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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蓝色幽雨

兰祸天下(全) 作者:诡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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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靠在贵妃榻上,小安子将我正在读的《资治通鉴》拿了上来,翡翠轻柔地为我按摩着小腿。抿了一口杏仁露,我看着书一面说道:“小安子,有话就讲。别做着那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模样,你什么心思当我看不出来?”
   小安子陪笑道:“主子英明,奴才又出丑了。只是奴才怎么也想不同,主子好好的,干吗非得和那个枚贵人结盟?”翡翠也附和道:“奴婢也觉着不解,主子不是个会怯的人呐?”
  我笑笑:“也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我知道你们的想法,枚贵人虽说自怀里龙胎后身份大不一样,但也不至于到了我得去讨好她的地步,是吧?你们虽说是多嘴了些,不过总还算是忠心,我也就不妨告诉你们一些,也方便帮我做事。”合上手中的书卷,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深秋的天空,几只孤雁展翅掠过。
   “枚贵人不是傻子,她很清楚眼下的情况:如若是顺利产下皇子,必然母凭子贵;可这个孩子能否顺利生下来,除了天意,还有人为了。皇后以前也许和她姐姐妹妹的,但现如今,有了这样的改变,自己心里的那笔账还不得重新盘算?别说枚贵人,就是皇后,丽妃她们,还不是一样?说皇后是个贤惠人,但背地里的事,谁说的清?”我微微闭上眼睛,阳光有些刺眼。
   小安子连忙上前扶着我:“主子,您深谋远虑,奴才佩服的五体投地。依奴才看,枚贵人应该很快就会来跟您见面吧?”
   “不错,快了,很快的。”
   翌日便是额娘和蓉儿进宫探我的日子,我一早起床,给皇后请过安之后,便先行告辞离开了。走到东一长街的时候,迎面就和枚贵人撞了个正着,看样子,枚贵人是专门到这里来等我的。见到我后,枚贵人急忙躬身请安:“彩容给懿妃娘娘请安,懿妃娘娘吉祥。”
   我自是意料之中,看着枚贵人微笑道:“贵人是去给皇后娘娘请安是吧?我刚从坤宁宫回来,贵人过去正好。”
   枚贵人张口欲言,我见状便向小安子道:“你先到后面等着,我同枚贵人聊聊,有事我再叫你。”小安子应了一声,随即退了下去。
   桂贵人嗫嚅道:“懿妃娘娘,您昨天走了之后,我想了一晚上,您的确讲的有道理,我应该与您结盟,一同对外的。只是,只是....”
   我接口道:“只是贵人还不放心,怕我嘴巴上说结盟,却趁机加害于你是吧?”
   枚贵人使劲咬唇,半晌才开口道:“既然娘娘已经说的这么明白,彩容也就不多说废话了。您无论品阶,身份,地位,皇上的宠爱,无一不远胜于彩容,您真要对付彩容,我是毫无招架之力的,况且娘娘不也叫我,遇事多小心些吗?”
   我站住脚,看住枚贵人说道:“贵人这样认为,当是人之常情。换做是我,我也不敢轻信他人,特别是在这深宫之中。贵人要是一口应允,只怕我还会犹豫了呢。只是咱们现在说个不好听的,在这宫里,开心咱们有了身孕的,除了皇上,你说还会有谁?”
   见枚贵人不语,我接着道:“你今日来找我,心里必然也是早打好了主意的。你有什么想法,即管说出来,咱们达成了共识,也免得日后多生事端。你说是吧?”
   枚贵人又踌躇了半天,方才道:“只要能保证我的安全,能让我肚里的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别的我都听娘娘的。”
  我拉起她的手,将一个玉佩放到她的手心里:“我全都应承你,你放心就是。这个玉佩就当做信物,咱们的孩子都会顺顺当当地生下来的。不过即使如此,你对皇后,丽妃她们,还是要一如往前,而且我们的事千万不可透露给他人知晓。不管是自己的亲人,还是什么贴身丫头之类的,以防有人使坏。以后,你若要找我,就趁着给皇后请安的机会见面好了。”
   枚贵人点头道:“娘娘的话,彩容都已记下了。没别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
   我笑道:“贵人妹妹请吧,回去好生歇着。”
   看着渐渐远去的枚贵人的身影,我轻笑一下,招手唤回等候在一旁的小安子,向储秀宫走去。
   才走到大门口,早守侯在大门口的翡翠就迎了上来:“奴婢给主子请安。兰主子,老夫人和二小姐已经到了,在屋里等着了。”一面走一面道:“还有,皇上赏了些贡品下来,还有给老夫人和二小姐的礼物,奴婢收下来,都放好了。”
   几步走进房里,看见额娘和蓉儿衣着光鲜,容光焕发,心里也是高兴。额娘和蓉儿见着我,急急跪下:“奴才给懿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赶忙拉起她们:“额娘,这里没外人,您何必行这么大的礼呢,快坐下吧。翡翠,上茶,把我让御膳房做的点心一起拿出来。”
   额娘看着我有些激动,忍着泪水道:“娘娘,您在宫里可还好?”
   额娘这么一来,我也不禁想哭。不错,宫里的日子是养尊处优,钟鸣鼎食,可人心淡漠,除了踩着别人往上爬外,再没有别的了,很多东西就在不知不觉间忘却了。幸好蓉儿岔开话题:“姐姐,告诉你个好消息,义父也来京城了,就在咱们家住着呢。”
   我泛起笑容:“义父来了?!我已经好久没有见过他了。”额娘也笑道:“是啊,自从上京后,咱们一家都没见过他了。说实话,没有吴大人的帮助,恐怕进京都成问题啊。”
  回忆起以前的那段四处碰壁,求借无门的日子,我竟然打了个寒颤-----我再也不要过那种苦日子了,宫里再怎么凶险,我还能适应,面对。穷苦的日子,对我而言,却是不堪回首了。想起从小照顾我一家的义父吴棠,我朝着额娘说道:“额娘,您就帮我好好谢谢义父。我不能出宫,但您转告他,兰儿一定会报答他的。” 在我来说,帮助过我的,对我也不会产生威胁的人,我也会知恩图报的。
   额娘和蓉儿又待了一会,我交代额娘过段时日进宫陪我待产后,时间已到,额娘和蓉儿带着赏赐跟着执事太监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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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九)丑奴儿
   “懿妃那拉氏,赋性柔嘉,禀性淑慎,祥开麟定,恩宠龙章。瑞毓螽诜,吉符燕喜。既蕃禧之茂介,宜显秩之攸加。是用晋封尔为懿贵妃,赐之宝册。”
   随着黄三拖长的尾音,我磕头谢恩:“臣妾叩谢圣恩,皇上万岁万万岁。”
   待我起身后,小安子带着宫里的一众宫人全部跪下贺道:“奴才恭喜懿贵妃,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扫视众人,我微笑道:“都起来吧,别闹着大阿哥了。小安子,一会就把赏银给发下去吧。”又千恩万谢了一番后方才退了下去。我这才向着黄三说道:“有劳黄总管了,让你这么大段路跑来,可累到了?”
  黄三陪笑道:“懿主子可别折杀奴才了,奴才怎敢当的起您的这般话?给主子跑腿本就是奴才的分内事,只要主子还瞧的上奴才,还肯让奴才为您跑腿,对奴才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荣耀,奴才就感恩不尽了。”一面说着一面不迭的打千作揖。在我看来,真真是老奸巨滑的墙头草,不过在这宫里,还非的这种墙头草才能活的好。我现时想要活的更好,更上一层楼,还非的暂时依靠,交好这些墙头草不可。
   当下便给翡翠递了个眼色,翡翠会意,忙将一个精致的匣子双手奉到黄三面前:“黄总管,这是咱们主子的一点心意,您可的收下了。”
   黄三欲拒还迎:“懿主子,您这么客气,奴才哪能收您的东西。您有事即管吩咐就是,奴才决无二话。”
   我笑道:“黄总管莫不是嫌我的礼物小了?比不得前几天皇后身边的喜鹊送您的地契?还是觉得不如半月前丽妃送您的宅子?或是容贵人给您那些好处?!黄总管,俗话说知足常乐,您可不要被眼前一时的利益给蒙了眼啊。”
   黄三料不到我会有这么一招,立刻就白了脸:“贵妃娘娘,您可冤枉死奴才了。奴才一直老老实实地侍奉皇上,不敢有别的,您可要明查啊。奴才怎会背着皇上搞这些事呢,娘娘,您可要替奴才做主啊!”
  起身拉起黄三,我柔声道:“黄总管,您的忠心都知道。这爱财,也很正常的嘛,您光在京城里,大宅子就不下三处,还有那些个娇妻美妾,用度不可谓不小。没点额外的来源,怕都不能维持的走吧。我没说错吧?”见着黄三急欲分辨,我又道:“黄总管不必着急,这本也不是个多大的事,皇上即便晓得了,也不会太怎么的,好歹你也是他身边侍奉多年的老人啊。再说了,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没事谁会去讲闲话不是?”
   黄三到底在宫里打滚多年,从一个小太监混到现在奕詝身边的太监总管,自有他的过人之处。话语间,面色已然恢复常态,朝我恭声道:“奴才虽是敛财,但亦决不敢对主子有一丝一毫的不敬,主子交代的,奴才就算是死,也会给主子办妥的。”
   我摇头道:“黄总管,你又错了,咱们都只是奴才,真正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个,咱们要做的就是为皇上好,甭让些烦心的人,烦心的事,劳着皇上才是。”黄三连声称是:“懿主子教训的是,奴才记下了。不知主子现在有什么吩咐没有?”
   吹开漂浮在面上的几片茶叶,我喝下一口热茶:“黄总管,我知道,皇后娘娘一向对你不差,我也不需你倒戈相向,你只要把你对皇后所做的事情同样传到储秀宫就够了,别的也就没有了,这可办得到?”
   黄三想不到我费了诸多周折,要他办的居然也不过是打探皇帝身边的一些花边消息,心里一松,立马回道:“主子的意思奴才懂了,奴才一定好好的为您效命,决不辜负您的期许的。只是不知道您还有没有别的....”
   示意翡翠将匣子交到黄三手上,我挥手道:“我就这个意思,你下去吧。”黄三忙不迭接过匣子,行礼而退。我却清楚看看见他在出门后,悄悄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见黄三出去,小安子连忙凑到身边说道:“主子,奴才搞不明白了。我知道您费了多大的工夫,才打听到这黄老狐狸的一些底细,不可能就只让他帮您打探消息吧?您的其他意思,怎么不一起交代给他,您是觉着他不可靠还是别的?何况还找了恭王爷才....”
   我一下子看向他,小安子这才察觉失口,立时扑通一声跪在面前,一边自己扇着耳光一边道:“主子恕罪,奴才该死,奴才没脑子,奴才比猪都不如。奴才知错了,主子恕罪。”
  冷冷地看着他,我不发一言-----这小安子最近仗着我对他宽容,越来越没点规矩了,再不收拾收拾,只怕祸从口出。我好不容易才爬到今天的这个位置,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成为我的一个缺口。别说是个小太监,就是亲娘老子,危害到我的利益,也没情面可讲。因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在后宫这个夹缝里,想要活下来,活好,那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天下间至难之事,也怕莫过于此了!因而我看着小安子的脸颊渐渐地肿胀,充血,嘴角也沁出一丝血迹,我仍没有叫他停止的意思。有一个深刻的记忆,对他,对我,总归是好事。
  直到我觉得差不多了,我才缓缓道:“够了,这次给你个教训,再没有下次了。”小安子不住地叩头,嘴里含糊不清地谢恩。我接着又道:“你心里也别骂我无情,你我想要活下去,这张嘴非得控制好不可。你也知道说黄三是老狐狸,这老狐狸可不是这么好当的,是不是那么个人,还不见得配的上这称呼呢!小安子,你记着,想要做到黄三那一角,首先你就得做到,活的够长!”
   小安子抬头凝视着我:“主子,别的话奴才即使都忘记了,这句话奴才永远也不会忘的。”
   让他起身,我方道:“你能这么想,那便是最好了。”房外传来岫玉的声音:“主子,秦太医奉召来了,您这会儿见他吗?”
   秦太医来了,难以觉察的淡淡笑意逸出嘴角:“叫他进来吧,我正要用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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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秦太医带着些许敬畏地看着我:“不知娘娘唤奴才来,有什么吩咐?”
   我笑道:“坐下吧,我能这么顺利地诞下大阿哥,秦太医你也是有功的,我也应当感谢你的。”秦太医依礼推辞一下之后,拘谨地坐在我的下首。小安子奉上茶后,我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安子会意地将房中各人叫了下去,自己留下侍侯。
  秦太医在我生下大阿哥后,奕詝龙心大悦,便把他又升了一升,另眼看待,如今在太医院里,也算得上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也因如此,这原本有些迂腐的医者,也就慢慢地懂得这为人,做官之道了。只是面对着我的时候,仍是那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这样也好,至少不失为保全自身的一策。
   关心了一下秦太医的近况,我向着他说道:“秦太医,现在宫里的妃嫔可都以能请到你为自己诊脉为荣,你在太医院沉寂多年,现在也算是混出头了吧。”
   秦太医忙道:“娘娘过奖了,奴才倘若是没有娘娘的提拔,即使终其一生,怕也难有出头之日。娘娘的恩德,奴才永世不忘,娘娘就是奴才的再生父母,娘娘需要奴才做什么,尽管吩咐,奴才一定尽心竭力,死而后已。”
   我轻笑道:“怎么你们干什么都爱讲赴汤蹈火,死而后已之类的话呢。我要用的,要为我效力的是活人,死人再怎么忠心也没用不是?好啦,好啦,别在我面前卖乖,现在给你说的事,你给我办好方是正理。”
   见我语气转为凝重,秦太医连忙敛衽为礼道:“娘娘尽请吩咐,奴才一定照办。”
   透过茶水面上升腾的水雾,我笑着说道:“秦太医,我听说最近枚贵人也找你请脉是吧,她的状况如何?”
   秦太医道:“奴才最近是有给枚贵人诊脉,贵人脉象平和,除了略有风热对母体有些影响外,其余的倒也还好,也没什么大问题。”说完偷眼看向我,想瞧瞧我的脸色可否如常。被我眼光轻轻一瞟,立刻就又收了回去。
   我沉吟了一下:“秦太医,你是我介绍给枚贵人的,你可晓得我的意思?”
   “奴才愚钝,未能理解娘娘的心意,只知道娘娘叫奴才做什么,奴才做就是了,别的奴才就....”秦太医低着头,慢声说道。
  我直视着他:“秦太医,我的意思你不会不知道,只是你要等着我说出来罢了。不过你放心,现在并不是我用你下手的时候,现下我只要你做个好太医,保住枚贵人的胎儿,其他的事我到时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的。”抿了口茶,我接着又道:“至于你现在和以后要做的事,就只须对我一人尽忠而已,不要说的是一套,做的又是一套。我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你很清楚的了,甭想着什么急流勇退的捞什子废话,别说我没提醒过秦太医你!”
   秦太医频频点头,见我似有倦意,便告退而去。小安子为他打开房门时,冷不丁说道:“秦太医,您的公子在京城藏娇阁殴人致死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您回去就能见着公子了。您可要把公子给看好了,这事可费了老大力气了。”
  秦太医回头看了看我,见我闭着眼睛不发一语,在门口跪下:“娘娘,奴才做牛做马也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奴才会给您好生守着枚贵人的,您放宽心吧。”言毕起身匆匆离去,却似乎仍是心有不甘。我暗叹一口气,这书呆子再怎么改变,也还就是个读死书,不懂变通。若非他有个太过不争气的儿子,想要他死心塌地为我做事,恐怕难咯。但一旦他被拉下了水,起来就比别人更加不易了。
  秦太医一走,我坐回到梳妆镜前再度理妆,奕詝也快来了。我生了大阿哥之后,尽管太医交代暂时还不可同房,但奕詝每日也都会来储秀宫陪我。因为生子有功,宫里众多妃嫔即管恨我恨的牙痒痒,却也无可奈何,谁叫自己的肚皮不争气,不能为皇室产下一男半女,继后香灯。大阿哥已然降生,我的地位已是无庸置疑,所以现在宫里人又都眼绿绿地全盯在了枚贵人身上,就盼她半途小产,母子不保了。不过也因如此,奕詝也颇为紧张枚贵人,三不五时也要去看看。见得枚贵人圣恩日重,宫妃们自觉威胁更浓。枚贵人心中不安,我倒是时常借机宽慰于她,缓解她的情绪。日子一长,她也就引我为知己,对我倒要说些心里话了。我乐得做个好人,反正现时的众矢之的不是我,冷眼旁观又何妨。
  看着宛如惊弓之鸟的枚贵人,深觉好笑,面上却还做着担忧模样温言安慰着:“你是个伶俐人儿,哪会不知晓她们也不过是嫉妒你罢了,陷害的事怕也是做不出来的,就是几句冷言冷语而已,谁不曾听过。我起初不也是这样过来的,你只管好生将养,他朝孩子出世,不就万事大吉了。弄的自己寝食不安的,对孩子不好,倒乘了他们心愿了。”
  枚贵人忧郁道:“姐姐说的我不是不知道,只是偏偏就忍不住的要去想,忍不住的要去操心,结果搞的自己这般模样。那日我去皇后处请安,皇后也同平时一样训示了几句,我就胡思乱想了老半天。见着别的宫人多谈几句,就觉得是在背后算计我与孩子,我怎会变成这疑神疑鬼的样儿?任太医再开多少清心宁神的方剂,我也未觉着有何效用。”
   我淡淡一笑:“贵人妹子多虑了,你怕是太过担心孩子了。人说‘关心则乱’,但母子连心,妹妹再忍忍,再过两月孩儿落地,你便可高枕无忧了。”
   枚贵人忽地拉住我的手道:“姐姐,彩容真是错怪你了。你这样尽心尽力地对我,我以往还一直怀疑,不信任你,现在我才知道,若没有姐姐,我恐怕早已支撑不下去了。彩容知道姐姐自是看不上彩容这等人,但日后若彩容能为您出力之时,彩容决不推辞。”泪光闪动,诚挚感人。
  我拍拍她的手背:“贵人妹子,我帮你也不是为别的,也就想这宫里咱俩能互相有个倚靠。这样,对人对己都不是件坏事。你理解我的苦心就够了,别说什么报答,效力的话。说到底,咱们也就是一根藤的苦瓜啊。好了,聊了这么久了,谨防被外人见到,你先回去吧。目前,你先养好胎方是正事,这孩子才是你我的命根。”
  枚贵人含泪点了点头,起身离开了御花园。我带笑目送她远去后,收敛笑容,唤道:“翡翠,待会告诉秦太医,药量差不多了,就控制在这个范围里,莫要过火,已经差不多了。还有,告诉你安排的那些宫人们,她们的窃窃私语可以稍微停停了。一收一放,一松一紧,这才更叫人难受呢。”翡翠领命而去,小安子走上前来: “主子,皇上传您过去,说是大阿哥的名儿定下来了,让您带着大阿哥去一趟。”
   款款站了起来:“走吧,坐了这老半天,说了一大堆废话,我还真想咱家阿哥了。皇上在养心殿还是储秀宫?”
   小安子扶住我的手肘:“回主子的话,皇上在储秀宫逗大阿哥玩呢,开心的不得了。只是还记挂着主子,叫奴才把斗篷给您带出来,说是别着凉冻着了。”
   抬头看向蔚蓝明媚的天空,我自言自语道:“一转眼就快一年,这一年可真快也真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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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25 | 显示全部楼层
奕詝笑嘻嘻地看向我道:“兰儿,你这个额娘可不太称职,丢下大阿哥一个人上御花园散心。大阿哥没见着额娘,又哭又闹好一会,这才收拾住呐。只是难为朕这个爹了,想不到这哄孩子比处理国家大事还让人头疼啊。”
   道了个万福,我接过大阿哥:“四爷,你现在知道当额娘的苦处了吧,往几日还老埋怨兰儿偏心,对您不及以往体贴,哪知我却两头不是人的。”
   奕詝笑道:“是朕不对,是朕错怪兰儿了。只是那些嬷嬷闷,你也别惯着了她们,有什么事就让她们去做,何必事事都非得自己亲力亲为了,累到了兰儿,朕和孩子都难过的。”
   我也忍俊不禁道:“四爷今儿个是怎么了,这么高兴,莫非太平军平了?”
   奕詝摇头道:“太平军早不如前,朕开心只为了大清有后,朕即使有个什么,也就无愧于爱新觉罗的列祖列宗了。”
   我连忙掩住他的口:“四爷这话可真是不妥,您现下正是春秋鼎盛之时,何来这般言语。别的不说,若被有心人听见,以为兰儿对您又有什么不敬之举,兰儿可再不想到坤宁宫罚跪了。”
   奕詝叹了口气:“兰儿,朕知道你在宫里的日子不好过。尽管朕宠着你,但也是这所谓的恩宠,让你在宫里,唉.....所以朕也才会让你额娘提前进宫陪你待产,希望能对你有所弥补。”
  见着大阿哥已经蜷在怀中睡着了,我轻声唤道:“翡翠,把奶娘叫进来,抱大阿哥去睡会儿。小心看着,别吵着大阿哥了。”翡翠低低应了一声,叫进奶娘。看见奶娘把大阿哥抱了出去,我吁了口气,笑看向奕詝:“好啦,四爷,您说大阿哥的名儿定下来了,现在可否告知兰儿,咱们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了?”
  奕詝拿起我梳妆台上的一把象牙梳把玩,从镜子里看着我笑道:“从嘉庆爷那一辈起,起名的顺序是依着‘永、绵、奕、载、溥、毓、恒、启’来的,到朕这一辈是 ‘奕’,大阿哥那里就应该是‘载’字辈了。钦天监结合大阿哥的时辰八字,翰林院也想了些好字出来,最后朕和肃顺他们都选定了‘淳’字,意为朴实,敦厚。 ‘载淳’这个名字,你觉着可好?”
   我走到奕詝脚边坐下,伸手揽住他的腿:“四爷选的,当然不会差,兰儿先代大阿哥谢过四爷了。”
   奕詝的手指掠过我的发鬓:“兰儿,大阿哥也是朕的儿子,起个名字本是份内之事,何劳你来道谢。你只需知道,你与载淳都放在朕的心头上,就够了。朕登基数载,现时得偿所愿,你真是朕的福星啊。”
   将头靠在他的腿上,我幽幽说道:“只要四爷这句话,兰儿死也知足了。能为大清留后,兰儿也不枉生为人,到这世上走了这么一遭。还求四爷莫要回头就忘了兰儿,兰儿会心痛而死的。”
   奕詝低下头,同我面对面,鼻尖对着鼻尖:“兰儿,朕知道前次皇后针对你的事给你留下了很大的阴影,让你后怕不已,心有余悸。朕现在应承你,从今往后,在这宫里,没有任何人可以对你不敬,包括皇后!”
  埋首奕詝膝间,我抽泣道:“四爷,兰儿.....”奕詝又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搂住我:“兰儿,朕喜欢你,这宫里没有一个女子可以像你这样被朕牵挂。你知不知道,当得知你被皇后叫至坤宁宫受罚时,朕的心里比听到武昌被太平军攻陷,失守还急。兰儿,朕从来没有对谁这般紧张,不管是皇后,还是丽妃,还是别的妃嫔。皇后的位置朕不能给你,但别的,只要你开口,朕一定答应你!不管日后怎样,大清的储君只会是你我的孩子!”
  泪水遏止不住流了下来-----我终于踏上了成功的阶梯了!在进宫近四年,失去了不知几多东西后,我终于成功了,皇太后的宝座即管仍然遥远,但亦可在望了。我只要再努努力,功成之日便指日可待了。做人就是这样,你想要得到某件东西,同时你就会失去一样或更多的东西。而且为了将它保有,延续下去,你还得付出,做出更大更多的牺牲。但与我所得到的相比,我失去的尚算合算,只是心里那股失落与空虚依旧萦绕,难以挥去。我要找到可以转移这空虚寂寞的代替品,那就是“名”与“权”,世人心中永恒不灭的火。
   静静依偎了一会,奕詝拉着我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眼中渐渐燃起火焰:”兰儿,已经快两个月了,朕想应该够了,太医也说差不多了,朕还想多要几个孩子。”
   含笑把脸贴在他胸口上:“四爷,您说怎样便怎样。不过枚贵人也快临产了,您空暇时,也多去看看她。枚贵人也很挂念您的,说不准她这一胎又会再给您添个阿哥呢。”
   奕詝拦腰抱起我走向绣床:“兰儿,虽说你这话有些杀风景,但朕也晓得你的一片好意,朕稍候自当去看她。不过现在,朕只想要你。”
   搂住他的脖子,我笑了----这话不过是说给你听的,让你知晓我的贤德。奕詝你一旦留了下来,我就有办法让你没空想别人.....
  撑起身子瞧着酣睡中的奕詝,现已是晚膳时间了,可没有敢在外面多一句嘴。自从上次皇后意图教训我未果,反被我将了一军后,宫里再没人敢小觑我了。特别是奕詝在我离产期尚有三个多四个月之时,就专门下来特旨,让我额娘进宫陪我待产的事上面,所有人就更清楚我在奕詝心里的地位了。因为依照清宫的规矩,妃嫔怀孕,临产之时,其生母可以入宫陪住一些时日,但一般不过一月。而我,却是由皇帝下旨,待遇有别他人,这当中原委自不必细说,宫里人也看得出来。更加之,在我诞下大阿哥后,皇后也又下了道懿旨,说我带孩子辛苦,免了我每天早上晨起请安。这么一来,我已隐隐有了凌驾于皇后之势了,而这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也不过是才开始罢了。
   正在此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黄三慌慌张张的声音:“启禀皇上,长春宫的枚贵人要生了。太医说,怕要难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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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闻言奕詝一个激灵立即起身,我也赶忙随他起身,叫进黄三等太监为他穿戴衣冠。见着奕詝很是焦急的模样,我柔声说道:“皇上,您不用着急。枚贵人怀的是龙种,自有祖先保佑,不会有什么事的,您放宽心便是。这会天还没亮,外边风寒露重,您穿好衣服再出去也不迟。兴许您待会一过去,枚贵人已经为咱大清诞下后嗣了,您又多了一个阿哥了。”
   奕詝笑了笑:“好啦,知道了。你也好生歇着,把大阿哥照顾着便是了,别的也别多操心了。”转身欲走,我一把拉住他,扭头唤道:“翡翠,把斗篷拿过来。”
   接过翡翠手上的斗篷,我把它披在了奕詝身上:“皇上,这是兰儿自己做的,您穿着御御寒吧。”
   尽管担心枚贵人的情况,看着这斗篷奕詝也不得楞了楞:“兰儿,宫里有的是绣工,何必你自己来做的活儿呢?难怪这手指上这么多针眼,你也是的。”
   我陪他走向屋外,一边说道:“四爷,宫里织绣坊里做出来的东西怎能有情呢?”深深看了他一眼又道:“您快去吧,别耽搁了您看小阿哥的时候,枚贵人也等着您呢。”转向黄三道:“黄总管,就麻烦你侍候了。”
   黄三心领神会,冲我打了个千:“奴才遵命,娘娘放心。”随即便扶着奕詝上了软轿,往长春宫而去了。
  这么一来,我也没了睡意,回屋加了件衣服后,我信步走到了载淳的房间。叫退了奶娘和宫女,我在载淳的摇篮边坐了下来。看着儿子粉嫩的小脸,心中一股柔情油然而生:儿子,你是额娘的全部,额娘会为你做一切的事。不管你有多少个竞争对手,额娘保证,大清的下一任国君的位置都只属于你!儿子,你永远是额娘的,没有人可以把你抢走。无论是谁妄图分离我们,他们的下场都会很难看,会很凄凉。儿子,谢谢你,没有你,额娘也没有今天,只是也让你受委屈了。掖紧他的锦被,两个月前那惊险的一幕再度浮现于眼前......
  奕詝因为宠我,所以特旨让我的额娘在我离产期尚有三个多月的时候就进宫陪我待产。也正因为如此,宫妃们对我更是嫉恨难忍,随时侍机寻找任何可以摧毁我、打击我的蛛丝马迹,我在宫里的情形倒真可用举步唯艰来形容。但是我不怕,越这样我越觉得这日子过的才有意思,那种像死水一般平静的日子才会叫我过的烦闷。和各个宫院的主子们斗心机,耍手段,取长补短,转眼间就已到了我即将临盆的时候了。
   京城三月里的天气也算得上是阳光明媚,草长莺飞了。这对于一贯不喜冬天的我而言,终于等到了春天。顾不得自己已是大腹便便,我由额娘和小安子陪着,到琼苑去晒晒春日的暖阳。
   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堆秀山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俯瞰着圆中复苏的景貌,心中舒畅。和额娘坐在御景亭里闲聊家常,是我近来最为轻松惬意的时刻。
   额娘正告诉我义父回到江苏后写的信时,翡翠突然地从山下跑来,行礼道:“兰主子,老夫人吉祥。奴婢有事禀报。”
   我素知翡翠是个稳重人,没大事是不会像这般失了分寸的。当下便问道:“这么急惊风的,有什么事不成?”
   翡翠道:“回主子的话,是二小姐。主子府上派人进宫说二小姐前日突染重疾,现已经卧床不起了。说是请老夫人是否回去瞧瞧。”
   额娘心里着紧,却看见我那高凸的肚子,一时之间难以决定。见状我便道:“额娘,你赶紧回去吧。宫里有太医,下人照料,我没什么大不了的。妹子那里也要紧,你先回去,我待会求皇上派个太医去家里去给妹子看病。我再坐一会就回宫去,你不用担心我。”
  额娘犹豫了一下,又交代了几句,这才随着翡翠离去。我摇头苦笑,这蓉儿平时身子比谁都好,怎么这一病就弄了个卧床不起来,等会儿就叫秦太医去给她诊诊脉吧。想起蓉儿,我不禁连带想起了那个七王爷奕譞。我本有打算把蓉儿许配给他,只是以前时机还不合适,现在也该差不多了。等孩子出生,就给奕詝说说,让他来赐婚。只是蓉儿性格颇有些刚烈,这奕譞倘若是不合她的心意,恐怕还需费点周折。看样子,我得和额娘商量商量,安排一下他们俩邂逅邂逅了。
   望着山下的春景发呆的时候,身旁的小安子忽然躬身行礼道:“奴才安得海给恭王爷请安,王爷吉祥。”
   一个熟悉到了心坎里的声音同时响起:“免了,起来吧。”我下意识地回过头,奕訢果真站立身前,正对我微笑:“懿贵妃吉祥。”
   我低应了一声:“王爷吉祥。”奕訢看着我只是不语,小安子见机道:“二位主子慢谈,奴才到前面看着去。”
   奕訢半晌才道:“多日不见,你可还好?”
   我忽然有了怨艾:“王爷多日不进宫,我好与不好,又有何意?不多我一人,也不少我一个,何来好与不好?”
   奕訢上前说道:“兰儿,我知道你怨我,只是我现在实在没有更多的理由常常进宫。惹的别人怀疑,反而对你不利。宫里想伤害你的人太多了,我更不可以给他们可趁之机。”
   我暗叹一声:我何尝不清楚,只是每次见着奕訢与他福晋佳佳一同进宫面圣,相偕来去,心里不痛快。只是,想归想,我还能要求奕訢怎样呢?
   压下强烈的酸楚,我强笑道:“王爷,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兰儿知道你对我的心已经该知足了。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善哉的。天下女人最自私之处之时,便是与人分享半边郎,何况这郎,不仅没有半边,他还是手握天下的皇帝。”
   奕訢垂下眼,伸手牵住我:“兰儿,从一开始,就是我对不住你的。”
   我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似乎又瘦了些。是啊,奕訢其实比谁都苦。在朝堂上,自己的大哥猜忌于他,权臣排斥于他,除了一个恭亲王的虚名,他还有什么呢?而我,现时还利用他对我的感情,筹谋着,算计着。奕訢,是我对不住你,而不是你对不住我。
   两人痴痴对望了不知多久,小安子气喘吁吁地了上来,急道:“主子,快走啊,出事了!”
   我这才惊醒,问道:“什么事?!”
   小安子喘道:“回主子的话,怕是有谁看到王爷了,禀告了皇后,现时皇后带着人上来堆秀山了。最麻烦的是,上山的几条路都被皇后叫人封堵住了!”
   奕訢苦笑道:“兰儿,想不到我又害了你一次。你们先想法下山,我来应付皇后。”
   我努力地镇静下来,宫里所有人,皇后、丽妃,没有一个人不想看我死的,她们是下了决心非得弄倒我不可。今天这事,必然有人主使,一直暗中监视。可我决不能这么简单地就认输,现在还没有到绝路上,一定有办法的。
   环顾四周,前有追兵,后无退路,怎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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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忽地一阵眩晕,我几乎昏倒。奕訢一把挽住我:“兰儿,你怎么了?”又深深看了我一眼,将我交到小安子手上:“小安子,护着兰儿先出去,我自有办法。”
  我看着他喟叹道:“六爷,就算您是王爷,现在也没办法了,她们是存心要置我于死地。”我使劲咬咬唇,没办法了,只得赌一把了。孩子,不是额娘不疼你,现下事已至此,我倘是不博上一博,恐怕难出生天。孩子,你要真有那个命,你会没事的。若你有何不测,你也不要怪额娘,额娘也不想。不是那些人逼我太甚,额娘不会出此下策。但额娘今日若能脱困,他日决不会放过她们中任何一人,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主意既定,听着渐近的人声和脚步声,我看向奕訢和小安子:“六爷,咱们碰碰运气吧。小安子,你见机行事。”话音未落,我就已将高凸的肚子撞向亭子里的石桌,一阵剧痛立刻从腹部传来,几股热流也立即从身下冒出。
  奕訢大惊失色,赶紧扶住我下滑的身子:“兰儿,你这是干什么,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我自觉脸色雪白,浑身无力,望着奕訢道:“王爷,现在唯有置诸死地而后生一途了。皇后她们见了,你只管说是见我已是这般模样。为保万全,方才留下来守着我,叫小安子去通知太医的。”
   奕訢紧握住我的手腕,凄然笑道:“奕訢啊奕訢,枉你这个铁帽子王,想不到却也要个女子牺牲自己来保全你。”说话间,眼泪掉在我手背上:“兰儿,你何苦呢?这孩子,兴许就是你将来的保证啊。”
   我已经疼的满头大汗了,虚弱道:“王爷,这不只是为了你,更是为了我。你快放开我,别让人有何话柄。”又努力的转向小安子:“你知道该怎么做了,不消我再交代你了吧。”
   小安子马上回身向山下跑去,一面跑一面叫道:“山下有没有人呐,快来人啊,懿贵妃要生了。快来人啊.....”
   很快的,一大群人就站在了亭子外,为首的正是皇后和丽妃。谁也不曾会看到一场血污满地的画面,全楞在了原地,直到小安子大呼小叫地领着太医跑上了堆秀山,奕詝也紧随其后上得山来,我心弦一松,眼前一黑,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当我在一波又一波,排山倒海般的疼痛中醒来时,床边的好几个嬷嬷大舒一口气:“贵妃娘娘,您醒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剧烈的痛楚又让我差点晕过去。死命抓着翡翠的手,长长的指甲陷进翡翠的皮肤里,翡翠忍痛道:“主子,您忍忍,孩子快出来了,您再忍忍。”而在剧痛中反复挣扎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她在说什么,除了喊疼之外,我没有任何过多的反应了。但是我却很清晰地听到了门外奕詝的声音:“兰儿,你怎样了,兰儿,你忍着,快好了,朕会一直在外面陪着你的,兰儿....”看来这场破绽百出的戏骗过他们了,我和奕訢都安全了。孩子,现在就看你的了。老天,我求求你,你让这孩子平安的降生吧.....
   终于,我,叶赫那拉.玉兰,在进宫四年后,在咸丰六年的三月二十三日,在紫禁城的储秀宫里,我生下了大清咸丰皇帝的第一个儿子,同时也是大清江山未来继承人-----爱新觉罗.载淳。
  逗弄着怀里的婴孩,我由衷地笑了,好了,孩子,咱们俩谁都不用死了,这命里注定了,大清国,它究竟会在我们的脚下的!瞧着俯跪在床下的宫女,太监们,我微笑着说道:“都起来吧,待会小安子会把喜银赏下来的。”朝翡翠点了点头,翡翠便道:“娘娘累了,要歇下了,你们都下去吧。”
   底下众人齐声道:“谢贵妃娘娘恩赐。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大阿哥千岁千岁千千岁。”一个接一个悄无声息,缓慢而有序地退了出去。
   大阿哥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一下子就睡着了。轻柔地把孩子交给随侍在一侧的奶娘后,我靠在床头闭目养神。正是将睡未睡之时,翡翠进门向小安子轻声询问道:“枚贵人在外求见,要不要叫醒主子?”
   小安子略有些犹疑:“早上皇上和皇后来看过主子,跟着别的宫院的主子也都来了,主子好不容易才睡着,这会叫醒她的话,怕不好吧。可是枚贵人那里,主子又吩咐过,要以礼相待,这怎么使的好?”
   我张开眼睛笑道:“这么大声响,摆明就想吵醒我,还假惺惺地为我着想呢。别装了,请枚贵人进来吧。”小安子和翡翠贼头贼脑地讪笑了一下,小安子走到门外:“枚贵人,懿主子有请。”
   枚贵人挺着个大肚子蹒跚着走了进来,见她要行礼,我便道:“别多礼了,你这模样也不方便。快坐下吧,翡翠,上茶。别用红香妃,枚贵人的体质不适合,给贵人上普菊吧。”
   枚贵人谢了座,朝我说道:“若非趁着朝贺姐姐,彩容还只怕没机会来这里见姐姐呢。彩容恭喜姐姐一举得男,恩宠永驻。”我细声道:“妹妹不必拘礼,你我彼此彼此。再过不了多久,就换做我来恭贺妹子你了。”
   枚贵人忽然起身走到我床边:“姐姐可知道,当日皇后怎会好端端地到御花园去,还带着那么一班人?”
   我微微皱皱了眉头:“愿闻其详。”
   枚贵人压低声音道:“姐姐料不到?”
   我又是一声叹息:“丽妃?”见枚贵人点头,我又道:“她就这般见不得我?只是妹妹,恕我多口问一句,你怎会知晓的?”
  枚贵人回道:“姐姐果然有先见之明,叫我严守与您结盟的事。昨日,我刚从长春宫出来,就见着丽妃急匆匆地往皇后的坤宁宫跑。上前一问,丽妃不疑有它,便告诉我说发现姐姐你与人在琼苑私会,要去告诉皇后,请皇后惩治。我本打算来告诉姐姐,只是自己行动不便,还没来得及就.....”
   我笑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无须介怀。只是你也要小心些,莫要有心人利用到,中伤于你。”
   正在此时,门外响起“皇上驾到”的通传声,翡翠慌忙扶起我,枚贵人也赶忙起身迎驾。奕詝满面笑容地大踏步走了进来,看见枚贵人也在屋里便笑道:“你也来了,只是你也快临产 ,也要好好休养才是。”
   枚贵人道了个万福:“奴婢不打扰皇上和懿贵妃休息了,奴婢先行告退。”奕詝点点头,枚贵人后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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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奕詝贴着我身边坐下道:“难得你和枚贵人还能这般友好,朕瞧她也是真心实意看望你来的,希望日后也能这样才好。”
   我轻轻一笑:“四爷什么话,兰儿是那种只懂得争风吃醋的人吗?既然进了宫,大家都是服侍皇上您的,本也算是姐妹,何来化解不了的嫉恨呢?您只管放心,至少兰儿决不会去挑起事端起争执的。”
   奕詝说道:“这话换做别人说,朕是不相信的,但兰儿你说的,朕想不信都难。这么些日子,朕知道你是个与世无争的的贤惠之人。”顿了顿又道:“刘太医从你家里回宫了,说是你妹子的病已经有了气色,你不用再担心了。”
   我连忙合掌道:“还好菩萨保佑,蓉儿没事,幸好幸好。”奕詝摇头道:“你额娘也是,知道你即将临产,还放心出宫。就有这么巧,她前脚走,你后脚立马就....还好没事,真要出事了,你家人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我道:“四爷有所不知,自我进宫后,家里就只得妹子陪着我阿玛与额娘。若她真的有个什么不测,莫说爹娘有多伤心,就是兰儿,也会内疚难过,自责不已的。”
   奕詝笑笑:“算了,当时还幸得遇上六弟,要不然,后果只怕难测。你自己以后也上点心,出门多带几个人,碰上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笑应一声后,我心道还算我下决定下的及时,倘是再迟个一会,那时的后果才叫不堪设想。也算奕詝不曾细查,皇后等人又被当时的阵仗唬住了,我才得以脱身。也许真是腹中孩儿有那个命,2我才可以托他的福保命、荣升。却越想越有些后怕,当下冒出一身冷汗----差点就败在自己的轻敌上,这宫里任何一个人都是不可以小觑的。不管是谁,即使她落在下风,她的威胁都是存在的,千万不可因此忽略。我所走的这条路,尽管能让人平步青云,但也是步步荆棘,务必要时时筹谋,刻刻预防的。
   奕詝见我突然一阵失神,只道是我生产后身体虚弱所致。轻拍了拍我的脸问道:“兰儿,不舒服是吧。你先躺下,让太医再检查一下。”
   反握住他的手,我把脸挨上去:“四爷,我没事,不过是怕您有了孩子,就忘记兰儿了。”
   奕詝一面吩咐太医进来请脉,一面笑:“都做额娘了,却还像个孩子。朕有那么健忘,快躺下,等太医看看,朕才安心。”挥退迎上来的小安子,亲自扶我睡下。把被子替我盖好,放下帘帐,坐于床边,看向底下的几名太医:“瞧仔细些,朕可看着呢。”
   几名太医轮流诊了脉,又合计了一会,才由丁太医对奕詝启禀道:“回皇上的话,懿贵妃除了产后体虚外,其他的并无大碍。臣等再开几副调整的方子,贵妃娘娘按时服用,要不了多久就能恢复了。”
   奕詝微微颔首:“你们下去开方吧。”又看向翡翠几人道:“好生侍侯着你们主子,有需要的东西直接到内务府去取便是,朕会让黄三传话过去的。做的好,你们统统有赏;不成材的,朕必定重罚,决不宽待。”
   小安子等齐齐跪下,磕头不迭:“奴才遵旨。”
   我笑道:“皇上莫要吓到他们了,兰儿会好好照顾自个儿。”奕詝道:“朕这不是不放心吗,你.....”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在门外说道:“启禀皇上,曾大人有前方军情送达,肃中堂在南书房求见。”
   奕詝皱了皱眉,放开我道:“你歇会儿,朕去去就来。”见我欲起身送驾,忙道:“睡着别起来,受了寒就不好了。”摸了摸熟睡的大阿哥,转身向着门口走去。
   估摸着奕詝已然走远,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我就叫翡翠把秦太医唤来。
   没多时,秦太医已站在了面前:“不知懿主子传召奴才来,有何吩咐?”
   我看着他,轻描淡写地说道:“秦太医,我准备求皇上让你做枚贵人的专职太医。这个好差事,你可要好好做啊。”
   秦太医顿时脸色苍白:“懿主子,奴才....”
   我笑了起来:“你别怕,我不会做那种傻事的。你现在在储秀宫怎样做,到枚贵人那里还是怎样做,没区别的。我只是要你,帮枚贵人镇定一下她紧绷的神经而已。你不会这会说你不晓得如何是好,需的有人提醒吧?”
   听完我的话,秦太医的脸色也未好多少,但仍颤抖着应承了下来。只是望了望我,欲言又止。我便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秦太医忽地跪倒在地,使劲叩头:“求娘娘救救奴才那不成器的儿子!”
   我意味深长地笑道:“原来是秦公子有难,秦太医讲讲怎么回事吧。”
   秦太医涩声道:“奴才教子无方,前日他在京城一家叫‘藏娇阁’的妓院与人争斗,不慎将一人致死。现被拘拿大牢,奴才想尽办法也不得一见。奴才求求娘娘,您大发慈悲,救救小犬。奴才家里几代单传,就指望他了。”
   我低声道:“你先下去,我试试看。”
   秦太医千恩万谢地退了下去,我对小安子吩咐道:“好了,现在可以叫罗家人松口了。还有,九门提督伍大人那里,你也去知会一声。记得帮我谢谢恭王爷。”
   小安子“嗻”了一声,也离开房间。
  
  
   突然,载淳的一阵哭声把我从回忆中唤醒。收敛心神,理了理鬓发,我扬声叫道:“翡翠,小安子,叫奶娘进来,大阿哥醒了。”
   将载淳交于奶娘,看着奶娘喂他喝了奶,载淳逐渐入睡,我拉紧外衣,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早没了睡意的我,在桌边坐下,捧着一杯热茶。轻轻吹拂着面上的茶叶,我开口道:“小安子,枚贵人那边怎样了?”
   小安子陪笑道:“回主子的话,奴才刚收到的消息,太医已确定枚贵人是难产,说是胎位不正。皇上还叫了萨满在长春宫那边跳神呢,已经有好一会了。”
   我喃喃自语道:“兴许现在就死在肚子里的好,免得以后更伤心,也省得麻烦。”到底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翡翠,你到长春宫那里去候着,到时候不管怎样你都给我回个话。别让其他宫院觉着我倚恩自重,再生闲话。”
  翡翠道了个万福,急步退出,离宫而去。我又叹了一声,没办法,虽然所谓善良向来与我无缘,但我也非天生心狠手辣的人。进宫以来,所做的一切,也是逼于无奈。后宫险恶,为达到目的,人人都无所不用其极。想要自己活下来,活的好,首先第一条准则就是你要比别人都毒都狠。只有把他们踩在脚下,才看到这荣华与富贵。身现陷这个巨大无比,永难脱离的漩涡里,遇谁谁也只能随波逐流,或者葬身其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里的自鸣钟响了好几次了,红日冉冉升起,阳光穿过窗棂,透进屋来,我才恍然醒觉,自己居然整夜未眠,在房里坐了一夜。大概对于未来,对于我将要做的事情,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自信。毕竟,世事变化,祸福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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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这一夜未眠,随侍门外的小安子等人自是也不敢休息的。默默地走出房门,小安子连忙行礼道:“主子吉祥,奴才这就服侍您梳洗。”回头说道:“岫玉,琉璃,快把热水送上来,侍侯主子上妆了。”
   含了一口水,蘸着青盐漱了漱口,清洗之后,小安子将湿润的软巾递于我,我一边轻拭着脸颊,一边问道:“今儿早上,大阿哥还好吧?”
   小安子接过软巾,一面道:“回主子的话,大阿哥已经醒过一次了。奶娘替阿哥换过了衣服,又喂了奶,阿哥就又睡了。要奴才把阿哥抱过来让主子瞧瞧吗?”
   我摇摇头:“小孩子贪睡也是正常的,况且他才多大。你们做事才要小心些,莫要闹着大阿哥了。”想了想又问道:“翡翠都去了多长时间了,怎么这会儿还没见她回话?”
   小安子道:“奴才方才就让人去问过了,翡翠说长春宫那边怕是有点危险,孩子老没下来,枚贵人也被折腾的连叫的力气都没了。萨满跳了大半夜,也没见跳出什么结果来。”
   突然有些意兴阑珊:“是吗,叫她继续守着,随时回禀。”小安子应了一声后,把我日常喝的驻香露端到面前:“主子请用吧,温的已经差不多了。”
   刚端起玉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门口停住,翡翠的声音响起:“奴婢翡翠求见。”
   缓缓放下玉碗,我道:“进来吧,就等你回话了。”翡翠推门而入,向了道了个万福后道:“回主子的话,长春宫的枚贵人生了,是个,是个阿哥!”
   我轻笑一下:“是么?那枚贵人怎样了?”
   翡翠忙道:“虽说是难产,但托皇上的洪福,枚贵人亦母子平安。现下皇上,皇后,还有丽妃,都在长春宫探望枚贵人呢。”
   语气中听不到一丝的波动,我淡淡道:“这敢情好,枚贵人等了这么久,总算今天熬到头,见着朝阳了。小安子,帮我梳妆,我也该去看看枚贵人妹妹了,可不能落人口实。”
   望了望窗外明媚的阳光,我挑了件嫩绿色的宫装,把一朵刚从枝头上采下的鲜花别于发鬓,稍微修饰了一番。看了看仍在沉睡的载淳后,我离开储秀宫,向着长春宫而去。
  还未到长春宫,就见着整个宫院一片喜气。无论宫女,太监,杂役,脸上均洋溢着喜悦之色。是啊,主子现今出头,底下人不也要跟着沾光吗?只是你们能不能保住这份荣光,就得看你们的运气和造化了。我面色如常,心里冷笑着,在众人的行礼与问安声中走入了这片欢喜的衍生之处----长春宫的西进间,也就是枚贵人的卧室。
   进门就看见奕詝满脸笑容地站立在枚贵人的床边,而皇后一副关怀备至的模样同枚贵人讲着什么,丽妃也跟着站在一边上。因为还轮不到她插嘴,所以看起来颇有些强颜欢笑的样子。
   款款走至奕詝和皇后身前,屈身福道:“懿妃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奕詝拉起我道:“别多礼了,你也才生产不久,免了吧。”皇后也道:“是啊,咱们自家人这些个虚礼能免则免吧。”
   丽妃和婉嫔,英嫔等人朝我道了个万福:“给懿贵妃请安,贵妃吉祥。”
   我忙笑道:“各位快起来吧,枚贵人才歇下来,别吵着她休息了。”
   躺在廉帐内的枚贵人道:“多谢贵妃娘娘,彩容在这儿先谢了。”奕詝也道:“枚贵人身体尚未恢复,朕准她休养的这段时间不必起身行礼,请安也免了。你们也记着了。”
  所有人都不得吃了一惊,这份恩宠在后宫里,枚贵人还是头一份,足可见她产子后的不一般,奕詝对她的另眼看待。看着纱帐后的枚贵人,我完全感到了她的得意与骄傲,更有对我的威胁,以及她准备一脚踢开我的打算。妃嫔们互相看了一眼,平静地向着奕詝齐声应道:“臣妾知道了。”
   将贺礼交于枚贵人的宫女后,因众人深知此时奕詝眼里,心中只得一个枚贵人和她刚生下的儿子,自己留在此处也不过徒劳,便纷纷寻机告退离去。我也借着要回宫陪着载淳的托词,离开了长春宫。
   为我梳理着长发,翡翠看着镜子里一脸平静的我,愤愤不平地说道:“主子,您看看,这生下孩子才多久,还没晋封呢,枚贵人就真拿自个儿当回事了。就算有皇上下的那道旨意,她也不至于摆那么大的架子吧,就差把想搬家到坤宁宫去了!”
   把玩着手中的发钗,我漫不经心道:“是吗,那你让我怎么做的好----罚她去辛者库,还是杖责她?我又不是皇后,想管也没那权利,何况这招人记恨的事,我是一贯不肯做的,你想我得罪现在皇上的心头肉不成?”
   翡翠扁扁嘴:“奴婢哪是这个意思,主子可会冤枉人了。主子难不成还怀疑翡翠的忠心?”
   看着镜子里立在身后的小安子,我道:“小安子,这事你又怎么想?让我和翡翠听听你的看法。”
   小安子“嗻”了一声后道:“回主子的话,依奴才的看法,枚贵人这样子恐怕更合您的心意。”我“哦”了一声,翡翠则大为不解,看着小安子问道:“你说什么呐,更合主子的意思?!”
   我道:“小安子,一口气讲完,别和我卖关子。”小安子笑道:“主子可比奴才聪明多了,奴才怎敢班门弄斧呢。现在主子准了,奴才才敢现丑啊。”
  小安子道:“枚贵人这般行径,不拿别人当回事,这事翡翠都能看的出来,更甭提皇后,丽妃那些个成精的了。她们何尝又受得了这份闲气,不消兰主子动手,时候一到,她们也会想法子对付枚贵人的。”转向我又道:“只是主子,恕奴才多嘴再问问,只要枚贵人一日受宠,她们就不敢轻易对枚贵人下手。但现在枚贵人正是圣恩眷隆之时,又有皇子在手,一时半会怕还不会......”
  我略带赞许地看着他:“果然是个机灵鬼儿,所以咱们要想办法帮着削弱枚贵人。而枚贵人会这么有恃无恐,还不是因为她生子有功。孩子现尚不及一月,且由于出生时难产,体质极弱,日后会如何,也无人知晓。只要这孩子一离她而去,她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好了,就让我的贵人妹妹再过过这冠盖六宫,凌驾于众人之上的瘾吧。好了,别说这些事了,今天天气晴朗,叫奶娘把大阿哥抱上,跟我一起去给皇后请个安。”
   不多时,我怀抱着深受皇后喜爱的载淳走上了东二长街,前往坤宁宫拜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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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西江月
   到了皇后所在的坤宁宫,在那里毫不意外地见着了也带着大格格到皇后处请安的丽妃.因为现在有了枚贵人这个出头鸟来做众人眼中的刺儿头,故而丽妃同我在坤宁宫的去路上相遇时,竟然也破天荒地没有指桑骂槐一番.倒是对着我笑语盈盈道:“贵妃娘娘吉祥,凤媚给您请安了。”
   谁也猜得到丽妃心里在想什么,我坦然受之:“丽妹妹无须多礼,咱们一块进去吧。”说罢,不待丽妃反应过来,便已上前携住她手,走进了坤宁宫大门。
  一走进去,嗬,今个儿当真热闹非凡。宫里稍微受宠的妃嫔几乎全部在场,敢情个个都来向皇后诉苦伸冤来了,看来这个枚贵人的确也就是个不能得势的小人,只不过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得罪这么多人,她也算厉害了。我心底暗笑不已,这样正好,枚贵人越是不得人心,对我便是越有利。
   给皇后行过礼后,皇后照例是抱着载淳爱不释手:“兰儿妹妹,我瞧载淳这孩子越长越可爱了。只是你当日早产,怕对孩子有什么影响,你还是得好生照管着。那些个奶娘,嬷嬷,哪有自己的额娘贴心呢?”
   我微笑着颔首:“皇后教诲的是,兰儿会记着,不敢怠慢的。”
   皇后却忽地叹了一声:“我说的真是废话,哪有自己的亲娘会薄待自己儿子的话。真真未曾生养过,说些没见识的话。”
  我清楚皇后这也是有感而发,眼见着我与枚贵人母凭子贵,恩宠一日千里,自己前程不明,心中彷徨,才会有此番感言。当下笑言道:“皇后何须介怀,只要您不嫌弃,当载淳是您的儿子又何妨呢?我瞧着载淳对您也很是亲近,若是请安的时间晚上一些,他就在房里又哭又闹的,任谁也哄不下来。但只要抱着他往您这一走,立马就停了。叫我这个亲额娘也妒忌着呐!”
   皇后笑得合不拢嘴:“兰儿,那以后你可得把载淳多带到我这儿来坐坐了。”这才又向着丽妃等人道:“你们也别说我偏心,载淳到底是皇上的嫡长子,我多疼他一些也是当然的。”底下众人自是连连称是。
   我端坐在一边微笑不语----不论皇后说这番话是出于什么目的,至少她表明了,现在她是站在我这一方的。所以下面这些人,暂时对我还会忌惮三分,不敢轻举妄动。何况,还有个自视过高的枚贵人呢。
   正在想着枚贵人,沉不住气的英嫔已经把话转上了正题:“皇后,您是六宫之首,这枚贵人做的如此过分,真当自己已坐上了皇贵妃不成?!”
  清宫规矩,设皇后一名,皇贵妃一名,贵妃一名,其余的妃、嫔人数不等,而贵人、常在、答应等则不限人数。也就是说,此时宫里的状况,除了皇后之外,就属我位置最高。但皇贵妃一位,一直悬空,所以宫里人都猜测,这皇贵妃之争,怕就在我和枚贵人之间了。而今,皇后言下之意已不言而喻了。
   因此容贵人笑向我说道:“贵妃娘娘,您的大阿哥可真逗人爱,我看着也喜欢的不行呢。兴许以后,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啊。”婉嫔,祺嫔等也纷纷附和,似乎以往的嫌隙,不和,陷害,嫉恨,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也像个没事人一样,接受着她们口不对心的恭维。回眸看了看皇后,她看着我,嘴角逸出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我轻轻朝她点点头,皇后,只要你是真的支持我,咱们是可以在一条阵线上面对他人的。
  吵闹半天,妃嫔们告完状,皇后一概抹稀泥似的应付下来。吐完苦水的宫妃们心满意足地告退,见着房里清净了,皇后舒口长气,看着我无奈道:“这已不是第一次,这段时候,天天都非得来闹闹不可。”停了一下又道:“你说这个枚贵人怎么就真的这么不知好歹呢。尽管现下皇上对她极好,但她毕竟还没晋封,还也只是个贵人而已呀。”我心道重要的是,枚贵人还是你自己千挑万选,送到奕詝身边的,不料这么快就被她打了翻天印,也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但面上一如往常,并无异状。
   我低头自己的手指,蔻丹有些淡了,需得再上色了:“皇后,您母仪天下,一般女子的想法怎能和您相比。不过既然犯了众怒,那么,什么事都就快了。正如您所说的,她毕竟不过是个贵人。而且后宫里佳丽如云,能生孩子的,不会只有她一个的。”
   皇后站起身,将手里的载淳交给我:“兰儿妹妹,我这辈子恐怕都不会有孩子了。但我仍希望将来有个贴心的姐妹和小辈陪我一起,你明白了?”
   一手搂着襁褓中的载淳,我一手握住皇后的手:“兰儿懂得,娘娘不会失望的。”皇后也握了握我的手腕后放开,我屈身福了一福:“兰儿不耽搁娘娘休息了,兰儿先行告退。”皇后点头示意后,我才谦恭地抱着载淳后退而出。
   却偏生冤家路窄,出门没走几步,就遇上了枚贵人。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的缘故,枚贵人看起来容光焕发,风情无比。见着我朝她过去了,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赶忙迎上前来,而是站在原地笑咪咪的等着我过去。
   我也不以为忤,向着她走去。枚贵人,咱们的结盟看来从今天开始就要结束了,你小心点吧。为了自身的利益,有些事不管怎样阴狠,我都会做的。让你猖狂嚣张一会吧,因为从今往后,你再不会这样的机会了。你自己也做的过分了些,就别怪别人做的绝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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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8-19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枚贵人总算尚有些顾忌于我,笑脸相迎道:“懿妃娘娘,枚贵人在这儿给您请安了。”稍稍躬了躬身子,也就算是行过礼了。接着又道:“娘娘莫要怪彩容的礼数不周,本是由于皇上亲口吩咐的,财容不敢有违旨意而已。”
   我依旧笑吟吟地看着她:“贵人妹子太拘礼了,皇上下旨的时候,皇后,我还有一众妃嫔俱在场的,怎会责怪你呢?倒是妹子你,这才一个多月,就出来吹风了,小心身子才是。”
  枚贵人难掩的得意:“娘娘有所不知,这阵子皇上老呆在长春宫不肯远离一步,同彩容和小阿哥厮守一处。不为别的,就为这,彩容也要尽快恢复,好好的侍侯皇上不是。何况,还有皇上身边最倚重的阮太医天天为我诊治,唉,想不早点出门晒晒太阳也不行的呀。只是为难了娘娘了,听说您已有好长段时间没见着圣面了吧。” 言毕,挑衅地看向我,一副已然成为了皇贵妃的架势。
   心中的火焰立即将原本尚存的一丝对她凄凉未来的怜悯烧的烟消云散,我看着枚贵人笑了起来,却不说话,笑的她有些发毛的时候,我才走到她身边说道:“好妹子,都说你的小阿哥长的可爱极了,我还未曾见过。如若妹子不嫌麻烦,我过几日可否到长春宫去探望?”
   枚贵人假意沉吟道:“这倒不是不行,只是娘娘也知道,皇上几乎天天都在长春宫,就喜欢同我抱着小阿哥逗他玩。娘娘要去,恐怕得迁就一下皇上的时间。您也知道,皇上在开心的时候,是最讨厌有‘外人’打扰的了。”
  身后的翡翠和小安子面色大变,枚贵人此举摆明就没把我放在眼里。别说我与她之前结盟的事,就是在品阶上,我也高了她不知几多。她现时如此骄纵,怕这才是她的真性情。不过也可惜她以前辛辛苦苦演的那番戏,好不容易建立的柔弱无依的假面具,就这样被自己一手粉碎。我心里不禁大摇其头,枚贵人,真不知道,你是高兴过头了还是太笨了,把过河拆桥,卸磨杀驴的事做的这么明显。宫里什么都不缺,可你这么傻的人,我倒真没见过几个。可怜你生下的那个孩子了,他纯粹是被你间接害死的,怪不得我了。
   强压下心中的恼怒,我道:“就依贵人说的吧,什么时候方便,我再来看望小阿哥便是。”
   见听了自己这番大为不敬的话,我居然毫无异状,枚贵人更加轻视:“娘娘,彩容是时候回宫等候皇上驾临了,先行告退。”也未等我有何回应,便带着宫女与太监转身而去。
  站在原地,初夏的微风拂过我的脸庞,掠过我的衣角,吹过一阵栀子花的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气,我低下身捡起一朵跌落在地的栀子花,使劲嗅了嗅。然后把它再次扔回地上,用花盆底鞋在上面用力踩碾,直至它成为一堆烂泥,挺起胸膛仰望着蓝天。过了半晌,我径直朝储秀宫走去,一边唤过小安子:“叫秦太医到储秀宫来,他的清福也享的差不多了。”
   小安子立刻“嗻”了一声,由翡翠上前扶住我手,他快步转头,往着另一边小跑过去。
   回到储秀宫,刚好载淳也醒了。哄他玩了玩,又让奶娘给他喂了奶,秦太医已经随着小安子来到。
   先让秦太医给载淳请过了脉,才叫奶娘带着载淳去睡觉。挥退房里的其他下人,只留着小安子和翡翠服侍,我微笑着看着秦太医:“这段时日,秦太医可还安好?”
   “托娘娘的眷顾,奴才一家大小安好。奴才在宫里的更受重视,以往的很多想法得以实现。特别是奴才那个不成材的儿子,进了健锐营后,也叫奴才舒心多了。这都全靠娘娘的再造之恩啊,奴才感恩不尽。”秦太医照例擦着冷汗努力地拍着马屁。
   我笑道:“得了吧,哪次见我,秦太医你都会对我歌功颂德,是否出自真心我不管。只是现在就是用你的时候了。”
   自从我将秦太医的那个不肖子从京畿的大牢里救出来,又让他进了京师的健锐营后,秦太医也就彻底下了水,豁出去了。听的我这么一问,赶忙跪下道:“懿主子即管吩咐就是,奴才一定尽心竭力为主子办事。”
   我道:“这话我爱听,只是你说的出就得做的到,要不....”
   秦太医道:“奴才知道,决不敢欺瞒主子的。”
   我看了一眼小安子,他立刻走到门边上站着,监视着外间的一举一动。我这才向着秦太医道:“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宫里谁对我的威胁最大,你要对付的是谁?”
  秦太医道:“奴才知道,是枚贵人和她刚生下的孩子。只是主子,不是奴才推搪,自枚贵人生产后,她马上就将奴才回了太医院。而且,现在是由皇上最信赖的阮太医为她诊脉,奴才实在是找不到任何的机会啊。您怕还不知道吧,阮太医悄悄告诉奴才,说枚贵人还专门吩咐过长春宫里的人,不允许奴才,以及丁太医他们几个素日与奴才交好的太医进去。”一边说,一边抬头偷瞧着我的反应。
   依旧笑着:“这么点小事,你当我会不晓得。就是这样才好,才更利于咱们做事。你附耳过来,我交代于你。”
   秦太医站在我身边垂手而立,我凑近他耳朵轻声讲了几句:“.....记着,时间不多了,你最好尽快把它做出来,但万不可因时间赶而做的不符合我的要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理,你明白的了。”
   秦太医连声称是,再三保证不会出纰漏,严守秘密后,又顺带开了一张清火降热的药方,才带着药箱离开。
   秦太医走后,小安子和翡翠一道进得房来。小安子向我说道:“兰主子,刚才黄总管过来说,今天晚上皇上会到储秀宫来。方才奴才看枚贵人那轻狂模样,心里真替主子不值。什么东西,敢那样对主子说话。她哪及得上皇上对主子您的恩宠!”
   翡翠也道:“主子,您的涵养可够好的了,莫说您是贵妃,就是个嫔,妃的,也犯不着被她那样挖苦啊。换做丽妃,只怕早就给她打过去了。”
  我摇头道:“翡翠,你又错了。丽妃虽然脾气大,但也会区分轻重。枚贵人现时正受宠,别说我们了,就算是皇后,也不敢逆皇上的意思,重责于她的。不过不要紧,很快,我们就可以痛打落水狗了。”枚贵人,小阿哥,你们都是我和载淳前路上的绊脚石,我不可以有妇人之仁,狠下心扫平这一切障碍,才是正确的。否则,后悔的就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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