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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半夜迷案》--作者: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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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吧,姐,我听你的,我回来,我回来。其实,我也没别的办法了,越境很难,要不然的话,我早就在广西那边越境了。现在,我在云南这个边境地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逃出去,我还是回来吧。不过,姐,你先帮我到公安局问一问,如果他们答应不打我,不逼供我,不栽赃我,我就回来。另外,你也要帮我问问,我这样自首会不会减刑,我向他们提供线索算不算立功,你帮我问清楚了再告诉我。姐,你最好是想办法帮我找到省公安厅的人问问,我怕L市的警方靠不住,我倒愿意向省里的警察投案。”
 
  “好吧,我会想出办法的,李武你就放心回来吧。”
 
  “好的,你先帮我去问,问好了再告诉我。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吧,我得赶快换一个地方了,要不然会被人发现的,明天晚上我再给你来电话。再见。”
 
  录音完了,王军按下录音设备,取出音带,交给小马,又郑重其事向她交待了两点:一:录音的内容要绝对保密。二:录音资料严密封存,非经周局长和他两人一致同意不得借出。
 
  听过录音后,王军豁然开朗。怪不得在案件的侦查过程中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疑点,原来是两个案子惊奇的重叠在一起。一个是谋杀案,一个是盗窃案。而他们就只咬住了其中的盗窃案,却把谋杀附会到盗窃犯身上。现在可以作出一个与事实相符的推理了:案犯筹谋杀害刘裕民,于是事先骗出刘芳,将其勒杀,拿走她身上的钥匙。到了晚上,案犯待李素珍出门后,去刘家等待刘裕民自投罗网,但刘裕民回来后偏巧去了李家,而李素珍的事先回家又破坏了他们的原计划,案犯只好先将李素珍杀害,再等刘裕民回来。却不料李武已经先于他们进入刘家盗窃,或许是李武的出现破坏了他们杀刘的计划,也或许是李家保姆的叫门迫使他们改变了计划,于是杀刘未遂,案犯匆匆忙忙的做一个假现场后逃离刘家,而李武那个盗窃的现场就留下来了。
 
  案情既明,王军又陷入了深思:案犯为什么要谋杀刘裕民呢?仇杀?情杀?还是另有原因?刘裕民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能随便谋而杀之吗?要知道,谋杀一个副市长所承担的风险远比谋杀一个普通人大得多。王军隐隐若若感到这其中必有大阴谋,说不定就跟目前发生在L市官场上的斗争有关。正因此,他才决定暂时将电话内容保密。
 
  从录音室出来后,王军开始思考着该如何找到邓玉,争取她配合警方,说服李武投案自首。李武现在是李素珍谋杀案最直接的目击证人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在王军听电话录音的时候,刘裕民也接到了邓玉的电话。
 
  “喂,裕民,你在那里,我有紧要的话跟你说。”这是邓玉的焦急的声音。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在公安局呢。”刘裕民不耐烦的回话。
 
  邓玉在那头也听出了刘裕民的不满,抢着告诉道:“裕民,我刚才接到了李武的电话,他说,你老婆李素珍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啊,有这事?”刘裕民表示怀疑。
 
  “你不信是不是?”邓玉急得在那边高声质问了。
 
  “这……这……”刘裕民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小玉,我信,我信,我早就跟你说了,不管李武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还是我的小玉。你是你,李武是李武,你根本就不知情是不是?小玉,现在我想你了,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吧。”
 
  “不肯。”邓玉拒绝道:“你这几天肯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向你保证。李素珍才死了几天嘛,我哪有那种心思?你不信,到时候我们在一起你就知道我好久没沾女人了。”刘裕民在电话中嬉笑道。
 
  “不肯就不肯,我在上晚班,不方便。再说,我被人打了,你不仅不同情我,不帮我出气,反而怀疑我,我现在想起来还寒心呢,我恨死你了。”邓玉毫不客气的数落道。
 
  “啊呀,你提那些干什么?我不是早就相信了你吗?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过了,你就不知道跟别人换班吗?”刘裕民哀求道。
 
  “那好吧。”邓玉马上就答应下来,趁机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过,你要先答应我,李素珍也死了,你可不许跟别的女人结婚,要优先我。”
 
  “那当然啦,我的小玉,我不跟你结婚还跟谁结婚。不过,等下你要好好犒劳犒劳我。”
 
  “流氓,色鬼,平时不知道心痛我,要的时候就知道死皮赖脸。偏我又是这么心软,这么痴情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真是没办法。”邓玉笑骂一句,这才切入正题道:“哎,我要跟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别尽想那事好不好,我先把李武跟我说的话告诉你。”
 
  “不要紧,不要紧,等下我过来后你再跟我说也不迟,我一会儿就过来。”
 
  “那你在公安局干什么?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邓玉又问道。
 
  “阿哟,小玉,你真是个笨蛋,现在公安局已经知道是李武作的案。我找他们刑警队长说说情况,免得到时候他们怀疑是我跟你合谋请李武杀了李素珍。”
 
  “那你怎么说。”
 
  “不就是想打消他对我们的怀疑吗?反正他跟我是好朋友,应该讲得清楚。”
 
  “那你不要说了嘛,李武没有杀你老婆。”
 
  “这就不是你我管得着事情了,到时候公安局抓到李武,自然审问得出的。小玉,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的小玉,等一年半载,我还要把你娶回来呢。”刘裕民在这边讨好不迭,那边邓玉生气了,高声说道:
 
  “刘裕民,我告诉你,李武是不会跟我说假话的,他说没杀就肯定没杀。你仔细听着吧,你老婆是另外两个人杀的,其实那两个人也不是要杀你老婆,而是要杀你。那天如果不是李武到你家翻东西,你们两口子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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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刘裕民听罢大惊道:“真有这么回事?”
 
  “裕民。”邓玉的声音又变温柔了一些,款款的说道:“你要相信我,我们两个谁跟谁呀,我还会对你说假话?李武跟我说了,那天也是巧合,他到你家刚刚打开了那只密码箱,就进来了两个蒙面人。他们还在你家给别人打了电话,从电话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谋杀你。但你老婆先回家,所以他们就先杀了你老婆。到后来,如果不是李武逃出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只怕你也死定了。我告诉你,你应该好好的感谢李武的救命之恩呢。”说到这里,邓玉理直气壮的发号施令道:“你现在就向公安局说明这个情况,帮他问问,看他现在投案自首能不能减罪,提供破案线索算不算立功。你赶快去问,问过后再来见我,听好了没有?”邓玉发令之后挂了电话。
 
  刘裕民听完后,觉得邓玉的话应该可信。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周遭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向他步步逼来。他知道,这是某一种不可知的势力针对他的又一次谋杀,虽然他未曾身临其境,但还是有一种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感觉。
 
  王军回到办公室后,看到刘裕民正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骂着什么。一看见王军进来,刘裕民气呼呼的叫道:“老王呀,搞错了,你们完全搞错了。刚才,就在你出去的时候,邓玉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凶手不是李武,是另外两个人,他们要杀的不是李素珍,而是想要杀我呢,是李素珍替了我的死呀。”
 
  王军料到邓玉刚才跟刘裕民通过电话,把李武的话全部告诉了他。王军故作不知,问道:“那刘市长,邓玉跟你说了些什么?”
 
  刘裕民余怒未息的说道:“邓玉说,李武刚才跟她通了电话。李武告诉她,杀害李素珍的人不是他,是另外两个蒙面人,那两个人其实是想杀我。而李武,不过是冒冒失失的溜进我家盗窃,如果他知道那是我的家,根本就不会进去。这也是巧合呀,如果李武不进去,那天晚上我死定了。”
 
  王军听刘裕民说完后,试探性的问道:“既然这样,那现在我同你一道去找邓玉了解了解情况如何?”
 
  “好吧。”刘裕民满口答应下来,给邓玉打了一个电话,叫她在医院里等,便随王军出门去找邓玉了。
 
  下楼后,王军要了一辆警车。他坐进驾驶室,请刘裕民坐到他旁边,然后发动车子,慢慢的开出了公安局大门。
 
  一路上,王军慢吞吞的开着车,跟刘裕民聊开了。
 
  “老刘,你说那两个人是想杀你,那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呀。”
 
  刘裕民肯定道:“老王,我平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重型机械厂,先是工程师,后来当技术科长,然后是分管技术的副厂长,再后来当厂长。机械厂改制后,我又成了什么总经理。在那里干了几年后,市里面把我提上来当副市长,分管工业。我也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的为人之道是,上不违抗领导,下不欺压部属,从不得罪人。不信,你去调查调查,在重型机械厂,我的口碑是历任厂长和经理中间最好的。当副市长后,我更加小心谨慎,头顶上的领导我恭恭敬敬,同级的干部我也十二分客气,从不跟人家争,也不说三道四,更不听信挑弄,绝不拉帮结派。下面的部属我从不批评指责,就算他们犯了错,顶多笑骂几句,开导几句,教育几句,能够包屁的我尽量包屁,包屁不了的也想办法为其开脱,实在开脱不了的也绝不落井下石。因此,他们都说我是刘大老好人呢。老王,你说,我是这样一个人,能得罪谁呢?”
 
  王军确实听说过刘裕民有一个刘大老好人的外号。他跟李裕民同学朋友这么多年,不止一次听刘吹嘘过他的这种为人之道。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刘裕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是老好人也好,是老奸巨滑也好,反正王军在L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多多见识过跟刘裕民相识的人,这些人没有谁不说刘裕民是一个老好人。既然是老好人,没有任何仇家,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引来了谋杀呢?
 
  王军沉默了一阵,避实就虚的问刘裕民道:
 
  “老刘,既然人家跟你无怨无仇,那你自己认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
 
  刘裕民冷笑一声,遮遮掩掩的回答道:“要是上面没有提名让我暂时行使市长职责就好了,也许是这个虚名惹的祸吧。不过,这是我个人的瞎猜疑,你也不必相信。”
 
  王军听了豁然开朗,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件事。如今,L市就流行着这样一种传闻:市长这一位置竞争激烈,大有头破血流之势。那么这谋杀是不是跟争夺市长位置相关呢?这样的案件在别的地方已经发生了了不少,未必就一定不会在L市这块土地上发生呀。从刘裕民的话听来,对于别人为什么要谋杀他,他自己也许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意挑明而已。确实,就算刘裕民知道谋杀是因为市长的这一官位之争而引来的,但在没有取得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把某些话埋在心中,万万说不得。否则,他一张口,就要犯政治错误啦。
 
  王军理解刘裕民的苦心,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看破这个案子的难度不会很小,不过,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侦破此案。”王军说着,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刘裕民拍拍王军的肩膀,无言的注视着他。
 
  警车已经来到了香水河边上,慢慢的望桥上开去。这时,迎面驶过来一辆越野车。越野车开到距警车十多米处时,突然左拐,全力提速,向警车猛冲过来。
 
  王军见状,大叫一声:“不好。”他知道,如果按常规向右回避,已经无处可避,必然被越野车拦腰撞中,其结果就是落到桥下的滔滔江水中,车毁人亡。他一反常规,下意识的把警车向左后边猛拐。越野车左追不及,只撞中了警车的右后尾,在一阵紧急刹车的尖叫声中停了下来。警车横过桥面,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又冲出了好几米远,擦过桥右边的一根灯柱,在一阵紧刹声中停了下来。王军忍不住骂了一声,打开车门正要跳下去,一眼就从反光镜里看见一道红光冲了过来。他本能的一躲,一声尖叫从耳边掠过,随之耳垂上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王军知道有人向他开枪了,转头一看,只见越野车上跳下来一高一矮两个蒙面的彪形大汉。这两个蒙面人都拿着手枪,气势汹汹朝警车冲了过来。事态不妙,王军马上就掏出手枪,朝走在前面的那个高个子开了一枪,子弹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高个子的大腿,他一下就倒在地上了。开枪之后,王军迅速退回驾驶室里,关上车门,一把将刘裕民的头按下去。另一个人矮个子并不退却,举枪向警车驾驶室连射几枪。子弹呼啸而来,驾驶室的玻璃都被击碎了,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脆响。那倒在地上的高个子也爬了起来,举起手枪,发疯似的朝警车一顿乱射,子弹噼噼啪啪的打在车身上,溅起一点点火花。王军和刘裕民被围困在驾驶室里,他们都挨到了子弹,随时都有可能被夺去生命。就在对方停射的刹那,王军迅速抬起头来回击两枪,子弹全部击中了那个矮个子。矮个子怪叫一声,捂着肚子逃到了越野车上,高个子也跟着连滚带爬回到越野车上。但歹徒们并不罢休,回到车上后,继续朝警车射击。王军的肩上又挨了一枪,他忍着痛,则身挤到了车腹里,击碎玻璃窗就向对方还击。双方就在车上对射起来,把那些过往的车辆吓得不知所措,胡倒乱退,大桥上顿时乱成一团,几十辆车挤在一起,把交通全部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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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的身上也挨了枪子,躲到了车厢里。但他还是表现了一个男子汉的英勇,咬紧牙关,放倒了驾驶室坐椅的靠背,俯身爬回驾驶室,极力要发动警车。此时,王军的枪里就只剩下几颗子弹了,而对方还在朝警车猛射。车身上被打出一个个小孔,有几颗子弹在车厢里横穿而过,王军和刘裕民的身上都挨了子弹,情况万分危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刘裕民居然把车子发动了,他顾不得危险,挣扎着坐进了驾驶室,试图把警车开离险境。王军为了掩护刘裕民,躺在车厢里开枪压制对方,把对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一边。
 
  刘裕民把车开动后,便猛踩油门,夺路而逃,向公安局的方向狂奔而去。越野车好不容易才转过身来,追了一程,眼看警车已经没有了身影,只好放弃了,拐进另一条街道溜了。
 
  脱离险境后,王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看看自己,身上多处受伤,血流不止,痛楚不堪,这是他从警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呀。他狠狠的骂了一句:“肯定有内奸。”马上拿出手机向周汉良报告了刚才发生在桥上的枪击事件,又令朱亮务必将录音室的小马扣留在公安局,严加看守,不得外出;同时指派几个警察尽快找到邓玉,严加保护。
 
  王军派人扣留小马,保护邓玉,也是职业习惯使然。多年的警察生涯,把他磨练成一个多心多疑的人,特别是在办案当中,必须面面俱到。他坚持的原则是:宁可错疑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因此,哪怕是一丝丝风吹草动,他都会倍加警惕,格外小心,多多防范,何况是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为什么会有人要对他和刘裕民下如此狠手呢?第六感觉告诉他,这枪击事件肯定不是偶然的误撞误打。罪犯是有目的,必定有内奸向案犯通报了他和刘裕民的行踪,说不定还泄露了电话录音的内容,才引来了枪击。那么这内奸是谁呢?小马知道录音内容,又亲眼看到他和刘裕民一道出门,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无疑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很有必要将其扣留。当然,如果枪击仅仅是因为内奸向案犯通报了他们的行踪而引起,那么牵涉的范围还有限,罪犯的主要目的是谋杀刘裕民。而且毫无疑问的是,这帮罪犯就是107案的凶手或者他们的同伙。万一是枪击因为那段电话录音内容被泄漏而引起呢?那么这帮案犯的目的就不仅仅在于消灭刘裕民了,他们急于要消灭每一个知道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必定还会对另一个知情者邓玉采取行动,说不定这行动在截杀他和刘裕民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了。还有李武,也是那帮躲在黑暗中的坏蛋要消灭的对象,甚至于去抓拿李武的张文和他的同伴也会受到同样的威胁。
 
  想到这些,王军朝刘裕民大喊道:“停车,赶紧停车。”
 
  刘裕民已经被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吓懵了,灵魂出窍,失去了知觉。根本就不理会王军的话,死死的踩着油门不放。车子飞速行驶,好在此时正是晚上,街上车辆稀少,要不然非出车祸不可。王军连叫几声,刘裕民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紧紧的踩住了刹车,伏在方向盘上喘息不止。
 
  王军爬过去,在刘裕民的身上拍了几下,大声说道:“老刘,你赶紧给邓玉打电话,提醒她加强自我保护,最好躲在家里,等待警方的来人。”
 
  王军连说几遍,刘裕民总算听明白了,便拿出手机拨打邓玉的电话。此时的刘裕民,还没有完全从极度的恐惧中醒过神来。浑身抖抖簌簌,双手不停的颤抖,连手机也拿不稳;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的吐词不清。他还没来得及打完电话,那手机掉下去了,然后又伏在方向盘上喘息着哭了起来。看到刘裕民是这个样子,王军叹了一口气,替下他,把车开回了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后,两人相互搀扶着从车上下来。在场的警察看见这两个血淋林的人,一个个深感震骇。刘裕民的脚才踩到地上,就倒下去休克了。王军也跌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叫人赶紧把刘裕民送往医院急救。朱亮劝他跟刘裕民一同上医院,王军不肯,他气得咬牙切齿,捂着自己那几个血流不止的伤口,指着躺在地上的刘裕向众人大叫道:
 
  “你们看看吧,杀人已经杀到刘市长和我的头上来了,今天要不是老天爷保佑,我们两个人早就命归黄泉了。犯罪份子嚣张到这个程度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王军吼完了这几句,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休克过去了。几个警察把他抬上车,送到了医院。
 
  再说周汉良接到王军的电话后,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感事态严峻,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往公安局,一路上连下几道命令:一:市公安局,各分局,派出所的全体人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各交通路口盘查所有过往车辆,特别要注意越野车,防止受伤的案犯外逃。L市周围各县区公安干警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动,盘查过往车辆,围堵试图外逃的案犯。同时报告省公安厅,请求各周边地市协助围堵。二:派出一批人马到各个医院诊所查找,以期发现受伤求诊的枪击案犯。三:由朱亮带队去枪击现场调查取证。四:即刻派可靠人员去医院保卫刘裕民和王军的安全。周汉良同时报请市委市政府,抽调武警协同作战。同时,他也立即赶往案发现场。
 
  一时间,L市如临大敌,只看见一辆辆警车在各大街小巷里来回奔驰,进行拉网式的搜查,寻找枪击案犯。尖锐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L市夜空,天地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而又恐怖的气氛。每个路口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所有过往的车辆都要接受检查。交警大队也加入了战斗,他们严密的注视着出现在各个交通监视器上的每一辆越野车,向外面发出指令信号。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一队队警察分头走进了L市的每一家医院诊所,查访受伤的枪击案犯,连那些已经关门停业的诊所也被敲开了门,接受调查。
 
  刘裕民和王军先后被送进了L市人民医院。院方受到关照,马上腾出了几套老干病房作为特殊病室,并成立一个医疗小组,安排两位伤者接受治疗。四个武警过来负责他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周汉良作出规定,除家属以外,任何人非经周汉良允许和病人愿意,不得进入特殊病房。
 
  人民医院院长也接受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任务,由他亲自负责刘王两位伤病员的药品和治疗安全,如有差错,唯他是问。院长小心谨慎的挑选出一班医护人员,组成一支特殊医疗队,专门负责这两位病人的抢救治疗。他也守在病房里,仔细审核每一张处方,亲自监督护士配药,打针,输液,免得万一有人从中暗施毒手。
 
  晚上九点半前后,周汉良来到了案发现场。此时,朱亮带领的刑侦支队正在大桥上调查取证。他们采到了罪犯留下的脚印和血迹,越野车的轮胎印,以及桥面上遗留下来的所有弹壳。警犬在现场闻过血迹的气味后,带着刑警顺着桥面走下去,经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后,来到了江堤上。
 
  江堤的两边各摆着一排长达几十米的夜宵摊,是时食客众多,生意兴隆,空气中充满了油烟味,酒菜味,汗臭味。警犬在这里闻了一阵后,就团团乱转,不知所措了。周汉良只得好吩咐兵分两路,朱亮带一队人往上游走,他自己带一队人往下游走。
 
  周汉良带着这班人马走过夜市摊后,又转过了一个很大的弯。立时,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大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当他们走到一片柳树林边上时,便看见树丛中有一团熊熊大火正在燃烧,烟气中还混杂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周汉良长往地下一照,发现了两道越野车轮印。他叫声不好,带着人马冲进树林,率先折下一根柳树枝就去扑火。其他人纷纷效仿,大家一齐发力,终于扑灭了那团大火。
 
  火光熄灭后,出现了一辆烧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车,车里还有两具已经不成人形的黑糊糊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身边摆放着一支烧黑了的手枪。
 
  周汉良看罢摇头痛惜,又被罪犯毁尸灭迹了,看来,枪击案的线索所余无几了。他嘱咐刑警们在纵火现场仔细查找,绝不能放过纵火犯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然后通知法医到现场尸检。
 
  刑警们在柳树林中仔细寻找,除了采到一些大小不一的脚印和车轮印外,别无所有。法医过来后,面对两具已经烧焦变形的尸体,只好把它们运了回去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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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各交通路口盘查的人马继续严密检查每一台过往车辆和所有的行人,到医院诊所查访的警察也继续行动。
 
  从现场回到公安局后,周汉良会同办案干警,召开了一个短会,分析枪击案案情。他认为:参与枪击案的罪犯应该在两个人以上,案犯乘坐的越野车上至少还配备了一个驾驶员,甚至还有其他不曾露面的案犯。逃离现场后,驾驶员或者还有其他不曾露面的案犯一起将已经受伤的那两个枪击案犯杀人灭口,然后把车子驶进这片柳树林,纵火后逃离现场。以期达到毁尸灭迹,斩断线索之目的。既然车上还另有他人,就不能肯定这一个或几个他人没有遭受到王军的枪击。因此,继续在路口盘查过往车辆和可疑行人是必要的,一旦受伤的案犯试图转移到异地寻求治疗,正好将其截获。在各医院和诊所严密查访也是必要的,决不能让犯罪分子找到安全的治疗场所。破案工作千头万绪,各种线索鱼龙混杂,真假难辨,有如一团乱麻,有时候确实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必须多多小心,仔细辨别。因此只能是宁愿多走一千里,不可疏忽一厘米。
 
  就在L市公安局追查案犯的同时,省公安厅重案组的同志得到L市公安局的报告后,迅速行动起来。在省厅的部署下,周围各市州县公安系统迅速在进出L市的各交通路口设下了重重关卡,严密盘查每一台过往车辆,并在当地的医院诊所中明查暗访,加入了协助追查受伤的枪击案犯的行列。
 
  枪击案发生一个多小时后,市委市政府的负责同志先后获悉了这一情况。他们不敢耽搁片刻,迅速召集各路人马,在市政府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周汉良作为公安局负责人,自然不能缺席,他与办公室主任刘新一道驱车赶往市政府。说实话,周汉良不大想去参加会。他知道,这样的会议对破案毫无益处。那些深居简出的官员们根本就不知道案情,但他们偏要打肿脸充胖子,在会上胡说八道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这就是他们的所谓的指示,这一切不过是徒然的耽误他一些宝贵的办案时间
 
  会议由胡高主持,出席会议的主要领导还有市委副书记袁若,政法委书记殷奘,副市长李一鸣,以及人大,政协这两大家的一把手,和若干名秘书长,另有法院,检察院的负责同志。
 
  袁若是市委副书记,同时担任纪委书记,目前正负责主持市委的日常工作。他现年五十四岁,也是一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官老爷样。他在L市纪委工作了十来个年头。说实话,他是一个典型的软体动物,从来没有自己的主张,也从不表达自己的看法,一切随大流,跟风头。他办事颟顸,踢皮球,推责任是他的拿手绝活。他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主动去查办过任何一个不法官员。对于纷至沓来的检举信,他也只是看看而已,看过之后便转发给被检举当事人所在单位的纪检部门或者直接转发给当事人,然后不闻不问。正因为这样,他博得了不法官员的交口称赞,同时也博得了瞎子和聋子的美誉。
 
  此时的袁若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他拿着一纸讲稿,勉强睁着那双惺忪睡眼,逐字逐句的念着讲稿上的文字。这些文字对发生的枪击案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和关注,对刘裕民和受伤民警表示了亲切的关怀和慰问,对公安局刑警能尽快破案寄予了殷切的期望,此外别无他话。用周汉良发自内心的一句话来评价,就是一堆废话。
 
  政法书记殷奘四十来岁,律师出身。他是一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人,身上的西装一尘不染,脚上的皮鞋锃亮发光。他的头发偏分,根根梳得一丝不紊。他生着一个长圆形的脸面,额门宽广,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色近视镜,镜片后是一双沉思凝静的眼睛。他的嘴唇很薄,总是似笑非笑的抿着,无形中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一丝发福的迹象,他坐的时候坐得笔挺,站的时候站的笔直,看上去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浑身上下撒发着一股浓烈的学者味。他待人非常和善,谈吐也特别稳健,是L市官场中不可多得的一个儒雅人物。
 
  跟刘裕民一样,殷奘属于L市官场中的少壮派。几年前,他在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但因为没能如愿的挣得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便转而求其次,最终谋得了政法委书记这一职务。
 
  轮到殷奘说话时,他表示自己对情况不太了解,不便多说,只照本宣科的重复了袁若的那几句套话之后,便蜻蜓点水般触到了案件的本身。他建议成立一个专案组,具体方案由主管公检法的胡高同志和公安局局长周汉良负责。
 
  接下来便是胡高的发言。胡高一坐到讲台上,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先从自己获悉枪击案发生的消息之后,迅速赶到市政府向市公安局的同志了解情况谈起。谈完这些之后,胡高话锋一转,变得特别激动,滔滔不绝的说道:
 
  “现阶段,我市案件频发,说明我市的社会治安状况很不正常,这里面有全体公安干警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公安局领导班子迟迟没有确定下来所带来的负面反应。这种情况固然有历史原因,因为我市长期存在着对于黑社会的打击不力,导致黑恶势力坐大,为所欲为;当然有现实的不足之处,公安局的领导班子至今没有完善就是一个明显的事实嘛。领导班子不确定下来,黑恶势力认为公安干警群龙无首,有机可乘,所以寻衅滋事,欺侮到干警的头上来了,这是耻辱啊。因此,在目前的情势下,我们必须着重加强公安系统的领导班子建设,要把那些年富力强,德才兼备的干警迅速提到领导岗位上,这样才能迅速稳住公安队伍,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把全市的治安状况扭转过来。我在这里说一句不大中听的话,我们公安局的局长周汉良同志,他本来已经离开工作岗位多年,如今受市委市政府的重托,还在继续发挥余热。但老周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廉颇老矣,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他拖着疲老之躯没日没夜奔忙在第一线上,我们应该给他安排一两名得力助手,分担他肩上的担子。”
 
  说到这里,胡高环顾了一下会场,大声说道:“在我们的公安队伍里,还不乏许多可造之材,可用之材。比如,建设路公安分局的局长莫铁坤同志,他在劫钞案中做出的成绩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想在座的很多同志应该都了解他。莫铁坤经验丰富,办案有方,德才兼备,熟悉各方面的情况,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作为市政府分管公检法的负责同志,我早就向市委和组织部推荐他出来担当重任。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应该重用莫铁坤,把他调回市公安局,担任重任,迅速把枪击案侦破,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
 
  周汉良听了胡高那句廉颇老矣的话,很是不悦,正要站起来说话。殷奘看见,不动声色的把他按坐下来了。
 
  胡高瞪了周汉良一眼,接着说道:
 
  “……凭多年的生活经验和工作实践,我个人认为,同时我也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今天晚上的枪击案之所以发生,纯粹出于偶然。刘裕民市长和王军同志是在晚上乘坐警车出行,不巧在大桥上与黑社会成员的车辆相遇。黑社会成员出于对警察的仇恨心理,看到警车后,有意寻衅,撞向警车,然后持枪谋杀警察。我认为,并不能排除在柳树林中那辆越野车上被烧死的两个人即是枪击案犯,他们在逃跑中畏罪自焚也并非不可能。当然,也许案犯或许不止两个人,可能还有其它同伙。我个人认为,剩余的案犯在制造枪击案之后,肯定要想办法逃跑。他们逃跑的方式很多,行动也很迅速,极有可能在我们警方采取盘查之前,案犯已经成功的潜逃出去了。因此,到现在还进行大规模的设卡排查,在各大小医院诊所排查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破案的关键是要深入黑社会,了解情况,逐一排查,特别是要重点排查那些出狱的两劳人员和负案在身的人员。这些人都怀有对社会对政府尤其是对政法系统的仇恨和报复心理,又是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基本上可以认定就是这类人作的案。”
 
  说完了这些,胡高又大声疾呼道:
 
  “同志们,短短的几天内,我市接二连三的发生凶杀案,这就说明,现阶段我市的治安状况确实让人触目惊心。作为负责公检法的一名副市长,我对公安局目前实际困难还是比较清楚的。现在,主持刑事工作的王军不幸受伤,短时期内不能恢复工作。在这非常时期,我在这里再一次强烈要求,市委市政府必须启用非常之才,立即将我市公安系统的能人莫铁坤同志提到市公安局,担当责任,负责枪击案的侦破的工作。我希望市委市政府对我的建议尽快加以考虑并予以通过,这是关系到案件能不能迅速侦破的一件大事,也是关系到我市治安状况走向良性化的一件刻不容缓的大事。不迅速确立公安局的领导班子,不稳定公安队伍,调动公安干警的积极性,良好的治安无从谈起。”
 
  胡高的话音刚落,他的建议立即到李一鸣和人大主任一致反对。他们都认为:大战方酣,虽然王军受伤,但周汉良已经在亲自领导刑侦工作,那就不宜临阵换帅。再说,就算要把莫铁坤提上来,也应该经过正常的组织程序,这事情还得经过方方面面的讨论研究考察,要一步一步来,而不应该一蹴而就。莫铁坤作为一名分局局长,自然可以协助公安局的侦破工作。如果他能再一次为此案做出特别贡献,证明自己的能力,市委组织部无疑会重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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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殷奘和其他几名党组成员也站起来发表了各自的看法,他们认为胡高的建议切实可行,非常时期,就该特事特办。他们都强烈要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确立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胡高也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应该受到搁置,他在内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让市委通过他的提议。在一阵沉默和等待之后,胡高看没有其他人站出来附和他的建议,不满的看了李一鸣一眼,强硬的说道:
 
  “既然有些人要墨守成规,不敢对公安局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我不得不这样提议:枪击案发生后,给全市人民群众带来了极度的恐怖和不安,影响极坏。为了挽回影响,维护稳定,维护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周汉良领导的市公安局责无旁贷,必须在市委市政府面前立下军令状,限期破案,在一个星期内侦破枪击案。”
 
  周汉良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面对着与会诸众大声说道:“我们全体干警当然希望尽快破案,也会尽力早日破案。但限期破案无疑会增加干警的压力,这于工作不利。破案是一项全体干警参与的工作,破案的难度不可预料,我个人不能代表他们接受限期破案这个任务。但我还是向今天在座的各位领导和同志们作出承诺,我们一定会争取早日破案,如果破不了案,我愿意接受处分。限期破案的事,我希望市委市政府的各位领导多位我们公安局考虑,如果一定要限期,这期限要适当放宽一些。”
 
  说到此处,周汉良考虑到枪击案的侦破工作存在着不可预料的实际困难,便转而叫难道“我还要向在座的各位说明一下有关枪击案的情况。枪击案发生在大桥上,当时,由于桥上过往车辆和行人太多太杂,现场遭到彻底破坏。到目前为止,我们警方没有取得任何有益的线索,破案难度可想而知。而柳树林中的纵火案现场也遭到彻底的破坏,案犯已经焚尸灭迹,其破案难度更不可预料。现在,我们只能寄望于有目击者出来提供线索。当然,胡副市长对案情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罪犯极有可能已经逃出L市。”说到这里,周汉良觉得没有必要跟主管领导胡高叫板,便有意送他一个顺水人情,接着说道:“我们会遵照胡副市长的指示对下一阶段的工作作出调整,具体的做法是撤销路口盘查,撤销在各医院诊所的排查,把重点放到对黑社会成员的调查当中去。但黑社会鱼龙混杂,盘根错节,隐藏至深,想在短时间内摸清它,其难度也不小。”
 
  胡高见周汉良叫难,正中下怀,冲着他冷嘲热讽道:
 
  “老周,既然破案有难度,而且,按你的意思,这些案子几乎破不了。作为公安局局长,那你总应该给我们一些希望吧。如果这些案子破不了,你们公安局怎么向市委市政府交代,怎么向全市几百万老百姓交代呢。”
 
  周汉良这下不悦了,冷冷的回答道:“我并没有说案子破不了,只是有一定难度。至于我,如果公安局在我的领导下破不了案,我引咎辞职,绝不含糊。总之,我会向市委政府,向全市人民作出一个满意交代。为了有一个满意的交代,在此,我不得不提出:既然省重案组的同志已经赶来支援,那我们就请省公安厅的同志全盘指挥枪击案的侦破工作,我们则在省厅的指挥下进行侦查。”
 
  周汉良此言一出,一批与会者纷纷赞成,但胡高马上站出来唱反调了,他大声疾呼道:
 
  “同志们,我们L市作为本省最大的城市,公安力量在全省本来就首出一指,我们不应该仰仗省厅。而且,省厅和全省的公安系统已经介入了案件的侦破工作,那么,我们L市公安局应该有信心有能力在全省公安干警的协助下,主要由自己来侦破此案。省厅有省厅的工作和任务,我们不能因为这个案子有一定难度就一脚把它踢给省厅,我们要体谅上级的难处,更要作出一个好样子给人家看看。我坚信,我们L市公安局的干警是一支能干,善干,会干的队伍。我们应该以侦破枪击案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打出我们的威风。”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胡高搁置了限期破案的建议,周汉良也顺水推舟,同意尽量由L市公安局负责案件的侦破工作。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告结束,它的唯一的结果就是成立了一个枪击案专案组。组长照例由胡高担任。周汉良,朱亮任副组长,成员为公安局全体干警。
 
  会议结束之后,周汉良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公安局。
 
  周汉良走后,胡高联合殷奘和几名党组成员,软硬兼施,说服暂时主持市委工作的袁若,召开了一次党组成员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殷奘提出迅速把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确定下来,全心全意投入到枪击案当中去。胡高事先取得一部分人的支持,便得寸进尺的提出周汉良不宜再担任公安局局长,市委政府应该痛下决心,迅速将莫铁坤调进市公安局,接任公安局局长。袁若觉得这种做法不妥,但自己又没有主意。李一鸣和人大主任极力反对,他们大拍桌凳,搬出条条框框,否定胡高的建议。经过一番争论后,终于达成一个折中,那就是先将莫铁坤调到公安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过渡一段时间后,如果莫铁坤确实有所作为,再把周汉良调到政协挂一个闲职,由莫铁坤来接任公安局局长一职。
 
  胡高的获得这一胜果后,迫不及待的吩咐柴水滋抓紧时间起草一份报告,准备于次日到组织部去做工作。事不宜迟,他要说服组织部门简化程序,尽快将这一决议付诸实施。
 
  此时已经是十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多钟,赵洪对越野车上烧焦的那两具尸体出具了一份尸检报告。尸检的结果让周汉良深感震骇:那两具烧焦的尸体虽然已经大大的缺损变形,但把它们的骨架拉直后再检查,发现一个是男,一个是女。男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下,女的身高不足一米六。这就和昨晚王军向他报告时所描述的案犯形象大相径庭。王军当时在电话中明明告诉过他。两个案犯都是彪形大汉,只是一个稍微矮一点,矮个子的身高也在一米七五以上。而且,高个子被王军击中了大腿,这也是他亲眼所见。但尸检报告明确无误的说明,这两具尸体,没有哪一具尸体的大腿上留有枪击的痕迹。倒是每具尸体的头部都有钝击伤,都遭受了枪击,两个头颅里都留有弹头。
 
  周汉良看完尸检报告,深感不幸之万幸。当时,在纵火现场看到那台越野车和那两具尸体后,他认为罪犯已经毁尸灭迹,一度产生过撤掉路口盘查的想法。好在这种想法并没有付诸实施,要不然,犯罪分子就可能堂而皇之的转移出去。因此,周汉良决定,必须继续加强各路口的盘查工作,加大力度,到各医院诊所查访每一个受伤者,特别要注意盘查地下诊所和干私活的医务人员。
 
  烧毁的越野车经过技术鉴定后,证明这是一台来历不明的黑车,车上的牌照也系假冒。这同样让周汉良深感遗憾。
 
  再回到昨天晚上。当时,朱亮负责带领几名刑察,连夜在柳树林附近的居民中间展开了调查。调查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找到了一个目击者。据目击者称:昨晚九点半钟左右,他正在柳树林中等人来约会,突然看见一辆越野车从江堤上冲了下来。因为柳树林中经常有暗娼来拉客,当时,目击者只以为是警察来抓暗娼,便悄悄的从另一边溜走了。目击者刚刚离开柳树林,就听见树林中传来了争吵声,还听见了一个女人的申辩声:‘我们是在自由恋爱,不是卖淫嫖娼。’然后就是几声惨叫,紧接着接着又听见了两声枪响。听见枪响后,目击者以为是劫匪光顾,吓得一溜烟就跑了,还向最近的沿江派出所打了电话报案。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朱亮一听目击者报了案,很是纳闷。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他一直在纵火现场侦查,但自始至终没有看到沿江路派出所的警察过来,这就至少说明了该派出所的值班民警严重失职。鉴于此,朱亮去沿江路派出所调查。调查的结果让朱亮非常恼火,沿江路派出所所长袁庚否认有人报案,根本没有报案记录。而且,袁庚还信誓旦旦的向朱亮说明:昨晚其他警察都去该管区各路口盘查可疑车辆,就留他一个人在派出所值班。他身为一所之长,绝对不会失职,而且他压根儿就没有接到任何人的报案电话。朱亮再找目击者询问,目击者对天发誓,他没有说谎,绝对报了案,并拿出手机上的已拨电话记录给朱亮看。朱亮看过后,认定目击者没有说谎,便把此事汇报给周汉良。周汉良听了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就作出决定,撤掉袁跟的所长职务,逐出公安队伍,另行调查。周汉良认为,就算沿江路派出所当时警力不够,无法采取行动,但如果袁跟及时报告公安局,公安干警从大桥上赶过来,就能赢得时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昨天晚上就将枪击案犯擒拿归案。但正因为袁跟的失职贻误了这一大好战机,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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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到黎明时分,朱亮又查实了一个情况。居住在柳树林附近的两户人家,一户姓袁,一户姓王。袁家的男主人和王家的女主妇一直勾搭成奸,常日在柳树林中偷欢暗约。但这对奸夫淫妇昨晚双双出门后,至今无一归家。朱亮调查到了这两个人的基本情况:身高,长相,年龄。结果把他们的情况和那两具烧焦的死尸一对照,基本符合,只要再做DNA检查就可以进一步确定死者的真实身份了。
 
  朱亮把这一结果反馈给周汉良后,周汉良作出了这样一种推理:枪击案犯逃到柳树林边后,愿意是想把越野车弃在柳树林中烧毁,或者是推到江里去,再找别的办法逃走。就在他们把越野车开到柳树林中时,正巧撞上那对偷情的男女。案犯们心生歹念,便把那对男女杀害,将尸体抬到车上,然后纵火烧车。由此看来,罪犯其目的不外乎两点:一是担心被这对男女认出来,向警方提供线索;二是想制造一个枪击案犯已经畏罪自戕的假象,以此来蒙骗警方的视线,赢取时间逃跑。
 
  基于这些情况,周汉良认为,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是:枪击案犯的原计划是在大桥上将刘裕民和王军击杀,然后迅速逃离现场。但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这无疑使他们的计划破产。也许正是这样,迫使他们改变了既定的逃亡路线。他们在柳树林中杀人纵火之后又开始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或许另有人来接应,但这一切无疑会延误他们的时间,也许就因为这样失去了安全逃离L市的机会。因此,案犯极有可能不得不暂时隐藏在L市的某一个角落里。既然两个枪击犯都受了伤,他们也不大可能躲在哪个未知的角落里等死,必定要想办法寻求救治。周汉良决定,不动声色的增派便衣到各医院诊所查访,必须特别注意是不是有夹带医药用品出进的人员,尤其要注意那些在外面揽私活的医护人员。同时,也不能忽视那些药店,必须派人监视。
 
  王军醒过来后,已经是十月十七日凌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这才记起昨天晚上那惊心动魄一幕。此时,他的妻子刘林就守在床边,眼睛也哭肿了,看到王军安然醒来,这才放心的笑了。王军挣扎着坐起来,拉着刘林的手,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又哭又笑道:
 
  “刘林,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当时,我只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再也看不到你和孩子了呀。”
 
  刘林为王军深感万幸,她想笑,但笑不出来,也跟着哭了,埋怨道:“你就不知道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呀,今后你可不能这样了。”
 
  王军又笑了,庆幸道:“唉,死生有命,不该死就不会死,你看,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刘林正色劝戒道:“这次算你命大,医师从你的身上取出了三颗子弹呢,但没有哪一颗子弹击中要害,就只丢了半边耳朵。医师说了,如果你迟来医院几分钟,只怕就没命了,失血太多呢,你知道医师给你输了多少血吗?足足两千毫升呢。以后,你要多多小心呀。”
 
  “今后是该多多小心,但这样的事,谁能想到呢?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呀。”笑了笑,王军又问妻子道:“你知道当时我想到的是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我想呀,我不能死啊!我还有妻子孩子呢,我怎么能丢下她们不管?”
 
  “还算你有良心。”刘林说着,笑盈盈的在王军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没办法呀,我死了,你们母女俩靠谁呢。”王军说到这里,猛然记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公安局出了内奸,他还没有提醒张文呢。他掏出手机,急急忙忙的拨通了张文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王军焦急的问:“喂,张文,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找到李武没有?”
 
  张文在遥远的地方回话:“王队,我正在云南中缅边境的XX市。现在已经查明了,昨天晚上,李武是用XX旅馆附近的一台街头电话跟邓玉通了话。旅馆的服务员也证实了,昨天傍晚时分,有一个跟李武相片极其吻合的客人住进了该旅馆,但他吃过晚饭之后就急急忙忙的退房走了。”
 
  王军听完骂了一句:“该死,这小子又跑了,总是先我们一步。”然后又压低声音问张文道:
 
  “张文,你身边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人,另一个正在调查。”
 
  “那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好好的听着:我怀疑我们公安局有内奸,你要多加提防。不仅要保障自身的安全,同伴的安全。一旦抓到了李武,更要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啊?王队,真有这么回事?”张文在电话那头惊讶道。
 
  “别多问,你回来后我再跟你说。你现在必须按照我的话做,多加提防,这是命令。听明白了没有?必须绝对保障李武的生命安全。如果你没有把他安全的带回L市,我惟你是问。”
 
  张文不再多言,回答道:“听明白了,绝对遵命。”然后两人便停止了通话。
 
  张文听完王军的提醒后,从此在内心里多加了一份小心。
 
  跟张文通完电话后,王军马上又拨通了周汉良的电话。
 
  “周局,我有要事相告。”王军的语气很急切。
 
  “什么事?你说吧。”
 
  “公安局有内奸。”王军斩钉截铁道。
 
  “啊!这还得了呀。”周局长在那头惊叫一声,回答道:“王军,你在医院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跟周局长通过电话后,王军回过头来问刘林道:“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呀,她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在学校读书吗?”刘林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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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等她放学后,你就去把她接到这里来,我想孩子了。”至此,王军感悟道:“唉,现在我明白了,人在大难临头之间,死里逃生之后,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看来,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一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工作的人,我还是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是一个有心有肺,有情有义的人啊。”
 
  刘林听了开心一笑,满口承认。王军也笑了,又提醒道。。
 
  “这一向你们要注意安全。”
 
  刘林宽心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昨天晚上,周局长就派人把我们接到了他家住下来。孩子呢,我也嘱咐过她了,不许乱跑乱动。周局长特别叫他儿子这几天请假不上班,每天按时接送我们的孩子呢,你就放心好了。张文朱亮的家属也接到周局长家了,周局长说了,不到结案,我们这些人都住他家,大家一起照应。”
 
  王军听了赞叹道:“周局长想得真周到,做什么事情都细致入微。”
 
  “那确实。”刘林说着,又告诉王军道:“当时,我们向周局长表示感谢,你猜他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周局长说呀,现在王军张文朱亮这几个人要办案,他们是主力,决不能让他们为了家事而分心。我关照你们这些家属,就是为了让我自己的手里有一张好牌使。我这是为了我自己,不值得谢。”
 
  王军听完哈哈大笑,一时又想起了刘裕民。当他从妻子口中得知刘裕民就在隔壁养伤时,一定要过去看看。刘林怎么也劝止不了,只得扶着他去了隔壁病房。
 
  一走进刘裕民的病房,王军顿觉眼前一亮。只见这里重重叠叠的堆满了各色鲜花和高档礼品。人民医院的院长就在刘裕民的病床前搭了一张陪床,亲自守护着他。院长目不转睛的观看着那台监护仪,一会儿又探探刘裕民的呼吸,一会儿又看看输液管里药液的下滴速度,一会儿又俯身去听听他的心跳,尽职尽责,不厌其烦,及尽殷勤。
 
  此时,刘裕民还躺在床上。从手术台上下来后,他还在昏睡之中。刘裕民的前臂上被子弹穿了一个洞,这并无大碍,但有一颗子弹从他的锁骨窝进入后,洞穿了肺叶。因此,他的伤情要比王军重得多。好在经过抢救后,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王军看到刘裕民还没有醒来,便悄然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他的病房空荡荡的,没有鲜花,没有礼品,只有他妻子刘林带过来的一些食品。医师护士也不常来,只有刘林呼叫的时候才过来看看。王军当然不在意这些,他重新躺到床上,思考着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案件。他坚信,谋杀保姆刘芳的人,谋杀李素珍的人,跟桥头上的枪击案犯必定是同一伙人。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案子可以并到一起了。至于李武的入室盗窃案,完全独立于这些案件之外,只是盗窃案非常巧合地和李素珍的谋杀案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同一套房子里。当然,因为谋杀失败,随着案情不断的浮出水面,案犯的谋杀目标就不止于刘裕民一个人了。李武,邓玉,还有他王军,以及其他获悉了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都已经或者渐将会被列为那伙罪犯谋杀的对象。王军想到这里,很为邓玉担心,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安全的渡过了昨天晚上。他刚掏出电话,想向周汉良打听邓玉的情况,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便传来了周汉良急促的声音:
 
  “王军,我过来了。”
 
  王军正要起床迎接,周汉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几步跨到床前,把王军按了下去,劝道:
 
  “王军,你好好的给我躺着,养好伤赶快归队。”
 
  “我现在就可以归队了。”王军爽朗的回答一句,向周汉良表示歉意道:“周局,真不好意思,现在还是凌晨五点钟呢,外面还没有天亮吧,我就把您吵到这里来了。”
 
  周汉良跟着道歉道:“我能不来看你吗?只是我们也是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现在,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慰问你,你可别见怪。”
 
  王军笑道:“办案要紧呢,我也没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慰问的。只是现在邓玉怎么样了?”
 
  周汉良庆幸道:“邓玉倒是没什么事,你们上医院后,邓玉就一个人来到了公安局。我叫她不要外出,她就在我们局里过夜,安全得很。”
 
  王军听罢放心了,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周局,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件事。”
 
  王军说着看了看跟在周汉良身后的那两个警察。周汉良会意,把那两个人支了出去。王军让刘林也回避了,这才对周说道:
 
  “周局,我们的身边肯定有内奸。”
 
  “你说说你的理由吧,我听。”
 
  王军便慢慢的向周汉良分析道:“周局,你看,昨天晚上,我听完李武的电话录音后,就跟刘裕民一道去找邓玉。当时,我们从公安局出发,走到那桥上,前后不到十分钟。案犯就获悉了我们的行动,开车过来截击了。你看,他们的反应这么迅速,这绝不是巧合。如果没有准确快速的情报系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帮罪犯通过安插在我们公安内部的奸细,得知我们已经监听到了李武和邓玉的通话,了解到了李素珍谋杀案的内情,所以急于要把这些知道内情人消灭。当时,知道通话内容的就我和小马,所以,枪击案发生后,我叫人把小马看管起来了。”
 
  听到这里,周汉良打断了王军的话,肯定道“王军,小马是个好同志,不至于当奸细吧,你可不要怀疑她。”
 
  王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倒也是,从小马平时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会当内奸。依我看啊,如果昨天晚上没有人对邓玉采取行动,那就说明案犯并不是因为知道了电话内容而采取行动,而仅仅是为了谋杀刘裕民。如此一来,奸细就是小马之外的人,这个奸细就向案犯提供了我和刘裕民的行动路线。”
 
  周汉良表示认同,进一步肯定道:“邓玉没有惹来杀身之祸,这就说明小马没问题了。你现在跟我说说,当时有哪些人看到你跟刘裕民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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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再回忆回忆。”王军念念有词道:“当时,我从录音室出来,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下楼,再到楼下的大坪里要了一辆车。这一路上,确实有好几个人看到我跟刘裕民一道下楼,一道出门。坪里还有一些待命的警察,应该有不少人看见我跟刘裕民一道上车。所有这些人,从昨晚的值班表上都可以查出来,那些逗留在单位上的人也可以查出来。”
 
  “你们出门的大体时间?”
 
  “晚上九点十分左右吧。”
 
  “知道了。”周汉良回答后,又提醒王军道:“但我们也不能排除有公安局以外的人在暗中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呀。”
 
  “那当然,但我最担心的是,如果是我们自己的身边有内奸,那麻烦可就大多了。”
 
  “好吧,王军,这事情就说到这里打止,你千万不要向外人提,你知我知就够了,我回去后立马就查。”
 
  沉默了一会儿,王军开口道:“周局,电话录音你听过了没有?”
 
  “当然听了,邓玉也跟我说了。”
 
  “您相信李武说的是真话吗?”
 
  “基本上可靠。”
 
  “周局,我们要赶紧把邓玉争取过来,让她劝说李武早日归案。李武是李素珍谋杀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他一旦归案,多少能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带来帮助。”
 
  “你放心吧,王军。邓玉已经答应做李武的工作,她说她有绝对的把握说服李武投案自首。到时候,李武一归案,正好可以将张文解放出来,投入到这一串案中去。我不相信你们会白白的挨枪子,也不相信找不到谋杀李素珍的凶手。”
 
  周汉良说完后,王军又想起了什么,慨然长叹道:“教训,真是教训啊。”
 
  “什么教训?”周汉良问。
 
  王军自责道:“当李素珍死后,莫铁坤已经下了结论,认为李素珍的死完全是一桩意外事故,我也相信。其实,如果不是冲着刘裕民那个官衔,说不定我们就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不会如此小心谨慎,就会以意外死亡的结论把李素珍打发了。如此一来,犯罪份子逍遥法外,李素珍含冤九泉,这不就是糊涂办案吗?我看今后啊,不管什么身份的人,我们都要以一种平等的心态对待,这才能对得起我们的职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周汉良无言的望着王军,沉思良久,这才说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如果李素珍仅仅是一个平头百姓的妻子,很难说会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很难说会走到这一步。”
 
  “那……”王军又试探性的问道:“周局,您认为,那些人谋杀刘裕民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说呢?”周汉良反问。
 
  王军犹豫了片刻,分析道:“昨天晚上,刘裕民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是上面没有提名让我暂时行使市长职责就好了。’依我看呀,这谋杀八成跟官场上的争夺有关。或许刘裕民心中有数,只是不能随便说出来而已。”
 
  周汉良听了也大感震惊,他想了想,觉得王军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诫道:“王军,在案件没有完全侦破之前我们绝不能轻易下任何结论,不管有怎样的怀疑,我们的嘴巴可要紧紧的,紧紧的闭住啊。”
 
  告诫之后,周汉良随之又自叹道:“唉,王军,起先,我还以为107凶杀案是一桩单纯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只是案情有些复杂而已,但决不会超出入室抢劫杀人的范围。十月十二号那一天我还白白的高兴了一场。现在看来,这案子才开了一个头啊。唉,王军,我真的是老了呢,这思维不中用了,以后,公安局就靠你们这帮人了。”周汉良说到这里又严肃了,郑重其事的告诫王军道:“你千万记住我的话,嘴巴关严实一点,如果这案子确实涉及到了官场上的争斗,我们不要管它,我们只管破案。”
 
  “我明白。”王军说着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周局长说完转过头去,长叹一声,似有无限心事。突然,他又转过头来,问王军道:“你还记得当年我竞聘副市长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最有实力,最有资格,但最没有下场。结果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把局长也弄丢了,退居二线,每个月工资照领。”王军说完后扼腕长叹,愤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
 
  周汉良沉默了片刻,平静而不失痛恨的谴责道:“竞聘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竞聘不过某些人玩的一个鬼把戏,表面上光明正大,其实是一种蒙着民主外衣的暗箱操作,正因为蒙着民主的外衣,就让人无话可说。唉,这些年来,我们L市的政治风气很坏,各种歪风邪气盛行。官场上拉帮结派,山头林立,处处任人唯亲,任人唯私。跑官要官,卖官买官,这就让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乱臣贼子之辈有机可乘,站到台面上去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忠贤直士反而受到各种非难排挤打击。这就怪不得,市长一跨台,就能牵出一大串,到如今还没有完全牵出来。也好,来一场大清洗,就要干净多了。”
 
  “那……周局,您就是一个清道夫吧。”王军笑道。
 
  周局长微笑道:“我们只能扫扫灰尘,把绊脚石暴露出来,让方方面面的力量一起来清除。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只要我们依靠党和政府的力量,依靠人民群众的支持,不管是什么样的案子,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我呢,反正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一不求名,二不求利。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丧心病狂,无法无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些个案子弄个水落石出。”
 
  王军听了深感欣慰,有这么一位舍得一身剐的老局长打头阵,他相信,不管什么样的罪犯,他们终将难逃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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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局长又跟他谈了柳树林纵火案的情况。王军听了恨恨的说道:
 
  “真不知是哪一对男女白白的赔上了性命。”
 
  周汉良惋惜道:“我们已经调查到了,他们是住在江边上居民,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昨天晚上,有人看见这对男女溜到江边柳树林里幽会,后来就没有回去,我想应该就是他们了。身高基本符合,到时候等DNA的结果一出来,就可以下结论了。”
 
  “那些坏蛋,又欠下了两条命债。不将他们绳之以法,我们愧对这身警服啊。”王军咬牙切齿道:
 
  “我们拭目以待吧,我就不相信邪能压正,他们现在是狗急跳墙,末日到了。”周汉良说着站起来,拉着王军手,说道:
 
  “好好养伤,养好后马上归队。我这就走了,我要回去查内奸。”
 
  “周局,您要当心。”王军喊道。
 
  “你放心,狐狸最狡猾,也逃不出猎人手中的枪。”周局长说完,又附到王军的耳边笑道: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把邓玉也带来了。我叮嘱过过她了,这几天哪里也不能去,就守在病房里。反正她是医师,正好可以照顾你们。等下你就能见识到她了,确实是一个美人儿呢。我真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居然心甘情愿的做人家的情妇,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周汉良说罢摇头太息,嘟嘟囔囔的走了。王军看着周汉良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深感世风不正,人心堕落。而导致国人之道德普遍滑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是金钱吗?是权力吗?是人性本身的弱点吗?是社会制度的缺陷吗?这确实是一个让社会学家费解问题,也是一个让政治家头痛的问题。
 
  周汉良走后,王军坐在床上闭目沉思。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之,空中飘来一股微微的香气。王军抬头一看,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医师走了进来。她身量高挑,容貌姣好,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琼瑶鼻,噙珠嘴,极有古典美人风韵。王军看罢,朝她微微一笑,问道:
 
  “你就是邓玉吧。”
 
  “嗯。”对方回答道:“我是邓玉。您就是王军王队长吧。”
 
  王军点头称是。当邓玉走近一些时,王军注意到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脂粉下面是一块块隐若可见的青伤,那头上的长发也明显是假发。王军以为邓玉遭遇过歹徒的袭击,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受伤了?”
 
  “没有啊。”邓玉先是矢口否认,继而又说道:“早几天从摩托车上摔下来,擦伤了脸。”
 
  邓玉说着走到病床前,要求道:“王队,我给您检查检查。”说着,邓玉给王军量了血压,听了心音,又问了伤口的情况,王军一一作答后,又问邓玉道:
 
  “刘裕民醒来了吗?”
 
  “醒来了一次,又睡了。”邓玉说着,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下去道:“刘裕民本来早就醒来了,后来,当市委市政府的人过来看望他时,不巧刘裕民又昏睡过去了。”
 
  王军听了若有所思,又问邓玉:“市委书记邬诰过来了吗?”
 
  “当时来了一大批人,但我确实没有看见邬诰。这些人在病房里呆了一阵,然后走了。后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的样子,市委副书记袁若和李一鸣副市长又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应该是找刘裕民谈话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刘裕民首先在昏睡,他们也没有叫醒他,就只向院长问了刘裕民的病情,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刘裕民,争取在最近几天内能让他站起来说话。不想他们刚交待到这里,刘裕民就睁开眼睛了。袁若看他醒来了,就把院长,我和其他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他和李一鸣。他们关上了门讨论了一阵,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讨论些什么。”
 
  王军笑道:“傻丫头,你算老几呀,他们讨论国家大事呢,怎么能让你们知道。”
 
  邓玉小声回答道:“反正我站在门外,什么也没有听见。到后来,袁若书记和李一鸣走了。待我和院长进去看他时,刘裕民就问院长,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在这两三天之内站起来说话。”
 
  王军听了觉得这中间必有奥秘,赶紧问道:“刘裕民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院长要他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恢复得快,所以他就睡着了。”
 
  王军听了邓玉的话,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又问邓玉道:“这几天你看本市电视吗?”
 
  邓玉笑道:“怎么不看?电视台每天都播李武的悬赏令和通缉令,我当然要看。我知道,哪一天不播那些东西了,李武肯定是被抓住了,我自然希望天天能看到通缉令。”
 
  “那现在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不希望看到通缉令了,我宁愿他早一点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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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邓玉,你注意过没有,市委书记这几天还天天上电视吗?”
 
  经王军提醒,邓玉也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哎,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好几天没有看见邬诰上电视了。自钟子贵垮台以来,我们几乎天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他在大会上作反腐败报告,一作就是几个小时,连那些娱乐节目都取消了。但这几天没看见他作报告了,那些娱乐节目又恢复了。”
 
  “呵,这就对了。”王军说完这句,到医师办公室寻来了几分近日的L市日报翻阅起来。邓玉也跟了进来,看见王军在翻报纸,便劝道:
 
  “王队,你还是少动吧,好好的躺在床上养伤不行吗?”
 
  “我这算什么伤,把子弹取出来,止住血,缝上伤口,不就基本上好了。”王军说话之间就翻完了那几张报纸,在报纸的头版头条栏没有找到市委书记的相关报道。最近这几天,这些报纸的头版头条有袁若的讲话,还有副市长刘裕民的活动报道,刘裕民的下面是副市长胡高的活动报道,再下面是李副市长的活动报道。只是李副市长的报道不多见,即使见报,也很简短。
 
  王军翻完了报纸,暗想道:“看来,传闻即将变成事实,邬诰已经从L市消失了。从报纸布局来推测,市长的位置之争应该发生在刘胡李这三人之间。很明显,刘裕民份量最重,而李副市长几乎没有这种可能,那么,这擂台上基本是刘胡之间的对决。”
 
  放罢报纸,王军忍不住向邓玉道喜道:“邓玉,恭喜你,刘裕民只怕要——”王军说到这里住了口,抬手指指上方。邓玉先是掩饰不住的一喜,突然脸色一变,冲着王军恶声丧气的说道:
 
  “哎,你胡说什么呀。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真是的,神经病。”
 
  王军自知冒失,赶紧一声不吭的溜出了医师办公室,又一头扎向刘裕民的病房。
 
  刘裕民正在睡梦之中,他的病房里又添了几重鲜花和各色珍奇礼品。院长怕花香不利于刘裕民的健康,正在忙着把花篮一个一个的从病房里搬出来摆放到走廊上。王军看见,笑道:
 
  “院长,这里可以开一个花店了。”
 
  院长一边搬花,一边向王军解释:“还有好多花篮被武警拦在外面呢,大厅那边的花比这里多得多。这些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送的,只有他们才能获准进来。”
 
  王军趁机玩笑道:“院长,你把所有的花篮一一检查一遍,肯定能掏出不少大红包来。”
 
  院长抬头望望门外,见邓玉不在,小声笑道:“别人送市长的东西,我可不敢掏。这些礼品由邓玉负责处理,她都一一的登记好了,准备日后给刘市长过了目呢。再说,刘市长还在昏迷之中,别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红包,要送,也要等他清醒以后送呀。要不然……”院长说到这里打住了,继续搬花。
 
  王军走到刘裕民的床前,看他正在恬然熟睡,口中喃喃自语,应该是在做梦。王军凑近一听,只听见刘裕民在梦中断断续续的念叨:“代理……代理……代理。”
 
  王军听罢暗笑道:“做梦都在想当代理市长,这官瘾也太大了吧。要是昨天晚上那一枪偏下一点,你就只能找阎王爷要代理了。”
 
  王军伸手在刘裕民那张白净的脸上摸了摸,不想刘裕民就醒过来了。一看见王军,刘裕民如梦方醒般说道:
 
  “王军哟,真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昨天晚上要不是你,这个时候,我只怕躺在殡仪馆里啦。”
 
  王军谦让道:“不至于吧,其实,刘市长,昨天晚上你还是很勇敢的,要不是你冒着危险发动车子脱离现场,我们两个人都死定了。”
 
  刘裕民打起精神回答道:“我不这样做行吗?当时我想呀,你死了,我绝对活不成;我死了,你活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只要你活着,你就会给我报仇,所以我也豁出去了。”
 
  王军深感庆幸道:“老刘,如果昨天晚上你死了,我也没脸见人了。凭你这个市长身份,我一个当警察的让你死在我的前头,我就没有尽到保护首长的责任,这个政治责任我承担得起吗?现在想起来,我们能双双活着回来,万幸,万幸啊!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刘裕民听着一下来了精神,把院长支出去,举起手来,伸出三个指头,万分庆幸的对王军说道:“老王,这是第三次了,三次啦,他们都没有把我杀死。”
 
  王军听罢大吃一惊,不解道:“怎么有三次?那还有一次是怎么回事?”
 
  刘裕民平静了一阵,向王军说起了几个月之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那是他刚刚开始行使市长职责的时候,L市某梅花鹿养殖场新建成一个药酒厂,邀请刘裕民去剪彩。当天上午,刘裕民会同几名局长驱车去了药酒厂。养殖场和药酒厂都建在山上,刘裕民在那里剪过彩,用完中餐后,又到山上看了一番,便打道回府。不料就在下山的时候,他乘坐的小车突然出了故障:刹车失灵。当时,车子顺着沿山公路直往下冲,司机拼命的掌住方向盘,才没有让车子滑离公路,跌入山谷。刘裕民坐在车上,也吓个半死。情急之下,他打开车窗。从酒厂老板送他的那箱酒里拿出一个个酒瓶来,在窗边上击碎后,望车轮下丢碎玻璃。直到那箱酒瓶都打完后,才把轮胎砸破。车子也就撞在公路边一棵大树上的停了下来,司机当场死亡,他也受伤不浅,但保住了性命。
 
  车祸之后,经鉴定,刹车系新近人为故意破坏,当地派出所也立了案,但侦查了好几个月,至今没有结果。
 
  王军听完后陷入了深思,他没有向刘裕民打听当时的具体细节。他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再重新去侦查那个案子,难度很大。但这些案件无一例外的证明,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事实是,自从刘裕民开始行使市长职责以来,他就被一种至今还不可知晓的阴谋包围了,有人在伺机谋杀他。因此,不管是车祸案也好,李素珍谋杀案也好,还是枪击案也好,这一系列谋杀都是针对刘裕民而来。也许刘裕民早已察觉了这一阴谋,只是出于一个党员干部应该遵守党性,并没有向外界透露而已。
 
  两人对视了片刻,王军拉住刘裕民的手,郑重的说道:“刘市长,不管那个案子,我们只要破获了其中的一个,这些阴谋必将完全彻底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想,黑道终究不能压过白道,你放心吧,他们这次是最后的疯狂,离失败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说到这里,王军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又低声问道:“刘市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自己认为到底是谁在谋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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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沉吟一阵,欲言又止,转换话题道:“老王,我也不知道是谁谋害我。我现在说话很费劲,伤口有点痛,等我好一点再跟你谈吧,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但医师嘱咐我要好好休息,少说话。我现在确实很困,眼睛有点睁不开呢。你就先让我睡一会儿吧,睡过后我们聊点别的好不好?”刘裕民说着,也不管王军还坐在他的身边,径自合上了眼睛。
 
  王军本想跟他多说几句,看能不能套出一点情况来。但刘裕民的态度很明显,他对此避而不谈,王军也只得作罢。一会儿邓玉过来,看到王军,毫不客气的下了逐客令:
 
  “王队长,他现在不能说话,你别影响了他休息,你回自己的病房休息吧。”
 
  王军站起来,无奈的走了。他突然发现,院长对邓玉也是毕恭毕敬的。每当院长看见邓玉进来,他特别知趣,悄声不响的走出去,又轻轻的把门掩上,然后坐到医师办公室去了。看来,这如夫人的威力很不简单呢。王军从此在内心里给自己下了一条规矩:今后跟邓玉说话,可要三思而启口,这妮子,狐假虎威,惹火不得。
 
  再说邓玉进来后,给刘裕民探了探脉,又伸手去摸他的心跳。刘裕民睁开眼睛一看是邓玉,脸上绽开了欣慰的笑。邓玉看他醒来了,便问道:
 
  “裕民,你要不要吃一点东西?”
 
  “那就吃一点吧。”刘裕民懒洋洋的回答。
 
  “你就喝一点牛奶好不好?”
 
  邓玉说着拿了一盒牛奶,插上吸管,让刘裕民吸。刘裕民是仰躺着,他偏着脑袋吸了几口牛奶,觉得特别费劲,而且还牵动了伤口,疼痛难忍,便摇头道:
 
  “算了,算了,不喝了,费劲,伤口痛。”
 
  “那我来喂你吧。”邓玉说着用牛奶涮了口,回头把病房的门反锁了,这才回过身来,满满的含了一嘴牛奶,俯身将自己的嘴巴凑到刘裕民的唇上,示意他张开嘴巴接住。刘裕民眯着眼睛,张开那张小嘴巴噙住了邓玉的嘴,邓玉把牛奶慢慢的注到刘裕民的嘴中。
 
  刘裕民吞了几口牛奶,觉得下面有些反映,那种欲念又起来了,便伸手去摸邓玉的胸部。邓玉在他的手上拍了一下,笑骂道:“差点见阎王了,还这样不老实,真是个色鬼。”
 
  刘裕民嬉笑道:“玉,我想要你了。”
 
  “等你伤好以后再要吧。”邓玉说着拿开刘裕民的手,继续给他喂东西。如此这般,几番几次,刘裕民吞了一盒牛奶,又央邓玉照此办法给他喂了一瓶八宝粥,这才满意告饱。
 
  邓玉喂罢刘裕民,又似笑非笑的警告道:“裕民,我对你这么好,你可不许变心呐,说话可要算数呐。”
 
  “你放心吧,我的小玉,我若对你有异心,天诛地灭。”
 
  邓玉听着,满意的笑了。刘裕民犹豫了片刻,把邓玉叫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小玉,你去把门关紧一点,我跟你说一件事。”
 
  邓玉走过去打开病房的门,确定门外没有人,这才把门关上了,重新反锁好,回到刘裕民的身边坐下来,问道:“裕民,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小玉。”刘裕民开口之间又朝门那边看了看,确信没人后,这才悄声问道:“昨天晚上,李武跟你说话的时候,有没有提过在我家拿了多少钱?”
 
  “没有提。怎么啦?”邓玉有些紧张道。
 
  “小玉,我告诉你,李武撬开的那个密码箱里还有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刘裕民压低声音告诉邓玉道。
 
  “什么东西?”
 
  “一个大纸包,里面有十万美元。那个纸包也不见了,应该是李武偷走了,但当时我没有告诉警察。”
 
  邓玉听了大吃一惊,问:“那你为什么不说?”
 
  “你真是个傻丫头,这能随便说吗?让人知道了,说我是一个贪官,怎么办?”
 
  “好呀。”邓玉忽然提高了声音,质问道:“你有这么多美元,竟然瞒着我,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
 
  刘裕民急了,抬手就按住了邓玉的嘴巴,满眼乞怜的盯着她,求道。“你你你……你小声一点儿,隔墙有耳呢。”说毕,刘裕民又悄声解释道:
 
  “小玉,这代理市长迟迟下不来,我本来想拿那笔钱到省里面活动活动的。这不,给李武偷走了,活动不起来了,我当时确实很恼火呢。但这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邓玉不解气,不依不饶的数落道:“总之,你有那么多钱,瞒着我就不对。”
 
  刘裕民哀求道:“小玉,你别提了,现在的关键是那笔钱,该怎么处理才能不让警方知道呀。”
 
  “你的意思是,是不是叫李武悄悄的退还你?”邓玉问道。
 
  “算了,算了。”刘裕民连连摇手道:“反正我没有承认丢了那笔钱,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回来。干脆就这样吧,今天晚上,如果李武跟你通电话,你要他向警方承认,在我家就只偷了五千元人民币,三百美金。那十万美元并不是在我家偷的,是在别人家偷的。最好承认是在二栋301(那是胡高的家)那户人家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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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邓玉听了满嘴答应,但心里早就打好了主意。如果今天晚上李武来电话,她就叫先把那笔钱打到她的帐号上,然后向警方投案。投案后只承认在刘裕民家偷了五千人民币,三百美元。而那十万美元,则闭口不提。然后,她再想点办法骗过李武和刘裕民,那么,那十万美元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变成她邓玉所有了。想到这些,邓玉忍不住笑了。
 
  接下来,邓玉坐在床沿,又左不满右不满的把刘裕民数落一番。说他瞒着她藏那么多私房钱就是对她不忠,就是想多找二奶,就是心里没有她邓玉的表现。刘裕民怕隔墙有耳,左哀求右表白千许诺万保证的求邓玉饶了他,邓玉这才住嘴走了出去。
 
  邓玉出去后,刘裕民也是烦恼不堪。不是吗?就在他把邓玉发展为情人之后,本以为是红袖添香的赏心乐事,但麻烦马上就接踵而来。家里一个李素珍,恨他在外面有情人,死死的卡着他的钱包,千方百计限制他的行动自由;外边一个邓玉,总是想方设法的抠他的钱。弄得他左支右拙,穷于应付。好在他大大小小当着一个副市长,能轻而易举的弄到大笔的钱,要不然哪里应付得了这两个女人。那十万美金,还是他在重型机械厂总经理任上时,拿各种各样的回扣所得来的。本来想好钢用在刀口上,拿这笔钱到上面去铺铺路,争取早日把那个代理市长的头衔活动下来,日后就自然而然的变成正式市长。不想办路上杀出李武来,破坏了他的计划,弄得他两头为难:一是又要重新从囊中拿出一笔活动经费来,而且他能拿出来的,就只有人民币了,人民币的诱惑力哪里能与美元匹比?二是担心李武归案后,说出那十万美元来,又让他背上贪官的骂名。
 
  刘裕民想来想去,觉得还是李素珍对他最好。李素珍卡他的钱,并不是为了占为己有,就是不希望他养二奶三奶。而在他确实需要用钱时,李素珍就大把大把的拿出来了。而且,李素珍还替过了他的死。但邓玉就不一样了,邓玉就给了他一个女人的身子,然后就挖空心思把他的钱占为己有。历年来,他在邓玉身上花费的钱,又何止几十万?这钱还是小事,偏偏是这个情人,竟然还有一个不争气的弟弟给他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但不知为什么,他就是心心念念的挂念着邓玉的那个身子,尽管很多时候内心里想不通,感情上就是割舍不下,莫非这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蠢货,色狼,下流丕。”刘裕民想到这里禁不住狠狠给自己抽掌了一个嘴巴,不料这一使劲,他的伤口又钻心裂肺的痛了起来,只得作罢。
 
  让刘裕民深感庆幸的是,今天凌晨,袁若和李一鸣来看望他时,带来了一个绝好消息:市委书记前天被省纪检请过去谈话,肯定回不来了。上面已经安排好了,不日即将另有人来担任L市市委书记。袁若还暗示刘裕民,一定要他出席新市委书记的欢迎会。这个一定要出席就具有很不一般的意义,这就是一个让人欣喜信号,说明他刘裕民并不是一个可以缺场的人物。要不然,按袁若风吹两边倒的个性,如果没有得到上面的指示,他一般会说这样的套话:‘刘裕民同志,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养好伤后再回去工作。’那么这个回去以后或许就再也没有重要的工作了。既然他刘裕民现在在行使市长职责,那么他必然是作为L市的行政首脑出席新书记的欢迎会,这个角色一旦在那种场合现了身,定了位,以后就基本上不会有变化了,那么未来的L市的市长就非他莫属了。市委书记到任后,市长的人选就该慢慢定下来,谁能在市长未定下来之前当上代理市长,那么到来年的人大会议后,谁就会毫无悬念的会当选为正式市长。对此,刘裕民又重新充满了希望。
 
  但希望归希望,现在最主要的是,要把那十万美元的事悄声不响的掩盖下去,那就只能看邓玉的了,当然更要看李武配不配合邓玉。不过,只要他自己忍痛割爱,不要那笔钱了,李武应该不至于傻到不愿意跟邓玉配合。此时此刻,刘裕民禁不住在床上暗中为李武鼓劲:
 
  “李武啊李武,你千万别让警察抓到手啊。一定等你跟邓玉通过电话,串通好后再投案啊!”
 
  邓玉走出刘裕民的病房后,闷闷不乐的回到了医师办公室。院长看她走进来,神色也不大对劲,悄声不响的走到刘裕民的病房里看护去了。
 
  院长当然知道邓玉和刘裕民的关系,副市长的二奶可不是一般人物,她的一根小指头就比他院长的腰壮,院长能不时时事事处处让她十二分?而且,院长早就听人说过,刘裕民很快就会升为市长,而且他的老婆已经去世,那么邓玉就极有可能成为名正言顺的市长夫人。日后,医院要争取市政府的财政支持,邓玉可以起到很大的作用。因此,院长早就做好了这样的打算,一旦刘裕民成为市长,他就毫不犹豫的把邓玉提升为副院长。
 
  再说邓玉走进医师办公室后,她坐在那里,心不在焉的翻看着刘裕民的病历,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自己的那些经历。
 
  那年,在她大学毕业前夕,为了找到一份工作,她每天到各个招聘会上碰运气。当时,运气似乎与她过意不去,因为绝大多数条件好的大医院都不想招女生,而不嫌弃女生的医院无一例外是那些边远地方的乡镇医院。而她,一直向往着在大中城市生活,压根儿就不想到边远的小地方去受罪。
 
  有一天,她正在一个招聘会场作无望的转悠,从L市人民医院过来的招聘医师的工作人员一眼就看中了她。这些招聘者既不看她的推荐表,也不问她的知识面,更不关心她的专长,拉住她就请她签合同。对此,邓玉又惊又喜,毫不犹豫的签了合同。得来全不费功夫,从此后邓玉就来到了L市人民医院工作。
 
  L市人民医院是L市最好的医院,也是在全省名列前茅的大医院之一。邓玉到这里报到后,被直接安排到高干病室上班。高干病室是医院专门为L市高中层干部设立的病室,绝不向平民老百姓开放,只有够一定级别的官员或者花得起大钱的款爷才有资格到这里看病住院。这里不仅设备精良,环境优雅,服务一流,而且还有另一个更显著的特点,那就是美女如云。每个病室除安排一两个医术特别精湛的医师作主任外,其他的医师护士都是清一色的年轻美女,于是引来大量官爷款爷频频光顾。
 
  官爷或款爷来这里住院,不仅给医院带来可观的经济效益,同时为医院建立了一种良好的外交关系。某些美女慢慢的成为官爷款爷家的夫人,或者媳妇,或者二奶三奶。美女们一旦变成这种角色中的某一种,顿时成为人上人,一个个披金戴玉,夸珍斗宝,趾高气扬,不可一世。而且,有些官夫人可以给医院活动到财政投入,有些款二奶也能带来大宗的医疗收入。
 
  邓玉在这样的地方过了几年,但她孤芳自赏,不愿坠入风尘,不与俗人为伍,拒绝了乱纷纷的蜂围蝶绕,一直坚守清高,最终是刘裕民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切。
 
  她最先是通过电视而认识了刘裕民。当时的刘裕民正是L市重型机械集团的总经理,他既是全国知名企业家,劳动模范,又是全省十佳青年,更是L市闻名遐迩的风云人物。正是刘裕民如日中天的时候,她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位记者对刘裕民采访。当时,刘裕民回答记者的那些话当时就让她感触至深,有些对话她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
 
  记者问:刘总经理,您今年才三十多岁,但您已经是全国知名企业家,省青年十佳,劳动模范。那么在这里,我问您一个问题,您认为您取得成功的秘诀是什么?
 
  刘裕民反问:我成功了吗?但我自己恰恰认为,我并没有成功,我还有很多失败的地方,因此,说来说去,我是一个失败者。
 
  记者问:那么您为什么认为自己是一个失败者?
 
  刘裕民答:我知道你所谓的我的成功就是让重型机械集团恢复了生产,取得了一定的效益。但我自己认为,我做得很不够,其实,我们集团还有很大潜力没有挖掘出来,我们还能也应该能生产出更多的产品,创造更好的效益。但我没有使工厂做到这一点。比较起国外那些先进企业来,我们的技术并不比人家落后,工人素质也不比人家差,生产规模也不比人家小,但我们创造出来的经济效益远远落后人家,这就说明我们企业的生产和经营远远没有发挥到应有的水平,这就是我的失败。一个成功的企业管理者就应该让企业发挥出最大的潜力,创造出最佳的效益,否则就是失败。
 
  记者难堪一笑,又问:那您认为,企业应该怎样才能算最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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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3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答:最佳的效益,经济效益。
 
  记者问:那您认为,如何才能达到最佳效益,特别是在我们国有企业普遍滑坡的今天,如果请您来开一个处方,您会如何下药?
 
  刘裕民笑:这里涉及到许多问题,但所有的问题其实只要一个问题解决了,其他的问题都不成问题,这个问题企业的管理问题。具体而言吧,现在人们热衷于股份制,什么一股就活,一股就活,这纯粹是痴人说梦。这些年,许多频危企业一窝蜂的搞了股份制,不照样穷途末路?其实,企业的产权在谁的手中并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企业的管理者如何使企业的生产技术保持在最先进的水平上,如何使企业生产出来的产品能迎合市场,占有市场。先进的技术就能保证企业用最少的成本生产最多而且最佳的产品,占有市场就是保证产品转变为经济效益。只要企业管理者从这两方面入手,就能立于不败之地。我们的国有企业中存在的最主要的问题是管理不善的问题,说穿了就是管理者不善的问题。这一问题就来源于我们的机制中存在这样那样的缺陷,具体到企业管理上,我们还是以党代政,政企不分,每一个企业的头上都有几个公公婆婆,受到多方面的制约。这样一来,很多真正的管理人才得不到重用,即使受到重用也得不到应有的自主权;而最主要还是管理者的权力得不到应有的制约,权力得不到制约,必然产生腐败,这是导致国有企业中普遍存在着管理者不善的根源。管理者不善,生产经营不力,导致企业难以维持。更为痛心的是,还有一些不法的管理者为了一己之利,往往以改制为由,毫不痛惜的让国有资产流失。毫无疑问,这些因素引发了国有企业的普遍滑坡。有人认为,解决产权问题就能解决一切问题,我认为这并不是最重要的,资本主义国家同样有国有企业,但他们的国有企业不是经营得很好吗,因为他们有一套切实可行的管理方式,这些都是我们的国有企业值得借鉴的。当然,我的话只是我个人的看法,管中窥豹,谬误难免。至少,我个人开不出救治国有企业普遍滑坡的良方,这个良方应该由我们的总理来开。
 
  ……
 
  记者问:刘经理,不管您怎么谦虚,但人们都认为,您在事业上已经取得了很大的成功,您认为一个人应该怎样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才能取得最大的成功?
 
  刘裕民笑道: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哲学家。我不是哲学家,就只能这样回答。人生道路的选择其实并没有正确与错误之分,也没有好与坏之分。并不是说,一个人选择了某种道路,而且取得了一点点成绩,就说这种选择是正确的,而其他选择就是错误的。事实上,你做出一种选择的同时,必须放弃其他一些东西。比如我吧,我最大的理想是做一个文人,但因为在大学里我学的是理工科,所以现在从事工业管理,但这并不是我最热爱的选择,即使是现在,我还是想成为一名文人,而管理企业对于我来说,是无奈的选择,也是痛苦的选择。因此说来说去,人生的每一种选择都是痛苦的,既然如此,你就不应该选择痛苦代价最轻的,而应该选择你最愿意承担的。只要你选择了自己愿意承担的,并为之付出了努力,即使没有达到目的,但也并不能说是失败,而是另外的一种成功。反过来,你选择了你不愿意的承担,但偏偏又是这种选择取得了一些成就,在别人看来也许你是一个成功者,但在自己的内心里,你还是会认为自己失去的比得到的多得多,是一个痛苦的失败者。我,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刘裕民最后的这段话在邓玉的心中引起了强烈的共鸣。她觉得刘裕民直率,机灵,智睿,既是个仁者,又是个智者,更是一个勇者,从此便在心中对他多了一份崇拜。只要看见刘裕民出现在电视上,她就舍不得离开,希望能聆听到他那充满了智慧与坦诚的言谈。
 
  见到真实的刘裕民又是几年之后的事情了。这时,刘裕民已经是L市副市长。他来高干病房住院,而邓玉恰巧又是他的责任医师。
 
  在真实的接触中,刘裕民留在她心中的那个美好形象慢慢的矮了下去。她失望的发现,刘裕民跟平常那些官爷款爷并没有两样,他喜欢开玩笑,喜欢说黄段子,喜欢色迷迷的盯着这里的美女痴看,喜欢向她们献媚讨好,喜欢动手动脚的趁机占一占些小便宜。
 
  更意想不到的是,刘裕民居然打她的歪主意,经常平白无故的请她吃饭,送她礼物,死乞白赖的哀求她做他的情妹妹。
 
  她至今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自己又是如何稀里糊涂就做了刘裕民的情人。
 
  那一天正是她二十六岁生日,整个白天,她过得非常沉闷。在她的朋友同事当中,没有一个人记得今天是她的生日,甚至她的父母,也忘了今天是她的生日。一天下来,她没有收到任何礼物,也没有听到一句祝福的话。到了晚上,刘裕民不期而至,请她出去吃晚饭。晚餐安排在一个小包厢里,就只有他们两个人。当时,她刚刚坐下来,刘裕民就从衣袋里拿出一对翡翠手镯来,一脸诚恳的对她说道:
 
  “小玉,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这是我送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
 
  对此,邓玉确实心怀感激。没想到,偏偏是这个刘裕民,竟成为了今天唯一向她祝贺的人。不过,她还是不敢接受这样的重礼。她知道,黄金有价,翡翠无价,一个男人平白无故的送这么大一份厚礼给她,肯定别有所图,何况刘裕民已经明显的对她存了一份不测之心?她笑着摇摇头,推谢道:
 
  “刘市长,您送我这么大一份厚礼,我实在不敢担当。”
 
  “怎么不敢担当,翠玉配美人,这对镯子只有你才配得上它。来来来,我给你戴上。”刘裕民言语之间,不容分说,硬是拉住邓玉的手,把镯子套了上去。到这时,邓玉也是受之有愧,却之不恭了。当然,在内心里,她还是希望能拥有这对玉镯。
 
  那天晚上他们频频碰杯对饮。在刘裕民的千哄百劝之下,邓玉推杯不得,喝得烂醉,昏昏呼呼的被刘裕民扶着上了一辆小车,然后来到了一间宾馆的客房。
 
  她一进客房就倒在床上大呕一通,大呕之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她再醒过来时已经是后半夜,此时,刘裕民正坐在床边守护着她。刘裕民看她醒了过来,低头在她的嘴上轻轻的亲一下,说了一声:“我爱你。”然后就起身出门而去了。
 
  刘裕民走后,她起床冲了一个澡,回到床上后不由自主的产生了向刘裕民以身相许的意愿。于是,她拨通了刘裕民的电话,叫他过来陪她。刘裕民就住在隔壁的客房里,他接过电话后来到了她的房间,毫不犹豫的占有了她。
 
  成为刘裕民的情人后,她一度在后悔与后怕之间徘徊犹豫,不知道该如何了结这段孽情,但这日子一长,也渐渐的习惯这种身份了。她知道,刘裕民不可能停妻再娶,她只有做他二奶的份。而且,一旦待她年长色衰,这个二奶的身份也将失去。她也不希望刘裕民还发展什么三奶四奶,否则,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己难免失宠。而要成功的遏制他,最重要的是消灭他的经济实力。在遏制刘裕民发展其他二奶的同时,她也慢慢的把他当成了一棵摇钱树,想方设法的从他那里抠钱。尽管刘裕民给她买了房子,买了车子,她觉得自己的青春价值远远不止于这些。她要趁自己对刘裕民还有吸引力的时候,尽一切可能括走她能括到手的钱物,这样才不枉做了一场二奶。她也知道,尽管刘裕民有时候很烦她,但事实上,刘裕民已经离不开她,她还可以趁着青春尚在,肆无忌惮的从这棵树上摇落一大笔钱来。如今,刘裕民的老婆死了,那么,她也该顺顺当当的成为他的正式夫人了。
 
  再说周汉良离开医院,回到公安局后,这时正是十月十七日早晨六点。
 
  一回来,周汉良径自去找小马。此时小马正被人看管着,行动不得自由,一看见周汉良,小马就大声叫屈道:“周局,我到底犯了什么错误?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看管起来了,真是冤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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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认为小马绝不会当内奸,便解除了看管,一迭声的赔礼道:“小马,误会了,误会了。来,你跟我到办公室去,我向你解释,向你道歉。”
 
  小马随周汉良来到了局长办公室,周汉良请她落座,给她倒上一杯茶,这才问道:
 
  “小马,昨天晚上的录音内容,除你,我,王军这三个人外,你还跟谁说过吗?”
 
  小马一听,跳起来大呼冤屈道:“哦,原来你们怀疑我泄密了,真是冤死我了。”
 
  周汉良把小马按在座位上,耐心劝道:“小马,你先坐下,别激动,我们并不怀疑你。局里的每一个同志都知道你是一个好警察,绝不会干违纪的事,我们相信你。现在,你再回忆回忆,看还有谁知道录音内容?”
 
  小马肯定道:“除我们三人外,没有任何人知道,我绝没有向谁透露过。当时王队听过后要我保管好录音带,还特别嘱咐我,非经您和王队充许,任何人不得借阅。我就把录音带装好后,打上封条,存放在资料保管室。后来,您还拿出来听了,您拿出来时,封条不是好好的没人动吗?”
 
  看着小马那坦然无畏的神态,周汉良觉得确实是冤屈了她,他苦笑一阵,搔着脑袋说道:“其实,小马,我们把你看管起来,并不是因为怀疑你向不该知道的人透露了录音内容。枪击案发生后,王军也是多心,怕万一罪犯也会向你下毒手。为了以防万一,所以叫人看护你。或许是他当时受了伤,心里一焦急,在电话里没有把话交代清楚;或者呢,是接电话人也没有听清楚,所以误会了,你就原谅我们吧,我在这里特别向你道歉。”
 
  小马向周汉良保证道:“反正我没有泄密,我愿意随时接受调查。”说着,小马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把电话来往记录一一给周过目。记录显示,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小马没有拨打过电话,也没有接过电话。小马表示,还可以查录音室的座机电话来往记录,查昨天晚上所有与她接触的那些人,如此方能证明她没有泄密之嫌疑。
 
  周汉良看过这些后,表示绝对信任小马,安抚一番,打发她走了。
 
  小马的这些做法提醒了周汉良,他把刘新叫来,不动声色的收集到了昨天晚上留守在公安局的所有人员的名单。又暗中派朱亮摸清了这些人中间谁持有两台或两台以上的手机,并把那些没有在单位通讯录上公开的手机号都记了下来,同时把各科处室的座机也检查一遍,看哪个科室的电话在昨晚九时前后与外界有过联系。
 
  朱亮领命后,和几名警察联手调查。他们通过电信网络,很快就把那些手机和座机的通话记录找了出来,查到了哪些人在昨晚九点前后打过电话,发过信息。
 
  朱亮回来后,向周汉良提供了几个可疑者的名字。周汉良拿着这几个名字一一审视之后,他把最大的嫌疑放在一个名叫吴良新的人身上。吴良新目前是公安局政治处主任,此人劣迹多多,本来是周汉良回来主持工作后极力要清除的对象。但正因为吴良新是胡高的外甥,胡高从中极力阻拦,周汉良不仅没有成功的把他清除出去,也没能撤掉他那个政治处主任的职务。这事情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如骨梗在喉,不吐不快。周汉良一想到这一系列谋杀案可能跟争夺市长职务有关,自然而然的要把L市某些高官列为嫌疑人物。因此,与这些人有牵扯的人物也要特别引起注意。胡高是刘裕民最具有实力的竞争者,而吴良新恰巧是胡高方面的人,能不怀疑他吗?再说,吴良新本来就没有参加刑侦工作,根本不需值晚班,那么,昨天晚上,为什么他会留在这里呢?为什么偏偏是他留在这里的时候出了事呢?按吴良新的德性,就算有值晚班的任务,他肯定会推给下属。他留在这里,不会是为了工作上的事,必有其个人目的,必须重点调查。
 
  看过名单后,周汉良马上向各科处室传出话来:省公安厅下来指导侦破工作的同志即将到达,要召开一个重要会议,安排下一阶段的工作。他把昨晚所有在局里值班和逗留的人都列入与会者的行列,为了不打草惊蛇,周汉良又特别加进其他一部分人员。做好这些后,周汉良让工作人员把入会诸众一一的请到会议室,进入会议室之前,每个人都被下了枪。
 
  会议开始前,周汉良也作了精密的布置,他向一批诚实可靠的人透露了会议的真实目的,叫他们把那几个可疑人物一个个分开来,夹坐在可靠者中间。又特别安排朱亮坐在吴良新的身边,好好监视他。
 
  会议开始后,周汉良坐到前台,严厉的环视了一周,突然宣布:
 
  “在场的每个人都把身上的手机拿出来,把已拨电话号码显示出来。”周汉良说话之间不停的扫视着那几个可疑者,注意他们的每一个动作,眼神,表情。他注意到了,在场的那几个可疑者,除吴良新的动作略显迟疑,有些不情不愿的小动作外,其他人都爽爽快快的把身上的手机摆到了桌子上。
 
  周汉良走下台来,拿起摆在桌子上的那些手机一一的看了看,又放下了,一面又严肃的向与会诸众警告道:“有些人有两台手机,但没有全部拿出来,我在这里警告那些没有把手机全部拿出来的同志,赶快拿出来,否则有些说不清了。”
 
  周汉良迈着小步,继续拿起摆在桌面上的手机看,一边万分沉重的说道:
 
  “昨天晚上发生的枪击案,想必所有在场的同志都知道了。当时,王军同志和刘裕民副市长从我局出发,去寻找一个重要的证人,但就在他们来到桥上时,突然遭遇到了歹徒的枪击。很明显,这不是一场意外的遭遇,歹徒是有备而来的。刘裕民和王军从这里出发到大桥上,前后不到十五分钟。我不明白,歹徒怎么可能在这短短的不到十五分钟的时间内,准备好这一场谋杀并付诸实施呢?如果歹徒没有准确的情报,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那么——”周汉良说到这里顿时把语气提到了最高度,厉声质问道:“在我们在座的这些人中间,是不是有人向罪犯通风报信呢?我们的队伍里是不是暗藏着内奸呢?”
 
  在场的人都噤声不语了,个个义愤填膺,都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只有吴良新一个人表情漠然。
 
  周汉良又放低了声调,继续说道:“当然,我也不希望我们的队伍里有内奸,我希望我们这支队伍,是一支纯洁的队伍,是一支团结的队伍,是一支奋进的队伍,特别是在案件频发的这段时间内,我们更要保持队伍的纯洁性,团结性,上进心。大家齐心协力,拧成一股绳,把这些案子一一的侦破,这样才能对得起党,对得起人民,对得起自己。但是——”周汉良说道这里猛一停顿,又厉声质问道:“我们的队伍是不是混进了不法之徒,是不是出现了害群之马呢?是不是有人在暗中施放冷箭呢?我们今天一定要把这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现在向在座的各位问一个问题,你们当中,谁在昨天晚上九点前后打过电话?发过信息?”
 
  有几个人举手承认自己在昨天九点前后给家人或者朋友打过电话或发过信息,并申明可以找对方来证实并没有奸细行为。但周汉良没有看到吴新良举起手来承认,他的心里有了几分把握。他耐心的等了一会儿,看到再没有别的人举手之后,便朝门外挥了挥手。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随之走进来,把那几个举手的人带到别的地方看管起来,不许与外界联系,等调查清楚后才能重获自由。
 
  不一会儿,周汉良走到吴良新的身边停了下来,拿起他摆在桌上的那台手机看看,突然问道:“你不止这一台手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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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就这一台。”吴良新低声回答,多少有些尴尬。
 
  “你这台手机的号码是多少?”
 
  吴良新回答了周汉良的问话,言语之间不乏紧张,这些都被周汉良一一的看在眼里。周放下了那台手机,低头走开了。吴良新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就在这时,周汉良猛然转过头来,盯着吴新良的眼睛问道:“你的另一台手机呢?”
 
  吴新良遭受这卒不及防的一问,全身一紧,结结巴巴的回答:“我……就只这一台手机。”
 
  有人在旁边揭发:“不可能,谁不知道你吴处长是我们局里的大忙人,一台手机根本就不够用,你至少还有一台手机,这我们局里的人都知道,你别赖皮。”
 
  “周局,我也知道,吴大主任至少有两台手机。”又一个人站出来作证。
 
  周汉良也知道吴良新至少有两台手机。这没别的,吴良新好炫耀,经常有意在别人面前卖弄自己那两台最时髦的手机,一会儿拿这台手机打一个电话,说是跟他那个当副市长的舅舅胡高通话。一会儿又掏出另一台手机拨一个电话,给政治处的科员训上几句话。
 
  周汉良逼视着吴良新,以一种不容说谎的姿态问道:“我知道你还有一台手机,那台手机在哪里?”
 
  吴良新狡辩道:“我那台手机早就给我老婆去使用了。”
 
  “那你老婆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工作?怎么联系?”周汉良连珠炮般向吴良新发问。
 
  “我老婆下岗了,没单位。”
 
  “那你把那个手机的号码告诉我,我现在就跟她联系。”周汉良说着,拿起吴良新面前的那一台手机,做出拨打的姿态。
 
  吴良新低下了头,有些语无伦次了,但很快地,他又回复了平静。抬手把两边脸一抹,厉声质问周汉良道:“姓周的,你是不是怀疑我通风报信?”
 
  周汉良一字一顿的强调道:“今天与会的所有人,不管是谁,只要在昨晚九点前后使用过电话,毫无疑问是怀疑对象,谁也不例外。”
 
  “有你这样怀疑的吗?你这是破坏安定团结。”吴良新毫不示弱回答。
 
  “清除内奸才能保证安定团结。”周汉良义正词严。
 
  “你这样查我,那该谁来查你?是不是叫我舅舅来查你?”吴良新一提到他那个舅舅,马上神气活现起来,满脸挑衅的望着周汉良讥笑。
 
  “你舅舅是谁?”周汉良冷冷的反问了一句,大吼道:“吴良新,我警告你,你别拿你那个什么舅舅来压我,我周汉良一身清白,走遍天下都不怕,还怕一个什么副市长来压我?我现在只要求你,配合调查,别无选择。”
 
  “那你的意思是,我舅舅不清白是不是?”吴良新反问道。
 
  “你舅舅清不清白我不管,但你清不清白我管得着。”周汉良的回答掷地有声。
 
  “你也有手机,有座机。那谁来管你清不清白?是不是叫我舅舅来管你。”吴良新又拉出了狐假虎威的气势,一把夺过周汉良手中的那台手机,扬言要给他舅舅打电话讨个清白。
 
  朱亮就坐在吴良新的身边,这时也气愤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冲吴良新骂道:
 
  “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想回避调查就说明你心中有鬼。”
 
  吴良新鄙夷不禁的瞧了朱亮一眼,冷嘲道:“你是谁呀?我不认识你,你跟我讲话,你配吗?我告诉你,我跟我舅舅说一声,你小子就会吃不了兜着走。”
 
  会场里立即响起一阵哄然大笑,与会者纷纷站起来指责吴良新,还有人趁机向他身上吐唾沫。
 
  朱亮正要回骂,周汉良扬手止住了他,转过头来向会议室内的人表态道:“如果你们谁怀疑我是内奸,你们随时随地都可以调查。你们想怎么调查都可以,但我在这里再一次申明,谁也不能回避调查。”
 
  周汉良已经注意到了,吴良新的左脚跟总是踮着,不停的颤动,便厉声命令道:“吴良新,你站起来。”
 
  吴良新不肯站起来,他长长的打了一个呵欠,气咻咻的回答道:“我连坐着说话的权力都要被剥夺吗?那我要问问我舅舅,我该向谁要人权。”
 
  吴良新说着又扬言要给他舅舅打电话要人权。周汉良鄙夷道:“吴良新,你小时候做的那些坏事你舅舅保得了你,但今天的事只有你自己的清白能保得了你,你到底清白不清白,就看你能不能接受检查。”周汉良说着,一把揪住吴良新的衣服,将他拉了起来。
 
  吴良新极不情愿的站着,但左膝有一点弯曲。周汉良向坐在吴良新身边的朱亮使个眼色,吩咐道:“你把他的左脚移开。”
 
  朱亮低头一看,果然看见吴良新左脚的鞋底下踩着什么东西。他一抬脚,把吴良新的左脚踢开了,鞋跟就下露出一台手机来。朱亮一把就抓起那台手机,递给周汉良。周汉良拿起那台手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望着吴良新讥讽道:
 
  “蠢货,十足的蠢货,要是我啊,昨天晚上就把这手机丢到河里去了。一台手机都舍不得丢,你还能成什么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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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吴良新低下了头,旁边的几个干警不约而同的站过来,紧紧的围住了他。周汉良盯着吴良新,冷冷的说道:“把你这身警服脱下来,到审讯室去。”
 
  吴良新动手去解衣扣,这时,他的双手开始颤抖起来,那脸色也慢慢的变成一片惨白,眼睛也翻白了,全身似乎在抽动,嘴角上流出了白沫,看上去很让人恶心。突然,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吴良新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枪口对准了周汉良,手指扣住扳机。朱亮见状,纵身一跃,站到了周汉良的前面,其他几名警察也冲上去,站成一道人墙,护住了周汉良。
 
  周汉良奋力推开前面的人,挤出人墙,拍着自己的胸脯向吴良新说道:“吴良新,你就朝我开枪啊,我反正快六十岁的人了,也活不了几年了,但你不能伤别人。吴良新,我告诉你,你自己可以不顾后果,这是你咎由自取。但你还有父母,还有老婆孩子,还有兄弟姐妹,你要替他们想想,你未必还要让你亲人替你杀人的后果来负责吧。”
 
  吴良新拿着那把手枪,一会指指这个,一会指指那个。他的双手在不住的发抖,嘴角上的白沫越聚越多,整个身子像在筛糠,那神态绝望至极。突然,吴良新举枪顶住了自己的太阳穴。几乎就在这一同时,站在他身后的一名警察一纵身就扑了上去,抓住了吴良新持枪的手,使劲夺枪。但枪还是响了,吴良新应声倒了下去,子弹从他的右下颌骨进入,从左腮穿出。在场的警察来不及等周汉良发话,抬起吴良新就往楼下跑,塞进一辆警车里,送往人民医院抢救去了。
 
  周汉良拿起吴良新那把手枪,怒气冲冲的走出会议室,向那两位负责收枪的警察咆哮起来:“叫你们把每个人的枪都下了,你们怎么不听指挥,这件事你们两个都有责任。”
 
  一名警察小声解释道:“我们确实把每个与会者的枪都收了,但没有想到,吴良新还有一把枪,这肯定是私枪。”
 
  收枪的警察拿出吴良新已经交出来的手枪让周汉良过目,周汉良看毕,恨恨的骂道:
 
  “没想到,这小子还藏有私枪,那是我错怪你们了。”
 
  那几个举手承认昨晚九点前后打过电话的人暂时还不能获得自由,周汉良不嫌麻烦的派人去调查之后,证明那几个人确实不是内奸,他便一一的向他们赔礼道歉。不过,所有的人都表示理解周局长的用心,支持周局长的做法,绝没有任何委屈感。
 
  周汉良拿着吴良新那台手机查看,他发现,吴良新已经把手机上的拨打记录刹除了,但这台手机的详单明白无误的说明了,吴良新在昨晚九点前后在不到四分钟的时间内拨打了两个电话,而且这两个电话都是打给同一个手机号。周汉良记下了吴良新拨打的那个手机号码,思考着该如何跟嫌疑人取得联系,引蛇出洞,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将其抓获。他知道,尽管他已经向参与会议的警察发出了特别警告,不得将吴良新的自杀的事往外传,但谁能保证这几十张嘴巴都会守口如瓶呢?谁能肯定这队伍里没有了其他内奸呢?因此,必须在尽快的时间里跟对方联系,并取得其信任,将其擒拿,否则这台手机就会失去利用价值。
 
  为了确切证明吴良新是不是通风报信者,周汉良叫朱亮用这台手机给那个可疑号码发了这样一条信息:兄弟,情况不妙吧,你们怎么样?
 
  过了很久,对方一直没有回音。周汉良不得已,便拿吴良新的手机拨打对方,但被告知对方已经关机,一打再打,还是如此。对此,周汉良不免失望,本来想通过电信监测来确定那个电话号码的位置,然后去查找嫌疑犯,现在看来,这个办法难以实施。
 
  这时,调查那个可疑号码的干警也回来了,他从移动公司找到了那个手机号码持有人的身份证号码。但经过查实,该身份证是假的。这一切都在证明,吴良新有通风报信的重大嫌疑。让周汉良感到万分庆幸的是:吴良新到底是一个头脑简单的脓包,轻而易举就栽倒了。如果他聪明一点,就算周汉良查到他在昨晚九点前后打过电话,而且就算跟他通话的人就是枪击案犯,也只能说明吴良新跟嫌疑犯有通话的事实,但因为没有电话录音,这个通话事实并不能证明他向人家通风报信。好在坏蛋毕竟是坏蛋,都有自身的弱点。这吴良新腹有坏水,但胸无智术,根本就想不到这些。坏蛋们就是这样一些乌合之众,瘙子再怎么多,也拱不起被窝。要不然,这世界岂不会被坏人垄断,还能存在和发展吗?
 
  对于吴良新是内奸这一点,周汉良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当朱亮把那张黑名单交到他手上,他就把最多的怀疑放到了吴良新的身上。
 
  在周汉良的眼里,吴良新是一个十足的流氓无赖,典型的高衙内式人物。此人不学无术,胸无点墨,从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一味的心高气傲,狂妄自大,胡作非为。就知道仗着自己的舅舅胡高是本市分管公检法的副市长,把公安局的领导同事一概视为无物,整天叫嚣着L市未来的公安局局长非他莫属。此人年少时就有过偷盗抢劫强奸的诸多劣迹,多次被当年的周汉良抓进审讯室,但就因为他舅舅从中作梗,年少的吴良新并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还被改头换面的送到部队当了几年兵。吴良新退役后,又是他舅舅出面,强行将他安插到公安局工作。在工作当中,吴良新对业务一窍不通,平日里唯我独尊,又喜欢故作高深,动不动就对他人奚使气指,把全局的人都得罪遍了,人际关系十二分恶劣。他在工作中不仅无所作为,还累累有些枉法之举,跟黑社会有深厚的渊源。但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被原公安局局长苟伟安排到了政治处主任这一位置上,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这一切,周汉良都心知肚明,接手公安局后,他就暗下决心要尽快把这小子清除出公安队伍,但胡高强行插手公安局内部事务,力保吴良新,周汉良只得暂时容让。不想今天,吴良新就这样撞到刀口上来了,正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这次,吴良新所犯下的罪,他舅舅根本没法保他,周汉良就无需投鼠忌器了。
 
  现在,天已经大亮了。周汉良拿起台历,翻到十月七号,在上面记下一笔:锄奸。此时此刻,他毫无倦意,总算清除了一个内奸,可喜可贺啊。
 
  此时正是十月十七日上午八点,周汉良正坐在那里翻看枪击案的调查资料,电话铃响起来了。
 
  电话是从市委打过来的,副书记袁若向周汉良宣布了这样一条纪律:为了消除枪击案产生的影响,避免在老百姓中间产生不必要的恐慌,以及出于爱护L市名声之目的,市委市政府研究后最终决定: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枪击案,要求公安局务必向外界封锁消息。做到几个不:不传:不向外界透露枪击案的任何信息,不接受任何报刊电台记者的访问;不认:不承认发生了枪击案,而只承认是与犯罪份子意外遭遇,警方鸣枪警告;不承认昨天晚上的盘查和现在正在进行的盘查是为了缉拿案犯,只承认是进行应急演习。要做到内紧外松,于无声处侦查破案。以此保障L市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保护L市来之不易的良好声誉。同时,市政府准备召开一个重要会议,请周汉良务必按时参加。
 
  周汉良接完电话,把话筒一挂,便开始骂娘道:
 
  “又是封锁消息,老百姓的知情权总要受到尊重吧。老百姓知情,就能提供线索啊。什么内紧外松,荒唐透顶,到底是面子要紧还是破案要紧?再说,昨天晚上已经开过会了,今天还会什么屁会嘛,这不是耽误我的时间吗?”
 
  但骂归骂,周汉良还是及时赶往市委去开会了。
 
  会堂安排在一个小会议室。周汉良应邀进去后,袁若,殷奘,胡高,李一鸣,以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市委组织部长先后步i入了会堂。
 
  袁若第一个讲话,他略显尴尬,极不自然朝着周汉良笑了笑,开口说道:“周局长,我们今天把你请过来开会,其实嘛……也没有别的目的。昨天晚上,我们召开了一个党委会,通过了一项决议。也就是把建设路公安分局局长莫铁坤同志调到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负责枪击案的侦破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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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听到这里,心里一沉,极为惊讶,脸色顿变。他推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是胡高无疑,那么胡高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呢?今天早上,他已经查出了吴良新是内奸,跟枪击案有牵连。吴良新是胡高方面的人,而莫铁坤,众所周知,也是胡高方面的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不明摆着是安插自己的亲信来扭转枪击案的侦破方向吗?想到这里,周汉良禁不住在内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掺沙子,搞阴谋。”
 
  周汉良气愤之间,只听见袁若继续说道:“我们组织上作出这个决定,也是形势所迫。特事特办嘛。公安局的领导班子迟迟没有确定下来,已经产生了一系列不良后果,我们必须吸取教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说到这里,袁若偷偷的看了周汉良一眼,又低头说道:“当时,我们采纳人大代表的建议,请周汉良同志暂时出面主持公安局的工作,本来是权宜之计。周汉良同志出面后,迅速稳定了公安队伍,为维护我们L市良好的治安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但周局长毕竟年事已高,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他独自肩负如此重任。因此,我们才痛下决心,要迅速把班子确定下来。这既是为公安局补充新鲜血液,也是为周局长分担担子。”袁若说到这里,又偷望了周汉良一眼,犹豫片刻,这才问道:
 
  “周局长,对于组织上的决定,你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在这里提出来。”
 
  周汉良当然知道,组织上的决定,不论是非对错,必须坚决执行。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反对,也只能保留。组织就是这样一种存在,你摸不着,看不见,有时候它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有时候它是深不见底的大海,有时候它是捉摸不到的空气。它在某些人手里是一团随手可捏的面团,而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中却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力。
 
  周汉良无奈一阵,慢条斯理的回答道:
 
  “既然组织上已经决定了,我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有一点我还得在这里说明一下,我已经推荐了王军同志和刘新同志担任副局长。既然现在是非常时期,特事特办,希望组织上考虑我的推荐,尽快把整个班子定下来。”
 
  袁若还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殷奘站起来说话了:
 
  “既然是特事特办,周局长的意见也该重视。公安局还有两个副局长的位置空缺,可以考虑周局长推荐的王军和刘新。但人事安排不是儿戏,这是关系到我们事业成败的根本。因此,对于周局长推荐的人选,必须等枪击案侦破之后,我们再加以研究,采纳各方面的意见,遵照组织原则来作决定。我们今天的决定是大家作出来的,必须执行。从今天起,莫铁坤同志调进市局,主管刑侦工作,全盘负责枪击案。”
 
  殷奘的话音刚落,胡高率先鼓掌,站起来说道:
 
  “市委在这种非常时刻作出如此决定,英明果断,我高度赞扬。我们市政府方面一定会按照市委的部署尽全力做好工作。我相信,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确定下来后,一定能打开一个新局面,迅速扭转我市的治安状况。”胡高说着,不失时机的含沙射影道:“举贤不避亲,荐贤不避仇,周局长推荐王军与刘新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在确定公安局领导班子这一关系到我市安定的大事上,我们组织部门应该大胆推荐出一批贤良之士来,好让人们作出正确的最佳的选择……”
 
  整个开会期间,李一鸣始终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打盹。人大主任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又走到门外打几个响亮的喷嚏。组织部长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此时正是十月十七日上午八点,周汉良正坐在那里翻看枪击案的调查资料,电话铃响起来了。
 
  电话是从市委打过来的,副书记袁若向周汉良宣布了这样一条纪律:为了消除枪击案产生的影响,避免在老百姓中间产生不必要的恐慌,以及出于爱护L市名声之目的,市委市政府研究后最终决定: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枪击案,要求公安局务必向外界封锁消息。做到几个不:不传:不向外界透露枪击案的任何信息,不接受任何报刊电台记者的访问;不认:不承认发生了枪击案,而只承认是与犯罪份子意外遭遇,警方鸣枪警告;不承认昨天晚上的盘查和现在正在进行的盘查是为了缉拿案犯,只承认是进行应急演习。要做到内紧外松,于无声处侦查破案。以此保障L市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保护L市来之不易的良好声誉。同时,市政府准备召开一个重要会议,请周汉良务必按时参加。
 
  周汉良接完电话,把话筒一挂,便开始骂娘道:
 
  “又是封锁消息,老百姓的知情权总要受到尊重吧。老百姓知情,就能提供线索啊。什么内紧外松,荒唐透顶,到底是面子要紧还是破案要紧?再说,昨天晚上已经开过会了,今天还会什么屁会嘛,这不是耽误我的时间吗?”
 
  但骂归骂,周汉良还是及时赶往市委去开会了。
 
  会堂安排在一个小会议室。周汉良应邀进去后,袁若,殷奘,胡高,李一鸣,以及人大主任,政协主席,市委组织部长先后步i入了会堂。
 
  袁若第一个讲话,他略显尴尬,极不自然朝着周汉良笑了笑,开口说道:
 
  “周局长,我们今天把你请过来开会,其实嘛……也没有别的目的。昨天晚上,我们召开了一个党委会,通过了一项决议。也就是把建设路公安分局局长莫铁坤同志调到市公安局担任副局长,负责枪击案的侦破工作。”
 
  周汉良听到这里,心里一沉,极为惊讶,脸色顿变。他推测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是胡高无疑,那么胡高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呢?今天早上,他已经查出了吴良新是内奸,跟枪击案有牵连。吴良新是胡高方面的人,而莫铁坤,众所周知,也是胡高方面的人。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这不明摆着是安插自己的亲信来扭转枪击案的侦破方向吗?想到这里,周汉良禁不住在内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掺沙子,搞阴谋。”
 
  周汉良气愤之间,只听见袁若继续说道:“我们组织上作出这个决定,也是形势所迫。特事特办嘛。公安局的领导班子迟迟没有确定下来,已经产生了一系列不良后果,我们必须吸取教训,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吧。”说到这里,袁若偷偷的看了周汉良一眼,又低头说道:“当时,我们采纳人大代表的建议,请周汉良同志暂时出面主持公安局的工作,本来是权宜之计。周汉良同志出面后,迅速稳定了公安队伍,为维护我们L市良好的治安作出了很大的贡献。但周局长毕竟年事已高,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他独自肩负如此重任。因此,我们才痛下决心,要迅速把班子确定下来。这既是为公安局补充新鲜血液,也是为周局长分担担子。”袁若说到这里,又偷望了周汉良一眼,犹豫片刻,这才问道:
 
  “周局长,对于组织上的决定,你有什么意见和想法,可以在这里提出来。”
 
  周汉良当然知道,组织上的决定,不论是非对错,必须坚决执行。就算有一千个一万个理由反对,也只能保留。组织就是这样一种存在,你摸不着,看不见,有时候它是不可逾越的高山,有时候它是深不见底的大海,有时候它是捉摸不到的空气。它在某些人手里是一团随手可捏的面团,而在绝大多数人的生活中却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强力。
 
  周汉良无奈一阵,慢条斯理的回答道:“既然组织上已经决定了,我保留自己的意见。但有一点我还得在这里说明一下,我已经推荐了王军同志和刘新同志担任副局长。既然现在是非常时期,特事特办,希望组织上考虑我的推荐,尽快把整个班子定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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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0 | 显示全部楼层
  袁若还在犹豫着不知如何回答的时候,殷奘站起来说话了:
 
  “既然是特事特办,周局长的意见也该重视。公安局还有两个副局长的位置空缺,可以考虑周局长推荐的王军和刘新。但人事安排不是儿戏,这是关系到我们事业成败的根本。因此,对于周局长推荐的人选,必须等枪击案侦破之后,我们再加以研究,采纳各方面的意见,遵照组织原则来作决定。我们今天的决定是大家作出来的,必须执行。从今天起,莫铁坤同志调进市局,主管刑侦工作,全盘负责枪击案。”
 
  殷奘的话音刚落,胡高率先鼓掌,站起来说道:
 
  “市委在这种非常时刻作出如此决定,英明果断,我高度赞扬。我们市政府方面一定会按照市委的部署尽全力做好工作。我相信,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确定下来后,一定能打开一个新局面,迅速扭转我市的治安状况。”胡高说着,不失时机的含沙射影道:“举贤不避亲,荐贤不避仇,周局长推荐王军与刘新的做法值得我们借鉴。在确定公安局领导班子这一关系到我市安定的大事上,我们组织部门应该大胆推荐出一批贤良之士来,好让人们作出正确的最佳的选择……”
 
  整个开会期间,李一鸣始终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打盹。人大主任一会儿上厕所,一会儿又走到门外打几个响亮的喷嚏。组织部长也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会议还在继续,周汉良觉得分秒难熬,这时,朱亮的电话过来了。朱亮告诉周汉良:就在他们把吴良新送到L市人民医院后,得知这里发生了一件谋杀案。一个值晚班的女医师不明不白的死在值班室内,死亡原因初步定为氰化物中毒致死,现场调查和取证还在进行之中。从初步调查取得的结果来推断,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且这谋杀本来是针对邓玉而来,但不巧落到了女医师的头上。这个案子可以和大桥上的枪击案,柳树林中的杀人纵火案并到一起。
 
  周汉良一听谋杀案是针对邓玉的,深感震骇,觉得此事非同小可。看来,还是王军的预判是正确的,案犯已经知道了电话录音的内容,想把所有知情者一网打尽。那么,到底是谁透露了录音内容呢?绝不可能是王军透露出去的吧,如果王军是内奸,那么昨天晚上的枪击案无疑是针对刘裕民而来,就算王军是玩苦肉计,刘裕民也是必死无疑。是不是小马呢?这也不可能啊,小马和张文这小两口都是忠诚正直严守纪律的好警察,绝不会当内奸呀。大案当头,周汉良总是改不了事必躬亲的老习惯。他来不及多想,趁机离开会场,驱车赶往人民医院案发现场。
 
  周汉良离开会堂,驱车来到L市人民医院后,得知谋杀案就发生在医院某内科病房值班室。周汉良刚刚走进那病房的走廊,一个中年男医师就迎了上来,哭丧着脸,絮絮叨叨的向他倒苦水了。
 
  “您老就是周局长吧,我在电视里早就认识您了。您这一来,我也可以安心了。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个病室的科长,我姓孙,我现在好害怕呢。”
 
  “别怕,别怕,孙科长,你跟我说说事情的来龙去脉。”周汉良一边往里急走一边问。
 
  孙科长非常激动,不安的搓着手回答:“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我心里急呀。现在死者的家属已经知道了,正在找院领导闹事呢,说不定等一下就会来找我的麻烦啦。医院的领导一个个都溜开了,留下我这个当科长的怎么对付得了呀,你们公安局的人可要尽快侦破这个案子呀,要不然,我也不得安生啊。现在,这病房里的病人都走光了,我还得挨批评呢。就因为发生了这样的事,今年我是没得好日子过啦……”
 
  周汉良听着,也只有苦笑的份,安慰他道:“那你跟我说说事情的经过。”
 
  孙科长把周汉良请到办公室坐下,唉声叹气的说道:
 
  “昨天晚上,本该邓玉值晚班。到了今天早上,我们内科病室的医护人员照常上班。上班之后,在办交接班手续时,迟迟不见昨晚的值班医师邓玉出过来。当时,我只以为她出去吃早餐了,没有在意。但等了好久,还不见邓玉回来,我就打她的电话。不料邓玉在电话告诉我,她在昨天晚上临时与江医师换了班,她已经由院长抽调到那个特殊外科病室照看病人。于是,我又拨打江医师的电话,但只听见值班室里有电话响铃,就是没人接。我还以为她是睡得太死了,就去打开值班室的门叫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我进去一看,她已经直挺挺的死在那里了。我当即就把这一情况告诉了其他医师,也报告了医院领导。医院领导马上就报案,然后,你们公安局的刑警过来了。情况就是这样。”
 
  “那你认为江医师会不会自杀。”周汉良问道。
 
  孙科长连连摇头道:“肯定不会,她才二十八岁呢,结婚不久,夫妻和睦,刚刚怀上孩子,成日乐呵呵笑呵呵的,怎么会自杀?”
 
  “那江医师有没有什么仇恨她的人。”
 
  孙科长又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江医师去年研究生毕业后到我们科室工作,工作才一年嘛,人缘很好,从来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周汉良惋惜道:“你们大家都一起想想吧,有什么情况就向我们反映。”
 
  孙科长把昨晚上当班的那几名护士叫了进来。这些护士向周汉良说起了一个情况:
 
  昨晚九点多钟,一个年龄在四十左右,身高足有一米八的中年男人来到了病房。中年男人自称头疼,想到这里住院治疗。当时,邓玉还在这里守晚班,就给那个男人检查。结果又检查不出什么毛病,邓玉便叫他好好休息。那男人临走前央邓玉给他开了几种保健药,然后拿着处方走了。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的样子,邓玉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儿江医师就过来了,说是跟邓玉换了班。江医师过来后,在病房里问了一圈,看到病人也没什么事情,便交代护士几句,进医师值班室睡觉了。不料第二天早上,江医师就不明不白的死在值班室里了。
 
  一个病人也来向周汉良说起了昨晚看到的一个情况:半夜时分,他起来小解。看见一个身高在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从医师值班室走了出来,急急忙忙的走了。当时,病人以为这男人是江医师的爱人过来陪她值晚班,所以没在意。
 
  周汉良了解到这些情况后,一声不响的去了医师值班室。
 
  法医赵洪正在那里做初步尸检,一看到周汉良进来,他就愤愤不已的说开了:
 
  “周局,你看,昨天晚上才检完两具尸体,今天一大早又给我来了一具。这犯罪分子也太嚣张了吧,这样杀过来杀过去的,何时是了呀。唉,哪一天我们做法医的没事干了,哪一天这天下就太平了。”望了周汉良片刻,赵洪又向他解释道:“周局,就说这位死者吧,尸体僵硬,绷直,口角张大,并留有粘液,皮肤呈青色,临死前作嗷叫状,为典型的致命氰化物中毒致死,但死者身上看不出什么创伤和搏斗的痕迹,还不能肯定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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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望着死者,异常痛心,他沉默了好一阵,给死者鞠了一躬,这才说道:“老赵,把尸体运回去再检查检查吧。”
 
  赵洪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痛心道:“造孽啊,这姑娘才二十多岁呢,肚子里还有一个毛毛呢,就这样死了。可惜,可惜啊,让她的父母知道了,不知道要哭成什么样子呢。”
 
  “仔细检查,确定死因,决不能放过了罪犯。”周汉良强调道。
 
  “当然要运回去再仔细检查一遍,就怕她的身上也有李素珍身上那样的针孔啊。唉,如今的罪犯越来越狡猾,我这个做法医的也只能越来越细致啊。”
 
  周汉良拍拍赵洪的肩膀,悄声说道:“尸体就托付给你了。”
 
  朱亮和几名警察正在案发现场侦查取证,看到周汉良后,朱亮愤愤的骂道:“周局,这肯定是谋杀。罪犯很狡猾,作案手段跟谋杀李素珍的那伙案犯如出一撤。地板被拖洗了一遍,门把手也擦得干干净净,反侦破意识很强啊,看来是同一伙人作案。”
 
  周汉良苦笑一声,问道:“朱亮,你在电话里跟我说,案犯是针对邓玉而来,你有什么证据吗?”
 
  朱亮肯定道:“周局,我问了那几个昨晚当班的护士,也问了邓玉,还问到了一个病人。从调查结果来推断,我觉得罪犯的杀人动机本来是冲着邓玉而来的,只是偏偏邓玉跟江医师换了班,结果她就遭受了这无妄之灾。”
 
  “基本上是这样。”周汉良肯定一句,哀叹道:“朱亮,又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啊。你们可要仔细侦查啦,赶快叫人过来画出罪犯的模拟像。我现在上去找邓玉了解一下情况,顺便看看吴良新那家伙活过来没有,可不能就这样白白的让他死了啊。”
 
  朱亮幸灾乐祸道:“那家伙想死也死不成了,只可惜嘴巴打烂了,说不了话。”
 
  周汉良走到特殊病室后,径自去找邓玉,其时邓玉正坐在那里垂泪,一看见周汉良,邓玉就哭诉开了:
 
  “周局,昨天晚上我真是千不该万不该要江医师跟我换班呀。现在,内科病室的人都打电话过来骂我是扫把星,说江医师的死是我引来的。要是不换班,江医师根本就不会死。江医师的肚子里有了孩子,我一下子就害了两条命。现在,江医师的爱人口口声声要我偿命呢。他几次要冲进来找我偿命,都被门口的武警挡了回去。今后,他还会找我的麻烦啊,我哪里还有脸在这医院生活啊,我现在是不敢碰见医院里的任何一个人了。”
 
  周汉良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邓玉,便问道:
 
  “你昨天晚上是怎么跟江医师换班的?”
 
  邓玉回忆道:“昨晚八点多钟,我接到弟弟李武给我打过来的电话后,心里很乱,很担心他真会逃到缅甸去贩毒。后来,我就把李武跟我在电话中所说的话都告诉了刘裕民。我也是希望刘裕民能帮我到公安局找一个可靠的人,反映我弟弟的情况和要求,争取让李武自首,减轻处罚。我跟刘裕民通话过后不久,他就来了电话,叫我在医院等他,他带刑警大队长王军来跟我面谈。就在等他们的时候,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什么电话”周汉良插话问道。
 
  “打电话的人自称是李武的朋友,他告诉我,李武刚刚给他打了个电话,还托他转交一样东西给我。我当时就告诉他,我在病房里值晚班,还要等两个重要的人,暂时脱不得身,那人就说慢后再转交。因为他的来电显示是私电,我就叫他留一个电话号码,等我见过别人后想办法抽得出时间出去找他,那个人迟疑一阵,便告诉了我一个电话号码。”
 
  “你把那个电话号码给我看看。”周汉良要求道。
 
  邓玉把记下来那个电话号码给了周汉良,周汉良一看,竟然就是吴良新在昨晚九点时拨打的那个号码。周汉良这下就能更进一步肯定了,想谋害邓玉的人和枪击案犯是同伙,他们几乎在同时开始了行动,主要是针对这几个已经知晓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而且,这也更加证明了,吴良新必是通风报信者无疑。如此看来,要破此案,得赶快从吴良新那里打开突破口。
 
  邓玉接下来继续说道:“过了没多久,病房里来了一个一米八左右的中年男人,说是要住院治病。我给他检查了一遍,也没有什么病,就按他的要求给他开了些补药,打发他走了。半个小时之后,刘裕民又来了一个电话,说他和王军遭到坏人袭击,受了伤,不能过来了。他当时说话哆哆嗦嗦的,头几句我还听得清楚,越到后来,他说的话我就一句也听不清楚了。我一听说他受了伤,急着要去看他,就打了个电话,求江医师跟我换班,江医师也同意了。没等江医师过来,我就离开病房,去了公安局。后来,内科病房发生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当时,我哪里想到会有人要杀我呢?没想到,就因为这一换班,江医师就替了我的死。”
 
  周汉良听完邓玉的话,扼腕叹息,深深的自责道:“其实,这也不能怪你,我有一份不可推卸的责任。当时,你到公安局后,我只安排人好好的看着你,保证你的安全,并没有向你说明你可能会遭到暗算,我也是不想让你担惊受怕啊。要是当时我向你说明了一切,你就会提醒江医师,也许就不会出这样的命案了。都怪我呀,昨晚上疏忽了,要是我知道你是跟别人换班过来的,我会提醒你们医院引起注意的。”
 
  邓玉叹息一声,又请教道。“周局,现在我还是不明白,那些人为什么要暗算我呀。”
 
  周汉良分析道:“现在还不完全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因为你,王军,刘裕民,都知道你和你弟弟通话的内容。这样,李素珍谋杀案的真实目的就暴露出来了,真凶也将浮出水面,所以他们急于要把所有的知情人消灭,你们就成了他们要谋杀的对象。因此,我在这里要特别提醒你,在我们公安人员还没有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之前,你一定要注意自身安全,同时也不能向外人透露你们姐弟的通话内容。等一切真相大白之后,你才可以放胆说话。另外,等下我派一个技术人员过来,你配合他画一张罪犯的模拟像。”
 
  末了,周汉良又慎重的叮嘱邓玉道:“今天晚上,一旦接到李武的电话,你一定要说服他放弃外逃的想法,向警方自首,这才是为自己讨还清白的最好的办法。同时,你更要向他说明他所受到的威胁,注意个人安全。另外,我也仔细想了想,李武犯的是盗窃罪,如果他投案自首,并向我们提供线索,而且把盗到的钱退还失主,刘裕民又放弃起诉,我想,他的问题不大。”
 
  周汉良跟邓玉的谈话结束之后,便起身去王军的病房。此时,王军就站在窗后,正拿着一副望远镜观察在医院门口进进出出的人群。周汉良轻悄悄的走过去,想吓一吓王军,但他那轻微的脚步声并没有逃过王军的耳朵。王军突然转过头来,一看见是周汉良,忍不住笑道:“周局,原来是你呀,案件有进展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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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汉良长叹一声,回答道:“没有什么进展呢,不知道案犯躲到哪个角落里了,我们正在想办法找。你这是干什么?”
 
  王军继续用望远镜观察医院大门口的人流,一边跟周汉良分析道:“周局,我认为案犯逃出L市的可能性不大。第一:因为他们受了伤,急需救治,不便远逃。第二:案发后我们马上就在L市内外围设卡盘查,很快就堵死了他们的逃亡之路。三:周边各地的警方都在省厅的调配下迅速帮助我们设卡查找枪击犯,而他们没有查到这些人,也说明了案犯逃出去的可能性不大。如此看来,案犯极有可能就藏在L市的某一个地方,我们只要找到一点线索,得知案犯的藏身之地,就可以来一个瓮中捉鳖。我想呀,只要他们没有逃出L市,不可能不想方设法治伤。他们不敢光明正大的到医院来治伤,自然会想别的主意。我就在这里看住这家医院的大门,只要有可疑情况,马上跟你们联系。”
 
  周汉良在王军的身上拍了拍,表示感激,宽心道:“L市各医院诊所的门口有我们安排的便衣。现在是武警公安协同作战,再加上周边地市的警察和省厅警察,投入这一行动的人数不下两千人。我就不信,这两千人马还抓不到两三名罪犯。”
 
  王军担忧道:“周局,您的这些安排我都知道,我也要配合你们的工作嘛。现在,我越来越觉得,这一系列谋杀都跟争夺市长的职位有关。因此,案犯的主谋不会是一般的人物,可能就是我们L市市委市政府高层中的某一两个未曾暴露的败类。他们有身份,有地位,有时候我们警方也奈何不了他们的某些行动。今天,我们的便衣就注意到了,一大早,胡高的秘书柴水滋开车到医院来了,也不知他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反正他那车子打着市政府公干的名义一进一出,我们的便衣也查不了,只好暗中调查。结果,便衣发现柴水滋有捎带药品的嫌疑,这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这没别的,已经查出了吴良新是内奸,和枪击案犯有牵连。而吴良新是胡高方面的人,柴水滋也是胡高的人,所以我就怀疑他。再说了,我们L市好些高层干部的老婆儿媳都在这家医院工作,我们也要特别留意这些人。”
 
  周汉良想了想,对王军说道:“怀疑归怀疑,但我们不能看见风就是雨。只要发现了兔子,我们就坚决下网,决不放过任何人。你看,这一锄奸,就把吴良新锄了出来,至于在吴良新的身后站着什么幕后人物,还有哪些帮凶,现在还不得而知。我也觉得,我们的敌人很强大,好在他们只能在躲在黑暗中放冷箭。而我们有党,有政府,有人民作后盾,敌人再怎么强大,我们也不怕。不过,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留住吴良新这张活口,绝不能让那帮坏蛋将吴良新杀人灭口呀。虽然我也在尽量将吴良新自伤的消息封锁,但到底能封锁到什么时候呢,很难说。一旦走漏了风声,到时候他的亲人家属要来探望,我们也没有足够的理由阻拦,要特别当心有人从中暗下毒手呀。”
 
  王军保证道:“周局,你放心吧,我会留心的。吴良新是那跟罪恶链条上最薄弱的环节,这个脓包一破,他们的日子也会长不了。”
 
  周汉良点头表示认同,他交给王军一个任务:一旦吴良新从麻醉中醒过来,即刻向他宣读逮捕令,然后在病房里对他实击突审。同时,在他坦白之前,尽一切可能不让他与外界有任何联系。王军欣然领命。
 
  沉默了好一阵,周汉良觉得必须把上午在市委开会的内容告诉王军。他忧心忡忡的说道:“王军,现在的形势对我们越来越不利啊。今天上午,市委已经作出了决定,把莫铁坤调进市局,主管刑侦工作,全盘负责枪击案。”
 
  王军听了脸色猝变,如被雷轰,他呆呆的站在那里,默默无语,漠然的看着远方,好久没有缓过神来。
 
  周汉良看到王军是这个样子,也特别难受。一则是为了案子的侦查工作,他认为让莫铁坤来负责枪击案纯粹是胡高的掺沙子之举,这一阴谋到底会给枪击案的侦查带来怎样的后果,不可预料。不过,周汉良早已横下一条心,只要他还是局长,绝不会让任何人扭转办案方向。二则是为王军难受,他早已向上面推荐王军担任副局长,但这事情却被一拖再拖,至今没个结果。王军担任刑警队长已有十来个年头,成绩斐然,功劳不小。无论从能力,资历和成绩来讲,他各方面都远在莫铁坤之上,因此,他早就该得到提拨重用了。但事情偏偏是这样,就因为莫铁坤是胡高的红人,被抬举得上了天,而王军反而不得出头,这公正吗?这能不让人齿寒吗?毕竟王军也是凡人呀,也有他的抱负和理想啊。另外,让周汉良身为内疚的是他自己愧对王军。当年,他还在公安局局长任上时,完全有机会把王军提为副局长。但那时候,偏偏是他自己看走了眼,提拨了表面上比王军机灵听话的苟伟。也就是这一错着,不仅让公安局几遭毁灭,也让王军沉埋至今,不得出头。
 
  王军确实感到难受,但他难受不是自己的政治生命,而是为枪击案的侦破前途难受。眼看吴良新已经暴露出来,枪击案有了一丁点儿眉目,这时偏偏让莫铁坤来主持,而且偏偏这莫铁坤是胡高那一线的人,谁知道他会把侦查工作引向何方呢?前景堪忧啊。
 
  周汉良把手搭在王军的肩上,低声而又坚定的安慰道:“王军,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管。我们要排除一切干扰,就想着尽快破案。只要我还是公安局局长,我决不会容许任何人来添乱子。”
 
  王军听着也笑了,他赞许的望着周汉良,满怀信心的回答道:“周局,只要我们团结一致,任何人也无法作梗。但我们要抢时间,抢在他们的前面,把案犯找出来。”
 
  “是的,抢时间。抢在他们完全把脚插进来之前把案子侦破,就是我们的胜利。”周汉良说着握紧了拳头。王军不由自主的伸出自己的手,搭在周汉良的拳头上。两人无言的对视着,两双手紧紧的握在一起。
 
  接下来两人站在一起推敲昨夜的案情。
 
  周汉良分析道:“那伙人为什么要杀邓玉呢?很明显,他们知道了李武跟邓玉通过电话,邓玉也变成了知情人,所以要杀她灭口。现在,我弄不明白的是,是谁泄露了电话内容呢?如果是吴良新,那他到底是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电话内容呢?是在门外偷听还是有别的途径呢?这个问题要查个水落石出。我们在吴良新那台手机祥单上查到,他在短短的四分钟内拨打了两个电话,而且这两个电话都是打给同一个手机号。只可惜的是,那个电话号码是用一张假身份证登记的,我们没办法找到那个人。现在我推测呀,第一个电话应该是告诉对方,我们警方已经通过监听李武的电话获知了李素珍谋杀案中的阴谋;第二个电话是他看到你跟刘裕民出去后,马上就通风报信。这样,那帮人没有作出周到的安排准备,只能仓促出马,到路上截杀你们,结果便在桥上遭遇了。现在我想呀,如果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准备这一场截击,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应该会在你们那辆车的后面组织人马堵截。这样一来,就让你们前无去路,后无退路,只有一条死路。”
 
  王军听了呵呵大笑道:“周局呀,好在那伙人没有你这样的参谋,要不然啊,昨天晚上我们就必死无疑了,今天你也没时间去破案,而是忙我的丧事了。”
 
  周汉良笑道:“我是好人,好人不会参这样的谋。坏人毕竟是坏人,只能投机取巧干坏事,根本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干。这就是他们难以得逞的根本原因所在。我看啊,这次他们没有得逞,最主要的原因在于他们没有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王军跟着笑道:“也是,也是,如果坏人能长久得逞,那这天下就只听见我哭狼鬼笑了。”说话之间,王军又把话题拉回到案情分析上,便问道:“周局,我也猜不透呢。这吴良新怎么会知道李武的电话内容呢?当时,我听过电话录音后,就跟负责监听的小马作出了两条规定:一:不许向任何人泄露电话内容。二:录音资料严密封存,非经你和我两人同意不得取出。出事之前,整个公安局知道电话内容的就只有我和小马,我不可能向吴良新作汇报吧,未必是小马向他泄露的?”
 
  周汉良打断王军的话说道:“我们不能怀疑一切,对有些人要深信不疑。今天锄奸的时候,我就让好几个好人受了冤屈,到现在还心中有愧呢。再说,小马平时很注意保密纪律的,她也看不起吴良新,我看她不大可能向吴泄密。今天我回公安局后,第一个就去找小马。她向我证明了自己的清白。另外,我去听录音时,那封条还好好的呢,应该没有人动过。现在,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呢,吴良新怎么知道电话内容呢?莫非这小子另有歪门邪道?这还有待我们进一步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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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王军坦言道:“周局,值得怀疑的人都要查,小马也不能例外。如果她是清白的,她也不会怕查;另外,我也是知情人,你同样可以查我。”
 
  周汉良拍着王军的脑袋哈哈大笑:“我查你?如果你值得查,那就没有人朝你开黑枪了。不过,既然你提醒了我,我回去后肯定还要查查小马。”
 
  周汉良跟王军谈话之间,突然,王军噤声不语了,死死的盯着开进医院的一辆小车,压低了声音对周汉良说道:“周局,胡高的秘书柴水滋又开车进来了,他今天已经是第二次来医院了,莫非有鬼?”
 
  “可能别有名堂。”周汉良念念有词道:“盯住他,先别打草惊蛇。”
 
  “周局,您放心,我们的便衣正在想方设法跟踪,一旦发现可疑,我马上向您汇报。”
 
  “好吧,我该回公安局了,盯梢柴水滋的事,你负责指挥。”周汉良说完,离开了病房。
 
  回到公安局后,周汉良看了江医师的尸检报告。江医师系氰化钾中毒致死,她的死跟李素珍惊人的相似,她的臀部皮肤上留有一个细微的针孔,从针孔周围的肌肉组织里检出了同一种麻醉剂,可见江医师是被人麻醉之后,再灌入氰化钾溶液而致死。周汉良由此推定:案犯应该是杀害李素珍的那一伙人中间的一个或者他们的同伙。
 
  朱亮把现场采集的指纹脚印经过技术甄别之后,发现都是内科病室的医师等无关人员护士留下来的,独独没有江医师的脚印。这就说明了,案犯在谋杀之后把地板拖洗了一遍。因此,案犯在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其反侦查手段跟李素珍谋杀案中的案犯别无二致,这就可以进一步肯定是同一伙人所为。
 
  看完江医师谋杀案的材料后,周汉良坐下来和几名警察一道探讨案件的侦破方案。这时刘新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对周汉良说道:
 
  “周局,刚才接到电话,组织部的人陪同莫铁坤来报到,马上就到。”
 
  对于莫铁坤这么快就过来报到,周汉良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在内心里打定了主意,无论如何要拖延莫铁坤跟枪击案进行实质性接触的时间。他想了想,走了出来,把刘新拉到一个角落里,吩咐道:
 
  “你先去把局党组成员和各科室负责人召集到一起,安排一个欢迎会,我慢后就到。”
 
  刘新得令之后,转身而去了,周汉良向办案警察交代了一些话,磨蹭一阵,才下去见莫铁坤。
 
  陪同莫铁坤前来的有政法委书记殷奘,副市长胡高,和市委组织部部长。可见莫铁坤被重视的程度。
 
  殷奘一看见周汉良,笑眯眯的迎上来,一把握住他的手,连声说道:
 
  “周局,您你可真是大忙人啊。”
 
  周汉良双手一摊,无奈道:“有什么办法,发生了这样的案子,别说我,你们这些大领导也不得轻松嘛。”
 
  “是啊,是啊。不早日把这案子破了,谁也不得清静。”殷奘说着,把莫铁坤拉到周汉良面前,介绍道:“这位是莫铁坤同志,市委给你派来的帮手。”
 
  莫铁坤满脸堆笑,几大步跨到周汉良的面前,跟他握了握手。莫铁坤掩饰不住那份春风得意的劲头,故作谦虚道:“周局,我们算是老熟人了,我也一直是您的部下。从今天起,我到您身边工作,以后就要请您多多关照啦。”
 
  “不敢当,不敢当。”周汉良笑道:“你是我们公安系统的大英雄呢,我就等着你来侦破枪击案呢。这不,你来了,我就可以放心卸担子了。”
 
  胡高抓住机会插话道:“老周,你是该歇一歇了,但毕竟你还是一局之长嘛,舵手还得由你当。不过,从今天起,你也用不着冲锋陷阵,时刻奔波在第一线了。你就放心的把枪击案交给莫铁坤去办吧。以后,你就专心做党务工作。”
 
  闲谈之间,刘新已经把欢迎会布置妥当,周汉良便邀请殷奘等人进入会场。
 
  欢迎会由周汉良主持,殷奘第一个发言。他向与会者说明,把莫铁坤调公安局是市党委为了迅速确定公安局领导班子而作出的集体决策,既是形势所迫,也是大势所趋。他要求公安局务必坚决贯彻执行市委的决定,支持配合莫铁坤的工作。同时希望莫铁坤不负众望,勇挑重担,在新的岗位上做出新的贡献。
 
  接下来是组织部长发言,他向与会者介绍了莫铁坤的工作经历和个人业绩,以及组织部考察之后的结论,此外别无他话。
 
  胡高的发言别有深意,他要求公安局全体同志在非常时期必须无条件的全面支持配合莫铁坤,迅速展开工作。同时,他特别强调莫铁坤身上肩负着光荣而重大的责任,一定要放开手脚,勇挑重担,排除一切不利因素,尽快打开一个新局面,不辜负市委市政府的重托。
 
  周汉良在胡高之后发言,他的话不多,也就是那么寥寥几句。他对莫铁坤的到来表示欢迎,希望他能尽快融入到公安局这个大家庭中,做一个好警察,当一名好领导。
 
  然后轮到莫铁坤讲话。莫铁坤上台做了一番自我介绍后,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尖着嗓子大声说道:
 
  “……在这里,我特别要感谢殷书记,感谢胡市长,感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和信任,感谢你们给我提供了一个展示自我的舞台。我一定会不畏艰辛,全力以赴,再接再厉,再创辉煌,不辜负你们的期望和重托。同时希望公安局的全体同志信任我,配合我,支持我。我相信我们有能力,有信心,有决心,在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和坚决支持下,迅速侦破枪击案,还全市人民一片安宁祥和的天空。”
 
  欢迎会之后,按照殷奘与胡高的要求,紧接着召开枪击案案情研讨会。
 
  研讨会由枪击案专案组组长胡高主持,殷奘作为市委政法委书记,第一个出来发言。殷奘说了几句开场白之后,满怀期望的问周汉良道:“周局,案件取得了哪些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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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2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苦笑一声,回答道:“举步维艰啊。我们现在就像是一群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但到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幸好你们及时给我送来了莫大英雄,我就指望他了。”周汉良说着,故意望着莫铁坤呵呵而笑。
 
  胡高接过周汉良的话茬,不阴不阳的说道:“莫铁坤今天才报到,还没有正式进入角色,怎么能指望他一个人?你们公安局这么多人,可要加一把劲啊,党和政府正望着你们呢。在这里,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话,李素珍凶杀案的侦破期限已到,但罪犯至今没有被缉拿归案,这可是要受处分的啊!”
 
  周汉良一听,觉得不对劲。劫钞案发生之后,胡高不是明明说过取消107案的侦破期限吗?怎么今天又提那个期限?这不是出尔反尔吗?周汉良马上提醒胡高道:
 
  “那个期限不是已经取消了吗?”
 
  “没有啊。”胡高疾言厉色的回答。
 
  “劫钞案发生之后,你明明说过的,要取消那个期限,我们有会议记录。”周汉良继续申辩。
 
  但胡高死不认账,反问道:“市政府下了文件吗?”
 
  市政府确实没下这样的文件。到了这个份上,周汉良也是哑巴吃黄连,只好沉默。
 
  会议进入正题后,胡高调整了枪击案侦破领导小组的成员,也不过是把莫铁坤列为领导小组副组长。
 
  周汉良大致谈了一下案情,对于吴良新通风报信一事,他闭口不提。他打定了主意,这事情能瞒多久就瞒多久,不待吴良新坦白交待,尽量封锁消息。
 
  轮到胡高说话了,他老调重弹,认为枪击案犯是黑社会成员。要破此案,非从调查L市以及周边地区黑社会团伙入手不可。胡高的话音未落,莫铁坤马上站起来附和,大发宏论道:
 
  “前几天的劫钞案也是从调查黑社会组织入手,才最终得以侦破。在我看来,枪击案也概莫能外。我市带黑社会性质的犯罪团伙众多,成员复杂。绝大多数团伙都有一定的经济基础,他们都非法持有枪支之类的武器,从事各种各样的不法勾当。这些团伙,有的互相勾结,有的互相仇杀。他们行为猖獗,为所欲为,已经到了非严打不可的程度。我们应该以侦查枪击案为契机,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严打活动,狠狠的打击黑社会的嚣张气焰,端掉这些犯罪团伙,从中寻找枪击案犯的线索。不侦破枪击案,我们会市无宁日,官无宁日,民无宁日。”
 
  莫铁坤的话音刚落,胡高率先鼓掌,殷奘点头赞许。
 
  周汉良也觉得莫铁坤的话不无道理,对黑社会进行严打,也许有可能从中牵出枪击犯。而且,对于稳定整个L市的治安状况来说,严打也是势在必行。但话要说回来,严打有一定的局限性。因为黑社会团伙往往和官方的某些败类相勾结,他们能准确的得知严打的有关信息。往往是严打还没有开始,这些黑社会成员便销声匿迹了。等严打风头一过,他们又抛头露面了。这就怪不得年年搞严打,但黑社会却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因此,周汉良在内心里不大赞成那种流于形式的严打,他认为对犯罪分子,绝不能一阵风一阵雨,而是要持之以恒的实施严打。而且,就枪击案而言,严打这种方法对于它的侦破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确实没有绝对的把握性。他知道,既然现在已经抓到吴良新,只要从他的身上打开突破口,枪击案完全有可能在短时期破获。周汉良沉思片刻,觉得迟缓莫铁坤与枪击案进行实质性接触的最佳办法就是让他忙别的事,因而顺水推舟道:
 
  “那就这样吧,我们就按胡市长和莫铁坤的破案思路开展工作。我建议,由莫铁坤制订一个行之有效的严打方案,在最近这几天内付诸行动。”
 
  殷奘与胡高一致表示代表市委市政府支持莫铁坤的方案。
 
  会议开到上午十一点,终告结束。莫铁坤送走殷奘与胡高后,向周汉良告假,因为他要回建设路分局办理交接事宜后才能到公安局正式上班。周汉良求之不得,派人把他送走了。
 
  打发走莫铁坤后,周汉良长吁了一口气。他刚刚回到办公室门口,便看到一名女警正在那里不安的转悠着。看见周汉良过来,女警小声问道:“周局,您现在有空吗?”
 
  周汉良看了看女警,和颜悦色的问“你是政治处小候吧,你有什么事?”。
 
  “我有事想向您反映。”小候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
 
  “什么事,你进来说吧。”周汉良说着,邀小候进来坐下,给她泡了一杯茶。
 
  小候接茶在手,顿时泪水涟涟,忍不住哭了起来。
 
  周汉良劝道:“小侯,你哭什么嘛,还是人民警察呢,怎么能这样脆弱,要坚强嘛。有什么委屈你就跟我说嘛。”
 
  周汉良这么一劝,小侯的哭声更大了。
 
  周汉良只好又安慰她几句,小侯也平静了一些,抹着眼泪说道:
 
  “周局,要不是今天我一来上班就听说了吴良新的事,我是不敢来找您谈话的。”
 
  周汉良听罢心里一紧,警告小侯道:“吴良新的事情要保密,不要外传。”
 
  小侯点头称是,周汉良示意她往下说。小侯痛哭道:“吴良新是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牲,他强奸过我。”
 
  周汉良闻言猛吃一惊,问道:“什么时候?”
 
  “两年前,我刚来这里上班的时候。”
 
  “那你当时报案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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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报告了当时的局长苟伟。”
 
  “苟局长是怎么处理的。”
 
  小侯愤愤的回忆道:“当时,我把事情报告苟伟,苟伟问我要证据,我就把那条内裤交给了他”
 
  “苟伟当时是怎么答复你的。”
 
  “苟伟说他会作出处理。”
 
  “到底怎么处理的?”
 
  “反正过了好久,我看苟局长根本就没有处理吴良新,只好去问,苟伟当时就这样说:光有物证不够,还要人证。没有人证,就不能确切说明,到底是吴良新强奸了我,还是我强奸了吴良新,或者是我们两人通了奸,仅仅凭一条内裤绝对不能说明问题。周局,您说荒唐不荒唐,这样的事,哪里去找人证呀?”小侯哭喊道。
 
  周汉良听到这里,猛的一拍桌子,大骂道:“苟伟混账。”
 
  骂完之后,周汉良又问道:“这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苟伟派人来做我的工作,他们要我今后再也别提这件事,一则影响整个单位的形象;再则我还是黄花姑娘,以后还要嫁人,说出去会名声不好。后来,苟局长提出让吴良新给我几万块钱私了。”
 
  “那你收了钱没有?”
 
  “我不肯要,但几个局领导硬是逼着我收了,我也没办法。当时,有人劝告我:吴良新的舅舅是副市长胡高,分管公检法,谁也扳不倒他,你也不能白白的让他破了身子,也只能让那笔钱补偿补偿了。领导不愿意声张正义,我只能忍气吞声。到今天,我一来上班就听说吴良新犯了大事,大家都在拍手称快,都说吴良新这次是再也爬不起来了,所以我才敢跟您说。”
 
  周汉良拍着胸脯向小侯表态道:“小侯,这个帐我一定找他算,给你讨还公道。”
 
  小侯摇了摇头,回答道:“周局,我今天来找您,其实不是为了给自己讨还一个什么公道,事情都过去两年多了,这个公道对我而言,太迟了,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我今天是特意来向你揭发吴良新的。”
 
  周汉良鼓励道:“好好,小侯,迟到的正义毕竟是正义,我一定帮你讨还。你还知道什么,都跟我说。我在这里向你保证:吴良新这回是玩完了,再也翻不得身了,你不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我就不相信他的舅舅那把伞还能遮得住天。胡高那把伞,只能遮遮毛毛雨。现在,我们党和政府反腐的决心很大,掀起的是暴风骤雨,胡高那把伞,如果不趁早收拾啊,只怕他自己就要被风暴湮灭。”
 
  小侯接下来的揭发让周汉良更加吃惊不小。
 
  小侯滔滔不绝的说道:“自从我被吴良新*后,我就向当时的局长苟伟提出调离政治处,换一个科室。但苟伟不同意,他反而批评我,说我这样做是搞山头主义,宗派作风,不利于团结,有害于工作。他要求我继续留在政治处,特别强调要我主动跟吴良新搞好上下级关系,绝不能有任何抵触情绪。周局,你也知道,如今就业困难,我是好不容易才进了公安局,捧上这个金饭碗。我这个人没有别的本事,就只能弄弄电脑,打打字。离开了公安局,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所以我就忍着一肚子气在政治处呆了下来,这一呆就是两年。”
 
  周汉良听着,眼睛有些湿润了。他向小侯致歉道:“小侯,我已经有好几年没有来局里上班了,以前,局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从来是不闻不问。你也知道,我是几个月前才重新回来主持工作的,有些情况,特别是象你这样的情况,如果今天你不跟我提,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也怪我跟群众的联系不够。你的问题,我一定尽快解决,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我没什么要求。”小侯回答道:“我今天只有一个要求,揭发吴良新。”
 
  小侯接着说道:“后来,我继续留在政治处工作,每天一上班,我只要一看见吴良新,就吓得心里发毛。吴良新也经常折磨我,把我呼来喝去的当丫头使,每天叫我给他的办公室搞三次以上的卫生,给他端茶送水,还让我给他擦皮鞋,梳头发。他不高兴的时候踢我,高兴的时候就骂我,还逼我听他说黄段子,听完之后还要我谈心得体会。”
 
  周汉良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在桌子上狠狠的拍了一巴掌,大骂道:“畜生,禽兽不如。”
 
  待周汉良平静后,小侯继续说道:“吴良新当上政治处主任后,一个人占了两间办公室。他有一个规定,不经过他允许,任何人都不准进他的办公室。我呢,因为要给他办公室搞卫生,每天可以出进三次。我给吴良新抹办公桌的时候,总能看见他的抽屉有注射器,垃圾桶里也丢有用过之后带血的注射器,我就知道他是个吸毒鬼。而且,我给他办公室搞卫生时,有时候就能亲眼看见他往自己的血管里推毒品。他做这样的事根本就不回避我,有时候还劝我也试一试,我当然不肯。他兽性发作的时候,就拿着装有毒品的针管,把我逼到墙角里,要给我注射。我不敢怎么反抗,只好给他下跪,求他放过我,他就拿我在办公室发泄兽欲之后才放我走。他经常恐吓我说,如果我胆敢把这些事情说出去,他不仅会要了我这条小命,还要灭了我们一家人。而他,他是副市长胡高的外甥,不管做什么事,谁也奈何不了。”小侯说到这里忍不住大哭起来。
 
  周汉良待她平静一些后,便问道:“你向领导反映过吗?”
 
  “我不敢。”小侯心有余悸的回答道:“有一个人就因为为我抱不平,向上面写了检举信,结果挨了整,下场很悲惨。”
 
  “谁?”
 
  “何岳飞。”小侯回忆道:“当时,何岳飞知道这些情况后,出于义愤,写了一封检举吴良新的信。他把信写好后给我看,希望我能签一个名字。我不敢签,也没有签,但何岳飞还是把信寄上去了。后来,我在吴良新的办公桌里看到了那封检举信,我也不知道这封信怎到了他的手里。总之,何岳飞后来的的日子根本就没法过。苟局长经常在大会上点名批评他,说他恶意毁谤他人,纯粹是动机不良,是政治野心做怪,还责成他到大会上作检讨。不久之后,何岳飞就被发配到一个僻远的乡镇派出所去当民警了。他的老婆孩子都在L市,一家人两地相隔,几个月不能见上一面,吴良新还经常暗中找一些流氓地痞去骚扰何岳飞的老婆孩子。何岳飞无奈之余,干脆让老婆辞了工作,把一家子都接到了自己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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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没有其他人为你鸣不平?”
 
  “也有,其他知情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一个个噤若寒蝉。唉,我自己都不敢站出来,也怪不得别人没正义感。”
 
  “苟局长一点也不管?”周汉良问。
 
  小侯摇摇头,回答:“别人都在暗地里骂苟伟是胡高的一头狗,他对吴良新也十二分惧怕,根本就不敢说他。有时候当着我的面笑嘻嘻的这样劝吴良新:上下级关系可以亲热一点,但不要太亲密,开玩笑也要适可而止,过火了也不行,免得那些别有用心的人造谣诽谤,影响你的政治生命。”
 
  “什么苟局长,根本就不是人,算是我当初瞎了眼。”周汉良这样骂了一句,不禁又想起了那段痛心疾首的往事。当年,他还是这里的局长时,苟伟是缉毒大队长。苟伟的工作能力不错,人际关系也特好,又能说能写,能歌善舞,打球下棋样样在行,可谓文武双全。在工作当中,苟伟对他更是言听计从,尊敬得不得了。这些,周汉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他特别厚爱,便推荐他当了副局长。而刑警大队的王军,虽然工作能力强过苟伟,但王军过于耿直,开罪了一些人,而且时不时顶撞领导,因此不被他看好。不料后来,就在他蒙冤之际,苟伟趁机反水,落井下石,逼得他回不了公安局。自苟伟当上局长以后,就装作不认得他周汉良了。每次一看见他,不是回避,就是转过头装不认识。而且,在他生病那几年,需要报销医药费的时候,苟伟总是左推右挡,百般刁难。
 
  周汉良还处在痛苦的回忆之中,小侯哀叹一声,又说道:“唉,周局,这些事都过去了,我还是继续揭发吴良新吧。吴良新不仅自己吸毒,他还贩毒。”
 
  “说吧,说吧。”周汉良示意道,对于小侯的揭发,他已经不再感到震惊了。
 
  小侯揭发道:“经常有一些衣冠楚楚,大老板模样的人,提着密码箱来公安局找吴良新,吴良新就跟这些人在办公室搞毒品交易。”
 
  “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搞毒品交易?”
 
  “吴良新知道我不敢抖露他的事,也不刻意回避我。他这个人喜欢摆谱,买毒品的人过来后,他就把我叫过去当丫头使,给人家端茶送水啦,捶背擦汗啦,反正我也不敢有一丝违抗。吴良新经常故意当着我的面跟人家交易,来人的密码箱里全部是钱,有人民币,有港币,也有美元,吴良新就叫我帮他点,点完后,他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把大包大包的毒品拿出来,给来人验货后又叫我装箱,再把来人送出去,送完客人后还要回来向他复命。我一回来,他就拿着那一大跌大跌的钱向我炫耀,要我跟他一起干,这辈子就不怕没钱花。每次他都给我一点钱,我要是不收他就打我骂我,说我是违背他,想出卖他,然后又恐吓我。我一收了他的钱,他就表扬我,要我做他的小蜜。说什么过几年后,等他当了局长,就先提我做办公室主任,再当副局长。一旦等他接了他舅舅的班,当上副市长,他就提我当局长。”
 
  周汉良听到这里也忍不住笑了,暗骂道:这样一个脓包,干坏事的保密常识都没有,居然还有那样的野心,想成大气候,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以为这个国家是丛林世界呀,真不知道那颗笨脑袋里装着些什么。胡副市长的那把伞竟然遮出了这样一个角色,真让人悲哀。不过也好,幸亏吴良新是这样一个脓包,如果他是一个高智商的坏蛋,把那台手机毁了,清除内奸还无从谈起呢。
 
  周汉良骂过后,又问小侯:“你知道他的毒品从哪里来吗?”
 
  小侯深表遗憾道:“这个我就不大清楚了,反正他每天开着大奔上班,车上经常有些大包小包的毒品,就唤我下楼给他提上去放到办公桌的抽屉的。他还硬送给我一台桑坦纳,有时候叫我给他带东西到办公室。”
 
  周汉良听到这里惋惜道:“小侯,你应该知道,你帮他运毒品是违法犯罪行为,你不应该要他的车,另外,你也不应该接受他的钱。”
 
  小侯委屈道:“我不听他的,他就打我骂我威胁我,扬言要让他舅舅把我以贩毒罪为由枪毙。有时候苟局长也批评我,说我不听从吴主任的安排,是没有组织纪律性的表现。周局,我也是没办法啊。”
 
  听完这些,周汉良不知道该怎么去批评小侯了,转而问道:“那你认识那些过来提毒品的人吗?”
 
  “不认识,吴良新不许我打听,但下次我看见了那些人,肯定认得出来。”
 
  “好吧,好吧,这事情一定要调查清楚,还有什么情况,你跟我说说。”
 
  “没有别的了,不过,周局,我经常看见吴良新摆弄我没有看见过一些小玩意,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经常拿那些东西向我炫耀,说是花了大价钱从外国弄来的,有了这些东西,他就是千里眼,顺风耳,比孙悟空还要高强,什么事情都能预先知道,谁也奈何不了他。”
 
  周局长听到这里,若有所思,便把朱亮叫进来,叫他带人去搜查吴良新的办公室。
 
  小侯又提到:“吴良新平时根本就不上晚班,但最近以来,他每天晚上不回家,就留在办公室过夜。我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些什么,反正他有时候鬼鬼祟祟的溜出来到处看一圈,然后再进办公室打电话。”
 
  小侯揭发完毕后,周汉良叫她去找画像人员,尽量把所有能够回忆起来的那些提毒品人的模拟像画出来。然后,周汉良主持了召开了一个短会,在会上作出两点决定:
 
  一:撤销吴良新政治处主任一职,暂不对外公开。二:马上派人把何岳飞接回公安局上班,全盘负责政治处工作,调动手续另行补办。
 
  短会结束后,已经是中午时分,周汉良也实在支持不下去了,他一回到办公室,就倒在沙发上呼呼的睡着了。这也难怪,他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身体状况大不如前。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他就没有休息过。先是到枪击案现场侦查,忙到天亮,然后去市政府开会,然后去医院见王军。见过王军后回来锄奸,锄奸之后又去开会,然后又去医院的案发现场,从医院回来后又听小侯的控诉,然后又是开会。整个儿就像上紧的发条,没有片刻松弛。
 
  再说朱亮带队去搜查吴良新的办公室。这一干人马来到政治处之后,首先就遇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不能进入吴良新的办公室。吴良新独占两间大办公室,将其它科员安排在一间小办公室里上班。他把这两间办公室之间的墙打通后,堵了其中的一张门,在留下来的那张门上,安装了一道坚实的防盗门,而且只有吴良新自己有门钥匙。朱亮他们这一干人马本来一个个都恨透了吴良新,正想出一口恶气,便不管三七二十一,跑到行政科借来电锤,榔头,一顿猛锤乱钻,硬是把防盗门砸得支离破碎,如此引的好多人过来看热闹。大家一看是搜查吴良新的办公室,个个奔走相告,拍手称快,纷纷猜测吴良新的办公室该有哪些见不得人的东西。这些看客一个个都站在走廊里,不见结果不肯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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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本来在打盹,也被这一阵阵猛烈的敲打声吵醒了。他走过来一看,朱亮他们还在蛮干,气得大骂道:“这样也能解气?一点也不注意影响,就不知道派一个人到医院从吴良新那里拿钥匙呀。”
 
  “这样才解恨。”朱亮骂一句,抡起大锤,几下就把防盗门板砸个对穿。
 
  周汉良看防盗门已经被砸得不成样子,也不再制止,便向周围看热闹的人申明道:“等下这门一打开啊,不该进去的人就不能进去。这间办公室早就该动了,我真不明白苟局长是不是瞎了眼,居然让吴良新搞出这样一间办公室来,这不是搞特殊化,搞独立王国?我一回来就要动这间办公室,吴良新居然到他舅舅那里告了我一状,胡说什么我要剥夺他的办公场所,剥夺他的工作权,等下你们就知道了,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办公场所。”
 
  防盗门被砸开后,周汉良吩咐摄影师架好摄影机开始录像,这才让朱亮一干人进入。这是他们第一次进入政治处主任办公室。大家进去一看,不免大吃一惊。吴良新别出心裁,把这两间办公室装饰得美轮美奂。每间办公室都吊了顶,顶上安着豪华的水晶吊灯,墙上装着各色精巧的壁灯,还挂着几幅字画。地上铺着厚厚的新疆地毯,两边摆着进口真皮沙发,中央是一张拱形老板桌,桌上放着一台手提电脑,还摆着几部从未翻动过的大部头线装书。老板桌旁边是一个大书柜,书柜的玻璃门是锁着的,里面放着一些古董之类的小玩意儿。两间办公室的窗户都装上了结实的防护窗,窗玻璃是黑色的,居然是厚达五公分防弹玻璃。
 
  全局的人都知道,政治处吴处长的办公室是整个单位最豪华最阔气的办公室,只是很少有人亲眼目睹。当年,吴良新把他的办公室装修一新后,有心要跟苟局长的办公室比比高低,特意把苟伟请过来来参观。苟伟甘拜下风,便拎着一大圈鞭炮过来道喜,还连连称道吴良新有魄力,有气派,有大手笔,将来必定大有作为。吴良新从此更加不可一世,在单位上放出话来,等将来他当了局长,一定把单位的每间办公室就照他办公室的模样来装修,让每个职工都能像他一样天天开着大奔来上班,抽名烟,喝洋酒。反正他有一身本事,又有靠山,这世上没有他干不成的事。这些话以前多为人不齿,现在更成了一个笑柄。
 
  开始搜查后,朱亮他们特别解气,情绪也有些失控,动作也不乏粗野,见锁就撬,逢箱必砸,周汉良怎么骂也劝不住。那几张沙发上的真皮都被划开,一层层的撕了下来,书柜的玻璃也被击碎。更有不解恨者,趁周汉良一转身,抡起大锤就把窗户上的防弹玻璃砸碎了。
 
  搜查战果让人特别震惊,刑警们不仅搜出了吸毒用的针管,毒品,大量现金,和一把手枪。而最让人意外的是,朱亮撬开吴良新的一个密码箱后,竟然从箱子里找到了几个窃听器和相关的接听设备。
 
  当朱亮把窃听器放到周汉良前面时,周汉良骂了一声“狗杂种。”念道:“怪不得这小子跟小侯吹嘘,他有顺风而,千里眼,原来是这样的东西。”
 
  周汉良拿着一只窃听器问朱亮道:“你说,这小子从那里弄来了窃听器?”
 
  朱亮分析道:“吴良新贩毒,跟黑社会有勾结,说不定是从黑社会弄来的。也可能是通过什么渠道从国安部门弄来的,反正现在说不清。”
 
  周汉良慢悠悠的回答道:“据小侯的揭发来看,应该是从黑社会那里弄来的。朱亮,我们先不谈这些,现在通知各科处室,检查各自的办公室,看有没有窃听器。特别是刑警大队的每一间办公室,尤其要仔细,每一个新近装修过的地方都要破开检查。局里的每一台警车同样要仔细检查。你现在就在我的办公室查。”
 
  周汉良说完就走了出去,直奔录音室。他和录音员小马一齐动手,不一会儿就从一个柜子的后背找到了一个窃听器。周汉良拿着窃听器,对小马说道:
 
  “如果找不到这只窃听器,你只怕要进审讯室了。”
 
  小马也笑了,如释重负道:“我早就说了,我没有泄密,现在可以洗白了吧。”
 
  周汉良笑道:“当然啦,现在你没事了。不过,小马,你还不知道吧,为什么昨天晚上王军会遭遇枪击,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你监听到的电话录音被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你是知情者,是最大的怀疑对象啊。要不是这个窃听器帮你洗涮,我不把你关进审讯室才怪呢。”
 
  “那到底是谁把窃听器放进来的呢?”小马大惑不解道。
 
  “吴良新有窃听器,他进过你这张门没有?”
 
  小马回忆道:“这间录音室也不是经常要用,不用的时候经常有人来串门。以前,苟伟当政的时候吴良新肯定进来进来过,我本来一看见他就作呕,但又不敢驱逐他,反正他一进来我就出去。后来,苟伟一垮台,我也不怕吴良新了,根本就不允许他进我的办公室。”
 
  “这就对了,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他在以前安放的。小马,你再在这房子里仔细查一遍,看其他地方还有不有?”
 
  朱亮在周汉良的办公室里没有找到窃听器。不一会儿,其他科室报来战果,王军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窃听器,这窃听器就安装在沙发下面;缉毒办公室也查到了窃听器;周汉良的座车底下也找到了窃听器;刑警大队缉毒分队的几台警车上都安装有窃听器。
 
  周汉良望着被卸下来的这一堆窃听器,摇头痛惜。他坐在沙发上推敲,认为这些窃听器应该是苟伟当政的时候,吴良新私自安装的。因为自他回来主政后,他就没有用苟伟的那间办公室,而吴良新根本就不敢进他的办公室,所以没机会?周汉良又派朱亮到苟伟使用过的办公室查,果然在那里发现了窃听器。
 
  捏着从苟伟的局长办公室里搜出来的那只窃听器,周汉良忍不住讥笑道:“朱亮,苟局长只怕没有想到自己是怎么被吴良新拿捏住的吧。也许,就是这个小玩意儿就把他收拾了。”
 
  朱亮点头称是。周汉良从那堆窃听器中选了两只,交给朱亮,吩咐道:“你想想办法,在吴良新的病房里装一个,再找机会在柴水滋的那台车上装一个。”
 
  朱亮接过窃听器,会心一笑,翘起大拇指冲周汉良恭维道:“周局,您也搞起阳谋来了?”
 
  周汉良笑骂道:“什么阳谋,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快去快回,不方便的话,就把窃听器交给王军,他会有办法的,实在没机会装上去就算了,反正我们也不依靠这些玩意儿破案。”
 
  朱亮把窃听器放到口袋里,对周汉良说道:“好吧,周局,我这就去。但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我们这一班兄弟从昨天晚上忙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吃上一顿饭呢,我饿得实在没力气了。我办完这事后,不管天大的事,我都要先吃一顿饱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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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一挥手,笑道:“去去去,回来后就吃中饭,吃过中饭就该去吴良新家里搜查了,我在这里先把手续办好。他*,这小子的办公室里就有500克海洛因,足以够他枪毙几回了,我看胡高还有什么话说。而且,我得把这件事告知省公安厅,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警察跟吴良新一道干呀。”
 
  朱亮走后,周汉良把吴良新私藏毒品的事报告了省厅。省厅缉毒办得知这一情况后,深感震骇,立即派人过来协助侦查。
 
  在办公室安静了片刻,周汉良突然想起吴良新那套办公室的门遭到如此破坏,到时候让不该看见的人看见,肯定起疑心。事不宜迟,周汉良把总务科长叫过来,叮嘱他务必尽快给吴良新的办公室安上一张一模一样的新防盗门。
 
  到这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周汉良也感到肚子很饿了。他想起朱亮临走前说的话,便给刘新打个电话,要他去隔壁的公安大酒店,按工作餐的标准订几桌饭菜,好好的犒劳犒劳办案人员。
 
  打过电话后,周汉良又坐在那里考虑如何破案。一会儿,办公室主任刘新走了进来,请他上公安大酒店用餐,周汉良便起身跟刘新一道去了公安大酒店。
 
  公安大酒店的前身是公安局集体食堂。曾几何时,周汉良当局长时,公安局集体食堂的规模并不大,除供应单位职工用餐外,也对外营业,生意总在不冷不热之间。苟伟上台后,拿出大手笔,把食堂扩建成一个四星级大酒店,承包出去,公安局每年坐大笔收管理费。这酒店分餐饮部,客房部,娱乐部。周汉良早就听人说过,因为公安大酒店有公安局作靠山,是一个绝对安全的场所,所以黄赌毒在这里大行其是。特别是酒店娱乐部,召集了一大批卖淫女,不仅向客人提供各类黄色服务,还大量供应毒品。周汉良回来主政后,解散了公安大酒店娱乐部,遣散了这里的卖淫女,又抓走了几名毒贩子。公安大酒店从此门庭冷落,生意一落千丈。周汉良打定主意,不日将公安大酒店向外界拍卖,与公安局彻底脱钩。
 
  周汉良走进公安大酒店后,刘新把他引进了一个小包厢。包厢里摆着一张餐桌,餐桌上堆满了各色精美菜肴,还放了一瓶茅台,一瓶五粮液。周汉良看了有些不悦,便指着那两瓶酒责备刘新道:
 
  “刘新,这是怎么回事呀?这酒不应该上吧,太贵了。再说,不就是吃一顿工作餐吗,要这么多菜干什么?填饱肚子就行啊,搞什么排场嘛。”
 
  刘新委屈道:“周局,其实我也不知道老板怎么上了这么多菜,还擅自上了酒。我知道,周局您最反对大吃大喝,我打电话时根本就没有点菜,就只叫老板按工作餐标准搞几桌饭菜,谁知道他搞得这么丰盛?确实是太超标了。”
 
  周汉良让刘新把酒退了,一会儿酒店老板又抱着那两瓶酒走了过来,打躬作揖的向周汉良赔笑道:“周局,您也难得上我们这里吃一顿饭,这酒,就算我请您的客,你就给一个面子吧。”老板说着要开那两瓶酒,周汉良制止道:“你的心意我领了,我素来滴酒不沾,再说,今天不能喝酒。”
 
  老板厚着脸皮赔笑道:“周局,给个面子吧,我敬您一杯。”
 
  周汉良委婉道:“老板,这酒嘛,今天就免了吧。等我们把案子破了以后,再来这里摆庆功酒,这两瓶酒,就先存在这里了。”
 
  老板客气几句,借故溜走了,但坚持把酒留在桌上。
 
  老板走后,周汉良问刘新:“总共点了几桌饭菜?”
 
  “三桌。”
 
  “还有两桌呢?”
 
  “还有三桌摆在大餐厅。”
 
  “怎么还有三桌?”
 
  “老板说,这桌算他请您。”
 
  “这不好。”周汉良说着起身走到了大餐厅,看了看那三桌饭菜,对刘新说道:
 
  “我就在这里吃。”
 
  刘新为难道:“周局,那桌饭菜怎么办?”
 
  “好办,好办,你跟我来。”周汉良说着,走进那包厢,端起两碟菜就往外走,刘新阻止道:
 
  “周局,您就在这里用餐吧,您觉得一个人吃太浪费,把您喜欢的人叫几个进来陪就是了。”
 
  “局里的每一个同志我都喜欢,不分厚薄。”
 
  “周局,有人说,您最喜欢王军。”刘新随口回答道。
 
  周汉良认真解释:“王军比较能干,所以用他的时候多,跟他的接触也多一些,但我并不偏爱他,如果他犯了什么错,我照样不客气。”
 
  周汉良和刘新一起动手,把包厢桌上的菜肴平分到大餐厅的那三桌上。周汉良又交代刘新道:
 
  “刘新,这几天你也要多辛苦一些,把后勤工作做好,给办案的同志们搞好伙食,尽量解决他们在生活上的不方便。而且,你特别要关心他们家属的生活,有什么困难就要想办法解决。”
 
  刘新连连称是,赞叹道:“周局,你想的真周到。苟伟当政时,根本就不管这些,别人在外面累死累活,他不闻不问,每天就只顾自己吃喝玩乐,责任都推到下面人身上,成绩归他一个人,出了什么事就骂人,所以大家都不愿意做事。您想想吧,你一做事,难免不出一点点错,这样就会挨骂,你什么事都不做,就什么错都不会犯,至少不挨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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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耻笑道:“他那叫混蛋局长,我可没那个福气。”
 
  “不是吗?这摊子搞烂了,又让您来收拾。”
 
  周汉良摇手制止刘新道:“别说烂摊子,我们这些同志都是好同志,这摊子不是一两个人能搞烂的。只要人心不散,聚到一起就是一支好队伍。哎,现在苟伟怎么样了?”
 
  “苟伟嘛,关在牢房里,不知道他怎么样了。”刘新幸灾乐祸道。
 
  “那你应该去看看嘛,毕竟他是我们单位的同志。”
 
  “看什么看,他垮台以后,大家拍手称庆,我看局里没有一个人去探监。”刘新肯定道。
 
  周汉良表示不同意,回答道:“吴良新总去看过他吧。”
 
  刘新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哈哈大笑道:“周局,您这就大错特错了。吴良新会去探监?不可能,这个昧良心的东西,他还落井下石,狠狠的揭发了苟伟。”
 
  “千古笑谈。”周汉良说一句,问道:“你认为苟伟得到如此下场的原因在哪里?”
 
  刘新不加思索的回答:“他不该姓苟名伟,狗牙齿咬向老百姓,尾巴对胡高摇,自己还违法乱纪,任性胡来。”
 
  “那我呢,你认为我这个人怎么样?”周汉良突然问道。
 
  “您有两个缺点。”刘新直言不韪道。
 
  “哪两个?”
 
  “第一,您太认真。”
 
  周汉良也知道自己最大的毛病是太认真,这个缺点也经不少人指出过,但他本性难移,一直不曾改变一丝一毫。就因为太认真,所以得罪过不少人,也吃过不少苦头。于是他又问刘新道:
 
  “这个缺点早就有人提过,你就说第二个。”
 
  “第二个嘛,您身上的儒家传统道德观念太强。”
 
  “这有错吗?”周汉良反问。
 
  “当然没有错,但持这种道德的人根本就不适应当今这个激烈竞争的社会。比如说您吧,您格守温良恭俭让,洁身自好,又过于妇人之仁。所以,在您当年竞聘副市长的时候,第一是不会去寻求支持;第二是不会把自己的强处展示出来;第三是不会以己之强攻彼之短。这样一来,您以君子之豁达对小人之阴谋,结果中了暗箭,落下马来”
 
  周汉良听着,忍不住笑了,问道:“那我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嘛。您也快六十的人了,改也改不了了,不如保持本性,把这个坦荡荡的君子做到底。”
 
  周汉良叹息一声,说道:“确实改不了啦,反正我也不求上进了,也不能上进了,过完今年就该退休去钓鱼喽。”
 
  “那确实。”刘新嬉笑道:“所以啊,您就赶快培养一个接班人吧。”
 
  周汉良一听接班人这几个字,便说道:“这接班人由市委和组织部来决定,也不是由我作主,我只有推荐权。不过,我还是要问问你,你说以后谁来当局长最好。”
 
  “当然是王军。”刘新脱口而出,转而又叹道:“可惜王军跟您一样,太直,只怕——”刘新说到这里住了口。周汉良心领神会,也不追问,又问刘新道:“那你认为莫铁坤是个什么样的人?现在看来,上面明摆着要安排他来接任局长。”
 
  刘新连连摇头道:“胡高的这一招釜底抽薪确实狠毒,但形势比人强啊,他出手太迟了。莫铁坤要是识时务一点,就该赶快弃暗投明,免得做陪葬。”
 
  周汉良点头微笑,又问道:“你觉得你自己怎么样?”
 
  “我吗?”刘新哼哼一笑,自嘲道:“周局,您当局长的时候,我就是办公室主任;苟伟当局长的时候,我也是办公室主任;你再回来主政,我还是办公室主任。我觉得,我能当不倒翁,就因为我是变色龙。”
 
  对于刘新的善变,周汉良也早就有所闻。但不管怎么样,刘新的本质还是好的,他有一定的能力,除原则性不强外,其他方面确实不错,是个能文能武的多面手。目下公安局领导班子急需充血,他在看中王军的同时,也看中了刘新。他认为刘新这个人,虽不能掌控大局,但在一个好领导下做副手,肯定有所帮助,他也有心要把刘新提上来,以后就当王军的副手。于是,周汉良又问刘新:“那你怎么变色?”
 
  “怎么变色?”刘新沉吟一下,回答道:“比如说吧,如果今天是苟伟要我来点菜,我就至少给他点上鹿鞭鱼翅,加上一瓶人头马。但今天是您要我点菜,我就把工作餐的价钱标准告诉老板,让老板来配菜,反正如果您不满意,我就把责任推到老板身上。不过,周局,我还是私自把标准提高了一倍。没办法,如果按每人五元的旧标准,大家不能填饱肚子,到头来又在背后骂我,我要是让大家放开肚子吃嘛,肯定要超出标准几倍,您又会批评我了,所以,我就折中折中。”
 
  “你这鬼崽子,没有原则。”周汉良笑骂着,又承认道:“不过,这标准也太陈旧了,要改。现在物价上涨,老标准也要相应上浮,反正标准就是既要饱肚子,也不能浪费,而不是那死板板的几元几角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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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新也笑了,回答道:“周局,您说我没原则,但原则在究竟在哪里呢?是写在纸上,贴在墙上的那些条条框框吗?绝对不是啊。我们实行的是首长负责制,说白了,这原则嘛,就是首长的意志。首长变了,原则也只能跟着变,要不然就没有好日子过。我的原则就是,我自己不犯错误,但坏领导逼我犯错误时,我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打打擦边球,象征性的错一点点。如果遇上您这样的好领导,我就跟着好好干。但不管什么领导,我绝对不对着干,好领导我忠心拥护,坏领导我虚与委蛇。没办法啊,我的工作就是我的衣食父母,违抗了坏领导,这工作没了,我去喝西北风?”
 
  周汉良觉得刘新的这种处世方法固然不失奸猾,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并非大错特错。自古以来,在这个权大于法,权大于理的国度里,君子遭殃,小人得志的现象比比皆是。对于这些生活在权力与法理的夹缝中的人,你很难苛求他不屈于权势的威胁而执着于法理良知。想到这些,周汉良便假意批评道:
 
  “刘新,你今天就跟我对着干了,你让我到包厢里用餐,搞特殊化,脱离群众。”
 
  刘新马上反对道:“没有,那桌饭菜不是我点的,我事先不知道。现在,您要把菜端出来分给大家吃,我不是跟您一起端吗?怎么算对着干?我这是见风使舵,转变快,跟得紧,跟得准。”
 
  周汉良又善意批评道:“刘新,不能盲目跟风啊,年轻人要有理想,要勇挑重担,要有自己的主见。就说我们公安局吧,现在是非常时期,领导班子就只我一个临时局长,但这局面不能长久啊,总要启用几个副局长吧,你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再说,我干一年就要退下去了,今后,公安局就靠你们了。”
 
  刘新推辞道:“周局,我这样的跟风派不中用,甘心做绿叶吧。我这个人能为好花作一点点陪衬,但如果花不中看,那也不是绿叶的错,绿叶只能保证自己不坏景。”
 
  周汉良想起了有关茶叶的一句话,便说道:“纯正的茶叶,不管怎样的烘制和压缩,只要遇上了好水,再遇到识货的好茶客,便会舒展自如,轻轻浮起,渗出纯正的汤色来,你要做这样的叶啊。”
 
  “并不是所有的叶子都能经得起烘制和压缩,我觉得我不是当茶叶的料,倒是您是一片好茶叶,王军也是。”刘新回答道。
 
  “要有上进心,把自己锻炼成一片好茶叶。”周汉良语重心长的说着,拍了拍刘新的肩膀。
 
  刘新不好意思的回答:“真的,周局,我认为我的本性里没有茶叶那种坚韧,这并不是假谦虚。我知道您不爱听假话,我今天跟您说的全部是真心话。要不然谁肯在领导面前否定自己的人格啊。”
 
  “不就是看你还是一个诚实坦率的人吗?所以我觉得你行。”周汉良鼓励道。
 
  “我是真人面前不说谎,如果今天是跟苟伟对话,我把他吹捧一番,然后表几句忠心,但所谓的忠心其实全部是假意,那有什么意思?还是跟您这样的人好相处,有什么就说什么,根本用不着事先揣摩,而后又小心翼翼的开口,那样太累人了。”
 
  周汉良点头称是,又虚心请教道:“刘新,你是研究生毕业,文化程度高,你说,我们该拿一种什么政策来制约领导意志?要不然,领导好,一窝好,领导坏,一窝坏,这绝对不行。”
 
  刘新认认真真的说道:“不是政策,而是宪法。现在的腐败是结构性的腐败,是体制和社会结构所造成的必然现象,领导作为体制的一部分,他们无一例外的被腐败包围,时时刻刻被糖衣炮弹攻击,很难拒绝腐败。您也看到了,今天您还没有进这个酒店,老板就给您准备了好酒好菜,这不就是糖衣炮弹吗?我看啦,官本位制度不改变,腐败就不能清除,权力得不到监督,就必然产生腐败。我们惟有实行自上而下的民主选举,杜绝黑箱操作,让执社会公器者的权力来源于人民,才能很好的服务于人民;同时实行自下而上的全民监督,让坏人无法得逞。这个政府全部由好人组成,就是天下之福了。”
 
  刘新的话周汉良不大听得懂,他觉得民主选举和全民监督在这样一个国民素质普遍低下的国家无法实行。但不实行呢,又不能根除腐败。当然,这些东西不是他所能想清楚的,他的任务就是当好局长,全力破案。他嘱咐刘新务必给公安大酒店支付那桌饭菜酒水的费用,绝不给老板留任何幻想。两人谈话之间,办案人员渐次而来,周汉良招呼众人入席,把那两瓶酒开了,给每个人倒一小杯,郑重其事的承诺道:
 
  “等案子破了,我们再来庆功,到时候,我保证让大家吃好喝好。但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只能这样将就将就了,等吃完了饭,继续办案。我们一定要争取早日破案,早日到这里喝庆功酒。”
 
  就在用餐期间,刘新接到了市政府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对方通知刘新:副市长胡高同志遵照市委市政府的决议,会同L市电视台,L市日报,L市晚报等媒体的大批记者,动身前往公安局进行采访,采访的内容就是昨晚发生在大桥上的枪击案,要求公安局方面做好接待工作,务必请周汉良同志接受采访,同时要求周局长在回答记者的问题时必须与胡高同志的言语保持一致。
 
  刘新把这一情况告知了周汉良,周汉良纳闷道:“早上不是通知不准接受采访吗?怎么又变了?真是奇怪。”
 
  刘新说风凉话道:“这有什么奇怪的,采访就采访吧。上面的决策,不管怎样变化都是正确无误的。我们呢,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也要执行。”
 
  周汉良在鼻子里讽笑了一声,吩咐道:“那这样吧,刘新,你打电话到市委宣传部问问。”
 
  刘新附到周汉良的耳边告诉道:“周局,老实告诉您,今天上午我在互联网上看到了有关L市枪击案的文字消息。今天整整一个上午,我们办公室的电话就没有停过,好多电台报刊的记者打电话过来要求采访,他们不厌其烦的向我们办公室的工作人员打听局长的电话号码,我们只能想办法搪塞过去。我看呀,市委市政府的那边的电话应该也被打爆了,眼看是瞒不住了,所以赶快事先报道。周局,还有一个情况您也不知道,已经有好几个外地记者来过公安局了,他们想采访您,我就说您正在市委政府那边开一个与枪击案相当相关的会议,想办法把他们支到市委市政府去了,把这麻烦踢到上面,看他们如何应对,我们跟风就是了。”
 
  “又是跟风呀。”周汉良笑道:“那你的意思是,胡高怎么说,我也怎么说,那不行。”
 
  “周局,您改变几个用词和语气风格,比如把人家的句号变问号,再加一点点模棱两可的看法,就可以做到看似跟风,实则是自我表达。”说到这里,刘新看看手表,时间已经不多,便说道:“周局,现在时间紧迫,我先过去布置采访现场,等我来电话后,您再过去。”刘新说着快步走出大酒店,回到公安局去布置采访现场。
 
  刘新把采访现场布置完毕后,通知周汉良过去接受采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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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7 | 显示全部楼层
  周汉良刚刚迈进现场,胡高赶紧抢到他的前面,率先来到摄像机前,对着镜头和话筒大声说道:“昨天晚上,L市大桥上发生了一件意外的枪击案。当时,我市公安局刑警大队长王军同志于驾车回家的途中,在大桥上与一辆越野车意外相撞。在双方争执的过程中,越野车上有人朝王军开枪射击,将王军击伤后驾车逃跑。从目前所掌握的案情和证据来判断。越野车上的枪击案犯可以认定为黑社会成员,他们出于对人民警察的仇恨报复心理,所以寻衅滋事,将人民警察击伤。案件正在侦查之中,详细情况请我们公安局局长周汉良同志向大家介绍。”
 
  胡高说完,严厉的盯了周汉良一眼。周汉良有些激动,在内心里暗骂:他*你胡高又在这里胡说八道些什么嘛,明明是有预谋的谋杀,而且谋杀的不止一个王军,还有另一个重量级人物——副市长刘裕民,怎么能如此隐瞒曲说?周汉良疾步走到摄影机面前,正要开口道出真相,刘新看周汉良那副激动的神态,拿着自己手机快步走上台,把手机塞到他手里大声说道:“周局,您的电话,有紧急情况。”
 
  周汉良只以为真的有紧急情况,接过手机,向记者群说声“对不起,”。走到另一边接电话。接过后才知道这是刘新的玩的一个小花招。刘新担心周汉良不会跟风,所以把自己的手机跟办公室的一台电话保持在通话状态,以防万一周汉良说话不对劲时以紧急电话为由把他支下来。刘新不会不知道,你周汉良就知道太认真,但如果在这个非常时期与代表组织的胡高唱反调,就有可能立马滚蛋。你这一滚蛋,胡高们操纵的组织正好安排莫铁坤来主政,那么,这些案子说不定就是另一种说法,另一种破法了。刘新用心良苦,让办公室的一名信得过的人在周汉良接电话时把这个意思向他讲得明明白白。周汉良会意后,感激的看了刘新一眼,重新走到摄影机前,对记者群说明道: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我刚刚接到一个紧急电话,现在必须出去,我就不接受采访了。关于案件的具体情况,我们办公室主任刘新了解得比我更详细,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向他提吧。”周汉良说完,也不跟胡高打招呼,急急忙忙的脱身而出。
 
  刘新走到摄影机面前,一本正经的说道:“刚才,胡市长已经向大家介绍了案件的基本情况,案情是不是确实如胡市长所说的那样呢?经过我们办案人员的努力,我们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当然进展不是很大。因为从案发至今毕竟还只有十五个小时,而且案发现场在大桥上,桥上过往车辆太多,现场遭到彻底破坏。从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破案的难度极大,要完全侦破此案,还有很多工作要做。但我相信,只要我们按照胡市长的思路去进行侦查,也许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最短的时间内侦破此案,我说的就是这些。谢谢。”
 
  胡高愠怒的看了刘新一眼,欲言又止,然后提出要采访王军。刘新有些犹豫,他倒不是担心记者们去采访王军时获悉真相,反正这些本地记者的职能有限,说不定他们早就按上面的要求写好了稿子,目下进行的采访不过是为了证明谎言的真实性而补充几个镜头。刘新的担心是因为吴良新也住在那层病房,就怕万一被胡高发觉,那可不是好事。他脑筋一转,便附到胡高的耳边小声说道:
 
  “胡市长,刘裕民也在那里接受治疗,就住在王军病房的隔壁。您带这么多记者过去,万一哪个记者不听招呼,把刘裕民也采访了,泄露出去,岂不跟您刚才说的话有出入?我看是不是这样吧,我们把王军随便安排到哪间病房里,也不让所有记者采访他,就只派一个摄影记者给您拍一个慰问王军的镜头怎么样?”
 
  胡高觉得这主意很不错,便叫刘新先去医院做准备,他挑一名记者随后赶到。
 
  胡高在刘新安排的病房里拍过慰问王军的镜头后,又要去个路口的盘查点拍摄胡市长亲临现场,慰问公安干警的镜头。临走前,胡高把刘新叫道面前打听道:
 
  “小刘,今天怎么没有看见你们政治处吴主任出来?”
 
  刘新随口回答道:“吴主任有点事,去了省公安厅。”
 
  胡高听了点点头,拍着刘新的肩膀,故作神秘的说道:“小刘啊,你还真不错。好好干吧,年轻人,前途远大呢,有什么想法随便来找我。”
 
  说毕,胡高带着记者群做秀去了。
 
  周汉良从采访会场溜出来后,刚刚下楼,便看见公安大酒店的老板正在他的办公室门口转悠。老板一看见周汉良,满脸堆笑走过来打招呼道:
 
  “周局,您老忙不忙?我能不能占用您一点点时间?”
 
  周汉良把老板请进了办公室,不冷不热的说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吧,我不能给你太多的时间。”
 
  老板笑道:“其实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主要是想看看您老。”老板说着从身上掏出一条大中华烟塞到周汉良的抽屉,恭维道:
 
  “周局,您这一向办案很辛苦,这烟算是我孝敬您老的。”
 
  周汉良毫不客气的把烟推了回去,一字一顿的说道:“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有什么事请你就直接说,别转弯抹角。”
 
  老板看周汉良脸色不对,也不敢再把烟推过来。他搔搔头,苦笑道:“周局,是这样的。现在苟伟已经下台了,但他在任的时候,局里的人在我们酒店里吃喝不少,欠了一些帐,您看,这些帐,该怎么办?”
 
  “多少帐?”
 
  老板不安道:“有好几百万。我也仔细清理了一遍,苟伟签的单有二百多万,吴良新签的单有一百八十多万,还有刘新也签了一些单,大概有十多万。您说,这些帐,是不是先给我们兑现一点点,我们现在很困难,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怎么这么多?”周汉良听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这些帐,不管苟伟已经下台,但公安局肯定赖不脱,他不认也得认,不还也得还。
 
  老板看周汉良沉吟不语,不放心的哀求道:“周局,您行行好,先给我们兑现一些吧,我们实在没办法了,现在是等米下锅啊。”
 
  周汉良摇头苦笑一下,埋怨道:“你怎么让他们签了这么多白条?你看,你一下就把这么多帐压到我的头上来,我哪里有钱还你?”
 
  “周局,您多少先给我们兑现一些吧。”老板苦求道。
 
  周汉良想了想,便答应道:“你先把刘新签的单拿过来给我看看,我们想办法先给你兑现这一笔。其他的钱,以后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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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板不安道:“周局,说句实在话,刘新签的帐也不算多,反正都是一些工作餐,招待餐落下的帐,笔笔都经得起审,这些我都不担心。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苟伟和吴良新签的那些单,现在这两个人都犯了事,我就担心那些帐怎么兑现呢。以前,苟伟在任的时候,每年跟我们酒店结一次账,就拿管理费来抵,但每年都要欠下一大笔,到如今聚成这么多,弄得我这酒店快经营不下去了。”
 
  周汉良也想不出办法,公安局一时之间哪里拿得出几百万还这笔吃喝账?但这些帐又是赖不掉的。他只好打那个酒店的注意了,便问老板道:
 
  “你今年该交多少管理费?”
 
  老板苦笑道:“还什么管理费?我已经预交了今明两年的管理费啦。去年年底,就因为旧账太多,公安局拿不出钱来,苟伟拿出一个主意,冲销一部分旧账,作为今明两年的管理费。”
 
  到了这个份上,周汉良也只有苦笑的份了。他想了想,便问道:“老板,你看那酒店值多少钱?”
 
  老板直言道:“周局,那个酒店,要是苟伟在任,肯定值钱,但现在就不大值钱了。”
 
  “一样的酒店,为什么苟伟在任的时候值钱,到我手里就不值钱了?不至于吧。”周汉良不解道。
 
  老板笑道:“周局,您未必不知道?这酒店表面上由我承包,其实我只承包了餐饮部,其他地方全部苟伟的老婆承包了。她经营洗浴城,按摩院,娱乐厅,赌场,每天都有大宗大宗的收入,也给我们的餐饮业带来大笔生意。那时候,有公安局护着,根本就不用担心出问题。自从您到任后,楼上的洗浴城,按摩院,娱乐厅,赌场都被查封了,酒店的生意也一落千丈,我现在每个月都亏本呢。酒店生意不好,当然就不值钱了。如今,我正想退出去呢。只是苦于已经预交了两年的管理费,不好抽身啊!”
 
  老板看到周汉良计无所处的样子,便小声建议道:“周局,依我看啦,只要公安局对酒店的业务范围网开一面,暗中采取一些保护政策,这酒店的生意马上就会好起来,这样就能每年给公安局带来大量经济利益。周局,如果您同意我的建议,那四百万的账,我也不急着要,慢慢的转移到您的帐上就是了。另外,我还每年给你们公安局上交一大笔管理费。您看,这个办法行不行?”
 
  周汉良断然拒绝道:“这绝对不行,你这个办法我们不能采纳。现在,我想把这酒店拍卖出去,跟公安局彻底脱钩。你要是想买呢,你就买下,你那些帐,就从里面抵消,你看这样好不好。”
 
  老板盘算一阵,觉得也只好如此,同意了周汉良的建议。最终,周汉良跟老板商定,过一段时间,等案子了结之后再着手酒店的拍卖事宜。
 
  老板走后,周汉良望着眼前的一大堆账单,气得牙根发痒。就是苟伟和吴良新这一帮坏蛋,几年下来就啃完了一个大酒店,到头来还要他来埋单。
 
  再说刘新打发胡高后,回来向周汉良复命。此时,周汉良正拿着酒店老板送来的那一大叠帐单生气。看见刘新后,周汉良把帐单望刘新面前一推,愤然道:
 
  “刘新,你看看吧,这几百万欠帐,把我们往后几年的经费都填进去,还填不满这个窟窿呢,你说怎么办?”
 
  刘新痛心疾首的回忆道:“周局,苟伟当政的这几年,当领导的大吃大喝,一般职工也跟着小吃小喝,所以欠下了这么多吃喝账。以前,苟伟总认为公安大酒店是一个大摇钱树,每年可以收几百万管理费,再怎么吃喝也用不完。另外,公安局还有各种各样的生财之道,所以根本不为钱发愁。他下台前夕还计划盘下一两个酒店,作为公安大酒店的分店,这样一来,公安局就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财源了。如今,您一上任,就先拿大酒店开了刀,这样一来,公安局就失去了大笔财源,一下子就穷到了底。不过,周局,您也无需发愁,公安局怎么也穷不了,只要我们以后稍微把裤腰带勒紧一点点,还这笔钱不成问题。”
 
  周汉良气愤道:“我也不是为钱发愁,政府总不至于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没钱过日子吧。我恨的是苟伟和吴良新这些家伙,他们花天酒地的过,把这些帐留给我们。没有这些帐,我们的日子就要好过多了。也罢,我也不想这钱的事了,我们现在最紧要的是破案。”
 
  周汉良说着把小侯揭发吴良新的话告诉了刘新,刘新听罢对周汉良说道:
 
  “周局,兼听则明,偏信则暗,您也不能完全相信小侯的话。她有些话是真,有些话就不见得诚实了。”
 
  “那你说她哪些话不诚实?”周汉良问。
 
  刘新肯定道:“吴良新强奸了小侯是真,吴良新吸毒贩毒也是真。但小侯说吴良新逼她运毒送毒,这些话就不大可信了。其实,她接受了吴良新的钱财,车子,是自愿帮吴良新运送毒品,这也是犯罪呀。”
 
  周汉良听罢迟疑道:“那是不是马上就逮捕她?”
 
  “很有必要。”刘新说着又惋惜道:“周局,我也替小侯可怜呢。她被吴良新强奸后,不仅得不到正义的支持,反而被吴良新一步一步的逼入了深渊。她也是绝望了,才堕落到这个份上啊!如果有人及时站出来声援她,至少让她离开政治处,那么小侯也不会是今天的小侯了。”
 
  周汉良听到这里直视刘新道:“你们当时都干什么了,一个个都变成了聋子瞎子哑子?”
 
  刘新小声辩解道:“那个时候,大家都是明哲保身,谁还管得了他人瓦上霜?唉,没办法啊,都是一言堂惹的祸。那时候,单位上不论大小事务,是非曲直都由苟伟说了算。谁敢异议,吃不了兜着走,何岳飞就是最好的证明。何岳飞遭殃后,大家都沉默了。当然,说来说去,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每个人都有错,都有罪。”
 
  “好一个明哲保身,就这样毁了一个小侯。”周汉良余怒未消的骂道。
 
  刘新待周汉良平静下来后,建议道:“周局,您也不用生气,也不要有妇人之仁。我看啦,先把小侯逮捕,尽量从宽发落。我想她应该知道吴良新贩毒的很多内情,但并没有完全说出来,因为有些事情肯定会牵涉到她自己的头上。我们找她谈谈,劝她把所知道的情况说出来,给她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小侯的问题就可以从宽处理了。”
 
  周汉良无奈道:“好吧,刘新,就依你的,先把小侯逮捕。你去把这件事办好,记住,不要太为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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