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计时游戏》--作者：戴维•鲍尔达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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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凯尔很生气。他按时来到了汽车旅馆的房间，敲门，但没人答应。他又在外边等了三十分钟看她会不会出现。可仍然没有。于是他决定再敲一遍。也许她睡着了。也许她吃了药。他拧了拧门把手。锁着的！他朝四周看看。停车场里只停了另外两辆车，而且都停在离汽车旅馆的远处。当他钻进吉普车正准备离开时，一辆车驶入停车场。凯尔看见一个大胖子和一个穿着迷你短裙的较小女子下车出来。女人踩着一双四英寸高跟鞋摇摇晃晃地跟胖子一起径直走向一个房间，瞧也没瞧他一眼。凯尔摇摇头。好吧，至少今晚还有一个家伙会在这里逍遥。他发动汽车离去。

回自己公寓的一路上，他都在琢磨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来跟踪那个女人，然后对她这又一次的欺骗进行最残酷的报复。最让他郁闷的，是失去了五千美元的收入。

他把车停在自己的车位，关上车门，匆匆上楼。已经过了凌晨一点，自己觉都没睡，却什么也没得到。但他会报复的。他有她需要的东西，更多的药丸。他将揭开她的面罩。他会去情欲俱乐部。如果她在那里上班，他就会找出她是谁。如果不在，他就直接去房间，站在她面前，假装让步，一直等到她离开俱乐部。他会跟踪她到家，确认她的身份。把这一点掌握在手心里后，他就能敲诈她。既然他能花一千美元买价值只有五十元的药，那她也一定能负担得起一点封口费。

打开公寓门的同时，计划已基本在他脑中形成。明天他就要照此实施。

他走进卧室打开灯。可灯没有亮。又是该死的灯泡。这时，他注意到了床上的动静。是她！就在他的公寓里。她正躺在他的床上，身上只盖着一张床单。即使在黑暗中，他也能辨认出她一直戴着的头巾和太阳镜。

“你他妈到底在这里做什么？我在汽车旅馆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他甚至没想到问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所的。

作为回答，她坐起来，让床单顺着她赤裸的双肩滑落。这一幕让他血脉膨胀，怒气全消。接着，她又充满诱惑地把床单另一头拉到大腿根部，也是赤裸的。她冲他比划着示意他上床，凯尔觉得自己已经欲火焚身。

“这回别再用枪了，好吗？”他尽量没有结巴。

她点点头，指了指墙边的办公桌。凯尔走过去，看到桌面上铺开的钱。

当他回头看她时，她已起身站到他面前，床单几乎遮不住她的身体。她冲他挥了挥手，让他回到床边去。

他微笑着任她摆布。她从身后抱住他。他转过身与她面对面，背对着床。

床单落地。

她的手移到前面，凯尔怔住了。她拿着的好像是一把枪。她射击时，他抬起双手，像是想要挡住子弹。

通过五十尺长的线连接于泰瑟枪的两支气动带电镖击发而出，射透了他薄薄的衬衫。伴随着一阵可怕的摇晃，五万伏高压电在他胸部施加了狠狠的打击。这足以击倒一个三百磅重的NFL前锋，更别说这个骨瘦如柴的停尸房技师。电流迅速作用于他的中枢神经系统，他直挺挺地倒在床上，肌肉的收缩使他蜷缩成一团如同腹中的胎儿。

尽管他的意识会丧失一段时间，这个女人还是飞快地上前拔下双镖。她把泰瑟枪塞进藏在床下的包里，戴上一双手套。接着拿出一个注射器。

当她抬起他麻痹的胳膊，替他卷起袖子时，凯尔醒了过来，恐惧地看着这一切。她在他的前臂绑上一条橡胶止血带，好让他的血管突现出来。她看准一条明显的静脉，将注射器里的液体推了进去。她迅速解开橡胶带，将它和注射器一起放在床头柜上。

凯尔躺在床上抽搐，她紧紧地盯着她。注入他体内的液体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他已经开始抽搐得更厉害，但这还不够。她拿过一个枕头，压在他头上。两分钟后，一切都已结束。她探了探他的脉搏，没有。凯尔已经死了。

尽管看上去像是赤裸着，其实她穿了内裤，戴了胸罩。她从包里抽出一套运动服，收起办公桌上的钱。又从凯尔的口袋里搜出了她写给他的短信。她将信和刚才包裹自己的床单一起塞进包里。在确信除了注射器和橡胶止血带外，什么也没有遗漏下后，她离开了这幢建筑。

当她开车加速离开这个已死男人的公寓时，她为现在少了一个要处理的麻烦而感到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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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第二天上午，金和米歇尔便开车去见埃米莉。

金把昨晚跟西尔维娅的谈话告诉了米歇尔。”今天早些时候我已经跟托德说过这件事。他今天就会去逮捕凯尔。”

“知道那个神秘女人是谁吗？”

“我想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去俱乐部问。如果她经常出入那里，或者在那儿上班，一定会有人了解一些情况。”

反过来，米歇尔也跟金说起了重现演出的事。”真的很震撼，好几百人一直在冲杀。我是说，到处都是一片混乱，就像在看一场真正的战斗。艾迪认为他们可能会在当地的PBS station播放一些他们拍的片子，”她说。

“其实我也去看过几次。那还是在特情局时，曾和我约会的一个女人的哥哥就十分喜欢参与其中。他对南北战争时期的纪念品和小东西都很感兴趣。步枪、刀剑，甚至是截肢工具包。”

“艾迪干得很棒。这个男人有让人吃惊的才能，但他的自信心却很差。”

“嗯，他的父亲就是个很难超越的榜样。”

“是的，但他也并不是在生活中一事无成。像他那么强壮的人，你没法想象得出当他谈到自己双胞胎兄弟时的样子。事实上，在某些方面，他是贝特家族中最与众不同的一个人。”

金用疑惑的表情望着他。”你说他开车送你回家？就你们两个？”

“你能否停止这种暗讽？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不会发生。”

“真高兴听到你这样说，因为不然的话我们所面对的最后一件事就会是桃乐丝。或者，但愿不会如此，埃米莉•贝特端着枪追杀我们，”金反击道。

艾迪在庄园大门前接到了他们。

“直到最后一刻我仍在努力想让她告诉我秘密抽屉里藏了些什么，但毫无结果，”他告诉我们。

“呃，如果她连你也不肯告诉，我想我们也不可能让他开口，”金说道。

“也许我让她平和了一些。她正在后花园等你们。咖啡还是热的；梅森则刚把它和一些火腿小点心端了过去。”

艾迪和他们一起到了花园。埃米莉合上自己正在写的东西，似乎是日记本。本子是老式的，带着挂钩和锁。埃米莉把日记放进上衣口袋。

金上前向埃米莉问候时，艾迪示意米歇尔靠近自己，耳语道，”等你这边的事忙完了，到我的工作室来；就在马厩的后边。我有些东西要给你看。”

他走开了，米歇尔转身看见埃米莉正犀利地盯着她。

“我知道你看过艾迪扮演士兵了，”她慢慢地说道。

米歇尔走了过去，也在桌边坐下。金倒了几杯咖啡。

“他的确很擅长与此，”米歇尔评价道。”我起先还不知道会有那么复杂。”

“艾迪是因为他父亲对它感兴趣才涉足其中的。我并不认为他自己有多喜欢这件事。”

“但在我看来，他似乎的确很热爱这项活动。”

“但看上去确切的东西也能具有欺骗性，不是吗？”

两个女人在尴尬的气氛中互相对望了好一阵。

金终于插嘴进来。”你真是个奇迹创造者，埃米莉。”

“到底是指的什么？”

“指的是露露从敌至友的转变。”

埃米莉不屑地摆摆手。”我错了，并且承认这一点。别把这当成什么仁爱之心的高姿态。”

“那是什么让你意识到自己错了呢？”埃米莉取过咖啡和一块点心问道。

埃米莉举起杯子喝了一口，然后回答道，”我给朱尼尔的承诺是他无法拒绝的。但他的确拒绝了。接着他又被谋杀。即便不是火箭科学家也能想到事情比我想象的复杂。”

“可是朱尼尔仍然可能跟盗窃案有些干系。事实上有可能他就是因此而惨遭杀害。”金说。

埃米莉用严厉的目光盯着他。”你不是一直努力让我相信他是无辜的吗？或者那时是另一个西恩•金？”

“我只是在唱反调而已。”

“我忘了，你是一个律师。这让我知道为什么我不能屈从于这一类人。”

“很高兴我已经拆下了那块招牌。我并不想与你为敌。”

“是的，你不想，”他硬生生地说道。

“我知道你很希望能拿回某些东西而并非戒指和现金。”

“艾迪已在这试过半天了，西恩，”埃米莉说道。”如果我不愿告诉他，我敢肯定自己也不会告诉你。”

“有那么糟糕吗？”金用很严肃的口吻说。”这样你会让更多的人有被谋杀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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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我的理由。”

“我希望那会是些该死的好理由，但我认为你不仅自私，而且目光短浅。”

“我不习惯听人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她厉声道。

“在凶杀调查的过程中我容易丧失我的礼貌。我相信我有这个优先权，”他斩钉截铁地回答。

“我在衣橱里的东西跟任何人的死无关。”

“你丈夫和朱尼尔可能是被同一个人所杀。如果真是这样，我能看到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那起入室盗窃案。”

“不可能，不可能，”埃米莉倔强地说。

“你不愿让我们对此进行判断？”

“不，不愿意，”她坚决地回答。

“好吧，让我们说回我们来此的原因。艾迪说人们在议论可能是你害死了博比和朱尼尔。他说这会毁了你的生活。”

“艾迪的话太多了。我想我教导过他克制和淡泊是一个人能够具备的最伟大的两个特质。”

“但比不上爱，”米歇尔说。”而他真的很爱你。”

“这我知道！”埃米莉大声喝道。

“如果他担心你，那一定有他的理由，”米歇尔不让半步。

“艾迪对一些错误的事情太过操心。”

“埃米莉，如果你不信任我们，我们没法帮你。”金说道。

“我从未说过需要你们帮助。”

“好吧，没关系。顺便问一句，朱尼尔被杀时，你在哪儿？”

“还没人告诉我他到底是什么时候被杀的。”

金告诉他大概时间后，她想了一会儿。”我就在这，在我房间里看书。”

“有人能证明吗？”

“我能。”

梅森站在门口。”那天晚上我在房里待到十点。在那之前贝特夫人一直没出过自己的房门。”

金盯着他看了半天。”谢谢，梅森。”他转过头看着埃米莉，梅森离他们而去。”能有这样一个得力，忠诚的帮手真是难得，对吗？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你的结婚戒指会在抽屉里而不是戴在你手上？”

埃米莉没有马上回答。金盯着她，等着她的反应。最后，她说，”戒指是爱和责任的象征。”

“是的，”金满怀期盼地说道。

“你说过那是你最后一个问题。我想你能找到出去的路吧。”

走出房子，米歇尔说，”西恩，你知道并不是埃米莉杀了朱尼尔。”

“没错。我看见梅森在院子里。我想要他告诉我们那段时间里他在哪儿。”

“真是聪明。”

“恐怕还要更聪明。因为他说埃米莉一直没走出过房间。”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梅森在朱尼尔被杀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

“你真的觉得他可疑吗？”

“他当然有嫌疑，米歇尔。他虽然年纪比较大但仍然魁梧、强壮，足以干掉朱尼尔。而且你注意到凶手一直没跟我们说话了吧。他只是用激光瞄准器来传达他的指令。”

“因为如果他开口，我们就有可能认出他的声音？”

“完全正确。而且他就埃米莉不戴戒指的事还向我们撒了谎。”

“说道这些，这位淡泊克己的贝特夫人的回答可真够直率的。没有爱，没有责任，没有戒指。可她仍然嫁给了那个男人。”

“不幸的是，许多婚姻都这样。不管怎样，至少她现在重获自由了。”

他们走到金的汽车前。

“我要走去艾迪的工作室，米歇尔说。

“我要去找莎莉，看看她会不会比自己的雇主合作一些。万事后我就去艾迪那找你。”

“你觉得莎莉会告诉你些什么？”

“我已经厌倦调查这起案子遇上的重重阻碍了，”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道。”所以她最好能对为何在朱尼尔的墓前祷告有个该死的好解释。”

“西恩•金，你知道吗，当你发火的时候很是性感。”

“他们都这么说，”他说完便开车去寻找那位年轻的女骑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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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金看见一匹马和骑马的人向他这边跑来。不过，是萨凡娜，而并非莎莉。她骑的是匹有白色斑纹前蹄的高头大马。

她在他旁边勒住缰绳，翻身下马。她穿着牛仔裤，马靴和灯芯绒夹克。

“真是个骑马的好日子，”他说。

“我能给你弄一匹马来骑骑。”

“我有一阵没骑过了。”

“来吧，就跟骑自行车一样。”

他指了指自己的夹克和宽松的长裤。”我的穿着可不大合适。留着下次再骑怎么样？”

“好吧，没问题，”她说道。不过显然在怀疑他是否会兑现。

“我可不是说说而已，萨凡娜。我是认真的。”

“好的。你来这是见我母亲吗？”

“已经见过了。不幸的是，会谈很短暂。”

萨凡娜忍不住笑了。”你很惊讶吗？”

“不，我想我是个乐天派。”他向四周看了看。”你见到莎莉了吗？”

“她在那边的马厩里，”萨凡娜指着金的左后方回答。”怎么了？”

“只是想知道。”

她疑惑地看着他，然后耸耸肩。”谢谢你在葬礼后陪了我一会儿。”

“那是我的荣幸。我能体会事情对你有多么残酷。”

“我想它们会变得更加残酷。联邦调查局探员又来过这里。”

“奇普•贝利？他想要什么？”

“他想知道父亲被杀害的时候我在哪儿。”

“那是很程序化的一个问题。那你告诉了他什么？”

“我说我在家，待在自己房间里。没人看见我，至少据我所知是这样。我想我是睡着了，因为我没有听到母亲回来。我甚至于真的第二天早晨才知道我父亲已经死了。”

“我有些奇怪她在接到电话后居然没有叫醒你。”

“我的卧室在二楼，在屋子的另一端，跟她的房间隔得挺远的。而且我经常，是的，我经常在晚上出去，直到很晚才回来。她也许认为我不在家，就没再过来看看。”

“明白了。你不该太频繁地在午夜疯玩；这对你皮肤不好。”

“我认为在我有这个精力的时候就要尽情地玩。我已经度过很多年枯燥无味的生活了。”

“我想不会有人用这些词描绘过你。对未来有何打算？”

“我获得了一家石化公司提供的现场工程师的职位。工作都在海外。我正在考虑。”

“是吗，那毫无疑问，你会成为人们见过的最美丽的现场工程师。”

“你总是这样说，我都开始觉得你有企图了。”

“我可不认为自己能配得上你。”

“你会让自己大吃一惊的，金先生。”

金的目光随着萨凡娜骑马远去的背影游移。他已经忘了她的专长：化学工程。而她跟这桩离奇的案子中涉及到的许多其他人一样，都没有他父亲被杀时不在场的证据。可终究只有一个受害者，一个杀人凶手。另一个凶手此刻又在做什么呢？寻找下一个目标来扩充他的受害者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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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发现莎莉正在马厩里清理马粪。

她斜撑在铁铲上擦去额头的汗珠。

“我看见萨凡娜又回来骑马了，”金说。

她看着手中的铁铲。”但从没见过她干过这部分活儿。”

金决定单刀直入。”我在葬礼上看见你了。”

“贝特先生有很多朋友。那里当然有许多许多人。”

“不，我说的是朱尼尔•迪弗的葬礼。”

莎莉呆住了。”朱尼尔•迪弗？”她谨慎地说着。

“除非你有同卵双生的姐妹，不然的话就是你在墓前祷告。”

莎莉又开始清理马厩，金在一边端详着她。

“你可以跟我说，也可以跟联邦调查局说，有你决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西恩。我为什么要在朱尼尔的墓前祷告？我告诉过你，我基本上不认识他。”

“这也是我跑来问你的原因，因为很明显你的确认识他。”

“那是你弄错了。”

“你确信你想这么做么？”

“我今天又很多活得完成。”

“好吧，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认识什么好律师吗？”

莎莉停止挥铲，害怕地看着他。”我为什么需要律师？我什么坏事也没有做。”

金从她手中拿过铲子放到一边。接着他站到她跟前，直逼得莎莉后退靠住一间高栏的门。”让我尽可能清楚地为你解释一下。如果你了解朱尼尔•迪弗的凶杀案或是入室盗窃案的一些实质性线索，但却有意不把他们招供给当局，那就构成了可判入狱的犯罪。如果你因此而被起诉，你就需要找一位好律师了。如果你找不到，我可以为你推荐几位不错的律师。”

莎莉看上去下一秒中眼泪就会忍不住掉下来。

“我什么也不知道，西恩，我不知道！”她哀号道。

“那你就没有任何需要担心的了。但如果你对我撒了谎，你就等着进监狱吧。”他把铁铲交还给她。”在那里他们不养马，但也有很多粪便。各色人等的粪便，”他补充道。

他掏出一张名片，插在她帽子的防汗带上。”等你考虑清楚，意识到我是正确的时候，给我电话。我能帮你。”

当他转身离去，莎莉取下名片看看，脸上浮现出无助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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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艾迪的工作室在马厩背后，是用双层畜舍改建的。米歇尔从侧门走了进去，喊道，”艾迪？”

这里面很多地方被重新改建过。二层排列着许多窗户，屋顶还有扇天窗，如此一来这位艺术家便拥有足够的光线了；办公桌、画架、一桶桶的画刷以及其他工具都摆放得十分整齐。墙上挂着大大小小的画布，完成情况各不相同。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油画颜料和松脂的味道。沿台阶往上走来到二楼，这里好像是一间没有窗户而只有一扇门的小屋子。

她一边审视着墙上的作品一边喊着，”艾迪？”。作品中的肖像和景致都刻画得细致入微。在明显是外行的米歇尔看来，有一幅即将完工的南北战争图简直应该挂到博物馆里展出。

另一堵墙上整齐地悬挂着许多贴了标签的物品。看起来艾迪好像整理过这些有纪念价值的东西，他的爱好就是收藏这些与重现战争演出有关的物品。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身去。艾迪穿着工作服，前襟沾染了一抹蓝色颜料，头发虽然凌乱，但很耐看。他胳膊下夹着一面画布，看上去很小，上面还盖着一块布。

艾迪对她说:”嗨，我正赶着完成作品呢。”

米歇尔指了指那些画说：”虽然我不是行家，但我过去从来没见过这么高水准的作品。”

他挥了挥手，像是否定了她的说法，不过他的笑容足以说明他听到米歇尔的评价有多么高兴。”从技术上来说，我想我是到位的。可是真正伟大的艺术家所具备某些素质——我认为那是无人能及的——而我恰恰也缺乏这种素质。不过没关系。我对自己的能力还是很看好的，客户对我也挺满意。”他把手上的作品安放在一块空画架上，但是没有揭开盖在上边的布。

“呃，在我母亲那儿还幸运吗？”

“如果你母亲真的什么事都不想做，你会觉得像在推一座大山。不过我们会继续努力的。这是什么•”

艾迪转身面对着她，笑容很灿烂。”好了，闭上眼睛吧。”

“要做什么？”

“闭上眼睛就行了”

米歇尔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好了，现在睁眼。”

当米歇尔睁开双眼时，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自己，至少画布上是自己的肖像，身着舞袍，就是观看上次战争重现演出时她穿的那件。米歇尔走近画布，细细地研究着，然后转向艾迪，一脸的惊讶。

“这就是那天我要你的宝丽来照片的原因”，他解释道。

“太美了。这么短的时间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整晚都在画。我有动力，要做完这件事情。但是米歇尔，这画还是配不上你，真的。”他拿了一张棕色的纸把这幅画裹了起来，扎上包装带。”你拿去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画我呢？”

“你一整天都看在我扮演士兵，我也只能为你做些了。”

“我喜欢看；一点儿也不累。”

“可我还是要谢谢你。”

她抚摸着包裹好的画。”我也特别感谢你的画。”

米歇尔给了他一个拥抱，她很惊讶，发现艾迪把自己抱得很紧；没想到艾迪竟然如此强壮。米歇尔也使劲地搂着他。两人紧紧地抱了很久。他身上散发出颜料味和汗味，还有其他味道，给人一种很阳刚的感觉。她的双手在艾迪背部和肩膀的肌肉上轻轻摩挲着。米歇尔不愿松开，但最后还是挣脱了他的怀抱，垂下双眸。

他用拇指和食指抬起了米歇尔的下巴。”瞧，我知道让你有点尴尬了。我不想把自己扔给你。你也不会在明早醒来时发现行程中有辆新车。可是——”

“艾迪——”她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收回了手。

“我是想说，有个朋友真好。”

“我觉得你有很多朋友，男女都有。”

“事实上我是个孤家寡人。我只能画画，在自己参演的战场上拼杀。”

“而且你做得相当不错，”她说。

“的确如此，”耳边传来另外一个声音。

他们循声望去，金走了进来。

“嗨，艾迪,”他打招呼。

两人握了握手，米歇尔知趣地退到一旁。

金环视了一番墙上挂的画。”你真是眼光独到啊。”

“不是我母亲付钱让你这样说的吧？”

金看了看墙上的南北战争纪念品。”收藏品很有意思。”

“我的爱好不多，这算是一个吧。”艾迪朝米歇尔咧嘴笑笑。”西恩，你知道吗，我们希望你能参加到重现演出中来。我可以让你身骑骏马杀入联邦军的炮火之中，啃着面包，每晚与蚊虫相拥而眠，直到壮烈牺牲。”

金瞟了一眼米歇尔，笑了。”除非天塌下来把我们大家都砸死，否则我才不干呢，”他模仿了米歇尔拒绝露露说的话，当时露露要她去跳钢管舞。

艾迪正要说点什么，金的行动电话响了。他接起电话，听完后就挂了，看起来非常糟糕。

“是西尔维娅。刚发现凯尔•蒙哥马利死了。”

“什么！”米歇尔惊叫起来

“凯尔•蒙哥马利是谁啊？”艾迪问道，他显得很迷惑。

“是西尔维娅•迪亚兹的助手，”米歇尔答道。”是他杀吗？”

“西尔维娅也不清楚。她说现在看起来像是毒品过量引起的死亡，但还不能肯定。她让我们去凯尔的公寓见她。托德也在那儿。”

两人匆匆而去。米歇尔转身喊道，”艾迪，我会给你电话的，谢谢了。”

等他们离开了房子，艾迪看了看包起来的肖像画。”不过你忘记拿走画了——”他们已经听不到了。艾迪耸了耸肩，很失望，又把那幅画拿上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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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法医小组的人一到凯尔的公寓后就进行了检查。死者还在床上，他那双空洞的眼睛定格在天花板上，整个房间阴冷狭窄。

西尔维娅正低头望着死者，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转过身来，泪眼朦胧。西尔维娅用手轻轻抹了抹泪水，直起身来，强摆出一副比较专业的样子。

“没事的，西尔维娅，”金说道。”我明白，你俩虽然不是最好的伙伴，但这事的确令人心痛。”

她拿纸巾擦了擦鼻涕，对旁边站着的办事人员点点头。”你们把他带走吧。”

他们把凯尔装进裹尸袋抬走了。

托德•威廉斯走了过来。

米歇尔说，”是吸毒过量造成的吗？我们看到的不是连环凶杀案的又一起案子吗？”

局长摇了摇头。”没有表，也没有狗项圈。”

金望着西尔维娅.”可你在电话里说并不确定是毒品过量。”

“是与毒品有关，我们发现了吸毒的迹象，”她缓缓说道。

威廉斯补充说，”发现了一只注射器和橡胶止血带，死者的前臂有针孔印。”

西尔维娅说，”我们要通过实验证实注射器内的残余物质。这得花几天的工夫。此外我还要分析尸体血液中的毒品成分，不过至少要两周后我们才能拿到结果。”

“你就不能根据尸检来判断死者注射的是什么吗？”威廉斯问道。

“可以，但不能肯定。例如海洛因，它有抑制呼吸的效果，所以死者的双肺应该有轻微的堵塞或充血现象，同时气管内会散布泡状黏液，但还不能过早定论。事实上，如果他死于超剂量的毒品，仅仅通过验尸是无法确定毒品成分的。我们得依据毒理分析报告。假如是可卡因，可以通过总氧化剂报告分析出来。如果是海洛因的话，体内会发现6－单乙醯吗啡以及一种海洛因代谢物。这样的结果才能证明过量服用海洛因。”

“没准儿是你办公室里的一种药物。”

“有这种可能，但是，如果仪器在凯尔的血液或尿样中探测到6－单乙醯吗啡而没有发现阿司匹林或羟苯基乙酰胺，结果就足以说明这毒品不是来自他的致幻药处方。”

“羟苯基乙酰胺或阿司匹林？”威廉斯问道。

“没错，因为致幻药处方经常混合了这些药物。这和海洛因、可卡因或其他黑市毒品不是一回事。”

“谁发现的死者？”米歇尔问。

“是我，”威廉斯答道。“今早你给我打电话以后，我就打算自己搞定。我带了一位随从过来。我们敲门但无人应答。凯尔的吉普车就停在门前，所以我们估计他应该在家。接着我们给他的公寓打电话，又打他的行动电话，但还是没人接听。虽然我们没有搜查令，但是情况很蹊跷，所以我们去了物管办公室拿了钥匙进门。然后就发现了死者。”

“根据尸体主要部分的温度及尸僵程度，他的死亡不超过十二小时，”西尔维娅指出。

金看了看表。”那么案发时间应该是在午夜之后了对吗？”

“对。”

“没有目击者看到有人进出这间公寓吗？”金问道。

“我们正在调查此事，”威廉斯回答。

“好了，我们得马上找到那个出现在情欲俱乐部的神秘的女人，”金说。

“我今天就要去那儿，”威廉斯说。

“托德，我们也想跟你去”金说。”你可不可以晚两个小时去，我们在那儿碰头？我们给你电话。”

“我想可以。”

“你什么时候去做尸检，西尔维娅？”米歇尔问道。

“这就去。我今天已经取消了出诊。”

“如今凯尔不在了，你就不能找个帮手吗？”金问道。”可以从瑞查蒙德或洛亚诺克派人过来。”

“但时间仓促，没有那么快过来人的，”西尔维娅答道。

“可是假如他真的死于毒剂过量，那就没事了。你说要等两周才能确定的，”威廉斯说道。

“但是，在我们谈话的时候，其他证据也许在慢慢消散，”西尔维娅尖刻地说道。”托德，我们是可以从死者身上发现答案的，但是，时间越久，尸体中隐藏的证据就越微弱。”

“嗯，我会帮你的，”威廉斯说。”无论如何，我得参加尸检。”他补充道，”他妈的都成例行公事了。”

所有人都走出来的时候，金拦住西尔维娅问，”你没事吧？”

她望着金，表情憔悴。”我想凯尔可能是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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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为什么啊？”

“他也许担心我会责怪他做瘾性药物交易。”

“但是为了这个自杀也太离谱了点儿。此外，这人给我的感觉是很怯弱的那种，而且他也没有留下任何遗言。”

“西恩，懦夫是能够做出自杀这种事情的。因为他们不敢面对自己犯下的后果。”

“怎么，你在责备自己吗？”

“如果真的是自杀，除了因为我的怀疑外，我想不出他还能有什么理由这样做。”

“西尔维娅，这对你不公平。又不是你让他偷药的。”

“虽然不是我，但是——”

“在你自我反省之前，为何不先做尸检呢？像你所说的，要等到做了尸检之后才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是，即便有了分析结果也无法澄清这种毒剂过量是出自意外还是有人蓄意为之。”

“底线是，这是凯尔的选择。你对此事也无能为力。生命中有很多合理的罪过，这些已经够你受的，更何况还有其他的苦难要我们去承受。”

西尔维娅挤出一丝笑意。”你是一个体贴的男人。”

“我经历了很多。主要是处理自己做的蠢事。”

“我做完了尸体解剖后，会给你打电话。”

“我真希望这是你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做的最后一次尸检。”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西尔维娅说，”这么多年来，昨晚给我的感觉是最美好的。”

“我有同感。”

金和米歇尔开车走了，米歇尔扭头望着他。“你跟西尔维娅是不是要重燃爱火啊？或者是我看错了？”他瞟了米歇尔一眼，但是没有作答。“好了，西恩，别跟我隔着一堵墙了，你只把我当搭档而不是你的死党。”

“为什么不能重燃爱火呢？这并没有什么错。”

她狠狠地靠在椅背上，一脸的沮丧。”行。好吧。”

“你关心这些干什么呢？”

“我很关心，因为我们正在调查一宗十分复杂的谋杀案，该案件的顶级侦探和优秀药物师不可以因为爱情而分心。”

“如果我没理解错得话，你是在嫉妒我们。”

“噢，随你怎么说吧！”

“我是说，假如我没会错意的话。你别担心，如今所有其他的事情都以这件案子为中心了。”他停了停，接着说，”我看见你和艾迪拥抱在一起。”

她气鼓鼓地瞪着金。”你监视我们！”

“没有的事，当时我走到门口，想看看你在不在，就透过窗子朝里望了望。谁知你们两人正相互往对方的怀里钻着呢。”

“西恩，你太过分了。我只是感谢他为我作画而已。”

“哦，他为你画像了？那他的意图也比较明显了。”

“他不开心。”

“那你也没有责任去抚慰他的伤痛啊，”金反驳道。”过去的就让它去吧，米歇尔，这会儿你只需要一样东西，理清自己判断问题的思绪。”

米歇尔好像打算反驳，但她忍住了。

金接着说，”艾迪迷人、幽默，人也不错，可他不仅仅是倒霉而已，他还陷入了一段痛苦的婚姻。你不可能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想去解救那种男人的女人。”

“你好像很有这方面的经验啊。”

“世间有的是诸如此类的人生经历。我们每个人都无法逃避。”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那现在去哪？”

“我们去见罗杰•康尼。好像他在妻子死后就得到了一大笔钱，这钱来历不明。”

“有意思。”

“最有趣的地方你还不知道呢。前任康尼夫人是有工作的。”

“是吗？在哪儿？”米歇尔问道。

“贝特企业。好好猜猜她为哪位董事工作？”

“博比•贝特！”

“完全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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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到了康尼的住所，他们敲门，没有人应答。

“真滑稽，”金说。”我之前预约了。他说在家的。”

“至少管家应该在吧。”

米歇尔走向车库，朝里面望了望。”嗯，有两部车，一辆大宝马（Beemer），一辆路虎越野车（Range Rover）。除非康尼向管家支付高额薪水，否则，我想这不可能是管家的车。”

金伸手推推前门，门开了。米歇尔见状立刻掏出手枪跟了上去。

“我发誓，”她轻声说，”如果他死了，脖子上绕着狗项圈，带着手表，表针指向六点，那我就会疯掉，我整个星期都会尖叫个不停。”

他们静静地潜入房中。前厅空着，他们挨个搜查了每间屋子。

米歇尔最先听到了响动，屋后好像传来了呻吟声。他们冲过去四下寻找。没有人，但声音又重复响起了，这回还夹杂着金属碰撞的声音。

米歇尔指了指大厅后面的一扇门。金点了点头，上前去用脚把门缓缓抵开，米歇尔掩护着他。金朝屋里一望，顿时全身紧绷，继而又松了口气。他打开门，示意米歇尔过来。

康尼背对着他们，带副耳塞，坐在装备精良的健身器里压腿。金把门敲得咚咚响，康尼猛地转过身，扯掉耳塞。

“你们到底在这儿做什么？”他责问道。

“我早上给过你电话。你让我一点来。现在一点了。没人应门，而门恰好又开着。”

康尼站起身来，放下CD机，抹了抹汗。”不好意思。我的管家休假了，我肯定忘记看时间了。”

“还好，”金说。”我们可以等你洗了澡再说。”

“不必了，我觉得这就可以谈了。我不想耽搁太久。我们去外边坐吧，我做了柠檬汁。”

他们走进宽敞的后院，里面有个椭圆泳池，按摩场所以及遮荫棚，此外还有精心布设的景致。

“真漂亮，”米歇尔称赞叹道。

“是啊，我喜欢这里。”

“看上去都很新潮，”金说道。”你在这间房子里没住很久吧，是吗？多久了，三年了吗？”

金喝了口柠檬汁，康尼直直地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公众记录登载的，是公开的。你现在退休了。财务部的吗？”

“二十年够长了，总替别人担心钱的事。”

“唔，如今你自己的钱够多了，你也该关心一下自己了。我估计财务部付给你的报酬比我想的要多。”

“这些年我搞了几项不错的投资。”

“而且你的前任夫人也上班，在博比企业。她是博比•贝特的董事秘书，对吗？事实上，她出车祸的时候还在那里上班？”

“没错。也算不上是个秘书。”

“我在贝特的葬礼上没见到你。”

“因为我没去。”

“你和他们家不来往么？”

“虽然我妻子在那上班，我们也不见得要做朋友。”

“我做背景调查的时候发现了你妻子的一张照片。她很美；甚至在本地选美大赛中拿过奖。”

“是啊，梅根（Megan）魅力无限。我们谈这些有什么用吗？”

“问题在与我不得不去找到一张你妻子的照片，而你家里竟然一张她的照片也没有摆放；也完全没有你儿子的。”

“你是说，没有放在公共场合。”

“的确如此。刚才我们敲门没人应，门也没锁，我们以为有情况，就挨个屋子搜，也去了你的卧室；可连一张你家人的照片都没看到。”

康尼站了起来，无比愤怒。”你们好大胆子！”

金仍然很镇定。”恕我直言：其实，大约三年前，你在妻子死后很快就得到了一笔钱。你买了这所房子。在此之前，你是一个普通的会计师，收入一般，因为你妻子也有工作，所以你生活得不赖。像你这样的人绝不会在失去配偶收入之后突然退休并且购买百万美金的房产。”

“她买了人寿保险。”

“五万美金。我也查过。”

“你到底想暗示什么呢？”

“我没兴趣暗示你。我更喜欢真相。”

“谈话到此为止。既然你们搜了我的房间，肯定知道如何走出去了。”

金和米歇尔站起身。”好吧，我们会严肃处理此事的。”

“你们还可以去找我的律师吉尔斯•金尼（Giles Kinney），他能把你们的公寓翻个底朝天。”

金笑了。”金尼吓不倒我。我在高尔夫球场经常打败他，至少每周一次。”

享受人生

第六十一章

在情欲俱乐部，金、米歇尔与托德•威廉斯以及他的两名手下碰了碰头。很快他们去了露露的办公室，向她询问房间主人以及凯尔来访的情况。起先露露声称自己一概不知，但是最后她承认不久前在俱乐部见过凯尔。

“不过我不知道那位女士是谁，”她说。”她没在这儿工作。我就知道这个。”

“什么？你现在做慈善事业了，把房间免费让给有钱的吸毒者了吗？”威廉斯讽刺道。

“我根本不知道后来的事。她用现金租了房子。我当时以为她想找个地方待而已。”

“她每晚都去那儿？”

“我当时真的没有注意她。除非你要进场看女孩表演或去吧台，否则你用不着出示身份证。我们这儿有饭店、休息室以及一个商业中心。每个人都可以进入这里的任何一个场所。我们是对外开放的，”她气鼓鼓地补充着。

金摇了摇头。”得了，露露，你是说，这女人第一次来的时候你连话都没有跟她说过？那你怎么知道她要什么？”

“她拿出现金和一张条子，说她只要那个房间。”

“那你怎么做的？你就那么给她，什么都没问？”

“西恩，只是一个房间！现金就是现金。看起来她也不像在那搞什么罪恶交易。她只在晚上过来。我们白天打扫那间屋，就和其他房间一样。里面什么也没有。我知道听起来有点奇怪，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些警惕。说实话，她第一次来我就注意她了。这里从来没有很大的动静。除了那个凯尔外，没人找她。”

“你看见她来了又走吗？”

“有时候见过。不过她总是包着围巾，穿长大衣，戴太阳镜。”

“你看到这种打扮不怀疑吗？你就没有试过揭穿她的身份吗？守到她离开，再跟着她？”

“我当然怀疑她啦，但我也不会过问别人的闲事。我的座右铭是，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如果她想要个单间，还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来，那么她至少得情愿为这种特殊待遇开出个好价钱。对你们也一样。我不想把客人都得罪了，”她大胆补充道。

“嗯，凯尔•蒙哥马利死了，也许是被谋杀，所以事态有所转变了，”威廉斯说。

露露紧张地看着他。”我对此完全不知情。他不是在这儿死的，所以我不明白他的死和这个地方有什么关系。”

“好，那么我来提醒提醒你，”局长说。”据目击者说，凯尔和这个女人在这里发生过激烈争吵。我们得知凯尔一直为她提供处方药物，药是从医生办公室偷来的，他在那儿上班。”

“这事我不知情。”

威廉斯接着说，”这段时间他们吵过架，昨晚，凯尔死了。”

“我没杀他，我也不知道那个女的是谁。”

“她昨晚来过吗？”

“不清楚。至少我没见着她。”

“你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

露露想了想。”我也不能肯定。我脑子里有别的烦心事，包括丈夫下葬，”她十分生气地说。

“我们得询问这里每个有可能见过她的人。”

“有些人要晚些时候才上班。”

“那么现在我们想看看这个房间，我还要问问现在在这里的每个可能见过她的人。”

露露焦虑地望着他。”就现在吗？”

“有什么不妥吗？”

“倒也没什么，只是这会儿有些晚班的舞蹈员还在休息。”

享受人生

“休息。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半了！”

“她们跳舞跳到天亮！”

“好吧，我们就从不跳舞的人开始问起，不过同时你要叫醒那些姑娘们跟我们谈话。明白吗，露露？”

“知道了，”她赶忙回答。

他们正要走开，米歇尔向后瞥了一眼，看见露露把手伸进了桌子的抽屉中，与上次她和金在这儿看到的情形一样。

他们刚出去，米歇尔说，”托德，你为什么不集合这些人进行盘问呢？西恩和我也会打听点消息。”

“好点子。待会我们再把她们说的话做一个比较。”

等局长和他的手下走了，金问，”什么事？”

“来，快点。”

米歇尔领他出来绕到俱乐部后面，她发现那儿有一节楼梯通往二楼。他们躲在一个垃圾罐后边等着。大概一分钟后，他们的耐心等待有了结果。很多人出现在二楼门口，有些人胳膊夹着大衣，有些人衣冠不整头发蓬乱，他们从楼梯下来，钻进停在那儿的车里溜掉了。

金和米歇尔面面相望。

“看来情欲俱乐部真是名不虚传。很难得的发现，米歇尔，”金说。

“妓女职业是扩大旧式财政收入的一种办法，”米歇尔补充道。”那我们该怎么做呢？”

“我觉得还要和露露进行第二次谈话。”

“丈夫过世还有三个孩子。我知道她不该这么做，西恩，但我真的不愿送她去监狱。”

“没准儿我们可以让她看清自己误入歧途了。”

过了一会儿，露露回到了办公室，金坐在她的桌子后面，米歇尔站在金旁边。

“你们在这儿做什么？”露露大叫道。

金没有作答，而是把手伸到桌子里面按下了按钮，他们刚刚发现这个秘密。

“我希望第二次警报不要把姑娘们搞糊涂了，不过，至少所有嫖客都离开了。”

露露嘴张得大大的，但她很快恢复了镇定。”那又说明什么？”

“露露，请坐，”金说话的口气十分坚定。”我们是来帮你的。但是，如果你对我们说谎，哪怕是一点点，我们就让托德把你带走。到那时，我们就爱莫能助了。”

露露恶狠狠地瞪着他们，但最终还是坐了下来，双手在膝盖上胡乱拨弄着。

“如果你想来支烟的话，那就请便吧；我们可以在这儿待一阵子。”

于是露露点了只烟，吸一口，又从鼻子喷了出来。

金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好了，解释一下情况吧。”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露露说。

“你聪明过人，不会很老套，所以我知道你一定有什么新招。说来听听，我都迫不及待了。”

露露望着他，充满了焦虑。”我苦心经营多年才建起了这个俱乐部。我对孩子和朱尼尔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我有溃疡，习惯一天抽两包烟。没错，虽然我只是个小股东，但实际上是我在管理这里。我的搭档们大多数时间都待在佛罗里达。可是他们总是靠我的经营来增加营业利润，好让他们自己有钱买更大的游艇、包养更漂亮的老婆。他们对我的要求就是——赚多点、多点、再多点。”

“所以你就想办法，让舞蹈员做那个？”

“其实是我搭档建议的。我不想这样做，但他们坚持。还说会炒掉我另外找个顺从他们的主管。可任何一个女孩子，如果反对这事的话，都不可能——毫无疑问。我不该把话题转回去。”她犹犹豫豫的说，”如果我说给你们听了…”

“露露，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是来帮你的，”米歇尔说。

露露忽然脱口而出，”为什么？你们为什么会这么在乎我？”

享受人生

金答道，”因为我们觉得基本上来说你是个好人，而且还有三个孩子等着你。你的压力太大了，又刚刚没了丈夫。你说吧，我们不会外传的，相信我们。”

露露深吸了口气开始讲述。”我们没有在女孩和客人之间收中介费。我们，嗯，设立了分类俱乐部。会员首先交纳入会费，然后按月支付费用…嗯，根据他的消费金额。我们的经营类似于网络商务。”

“唔，那确实是网络业务的新用途。接着说，”金说。

“由于费用很高，所以顾客有限，他们是属于某种档次的人。”

“解释为：阔佬们追求某种床上运动，”金评论道。

“不管怎么说，拥有会员身份只能约见女孩。会员要拿到暗号，念给小姐们听，她们才会就范。小姐都有伪装的，这儿不允许发生危险事件。如果有人对女孩动粗，我们就会把他赶走。不过我们还没碰到过这种问题。舞蹈员兼做小姐的话还能得到额外报酬。”

“相当有创意，但是仍然违法，露露。这种做法会导致俱乐部停业，你也会直接入狱的。”

露露又点了支烟，看样子很憔悴。”我明白，”她的声音颤抖着。”上帝啊，我明白这整件事情都是在犯傻。”

“你办公室的按钮连着所有的客房，一旦有情况就向女孩们和客人发警报，他们便可以从后门撤走。”

“没错，”露露悲哀地答道。”有时我们的人会监视入口到走廊的情况。”

“那么，凯尔怎么进去的呢？”

“那女的给了我张条，还有凯尔的照片，说可以让他进来。”露露把烟拿开。”我还能告诉你一些事。我见到凯尔的那晚有人跟踪他。我的一个守卫后来说的。”

“那是西尔维娅•迪亚兹，雇佣凯尔工作的大夫。”

“名字好像很熟。”

“她是本地的验尸员。换大夫之前，你俩的妇科医生是同一个人。”

“我没换过大夫。”

“好啦。关键是西尔维娅看见凯尔来过这里，还听到他与那女人争吵。”金顿了顿又说，”你非得洗手不干才行，露露。从今天起，别做了这种生意了，否则你会很惨。”

“我得把钱退给客人们。要退很多现金。”

“用不着。他们也知道自己参加了一项非法活动。告诉他们今天有个秘密通告就行了。你就说如果你把钱退了，将来有人会追查到客人那边去。我肯定，他们为了避免风险会放弃这笔钱。”他看着露露。”这是唯一的解脱办法了，露露。”

她终于明白了，点了点头。”我今天就给所有的客人打电话。”

“跟你佛罗里达的合作伙伴也说说。跟他们讲清楚，维吉尼亚的法律可以管到南部那么远的地方。如果他们不想没了那些游艇和美女，最好别逼你，继续做钢管舞和啤酒生意，我敢肯定你同样可以赚大钱。”

金站起身，示意米歇尔跟他走。”有埃米莉帮你养小孩、建房子，你也许愿意在这里少工作会儿，多花点时间待在家里。只是个建议。”

他们出去的时候，露露冲他们喊道。”瞧，我欠你们一个大人情。我只能说句谢谢了。”

金转过身。”我是觉得你能收住手才帮你的。祝你好运。”他和米歇尔正准备要走，露露又叫住了他们，停了下来。

“我知道那女人开什么车。我见过一次。”

“我们也知道。一辆老式的梅塞德斯敞篷车。”

“不止这些。是一辆很经典的车，1959年的300 SL敞篷跑车（Roadster）。”

“你怎么知道的？” 米歇尔问道。

“我的一个搭档是车迷。他在那不勒斯（Naples）有很多爱车。我从他那儿学了不少东西。那女人开的车是上等货。值不少钱。”

金吸了口气，喃喃自语。”露露，你欠我们的算是还清了。米歇尔，走吧。”他扯着她的胳膊，推出门。

“你慌什么？”米歇尔问道。

“我想，我知道去哪儿找那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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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金把他的雷克萨斯停在路边走了出来。

“我们从这儿开始步行。如果可以的话，我不想别人看见我们。”

“我们这是去哪？”

“耐心一点。你一会儿就知道了。”

他们爬过了一道后门，走上一条碎石路。透过路边一排十二尺长的篱笆缝隙，米歇尔望了一眼远处的房屋说道，”我们在贝特家旁边。”金没有往房子的方向走，她提醒道，”西恩，房子在那边。”

“我不去那儿。”

“那去哪？”

金指了指前面。”去车库。”

他们到了巨大的车库，没人看到。金撬开一扇侧门，他们进去了。金从一楼的每辆车旁边走过，揭开车罩仔细查看。一楼检查完了，他们走上二楼。

二楼也有很多盖着罩布的车辆，金开始挨个查。走到第三辆车的时候，金把车罩全部揭开，车罩掉在地上。他查看着这辆车的型号。

“一辆300 SL。”他跪在地上检查轮胎，一只手在胎底上摸索着。他扬起一根手指给米歇尔看。

“泥土，”她说道。”可是那人用了车怎么没人知晓呢？”

“这很简单。这个车库没人用了，莎莉跟我们说过。人们在房子那边看不到这里。而我们刚才走过的碎石路正好通往公路边。假如她只是在深夜开车的话，机会很好，没人看得见她。”

“她。那么我猜，这位性感的脱衣舞娘或吸毒者的身份，现在已经真相大白了。”

金直起身来。”是的，很清楚了。我觉得我们最好去找她谈谈。”

“不太好吧。”

“相信我：不弄清真相更糟。”

他们朝贝特家走去。然而，金在到达之前，掉头走过马厩，穿过连接车库和贝特庄园的一扇门。

“西恩，你去哪儿？萨凡娜应该在恺撒•贝特。”

金没有回答她，继续向前走。米歇尔匆忙跟过去。看到有车子停在房前，金拾级而上，敲响了艾迪家的门。他们很快听到有脚步声走来，门开了。

“你们想干什么？”她问道。

“我们可以进来吗，桃乐丝？”金问。他一脚迈进门口，以防对方拒绝。

“有何贵干？”她问。

“凯尔•蒙哥马利死了。”

桃乐丝一手按住胸口，倒退一步，仿佛受到重击般而踉跄了一下。”我…我不知道他是谁。”

“我们已经知道了，桃乐丝。我们跟踪了车子。”

“什么车子？”

“停在车库里的300 SL，你曾开着去过情欲俱乐部。”

她盯着他们，目光很傲慢。”没有的事。”

“我们这是浪费时间，”金不耐烦地说。”有人见你离开俱乐部，桃乐丝。我们有目击证人最近见你在凌晨五点左右开车离开。”

桃乐丝傲慢的表情渐渐开始消退。

“这位目击者还听到你和凯尔争吵。你用枪指着他、威胁他——”

“我一点也没有威胁他的意思…”桃乐丝停住了，看起来似乎有点眩晕。

金柔声说，”我想，可能你愿意在警察插手前跟我们谈谈。可如果你不乐意的话，我们公事公办，现在就把警察叫过来。”

“噢，老天，”她说道。几秒钟不到，她强硬的表情完全崩溃，泪水滑落脸颊。金关上门，他们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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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我没杀他，西恩。我没有。”

“但是你在他那儿买过药物？”

他们来到起居室。金和米歇尔坐在高背椅上。桃乐丝坐在他们对面的小沙发上，紧握着扶手，仿佛一松手就会跌倒在地。

“我近来压力很大，”她慢慢打开了话题。”我在经济上有些…走下坡路。”

“每晚花一千美元消费毒品并非解决经济问题的方式。”

她十分震惊，望着金。”你和那个小虾米谈过了吗？”

“注意点，不该说死人的坏话。跟我说说那晚的情况。”

“你还知道多少？”

“很多，你撒谎是骗不到我的，反而还会让我很不高兴。”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真的不知道。告诉你，凯尔想跟我上床。很显然：男人就是这么直接。”

“可你不想和他睡？”

“当然不愿意了。可我喝了很多酒。而且我已经决定了，那晚是最后一次吃药了。正如你所说，药物没法解决我的问题。也不只是钱的问题。还有家庭…嫁进贝特家族有很多压力。”

“我知道，有埃米莉这样的婆婆并不好过，”米歇尔评论道。

“简直就是噩梦。不管我做什么，穿着、饮食或是言谈都要受到质疑。他们可以对别人肆意批评。博比比埃米莉更糟。他是个暴君。脾气多变，令人害怕。一会儿开心地笑，一会儿又暴跳如雷。每个人都能成为他发泄的对象，甚至包括埃米莉。我已经开始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了，想有效地解决自己的问题。”

“很好，”金说道。”但别忘了你在和我们谈凯尔。”

“好的。嗯，凯尔带着药品来的时候，我有点动情了，想和他睡觉。所以我，嗯，我…”她顿了顿，满脸通红。”我知道自己太蠢了。”

“我们了解脱衣舞的过程。你不必详述。可你拿枪指着他。”

“他要攻击我！我得保护自己。”

“你还要拿回你的钱。”

“我给足了他报酬。他的药是偷来的，百分之百的利润。我只想让自己在交易中的处境公平一点儿。”

“那么你拿回钱了？”

“是的。我假装要开枪打他，他就跑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我发誓。”

“你是怎么想到要在情欲俱乐部和他交易的呢？”

“我知道他在西尔维娅的办公室工作，不过我们没有正面接触过。我曾去过那儿，那时我的背部有伤。我依赖上了她给我开的止痛处方，但是等我治疗结束以后，西尔维娅就不给我开止痛药了。可那时我已经上了瘾。我知道西尔维娅的办公室里有我要的药品。我肯定凯尔是个意志薄弱的人，随时随地可以为了金钱卖命。我明白处方药剂比市面上的毒品安全得多。此外，我也不想和真正的毒贩子有什么瓜葛。我将情欲俱乐部作为会合地点，因为我在那儿吃过午饭，也开过会，知道他们有房间，而且什么都不会问。”

“你没想过他会知道你的身份吗？很明显，他在西尔维娅的办公室见过你。”

“我总是戴眼镜，围围巾，把房间灯光调暗，几乎不说话。假如他认出了我，肯定会向我勒索的。”

她说话的时候，金认真地看着她。她的目光碰到金，顿时满脸苍白。

“西恩，我明白这样很糟糕。”

“桃乐丝，真的很麻烦。艾迪知道这事吗？”

“不！求你了，别让他知道。虽然我们的婚姻不是世上最好的，但我还是很在乎他，他知道了会受不了的。”

“我无法许诺你任何事情，桃乐丝。现在，我想知道你昨晚去了哪儿。”

“昨晚我在这儿。”

“艾迪能证明吗？”米歇尔问道。”他参加完重现演出很早就回来了。”

“你怎么知道的？”桃乐丝问。

米歇尔有点不自然了。”我开车和奇普•贝利去米德顿看战役的展览。奇普要早走，于是艾迪开车送我回来。他说过不会待在那儿等着参加第二天的重现演出。”

桃乐丝疑惑地望着她，接着说，”他昨晚不在家里。可能在他的工作室。有时他在那儿过夜。”

米歇尔刚想说点什么，但又把话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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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说，”那么你没有不在场的证据。顺便说说，我给瑞查蒙德的杰佛森旅馆打过电话。博比死的那晚你没有入住旅店，而你说你住在那。联邦调查局会找出真相的。那晚你在情欲俱乐部吗？”

“是的，我在那儿。大概十点左右，凯尔给我拿来了药物。”

“真滑稽。”

“什么滑稽？”

“他能证明你公公死的时候你不在场，但现在他也死了。所以，除非那天俱乐部里还有别人见过你，否则你就仍然不能获得你公公被谋杀时的不在场证据。”

桃乐丝双手抱头，开始啜泣。最后，米歇尔起身去厨房拿了一块湿毛巾给她。

“别急，桃乐丝，”金说。”凯尔的死因还没有定论为他杀。也许只是过量服用药品引起的。或者是自杀。”

“我无法相信这种男人会自尽。虽然我对他了解甚少，但就这些都足以说明他十分在乎自己的利益。”桃乐丝用毛巾擦了擦脸，然后望着金。”那我们怎么才能对这件事避而不谈呢？”

“我们无法替你的行为保密。”

桃乐丝的双唇开始颤抖。”估计我不该指望你们能为我保密。”

“不过，曝光的程度仍然有待商榷。”

“我既没有杀过凯尔•蒙哥马利，也没有杀过我的公公！”

“说到你公公，那天你为什么要去医院？”

“现在说这个真的很重要吗？”

“是的。”

她长长地吸了口气。”博比答应给我钱，是他的大部分财产。他需要改变遗嘱，把财产给我。他说他会这么做的，但没有证明给我看。”

“所以你去那儿看他是否改好了？”

“我听说他醒了，在说话。我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其他机会。如果他履行诺言变动了遗嘱，那么我的经济困难也就可以解决了。”

“对不起，你的意思是，他死了你就能得到财产，经济问题也会迎刃而解。”

“没错，”桃乐丝垂下双眼，轻轻地说。”不管怎么说，我到那儿的时候他神志不清，戴着呼吸机。”

“艾迪知道变更遗嘱的事吗？”

“他不知道。艾迪以为我们经济状况良好。艾迪不关心任何事情。”

“我想这点你错了，”米歇尔说。

“为什么博比改变遗嘱，使你和艾迪的获益超过埃米莉？我听说他已经在经济上扶持你们了。”

桃乐丝冷笑了一下。”一个人能拥有足够多的金钱吗？我知道我不能。而博比却拥有他妈的这么多。”

金的双眼望着她一动不动。”博比是个很难说服的人。那你是怎么打动他的呢，桃乐丝？”

“我不想说，”她答道。“因为我无法以此为荣。”

“说实话，我想我猜得到。也许你给凯尔跳的脱衣舞也对博比起作用。顺便问问，你为什么要把博比的一辆经典车开到情欲俱乐部？”

她看着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我觉得他欠我的，至少得用那车补偿。何况他再也不开那车了。”

“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厌倦了那些车，我估计。伟大的博比•贝特以此而闻名。厌倦了什么东西就忘掉它们。”她努力控制住自己的哽咽。

金站起来低头看着她，有点同情桃乐丝。”如果凯尔的死因定为谋杀，警察会提审你的。”

“我想，现在这已经无关紧要了。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

“噢，不是的，还会变得更糟糕。”

他们离开寓所的时候，米歇尔说，”你怎么知道是她？我还一直以为萨凡娜是那个磕药的脱衣舞娘。”

“不，不可能是她。”

“为什么不是？你应该记得那天她在游泳池边炫耀自己的身体来着。”

“没错。答案就在这。西尔维娅曾说，在情欲俱乐部的时候她无意中听到凯尔说那女人在卖弄自己裸露的屁股。”

“是啊，那又怎样？”

“嗯，萨凡娜把名字纹到了臀部。其他事儿也是如此，我怀疑，如果她想隐姓埋名的话是否还会向凯尔卖弄。整个莱特斯堡有那样的屁股的萨凡娜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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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当天晚些时候，他们收到西尔维娅的口信，说她做完了凯尔•蒙哥马利的尸检。他们安排在金的办公室会面。她来的时候身边跟着托德•威廉斯。一分钟后奇普•贝利也开进了停车场。

“我叫上了他，”威廉斯解释说。”我认为，即便凯尔的死与连环凶杀案无关，还是应该让他待在我们的圈子里。”

“你确定无关吗？”金问道。

威廉斯目光尖锐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跟我过不去？”

他们在会议室坐下，西尔维娅翻开了她的文件夹。

“我说过，确切的死因要等我们拿到毒物分析结果后才能定论，”她说。”不过，尸体的外部检测中我们发现了一些反常的东西，这使我相信他的死因确实有些蹊跷。”

“是过量注射毒品自杀吗？”金问。

“不，是谋杀。”她顿了顿，接着说了下去，语气快速而坚定。”凯尔并非吸毒成性。我们在他的公寓没有发现毒品或吸毒用具，而且他身上的其他部位也没有针孔。”

“可你的确发现了一支用过的注射器，里面有注射残留物，此外他手臂上也有针孔印，”贝利评论道。

“已经证实了，注射器里的剩余物质是海洛因。好吧，我们假设凯尔想自杀。海洛因是黑市毒品，所以你无法确定注射剂量。而且你还得怀疑他是从哪儿搞到的毒品。很显然，我的药店里没有这东西。”

威廉斯说，”可他也不至于太无知吧。这个世道不好，到处都有非法的毒品来源。”

“不过，假如你想自杀，你就会希望在第一时间内搞到毒品。问题是：选择海洛因自杀并非最好的方式。而更重要的是，我发现凯尔的胸部正中有两处微小的皮外伤。案发现场的光线不好，所以当时我没注意到。”

“哪种类型的创伤？”贝利问。

“好像是相互间隔一英寸的两个针头。是某种带花纹的伤口。”

“像是注射器的针头吗？”米歇尔问道。

“不是。你不会在胸口注射东西。手臂和腿才是注射的最佳部位。”

“哦，那你觉得是什么呢？”金问。

“我过去在瑞查蒙德也见过类似的案例，是一场暴乱。警察用泰瑟枪向一个男人射击后，该男子心脏衰竭而亡。泰瑟枪可以在身体上留下两个印记，正如我在凯尔身上看到的一样。电流就是通过这两点击中身体的。”

贝利说，”那么就是说，有人用泰瑟向他开枪，然后再给他过量注射毒剂。所以现场没有争斗过的痕迹。”

“我不敢绝对地说那就是泰瑟枪，但我还有别的发现。我在他的嘴里和眼中还发现了微小的淤斑和血痕。”

“这是憋气的症状，窒息了，”米歇尔说。

“完全正确。当人挣扎着呼吸的时候就会发生出血现象。现在，验尸结果说明死者没有被勒过的痕迹，所以我猜他可能是被不留勒痕的东西闷死的，比如说枕头。海洛因是一种呼吸抑制剂；他接受了注射之后呼吸会很微弱，有助于凶手闷死他。”

“那么，假设他死于谋杀，而凶手又想伪造成一起自杀案，那会是谁想杀他呢？”贝利问。

“噢，在情欲俱乐部向他购买药物的那个女人是个嫌疑人，”威廉斯说。贝利望着他，不大相信，局长便向这位同事详细解释。

贝利说，”她都把钱拿到手了，为什么还要杀人？”

“如果凯尔识破了她的身份继而进行敲诈会怎样呢？”西尔维娅提道。”这就是凶手的主要动机：害怕事情曝光。”

“那么我们得找到那个女人，要快，”威廉斯说。

米歇尔和金互换了一下眼色。

“我们知道她是谁，”金说。

大伙都很惊讶地望着他俩。

“嗯，到底是谁？”威廉斯问。

“桃乐丝•贝特。她没有凯尔被谋杀时的不在场证据。”

享受人生

“桃乐丝•贝特？”局长从椅子上弹起来。”西恩，你为什么不早通知我？”

“我们只不过是自己发现的。她对我们坦白了。”

威廉斯掏出了他的手机。”噢，那我们立即逮捕她。”

“她在家里。”

“你是说，你指望她在家吧。如果让她跑掉了，我拿你是问。”

“托德，我想凯尔不是她杀的。”

威廉斯没有理会，他打电话下令逮捕桃乐丝•贝特。之后，他看着面前的私家侦探。”你怎么知道不是她做的？”

“直觉。”

“谢谢，我会牢记你的直觉。”

“如果桃乐丝确实杀了这人，我们可能总共有三个凶手。一个连环杀手，一个杀博比•贝特的凶手，还有现在这个杀害蒙哥马利的凶手，”贝利说。

“或许桃乐丝也杀了博比，”威廉斯说。他望着金。”她有没有说为什么要去见贝特•”

“桃乐丝当时希望博比变更遗嘱多给她点钱。她说自己去医院核实博比是否改了遗嘱。而结果是他没有做任何改动。埃米莉拿到了钱。所以博比的死亡对桃乐丝来说一点好处也没有。”

米歇尔说。”她说博比神志不清。但是，会不会是她见了博比，知道他没有改遗嘱，盛怒之下毒死了他呢？”

金说，”我觉得贝特当时已经无力回答任何问题了。他戴着呼吸机，不太可能说话。”

贝利看了金一眼。”依你看被害人会牵扯到什么事件里去？”

金耸了耸肩。”现在才只看到冰山一角。”

等别人都离开了，金拿起电话开始拨。不过一会儿又放下了话机。

“你想打给谁？”米歇尔问。

“哈瑞•卡里克。没人接。我等会儿再打。一旦桃乐丝被拘捕，事情就真的闹大了。哈瑞是埃米莉的朋友，所以我想提前给他点警告。没准儿他会顺便去看望桃乐丝。而桃乐丝需要一个律师。”

“我想我是不是该找艾迪，跟他说说。”

“最好让他从别处听到这消息。也许贝利愿意帮这个忙。”

“你为什么不告诉贝利康尼和贝特的联系？”

“我不知道是否真有联系。我想搞清楚了再说。”

“可你已经产生了这个怀疑？”

“是的，我非常怀疑。”

“能不能说说？”

“我怀疑史提夫•康尼是博比•贝特和康尼夫人所生。罗杰•康尼在他妻子死后向老贝特要了钱。这就是为什么他突然那么富有的原因。所以，他既没有摆放通奸妻子的照片，也没有挂出非亲生儿子的照片。”

“我很吃惊，他能一直等到妻子死于车祸后才向贝特勒索钱财，”米歇尔说道。

金望着他的搭档。”车祸？”他缓缓说道。

“没错。她喝酒撞了车。你不记得了？”

“我记得很清楚，谢谢你提醒。”

她注意到搭档脸上悠远的目光。”你在想着什么。可以说来听听吗？”

他瞥了米歇尔一眼。”如果康尼的妻子并非死于交通意外会怎样呢？”

“可事实如此啊。他们在峡谷底下找到了她的尸体和汽车。我跟你说过，我和托德调查过现场。”

“没错。她死于车祸。但不一定就是场意外事故，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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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金终于跟哈瑞联系上，告诉他发生的事情。

“我会直接去贝特家，”他说。”你和米歇尔何不与我在那碰面？”

晚餐时间，他们都聚集到了贝特庄园。

埃米莉在门口听见了他们。”梅森现在不在，”她解释道。

“你已经听说了？”金问。

“是的。我想这次她难以把自己从泥潭里拉出来。”

金吃惊地看着这个老妇人。”埃米莉，我知道你们俩不是好朋友，但她终究是嫁给了你的儿子。”

“这就是我多少对此有所关心的唯一原因。”

“艾迪在哪儿？”

“在城里跟律师谈话。桃乐丝还没被正式起诉吧？”

“他们甚至还没能确定死因，”米歇尔插话进来。”不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不能起诉她。”

“你并不认为是她杀了那个男人，对吗？”哈瑞问埃米莉。

她死死地盯着他。”我不认为，但我也不认为她买了那些被偷的药。”

“这和谋杀某个人之间有很大的不同，”哈瑞争辩道。

她请他们进屋。”我们为何不在晚餐时再继续这个令人着迷的话题的讨论呢？”

萨凡娜走进餐厅，和他们坐在一起。她穿着长裙，白色宽松短衫，深蓝色毛线衣，长袜和平底鞋。她的头发收拾得很漂亮，脸上施了合适的妆。

金花了一小会才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这让他很吃惊：女儿和母亲穿得一模一样。他看了看米歇尔。从她震惊的表情里，可以清楚地知道她想到了同样的事情。

哈瑞坐在萨凡娜的旁边，开始跟她交谈，金和米歇尔则注视着埃米莉。

“桃乐丝从贝特的死里终究得不到任何东西，”金说。”所以她不具备作案动机。”

“动机不一定非得单纯从经济角度出发，”埃米莉一边往面包圈上抹黄油一边回答。

就像你杀死自己丈夫的动机一样？金想。

“你心里藏着什么事？”米歇尔问。

“不，我只是阐述我所认为的一个明显的事实。”

“你不知道桃乐丝拿了一张博比的信用卡，在情欲俱乐部租了个房间吗？还有她的吸毒问题？”

埃米莉摇摇头。”但另一方面，我不是我儿媳的监护人，对吧？”

“我知道她有吸毒问题。”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萨凡娜身上。

“是她告诉你的吗？”金问。

“不，但我看到过一次，我想她应该是从那里回来。是一大早，我起床准备出发散步。她一团糟。我真惊讶她居然能开车回家。”

“你怎么不认为她是喝醉了呢？”米歇尔问。

“大学里生活了四年，我能区分喝醉和吸毒后的反应。”

“我真为我们的钱带给你如此无价的学问而感到高兴，”埃米莉厉声说道。

“你当面问过她吗，萨凡娜？”金问。

“没有，这与我无关。”

“你没告诉过别人么，比如说艾迪？”

“再说一边，这与我无关。也许你们没注意到，桃乐丝和我并不亲密。”

晚餐后，埃米莉说有些信要写，欠身离开，萨凡娜被留下来送客人。不过，金不得不用一下卫生间，让哈瑞和米歇尔等他一会儿。

在他们等候金的时候，哈瑞把萨凡娜叫道墙角悄悄地说着什么。等金回来，他们便跟萨凡娜道了晚安后离开。

哈瑞说，”我并不是避着你，米歇尔，但我担心萨凡娜，所以想跟她单独谈谈。”

“你们注意到她今天的穿着和她母亲一样了吗？”

“这暗示着出了什么问题，”哈瑞老练地说道。”埃米莉是个十分强势的女人，我想即便是像萨凡娜这种具备独立精神的人也不能抵御她意愿的胁迫。”

“埃米莉写了许多的信，保留着一本日记，可能从朋友那也收到了很多信，”金评价道。

哈瑞疑惑地看着他。”我想是这样，我也如此。这很重要么？”

“我去用卫生间时，恰巧经过书房。埃米莉在里面向她说的那样正在写信。”

“因此？”米歇尔问。

“一件一直困扰着我的事就是我们仍然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被人从她和博比的衣橱里偷走了。会不会是信件，或者一本日记，或者这一类东西？”

哈瑞说，”有一定道理。像埃米莉那样的女人通常会想要一处安全的地方来存放她们的秘密信件。”

“可能与案子有某种牵连的信件，”金说。”并不一定有违法的内容，但至少属于个人隐私。应该是一些要留存与心的东西。”

他们离开了贝特家。米歇尔自己开车来的。她与哈瑞和金道别后开车离去。哈瑞钻进他的敞篷车，挥手告辞。

金上车后在前坐上发现一张纸条。

纸条上简明扼要。”我想要谈谈。今晚十点在你那儿见。”署名”莎莉”。

金环顾四周，但一个人也没有。他看了看表。已经九点了。他寻思是否该给米歇尔电话，告诉她去船屋跟他碰面。但他想还是算了。那可能会把莎莉吓跑。他开车离去。

再过一个小时，神秘事件的一部分就将揭开面纱，或者至少不再那么混乱。他现在就想搞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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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一小时后，金在临近家的车道旁见到了莎莉，带着她经过自己在建的新屋，沿台阶而下，到了他的船屋。

这个年轻的女人显然十分紧张。为了让她放松一些，金说，”你做的是对的，莎莉。真的是这样。一旦你敞开心扉，就会感觉好很多。”

她们坐在他的小餐桌旁，湖水轻轻地拍打着船身。他为她泡了一杯热茶，然后充满期待地望着这个女人。

“朱尼尔，”最后他先说道。”你来是要告诉我关于朱尼尔的事？”

莎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开口说话。”盗窃案发生时我和他在一起。”

金很震惊。”你帮助他闯进去的？”

“不！不是在贝特家。在朱尼尔的家里，他正在建的新家里。”

“因此盗窃案不是他做的？”

“他不可能做。我们在那儿从晚上八点几乎待到凌晨四点。而且从那到贝特家还得一个多小时。”

“你为什么会和朱尼尔在他的新家里？”

莎莉喝了一口茶向后靠了靠，她的脸变红了，脸颊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水。”噢，上帝。真不敢相信我会告诉你这些事情。”

“莎莉？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金尖锐地问道。

“他在贝特家工作时，我们互相认识了。我认为，我们…我们都是独身。”

“你在跟朱尼尔通奸？”

“不是那样的，根本就不是！”她激动地回答。

“那告诉我是什么样的？”金冷静地问。

“我们只是朋友。我是说一开始的时候是。”她放下茶杯向前探身。”他告诉我他在整晚都在新家工作。他的妻子晚上不上班，会和孩子们在一起。我去了那，引诱他，然后我们发生了性关系。就是这样。我已经告诉你了。”

“你引诱他？”

她看上去很不高兴。”我并不是总穿着牛仔裤，浑身粘着马粪，西恩。我收拾干净一样十分漂亮。他看到我的打扮很吃惊。但我跟他说清楚了我想要的是什么。”

“可我想朱尼尔深爱着露露。”

“是的，但他毕竟是个男人，接下来我就什么也没穿，我的样子他真的很难抗拒。我只是想要性生活，没有别的任何想法。据他告诉我，露露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好好关心过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俱乐部工作。”

“你发现朱尼尔有准备，有意愿，而且有能力？”

“让我们这么讲吧：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让他去实施一次入室盗窃。见鬼，完事后我几乎不能走路。”

金抬了抬手。”行了，行了，我不需要理解细节。”

莎莉的眼睛红红的。”事实上，我真的喜欢他。我知道他看上去又强壮又粗暴，但在外表之下他真的是个可爱的家伙。

“朱尼尔因为拿起盗窃案被捕时，你为什么没有站出来？”

“他不让我那样！他说他宁愿进监狱也不愿让露露知道。”

“好吧，我想我明白了。还有别的什么吗？”

“没了。我从贝特的葬礼上溜到朱尼尔的墓前去向他告别。我一为没人看见我。”她低头盯着桌子。”这些事都得传出去吗？”

“也许不会，因为朱尼尔已经死了，而埃米莉又承认了他的清白。我想没有理由去毁了露露对她丈夫的美好回忆。”

“他的确很爱她，西恩；我只是过眼云烟，仅此而已。”她很小声地补充道，”我想我一直都是那样。”

莎莉走后，金想给米歇尔打电话，但又决定还是等到明天一早。已经是漫长的一天了。他上床休息。

船屋外边，这个男人看着莎莉离开。他已经通过事先安装好的监听装置听到了两人全部的谈话内容。他看见船屋里的最后一盏灯也已熄灭。他要等到西恩•金熟睡，然后就要对金进行最后一次拜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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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米歇尔已经开车回到家，她到地下室对着拳击练习袋练了一阵跆拳道，然后又洗了几件衣服，收拾了一下厨房。之后她洗完澡打算上床睡觉，但心里却忽然变得不安宁。她的脑子里一直回顾着这一系列凶杀案。有什么被他们忽略了的事情么？金曾经提出来康尼夫人有可能并非死于交通意外，而是被人谋杀。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会是谁干的呢？

她的脑子里嗡嗡直响，米歇尔决定开车出去兜兜风；这一直能帮助她思维更清晰。她的行车路线经过了她和金的办公室。她停下车走了进去，准备再看看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大量的调查笔记，或许能发现什么新的情况。

当她经过小小的办公室休息厅时，她看见了兼职接待员的桌上放了一些电话记录。其中有一份是比利•爱德华给金的。名字听起来很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是谁。区号显示电话是从洛杉矶打来。她心里想那边现在还不算太晚。跟金一起工作最让她不满的一点就是他会让人难以置信地将一些事牢牢藏于自己心中，甚至是对自己的搭档也是如此。这或许是她在他面前发火的一个好机会。她给爱德华打电话。第三声铃响时有人接听。

“是比利•爱德华吗？”

“是我。你是谁？”

“米歇尔•麦克斯韦。我是金在维吉尼亚莱特斯堡的搭档。我想他给你去过电话？”

“是的。我给他回过电话。”

“他现在出去了，让我给你电话。”

“无所谓。那你想从我这知道我在贝特家工作时的什么事情？”

现在想起这个名字。比利•爱德华是照看博比•贝特的经典轿车收藏的技师。他在莎莉•温莱特听到博比和埃米莉之间争吵后的第二天离开了那。

“是的，”米歇尔赶紧说。”我们了解到你被解雇得非常突然。”

爱德华笑了。”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一脚踹上了我的屁股。”

“是博比•贝特干的？”

“就是他。我看新闻说他已经死了。是真的吗？”

“是的。他解雇你时说了原因吗？”

“没有。而他也不用说。我知道那个与我的工作情况一点关系没有。现在我承认对这件事我曾经很生气，但那个男人对我很好。他给了我一笔可观的补偿，还写了一封真他妈好的推荐信帮我很快就在俄亥俄（Ohio）找到了另一份工作。还是为一个有钱的家伙照看车子，他的车子收藏比贝特的还多。”

“对你可真好。据我们在你离开的前一天晚上，他和贝特夫人在车库发生过一次争吵。”

“埃米莉•贝特，现在她也够忙的吧。让我告诉你，他们俩真是般配，就像哥吉拉（Godzilla）与金刚（King Kong）头碰头一样。”

“我同意。你知道有关这次争吵的一些情况吗？”

“不知道。你是怎么查处这事的？”

“恐怕无可奉告，这是个秘密。”

“啊哈。我敢打赌是莎莉•温莱特说的，对吗？”

“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她喜欢到那里与人偷欢。当然她与我也曾一起到那里几次，”他低声轻笑着补充。

“这么说你们两个是在…相互交往。”

“不。只不过是消磨时间。让我告诉你吧，她很狂野。如果让贝特知道我们曾经在他的一些车里做过的话…”

“真的吗？”

“见鬼，当然是真的。但我不是唯一的一个。”

“还有谁？”

“梅森还在那工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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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那你可以去问他自己。”

米歇尔无法掩藏自己的惊讶。”梅森和莎莉睡过觉？”

“至少她是那么说的。”他补充道，”我从未亲眼见到。但她是个漂亮的姑娘。我或许不该对一位女士说这些，但当你们住在同一幢屋子里，你知道，事情自然而然就会发生。你看着她穿得那么少跑来跑去，或者从浴室里出来时只围着一小块毛巾，嘿，我们不是圣人。我不会为此而感到抱歉。”

“我能想象得到。还有别的人吗？”

“也许有吧，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莎莉说，埃米莉在跟博比发生争吵时，博比刚开着劳斯莱斯回来。”

“劳斯莱斯？它很美。全世界好像只有五辆。他后来把它处理掉了吗？”

“显然，他第二天就这么做了。”

“我想他也会。”

米歇尔加重语气。”你为什么会这样说？”

“离开的贝特家的那个早晨，我去车库收拾我的工具和其他东西。我一直很喜欢那辆劳斯莱斯。那是一部完美的机器。不管怎样，这将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它。看起来我自己是买不起的。”爱德华大笑起来。

此时米歇尔已经像张满弦的弓。”那你做了些什么？”

“我想看它最后一眼。揭开车罩钻进车内，想象着这就是我的车。”

“行了，行了，”米歇尔不耐烦地说道。”但是你为什么认为贝特会处理掉这辆车？”

“因为当我要盖上车罩时，注意到车子左侧的防护板开裂了。一定是前一晚发生的事。因为我在前一天下午才检查过这辆车，完好无损。其实车子损伤得并不重，但像那样的车，你得花上几千美元来修复它。而且你永远也不能找到完全相同的配件。这可真是丢人。我猜贝特一定是撞上了什么所以才大发雷霆。这家伙憎恨任何不搭调的东西。他曾经来到车库告诉我，别让他在地板上看到一滴油，或是发现车牌照有任何的歪曲。也许劳斯莱斯的破损也让他很不愉快。如果他不能让它恢复如初，他就宁愿处理掉它。这个男人就是这个样子。”

“你告诉过任何人关于劳斯莱斯的损伤吗？”

“没有，这是它的车；他可以对它想怎样就怎样。”

“你能记起它受损的确切日子吗？”

“嗯，一定是在我被解雇的前一天晚上。我说过，那天下午我还检查过车子，当时没有任何损伤。”

“我知道。但我问的是日期。”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儿。”是三年多前的事，这个我还记得。大概是在秋天。我先在北卡罗来纳（North Carolina）的一家公司干了一段时间，直到找到俄亥俄的工作。也许是九月。不，或许应该是十月或者十一月。至少我想是这样，”他回答得没什么自信。

“不能再确切一点儿了吗？”

“听着，别说三年前，就算是上个星期的事情我也得花上半天才能想得起来。在那之后我去过很多地方。”

“你能找到在贝特家工作时的工资存根吗？或是在北卡罗来纳或俄亥俄工作时的？那能缩小这个时间范围。”

“女士，我住在西好莱坞（West Hollywood）的一个单身公寓里。我没有多余的空间来保存那些东西。我连放衣服的地方都不够。”

“好吧，如果你能想起来，能再给我来电话吗？”

“当然，如果这很重要的话。”

“十分重要。”

米歇尔挂上电话，坐到椅子上。三年前的秋天。但如果当时是秋天，就应该是三年半之前，因为现在是春天。她坐得笔直。等等，她对自己说。莎莉•温莱特或许记得确切的日子。她看了看表。现在给她电话太晚了。他们可以明早再做这件事。不过现在，她想联系上金，告诉他自己听到的一切。

她拨通了金的行动电话，但没人接听。她发过去一条短讯。他的船屋上没有安装固定电话。也许他睡着了。她盯着自己的电话，琢磨着该做什么。

她想说今天到此为止，然后开车回家。但当她低头看到自己的电话时，一种十分奇怪的感觉袭上心头。西恩是个睡觉也很警觉的人。他为什么不回电话？来电显示会告诉他是她打来的电话。除非是他没法接听！她抓起钥匙向自己的车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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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西恩•金在床上难受地辗转反侧。船晃动时，他的脑子里像有一团火在肆虐，嘴里发出一阵呻吟。可他没有醒来。并不是恶梦在侵袭他。他身体吸收氧气的能力正在一点点地衰退。他正在慢慢的无声地走向死亡。

车灯的光芒撕裂了黑暗，米歇尔停下鲸鱼冲了出来。她飞快地跑下通往船尾的楼梯。

“西恩？”米歇尔一边敲门一边呼喊。”西恩？”她环顾四方。他的车还停在那。他一定在这。”西恩？”

她推了推门插销。锁着的。她沿着一条便道绕到一侧的窗户。什么也看不见。她认准他休息的卧室的窗户，使劲砸了起来。

“西恩？”她感觉听到了什么声音。她更加专心地听。是呻吟。

她跑回前门，用肩膀奋力撞去，但门却纹丝不动。她后退几步，向前一跃，用一记强劲有力的侧踢将门锁和门框踹开。她冲进屋，拔出手枪。她立刻感到肺部变得沉重，这使她更为警惕。从某个地方传来了吱吱的声音，就在她向前冲进船屋黑暗的内部时，一阵寒意缠绕住了她。她跌跌撞撞地终于触摸到电灯开关，黑暗的房间明亮起来。

“西恩？西恩？”她尖叫着。

她找到了他，想把他唤醒，但他没有恢复知觉。她把他拉下床，拽着他穿过房间，拖出船屋，来到室外。这时她自己的呼吸也越来越沉重。他一动不动地躺在甲板上，脸上出现了可怕的樱红色斑点。一氧化碳中毒。她俯下身，把头发从脸上拨开，开始对他进行嘴对嘴的人工呼吸。

“呼吸，西恩，呼吸，该死。呼吸！”

她持续不断地把空气吹入他口中，尽可能地把自己口中的每一丝空气都给他，直到她开始感到恶心、眼花。可她仍坚持着。

“呼吸。加油，西恩，求你了，求你了！为了我呼吸吧，西恩，为了我呼吸，宝贝，求你了，西恩，别这样对我。别这样对我。加油，你这个混蛋，快给我呼吸！”

她探了探他的脉搏，然后掀开他的T恤听他的心跳。十分微弱。她把更多的空气送入他的肺腔，抢出时间拨打了911。她继续努力着。她已准备好如果他心跳停止，就马上对他采取心肺复苏术（CPR）按摩。只要他的肺能重新开始它们该死的工作。她不停地将空气送入他体内，米歇尔觉得自己也会昏死过去。他看上去死了。他已经去了。我失败了。

“求你了，西恩，求你了，别这样。别放弃。我在这，我就在这，西恩。加油，你做得到的。你能做到。”她大口大口地呼吸，希望每一口通过他喉咙的空气都能加快速度，冲击他的肺，让它们扩张，刺激他的大脑，告诉它战斗还没有结束。

你能做得到，西恩。现在还不是时候，可恶，现在还不是时候。别离开我，西恩•金。别那样。

她一边祈祷一边呼气。一边呼气一边祈祷，尖叫着为他鼓劲，尽力地抓住他，不管是死是活，抑或游离期间。

和我待在一起，西恩，和我待在一起。现在还不是时候，不是时候。相信我。

终于，一切有了回报。他的胸部剧烈而规律地起伏；脸上的红斑开始减退。她跑到船尾，取了点水洒在金的脸上。救护车在哪儿？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到了。他做得更好了，但他的情况随时都可能变化。如果他缺氧的时间太长，会不会对他的大脑造成损伤？她把这些问题抛到脑后，专心照料他。

当米歇尔把最后一点水洒到金的脸上，起身准备再去弄点水来时，她低头一看，怔住了。一个激光红点停留在她的胸前，正正地贴着心脏。

她没有犹豫，因为她讨厌在捉拿这个凶手时总让他抢先一步。她仍对上次朱尼尔死时被他逃跑而感到恼怒。伴随着令人难以置信的快速动作，她跃向一边，同时拔枪射击。她打光了整个弹匣，让火力分布在一个足够宽的区域内－她祈求上帝－让这个家伙尽可能多地中上几抢。

她打了个滚，蹲在船屋的固定围栏后，撤出用尽的弹匣，换上一个新的。她迅速给抢上膛，凝视着船缘。接着她就听到了奔跑的脚步声。她正要去追这个未遂的刺客，金大声地呻吟起来。她立刻来到他身边，关于逃跑的杀手的所有思绪顿时消散。金正努力想要坐起来，他的呼吸十分急促。过了一会儿，他开始反胃剧烈地呕吐起来。米歇尔把一件衣服浸到湖里，替他把脸擦干净，然后紧紧的地把他抱在怀里。

“休息一下，西恩，休息一下，没事了。我在这。躺下吧。我得到你了。”她强忍住泪水，高兴的泪水。她最终还是决定让它们自由地涌下面颊。把这个男人抱在怀里让她高兴得想叫出来。

“怎么了？”他虚弱地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保持呼吸；救护车在路上了。”

她把他的头枕在自己膝上，他盯着她。”你没事吧？”

直到这时，米歇尔才意识到自己中弹了。并不是因为疼痛，至少刚开始不是；而是因为顺着她胳膊淌下的鲜血。她发现子弹穿透了她的衬衣袖子。只是擦伤罢了，她心想。子弹没留在里面，至少她认为没有。她从袖子底部撕了一截布下来，缠成绷带来止血。

“米歇尔，你没事吧？”金又问了一遍，显得更急切，尽管他的眼睛还闭着。

“好的不能再好，”她向他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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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有人把你的暖气系统的通风孔给堵住了，西恩。”稍候去医院探望金和米歇尔的时候，托德•威廉斯告诉他们事情的起因。跟他一起的还有他的两个同事和西尔维娅。”所有的烟都被堵回到船屋里。算你命大，米歇尔及时出现在你家。”

“我差点都去晚了。”她说话的时候还挠了挠打着绷带的那只胳膊。

金皱着眉头看她从床上起来。”你还说你没事，但我不相信被打了一枪还能一点事都没有，”他抱怨道。

“只是个小伤口，小菜一碟。”

“没这么简单的，米歇尔。”西尔维娅说，”子弹已经打到你的手臂上，如果再深一英寸，就要打到关节上，那样的话情况将严重得多。”

听到这么可怕的忠告，米歇尔有点后怕，她说：”找到子弹和杀手没？”

“一无所获。”威廉斯说，”弹壳很可能在湖里。至于杀手，鬼才知道他在哪里。”

金说，”嗯，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他们几个都转过来盯着他。”如果杀手要干掉我，我们必须尽可能呆在一起。”

“不过，如果我一直坐在这里，我们可抓不到杀手了，”威廉斯说。

在他走后，西尔维娅对金说，”你现在别回船屋了。你可以住在我那里，我还有空房间。”

米歇尔站起来坚决地说：”他应该去我家。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他。”

金尴尬地看着这两个女人。”她是对的，西尔维娅。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忙。你没办法一直坐在我旁边照顾我，尽管我不需要别人的照顾。”

米歇尔摇了摇头。”西恩，你没听到医生说的那些吗•你应该好好休息几天。”

“说的对。”西尔维娅说，”你现在吸了很多氧气，所以感觉还不错，不过你的身体刚刚遭受重创，如果再不好好休息，很快又要回这里呆着。”她看着米歇尔。”你自己也多保重。”

“我没问题，谢谢关心。”

西尔维娅拥抱了一下金，在他的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离开医院。

“她说了些什么？”米歇尔问。

“我不能有一些秘密吗？”

“不要跟我说秘密。我刚刚救了你的命，而且也不是第一次了。”

金叹了一口气。”好吧。她说不要再这么吓她一次。”

“就这么简单？”

“很抱歉要让你失望了。怎么，难道你希望她坦白内心的爱慕？要做到这一点还要经过很多步骤。我听说至少要一起吃三顿饭，看一场电影再加上一些挑逗吧。”

“脑袋转得挺快的嘛，看起来你已经好了不少。”

“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吧？”

“他们想要对你做进一步观察。”

“见鬼去吧，我需要的是新鲜的空气，在这里什么都得不到。”

“好的好的，我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我们可以去你家拿些你需要的日常用品。”

“一只手能开车吗？”

“可以开车、开枪。事情到了这地步我们可能两者都需要。”

一小时后，他们到停车场坐着米歇尔的卡车离去，金愤慨地说：”至少这次他们没有炸掉我的房子。”

“我很欣赏一个人随时随地都能保持乐观。”

“现在我只面对一个挑战了。”

米歇尔困惑地看着他：”什么挑战？”

“在你家生存下去。”

当莎莉•温莱特起床工作的时候，天还是蒙蒙亮。马儿们需要喂养、训练，马厩应该清洗，缰绳和马鞍需要修补，再加上其他一些琐碎的家务事，时间就会过的飞快。

虽然以往总是晚上第一个入睡，早晨第一个起床，但经过昨晚的事情后，她的动作慢多了。她很担心跟西恩•金交谈后会发生一些别的事情。不过就像他说的那样，这么做是对的。至少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朱尼尔是无辜的。

她穿好衣服走到外面，早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她大步走向第一个马厩，这个马厩里的马是她精心训练的。她在想自己还能在这里干多久。只有萨凡娜和艾迪会骑马，萨凡娜很可能要走，那还需要这些马匹和马厩吗？或许是时候离开了。

太多惨剧，太多死亡。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害怕。

一把锯齿状的匕首轻灵地滑过莎莉的脖子，同时切断她的颈动脉和颈静脉，切口又长又深，事实上，是从左边耳朵开始，绕过她的脖子到了右边耳朵，整个伤口呈月牙形。她想开口说话却没有力气，她能感到血液喷涌而出，浸湿了自己的衣服，血液流出体外的速度比体内循环的速度快得多。

她先是跪到地上，然后就面部朝下地趴到地上。临死前的那一刻，莎莉•温莱特眩晕的脑袋才明白自己被谋杀了。

凶手用耙子把莎莉翻转过来。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当然，现在她什么都看不到了。

耙子直接砸到她的脸上，打断她的鼻子。第二下在她的脸颊上砸开一个洞。第三下砸到左边的眼窝上，把眼睛砸碎了。当耙子停下来的时候，连莎莉的母亲可能都认不出她自己的亲生女儿。

耙子和匕首都扔到尸体旁边，杀手却还在附近徘徊，脸上的表情充满着愤怒和对地上躺着的这个女人的仇恨。

过了一会，莎莉的尸体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周围的麦杆都被她的血液浸透了。唯一的声音是那匹马发出的，它正在撞马厩的大门，不耐烦地等待它的晨练，这个晨练再也不会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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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金正坐在米歇尔小别墅客房的床上。天空微微亮起，他能听到厨房里的锅碗瓢盆叮当作响，那是米歇尔在做早饭。金简直不敢想象她这次又要做哪些难以下咽的调和物。她总是劝他喝那些能够补充能量的混合饮料，吃低糖的、无糖的或者是含糖量”适中的”的食品，她的理由是只要吃完这些，第二天他的身体就会有不可思议的变化。

“我不怎么饿。”他虚弱地叫着，”你自己吃吧，我只要几块豆腐就够了。”

厨房里的器皿还在发出声音，水正在哗哗流着。他清晰地听到蛋壳破裂的声音，然后搅拌器启动了。

“噢，天那，”他呻吟着，直挺挺地躺到枕头上。生鸡蛋和天知道的什么东西在一起搅拌。他决定开始想想案子的事情，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即将发生的味觉噩梦转移开。

到目前为止，七条人命，从朗达•泰勒开始，到凯尔•蒙哥马利身上结束。他认为其中有五个命案是同一个杀手干的，但博比•贝特和凯尔不是，至于这两个人是不是同一个凶手杀的，他现在还不知道。而且之前他自己还几乎丢掉性命，米歇尔也险些遇害。潜在的嫌疑犯很多，但是线索却少得可怜。

每一次命案前，这个凶手，或者说凶手们，总是要快一步。他们本来要去见朱尼尔，不过凶手却先到了。西尔维娅告诉自己关于凯尔偷窃的事情和一个在情欲俱乐部的女子。他们刚刚要开始调查，凯尔也死了。莎莉来告诉自己她和朱尼尔的性关系，接着自己就险些丧命。

突然，他在床上坐直了。

莎莉!

“米歇尔。”他大叫。厨房里还很嘈杂，她根本听不到。金爬起来，步履蹒跚地走到厨房。他的平衡感还没有完全恢复。她正在水槽里切洋葱，然后把洋葱片放到搅拌器里，金看到搅拌器里尽是黄绿相间的软泥。

米歇尔转过头来看到他。”你起来做什么？”她用责备的口气说道。

“我们必须去看看莎莉。”

“莎莉？为什么？”

“她昨天晚上来见我，告诉我一些重要的信息。她走后，我就去睡觉。然后我的暖气系统就坏了。”他告诉米歇尔盗窃案发生的那个晚上，莎莉和朱尼尔发生了性关系。

“哦，这可是个惊人的发现。你现在担心的是要杀我们的那个家伙可能也在那里见到莎莉？”

“这个凶手的所作所为可不会让我吃惊。似乎任何事情他总是提前知道。”

米歇尔擦了一下手，拿起行动电话给托德•威廉斯打了一个电话。她把这条消息告诉托德，然后挂断了。”他会立刻带一些手下赶过去。”

“也许我们也应该去那里。”

“你现在唯一应该做的就是回到床上休息。”

“看看你，你被打中了，但你仍然可以敲蛋、切洋葱。”

“你还是回到床上去，我保证莎莉不会出事。托德会跟我们联系的。”

金不愿意这么做。他觉得任何事情都很有可能发生在莎莉身上。

萨凡娜重重地敲打着艾迪住房的门，她非常用力，手上都砸出淤痕。最后，桃乐丝穿着睡衣过来开门。萨凡娜几乎是扑倒进去。

桃乐丝看到萨凡娜脸上惊恐的表情，不禁说道，”天那，萨凡娜，怎么回事？”

她指着离这里最近的一个马厩，”我发现…我发现莎莉。在马厩里。她死了。他的脑袋被砸烂了。哦，上帝啊。她死了！”她尖叫着。

桃乐丝疯狂地四处检查，好像凶手很可能藏在她的卧室里。她跑到楼上的卧室，艾迪正在里面睡觉。

“艾迪！萨凡娜发现莎莉死在马厩里。艾迪!”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桃乐丝走得更近一些。”艾迪!”她抓着艾迪的手臂疯狂地摇着。”艾迪，醒醒。”

她得到的只是艾迪轻微的鼾声。她摸了摸他的脉搏，很微弱，就像他的呼吸一样，非常令人担心。她从床头几上拿起一杯水泼到他的脸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她翻开艾迪的眼皮。瞳孔缩得很小。经常服药的桃乐丝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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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电话拨打了911，然后跑到楼下，萨凡娜正蹲坐在门边抽泣。桃乐丝注意到她穿着骑马的服装，她的鞋子踩得卧室里到处都是泥土。

托德•威廉斯从尸体旁边站起来，点了点头。西尔维娅来这里检查莎莉，搜索队伍正在查找线索。奇普•贝利站在马厩的双重门旁边看着搜查工作的进展，威廉斯走到他的边上。

“艾迪怎么样？”贝利问道。

“他仍然昏迷不醒。我不知道他是被下药了还是怎么的。该死的，我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的意思是，谁会要杀莎莉和艾迪？”

“我觉得萨凡娜和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

几分钟后，西尔维娅从尸体边站起来，加入两个警官的对话。

“她的脖子几乎是从一个耳朵切开到另一个。失血量太大，死亡过程大约是一分钟左右。然后她的脸被砸成肉酱。”

“你确定她的脖子先被切开？”贝利问道。

“是的。耙子是在她死后才砸在她脸上。”

“死亡时间？”

“不超过四个小时，关于这点我刚才做的检查可以肯定。”

威廉斯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表。”那么大约就是在今天早上五点半。”

“看起来应该是的。没有强奸和性侵犯的迹象。喉咙是从左边切到右边。”

“是萨凡娜发现她的？”贝利问。

“她正要去骑马，然后看到这个尸体。”威廉斯说，”至少我认为她是这么说的。她哭得太厉害了，我简直听不清楚。”

“然后她去找艾迪他们帮忙？”贝利说。

“这里离艾迪住的地方最近，比主宅还是萨凡娜住的地方都近。”威廉斯指出。

“然后桃乐丝开门，想叫醒艾迪却没有成功，于是打电话求救。”

“完全正确。”

贝利仔细考虑了这些情况。”这么说来，桃乐丝和艾迪一起睡在床上。桃乐丝没有事情，不过艾迪却可能被人下药了。”

“我还没有得到桃乐丝完整的陈述，”威廉斯说。

“我觉得你要尽快做这件事情。”

“不，我认为我最好应该先叫西恩和米歇尔。”威廉斯说，”今天早上在我们接到桃乐丝的电话前，他们已经打电话告诉我注意保护莎莉。很明显，他们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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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当金正在等威廉斯的消息的时候，米歇尔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拿着盘子走进来。

他皱了皱眉头。”应该是我来服侍你的。”

“这里，这些对你有好处。”她把盘子放好了，指着盘子里的东西说，”这是我最喜欢的，大能量的混合饮料，干的切片香蕉，还有一小块食物，含有鳄梨的低糖面包。”

“混合饮料里都是些什么东西？哦，没关系，我不想知道。”他吸了一口，马上就把杯子放下来。”我觉得这个不能喝的太快。”

“这又不是酒，西恩。”

“不是，当然不是。”他肯定地说道，然后用餐巾纸擦了擦嘴巴。”我一直没有机会问你，那天晚上你怎么会那么晚去我家找我。”

“哦，该死的，我几乎忘记这件事了。比利•爱德华，贝特一家以前的技工，从洛杉矶打电话过来。”

金立刻坐直了。”他说了些什么？”

米歇尔告诉他劳斯莱斯的损坏。她还没有讲完，金已经从床上起来拿起衣服。

“你想干什么？”她惊奇地问。

“我们要去见一个人，要快。”

“谁？”

“罗杰•康尼。”

他们到康尼家的时候，发现里面没人。他们在黑暗的窗口窥视，然后又试着推了所有的门，不过都锁着。金看到有一份今天早上的报纸放在阶梯前。他们只好站在车道上，这时有一个人牵着两条小猎犬出来散步——或者应该这么说，小狗们拉着他散步。

“他不在家。”那个人叫道，他戴着马里兰大学水龟（Maryland Terrapins）篮球队的队帽。”我看到他离开，嗯，大约是两小时前我在慢跑的时候。”

金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很早啊。”

“他往自己的车里堆一些包裹，我猜他是要出去旅游。”

“哪一辆车？宝马还是路虎？”米歇尔问道。

“路虎。”

“他说要去哪里没？”

“没有，他的车子开出来的速度太快，差点撞倒我了。”

他们对这个人表示感谢，然后坐着米歇尔的卡车走了。

“我要打电话给托德，让他在全国范围内通缉康尼。”金说。

“西恩，怎么回事？”

“想想康尼夫人是怎么死的吧。”

“她喝醉了然后被车撞死。难道你认为是她是被谋杀的？”

“对，她是被谋杀的。她驾车的时候被博比•贝特开着劳斯莱斯在峡谷那里撞倒。所有这些事情都是在三年半前发生的。”

“你的意思是博比•贝特杀了康尼夫人。为什么？”

“如果罗杰•康尼不是敲诈贝特计划的始作俑者呢？也许是康尼夫人威胁贝特要揭发他儿子的身世，而贝特没有满足她提出的条件或者他对这些感到厌烦。随后，罗杰•康尼利用他妻子的死对贝特进行敲诈。”

“但是，罗杰•康尼怎么知道他妻子的死和贝特有关？”

“也许康尼知道了他妻子要敲诈贝特的计划。还有可能就是康尼想出了计划，而他妻子替他联系贝特。这样他的妻子不就很方便地被干掉了吗？他是个厉害的家伙。即使他没有谋杀的确切证据，他也可以把这些细节组合起来。”

“因此罗杰•康尼找到贝特，告诉贝特自己知道是贝特杀了他妻子，贝特还是自己儿子的亲生父亲。要是贝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些，就得给钱。”

金点了点头。”由于害怕因为一个私生子被敲诈，贝特杀了康尼夫人。有讽刺意味的是，他可能由于谋杀又被敲诈。”

“不过，难道贝特没有想到如果罗杰•康尼去警局告发贝特杀了他的妻子，他也会把自己串谋敲诈的计划给暴露出来？我的意思是，他必须编造一些合理的理由来掩盖自己的敲诈计划。”

“很简单，他可以利用私生子的事实。他可以声称自己不知道任何敲诈计划，把那些敲诈计划都推到死去的妻子身上。”

“厉害的家伙。”

“是啊。”

“看起来我们把他吓跑了。”

“希望他还没有跑远。我们需要他的供词来提供新的线索。”

就在金要给威廉斯打电话的时候，托德•威廉斯给他打过来了。金告诉他莎莉在前天晚上跟自己说的一些事情以及自己对罗杰•康尼的怀疑，并且告诉他罗杰已经跑了。威廉斯说他会申请通缉令，然后告诉他们去贝特家见面。他拒绝说出会面的原因也不回答关于莎莉的任何问题。

金消沉地靠在座位上，脸上的表情很绝望。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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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他们到了贝特家后，威廉斯和奇普•贝利领着他们两个到了马厩。在走的路上，威廉斯说了莎莉死亡的消息以及艾迪的遭遇。金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只手扶着栅栏。米歇尔用自己没有受伤的胳膊扶着他。

“放松点。我们可不希望你也倒下。”

“杀死莎莉的匕首在畜栏里找到了，就在犯罪现场里。”贝利告诉他们。”耙子也在现场找到。西尔维娅刚刚离开，不过她说死亡过程很短。”

“我们能看看尸体吗？”金问道。

“这可不怎么好看，西恩。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看，”威廉斯回答说。

金坚定地说，”我必须看看。”

威廉斯拒绝领他们进去看莎莉的尸体。

“上帝啊，”米歇尔惊恐地说道。

“看起来由于某种原因，凶手对她恨之入骨。”威廉斯说，”一直在砸她的脑袋。”他又看了看金。”也许莎莉还有一些重要的消息没有说出来。”

“也许吧,”金改变视线的时候缓缓说道。他严肃地站在马厩外，看着莎莉被装进黑色的裹尸袋抬走。

救护车的车门关上后，他转向威廉斯。”这是我的错。我逼她告诉自己真相，从来没有在意到她会因此处于危险中。”

“当时你自己的处境也不妙，西恩。”威廉斯劝说，”你没有时间去仔细考虑别的事情。”

“艾迪怎么样了？”米歇尔问。

贝利回答说，”我刚刚给医院打过电话。他们说他还是昏迷不醒，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他们找出原因没？”

“还没有，过一会我要去趟医院，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一起去。现在我想再和桃乐丝谈谈。然后是萨凡娜，尽管我听说她吓坏了。”

他们走的时候，威廉斯对金说，”如果这件事证明是康尼做的，我就欠你一个人情。我自己是一定想不到是他做的。”

“托德，这只是难题中的一小部分，”金回应道。

桃乐丝在她的住宅里会见了他们。她看起来苍白憔悴。威廉斯、金和米歇尔正在同情地安慰她的时候，奇普•贝利对她可没有这么友好，他盯着桃乐丝，眼光里带着愤怒和决心。他们绕过门厅里有泥土脚印的地方走进客厅。

“你和艾迪什么时候睡觉？”威廉斯问道。

“大约是十二点半。他一直在工作室里画画。不过我们没有立刻入睡 。大约一小时后才真正睡着。”她尴尬地笑了笑。”我觉得谋杀会对性生活产生影响，不过艾迪经过这么多折磨后还是很好。”

米歇尔紧接着说，”在困难时刻很难找到一个优秀的男人。”

“我现在开始相信这些，”她真心地回答道。

贝利打断她们的对话。”他被下药了，桃乐丝。我和医院里的医生谈过了，他们说他正处于某种强大镇静剂的药效期。”

看上去她突然被吓到了。“这就是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我…我必须告诉你，萨凡娜敲门的时候，我的脑子也不大清醒。我现在还觉得不大舒服。”

贝利怀疑地看着她说，”我们早上来的时候，你可没有告诉我们这些。”

桃乐丝迅速回应道，”事情发生得太快，萨凡娜当时一团糟，莎莉死了，我又叫不醒艾迪。天那，这看上去就像个噩梦。”

“萨凡娜敲门的时候大约是几点？”贝利问。

“八点过一些。我记得当时看了卧室里的钟。”

“艾迪昨天晚上吃了些什么，喝了些什么？”

“我们一起吃饭，没有什么特别的。饭后喝了一些酒，然后他就去工作室里画画，我就在家里的办公室里做些文书工作。”

“我们能不能看看昨天晚上的剩饭菜和酒瓶？”贝利问。

“没有一点儿剩饭菜。我想酒瓶应该在这里的某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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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你最好在我走前把酒瓶给我看看，”贝利说。

她的神态开始有些挑衅的意味。”你究竟想证明什么？”

他冷冷地看着桃乐丝。”不知何故，艾迪昨天晚上被某种药物完全迷倒，现在还没有清醒过来。必须查清楚这是为什么。”

“嘿，我可不知道怎么会这样，”她激烈地争辩道。

“没关系，我的任务就是弄明白这些。”贝利说道，”这里还有没有你从凯尔那里买来的药品？”

“我…我不清楚。我可以找找。”

“不用了。让我告诉你我要做的吧：我要搜查你的住宅。你有什么疑问吗？”

桃乐丝站起来了，双腿有些不稳。”我想我应该先和我的律师谈谈。”

贝利也站起来。”好的，你可以这么做。与此同时，我会申请搜查令，还要在门外布置一个我的手下，以免一些重要的证据溜走。我们还要检查下水道，你就在这里呆着，这样我们就能找到那些要被冲走的证据。”

“你的暗讽是荒谬的。”她叫道，”我没有杀死莎莉，也没有药倒我丈夫。”

“对你来说，最糟糕的是我们没有凯尔•蒙哥马利被你谋杀的确凿证据。如果我们有的话，你现在可能已经在蹲监狱。那将是你今天不在谋杀现场的最好证据。”

贝利走出去，桃乐丝无助地看着金。”西恩，怎么会这样？”金上前扶着她，不然她就要摔到地板上，他把桃乐丝扶到躺椅上坐着。

米歇尔急冲冲地跑出去，金照顾着桃乐丝。她紧紧地抓着金的手臂。

“天那，我感到太糟糕了。我的头快裂开了，我的胃也在翻腾。”

“我去叫梅森来照顾你。”

她更紧地拽着金的手臂。”我没有做过任何事情，西恩。你要相信我。”

米歇尔端着水进来，桃乐丝全都喝了下去。

“你是相信我的，不是吗？”她哀求道。

“让我这么来说吧：现在我对你的信任和对任何人的都一样。”

金、米歇尔和威廉斯离开房子的时候，他们看到贝利正指着这个房子和一个手下说话。他们朝他走过去。

“奇普，你确定自己没有冒犯桃乐丝？”威廉斯说道。

“我认为这是她应得的，”这位联邦调查局探员反击。

“对她来说，这个非常糟糕的早上，尤其是经历过去的几天发生的事。”

“如果这些都是她做的，我为什么要对她感到抱歉？”

“你认为她药倒她丈夫，然后溜出去杀了莎莉？”金问道。

“我认为事情的经过完全有可能是这样：她药倒艾迪，而另外一个人趁着艾迪昏迷的时候杀死莎莉。马厩和他们的住宅非常近，如果他们的打斗发出声音或者莎莉能够尖叫，艾迪就会听到动静，他就要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既然他已经被药倒了，这些就不可能发生。”

“那你觉得所有这些案件里，谁最有可能是桃乐丝的同伙？”

“如果我知道，我们都可以回家歇着。”

“那杀死莎莉的动机呢？”

“她知道的比她说出来的多，包括跟你说的。她说她是朱尼尔不在场的证人。好的，但是我们只有她的一面之词，因为她是在朱尼尔死后才说出这些的。朱尼尔不能证明她的那些话。现在，假设盗窃案发生的那个晚上她和朱尼尔不在一起，假设她正帮助别人或者是她自己亲手进行盗窃。”

“如果是这样，她为什么要来说她和朱尼尔在一起的那个故事？”威廉斯不解。

金回答说，”因为这就给了她不在场的证据。”

贝利说，”完全正确。”他用一种胜利的眼光看着威廉斯。

“奇普，事实上，这个故事听上去还不错，”金说。

“谢谢。我要去忙我自己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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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大约在当天下午三点左右，艾迪恢复知觉。

威廉斯、贝利、金和米歇尔都围在他的病房里。他脸色苍白，头发蓬乱，躺在床上看着这些人。埃米莉坐在她儿子旁边，紧紧握着他的手，用湿毛巾擦着他的前额。”上帝啊，艾迪，不要再这么吓我了。”

“这又不是我的主意。”他用非常疲劳的口气说着。

“昨天晚上的事情，你还记得些什么？”金问。

“桃乐丝和我一边吃饭，一边聊天。你知道，都是最近发生的这些事。在那之前，我和律师们待过一会。”

“为什么她不和你一起去见律师？”米歇尔提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叫她一起去，不过她不愿意。听起来可能有些疯狂，我觉得她认为，如果她尽力忘掉这些事情，它们就会过去。总之，吃完晚饭，我去我的画室，把这些不愉快的都抛到脑后。” 在继续说话前，他把脸转向米歇尔。”大约在午夜左右，我回到楼上卧室里。桃乐丝还醒着。事实上，她还很清醒，你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他补充道，显然有些尴尬。

埃米莉轻蔑地哼了一声。”难以想象，在这样的气氛里，不过几年前我已经不打算了解你妻子。”

“当时我和她是一样的，好吧？”他严厉地跟他母亲说话。然而，他的眼光还注视着米歇尔。”我觉得这是固定周期的生理需要，当然我承认时间有点怪异。”

金接着提问，”在那之后发生什么事情？”

“我去睡觉了，我的意思是我真的去睡觉。接下来我所知道的就是我醒过来了却呆在医院里。该死的，究竟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是吗啡引起的。”威廉斯回答说，”确保可以让你昏睡八、九个小时，甚至更长时间。”

“为什么这么做？”艾迪问，”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金看了一眼威廉斯。”你还没有告诉他？”

“告诉我什么？”艾迪问道。

威廉斯看着他说，”今天早上五点半左右，莎莉•温莱特被谋杀了。”

艾迪迅速坐了起来，险些把吊瓶扯下来。”什么！”他尖叫道，”莎莉？”

“艾迪！”他母亲一边喊着，一边拉他躺下去。”你差点伤了你自己。”

艾迪的表情突然很紧张，他又大喊，”上帝啊！桃乐丝！她还好吧？”

“她很好，”威廉斯迅速说，”绝对安全。”

“到目前为止吧，”贝利喃喃说道。

艾迪躺下去，不过紧紧抓着他母亲的手臂。”莎莉是在睡觉的时候被杀的？”

金说，”不是，她在马厩里被杀。”

“为什么是莎莉？”艾迪追问。

威廉斯看了一眼金，金说，”她来告诉我一些重要的消息，这些消息证明盗窃案发生时，朱尼尔不在现场。”

现在轮到埃米莉吃惊了。”我已经猜想到不是朱尼尔干的，不过莎莉怎么可能有他不在场的证据呢？”

“她的确有，不过现在我们还不能公布出来。”威廉斯说。

“她有没有告诉你是谁干的？”艾迪问。

金说，”没有。”

“那为什么杀了她？”

“我也没有答案。很多事情我都没有答案。”

贝利接过话茬。”不过艾迪，我们的确知道的是昨天晚上你被药倒了，而在你昏睡的这段时间里，有人杀了莎莉。这个人知道她的习惯，知道在早上的那个时候她会在马厩里工作。”

所有人沉默了，病房里的气氛压抑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艾迪尖叫，”你的意思是我妻子——”

贝利插嘴说，”我没有提示任何事情。我只是在说一个事实。不过桃乐丝的确有嫌疑。”

艾迪摇着脑袋说，”她是一个值得尊敬的女商人。”

埃米莉用尖锐的口吻指出，”有药物问题，还有杀人嫌疑。”

“闭嘴，妈妈！”艾迪吼道。

这让大伙都没想到，埃米莉慢慢地松开她儿子的手。

艾迪指着贝利发难，”如果你还要花心思认为是桃乐丝药倒我、然后杀了莎莉，你就是在浪费大家的时间，而真正的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

“我的职责是调查所有的可能性。”贝利平静地说。

“包括愚蠢的可能性？”

“你应该多休息，艾迪。”金温和地说，”昨天晚上你可不轻松。”

“好的，正好我现在想单独呆一会。”

艾迪的眼光没有看着他们，他的前臂遮着自己的脸庞。

埃米莉站起来往门口走去。”儿子，我过一会再来看你。”

他草草地说，”随便你。”

埃米莉走到门口，突然转向威廉斯。”你知道，在我看来，从第一天到现在我们都没有什么进展。许多人被杀死，破案工作却没有新的突破。”她鄙视地盯了一眼贝利。”也包括那些杰出的联邦调查局探员。这简直使我怀疑，我缴税是为了什么。”说完后，她就离开这里。

随后，其他人也离开病房。

米歇尔在门口停下来看了看艾迪。他直挺挺地躺在那里，他的脸被遮着。米歇尔安静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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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两天过去了，尽管奇普•贝利和托德•威廉斯已经把整个地区封锁起来，但却没有任何罗杰•康尼的踪影。

“好像他躲到某个地方一个该死的洞里。”在搜查队的一个会议上，沮丧的联邦调查局探员抱怨道。

到目前为止一共是八个谋杀案，再加上对金和米歇尔的追杀，莱特斯堡到处都有警局人员消灭帮派势力，媒体机构感兴趣的证据和各种推测在城里泛滥。几乎所有的市民都被来自某个新闻机构的记者采访过。

如果一个人看过国家新闻，读过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或者是今日美国报，那他想不知道关于莱特斯堡屠杀案的消息都很难。

批评家们提出一个接一个的解决办法，其中大多数和案子的真实情况没有任何关系。人们把自己的房子在市场上以惊人的低价出售，对外贸易水平也呈直线下降，如果凶手或者凶手们不能尽快抓获，这个城市消失的日子已经指日可待。

不出意料，商界和政治领导人都要威廉斯的脑袋和他的官阶——以及最近指派的——金和米歇尔对此负责。贝利从他的上司那里也感受到压力，但是他继续自己的工作方式，系统地调查任何可能存在的线索，尽管往往一无所获。

在艾迪出院的时候，西尔维娅差不多也完成了对莎莉的尸检；她的死因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没有什么新的发现，不过至少也没有新的命案。

目前正处于混乱和调查的中间阶段，看上去整个城市随时都有可能爆炸。西恩•金从便携式的酒水冷冻器里拿出两瓶酒，他准备和米歇尔一起去哈瑞•卡里克的家吃饭。

米歇尔从别墅里走出来钻进敞篷汽车后，金的眼睛就一直瞪得大大地看着她，他说，”米歇尔，你看上去真漂亮。”

他仔细地看着她穿的紧身外套，穿的短裙又衬托出健康的奥林匹克运动员的双腿。在脖子上她围了一条时髦的蓝色围巾，今天她没有穿着吊带。她擦了一些化妆品，也许她还洗过头发，因为没有一根悬在她的脸上。这和她平时的装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通常都是穿着牛仔裤、风衣、运动鞋和运动衫，头发总是随便梳梳了事。

金也穿着庄重的外套，打着领带，甚至还在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放块手帕。

“我要给哈瑞留下一个好印象。”她慌忙解释道，”但是，我没想到会得到你这样的赞美。”

“我不清楚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又在垃圾桶里发现我给你做的早饭和午饭。如果你不喜欢我的手艺，尽管说出来。这不会让我难堪的。”

金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博加特（Bogart）的声音，”啊，天使，你不应该在厨房里浪费时间。这不是你的风格，天使。”

她笑了，说道，”谢谢这些小赞美。”

“不过话又说回来，前天晚上你做的金枪鱼味道很不错。”

“这真是很高的赞美。”

“我要跟你说的是：下一顿饭我们一起做。我想我还是给你露两手。”

“好的，就这么说定了。”

“胳膊怎么样了？”

“就像我说过的那样，只是擦伤。”

这是一个气候宜人的温暖的傍晚，天上挂满了星星，他们的车打开敞篷，在蜿蜒的乡村小路上前进。米歇尔赞赏地看着他，说道，”你看起来很帅。”

“就像艾迪•贝特，有时我也可以打扮得整整齐齐。”他笑着表示他在开玩笑。

“我们是唯一的客人？”

“是的，因为是我亲自建议我们一起去的。”

“是你？为什么？”

“这是我们一起坐下来好好谈谈案子的好机会，喝一两瓶酒后，我可以全力思考。”

“你确定来这里吃饭并不仅仅是要逃避我给你做的晚饭？”

“这个想法我可从来没有过。”

哈瑞的房子非常大而且很古老，内部的装修非常豪华。

他在房子门口迎接他们，然后带他们去书房，尽管傍晚还比较温暖，书房的壁炉还是舒适地点着火堆。

老法官穿着时髦的三色外套，上面都是样式新颖、颜色柔和的格子。夹克的商标上画着康乃馨的图案。他给两位客人倒上酒，然后他们就坐到火堆前柔软的皮革沙发上。这些沙发看上去至少经历过五代主人。

他举起自己的杯子。”祝福我最好的两个朋友。”他们就喝了一杯酒，哈瑞看了一眼米歇尔，然后给他们又倒上。

”说真的，我觉得应该再来一杯。”他又一次举起杯子。”敬我所见过最可爱的女人。米歇尔，今天晚上你看上去格外漂亮。”

米歇尔笑了，瞟了一眼金，”现在，如果我会烹饪就更好了。”

金看上去想说点什么，不过好像他要再考虑一下怎么表达，他匆忙地喝了一口鸡尾酒。

“这真是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可爱书房。”米歇尔站起来到处看看，映入眼帘的是一些固定的陈旧书架，上面堆满了古老的书卷。

哈瑞的眼光随着她在书房里转。”当然，这里会闹鬼，看上去就好像它们应该出现在十八世纪。”

“闹鬼？”米歇尔说。

“哦，是的。最近几年，我看到很多幻影。有些是频繁出现的。自从我回到这里，我感到我有责任去了解他们，因为不久的将来我也要加入他们的行列。”

“哈瑞，你还能活很多年。”金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