多了吧?”我笑道。

她并不回答我,而是道:“你不觉得我就像那颗天煞孤星吗?”

“胡说!”我轻轻地用手捂住她的嘴,道:“你怎么会是孤星呢?你有你姐姐,姐夫,更重要的是还有我!”

“可是我姐姐已经离开我了呀?”

“她那叫出嫁,怎么是离开呢?你总不会要让她一辈子陪着你终生不嫁吧?”

她没有顺着我的话往下说,而是近乎自言自语得道:“以前我总以为,失去父母以后我就失去了太阳,还好,我有姐姐,自小我就认为,姐姐是月亮,我就是月亮身边这颗小星星,没想到现在月亮也失去了……”

“怎么叫失去呢?”我继续百折不挠的劝慰她:“你姐姐的离开只是在空间上转移了地点,其实你们还是在一起的!”

“她离开了我的生活,而我去无法进入她的生活,这不叫失去叫什么呢?”她固执得道。

我实在没办法,便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还有我吗?”

她微微一笑,沉默下来。

“我给你唱首歌吧!”她突然提议。

“好呀!”我一脸兴奋。

“花开不多时,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梅艳芳的《女人花》被她唱的凄切哀婉。

“换一支吧!”我打断她。

“为什么?”

“太伤感了!”我微笑的看着她。

她沉默了。然后突然道:“你不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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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

“有一天我会想梅艳芳一样孤独的死去!”

“你胡说!”我再一次用手捂住她的嘴,“你不会死的,再说了,你也不会孤独的!”

她继续沉默。

我只得再次转移话题:“其实,你今天晚上不应该离开的!这可是你姐姐最重要的日子,再说了,你可是她唯一的亲人了,你不在场她会不高兴的!”

“我受不了那种气氛……”她没有说下去,我感觉她的身体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我知道她在小声的抽泣着,我没再作声,只是将她的身体搂得更紧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她平静了下来,我轻轻地托起她的身子,她的双眼借着河边上的路灯熠熠闪着亮光,我轻轻地用手揩去她脸上的泪水,微笑着道:“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有我在,你永远都不会孤独的!”

她泪眼婆娑的点点头,重新扑倒在我的臂弯里。

“其实你没有理由为我这样的!”这是我不止一次的听到的从她嘴里说出的话。

“我爱你!这就是理由!”这是我不止一次的回答。

“我是一颗只会给人带来灾难的天煞孤星!”

“可在我心里你不是!”

看来她也厌烦了这种无聊的纠缠,轻叹一声不再说话了。

“我姐姐太幸福了!”她感叹道。

“你不觉得欣慰吗?”

“她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满眼憧憬地望着夜空,我这才发现她是在自言自语。

她的话让我倍感茫然。

“她嫁给了世界上最出色的男人!”她继续自言自语,似乎忘了我的存在,“这很让我妒忌……”

“小溪,你怎么了?”我打断她。

“苏谦,”她慢慢的从我怀里挣脱出来,低着眼缓缓地道:“你想过没有,我们还能走多远?”

“你胡说什么?”我吃惊得等着她。

“你应该想到,爱情是很现实的东西,我们其实有很多地方不合适的,比如你的家人,他们会接受我吗?”她一眼不眨地望着我,眼神很陌生。

“小溪,你忘了吗?我说过,我爱你,这就足够了,爱是现实的,这我不反对,可我们总不能让感情外的许多东西成为负担吧?”我几乎是苦口婆心了。

“我们的性格呢?这你想过吗?”她的固执让我瞠目。

“怎么了?小溪,我对你的爱呢?你不会一直视而不见吧?”她默不作声,扭过脸去,我能感觉出她在默默的抽泣,突然间一个不祥的念头闪过我的脑际,我惊恐得道:“小溪!你不会是爱上你姐夫了吧?”

“苏谦,我们分手吧!”她突然扭过挂满泪水的脸望着我,从她表情里我看到了一些坚决。

“为什么?”我几乎尖叫起来。

她没有解释,垂下眼继续默默地流着泪。

我感到一种身心俱焚的感觉,似乎听到了心脏碎裂的声音,最后这种疼痛演变成了一种愤怒突然间爆发出来,我咆哮着:“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无情?伤害一颗早已为你死心塌地的心你于心何忍?伤害了别人你就快乐了吗?”我近乎失去理智了。

出乎我的意料,她的情绪起伏不大,而且一直在沉默。

良久,她缓缓地抬起头道:“我们分手吧!”我的疯狂没有使她产生一丝动摇,她的表情依然很严肃,严肃得让我心寒。

“走,你走!”我大叫着,泪水如注。

果然,她扭转了身子,远去了,她的身影让我感觉到她的依然绝然。

于是,她消失在了那个刮着轻微的刺骨的凉风的夜色里,同时,也从这所城市里消失了,当然,也从我的生活里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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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0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停尸房诈尸

“咣!”

太平间的门被打开了,老梁正在休息室打盹,被开门的尖叫声惊得打了个寒噤。

“老梁,接货!”声音厚重而压抑。两位工作人员应声而入,一袭的白大褂,各带一只大口罩,怕见光似地将面部遮得严严实实。老梁打了个直伸,眯着眼“嗯!”了声,算作回应。

“放几号床啊?”声音中满是不耐烦。

“哎!”老梁恢复了元气,听了对方的话,也有些不耐烦,懒懒的道:“我说年轻人,怎么这么没耐心?我老梁天天跟这死人在一起还没烦呢?”

“我们能比呀?”其中一个不屑的道:“年纪轻轻的就跟这死人打交道,天天沾着晦气,俺还没找对象呢?”

“晦气?”老梁冷笑一声,“小伙子可别乱说,对死人不敬小心走夜路遇见鬼!”

“哈哈,我才不怕呢?我可是无神论者!”

“哼!”老梁哼了一声,没再搭理对方,而是从值班室的桌子上拉过一个本子,摸起笔,问道:“咋死的?”

“手术失败!”

“手术失败?”老梁的身体莫名其妙的抖了一下,“这种事情不多了?”半惊叹半疑问。

“是呀?这种情况不多,”另外一人第一次开口,“并且这次主刀的还是梁副院长!”

“是吗?”老梁又一惊,主刀的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他走到尸体跟前,翻开上面的白布,将一个号码牌挂在尸体脚上,借着房内微弱的灯光,老陈看清楚这双脚皮肤细腻,一看就知年龄不大,从对方手里接过死者的档案一看,果然不出所料:才二十六岁!

“可惜呀!”老梁长叹一声。

“怎么了,老梁,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对方有些纳闷,待与老梁交接完毕,对方嘿笑两声,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眉头紧锁的老梁,摇摇头离开了。

说句实话,老梁也不知怎么回事,近段时间好像总是心事重重的,这种感觉的产生似乎他也是无能为力,不能左右的。严格地说,老梁也是一位地地道道的无神论者,当然,这也与他的经历有关。

在历史上曾经有个时期被有些人称为“悲剧时代”,老梁便是那个时代造就的一个“悲剧人物”,老梁的祖上是个远近闻名的“大地主”,这个在旧社会被人羡慕的称谓却是他悲剧的根源,因为这个他孤苦一身,据说那草根充饥的年月里,他为了能够活下来便跟着大人去了关外,在广袤的东北平原上的一段生活,既造就了他倔犟不屈的个性,也训练了他“鬼神不怕”的胆量,用他的话讲,他曾经半夜里赶过“鬼火”,深夜里在森林里追过野人。后来年龄大了,便托了在老家医院当院长的侄子的福,来这里看起了太平间,与死人打起了交道。

他经常给人念叨:“世上从来没有鬼魂,那都是人吓人!”

摆放好尸体以后,老梁突然有一种想看一看的想法,要在以前,他是很忌讳这个的,但这次不同,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愿望,具体原因还是那句话,他这两天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老梁绕到尸体跟前,轻轻地打开了上面蒙盖的一层白布,露出了死者的头,这果然是一张年轻的脸,由于生命的消失而面色苍白,却也不失其清秀俊朗,看到这里老梁的心头突然掠过一丝疼痛,很明显为这年轻的生命,还有一点,就是主刀等竟然是自己的侄子,侄子是医科大的高材生,毕业几年就因工作出色被破格提拔了副院长,侄子一直是他的骄傲,并且,他对于侄子的医术水平是满有把握的,怎么这次竟然手术失败?唉!

可能这个手术确实难度太大,否则的话侄子一定会做成功的,他很快就站到了侄子的立场上,不过有一点还是让他耿耿于怀,就是死者太年轻了,应该于侄子的年龄差不了几岁,让一个与自己年龄不相上下的人死在自己手里,侄子一定会很伤心的,唉!又是一声长叹,给这阴森凄凉的停尸房又增加了几丝凄惨。

他的手不自觉地接触死者的面部,突然像受到针扎似地立刻缩回来,因为他清晰地感觉到还有些微热的体温!对呀,他才刚刚死去!老梁释然了。

老梁将尸体重新蒙上,开始走回自己的休息室,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脚有些不听使唤,最终他费了好大劲才踉踉跄跄的走回去。

他和衣而睡,睡前喝了半斤白酒,所以现在有些恍惚。自从来到这里以后,酒成了他不可离身的东西了,其实他在年轻时就有喝酒的嗜好,不过那时喝的频率远在现在之下,一是那时手头拮据,条件不允许,再就是那时候要糊口,喝酒会误事的。

现在老梁将酒不离身归结为两个原因:一是停尸房里整年开着冷气,喝酒可以驱去身上的寒气,再就是,喝点酒可以壮壮自己的胆气,尽管自己一直自诩为是“鬼神不怕”的无神论者,但在这阴森森的停尸房里整日与这些尸首为伴多少心里还是没有底气的,尤其是现在年龄大了,睡眠质量下降,经常失眠,喝点酒很容易自己睡着得。

但是今天,老梁却一直心神不定的,半瓶酒下肚了似乎困意也不大,一直在酒精的作用下处于半醒半睡的状态,就这样一直挨到深夜,他才渐渐地感到了一阵困意,可在突然间,他浑身的汗毛一下竖了起来,头脑一下清醒了:因为他清晰出的听到断断续续的人的呼吸声!

起初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误以为是自己的声音,但在头脑清醒以后,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是人的呼吸声!来源于停尸房的第二个人,或者是……鬼!

他一个激灵坐起来,浑身出着冷汗,瞪大着惊恐的双眼透过休息室的玻璃朝停尸间的几具尸体看去,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新来的那具尸体上,眼前的一幕几乎让他灵魂出窍了:白布覆盖着整具尸体,在尸体的正中间心脏的位置白布有规律的起伏着,显示着心脏的跳动,前方还断断续续地传出有节奏的呼吸声!

“诈尸!”老梁心头闪过一丝极可怕的念头,可就在这时,他清晰地看到,白布正缓缓地被揭开了!

“啊!”老梁凄惨的尖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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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0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尸体不翼而飞

已是清晨!

停尸间门外聚集的一部分人,其中两位相互依偎的老夫妻格外引人注目,看来他们是人群的中心,两人都一脸的惊恐茫然,给人一种欲哭无泪的伤心欲绝的感觉。

“二叔……!”老梁在朦胧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侄子那熟悉的脸,一头的大汗,瞪大着惊恐的眼睛。

老梁两眼朦胧的环视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地上,他努力的搜寻着先前的记忆,除了感到两边的太阳穴隐隐作疼以外一无所获。

“二叔,怎么回事?”梁院长急切的追问着老梁,“发生了什么事?尸体呢?”

老梁看到侄子心急火燎的样子,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并且非同小可,但实在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木然地摇着头。

梁院长更急了:“二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尸体呢?昨天那具尸体呢?今天死者家属来认领尸体,正在外面等着呢!”

老梁受到侄子的感染,有些清醒,尽最大努力地调动着自己的思维,许久,才举起手指了指远处:“在那呀?”

“没有,我都找过了,没有呀?”梁院长感到事情有些严重,脸色大变。

“没有?”老梁的思维开始渐渐恢复,他也陷入了一阵沉思,良久,他突然抬起头,惊恐得瞪着侄子:“怎么回事?手术怎么回事?”

看来梁院长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也异常意外,一时语塞。老梁继续追问:“好好的怎么会手术失败?”

梁院长经过一番思索已经找到了答案:“这手术的事是很难打保证的,再说了,手术之前病人签过字的,我们院方责任不大。”看来,梁院长将叔叔的惊恐看作他对于自己的担心了,对于叔叔语气中深层次的含义他浑然不知。

“不是责任不责任的问题,是一条生命!”老梁突然有些激动。

“那怎么办呀?我们也尽力了,再说了,医院发生这种事并不意外。”

“什么?”老梁突然大叫起来,两眼惊恐得瞪着侄子,双眼里充满了血丝,吓了梁院长一跳。

“但问题是,现在尸体不见了!”梁院长极力岔开与叔叔的话题,以便引起对方的足够注意,奇怪的是,叔叔一直眼含愤怒的瞪着自己,表情如雕塑般纹丝不动,瞪得梁院长心里发毛。

这时有人推门而入,“小梁,准备好了吗?外面家属还等着呢!”

梁院长立刻将叔叔跑到一边,一脸无奈的冲来者吞吞吐吐的道:“高院长,可问题是……,尸体……不见了!”

高院长一下惊得合不上了嘴:“什么?尸体不见了?”

高院长的声音一直传到门外,在寂静的楼道里回响,让外面的人听得一清二楚,门外本来就气若游丝的的老妇人一下昏厥了过去。

“尸体不见了……”消息立刻战斗前吹响的战斗号角一般一下传遍了整个医院,一时间谣言四起,人心惶惶,甚至于很快波及到了整座城市。

“尸体不见了!”看似简单的一句话,却能够跟人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一具尸体可能在医院里算不上什么,但如果它丢失了,不知了去向,甚至是不知了死活,听起来却足够让人毛骨耸人、不寒而栗了。

为此,院长找到了老梁。

老梁战战兢兢的走进院长办公室,说句实在话,在医院里干了五六年了,老梁还是第一次进院长办公室,一是院长对于他来讲,级别着实太高了,被自己奉若神明的侄子才是个不起眼的副院长呢!还有一个原因老梁心里最清楚了,这次惹祸了!并且惹了个弥天大祸!所以当他站在院长面前时,两条腿快不听使唤了,手心攥着一把冷汗,后背“嗖嗖”的灌着凉气,只感觉浑身比在停尸间里还要冷上几分。

老梁面对院长站着,他清楚地感到旁边有个人在盯着自己,他用余光快速的一扫,看清楚了:是自己的侄子。

立刻,老梁的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不知为何,有了这个发现,他感觉突然之间紧张感减轻了不少,到底什么原因,他也说不清楚,但有一点他能说清,那就是绝对不是叔侄两个人的亲情起的作用。

院长的思路很清楚,目的也很明确,事已至此,关键的不是再追究谁的责任的问题了,而是怎样想方设法的找到有关丢失尸体的蛛丝马迹了,当然目前来说,唯一的当事人或是知情者就是老梁了,对于老梁的倔犟脾气院长早就心中有数,因此语气出乎老梁意料的委婉。

“我说梁叔呀?”这个称呼让老梁一个激灵,“你看现在闹的,死者家属非要闹着报警,我好说歹说算是劝下了,我给死者家属打了保证了,我们医院一定会尽千方百计处理好这件事,找到尸体,否则的话真要报了案,并定会给我们医院带来极坏的负面影响,造成巨大的损失,我想你作为我们医院的一分子,应该不会愿意看到有那一天吧?”

老梁唯唯诺诺的点点头。

“唉!”院长长长的叹了口气,脸上的无奈有增无减:“其实,现在的影响就够坏的了,我们一定要找到尸体,为医院挽回面子呀!”

老梁依然将头点的像鸡啄米,只是不敢拿正眼看对方。

“那你说,那天晚上你都看到了什么?”院长掐灭的烟头,静候佳音。

“我……”老梁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因为紧张有些凌乱的思路道:“那天吧,我喝了点酒,就是半夜里突然被冻醒了,等我醒来时,发现那具尸体动了动,然后,我因为害怕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老梁一口气说完,这对于一向不善言辞的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

“然后呢?”院长原本做好了洗耳恭听的打算,不成想老梁突然没下文了,于是便迫不及待的加了一个问句。

“然后?”老梁抬起迷惑的双眼,道:“就这些呀?”

“就这些?”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就好像八戒吃人参果时一下子囫囵吞进肚子里,不知其味而无法回味。

老梁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不可能!”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旁边的梁副院长站起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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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叔侄之争

梁院长的加入使得两人不约而同的吓了一跳。

“什么不可能?”老梁瞪着侄子,在晚辈面前,老梁还是能找到一些自尊的。

“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梁院长肯定地说,“我说二叔,在院长面前你就尽可能的说吧,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这个语气使老梁极为反感,有点刑讯逼供的味道,他拿眼气呼呼的瞪着侄子,心里骂道:“小兔崽子!”不过嘴里依然软绵绵的冲院长道:“真的,我就知道这些?”

“你是说尸体会动?还没有死?……”

“不可能!”梁院长突然加了一句,显得异常突兀,惹得两人异常惊恐的转向他。

梁院长有些尴尬,慌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人明明是死了的,我们抢救了好长时间呢!”

“就是呀?”院长也陷入沉思,“这种事应该不会出差错的,我问过两位尸体搬运工的,他们也证明人确实已经死了。”然后两位院长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老梁。

老梁立刻局促起来,语言也显得含糊不清:“我接尸体时……,的确……已经……死了,我只是说,看着尸体好像……动了,你们知道,我当时……喝多了……”

接着室内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入沉思,良久,院长道:“好了,梁叔,既然你把知道的都说了,就到此为止吧,你请回吧!”

这句话对老梁来说显得有些突然,他不放心的拿眼看看院长,确定自己没出错时便低着头退了出来,整个过程他没再看侄子一眼,临出门时身后传来院长的一句补充:“不过梁叔,你再想起什么别忘了告诉我们一声!”

老梁慌忙退出,他感到自己几乎是跑下楼来的。

老梁走后,院长无奈的摇摇头,叹道:“小梁,看来有必要你们爷俩单独谈谈!”

事不宜迟,晚上梁希松——忘了补充一点,老梁的侄子梁院长的全名是梁希松——叫出了老梁吃顿饭,当然目的很明确,不过吃饭的地点不是在家里,而是在一家比较偏僻的餐馆,梁希松单独要了一个包间,当然目的很明确。

临进包间时,梁希松仔细的将里外周围看了个仔细,很明显是担心隔墙有耳,待确定没有问题时便拐弯抹角地问起了老梁最近的工作身体情况,看来他还是蛮有城府的。

“二叔,你要觉得不合适就别干了,来我们家住也行,要不去养老院也行……”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合适了?”老梁没好气的打断他,“你是不是觉得丢人呀?”

“哎呀!”梁希松一脸的委屈,“你不要老这样以为,要觉得丢脸当初我就不会让你干的,我说二叔呀!你这段时间怎么了,老是对我恶声恶气的?”

老梁默不作声,独自喝着闷酒,看表情情绪应该缓和了许多。

梁希松最会察言观色,尤其是对于二叔,于是单刀直入道:“二叔,我今天叫你来你也应该知道我的目的……”

“知道又怎样?我知道的都说了……”

“不会吧?”梁希松一脸的狡诘,“你会吓晕?你可是出了名的梁大胆呀?”

侄子的语气以及表情让老梁不禁感到异常恶心,他愤怒的以沉默来面对。

“所以说,要说别人吓晕过去我还信,要换成你,是绝对不可能的!”梁希松斩钉截铁,似乎生怕老梁赖帐,老梁还是沉默不答,不过一杯酒已经下去大半了。

“我说得没错吧?”

“小欣呢?”老梁突然问道。

这个问题吓得梁希松打了个寒噤,“在家呀?你怎么问她?”

“没什么?随便问问。”

“她那天还念叨说有空让你回家吃顿饭,说你自己在那里挺让人挂心的!”气氛有所缓和,梁希松也端起酒杯喝了口。

“我说你小子,你可要好好对她,她可是个好媳妇!”老梁似乎有些微醉。

没想到这句关心的话立刻使梁希松警觉起来,“我对她好坏你是知道的,什么意思你?”

“没什么?”

“你话里有话,你一定有什么事?”梁希松的语气又坚决起来。

“我说没事就没事!”老梁突然大叫起来,对侄子这么大声的叫嚷老梁有生以来还是头一次,他只感到内心在隐隐作痛。

“你一定知道什么?”梁希松不依不饶。

一时间老梁老泪纵横,他一把挣脱侄子的双手,费了好大劲扔下一句话:“好好的对待小何,我还指着你们养老呢!”说完转身出了包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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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0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小何……死了!

“有人跳楼了!”一声声嘶力竭的呼喊划破了城市的夜空。

这是这座城市极不寻常的一个夜晚,夜深的要渗出水来,没有月光,就连霓虹灯也熄灭的特别早,总让人不安的心预感到似乎要发生什么,结果这一声凄厉的呼喊证实了每一个寂寥的守夜的人的猜测,有时候,可能这个世界的心都是相通的。

紧接着一声刺耳的急救车的鸣叫再一次将这种凄惨的气氛渲染到极致,整个城市开始骚动起来。

市中心医院。

一位浑身是血的年轻的女子被抬下救护车,动作迅速的医护人员各司其职,竭尽全力的挽留这个即将失去的生命,大约两个小时过后,院方无奈的宣告抢救失败!

这位自杀女子的死首先在医院里掀起了巨大的轰动,按道理来讲,一个生命的猝然消失在医院里是司空见惯的,算不得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轰动的原因并不仅在此,而在于女子的身份,她是医院副院长梁希松的妻子!

“梁院长的妻子跳楼自杀了!”似一个炸雷炸开了医院刚刚平静下来的夜晚,有人惊慌失措,有人掩面而泣,为死者,也为朝夕相处的同事上司!看来,身为领导的梁希松在医院里的威信还是极高的。

正在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向四周扩散时,梁院长赶到了,他是带着惊恐,带着伤心欲绝来的,他拨开众人、不顾一切地冲上去,忘情的跪倒在心爱的人的尸体旁,泪水如注的地发泄着自己的哀伤,场面可谓凄凄惨戚戚!

存者且偷生,死者长亦矣!

尽管周围悲哭声一片,但死者依然执著的紧闭着双眼,看不出丝毫对于死的恐惧和对于这个世界的留恋,平静得无法再平静。

尸体被送往太平间,梁院长被人尽力的拉走了,他无言无语无声无息的紧闭着双眼,被动的接受者外力的拉扯,默默的忍受着与心爱的人的阴阳两隔所带来的巨大痛苦。

“吱呀”一声,停尸间的门开了,老梁正在打盹,这顿时间发生的一切使他心力交瘁疲惫不堪,这听起来刺耳的声音对于他来讲再熟悉不过了,他懒懒的睁开眼:“怎么,又打发了一个?”

出乎意料的,对方没有回音,老梁颇感意外,将眼睛完全睁开:“怎么了?小伙子们,不太对劲呀!”

老梁接过运尸车摆正,程序式的问道:“男的女的?怎么死的?”

经过一阵沉默,其中一个带着哭腔回答道:“是梁院长的妻子!”

老梁的身体摇摇欲坠,两人慌忙上前扶住,老梁的身体最终没有违反“自由落体”规律,慢慢地落在了地上,吓得两人慌忙不住的叫:“梁伯,梁伯……”

老来那个喘着粗气,冲两人摆摆手,两人会意地停止呼叫,“你们走吧,我一个人静一会!”两人听话的将尸体放下,然后拉着运尸车离开了。

停尸间在地下室,隔绝了阳光几乎也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所以老梁对于之前外面的一片混乱一无所知,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无情的将老梁击倒了,他默默的蹲在地上,静静的经历着整个心慢慢碎裂的过程。

何小欣——自己的侄媳,贤惠,孝顺的侄媳——何小欣,就这么……死了?老梁就这么不住嘴的来回的念叨着,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地起身走到尸体前面,颤抖着双手掀开那层白布,果然露出了侄媳那张熟悉的但此刻毫无生机的脸,老梁仔细地端详着,仿佛要读出侄媳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的哀怨,但他错了,她的表情很平静,或者说很宁静,是那种波澜不惊、纷繁不扰的宁静。

“哈哈哈!”

老梁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似乎整个停尸间、整个地下室、整个医院甚至于整座城市都在他肆无忌惮的笑声中战栗着,抖动着……

那天夜里,这个笑声持续了很久,并且穿透力逐渐加强,它穿过停尸间、穿过地下室、穿过整座医院甚至于穿过每一位听者的身体,很多人都听见了,或者说所有人都听见了,并且每个人都听得毛骨悚然、不寒而栗,大家面面相觑,失去了相互谈论的胆量和勇气,甚至于有人决定天亮以后立刻转院。

“停尸间的老梁疯了!”

有一个骇人听闻的消息似战斗前吹响的号角一样传遍了医院的每个角落,甚至于辐射到城市里的每一条大街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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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1 | 显示全部楼层
(五)老梁……也死了!

“报警!”有人给梁希松提议。

“不!”梁希松断然拒绝,“我不想有人打搅她,让她走得也不安生!”

“可,嫂子好好的不会自杀的,一定有人……”

“我要亲自查!”梁希松目露凶光,恶狠狠得道,但随即他感到内心一阵剧烈的疼痛。

听者无语。

后来的事实证明,老梁一切正常,看来那天晚上的异乎寻常的举动是承受不了侄媳妇自杀的打击,不过,除了停尸间一如既往的如一潭死水以外,整座医院就像炸开了锅,人心躁动,人心惶惶。

梁希松开始着手准备妻子的后事。

何小欣是孤儿,母亲死于难产,父亲死于车祸,从小与妹妹何小溪相依为命。何小溪现在正在国外读书,妻子死后,梁希松便通知了她,现在何小溪正在往回赶。

何家姐妹俩可是远近闻名的美人胚子,虽说出身卑微却超凡脱俗,一直是周围男生——或者是男人——争相追逐的目标,据说当时各方面俱佳的梁希松追何小溪也费了登天的力气呢!

当然,大家都知道了,何小溪就是我在大学里的女朋友!

何小溪回来后凄惨的场面可想而知!一个人失去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这种灾难性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的,妹妹在姐姐的尸体前哭昏过去好几次,在场的每个人无不为之动容!伴随着妹妹的呼叫哭喊,姐姐彻底的毫无牵连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整座城市里认识以及不认识姐妹俩的在得知这一凄惨的消息后无不为之惋惜落泪,为姐姐的英年早逝、为妹妹的孤苦无依,唉!很多人不由得感叹:自古红颜多薄命呀!

何小溪回来的当天夜里,找到了姐夫梁希松。

“姐姐是怎么死的?”妹妹单刀直入。

梁希松抽着闷烟,脸上愁云密布,缓缓地突出两个字:“自杀!”

“自杀??”何小溪的泪水又要冲出眼眶,她咬着牙忍住了。

“对不起,小溪,姐夫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你姐姐……”

“我现在不是要听你说这些!”何小溪的声音有些近乎疯狂,“我只想知道真相,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何小溪转过脸,眼泪横飞。

梁希松陷入绝望的回忆中:“那天晚上我值夜班,回家以后,你姐姐就不在家,没多久我就接到医院通知,说她自杀了,是在国贸大厦顶层的旋转餐厅跳下的……”梁希松由于过度激动已经说不下去了。

“她为什么要自杀?为什么?”何小溪神经质的摇着头。

“我也不知道,这段时间我就发现她不对劲,整天精神恍惚的,对了,”梁希松似乎想起了什么,“你最近与你姐有联系吗?”

何小溪漠然地摇摇头:“前段时间她给我发过一次电子邮件,是报的平安,她还嘱咐我要安心读书,没想到……”何小溪刚刚稳定下来的情绪又逐渐失去控制。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报案了吗?”

“没有,我不想让人打搅到你姐姐,我要让她安安静静地走,你知道,你姐姐生前就喜欢安静。”

何小溪不置可否,看来她并不反对姐夫的意见。

“可是,总不能让姐姐走得不明不白呀?”

“我要单独调查!亲自!”梁希松斩钉截铁,或者说是咬牙切齿。

“那我留下来帮你!”

“不用了,调查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你还是回去吧!”梁希松深深地吸了口气,“要知道,完成学业可是你姐姐的心愿啊!”

何小溪没有回答。

在一片凄凄惨戚戚的气氛中,何小欣的葬礼结束了。

在医院后面有一片墓地,那是城市的一片公墓群,几年前市政府才划定出来,目前属于无组织无纪律的无人管理,不过市民倒是挺自觉的,近几年树立起的一些墓碑倒也鳞次栉比,井然有序,足见显示出活人对于死人的敬重。

梁希松决定将妻子的墓碑立于此地,墓地正对医院,站在天台上便可看个全貌,这样一来,梁希松便能整天看到妻子的墓碑,就好像每天能与心爱的人面对面,在心里有种相互依偎的真实感。尽管对于周围很多人来讲,身边树个墓碑,葬着自己曾经认识或者熟悉的人多少有点瘆得慌,但都对于梁希松的痴情感动不已。

葬礼举行的时候,由于在医院附近,所以工作人员大都竭尽全力地去参加了,或者说去观看了,不过,在医院的地下室临近地面的黑洞洞的窗口处,有一双眼睛在默默地盯着混乱的人群,他就是老梁,按当地的风俗,长者是不能看着晚辈下葬的,他只有一个人默默的、远远的看着,依靠不住的吞咽泪水来排泄着心头的酸痛。

可就在葬礼后的第二天,两位运尸工在停尸间里发现了老梁的尸体,他正静静地躺在值班室的床上,似乎死得很安详。

葬礼过后正在家休息的梁希松火速赶到,他已经哭不出来了,谁也不敢想象,上天怎么会在短时间内给同一个人如此多的打击,而且都是关于生离死别的。

医院当即决定,立刻对尸体经行解剖,说句实在话,这也是早已焦头烂额的医院不得已做出的决定,以便能够查出真相来稳定一下人心惶惶的局面,安抚一下人们恐惧不安的心理,因为现在医院里已经有传言说医院里在闹鬼,并且鬼的栖身之所已经确定——在停尸间。

尸检由老梁的侄子梁希松亲自进行,据说这个要求是梁院长本人亲自提出来的,众人不仅为他的勇气感动不已,的确,亲自解剖亲人的尸体一定是极其痛苦的。院方立刻答应了他的要求,院方的考虑是:这样对于平息事件是极有帮助的。

很快尸检结果出来了:老梁属于正常的心脏猝死死亡!

这个结果对于平息谣言确实起了极其明显的作用,人们只有无奈的将梁家近来的一失两命看作一种巧合,但仍有一件事让人耿耿于怀,那就是停尸间里失踪的那具男尸,至今下落不明!每当大家在私下里谈到这件事都心有余悸,仿佛感觉似乎那个人真的又活过来了,说不定就藏在你的周围,更有人大胆的想象,即便那个人没有活过来,他的鬼魂一定就在医院里游荡,人求生的欲望决定了他的本意是不想死的。

“冤死的人既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一个对此方面颇有研究的人如是说。说者无意,听者却都是有心的,所以从此开始,人们的心理都埋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不过在平日里,为了掩饰这种恐惧,大家故意装作有说有笑来彼此安慰。

先是尸体莫名其妙的失踪,然后是院长夫人自杀身亡,接着是停尸间的老头突然猝死,短短几天的时间竟发生这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几件事情是巧合还是有着某种联系?大家不敢往后想了,恐惧感像一张无形的大网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甚至有人语不惊人死不休,惊恐的叫道:“死了三个了,下一个又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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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坟场……有鬼!

不过,后来并没有像人们传说的那样,存在下一个是谁的问题,一切人、一切事都安然无恙,时间在流逝中逐渐催着人们忘记过去的一切,人们也都极其配合得一点一点地消灭着心理的恐惧,“时间能够冲淡一切!”此话不假,一段时间过后,非常见效果。

但谁也没有料到,平静的日子终于没有持续多久,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彻底的将人们再次的拉入了恐惧的深渊,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一个异乎寻常的夜晚,最起码,就近段时间来讲是这样。

已是午夜了,医院上下进入了一天最平静的状态,门诊大楼的一楼大厅专门为过往行人亮着的灯也熄灭了,按通常惯例来讲,这时候是很少早有病人出现了。病房大楼尽管还依然灯火通明,但四周夜静悄悄的,病人大都进入了梦乡,陪床的大都在安排好病人以后也开始了一天中最难得的休息时间,值班医生在这时候通常要发挥自己仅有的一点权力,查完房后对护士嘱咐一番便将自己反锁进值班室“休息”去了,而值班护士在无所事事的情况下都在护士站打着盹,总之,医院就像外面的城市一样开始进入休眠状态。

就是在这样静谧的甚至能听到入睡的人的呼吸声的环境下,突然,空气中隐约的飘来了一阵轻微的哭泣声,气若游丝,若有若无,不过只要你专心致志地听就会清晰异常的感觉得声音的真实存在,本来,在医院这种见惯了生离死别的环境里,人的哭声是不足为奇的,但你可以大胆的想象一下,午夜时分,在静得连呼吸声都能听到的环境里,这种哭声是足够令你汗毛树立、毛骨悚然的。

顷刻之间,醒着的以及半醒半睡的人都被惊呆了,大家瞪着惊恐的眼睛屏住呼吸,调动起全身的神经细胞来确定声音存在的可能性,待大家一致确定声音真实存在而非幻觉时全都睡意全无,只有一些早就进入深度睡眠状态的人还在肆无忌惮的在“另一个世界”里为所欲为,没有丝毫的恐惧感,这不禁让许多清醒人对身旁熟睡的人羡慕不已:自己怎么就没这么好的运气呢?或许再早几分钟,自己就能安然得躲过这场日益逼近的恐惧了!

的确,有时候恐惧只是人的一念之差!

但恐惧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由远及近,而是从开始到现在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听起来声音来源的距离以及波动的频率自始至终并没有一点变化,这样人们多少找到了一点心理安慰,情绪稍有稳定,一些胆量大点的甚至已经开始寻找声音的源头了,这时候人们通常会不自觉地将目标锁定为一楼地下室的停尸间和医院后面那片阴森可怕的坟场。

尽管害怕,大家并没有完全失去理智,而是团结一致充分调动起听觉和思维来苦心分析:如果声音来源于停尸间,穿过各个楼层的混凝土,声音中的气若游丝的成分早就过滤掉了,因此大家最后一致将目标为锁定为医院后面的坟场!

其实根本无需费心的分析,声音就来自于医院后面的坟场!

时断时续,却又绵绵不绝。声音有着与气味相同的扩散威力,此时已经充满了医院的各个角落,恐惧面前通常会出现不规则的骚乱,但眼下并没有这种局面,要知道骚乱也需要力气和勇气的,所有人在惊吓中身体都要不听使唤了。

好在病房楼与坟场之间还有高大的门诊大楼的阻隔,人们多少能找到点心理安慰了,尽管人们知道,鬼魂如果真的出现的话,任何阻挡都起不了作用了,但在这种况下,人们宁肯选择自欺欺人来寻找安慰。但在病房楼上,情形却异常悲观,因为人们连最起码的心理安慰也找不到了。

夜间一般是门诊大楼一天中人烟最稀少的时候,各科室的值班医生与护士全都加起来也就是几人,况且还分散于各个楼层,恐惧可想而知,他们与病房楼上的人心有灵犀,也已经将声音的来源锁定与近在咫尺的坟场,对于他们而言,自己与坟场几乎是面对面了,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分析之后,几位胆小的护士已经吓得哭起来,但即便是苦也断不敢出声音的,哭声会把鬼招来的——这种说法小时候就听大人说过!

经过一番近乎窒息的恐惧,大家当机立断一致决定,立刻撤离!其实很简单,只要你得腿脚听使唤,穿过两座楼相连的天桥并可进入到病房大楼,说时迟,那时快,“呼啦”一下,整座门诊大楼就空空如也了。

但一个人没走,一位年过六旬的老中医!

他留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是一位彻头彻尾的“无神论者”,凭着几十年治病救人的经验,他对于所谓的“鬼魂之说”是嗤之以鼻的;再就是,对于这样一位饱经世事沧桑的老人来讲,“恐惧”通常是一个极其可笑的概念。

他摘掉老花镜,缓缓地站起身,踱到窗前,动作轻微的拉开窗帘,似乎怕惊动了什么,借着楼里散射出来的灯光——本来还要借着月光的,他突然发现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放眼望去,眼前的一幕吓了他一个趔趄:

墓碑林立的坟场间,一位白衣女子——或者说是女鬼——在其间飘荡,说是飘荡,因为老人清晰地看到,那个东西没有腿脚,似乎也没有脸,只有满头凌乱的头发覆盖下来,使得身体之上只有一个黑乎乎的酷似头颅的东西,说它是头颅,因为老人确定那种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老人的出现似乎一下惊动了对方,或者那个覆盖在散乱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注意到了老人的出现,它突然轻轻地落到了一座孤坟上,没有一点落体的声音,动作之快之轻让老人甚至于没有反应过来,落下之后,那种刚才稍微停止的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再度响起,不过这次似乎听起来更加凄惨了。

“啊!”的一声尖叫,老人惊恐的倒在了身后的一把椅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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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人去楼空!

当早晨的阳光透进窗户时,人们也陆续的鱼贯而入门诊大楼,来接班的医生这才发现老中医还一直坐在窗户下的椅子里,待走近时才发现老人只是睁着惊恐的双眼,没有了意识,大家慌忙手忙脚乱的送去抢救时,很快老人便脱离了危险,他醒来的第一句话便惊呼“何小欣!”然后又昏迷过去,医生初步判断为由于过度惊吓导致的暂时性昏迷!

不过他的一句“何小欣”却给在场的人留下了足够的想像的空间!

何小欣?老人看到的是何小欣?或者说是何小欣的鬼魂?因为大家确定,何小欣死了,下葬的时候很多人在场,这毋庸置疑。

这个猜测立刻让所有人都头皮发麻,心揪在了一起,“冤死的人既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这句话似乎成了一句至理名言在每个人的心头萦绕,难道,何小欣的死真的另有隐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院长办公室。

“不可能!”梁希松大叫起来,“这不可能是小欣的鬼魂,院长,我们都是无神论者!”

“唉!”院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的道:“话是这么说,可你看现在闹的……”院长掏出一支烟扔给梁希松,让后又给自己点上,狠狠地吸了几口,立刻眼前烟雾缭绕。

“先是莫明其妙的尸体失踪,接着是小欣,又是老梁,我也知道你心里不是滋味,可你说我……,唉!现在倒好,又出现了个孤魂野鬼……”

“怎么,你也相信这个世界有鬼神了?”梁希松瞪大了眼睛。

“我?我能怎么样?你看金大夫都被吓成那样了,他的脾气你要不是不知道,他最痛恨装神弄鬼了!”

梁希松沉默不语。

院长顿了顿,一脸愁容得道:“你认为你的手术有问题吗?”

“不会的!”梁希松脱口而出,旋即又缓和语气道:“手术报告你都看过了,责任不在我们,再说了,心脏手术是很容易出问题的,这你知道!”

“唉!”院长又叹了口气,依然眉头紧锁:“看来只有等到金大夫醒过来了……”这时候一名护士进来报告:“金大夫醒了!”

“走!”院长迫不及待的夺门而出。

结果令每个人大失所望,金大夫依然思路很混乱,只是反反复复的念叨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院长迫不及待的打断他:“金大夫,你看到什么了?”

“一个女鬼,飘飘悠悠,哭哭啼啼,满脸是血……”

“那你怎么提到小欣的名字?”院长似乎忘记对方的状态,急切心情可想而知。

金大夫倒能够对于局长的提问有问有答,但语出惊人:“她是小欣……”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你确定是她吗?”梁希松忍无可忍了,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身体,急切地问道:“金大夫,你确定是小欣吗?”

“她是小欣,她是小欣……”金大夫重新进入到自言自语的混乱状态。

两人又垂头丧气地走回办公室。

“要不晚上我们留下值班吧,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院长说出这句话时似乎咽了口唾液。

“我也有这个打算!”

天还没黑,门诊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只剩下院长和梁希松独守空楼,夜色笼罩之后,四周静悄悄的,两人似乎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

“小梁,怕吗?”院长显得有点底气不足。

“有点,我们谈点别的吧!”梁希松提议。

“唉!”院长叹了口气,他的这声叹息此时此刻显得特别刺耳,凭空增加了几分紧张气氛,院长不禁发誓决不再叹如此之息了,“今天下午前面病房楼又撤走了一些病号,这样下去,恐怕医院真的会不存在了!”

一片沉默。

已经夜里一点多了,四周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两人我在软绵绵的沙发椅里,有些难以阻挡的困意了,梁希松突然惊觉得坐起来,拍拍院长的肩道:“听!”

院长打了个冷战,睡意全无,果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哭泣声,说是哭泣也不完全合适,因为里面夹杂着一些零碎的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声音有着极强的穿透力,似乎已穿透了两人身外的一切阻挡进入到两个人的耳朵里,还夹杂着细微的喘息声,两个大男人一下失去了平日里男人的威严和豪迈,全都紧张得不知所措。

“你有勇气看吗?”院长毫无底气地问。

梁希松不知如何回答,他的勇气快要耗干了,但内心还残存着一些难以抵抗的好奇感,就这样,两个人任凭声音在四周游荡,身子却圈在沙发里动弹不得。

这种状况大约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梁希松倏然起身,视死如归的道:“我去看看!”说着走到窗子跟前,拉开了窗帘。

眼前的一幅情景立刻让他浑身的血都凉了:一位白衣女子——因为实在找不出合适的称呼,暂时先用女子来代替——在坟场的上空飘荡,说是飘荡,因为她是没有手脚的,看不清面孔,或者说根本没有,只有一下散乱的头发覆盖着称之为头的地方,嘴里发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声音,只种声音时断时续,却又连绵不绝,一袭白衣出奇的白,似乎下面还滴着血!

“是她!”梁希松脱口而出,那个白衣女子听到了梁希松的惊呼,似乎拿着那双无法看到的双眼来与他对视了一会,“嘿嘿”的笑了两声,然后落下了,确切的说落在了何小欣的坟上,整个过程无声无息!

这次,旁边的院长虽然没有看到什么,但他清晰地听到了“嘿嘿”的两声冷笑,他战战兢兢的问道:“是……谁呀?”

良久,梁希松才缓缓地回过头来,因为过度惊恐,脸上的肌肉拧在一块,样子狰狞恐怖,“是小欣!”

“什么?”院长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看到了,是小欣,她也在看我……”梁希松脸上的表情全部消失了,木然的倒在了沙发里。

清晨的阳光泻入室内,当阳光照射在身上,院长和梁希松才算恢复了活气,这时楼下传来一阵骚动,两人迅速下楼,发现二楼的楼道口围着许多人,大家正对着墙壁指指点点,两人走近以后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在一楼通往二楼的墙壁上,赫然写着一行字: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的灵魂即进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而是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一行字歪歪斜斜,似乎用鲜血写成的,而且还未完全干掉,有的地方未渗入墙里,便沿着墙壁向下滴落,似落而未落,这更增强了一行字所带来的的阴森恐怖的效果。最后有人确定,字确实用鲜血写成的,并且,血还未完全干透!

这强有力的一句证明无疑彻底的击垮了人们残存的最后一丝勇气,许多病人陆续离开,几天下来,医院一直处于有出无进的状态,人越来越少,再后来,一些医生护士也开始不来上班了,没有人能够忍受夜里那种恐怖得令人窒息的气氛,不多久,医院便是人去楼空,这个结果,恐怕是政府也无能为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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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2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半年之后

医院在人去楼空半年之后,我随着政府规划局的一行人来到了这里。

我们来到这里的具体原因和经过是这样的。

医院是市中心医院,从医院的诞生到成长的整个过程里,政府可谓是付出了巨大的心血,谁也不曾想,一连串的变故竟然使其一夜之间人去楼空,曾经救死扶伤、治病救人的圣地一夜之间竟然成了市民人人谈之色变的恐怖之地,从资源利用的角度来看,如此大规模的医院从此无奈的闲置起来确实令人心痛,如何能够做到医院的废物利用却又能使市民接受,很长时间以来一直是摆在市政府领导办公桌上亟待解决的一件大事。

最后有人独辟蹊径,给领导提议:不妨将医院改造成一座公墓。

这个提议使市政府领导豁然开朗,的确,细分析一下,医院也只有改造成公墓一条路可走了,一来,医院有停尸间等各种与公墓类似的配套措施,再就是公墓本身就是死人呆的地方,与医院曾经发生的一系列恐怖灵异事件不谋而合,这样一来,人们对其的恐惧程度也会因为改造成公墓而中和不少,两全其美,这个提议让政府激动不已,于是市政府当机立断,将改造任务交给了规划局,于是便有了我们规划局一行人来医院的结果。

说到这里,我觉得有必要停一停向各位读者作一下简单的自我介绍了。

我叫苏谦,今年二十四岁,建筑工程学院土木工程系毕业,分配至市规划局工作刚满一年,在我们规划局接到市政府的改造任务之前,我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利用上班之后看报纸、侃大山来打发时间,每天过着吃穿不愁但也不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日子,眼前最大的心愿就是黄金周到了单位组织集体旅游,最小的心愿就是上班之前买的那张彩票能中个几百万的大奖,我和其他同事的唯一不同点就是这种无聊的工作他们已经干了十几年甚至与几十年了,而我才刚刚满一年。

政府的这个决定立刻在我们规划局引起了轩然大波,通知下了之后,同事们便自觉地放弃了在办公室喝茶聊天看报纸的时间,绞尽脑汁尽心尽力的托关系走门子,将自己“实在不能走出办公室走进医院为政府排忧解难”的歉意以第一时间传达到领导耳中,于是导致规划局领导在决定派往医院工作的人员方面极其被动,以至于人员名单的公布似遭遇了难产,费了好大劲才拖泥带水的出现在楼下的宣传栏里,本来以为时间之长便足以证明领导深谋远虑疏而不漏,没想到还是引起了一场规模空前的“政治暴动”,公布结果一再作废,但不论如何每次公布名单时我都榜上有名且名列榜首。

我其实是天生爱冒险的,所以领导的这个决定使我与其他人的态度截然相反,别人都是一脸痛苦不满我却乐此不疲,那段办公室整天阴云密布的日子里我没少吃了别人的白眼,这对我来讲都无所谓,痛苦的是直到去医院之前我还不知道同行的到底还有谁。

当然大家不去的原因也是一目了然的,就是都不具备和我一样的冒险精神,再就是老婆孩子的顾虑太多,不像我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在上车之前有一幕令我感动不已,那就是我们规划局局长大义凛然地走在前面,为了消除民愤他要亲自挂帅!确实难得呀,尤其是到了他这种倒了把工作放在最后一位的年龄,我开始热泪盈眶了,这毕竟是我自参加工作以来在会议室之外持续见到他时间最长的一次,而且还要将这种碰面从此延续下去了。

一行人遭到了其他留守人员的热烈欢送,他们竭尽全力地通过鼓掌来排解心中的喜悦,离开的人都有一种视死如归、一去不回的豪迈,纷纷强忍着委屈和无尽的愤怒向车外的人员“挥泪告别”,上车之后不忘了恶狠狠的补充一句诸如“他奶奶的”“他*”之类的告别辞,由于车是专车,所以司机也是专司机,汽车发动前,司机恶狠狠的轰着油门,直至轰的车外人员目瞪口呆了,才猛加油门扬长而去。

于是,我带着好奇,带着憧憬,跟着一群生死未卜的弟兄来到了与“幽冥坟场”紧邻的、墙上写着一行血字的原市中心医院的旧址,开始了新的工作。

还有一点需要说明,那就是关于医院在人去楼空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我都是道听途说然后又经过我们局长补充完整的,因为我自认为自己很有一定的写作功底,于是又添油加醋的将一些细节补充描写了一番,这样便于列位读者读起来伤口,但我以自己的人格保证,这些描写只是为了使各位读者能够产生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作了简单渲染,绝对不影响事情的真实性。

可能又有人问了,怎么这些事情都是你们规划局长告诉你的而不是别人?或者说他怎么会告诉你而不告诉别人?就是因为来这里之后不久,我们俩便成了忘年交。可能你又问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你们俩成了好朋友?原因也并不复杂,因为来这里之后,大家都有一种“天涯沦落人”的感受,这种感受使得大家又找到了“人人生而平等”的感觉,从此都不再听他的“兔子叫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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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3 | 显示全部楼层
(九)开始工作

当我们一行人第一次踏上医院的土地时,共同的感觉便是阴森恐怖外加凄凉。

此时正值深秋,本来,秋天在许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多事的季节,何况在这样一个是非之地。

放眼望去便可知,医院在以前是非常重视绿化的,除了几座错落的各种功能不同的几座建筑物外,其余的空间几乎被绿色植物充斥着,地面上有各种形状规则的大小不一的草皮,有一小片设计考究的广场,四周环绕着藤架,爬满了各种藤条类的植物,其余的空间总是极不规则的但颇费心思的栽种着各种树木花草,有法国泡桐、热带剑麻、各式花草和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常绿植物。

但我这番描写只是根据眼前的所见展开的想象,你可以尽可能的展开你的想象,想象一下当时我的眼中的真实景象。是的!万物凋零,一片狼藉,落叶随处可见,藤架上缠绕着的藤条许多已经枯黄断裂开了,各种花草只剩下残枝败叶,只有枯黄凌乱的草皮清晰可见疯长过的痕迹,姑且证明着这里还残存一些生命。

“*,真不是他*人呆的地方!”这是老K兄的见面语。

“嘘!”局长语重心长地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大家立刻心领神会,不过一身鸡皮疙瘩随之而至。

局长继续语重心长地发表言论:“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我希望同志们能紧密地团结在一起,尽力做到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说这句话的时候,局长打着官腔,似乎在说给院子里的其它生物听。

然后他又压低嗓门,向大家道出了铺垫之后的一句人话:“我的意思是,以后我们要做到相互之间寸步不离的那种团结。”大家纷纷头点的像鸡啄米,同时不约而同地对局长肃然起敬,敬重他终于说出了有生以来的第一句人话。

“不用这样吧?天天凑在一起,怎么工作呀?”我站在工作的角度向局长提出了一句质疑,但立刻遭到了众人的围攻,围攻的结果是一致推荐我独自一人去把楼道门打开。

我倒乐此不疲。

回来以后,老K的第一句话竟然浑身颤抖地问我:“没看到什么吧?”

“没看到呀?”我故意装作惊讶,道:“就是我还没有插钥匙,门就自己开了!”人群里发出一阵“嘘”声,老K差点倒地,我笑着解释:“门没锁!”

局长咽了口唾液,平静得道:“小苏的话也有道理,我们还是要以工作为主,要不我们在这鬼地方呆到什么时候呀?”

他的“鬼”字一出口,立刻四周来了一阵风,树叶“哗哗”作响,大家面面相觑。

我们把阵地驻扎在了病房楼,对于门诊楼谁都不敢恭维,当然病房楼也不是好惹的,因为停尸间还踩在自己的脚下。

“这不会让它们觉得我们是不敬吧?”老K瞪着惊恐的眼睛问,我这才发现这个人高马大的山东汉子竟然是我们当中胆子最小的。

“不会,”我安慰他,“这是领导的主意,我们只是……”我话还没说完,发现局长证对我怒目以对,我慌忙打住。

我们把办公室设在二楼最靠近楼梯的一间房内,目的非常明确,既避免直接接触地面生物,又便于遇到突发情况时逃生。

为了节省时间,或者说为了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我们卸下东西便立刻投入了工作,测量、绘图、改造、设计然后修改,曲折而复杂,单调且无聊,我们的工作首先在一楼展开的,局长说一楼有代表性,这样便于熟悉环境,老K补充一句:“便于逃生!”

我们都不搭理他。

一个多小时后,大家坐下来休息,老K掏出烟让着,除了我和局长外,大家都点着了烟吸着,我不吸主要是不会,局长不吸主要是为了养生之道,他现在尤其觉得身体重要,因为他后来曾说过一句话:“要是真遇见了鬼,最属我跑得慢,你们肯定都能脱险!”别说,这句话让很多人心里安慰不少。

“其实,我们考虑的不是太妥帖……”我察言观色的慢吞吞得道,我怕说快了又会遭到一阵枪林弹雨。

“什么?”老K是个急性子。

“我们应该先在门诊楼施工!”没想到我的话还是一如既往的遭到反对,这次大家的表现是没人再搭理我。

“说说你的理由!”局长的嘴闲着,废物利用般的顺便问了一句。

“你们想啊?如果我们不把认为最恐怖的先解决了,心里总会不舒服的,总感觉远处有个恐惧在等着我们,这不意味着我们正在一步步地走向恐惧吗?”大家陷入了沉默,看来我的建议值得思考。

大家沉默未果,便将决定权转交给局长,都望眼欲穿的看着他,局长思索片刻,不负众望的有了主意:“这样吧!我们先在这干一天,看看情况,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就按小苏说的办,先去门诊楼干!”

“局长,门诊楼可离着坟场最近呀?”老K一脸惊恐地问。

“我不是说了吗?先干一天看看!”这次轮到局长不耐烦了,老K只好咽了口唾液。

到午饭时间了,老K提议出去吃,遭到局长的严词拒绝:“不行,东西太多了,回来万一丢了或者被动过了怎么办?”局长的话立刻重新将大家带入了恐惧的深渊。

“我们可以带着呀?”老K坚持不懈。

“怕丢东西只是一个方面,”局长语重心长得到:“这是我们到的第一天,我们不能随便离开的,我们要随时留心周围的变化。”

“那我出去买!”老K举手表示妥协。

“好吧!小苏一块去!”局长高举指挥棒。

“换个人吧?我想四处转转!”我请求道,不过立刻遭到了众人的支持,纷纷举手愿意代劳,老K等人走后,局长问我:“小苏,你想转转?”

“是的,”我满眼天真地点点头:“怎么?想一块吗?”

局长立刻将头摇得像拨浪鼓,看来他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证实一下我的话而已,其余的人慌忙转过头不看我,生怕遭到我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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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背后有人!

走出办公室,我首先想到的一个去处便是门诊楼,那里有一件东西吸引着我,那就是那行“血字”,一想到这里,我的内心还是升腾起几分恐惧,但最终还是抵不过那份好奇。

我站在院子里环视四周,天气算不上风和日丽倒也晴空万里,太阳在太空中散射着恰到好处的光芒,秋风习习,不温不火,正因为这样不错的天气我感觉自己也没有任何害怕的理由,当然我还有一个更加大胆的理由,就是鬼魅在白天是不敢出来的,白天的时间应该属于人类,于是我怕迈开了朝门诊楼而去的步伐。

四周静悄悄的,静得只剩下我一个人的脚步声,我抬头看了一下病房楼的大体结构,确定了由门诊楼通往病房楼的那座天桥的具体位置,以便自己万一遇见意外情况好以最快的速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回归集体,本来我的胆子大在学生时代就是出了名的,没少在夜里护送女同学回家,但不知为何现在我突然有点有点心里发毛,八成是老K那伙人给刺激的。

不管那么多了,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尽量做到气定神闲,然后迈开坚定的步伐,昂首阔步地坐进了门诊大楼。四周静得似乎成了真空,这次除了我的脚步声外又多了一种声音,那就是我的呼吸声,似乎鼻子就在我的耳边,我仔细分析了一下自己呼吸的节奏,还好,算得上气定神闲!

医院我曾来过几次,但也算不上熟悉,在我的记忆里似乎没有多少关于与医院打交道的记载,我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直很自信。同许多医院的格局基本相似,一楼便是一个大厅,四周环绕着诸如挂号处、收款室之类的几个窗口,都已是人去房空,零乱的堆放着一些失去利用价值的物什,玻璃上布满灰尘,到处结着蛛网。

正对视线的电梯铁门紧闭,我四处寻找楼梯,发现在走廊的尽头,看起来有些遥远的感觉,这就意味着我要穿越漫长的光线昏暗的走廊,我重新确立了一下自己的信心,发现还算可以,毕竟与自己寻找的目标几乎是近在咫尺了,我没有理由也不愿意错过了,于是我第二次迈开了坚定的步伐。

当走进这看似阴暗的走廊时,我发现其实有时候人的恐惧感是非常没有理由的,仅仅是一念之差而已,两旁各科室的房门紧闭,没有人烟,我权当时医院刚刚下班就成了,就想象着那种人声嘈杂的忙乱局面刚刚结束,思考间,我已来到了楼梯口,目标更近了,我的心也完全平静下来了,可能一个大义凛然的革命者在面对死亡时就是这种无所谓的感觉,所以才会做出那种大义凛然的决定。

楼梯是三折叠样的,我抬头分析了一下行走路线,大致确定了一下那行血字的大体方位,于是第三次迈开了坚定的步伐,楼道里依然回荡着我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只是这一次在回音的作用下更加清晰了。

近了,近了,我的心里默念着,两眼不眨的直视前方,对四周的一切视若无物,终于,我看到了!

正对着楼梯口,一行字歪歪斜斜的映入眼帘,由于灰尘的缘故已算不上鲜红,但也并不亏于“血字”的称谓,字写得毫无力量,似乎写得非常仓促,从“无神论”的角度分析,这应该是人写的,但我敢肯定,人的手是很难写出这种效果的!再就是字的下面由于当时血迹未干流下的那些似落未落的痕迹,最能够振颤人心!

一时间我感到头皮发麻、血脉贲张,鸡皮疙瘩立刻从头蔓延到脚,背后“嗖嗖”的冒着凉气,总之有生以来所有与恐惧有关的感觉一股脑的来到了,我真没想到一行血字竟然会给自己倒来如此振颤的感觉!

我终于放弃了继续向上的感觉,当然也没有再继续上去的必要了,但我发现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时其实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了,由于巨大的恐惧我已经没有了时间的观念了!

在我转过身来时我发现背后的凉气似乎更重了,那行血字似乎是一双睁大了的惊恐的眼睛望着我,严格地说是望着我的后背,在为我的临阵脱逃在大笑着。要降低自己的恐惧,我必须稳定好自己的情绪!于是我重新调整与自己有关的一切速度:走路的速度和呼吸的速度,我较劲似的慢了下来。

脚步声!

我的心再一次揪在了一起,因为我在走下楼梯的时候清晰地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当然这脚步声不是我自己发出来的,轻得似乎可有可无,但我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定有!

“谁!”我使出全身力气叫道。一定有人,一定是人,因为我听说过,鬼魅走路是不出声的!

想到这里我倒有点放松了,如果在那样的环境了由一个同类的生物的话,我倒没理由害怕了。

“谁?”我再一次问道。

对方的脚步再一次响起,极轻并且极其零乱,很明显是在躲避。

“是老K吗?”我突然有一种假设,不会是来K等人吧?但对方得无声无息立刻否定了我的假设,在这里要数我的胆子最大了,老K要想开玩笑来吓我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即没那胆量也没那魄力。

“你是谁?”这次我加上一个“你”是想向对方强调一下我知道他是我的同类,这一次我发现这个人应该离我并不远,因为我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声清晰可辨,感觉就在我的耳边。我重新观察了一下四周,以便寻找到对方可能藏身的地方,这一看不要紧,我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因为我发现,自己身后所倚的那道墙正好是走下楼梯的一个拐角,大约构成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就在我身后!

我不禁倒吸了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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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一)人在人前

我闭上眼睛,开始慢慢的培养勇气,看来,他是不准备主动出来了,打破僵局的唯一途径就是我主动,这需要足够的勇气,难道他也遇见了相同的问题?

我开始假设这种悬于一线的见面可能出现的结果,他可能是面目狰狞?还是慈眉善目?是披头散发?还是衣冠楚楚?我尽可能多地罗列许多结果出来,但又一个重要的问题制约了我的想象,那就是对方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这个问题的出现使我放弃了一切假设,唉!豁出去吧!

主意一定,我猛然转身,没想到对方也是相同的表现,我们一下撞在了一起,分别后退了几步,待我站定时心一下放了下来:对方是个中年男子,一身体面的装束,上身穿一件休闲恰克,脚踏一双质地很好的皮鞋,一副金丝眼镜淋漓尽致的透露出了对方的斯文帅气,在这样一个环境里遇到这样一个人着实使我惊得合不上嘴:“你是……?”

“你是苏谦吧?”对方先发制人。

对方的这一个问题彻底的使我相信了对方与自己是同类,恐惧感荡然无存,我边擦拭着额头的汗边道“是的,你认识我?”

“嗯!”对方未置可否。

“你是……?”

“我叫梁希松……”

“梁希松?”我万分惊讶,“听说过,这里原来的副院长!”关于这里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激动万分,因为我见到了故事当中的当事人,在我的思路稍微清晰下来后,我不禁对对方产生了一丝同情,曾经的才华横溢,曾经得一表人才,曾经的前途无量,却遭受到如此之多的近乎致命的打击,呜呼哀哉!我在心里不住地感叹。

“你们是今天来的吧?”我们已经开始不约而同地向外走了。

“嗯!你好像对我们很了解?”

“是的,你们规划局的动向我了解得很清楚,这里以前发生的事你都听说过吧?”

我点点头。

“那你就应该理解,这里对我很重要!这就是我要主动了解你们的原因!”

我恍然大悟,“那你来这干什么?”我猜得出,他的目的绝对不是随便看看这么简单。

“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良久才道:“我的经历你也应该知道吧?”

我未置可否。

他继续道:“你知道这一切搞得我精疲力尽,似乎一切都与我有关,我在暗中调查!”

“调查?”我有些意外,“你可以交给公安局的!”

“尸体失踪一案公安局在办,不过我妻子的事我没让他们插手,不过,这些事确实不好办!”

我有些感动,因为对方在我们还不算熟识的情况下对我说出了这些,于是便尽量做到对他的推心置腹,“有收获吗?”

梁希松摇了摇头:“一无所获!对了,我想让你帮个忙,不知是否介意?”

“不用客气,尽管说。”

“以后你们就整天呆在这里了,希望你能随时注意这里的动静,有什么不寻常的事希望能尽快给我说一声。”他一直保持一种商量的语气,看来还是有些担心我会拒绝。

我立刻给他服下一颗定心丸:“没问题,我回去给同事们说一声,让他们也多留心着点。”

“不是他们,是你,只有你!”他口齿清楚地纠正道。

“为什么?”我不解。

“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我在做调查,这会影响到进度和效率,再就是,我只相信你……”

我一个激灵。

“刚才我注意观察你来,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会有如此大的胆量和如此强烈的好奇心,要知道,这两点对于做调查是非常重要的。”

“你一直跟着我?”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嗯!”对方点了点头。

一阵短暂的紧张过后,我又有了新问题:“在这里做调查?会有什么收获呢?这里空空如也!”

“你错了!”对方严肃的否定了我大看法,“一切答案都隐藏在这里,我认为!”

他的这句话使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卷土重来。

“怎么?怕了?”对方将我一眼看穿。

“有点,不是怕,是瘆得慌!”

“哈哈!”对方大笑两下,“这两种感觉是一样的,不过,别害怕,有些时候,事情的真相比我们想象的要简单得多,当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以后,你就会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可怕的。”

“这么说你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了?”

“不是知道,是猜测,我需要证明,所以在寻找证据,所以独自一人走在这里我也没什么可怕的了!”

他的话无疑增加了我的好奇心,但对于他那含糊其辞的话我是不便多问的,只好选择沉默。

“我该走了,”他投手看看手腕的表,“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知道,君子协定!”他友好的冲我伸出手。

我递过手去,他微笑的看着我,“好,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兄弟了。”说完转身款款而去,望着他的背影,我感到心里热乎乎的。

“上哪去了,不会是撞见鬼了吧?”看到我后,老K劈脸就问。

“住嘴!”局长连带怒气,“说话时要注意,不要随便带那个字!”老K吐吐舌头,局长接着循循善诱的道:“小苏,去哪儿了?遇见谁了?”

我怀疑局长这句话不是对我说的,因为他一脸虔诚,并且直接把老K说的那个“鬼”给拟人化了。

“我遇见……”我差点说漏了嘴,急忙掩饰,“什么遇见谁了?我就是随便转了转就回来了,怎么?时间很久吗?”我故意反答为问,争取主动。

“真的什么也没看见?”看来老K吃饱喝足了,胆量也见长。

我顺水推舟,道:“看见了,我看见那行血字了……”

老K慌忙伸手做了个暂停的动作,“打住打住,拜托你不要破坏这里的气氛了,快点吃东西干活。”

本着“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原则,我放弃了对老K的打击,开始了清理战场的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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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二)来短信了

下午的工作开始了,看来是已经有所适应,下午的气氛要比刚来的时候轻松了许多。

“小苏,你真的看见那个血字了?”局长终于无法忍受内心的好奇,率先发问,其他人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我。

“不是一个,是一行!”我通过对他错误地纠正来给他答案,希望委婉一些能够引起他们足够的兴趣,同时不至于过于恐怖。

“真是血字吗?”老K终于暴露了他不要命的好奇心。

“嗯,确实是用血写的!”

“嘘!”人群里爆发出一阵“嘘”声。

“写的什么?还记得吗?”老K两眼放光。

“当然记得,”我不屑的瞥了他一眼,然后饱含深情的朗诵起来:“如果一个人是冤死的,那她的灵魂即上不了天堂,也入不了地狱,只会变成孤魂野鬼四处游荡!”

朗诵结束后我睁开眼,发现大家的脸上重新布满恐惧,我懊悔异常。

“是男他还是女她?”老K终于问出了一个有生以来最有水平的问题。

“女她!”我掷地有声。

人群里又是“嘘”声一片。

“与传说中的一模一样,看来确有此事!”局长满含深情地望着窗外,似乎在回忆一个古老的传说,老K顾不得局长的自我陶醉,嘿笑两声,两眼放光:“看来,这里是个女鬼了?”

我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老K:“那你就不怕了?”

“我会更怕的!”老K原形毕露。

“小心女鬼上身!”有人实在看不惯老K的德行,恐吓他。

“去!”老K愤怒的道:“不带这么恐吓人的,你小子却不缺德?”

“那你觉得那字是人写的还是那……什么写的?”局长从回忆里爬回现实。

局长的问题总是极富创意且极富代表性,众人的胃口再度被吊起。

“是人写的!”我肯定地说。

“你怎么知道?”众人的脖子再次高过了胃口。

“凭感觉!”我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一厢情愿的推测:“看那笔锋,看似很无力但说明写得非常仓促,字体杂乱无章,歪歪斜斜说明写的时候心里也是非常害怕,你们想呀,三更半夜里,自己一个人站在黑漆漆的楼道里蘸着鲜血写字谁不怕呀?”

说完以后我追悔莫及,担心由于过度恐惧再把人都吓光了,不过老K的一句话把我的担心一扫而光。

“不可能!这只是你的推测,我看是女鬼写的,既然这么恐怖,谁三更半夜得会去那写字?”老K将我驳的体无完肤。

“干活干活!别尽扯那些没用的了!”局长幡然醒悟,发现了自己的职责。

大家重新投入工作。

恰在这时,我的手机响来,是一条短信。

“是女鬼吧?”老K取笑我,我白了他一眼。

确实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我打开了,就两个字:你好!

我的心一振,忙回复问道:你是哪位?

接着短信又回来得:呵呵,我是梁希松呀?

我的心落了地,继续回复:你好,有事吗?

很快又回来了:没事,问候一下,这是我的手机号,之前忘了告诉你,记住吧,有事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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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快速的记完手机号,觉得意犹未尽,便又回复到:干嘛不打电话?

很快对方回复:呵呵,我怕吓着你。我无话可说了,便将手机关上塞进了口袋里。

“谁呀?”老K好奇地问道。

“一个朋友!”我低着头继续手里的工作,突然手机又响了,我打开一看,还是梁希松的短信:问你件事,晚上你们留下吗?

我偷偷的瞥了局长一眼,回到:不知道,等会儿我问问局长再给你回,等着!

对方没了动静。

我们继续干活与哦,过了一段时间,我觉得时机已经成熟,便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道:“局长,我们晚上还走吗?”

老K立刻充当局长自作主张的质问我:“你小子是不是鬼缠身了?我们不走还在这里陪着女鬼过夜呀?”

我不理他,扭头看着局长。

局长锁着眉头深谋远虑了一番:“不走了!”

“啊?”老K尖叫起来,我心中一阵窃喜。

局长开始为自己的英明决定作出合理的解释:“今天是我们工作的第一天,为了保证我们今后的工作能够顺利开展,今晚我们必须留下!”局长凭借着丰富的讲话经验首先为自己的演讲做好铺垫,然后继续道:“良好的开头是成功的一半,今天我们必须要开好这个头,不论有多大的困难我们也要迎头而上,再说了,事实证明也没有什么呀?只不过是个别人在这里人吓人而已嘛!”大家都盯着老K抿着嘴笑。

“今天晚上就是睡不着觉也要在这里盯着,我们要看看这里到底是不是人们传说的有那个……什么出现,再说了,我们都是无神论者,就是有我们也要与其斗争到底,同志们要相信,正义终究要战胜邪恶的!”局长思路混乱的演讲结束了,不过这的确实是我自认识他以来听到的最精彩的演讲,有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味道,只可惜没有雷鸣般的掌声加以配合。

局长是站在领导以及工作的角度来讲的,老K无话可说,只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表情痛苦的暗骂世道不公。

局长的英明决定让我的内心一阵接一阵的激动,但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强忍着幸福感陪着诸位弟兄作唉声叹气状。

趁着休息的当儿,我摸出了手机给梁希松回复了一条短信:局长刚才说了,今晚留下。

刚要收起手机,我有些纳闷,便又回复到:问这干嘛?

立刻手机又响了,对方回复:没什么,随便问问,不要害怕,女鬼不会来的!

我漫不经心的回复:这我知道,我是无神论者!

对方又来了:我只是说今晚不回!

我大吃一惊,急忙回复:你的意思是说,真有女鬼?

这次对方只来了两个字:呵呵!

我还是坚持不懈:你是承认了?

这次等待的时间比较长,我怀疑对方不准备回了,正准备再补问一遍,突然手机又响了,原来是字比较多:我只是猜的,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结果需要等待,要有耐心,我和你一样也是一直在等待。

我无话可说,回道:谢谢!

这时候老K实在忍无可忍了:“怎么回事?这么多短信,是不是真遇见女鬼了?”

我没好气得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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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三)守夜!

吃晚饭的时候,大家竭尽全力的消磨着时间,因为大家知道,一旦手头无事可做,无尽的恐惧便会蜂拥而至。留下过夜绝对不是个理想的选择,现在包括力挺局长决定的我也开始这么认为,局长这个决定的顺利贯彻实施充分说明了我们这个集体其实是一个团结一致并且异常理智的集体,如果要想今后在这里顺利工作的话,今晚的留下非常必要,何况,局长毕竟是规划局的一局之长,在这样一个完全陌生但又危险重重的环境里,无条件地服从领导是非常有必要也是绝对重要的。

局长提议打地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举手赞成,因为大家已经做好了一夜不眠的打算,看来大家对局长决定的无条件服从彻头彻尾的感动了他,他一再坚持自己将地铺打在门口,他的良苦用心一目了然,但我死活不同意,我认为今天这个决定的顺利实施我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何况我年纪轻轻的总不能让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为自己站岗放哨吧,其余的四人对我们两人的争执置若罔闻,很显然,他们已经提前进入了恐惧状态。

夜幕一丝不剩的降落下来,掩盖了周围可能存在的一切光亮。

在这里趁着大家准备休息的党,我有必要插一句,介绍一下医院的地理位置。

医院位于城市的西部,基本接近于城市边缘,周围原本是几家国营工厂,后来有的倒闭,有的搬迁,基本只剩下一些破旧废弃的厂房,大都是人去房空。

这几年随着城市规模的日益扩大,市政府有一个宏伟的城市规模扩展计划,就是要因地制宜的将城市的规模在原来的基础上进行扩大,最初的目标就坐定在了西部医院一带,这里的设施基本上都处于等待拆迁的阶段,这样的话成本不是太高,再就是在医院附近,大规模的发展居民社区是一个大有前途的选择,对于这一城市规划,我们规划局的工作人员并不陌生,只是不成想后来医院会出现如此多的变故,导致这一计划最终搁浅,现在看来,远不是搁浅这么简单了,应该是彻底的废弃了。

所以从地理位置上来分析,医院四周的状况可想而知了,我们几人的处境更是一目了然了,就像茫茫海面上漂浮的一叶孤舟,海岸上的灯塔遥不可及,并且周围充满了惊涛骇浪,随时就可能将船打翻,我们随之葬身海底。

当然,还有一个更加恐怖的客观困难,那就是医院没有电,医院在人去楼空之后,电力部门就将电给掐了,倒不是害怕孤魂野鬼偷电用,而是担心比孤魂野鬼还要胆大的人来搞破坏,“挖社会主义墙脚”,据说电力局曾经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教训:好像周围某家工厂关门时没有及时将电源掐断,不多久便滋生出一家地下加工窝点在夜以继日的浪费国家资源,搞得电力局非常被动,所以这次在医院人去楼空的时候,电力部门当机立断将电给掐了,据说速度快到当时掐的时候人还没撤光呢!

总不能让本来周围就风高浪急的小船一团漆黑吧?船长在白天的时候就已经未雨绸缪,让老K在出去买饭的当捎回来一包蜡烛,现在全部派上了用场,十支蜡烛一起熊熊燃烧,这是老K的注意。

“不行!”船长并没有被这壮观场面感染,而是透过现在看到了将来:“先点上五支,十支一起点万一半夜里烧尽了怎么办?”于是五支一起撤了下来。

昏黄的火苗无规则的跳动着,似乎整个屋子里的一切人、物一起跳动,包括这些人、物的影子,在我看来这情景比黑灯瞎火还要恐怖,但我没有将自己的这一想法说出来,生怕老K会带头大哭起来,这样一定就会把女鬼招来的。

房内房外都静悄悄的。

我细分析了一下,房内房外各有两种声音。房内是六个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房外是风声和树叶流动碰撞的声音,秋天的风是极不规则的,时有时无,时大时小,有的时候你认为已经停了,但突然它又会吹的窗户声声作响,地上的落叶亦不示弱,总是借着风的突然出现竭尽全力地证明自己的存在,有好几次一团落叶被风吹起,一下打在玻璃上,惊的老K一跃而起,惊恐地问道:“谁?”

这样几次反复折磨得大家精疲力尽,最终局长忍无可忍了,哀求道:“K呀,不要折腾了好不好,不到天明我们几个非被你活活吓死不可!”

老K老实了许多,他非常明白,万一我们被他吓死了,他只有死路一条了,半夜时候,我的困意来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我睡眼朦胧的望着他们:“我可要睡了!”

他们全都瞪大眼睛齐刷刷的望着我,一脸的羡慕,他们实在无法理解我哪来的困意,当然,此时此刻一点不怕是不可能的,只是白天梁希松的那条短信给我吃了定心丸,他说过:今晚不会发生什么!

我觉得很有必要相信他的话,从第一次看到他是我就有这种感觉,具体原因也说不清楚,但我确定,对于这里发生了的或者是正在发生着的一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只是他还没有足够的证据加以证明,现在他就一直在寻找证据,就这样想着,我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所有的梦都杂乱无章,我在睡梦中的所有时间几乎都在费劲的将许多事情理清楚,有的人冒出来还没说完一句话进不见了,比如梁希松;有的人老是在我耳边唉声叹气,比如老K,但有一双眼神我一直看不清楚,从头至尾她一直到在直盯盯的看着我,不言不语,不动声色,我想靠近她时,她就飞快地向后退去,但当我转过身来时,她似乎又一下站在了我的身后,眼神凄切哀婉……

突然间,我感到身子剧烈的摇晃起来,有人急促的呼喊着我的名字,一种恐惧感袭来,我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混乱的意识立刻被局长和老K的笑脸取代:“小伙子,该起床了!”

我睡眼朦胧的环视四周,天已大亮,一缕阳光照进室内,温暖且温柔,大家已经开始了忙碌,看来,昨夜一夜无事。

“嗨!这破地方,尽是虚惊,得吓死我多少脑细胞呀?”老K一脸的得意,是取得战后胜利的那种,其他人都随声附和。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起了,是梁希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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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四)第六感!

梁希松发来短信:怎么样?

我回:一夜无事!

对方接着回:呵呵,我没说错吧?不会有事的!

我思索片刻,回道:怎么?你会神机妙算呀?

接着他回复:呵呵,不是的,我只是凭感觉,有时候,感觉是非常正确的,在那里呆久了,相信你也会有这种感觉。

我无话可说,回道:就这些吗?我要开始工作了。

接着他又回道:不过,我感觉这两天一定会有什么发生!你得注意着点。

我笑道:怎么?也是凭感觉吗?

看来对方未置可否,没有立刻回复,我的好奇心却被高度提起,回到:能说得具体点吗?会发生什么?女鬼出现吗?

很久对方才给我回复四个字:孤坟魅影!

我一个激灵,差点叫出声来,但实在不好确定事情的真实性,只好婉转的回复到:是这两天吗?

没想到对方的回复相当肯定:今天或者明天!

“小苏,别尽傻站着,开工了!”局长吆喝了一声,吓得我的手机差点掉到地上。

“孤坟魅影!”四个字不断地在我脑海里盘旋,也就是说,如果梁希松没说错的话,今天或者明天的晚上,医院后面的坟场就会出现传说中的那个女鬼!

于是我的眼前立刻浮现了传说中的那个画面:一个披头散发,没有腿脚的女鬼,穿着一袭白衣,在空荡荡的坟场上空毫无规则的飘动着,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嘴角流着鲜血,慢慢的向下流动,当然还有一点,不论你在那里,她都能够随时随地的看着你,尽管你无法找到她的眼睛……

“小苏,”局长的叫声吓了我一个激灵,“怎么回事,我看你今天精神恍惚的?昨晚应该就你睡得好,应该最数你有精神才对呀?”

“没什么!可能昨天夜里有点受凉,现在感到头昏脑胀的!”我慌忙解释,并且尽量掩饰着自己的忙乱。

“不会是女鬼附身吧?”老K朝我开涮,我白了他一眼。

休息的时候,我问局长:“今晚我们还住这儿吗?”

老K篡权,一脸的莫名其妙:“我说老兄你是不是烧迷糊了,在这住上瘾了?”

这次局长与他同穿一条裤腿,道:“不住了!昨天已经证明一切平安无事了,以后就不用再住了,回家养好精神,好好工作,争取尽早完工!”

“可昨天是昨天呀?……”我的心里掠过一丝失望,但又不便多说。

“一天就足够了!再说了,不是都说自从医院撤去之后,就没有什么孤坟女鬼再出现过,依我看呀,以前纯属是有人故意造谣捣乱,人吓人!”

其余人都一脸虔诚的点头表示赞成局长的英名推断,因为经过昨夜的一折腾,“孤坟女鬼”一说越来越在大家心里占不住脚了,大家又恢复了“无神论者”的身份。

“这可不一定!”我痛苦的坚持己见,我痛苦的原因有两点:一是苦于自己无法亲眼证实梁希松所猜测的“孤坟魅影”的出现,再就是苦于自己只能公布结论而拿不出强有力的证据。

在开工之前,我终于想好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自从医院撤走之后,就没人来了,就是有女鬼谁会见到呀!”

众人都无奈的摇摇头,我估计在他们眼里我真的是被女鬼附身了。

午饭过后,大家都挤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休息,看得出,大家的表情都很轻松。

“我出去转转!”这次我没作出任何邀请,我现在觉得心里很孤单,眼前找不到一个可以分享我心里秘密的人,或者,我的秘密根本就无法与人分享。

局长不知从那里翻出一张破报纸,聚精会神地看着,头也不会得道:“别误了开工!”

走到户外,迎面一阵风吹来,我感觉心里好受了许多,周围的情景似乎也不那么的萧条凄凉了,“你很容易让自己进入到一个角色!这通常是你高兴的或者是悲伤的源泉!”记得以前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曾经这样分析过我的性格,现在我突然觉得这句话相当有道理,尽管以前我也这么认为自己。

“是不是我已经进入到了梁希松设计的一个故事当中?或者说,是自己设计的一个故事当中,因为在来医院之前,我似乎隐约的确定这里一定还在发生着什么!”

不觉间,我又来到了门诊大楼的前面,一股强烈的好奇心再一次使我迈动了脚步,那天就是到了二楼,看到了那行血字,由于梁希松的打扰,除了那行血字,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印象,再说了,二楼以上我还没去看看呢!

那天梁希松的出现使我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那就是:不论怎么神秘,你的周围一定是有人,而不是其它什么!相信梁希松也一直在努力的证明这一点,于是我也彻底恢复了“无神论者”的角色,并且恢复了自己一直引以为豪的“胆子最大的人”!

这一次再看,那行血字不再那么恐怖了,因为它已经彻底的脱去了在我心里的那层神秘感,我重新审视时更加确定那一定是人写的,不过,一定是一个胆量相当大的人写的,但未必比我大,因为由于过度紧张造成手的颤抖的痕迹依稀可辨。

离开那行血字,我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

其实整座楼的格局是差不多的,最显著的特点便是每层楼都有一条漫长的楼道,楼道两面都是各种分工不同的科室,如今都大门紧闭,同时阻隔了所有可能从楼道两面透进来的所有光线,于是楼道给人的感觉除了漫长以外,便是极其的阴冷凄凉。

门诊大楼共有六层,我只需拾级而上便可看全貌,不过顶层的观凉台倒是颇具吸引力,摆脱了枯燥乏味的六个楼层,我置身于宽阔空荡的观凉台上,秋风拂面,一丝凉气沁入心脾,使我的大脑异常的清醒起来,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传说中的坟场应该就在身后,在此便可俯瞰全貌,这是在下面所无法看到的。

于是,我迫不及待的转过身,果然一股凄凉恐惧感油然而生:坟场规模并不大,原本茂密的树林只剩枯枝,败叶全部堆在树木的脚下,其间倒有几棵松柏之类的常青树姑且证明这里残存的一丝活气,一座座孤坟杂乱的排列着,墓碑高矮不同,样式各异,看样子,坟场近来应该不再有新坟增加,足以见得此地需要整改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大家可以尽量的想象一下这幅画面:一个人独自站在空荡荡的楼顶上,四下无人,甚至是四下无任何生命,只有面前一片凄凉的坟场,所以我的全身重新布满了鸡皮疙瘩是不足为奇的。

我决定要走了,一是开工时间要到了,再就是,眼前的情景快要让我窒息了,不仅仅因为恐惧,而主要是因为眼中无尽的萧索凄凉之感,就在我决定转身离去的时候,我突然发现——背后有人!

准确地说,这只是我的第六感觉,再准确点说,未必是人!因为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声,我只是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有双眼睛盯着我,一眨不眨!

我倒吸了口凉气,不顾一切地问道:“谁!”我尽量问得仓劲有力,我怕对方会感觉到我的底气不足。

我环视四周,除了依旧存在的风声,空空如也!

但我决不怀疑自己的感觉,一定有一双眼睛,在一个我所无法察觉的角落里望着我,一眼不眨的、直盯盯的……

我拖着开始沉重起来的双腿别无选择的走向楼梯口,这是我离开此地的唯一一条途径,如果我不打算采取极端措施的话!

既然已经别无选择,我的胆量又有所恢复,这应该是人比较常见的一种现象,既然你已经别无退路,你就会有了足够的做出任何选择的勇气了,你就没理由退缩或者恐惧了,必须勇往直前!

六楼、五楼、四楼……,一路无语,一路平安!

三楼,突然!我迈不动腿了……,因为,前面,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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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五)果然……看见了!

在三楼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我停住了脚步,或者确切的说,是我的腿灌了铅似的动弹不得了。

在整个楼道的正中间是电梯间,在电梯间的对面应该是洗手间,整个洗手间的格局是凹进去的,从侧面远远的看是不易觉察到它的存在的,我的所见正是与这电梯间与洗手间有关。

电梯由于长久不用,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但仍无法掩盖其优质金属的质地,正是在这明亮的能够反光的电梯门上,我看到了一双眼睛!

首先要给这双眼睛下定义的话,我的结论就是:这绝对不是一双人的眼睛!

眼睛直盯盯的看着前方,一眨不眨,似乎在努力的看着什么但又是极其的空洞无比,冷漠、恐惧、哀怨……许多说不清的感觉集于一眼,我肯定这不是一双人的眼睛,但似乎它又恐惧的躲避着不远处的我。

我的目光开始借着电梯门的反光开始离开它的眼睛移动,这双眼睛是镶嵌在怎样的一张脸上呀?苍白得毫无血色,细腻得没有一丝人的皮肤的条纹,可能有读者问了,离着这么远,又是借着电梯门的反光,你不可能看得这么清楚吧?的确如此,这只是我的感觉,但绝对是真实的!在这样的面孔上,是找不到一丝表情的!

在这张面孔上紧闭着的嘴角处,恰到好处的挂着一滴鲜红的雪!我说它恰到好处,是的确找不到更加贴切的词语来形容了,正是由于这滴血恰到好处的存在,使这张面无表情的脸恐怖到了极致!

我的目光向头的下方移去,下面是一袭白衣,零乱的飘动着,我敢肯定如果风再大一点的话,那白衣会飘出来的!

我的目光继续下移,这一次我差点叫出了声!在飘动的白衣下面根本看不到腿脚,也就是说,整个身子是飘浮在空中的。

我必须拔腿就跑!否则,一转眼间,那个东西便会飞到我的面前,挡住我的去路,那我就死定了!我开始搜集着浑身仅剩的所有力气,然后蓄势待发,准备撒开腿跑。

“唉!”一声叹息,轻轻的,似乎一股青烟,缕缕的传入我的耳朵里,是它发出来的!叹息中带着无尽的忧愁,极富穿透力和感染力,我以最快的速度将这一声叹息加以分解,我初步确定,对方的内心——如果它有心的话——是非常的虚的,底气不是很足的,或许,对于它来讲,碰见一个人类也是很恐怖的。

有了它这一声叹息,我的底气恢复不少,至少从语气里判断,它不会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厉鬼!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要立刻离开,于是我转过身,迈开了步子。

“唉!”又是一声叹息,袅袅的飘入我的耳朵,我冷血沸腾、头也不回的走着,凭着第六感觉,我知道:它已经不再躲避了,而是正站在我身后默默的目送着我的离去,或许在盼着我离去,或是盼望着我回头,总之,它只是远远的目送着我,不会跟着我,更没有打算伤害我!但我不会回头了,况且,我也没有回头的勇气了。

由于高度紧张,走下二楼时我甚至没有注意到那行血字!

走出门诊大楼时,我不顾一切地撒腿就跑,一直跑到视线里出现了局长、老K等人时为止!

我脸色发白、气喘吁吁,心狂跳不止,惊得老K等人全都脸变了颜色,围了上来,“怎么了?”几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我。

我努力的平静着自己的情绪,开始考虑怎样回答他们,但在话即将出口的时候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不能告诉他们,否则,他们只会吓跑的,而且会立刻跑得无影无踪,这是我不愿得到的结果,我要留下来,摸清事情的真相,我不想记忆里只剩下一场恐惧和那双空洞哀怨的眼睛以及那一声透彻心骨的叹息!再说了,我答应过梁希松,这里的事情是不能告诉其他任何人的,这是我们的“君子协定”,还有,我也不想成为谣言的根源!

于是我临时改变了主意,道:“没什么,只是突然听不到你们的声音了,有点害怕!”

“哈哈哈……”老K突然不计后果的大笑起来,这笑声让我胆战心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苏大胆’也有害怕的时候?”几个人也都陪着老K笑,这一次的笑声却使我的心平静了下来,我故作不服气得道:“你不怕?你自己一个人出去试试!”

话说出口我又后悔了,我真担心老K一赌气出去碰见了那东西,还好他现在精明了许多,话锋一转道:“大白天的我赌那气干嘛?吃饱了撑得我呀?行了,别一惊一乍的,赶快投入工作!”

整个下午我都提不起精神,被那一吓元气消耗不少。天黑之前,我们就离开了,临出门时我早早的钻进车里,故意装作低头收拾东西,生怕被局长喊着下车去关门,我怕看到那一双目送我们离去,并自,在走过门诊大楼时,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向那边看的人,除了司机实在腾不出眼以外。

直到车子驶入闹市,我望见了除了几位同事以外的其他人类,然后再躺在宿舍的床上,我才完全恢复。

回到宿舍后我就关掉了手机,凭感觉,梁希松一定与我联系,我实在没有勇气告诉他我的所见,尤其是在天黑以后。

几位“光杆”同事约我打牌,我立刻迫不及待的答应了,速度之快让他们称奇——因为在平时举办这种集体活动的时候,我大部分时间都在抱着书看,我希望在打牌的时候能够忘记心理的恐惧,顺便再培养一下困神,否则我会彻夜失眠的。但我的美好计划还没实施就遭到粉碎性的打击,刚摆好牌架子,一位“好事者”劈脸就问:“仁兄在那没遇见女鬼吧?”

托这位仁兄的“福”,整个晚上我都没有培养起困神来。

临睡前,我故意磨磨蹭蹭,等着舍友上了床,然后没关灯就爬到了床上,我怕关了灯自己会彻夜失眠,没想到我一上床,舍友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的汲着拖鞋无情地将光明扼杀了。

托这位仁兄的“福”,我一直处于半醒半睡状态之下,始终徘徊于那一双眼神、一声叹息和那一截身体之间。

天亮之前,我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脸色大变,惊问道:“谁?”

没想到舍友倒“先知先觉”,睡眼朦胧得到:“还有谁呀?你们该出发了!”

一开房门,老K便气急败坏的问道:“几点了,还不开机,害得我大清早就爬楼!”

我不好意思的笑笑:“太累了,睡过了头。”

除了我,老K等人都是有家室的,他们都是从家里赶来。

一上车,我便开了机,不出我所料,一大群短信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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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六)不经意的发现!

短信全部是梁希松发来的,我挨条翻看。

决定了吗?你们是留下还是回来?时间在我们离开之前。

怎么不回呀?是不是遇见什么事了?这与上一条短信之间有一段短暂的等待时间。

怎么关机了?这是在我们返回之后。

我刚才与你们局长联系过,他说一切平安,但我知道这不一定是你的看法,开机后请第一时间给我回复。这也是在我们返回之后。

还没开机呀?时间显示的是二十分钟之前。这是最后一条。

我正思索着怎样给他恢复,手机又响了,是梁希松的短信:可盼到你开机了,怎么样?一切平安吗?

我正要回复,老K凑过头来,笑道:“小苏,你的手机要爆了,是不是在谈女朋友呀?”

“谈你个头呀!”我只好放弃了回复的打算,收起了手机。

我准备下车后先给梁希松回复,没想到,当再置身于这块土地的时候,一股莫名的恐惧感再度笼罩在我的周围,我立刻失去了给梁希松作详解的勇气,我怕它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将我的手机打翻在地,于是,我放弃了,只回复到:一切平安!

他立刻回到:真的?

看来他的嗅觉很灵敏,怪不得他一直坚持自己的猜测。

我重新肯定了一下自己的答复,回到:确实!

对方便没了动静。

接下来我的工作状态可想而知,一整天的时间,我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两个方面,一是不失时机地看看远处的门诊大楼,看看会不会再看到那个可能有点熟悉的影子;再就是,我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那就是,我所看到的到底是人还是传说中的“鬼魅”?如果真是什么“鬼魅”的话,那我这些年所坚持的“无神论主张”不就站不住脚了?

会不会是我由于当时高度紧张看错了?不可能!我立刻否认了自己的观点,因为我在与那双眼对视的时候,我的大脑是异常清醒的,再说了,有关这里的“鬼魅之说”之前早就有了,也有人曾亲眼看到过,我只是见证者之一而已!看样,我根本没有足够的理由来否认自己的亲眼所见。

于是,一整天,我都在“世间鬼魅有无”的矛盾里徘徊着,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我决定找梁希松谈谈,亲口告诉他我的所见,或许他能独辟蹊径,有所主张。

结果,下午还没散工,梁希松就率先发来短信:晚上一起吃顿饭,后面是餐馆的名字。

我欣然应允。

餐馆的位置比较背净,置身其中是我不禁感叹这喧嚣的城市里还有这么美妙的去处,我竟然不知!前面街道上的行人若有若无,规模不大,但设计的极其别致,置身其中自有一股闲情雅致油然而生,也足见光临者不同寻常的眼光和位于人上的品味,里面隐约缭绕,所有的来客大都在静静的置身于餐馆苦心营造的美妙环境里,互不干扰。

我们选了临街而坐的玻璃窗下的一套桌椅坐下,四周无人,很利于谈点不可告人的私事。

梁希松极有品味的摆弄着手里的高脚杯,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他是一个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程度极高的人。

“工作得怎么样?”他经验丰富的绕开比较敏感的话题,准备层层深入。

“还行!”

“没有恐惧感?”

“有点!”我又补充了一句:“我们人多!”

他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恐惧是人心理的问题,与人多少无关!”他总是说出这样极富哲理的话,不得不让我佩服。

“昨天呢?一切平安吗?”他终于绕道正题上。

我一时不好开口,便决定继续充当被动者的角色,点点头:“嗯!”

“可我不这么认为,”他一脸的自信:“你一定遇见了什么,或者看到了什么!我感觉。”为了增强自己所言的肯定性,他的“我感觉”三个字说得极轻,我几乎没听到。

“为什么?”我继续拐弯抹角,因为我突然感觉,他的目的性太强,我不能操之过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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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8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你那么早就关了手机,你一定是在逃避什么,或者是在逃避我,这一定与你白天的见闻有关。”他继续微笑。

“我是太累了,回到宿舍我就睡了。”我还是避重就轻。

“可我问过了,你打了一晚上的牌!……”

“你在调查我?”我不乐意了。

“不是!”他慌忙否认,看来我在他心里还是极其重要的,“不是调查,我是在找你时无意中听你同事说的,再说了,我调查你干吗?”他用一个设问句来进一步巩固他的解释。

我不记前嫌,思索片刻道:“我昨天是有所见!”说出这句话时我倒吸了一口凉气,突然感觉那一双眼以及那一声叹息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身后,眼睛在默默地注视着我,似乎在竭尽全力地阻止我说出心里的秘密,一种莫名的恐惧感笼罩在我的心头,于是我选择了放弃。说也奇怪,似乎这个选择一做出,我的心里就轻松了许多。

“真的?”梁希松开始两眼放光,迫不及待的道:“说说看!”

“不过,我觉得是自己的幻觉,”我开始胡乱编起了理由,将时间、地点全部替换掉,“同事把工具忘到了楼上,我帮他去取,似乎发现身后有人,或者是鬼魅神魔的,在盯着我。”

“你回头了吗?”梁希松的这个问题极其关键。

“回了,可什么也没有。”看得出,我的回答让他极其失望,我顾不了那么多,继续解释道:“你想呀?在那样的环境下,我一个人置身于一个空荡荡的楼道里,能不害怕吗?”

“后来呢?”他仍不放弃。

“后来?我就下楼了呀?”

“就这些?”他望眼欲穿的盯着我。

“嗯!”我故作天真的点点头。

之后我们没有再谈论此事,一顿饭倒是吃的气氛融洽,尽管他对我的话半信半疑,但看得出他并没有生我的气的意思,我猜测应该是他认为我还有利用价值。

对于一个不是很了解的人会有这种不太友好的看法,对于我来说还是头一次,我有些不好意思。

结帐时,我站在他身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我梦寐已久想要拥有的“法利亚”钱包,我充满羡慕的过着眼瘾,就在他打开钱包的时候,我看到了里面的玻璃纸下面有张他和一个女人相拥的照片,甜蜜得让人羡慕。

“那时你的妻子吗?”我指着照片上的女子问道。

“嗯!”他低调的点点头。

“你们一定很恩爱了?”我身不由己的继续问道。

“嗯!”他还是很低调,我看到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想要逃避话题的感觉。

“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我满含愧疚且一脸同情的看着他。

“没关系!”他爽快地笑笑,合上钱包。

就在钱包合上的那一瞬间,一个人的影子在我的心头掠过,“何小溪!”

梁希松一愣,“你认识她?”

我点点头。

“她是我妻子的妹妹,她们长得很像,难怪你会叫出她的名字!”我们以前以后的走出餐馆。

“听我妻子说,小溪在大学里有一位要好的男同学,差点成了她男朋友,不知怎么后来就没结果,那个人不会是你吧?”

我心事重重的摇摇头,估计对方已看出了我的心思,没再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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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七)在梦里

躺在宿舍的床上,我翻来覆去无法入睡,之前对于梁希松妻子的照片对于我来说也就是不经意的一瞥,没想到这看似不经意的一瞥,却在我的心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太像了!”我忍不住发出感叹!

何小欣、何小溪,这本来就是一对亲姐妹,长相相似应该不足为奇,但我所感叹的是那种神情、那种眼神,简直是一个人!

于是关于何小溪的一切记忆又不自觉地从记忆深处浮现到了记忆表面,但是,由于我的大脑并不是十分的清晰,所以回忆也只是一些凌乱的片段。

从当时对于何小溪的第一眼,我就知道,我们之间一定会有故事发生,当然后来的事实也充分证明了我的感觉是绝对正确的,多少个日子里,我们一起在行走在校园里的各个角落,一起度过了多少个分分秒秒,周末在校园里的石椅上读书,夜里在护城河上看星星……

直到那一天,发生在护城河上的那一场变故,彻底的改变了我们的生存轨迹!

于是,将近四年的恋情就这么结束了,大学毕业后,我选择了接受国家分配,而小溪在我的生活里消失后则去了国外读研究生……

也说不清过了多久,我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凭着第六感觉,我睁开了眼,因为我发现宿舍里出现了除了我和舍友之外的第三者!

是的,我的感觉没错,她就站在我的身边!一袭白衣在夜色里发出耀眼的光芒,还是看不到眼睛,还是没有腿脚,还是嘴角的那一滴血,还是凄惨无比的一声叹息,还是那一双满含哀怨的眼神……

缓缓的,缓缓地,她一点一点向我靠近,看清了,看清了,我看清了,是……何……小……溪!

“何小溪!”我大叫一声坐了起来,浑身湿淋淋的。

“怎么了?”舍友打亮了灯,睡眼朦胧的看着我,“做噩梦了?”

“嗯!”我“呼呼”喘着粗气,惊魂未定。

“你刚才在喊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什么小溪?”对方关心的提示我。

“可能这几天太紧张了,老做噩梦,”我装作没听见。

“也是哈?要不,明天给领导反映一下,换个人,”对方的话好像还未说完便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我睡意全无,呆呆的望着窗外,回忆着刚才的梦。

怎么回事,我竟然喊出何小溪的名字?那张脸是何小溪吗?那双眼神是何小溪的吗?我努力的回忆着梦中的情景,似乎那张脸又异常模糊起来,或许我根本就没看清。

不可能呀?何小溪正在国外读书,她已经离开一年多了,尽管她在走后还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但绝对不是这种状态呀?当然我很快便为这些问题找到了答案,可能一切就源于对于梁希松那张照片的不经意的一瞥,然后我想到了何小溪,然后她又进入到了我的梦里。

正在这时,电话铃响了,老K在那头畅快淋漓的吼叫着:“苏呀?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呀?我们在楼下等你呢?”

我的鼻子开始发酸,说句实话,几天下来,我真的开始舍不得这个集体了,但我还是一咬牙,道:“老K呀?麻烦让局长接个电话,我有事要说。”

“不会是请假吧?千万别,我们还指着你壮胆呢?”然后他“嘿嘿”笑着将手机转给了局长。

电话那头传来局长那浑厚的嗓音,以前曾在私下里与几个同事称之为“噪音”,但此刻听起来却有种慈祥的味道。

“小苏呀?咋了?不舒服吗?下来吧,我们一切去看看!”

“没什么!”我突然改变了请假的决定,撒开腿向楼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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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1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夜回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按照梁希松的说法,今天晚上应该会有什么发生了,这个日子是梁希松凭借感觉进行猜测得出来的,会有什么特别之处呢?

今天很大一部分时间,我都在用心的寻找今天作为极其特别的一天的原因,但经过再三揣摩,我甚至调动了自己的一切思维,一切经验阅历,一切文化知识都没有结果,最后我不得不把希望寄托在其他几位同事身上,希望能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局长的答复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会吧?今天会是一个特别的日子吗?”我差点吐血。

老K经过再三思索,突然拍着大腿作恍然大悟状,兴奋得我的心“怦怦”直跳,“我知道了,今天离着国庆长假还有半个月,俺和老婆商量好了,要去北戴河看落叶!”我晕!

经过一天的努力,我的最终收获是一无所获。倒是老K在我们下午临散工的时候似乎一句话说中了要点:“苏啊?你怎么老是问今天是个什么特别的日子?咋回事?不会是女鬼出现的日子吧?”

我心虚的白了他一眼,然后顺势向门诊大楼的方向一瞥,如果梁希松猜测准确的话,今天晚上一定是一个无法平静的夜晚了!之后局长的一句自言自语又使我心惊肉跳了好一阵子,钻进车内,他似乎留恋的看了一眼医院,自言自语道:“要是晚上有电,我们真该在这住下!”

没人敢问他此话怎讲,生怕他一时激动再下车落实。

一走进宿舍,梁希松迎了上来,我一愣,问道:“梁院长?你怎么来了?”

梁希松谦虚的道:“小苏呀,我们这么熟了,你再这么叫就见外了,我们兄弟相称,叫大哥。”

其实这句话我是说个舍友听的,因为医院里发生的那一系列的“鬼魅事件”,我不想让人知道我与当事人很熟。

梁希松冲我使了个眼色,道:“小苏出来一下,我有件事!”

我尾随他走下了楼,然后来到楼下一侧的停车棚里,看来在此之前他已经物色好了谈话地点,这里人迹罕至,不必担心隔墙有耳。

“还记得吗?我说过,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他的两眼熠熠闪亮,在这四下漆黑的夜里犹显明亮。

我无法否认,因为我与这个问题已经纠缠了一天了。

“敢吗?”

“什么?”我的心猛一收缩。

“去那里看看,会不会真的出现!”他的眼睛继续发光,看来如果去的话,是不需要手电筒之类的照明工具了。

我忙不迭的摇摇头,道:“不敢了,这两天被折磨得精疲力尽的。”

“有我在,你不必害怕的,”看来他早已做好了威逼利诱的打算,“那天你在楼道里看到的到底是真实的还是你的幻觉,今天就能够证实。”

“我不需要证实!”我威武不屈。

“算是给我帮个忙,”他改变诱降策略,由硬变软,“因为我发现,似乎我在场的话,她就不会出来了,我曾经去过,但一无所获!”

我一惊,道:“你去过?一个人?在夜里?她会专门躲着你?”

“嗯!”我一连串的问题被他一个字给枪决了,“真的,我不止一次的去过,但只要我去,她就不会出现,她似乎在躲避我,有这种可能,因为见过的人都传说那是我妻子的鬼魂……”

“鬼魂”两个字一出他口,吓了我一个激灵。

“所以一直以来,我一直在物色一个人,来帮我这个忙,我要亲眼去看看,证实人们的传言,这样我的调查才会有突破,现在我发现,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为什么是我?”我在心里不住地喊冤。

“因为你胆子很大,这是第一点;其次,你有足够的好奇心,要完成一件事,好奇心是很重要的;当然还有一点,也是极其关键的一点,你曾经见过她!”他说得头头是道。

我竭尽全力的寻找着破绽:“我们说我亲眼见过,我只是感觉而已!”

看来他并不打算在这一点上与我纠缠,而是换作一种商量的口气道:“也算大哥求你了,帮我这个忙,除了你我是在无人可求了。”

我最终还是答应了他,除了实在不堪他的哀求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也极其想解开心里的疑惑,用他的话说:我有足够的好奇心。

我们一起坐进他停在不远处的汽车,开始了前途未卜的恐怖之旅。在将城市里的灯火阑珊甩掉之后,然后汽车又孤独的行使了很久,前面才出现了那一片废墟,身边那些废旧的工厂在夜色下如同一个个佝偻着背行进的老人,苍凉而恐怖。

“你不怕吗?”我有点心虚。

“暂时还没有感觉,这有什么好怕的?四周无人不正好说明我们是安全的?”他想尽千方百计来增加我的自信。

我无语。

汽车终于在医院大门口停了下来,同时熄灭了灯,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黑暗立刻围拢过来。他有大门钥匙,打开了。里面的景象可想而知,最典型的还是秋风裹挟着满地的落叶,随意的抛撒者,当然这些是看不见的,倒是落叶落地发出的各种不规则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清晰可辨,当然,我们一来立刻又增加了新的声音,那就是脚踩落叶所发出的“唏唏索索”的声音,这一切的声音夹杂在一块,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特别的空旷,有穿透力。

我紧紧地抓住梁希松的手,生怕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与他失去联系,那样的话即便不被女鬼吃掉也会吓死的。

“打开车灯吧?”我说出了来到后的第一句话,声音大得让我后背直冒凉气。

“不行,这样会惊动她的!”

我的心猛一阵收缩,听他的意思,这里的确不止我们两个,我下意识的环视四周,发现一团漆黑,恐怕只有“她”看见我们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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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0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她在!

“听!”一个字,他说得极轻,但极富感染力。

我侧耳细听,立刻感到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有种将要窒息的感觉: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声音吧?凄凄沥沥的、若有若无的,从远处飘来,似一股青烟,在随风前进的同时,还不断地向四周扩散着,一时间,这一片世界的所有空间里几乎都被充满了,这声音来自于远方,却充斥在我的周围,包围着我的身体,那感觉就像是一双大手臂紧紧得裹住了我的身体,使我动弹不得。

我的手攥得梁希松更紧了,手心不住地冒着汗,或者说是浑身都在冒着汗,我看不清他的脸,但我从他的呼吸声中可以感觉到,他也不是先前的从容自若了。他的手紧紧地抓住我,似乎担心我一时反悔走掉,其实在此时此刻我早已放弃了退缩的打算,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我们紧贴着身体像门诊大楼移动着,几乎成了一个相互依靠、无法分离的整体,尽管整个世界已经一团漆黑,但我们走进楼内时明显的感觉到黑夜的程度又进一步加深了,周围死一样的静,只剩下我们两个混乱的、毫无规律的呼吸声。

我们摸到了楼梯,然后一级级的上升,他的脚迈得非常迟疑,似乎担心脚下会踩到什么东西,当然每一步也迈得相当扎实。

当走进楼内时,便能够清晰的感觉到声音来源的方向了,不错,就在医院后面的坟场,对于我们来讲,要想看到声音的“主人”,必须上到楼顶的凉台上,我们已别无选择。

走到二楼时,我倒吸了口凉气,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行鲜红的“血字”,尽管在黑夜的帮助下,我也不必与其对视,但那种感觉是少不了的——就好像一双眼睛,默默地盯着你,看你慢慢的在眼前挪动身体,然后远去。

走过那行血字时,我感觉梁希松钻我的手突然更紧了,看来他也应该与我有着相似的感觉。

三楼。

四楼。

五楼。

整个过程中我都紧闭着眼,说句实话,在那样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眼睛是起不了作用的,闭上眼却能够使我的心情稍为放松一下,科学证明:人的感觉是互补的,一旦你的眼睛失去作用,那你的听力通常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来弥补。对于这一科学结论,我此刻有着深刻的体会,闭上眼睛后,那种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也连贯了起来,听得更加真切了。

六楼!要上六楼了!

突然,那声音消失了,就好像某人手下正在弹奏的琴弦突然断了,但相比于那琴音,这声音断得非常彻底,一点余音未留。

“糟了!”梁希松小声得惊叫起来,同时也止住了异常坚定地前进中的步伐。

“怎么了?”

他将身在靠在身边的墙上,缓缓得道:“你上去看看吧!她应该走了!”听得出,他的声音很颓废。

“那她发现我们了?”

“嗯!”从他身子晃动的感觉来看,他应该是点了点头。

我倒吸了口凉气,从心里惊叫:“这么神!”

我迟疑不敢前进,梁希松感觉出了我的心思,为我打气:“没事,我在这里看着你,那不就是楼梯口了?你能看到我的!”

我凭感觉向上抬头,果然看见正前方有一个正方形的出口,在楼内一团漆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明亮,从那一小块正方形的亮光里,我得到了勇气,于是迈动了脚步。

我来到了楼顶的凉台上,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和勇气,朝着医院后面的坟场看去,果然,除了一团漆黑,空空如也。

“看到什么了吗?”梁希松在下面小心地问我。

“什么也没有!”我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轻巧的翻身上了凉台,站在了我的身边,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坟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得到:“她还是走了!”

“去哪了?”好奇开始代替我的恐惧,在我的心里出现了一席之地。

“不知道!”他摇摇头,显得心情很沉重。

“她是什么?人还是鬼?”我迫不及待的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说不清,”他沉思了片刻,继续道:“我感觉她是个人!”

“何以见得?”这几天,我心里的“无神论”主张一直摇摆不定,所以对于他的说法不敢苟同。

“凭感觉!”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你说她一直躲着你?”

“嗯,我感觉是!”

“你的感觉通常是正确的,”我肯定他。

“何以见得?”

“很多,比方说,你说她确实存在着,当时我还不信,后来你又说今天晚上她会出现,也被你说着了……”

他又叹了口气,开始沉默,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的大脑是深不可测的。

东方的天幕已开始泛白了,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清周围的一切了,包括前面的坟场。

“看到了吗?”

“什么?”

“我的妻子,那座孤坟就是我妻子的,那里埋葬着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女人!”他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伤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乱石丛中,矗立着一座醒目的孤坟,说它醒目,是因为与其它坟相比,它的规模要稍大一些,有点鹤立鸡群的感觉,并且它的周围被修整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本来这些坟墓会给人一种凄惨恐怖的感觉,但受了他的影响,我的心头掠过一丝酸涩和惋惜,为生命的英年早逝,也为相爱的人的阴阳两隔。

“我们该走了!”他提醒我,此时东方已泛起了鱼肚白。

我们一前一后的走下门诊大楼,心中的恐惧已经荡然无存了。他去提车,打头,我负责锁门。

在我将大门关好的时候,又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门诊大楼,眼前的一幕让我再次惊呆了!

因为,她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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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在梦里又见到你!

她正矗立在楼顶的凉台上,不,严格的说是漂浮在,后面是昏暗的天空作为背景,她的存在给人一种若有若无的感觉,不明真相的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恐怖之状可想而知。

还是那样的一双眼神,满含哀怨凄惨的望着我;还是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面孔,毫无表情,可能,还有那一声叹息,可能因为太轻了,而被过往的风吹走了。

梁希松调整好了车,正在外面等我,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我要大喊,喊下车里的梁希松,让他看个清楚。可似乎在猛然间,我读懂了那双眼神的含义,她在默默的乞求我,让我不要告诉别人!于是我稳住了情绪,放弃了呼喊的打算,她似乎明白了我的所为,似乎凄冷哀怨的眼神有所缓和,这次我听清楚了,空气中飘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哎……

梁希松的车灯突然大亮,他在喊我上车,她突然受了惊吓似的,消失了,只剩下天空中的一线光亮。

在车里,我感到精疲力尽,将头歪倒在一旁不言不语。

“怎么样?恢复了吗?”梁希松似乎与来之前没有一丝变化。

我点点头:“差不多了!”

“能说说你和我妹妹的事吗?”

“和你妹妹?”我一惊。

“其实我早就感觉到了,小溪的那个大学男朋友就是你!”他的语气不容我反驳。

我看失去了否认的必要,便轻描淡写得到:“没什么,普通的男女同学关系,可能还没到男女朋友吧!”

“可能?”他很会抠字眼,我不禁懊悔怎么会用到这个可恶的词语,“什么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你自己也说不清吗?”

“嗯!”

没想到他连我这个可怜的“嗯”也不放过,继续推理:“那一定就是了?这种关系当事人一般感觉都会很模糊的!”

“看来你真是有一套!”我不知道自己是在夸他还是在讽刺他。

他一下猜到了我的心里,“你是在夸我呢还是在损我?”

出于礼貌,我只有这么不假思索的回答。

他把我送到单身宿舍的楼下,回头道:“谢谢你!”

我笑笑。

“如果你感到累的话就请个假休息一天吧!”他关心得到,“反正以后都是平安夜了!”

“是吗?”我继续笑。

“怎么,我说错过吗?”他表情诡异。

回到宿舍时,舍友正徘徊在梦境的边缘欲往外走,被我提前拉回了现实,他惊叫着一下坐起来,睡眼朦胧的望着我:“你上厕所才回呀?”说完又一头栽倒在床上,离开了现实。

我也模仿着他的动作,和衣栽倒在床上,因为疲惫不堪,顿时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朦胧中我听出了局长和蔼可亲的呼叫:“苏呀!我们该上路了!”

我感都此刻头脑依然肿胀不堪,便决定请假:“对不起局长,今天我实在不舒服,需要请假一天!”

电话那头又传来局长和蔼可亲的声音:“是吗?问题不大吧?一定要上医院呀!我看你这几天就老是不在状态……”

我估计局长的话才仅仅是一个开场白,实在支持不住了,便不顾一切的倒头便睡,出于礼貌,我的手机一直开着。

已是晚上了!

房间里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舍友这几天一直回来很晚,估计他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张罗自己的终身大事,经过一阵昏天暗地的补充睡眠,脑袋的疼痛大为减轻,但我并未完全醒来,而是一直处于睡与醒的临界点上。

朦胧间,门开了一条小缝,一股凉风挤着身子钻进来,然后又从窗户里跑走了,带走了室内本来就少有的一丝温度,风带走了温度之后,我清楚的感觉到: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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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1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阵风走后,她飘然而至!

我的心里已经不再是初次见到它时那样满是恐惧了,严格的说,我们已经并不陌生了,就好像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一样,尽管我们并不是同类,时间久了,我们也会有感情的,当然,前提是建立在她并不想伤害我的基础上。

很显然,这一次她是来向我道谢的,就因为今天早晨见到她时,我答应了她,并没有将她暴露给梁希松,这让她的心里对我充满了感激。

“你是在躲避他吗?”我轻轻地问,我生怕声音一大会把她给吓跑的。

她不作答,只是默默地看着我,不过很明显,她的冷漠的表情缓和了许多。

我不想我们之间总是沉默,于是继续道:“我觉得他是一个不错的人,并不让人讨厌,还比较容易相处。你不这样认为吗?”

她还是沉默。

“你们应该是有关系吧?”我不敢断然下结论,因为我无法确定“她”就是何小欣,何况她的面孔是“鬼魅”当中极其普遍的一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她依旧沉默。

“你为什么独自一人在那里飘荡?不感到孤独吗?”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伤感,但还是沉默。

我问不出什么,便调转话题,继续问:“这段时间你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是不是找我有事?”

她还是不作声,似乎正在思考如何回答我,但从她的表情我可以看出,她一定是找我有事,并且她已做好了回答的打算。

突然,楼道里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一定是舍友回来了,我感到事情有些不妙。

果然,她望着门口的方向,有些惊恐,然后又看看我,眼里的感激重新替换成了无尽的哀怨,然后,她缓缓的吐露出那一声叹息,去到了窗口,她缓慢的浮起来,然后离我而去,在离开我的视线的整个过程里,她都满含哀怨地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努力的想抓住她,但没有成功。

她的眼神让我痛苦,也让我留恋,我奋不顾身的向它伸着手,“何小溪!”我突然大叫起来。

“醒醒!小苏,醒醒!”有人不停的晃动着我的身子,是局长的声音,我睁开眼,局长与老K一伙正站在我的床前,大家都慈眉善目地看着我。

我又是一身冷汗。

“兄弟,做美梦了吧?看把你激动的!”真有他的,他竟然把我的惊恐看作是激动,他一脸坏笑地看着我,继续道:“你好像在喊一个女孩的名字,做春梦了吧?怎么?不会那个了吧?”说完要将手伸向我的被子下面。

“老K别胡闹了!”局长喝住他,然后继续和蔼可亲的道:“是做恶梦了吧?这通常是身体虚弱的表现,还没看一声吧?要不我们陪你去医院看看?”

“是呀?”老K代表他身后的贫苦大众道:“是呀?小苏,你一定要好起来呀?我们还要靠你壮胆呢!今天你不在,我们总感觉信心不够。”其他人也都在深表赞成的点点头,那感觉,似乎是在挽留一位垂死的病人,就差一把鼻涕一把泪了。

我腾的一下坐起来,用自己的活蹦乱跳来消除他们的担心,“我很好,就是感觉这几天休息不够,真的,不信你们看!”然后我有学着电视上见到的消除别人担心的一贯做法,将身子转动几圈,证明自己的诚实。

“太好了!”几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的叫道。

“既然没事,从明天开始,我们继续并肩作战!”局长一脸的兴奋,“那我们先走了!”

老K在出门的时候依然贼心未泯,“如果真想媳妇了,告诉哥们一声,哥们帮你物色一个!”

局长等人一走,我立刻拨通了梁希松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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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失去联系

手机一响,梁希松就接了,足以见得我的电话对他的重要性,当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声音,我才发现这其实是我们第一次在电话中通话,一直以来我们都是短信联系的,他似乎对于短信联系更感兴趣。

“有事吗?”他开门见山。

“嗯,有点!”

“说吧!只要我能帮上忙,一定在所不辞!”热情扑面而来。

“我只是……想问问……怎样与……何小溪……联系!”我终于说出了口。

“这个嘛?”他显得比较为难,沉默片刻,道:“说句实在话,自从她出国后,我还真没给她联系过,都是她们姐妹俩联系,好像她那边也没有电话,有时都是她打过来的!怎么?有急事吗?”

“没,没有,”我慌忙否认,“就是时间久了,想联系一下!”

“是应该联系一下,我觉得你们挺可惜的!”

我未置可否。

“那就挂了吧!”

“稍等!”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我这有她的邮箱号,要不你发封电子邮件,试试能不能联系上她!”

“也好!”我心里生出几分兴奋,但我强忍着。

“不过在我邮箱里,我的查一查,稍后发给你。”

“好的,谢谢!”我尽量表现得不骄不躁。

十几分钟后,何小溪的邮箱号码如约而至,还是大学时的那一个!这还是我帮她申请的,想到这里,我的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惆怅,往事开始零零碎碎的在脑海里浮现。

当时,为申请这个号码,他们足足在网吧里泡了一个下午,并且一直到了晚上。

那是一个星期六,网吧里人特别多,相信网上的人也到了最高峰,网速特别的慢,每次申请都是以失败告终,时间就在这一次次的反复中流逝者,整个过程里,何小溪与我挤在一张椅子里,紧紧地依偎在我的身上,静静地在我耳边呼吸,呼出的热气温暖着我的半张脸颊,一直暖到我的心里,当时我就曾经幻想着,要是这样一直失败下去该有多好呀?我们就可以一直这样相互依偎着了,她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似乎也与我有着相同的想法,每次失败时她都异常地平静,没有丝毫的急躁。

后来申请成功了,为了感谢我,她提议到学校附近的一家餐馆小吃一顿,算是对我的奖励,尽管最后还是我结的帐,但我还是乐此不疲,因为我追求的只是那种我们能够独处一室、相互面对的气氛。

然后,我们相偎着走在返回的街道上,然后又到了学校的礼堂上的观景台,相互依偎着看星星,尽管那晚天气不是太好,天上没有一颗星星……

唉!那时候真是幸福至极呀!现在看来,那一切只能成为了一个梦,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我打开了自己的邮箱,在收信栏里输入了她的邮箱号,然后开始添加正文,可是,我该写些什么呢?

冥思苦想、反复捉摸了半天,我只想起三个字:你好吗?然后又踌躇了半天,最终确定再无他话可说,便义无反顾的按了发送。

邮件显示处于发送中,我的心也“怦怦”直跳,这三个字在我口中说出时是极轻、极富深情的,但不知道通过这冰冷的现代化的通信工具的传递,她还能否参透其中的含义。

邮件显示发送成功,我的紧张程度也一下到了极点,然后又缓慢的松懈下来,我闭上眼睛,猜测着她看到邮件的几种可能的表现,惊讶?兴奋?茫然?伤感?反感?等等……

突然间,系统显示邮件被自动退回,也就是邮箱不存在,不可能呀?这是我亲自申请的,怎么会不存在?邮箱建立了是不可能轻易的被取消的!

我又重发了两次,依然如此结果。我失望到了极点,那怎么办呀?总不会让我就这么永远地与她失去联系吧?求求老天爷,帮我一把吧!

最后我只好再无奈的求助梁希松。

“不可能呀?我前段时间还给她发过一封电子邮件,尽管她没回,但也没有系统退信呀?”

“是呀?可问题是,我怎样才能与她取得联系呀?”对方也陷入了沉默,看来对于这个问题他也很苦恼。

“我也挺担心的,自从没有了她姐姐之后,她就再也没有与我联系过,在这个世界上,她就只有我一个亲人了,我们必须要找到她!”他说得很伤感,透着几分焦急。我的鼻尖也开始发酸。

“要不你再问问你们同学,看看有没有与她联系的,我也想想办法!”一时间,他表现得有些迫在眉睫。

“也好!”

正像他所说的那样,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一直竭尽全力的打听何小溪的联络方式,然后又试着给她发了几次电子邮件,但毫无收获,甚至一位与她极其要好的以前从未断过联系的女同学也与她断了联系,对她现在的状况一无所知。

就在我失望至极的几天之后,梁希松打来电话,语气里难以掩饰的兴奋:“我打听到一个与小溪一起在澳洲留学的同学近日回了国内,我们去找找她吧!”

我在心里狂跳不止、兴奋不已的同时不仅不暗暗佩服梁希松不同寻常的办事能力。

说去就去,当天下午我们散工后我就与梁希松一道直扑那位同学而去。

可对方的答复让我们吃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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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生死未卜的痛苦!

“她早就离开了呀?你不知道吗?”得知梁希松是何小溪的姐夫,同学惊讶地道。

“离开了?”我们异口同声的惊问道。

“是呀!大约在半年前走的!”对方继续回忆道。

“怎么?你会不知道?”同学盯着梁希松问。

梁希松无辜的点点头。

“她为什么要离开呀?学业还没结束呢!”我焦急地问。

“唉!”同学深深的叹了口气,然后满含同情地望着梁希松,“她姐姐应该是在半年前去世了吧?”

梁希松漠然的点点头。

同学继续道:“她说过,姐姐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她不能失去她!在刚刚处理完姐姐的后事返回的那段时间里,她几乎是变了个人,一向活泼开朗的她突然变得沉默寡言起来,整天魂不附体的样子,我们都替她担心,轮流守在她的身边安慰她,生怕她一时想不开会作出傻事来,在我们眼里,她可是一个极为出色的女孩子呀!”

说到这里,同学顿了顿,眼里升腾起一丝伤感,“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不是太可惜了?还好,经过一顿时间的情绪低落以后,她的精神状态突然之间似乎有了很大的改观,说她突然,是因为我们总感觉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影响到了她,否则的话,不会变化这么快,也不会那样明显,不过她既然恢复了,我们也没在意,可是有一天,她突然宣布她要放弃学业,我们都觉得怪可惜的,当时她的手头在忙一个课题,就要成功了,于是我们纷纷劝她,那天她实验室里的教授在得知她的决定后就亲自来宿舍里找她,苦苦的挽留她,当时她也没表态,没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她就离开了,看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的。”

“她为什么要离开?”梁希松自言自语道。

“是呀,具体原因我们谁也没问出来,不过我们猜测,按她当时的表现来说,一定是有什么事……”

“她去了哪儿?”我迫不及待的打断同学的话,想要知道事情的进展。

“我们也不知道,在后来的同学会上,我们也相互打听过她的下落,都不知道,她临走时没有给任何人留下联系方式,在后来听大使馆的一位熟人讲,说她可能返回国内了!”

“回国了?”我和梁希松同时惊问道。

“应该是在国内,这次我回来还想打听一下她的下落呢,她的导师还让我特地给她捎个信,说她的团队正在等着她,随时欢迎她回去。”

然后同学将重点转向了梁希松,道:“我们听说她在国内应该只有你这一个亲人了,我还以为能在你这儿找到她呢,怎么,她从没有给你联系过吗?”

梁希松摇摇头,“自从她处理完她姐姐的后事走了以后,就从没与我联系过,我还一直以为她在国外学习呢!”

我们同时陷入了疑惑。

同学似乎有所发现,率先开口:“最起码她应该在这所城市里呀?她应该是无处可去的,奇怪了,她竟然没与你联系过?”

梁希松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我们共同沉默了好一阵子,实在毫无所获,我和梁希松在谢过同学并交代她有了何小溪的下落互相通告一声之后便告辞了。

梁希松心事重重的开着车,一言不发,看来当有什么是发生时他更喜欢沉默,而我则更倾向于打破沉默,于是我在心里总结了一下通过与同学谈话得出来的几个起着决定性作用的问题,并一一罗列出来:

小溪为什么会突然放弃学业?

她是不是返回了国内?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们?

她是不是在这所城市里?

然后我告诉梁希松,如果这几个问题有了答案,一切便一目了然了。就这样,我喋喋不休的说着,梁希松始终一言不发,拿眼睛直盯着前面的路,我知道他一定在心里不停的骂我废话连天,但我实在无法安静下来,我不知道何小溪现在到底在哪里?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消失得无影无踪?我的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终于,我无法忍受了,唉声叹气、一脸愁容的倒在车座里。

“不要这样!”梁希松打断我,一眼看穿了我的心思,“小溪一定还活着!”

“你怎么知道?”我有气无力地问道。

“凭感觉呗!你应该知道,我的感觉从没有错过!”他的自信感染了我,我中止了自己此刻显得多余的担心,将目光转向车外,夜幕降临了,城市用流萤似的灯火装点着每个角落,让黑暗无藏身之地,看来,城市应该和人一样,其实是很惧怕黑暗的,看着人行道上匆匆赶路的红男绿女们,我多么希望会不经意地看到何小溪的身影啊?可是事实一直到达我下车的目的地,也没有奇迹出现。

“你确定她没事吗?”我和梁希松似乎成了来两个同病相怜的伤员,对方的话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希望再次听到对方斩钉截铁的答复,哪怕是欺骗也好。

“嗯!应该是!”梁希松表情复杂。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我突然觉得似乎对梁希松产生了依赖性。

不过梁希松并没有给我足够的依靠,而是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明天再说吧!”说完发动了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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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3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在坟场

回到宿舍后,我打开电脑,继续采取手头仅有的小溪的联系方式与她联系,我一连发疯似的向她邮箱里了几封电子邮件,但都被发疯似的一一退回,这时候舍友回来了,我突然想起他在单位是一位小有名气的电脑高手,便请教他:“这个电子邮件总是遭遇退信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拒收吧?”

我差点吐血,但由于有求于人我只好耐着性子进一步解释道:“我就是指拒收呀?我发的电子邮件总是被对方拒收,是不是对方的邮箱已经不存在了?”

“你呀,真是老土!”对方带着嘲笑的口气尖叫起来:“拒收是对方在自己邮箱上设定的,你也可以这样做的!”

我恍然大悟,那就是说,何小溪在她的邮箱上人为的设定了邮件拒收这一功能,那她的目的是什么呢?是为了想让别人无法找到她而给人一种以为她在人间蒸发的假象?她为什么要将自己人为的隐藏起来?看来真的如梁希松所猜测的,她一定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不认为自己的推测具有多么严密的逻辑性,但我这次对于自己的推断特别有信心,至于原因嘛,就像梁希松所说的,一切凭感觉。

看来我的下一步目标并不是证明何小溪是否还活着,而是要在茫茫人海当中找到她,可茫茫人海,我去哪里找呢?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讲同样很绝望。

今天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局长旧事重提:“你们说这个坟场幽灵会不会真的存在?”

大家这才感觉到,这个话题现在似乎离着自己遥远了许多,因为一段时间的亲身经历证明,这里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些恐怖和离奇。

大家面面相觑,无法回答,于是把目光齐刷刷的指向我,老K代表发问:“小苏,你觉得呢?这段时间就你转的地方最多,你最有发言权!”

“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是有了?你见过?”老K又表现出异常灵敏的嗅觉。

“尽胡说!”我生气的打断他。

局长并不理会我们的对话,继续道:“唉!其实这里的许多问题还是悬而未决的,那具失踪的尸体到底去哪儿了?那个副院长的妻子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那个停尸间的老头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些问题不都还悬着的吗?”

“就是呀!”老K替那些未曾谋面的“尸体鬼魂”们打抱不平,“你说那公安局是干什么吃的?到现在还没查出个豆来,怎么才让人家那些孤魂野鬼安息呀?”

一听到“孤魂野鬼”四个字,大家陪着他倒吸了口冷气,久违的恐惧感即将卷土重来,结果被局长大手一挥,挡在远处:“什么孤魂野鬼呀?得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才是正办。”

这时我的手机突然响了,吓得大家在局长的带领下打了一个纪律严明的寒噤,老K气急败坏的道:“小苏你咋回事?在单位时你十天半月不见接个电话,在这里你倒成最忙的了,是不是真的与那女鬼联系上了?”

我白了他一眼,一看是梁希松,忙出来接:“有事?”

“你出来一下吧!我有事要告诉你!”

“现在,不行啊?我怕引起别人的注意。”

“那就中午饭空吧,我在医院后面的坟场等你!”

他的这句话吓得我出了身冷汗,竟然将地点定在坟场?不过顾不了那么多了,我希望他能给我带来关于何小溪的消息。

午饭时,我迫不及待的扒完饭,然后丢下一个司空见惯的理由:“我出去转转!”

走出医院的大门,远远的我便看见了梁希松正形只影单地站在墓碑林立的坟场中间,,确切的说,他正站在自己妻子的墓碑前,瑟瑟的秋风吹着他以及他周围的一切杂草树木,显出一种别样的凄惨,唉!我叹了口气,一个曾经才华横溢、风流倜傥、春风得意的青年才俊,竟然沦落到如此妻死家破、孑然一身的地步,造化弄人呀!

“怎么?你有小溪的消息了?”这段时间,何小溪便成了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话题了。

“嗯!我托熟人在省留学中心打听了一下,她确实已经返回了国内,时间大约就在半年前,和那位同学说的时间基本吻合,也就是说,她从澳洲直接返回了国内!”

“是回到这里了吗?”

“嗯!”他点点头。

我难以掩饰心中的兴奋,但不忘了夸他一句:“看来你的推测能力果不一般。”

看来他对于这个结果不是很乐观:“可如果她不打算让我们找到的话,那找到她的希望就太渺茫了!”

我并不认同他的观点,我乐观的认为:目标已经明确的锁定为这所城市,找到她只是迟早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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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梁希松的话里提炼出了新的问题:“你是怀疑小溪在躲着我们?”

他未置可否。

“为什么呢?你认为她与我们的调查有关系吗?”

他摇摇头,道:“不好说!”

“那就是有了?会有什么关系呢?”我们一起陷入了沉默。

我的注意力转移到了眼前,看来在我来之前他已经将爱子墓碑周围打扫了一遍。

“那在你看来,你的妻子是自杀呀还是他杀呀?”这个问题可能我问的不是太适宜,但我觉得很关键,如果何小溪真的介入此事的话,那这个问题我必须要问。

他痛苦的摇了摇头,“不知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在他嘴里听到这个否定词,这不符合他的作风,看来他的内心的确很痛苦。

我得到了答案,他一定排除了妻子自杀的可能性。

“那在此之前你是不是有所察觉呢?比方说,谁对你妻子不怀好意?要对她下毒手?”

他摇摇头,依然表情痛苦。

“至少有所怀疑吧?”我穷追不舍。

“她是自杀!”他听出了我的本意,重新纠正我的观点。

我瞪大了眼睛:“自杀?不会吧?她有什么理由要自杀呢?她有优越的家庭环境,爱她的丈夫,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几乎意味着拥有全部了,还有什么不知足的?还能有什么足够的理由让她选择自杀呢?”

我将目光转向何小欣的坟墓,总感觉它是有生命的,它似乎在静静地听着我的每一句话,可能我说得有些过激了点,但的确是我的心里话,看得出,在我的话的感召下,梁希松的悲痛已经达到了极点。

沉默许久,我又问出了在我们之间已经俗不可耐的一个问题:“你真的相信有鬼魅存在吗?”

“不知道,”他的眼神有些茫然,“以前我是绝对不相信的,并且对于这一点深信不疑,但现在,我似乎有些动摇了,还是那句话,我需要证据,一切得看证据,这是我一贯的作风!”

“怎么?你呢?你相信有吗?”他将问题原封不动地踢给我。

“和你差不多吧!以前不信,现在也不敢确定了!”

“为什么?”

他突然提出这样的问题,让我毫无准备,考虑再三,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是不是与你的所见有关呀?”他迫不及待的暴露了自己的意图,但我还是没有对他说出真相的打算。

“确切的说,应该是与我这段时间的经历有关,与你的影响分不开。”我避重就轻。

“你是不是真的看见过?”他穷追不舍。

“我说过,只是感觉,到底是真是假我也说不清楚。”我负隅顽抗。

“唉!”他常常的叹了口气,“看来你还是没有把我当作自己人,对于我还存在很大的戒心!”

“不是这样!”我矢口否认,“这是我的心里话,信不信由你!”

“我不是不相信你,”他慌忙解释,“可能你不告诉我是因为你自己觉得时机还不成熟吧?”听得出,他对于我的解释还是耿耿于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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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5 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又是偶遇

经过平日里拼命似的紧张忙碌,我们的工作进展神速,整个病房楼的工作基本上快要接近尾声了,光这段时间我们设计修改的草稿纸已经在办公室里堆起了足有半人高了。

当然,我所谓的工作仅仅指的是地面以上,在病房楼里,我们还有一个从未涉足过的领域,那就是带有太平间的地下室。尽管地下室已是人去房空,但由于那里曾经存放尸体的缘故,用老K的话说那是一个“世界上小鬼的平均密度最大的地方”的地方,更何况那里还发生过丢失尸体、看门人猝死等一系列灵异事件,其恐怖程度与墙上带有血字的门诊大楼不相上下,于是,下一步的工作到底是在地下室开展还是先去门诊大楼一直是六个人争执不下、悬而未决的问题。

下午临近散工时,局长一个掷地有声的决定为大家的争执做了一个美好而圆满的总结:“在大家的拼命努力下,我们的工作比预想进度要快得多,我看大家这段时间累得够呛,为的慰劳一下大家,我决定放假两天,今晚一块吃顿饭庆祝一下!”

我们不顾一切的欢呼雀跃起来,老K代表大家向局长致谢,抱着局长那肥硕的身体原子转动三圈,只转得他满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就在大家位局长的这一英明决定直呼“万岁”的时候,他的另一个决定突然又把大家带入了痛苦的深渊:“角尺忘楼上了,谁能上楼去取下来?”

人群一片沉默。

“要不一块去取!”老K“爽快”的提议。

我实在忍无可忍,自告奋勇道:“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我去取!”大家立刻同时用慈爱的眼光看着我,对我见义勇为的表现表示鼓励。

局长有些过意不去,道:“要不我和你一块去吧!”

我硬着头皮爽快的挥挥手,故作轻松得道:“请同志们等着我胜利归来的消息吧!”人群一片哗然。

当重新走上楼梯时,我不禁为自己一时冲动所做的这个决定叫苦不迭,眼前的楼里已经荡然无存了之前的热闹,随着我们的撤离,楼里的温度也随之被带走了,只剩下阴冷和从各个窗口吹来的相互纠缠着的风,一些松散的窗扇在风的作用下还极其配合得发出各种不规则的声音,在空荡的楼里显得异常的刺耳,我努力地回忆着室外的太阳来温暖自己,无奈太阳已下山,由于紧张,过去阳光普照的日子实在无法漂到记忆的表面上来,只剩下一些零碎的片段也死活凑不到一块,我感到后背开始冒凉气。

就是在这种思退不退的状态下我挪动着双脚,最后的事实证明,我只是在用多余的担心来吓唬自己,整个楼道里空空如也,只有那把角尺遵守诺言似的静静的躲在墙角里等待我的到来,于是我轻松了许多,可就在我拿起角尺转身下楼的时候,我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在正前方楼道墙壁上的窗户里,我又看到了她,我原本以为,她只会在门诊大楼上游荡,那才是她的地盘,看来,我错了,整个医院应该都是她的天下!

我无法看清她的全貌,因为在我的正前方的玻璃上是我的影子,她在我身后恰好被我的身体挡住了!

她静静地站着,当然是那种身体悬空的站立,透过我眼前的玻璃窗与我对峙着,我这才发现,除了那两次在梦中我们最近距离的对峙外,这次恐怕是我们距离最近的一次了。还好,现在面对着她,我虽然说不上已经完全消除了心里的恐惧感,但至少是程度降低了许多。

我微微的侧转头,以便能够看墙她的全貌,幅度极小,速度极慢,我怕幅度太大、速度太快的话会惊动她,很明显她看出了我的意图,这次很出乎我的意料,她没有躲避,而是接受了我的审视,或者说,她原本也打算要与我更清楚的对峙。

还是那张苍白的脸,还是那没有纹理的皮肤,还是嘴角的一滴鲜红的血,只是,这一次她的头发似乎专门做过整理,我已经能够看到她那双一直隐蔽着的双眼了,尽管不是很清晰,但我确定已经第一次看到了!

由于我自己身体的阻挡,我无法看清她的下半身,毋庸置疑,肯定还是一袭白衣、没有腿脚,当然那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已经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她的真面目了,尽管,由于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玻璃上的倒影还不是很清晰,但我确定,这一次我确确实实看清楚了。

她没有离开的意思,我也并不打算放弃,我要重新借此机会审视一下她那双眼神的含义。

我发誓,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见到的最令人心痛的眼神了,似乎看起来一片茫然、空洞无物,其实流露的尽是人世间最为哀怨、最为凄惨的神色,我不禁暗自纳闷,这双眼神会为何而哀怨?为何而凄惨?我见到过梁希松妻子的眼神,由此看来两者却有些相似,但我敢肯定,两双眼神仅仅是相似而已,此眼神绝非彼眼神,我有十成的把握:她绝对不是何小欣!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对峙着,谁也没有主动离开的打算,谁也没有打扰对方的意思。约摸几秒钟的光阴,我突然发现,对方的眼睛里多了点闪亮的东西,然后越聚越多,突然间,滑落下来,是一滴泪!

我惊叫起来,因为从中我发现了些许熟悉的影子,曾经是那样的令我魂牵梦绕、不离不弃!

“小溪!”我脱口而出,然后不顾一切的猛然转身,可是我还是迟了,楼道里空空如也!我被自己的叫声吓呆了,我不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为什么会脱口叫出“何小溪”的名字,周围静谧的一切似乎在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过,难道这又是我的幻觉?

我木然的愣在原地,闭上眼睛回忆着刚才眼前——或者说是脑海里——的一幕,或许经历了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我真的有些分不清是真是幻了,按道理讲,即便是真,那也一定是梁希松的妻子——何小欣,而不可能是何小溪!

难道,何小溪也……?我不敢往下想了,不可能,小溪不会有事的!我一遍遍的在脑海里重复着自己的猜测,希望自己的猜测能够站得住脚,可我清楚地看到了“她”眼角里落下的一滴泪,“她”为什么要落泪?

看来,我由于近几天来对小溪的思念有些昏了头,但我实在无法忘记刚才那双眼神,于是我冲着她消失的方向道:“你放心,我们只是休息两天,还会回来的!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伤心的事要告诉我,就对我说吧,我会帮你的!”面前空空如也,只有一些我的零碎的回音。

“小苏啊!找到到了没?”局长在下面喊我。

走下楼,老K等人以一种看待“天外来客”的眼神看着我:“咋了?不就是找把尺子吗?用得了这么长时间?是不是又碰上了?”

我漠然地摇摇头,估计难以掩饰的伤感他们一定有所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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