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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半夜迷案》--作者:王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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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吧,姐,我听你的,我回来,我回来。其实,我也没别的办法了,越境很难,要不然的话,我早就在广西那边越境了。现在,我在云南这个边境地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逃出去,我还是回来吧。不过,姐,你先帮我到公安局问一问,如果他们答应不打我,不逼供我,不栽赃我,我就回来。另外,你也要帮我问问,我这样自首会不会减刑,我向他们提供线索算不算立功,你帮我问清楚了再告诉我。姐,你最好是想办法帮我找到省公安厅的人问问,我怕L市的警方靠不住,我倒愿意向省里的警察投案。”
 
  “好吧,我会想出办法的,李武你就放心回来吧。”
 
  “好的,你先帮我去问,问好了再告诉我。今天我们就说到这里吧,我得赶快换一个地方了,要不然会被人发现的,明天晚上我再给你来电话。再见。”
 
  录音完了,王军按下录音设备,取出音带,交给小马,又郑重其事向她交待了两点:一:录音的内容要绝对保密。二:录音资料严密封存,非经周局长和他两人一致同意不得借出。
 
  听过录音后,王军豁然开朗。怪不得在案件的侦查过程中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疑点,原来是两个案子惊奇的重叠在一起。一个是谋杀案,一个是盗窃案。而他们就只咬住了其中的盗窃案,却把谋杀附会到盗窃犯身上。现在可以作出一个与事实相符的推理了:案犯筹谋杀害刘裕民,于是事先骗出刘芳,将其勒杀,拿走她身上的钥匙。到了晚上,案犯待李素珍出门后,去刘家等待刘裕民自投罗网,但刘裕民回来后偏巧去了李家,而李素珍的事先回家又破坏了他们的原计划,案犯只好先将李素珍杀害,再等刘裕民回来。却不料李武已经先于他们进入刘家盗窃,或许是李武的出现破坏了他们杀刘的计划,也或许是李家保姆的叫门迫使他们改变了计划,于是杀刘未遂,案犯匆匆忙忙的做一个假现场后逃离刘家,而李武那个盗窃的现场就留下来了。
 
  案情既明,王军又陷入了深思:案犯为什么要谋杀刘裕民呢?仇杀?情杀?还是另有原因?刘裕民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能随便谋而杀之吗?要知道,谋杀一个副市长所承担的风险远比谋杀一个普通人大得多。王军隐隐若若感到这其中必有大阴谋,说不定就跟目前发生在L市官场上的斗争有关。正因此,他才决定暂时将电话内容保密。
 
  从录音室出来后,王军开始思考着该如何找到邓玉,争取她配合警方,说服李武投案自首。李武现在是李素珍谋杀案最直接的目击证人了,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就在王军听电话录音的时候,刘裕民也接到了邓玉的电话。
 
  “喂,裕民,你在那里,我有紧要的话跟你说。”这是邓玉的焦急的声音。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在公安局呢。”刘裕民不耐烦的回话。
 
  邓玉在那头也听出了刘裕民的不满,抢着告诉道:“裕民,我刚才接到了李武的电话,他说,你老婆李素珍根本就不是他杀的。”
 
  “啊,有这事?”刘裕民表示怀疑。
 
  “你不信是不是?”邓玉急得在那边高声质问了。
 
  “这……这……”刘裕民吞吞吐吐的回答道:“小玉,我信,我信,我早就跟你说了,不管李武有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你还是我的小玉。你是你,李武是李武,你根本就不知情是不是?小玉,现在我想你了,今天晚上我们在一起吧。”
 
  “不肯。”邓玉拒绝道:“你这几天肯定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向你保证。李素珍才死了几天嘛,我哪有那种心思?你不信,到时候我们在一起你就知道我好久没沾女人了。”刘裕民在电话中嬉笑道。
 
  “不肯就不肯,我在上晚班,不方便。再说,我被人打了,你不仅不同情我,不帮我出气,反而怀疑我,我现在想起来还寒心呢,我恨死你了。”邓玉毫不客气的数落道。
 
  “啊呀,你提那些干什么?我不是早就相信了你吗?你就答应我吧,我们好久没在一起过了,你就不知道跟别人换班吗?”刘裕民哀求道。
 
  “那好吧。”邓玉马上就答应下来,趁机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过,你要先答应我,李素珍也死了,你可不许跟别的女人结婚,要优先我。”
 
  “那当然啦,我的小玉,我不跟你结婚还跟谁结婚。不过,等下你要好好犒劳犒劳我。”
 
  “流氓,色鬼,平时不知道心痛我,要的时候就知道死皮赖脸。偏我又是这么心软,这么痴情于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真是没办法。”邓玉笑骂一句,这才切入正题道:“哎,我要跟你说的话还没有说完呢,你别尽想那事好不好,我先把李武跟我说的话告诉你。”
 
  “不要紧,不要紧,等下我过来后你再跟我说也不迟,我一会儿就过来。”
 
  “那你在公安局干什么?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邓玉又问道。
 
  “阿哟,小玉,你真是个笨蛋,现在公安局已经知道是李武作的案。我找他们刑警队长说说情况,免得到时候他们怀疑是我跟你合谋请李武杀了李素珍。”
 
  “那你怎么说。”
 
  “不就是想打消他对我们的怀疑吗?反正他跟我是好朋友,应该讲得清楚。”
 
  “那你不要说了嘛,李武没有杀你老婆。”
 
  “这就不是你我管得着事情了,到时候公安局抓到李武,自然审问得出的。小玉,你放心,不管怎么样,你还是我的小玉,等一年半载,我还要把你娶回来呢。”刘裕民在这边讨好不迭,那边邓玉生气了,高声说道:
 
  “刘裕民,我告诉你,李武是不会跟我说假话的,他说没杀就肯定没杀。你仔细听着吧,你老婆是另外两个人杀的,其实那两个人也不是要杀你老婆,而是要杀你。那天如果不是李武到你家翻东西,你们两口子都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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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啊!”刘裕民听罢大惊道:“真有这么回事?”
 
  “裕民。”邓玉的声音又变温柔了一些,款款的说道:“你要相信我,我们两个谁跟谁呀,我还会对你说假话?李武跟我说了,那天也是巧合,他到你家刚刚打开了那只密码箱,就进来了两个蒙面人。他们还在你家给别人打了电话,从电话听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要谋杀你。但你老婆先回家,所以他们就先杀了你老婆。到后来,如果不是李武逃出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只怕你也死定了。我告诉你,你应该好好的感谢李武的救命之恩呢。”说到这里,邓玉理直气壮的发号施令道:“你现在就向公安局说明这个情况,帮他问问,看他现在投案自首能不能减罪,提供破案线索算不算立功。你赶快去问,问过后再来见我,听好了没有?”邓玉发令之后挂了电话。
 
  刘裕民听完后,觉得邓玉的话应该可信。他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周遭有一种阴森恐怖的气氛向他步步逼来。他知道,这是某一种不可知的势力针对他的又一次谋杀,虽然他未曾身临其境,但还是有一种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感觉。
 
  王军回到办公室后,看到刘裕民正坐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骂着什么。一看见王军进来,刘裕民气呼呼的叫道:“老王呀,搞错了,你们完全搞错了。刚才,就在你出去的时候,邓玉给我打了个电话。现在我总算明白了,凶手不是李武,是另外两个人,他们要杀的不是李素珍,而是想要杀我呢,是李素珍替了我的死呀。”
 
  王军料到邓玉刚才跟刘裕民通过电话,把李武的话全部告诉了他。王军故作不知,问道:“那刘市长,邓玉跟你说了些什么?”
 
  刘裕民余怒未息的说道:“邓玉说,李武刚才跟她通了电话。李武告诉她,杀害李素珍的人不是他,是另外两个蒙面人,那两个人其实是想杀我。而李武,不过是冒冒失失的溜进我家盗窃,如果他知道那是我的家,根本就不会进去。这也是巧合呀,如果李武不进去,那天晚上我死定了。”
 
  王军听刘裕民说完后,试探性的问道:“既然这样,那现在我同你一道去找邓玉了解了解情况如何?”
 
  “好吧。”刘裕民满口答应下来,给邓玉打了一个电话,叫她在医院里等,便随王军出门去找邓玉了。
 
  下楼后,王军要了一辆警车。他坐进驾驶室,请刘裕民坐到他旁边,然后发动车子,慢慢的开出了公安局大门。
 
  一路上,王军慢吞吞的开着车,跟刘裕民聊开了。
 
  “老刘,你说那两个人是想杀你,那你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呀。”
 
  刘裕民肯定道:“老王,我平生没有得罪过任何人。大学毕业后,我分配到重型机械厂,先是工程师,后来当技术科长,然后是分管技术的副厂长,再后来当厂长。机械厂改制后,我又成了什么总经理。在那里干了几年后,市里面把我提上来当副市长,分管工业。我也知道,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我的为人之道是,上不违抗领导,下不欺压部属,从不得罪人。不信,你去调查调查,在重型机械厂,我的口碑是历任厂长和经理中间最好的。当副市长后,我更加小心谨慎,头顶上的领导我恭恭敬敬,同级的干部我也十二分客气,从不跟人家争,也不说三道四,更不听信挑弄,绝不拉帮结派。下面的部属我从不批评指责,就算他们犯了错,顶多笑骂几句,开导几句,教育几句,能够包屁的我尽量包屁,包屁不了的也想办法为其开脱,实在开脱不了的也绝不落井下石。因此,他们都说我是刘大老好人呢。老王,你说,我是这样一个人,能得罪谁呢?”
 
  王军确实听说过刘裕民有一个刘大老好人的外号。他跟李裕民同学朋友这么多年,不止一次听刘吹嘘过他的这种为人之道。而且,在他的印象中,刘裕民确实是这样一个人。你说他是老好人也好,是老奸巨滑也好,反正王军在L市生活了这么多年,也多多见识过跟刘裕民相识的人,这些人没有谁不说刘裕民是一个老好人。既然是老好人,没有任何仇家,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引来了谋杀呢?
 
  王军沉默了一阵,避实就虚的问刘裕民道:
 
  “老刘,既然人家跟你无怨无仇,那你自己认为?他们为什么要杀你呢?”
 
  刘裕民冷笑一声,遮遮掩掩的回答道:“要是上面没有提名让我暂时行使市长职责就好了,也许是这个虚名惹的祸吧。不过,这是我个人的瞎猜疑,你也不必相信。”
 
  王军听了豁然开朗,他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件事。如今,L市就流行着这样一种传闻:市长这一位置竞争激烈,大有头破血流之势。那么这谋杀是不是跟争夺市长位置相关呢?这样的案件在别的地方已经发生了了不少,未必就一定不会在L市这块土地上发生呀。从刘裕民的话听来,对于别人为什么要谋杀他,他自己也许心里有数,只是不愿意挑明而已。确实,就算刘裕民知道谋杀是因为市长的这一官位之争而引来的,但在没有取得确切的证据之前,他只能把某些话埋在心中,万万说不得。否则,他一张口,就要犯政治错误啦。
 
  王军理解刘裕民的苦心,他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刘,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看破这个案子的难度不会很小,不过,你要相信我们,我们一定能侦破此案。”王军说着,紧紧的握住了拳头。
 
  刘裕民拍拍王军的肩膀,无言的注视着他。
 
  警车已经来到了香水河边上,慢慢的望桥上开去。这时,迎面驶过来一辆越野车。越野车开到距警车十多米处时,突然左拐,全力提速,向警车猛冲过来。
 
  王军见状,大叫一声:“不好。”他知道,如果按常规向右回避,已经无处可避,必然被越野车拦腰撞中,其结果就是落到桥下的滔滔江水中,车毁人亡。他一反常规,下意识的把警车向左后边猛拐。越野车左追不及,只撞中了警车的右后尾,在一阵紧急刹车的尖叫声中停了下来。警车横过桥面,来了个360度的大转弯,又冲出了好几米远,擦过桥右边的一根灯柱,在一阵紧刹声中停了下来。王军忍不住骂了一声,打开车门正要跳下去,一眼就从反光镜里看见一道红光冲了过来。他本能的一躲,一声尖叫从耳边掠过,随之耳垂上传来一阵剧痛,伸手一摸,满手是血。
 
  王军知道有人向他开枪了,转头一看,只见越野车上跳下来一高一矮两个蒙面的彪形大汉。这两个蒙面人都拿着手枪,气势汹汹朝警车冲了过来。事态不妙,王军马上就掏出手枪,朝走在前面的那个高个子开了一枪,子弹不偏不倚的击中了高个子的大腿,他一下就倒在地上了。开枪之后,王军迅速退回驾驶室里,关上车门,一把将刘裕民的头按下去。另一个人矮个子并不退却,举枪向警车驾驶室连射几枪。子弹呼啸而来,驾驶室的玻璃都被击碎了,发出一阵阵哗啦啦的脆响。那倒在地上的高个子也爬了起来,举起手枪,发疯似的朝警车一顿乱射,子弹噼噼啪啪的打在车身上,溅起一点点火花。王军和刘裕民被围困在驾驶室里,他们都挨到了子弹,随时都有可能被夺去生命。就在对方停射的刹那,王军迅速抬起头来回击两枪,子弹全部击中了那个矮个子。矮个子怪叫一声,捂着肚子逃到了越野车上,高个子也跟着连滚带爬回到越野车上。但歹徒们并不罢休,回到车上后,继续朝警车射击。王军的肩上又挨了一枪,他忍着痛,则身挤到了车腹里,击碎玻璃窗就向对方还击。双方就在车上对射起来,把那些过往的车辆吓得不知所措,胡倒乱退,大桥上顿时乱成一团,几十辆车挤在一起,把交通全部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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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7 | 显示全部楼层
  刘裕民的身上也挨了枪子,躲到了车厢里。但他还是表现了一个男子汉的英勇,咬紧牙关,放倒了驾驶室坐椅的靠背,俯身爬回驾驶室,极力要发动警车。此时,王军的枪里就只剩下几颗子弹了,而对方还在朝警车猛射。车身上被打出一个个小孔,有几颗子弹在车厢里横穿而过,王军和刘裕民的身上都挨了子弹,情况万分危急。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这时,刘裕民居然把车子发动了,他顾不得危险,挣扎着坐进了驾驶室,试图把警车开离险境。王军为了掩护刘裕民,躺在车厢里开枪压制对方,把对方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这一边。
 
  刘裕民把车开动后,便猛踩油门,夺路而逃,向公安局的方向狂奔而去。越野车好不容易才转过身来,追了一程,眼看警车已经没有了身影,只好放弃了,拐进另一条街道溜了。
 
  脱离险境后,王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再看看自己,身上多处受伤,血流不止,痛楚不堪,这是他从警二十多年来第一次受到如此礼遇呀。他狠狠的骂了一句:“肯定有内奸。”马上拿出手机向周汉良报告了刚才发生在桥上的枪击事件,又令朱亮务必将录音室的小马扣留在公安局,严加看守,不得外出;同时指派几个警察尽快找到邓玉,严加保护。
 
  王军派人扣留小马,保护邓玉,也是职业习惯使然。多年的警察生涯,把他磨练成一个多心多疑的人,特别是在办案当中,必须面面俱到。他坚持的原则是:宁可错疑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因此,哪怕是一丝丝风吹草动,他都会倍加警惕,格外小心,多多防范,何况是这样的突如其来的枪击事件。为什么会有人要对他和刘裕民下如此狠手呢?第六感觉告诉他,这枪击事件肯定不是偶然的误撞误打。罪犯是有目的,必定有内奸向案犯通报了他和刘裕民的行踪,说不定还泄露了电话录音的内容,才引来了枪击。那么这内奸是谁呢?小马知道录音内容,又亲眼看到他和刘裕民一道出门,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无疑是最值得怀疑的人,很有必要将其扣留。当然,如果枪击仅仅是因为内奸向案犯通报了他们的行踪而引起,那么牵涉的范围还有限,罪犯的主要目的是谋杀刘裕民。而且毫无疑问的是,这帮罪犯就是107案的凶手或者他们的同伙。万一是枪击因为那段电话录音内容被泄漏而引起呢?那么这帮案犯的目的就不仅仅在于消灭刘裕民了,他们急于要消灭每一个知道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必定还会对另一个知情者邓玉采取行动,说不定这行动在截杀他和刘裕民的同时就已经开始了。还有李武,也是那帮躲在黑暗中的坏蛋要消灭的对象,甚至于去抓拿李武的张文和他的同伴也会受到同样的威胁。
 
  想到这些,王军朝刘裕民大喊道:“停车,赶紧停车。”
 
  刘裕民已经被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吓懵了,灵魂出窍,失去了知觉。根本就不理会王军的话,死死的踩着油门不放。车子飞速行驶,好在此时正是晚上,街上车辆稀少,要不然非出车祸不可。王军连叫几声,刘裕民才意识到自己的存在,紧紧的踩住了刹车,伏在方向盘上喘息不止。
 
  王军爬过去,在刘裕民的身上拍了几下,大声说道:“老刘,你赶紧给邓玉打电话,提醒她加强自我保护,最好躲在家里,等待警方的来人。”
 
  王军连说几遍,刘裕民总算听明白了,便拿出手机拨打邓玉的电话。此时的刘裕民,还没有完全从极度的恐惧中醒过神来。浑身抖抖簌簌,双手不停的颤抖,连手机也拿不稳;说起话来也是哆哆嗦嗦的吐词不清。他还没来得及打完电话,那手机掉下去了,然后又伏在方向盘上喘息着哭了起来。看到刘裕民是这个样子,王军叹了一口气,替下他,把车开回了公安局。
 
  回到公安局后,两人相互搀扶着从车上下来。在场的警察看见这两个血淋林的人,一个个深感震骇。刘裕民的脚才踩到地上,就倒下去休克了。王军也跌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叫人赶紧把刘裕民送往医院急救。朱亮劝他跟刘裕民一同上医院,王军不肯,他气得咬牙切齿,捂着自己那几个血流不止的伤口,指着躺在地上的刘裕向众人大叫道:
 
  “你们看看吧,杀人已经杀到刘市长和我的头上来了,今天要不是老天爷保佑,我们两个人早就命归黄泉了。犯罪份子嚣张到这个程度了,我们怎么办?怎么办?我倒要看看,是谁敢如此胆大妄为?”
 
  王军吼完了这几句,也支持不住,倒在地上休克过去了。几个警察把他抬上车,送到了医院。
 
  再说周汉良接到王军的电话后,惊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深感事态严峻,一刻也不敢耽搁,急匆匆的赶往公安局,一路上连下几道命令:一:市公安局,各分局,派出所的全体人员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各交通路口盘查所有过往车辆,特别要注意越野车,防止受伤的案犯外逃。L市周围各县区公安干警也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动,盘查过往车辆,围堵试图外逃的案犯。同时报告省公安厅,请求各周边地市协助围堵。二:派出一批人马到各个医院诊所查找,以期发现受伤求诊的枪击案犯。三:由朱亮带队去枪击现场调查取证。四:即刻派可靠人员去医院保卫刘裕民和王军的安全。周汉良同时报请市委市政府,抽调武警协同作战。同时,他也立即赶往案发现场。
 
  一时间,L市如临大敌,只看见一辆辆警车在各大街小巷里来回奔驰,进行拉网式的搜查,寻找枪击案犯。尖锐的警笛声此起彼伏,响彻了整个L市夜空,天地间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紧张而又恐怖的气氛。每个路口都站满了荷枪实弹的武警,所有过往的车辆都要接受检查。交警大队也加入了战斗,他们严密的注视着出现在各个交通监视器上的每一辆越野车,向外面发出指令信号。
 
  也就是在同一时间,一队队警察分头走进了L市的每一家医院诊所,查访受伤的枪击案犯,连那些已经关门停业的诊所也被敲开了门,接受调查。
 
  刘裕民和王军先后被送进了L市人民医院。院方受到关照,马上腾出了几套老干病房作为特殊病室,并成立一个医疗小组,安排两位伤者接受治疗。四个武警过来负责他们的安全保卫工作。周汉良作出规定,除家属以外,任何人非经周汉良允许和病人愿意,不得进入特殊病房。
 
  人民医院院长也接受了一个不同寻常的任务,由他亲自负责刘王两位伤病员的药品和治疗安全,如有差错,唯他是问。院长小心谨慎的挑选出一班医护人员,组成一支特殊医疗队,专门负责这两位病人的抢救治疗。他也守在病房里,仔细审核每一张处方,亲自监督护士配药,打针,输液,免得万一有人从中暗施毒手。
 
  晚上九点半前后,周汉良来到了案发现场。此时,朱亮带领的刑侦支队正在大桥上调查取证。他们采到了罪犯留下的脚印和血迹,越野车的轮胎印,以及桥面上遗留下来的所有弹壳。警犬在现场闻过血迹的气味后,带着刑警顺着桥面走下去,经过几条弯弯曲曲的小巷后,来到了江堤上。
 
  江堤的两边各摆着一排长达几十米的夜宵摊,是时食客众多,生意兴隆,空气中充满了油烟味,酒菜味,汗臭味。警犬在这里闻了一阵后,就团团乱转,不知所措了。周汉良只得好吩咐兵分两路,朱亮带一队人往上游走,他自己带一队人往下游走。
 
  周汉良带着这班人马走过夜市摊后,又转过了一个很大的弯。立时,一股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大家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当他们走到一片柳树林边上时,便看见树丛中有一团熊熊大火正在燃烧,烟气中还混杂着一股刺鼻的焦臭味。周汉良长往地下一照,发现了两道越野车轮印。他叫声不好,带着人马冲进树林,率先折下一根柳树枝就去扑火。其他人纷纷效仿,大家一齐发力,终于扑灭了那团大火。
 
  火光熄灭后,出现了一辆烧得面目全非的越野车,车里还有两具已经不成人形的黑糊糊的尸体,每具尸体的身边摆放着一支烧黑了的手枪。
 
  周汉良看罢摇头痛惜,又被罪犯毁尸灭迹了,看来,枪击案的线索所余无几了。他嘱咐刑警们在纵火现场仔细查找,绝不能放过纵火犯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然后通知法医到现场尸检。
 
  刑警们在柳树林中仔细寻找,除了采到一些大小不一的脚印和车轮印外,别无所有。法医过来后,面对两具已经烧焦变形的尸体,只好把它们运了回去检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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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各交通路口盘查的人马继续严密检查每一台过往车辆和所有的行人,到医院诊所查访的警察也继续行动。
 
  从现场回到公安局后,周汉良会同办案干警,召开了一个短会,分析枪击案案情。他认为:参与枪击案的罪犯应该在两个人以上,案犯乘坐的越野车上至少还配备了一个驾驶员,甚至还有其他不曾露面的案犯。逃离现场后,驾驶员或者还有其他不曾露面的案犯一起将已经受伤的那两个枪击案犯杀人灭口,然后把车子驶进这片柳树林,纵火后逃离现场。以期达到毁尸灭迹,斩断线索之目的。既然车上还另有他人,就不能肯定这一个或几个他人没有遭受到王军的枪击。因此,继续在路口盘查过往车辆和可疑行人是必要的,一旦受伤的案犯试图转移到异地寻求治疗,正好将其截获。在各医院和诊所严密查访也是必要的,决不能让犯罪分子找到安全的治疗场所。破案工作千头万绪,各种线索鱼龙混杂,真假难辨,有如一团乱麻,有时候确实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必须多多小心,仔细辨别。因此只能是宁愿多走一千里,不可疏忽一厘米。
 
  就在L市公安局追查案犯的同时,省公安厅重案组的同志得到L市公安局的报告后,迅速行动起来。在省厅的部署下,周围各市州县公安系统迅速在进出L市的各交通路口设下了重重关卡,严密盘查每一台过往车辆,并在当地的医院诊所中明查暗访,加入了协助追查受伤的枪击案犯的行列。
 
  枪击案发生一个多小时后,市委市政府的负责同志先后获悉了这一情况。他们不敢耽搁片刻,迅速召集各路人马,在市政府召开了一个紧急会议。周汉良作为公安局负责人,自然不能缺席,他与办公室主任刘新一道驱车赶往市政府。说实话,周汉良不大想去参加会。他知道,这样的会议对破案毫无益处。那些深居简出的官员们根本就不知道案情,但他们偏要打肿脸充胖子,在会上胡说八道一些无关痛痒的话题,这就是他们的所谓的指示,这一切不过是徒然的耽误他一些宝贵的办案时间
 
  会议由胡高主持,出席会议的主要领导还有市委副书记袁若,政法委书记殷奘,副市长李一鸣,以及人大,政协这两大家的一把手,和若干名秘书长,另有法院,检察院的负责同志。
 
  袁若是市委副书记,同时担任纪委书记,目前正负责主持市委的日常工作。他现年五十四岁,也是一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官老爷样。他在L市纪委工作了十来个年头。说实话,他是一个典型的软体动物,从来没有自己的主张,也从不表达自己的看法,一切随大流,跟风头。他办事颟顸,踢皮球,推责任是他的拿手绝活。他在纪委工作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主动去查办过任何一个不法官员。对于纷至沓来的检举信,他也只是看看而已,看过之后便转发给被检举当事人所在单位的纪检部门或者直接转发给当事人,然后不闻不问。正因为这样,他博得了不法官员的交口称赞,同时也博得了瞎子和聋子的美誉。
 
  此时的袁若还没有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他拿着一纸讲稿,勉强睁着那双惺忪睡眼,逐字逐句的念着讲稿上的文字。这些文字对发生的枪击案表示了极大的愤慨和关注,对刘裕民和受伤民警表示了亲切的关怀和慰问,对公安局刑警能尽快破案寄予了殷切的期望,此外别无他话。用周汉良发自内心的一句话来评价,就是一堆废话。
 
  政法书记殷奘四十来岁,律师出身。他是一个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人,身上的西装一尘不染,脚上的皮鞋锃亮发光。他的头发偏分,根根梳得一丝不紊。他生着一个长圆形的脸面,额门宽广,鼻梁上架着一副浅色近视镜,镜片后是一双沉思凝静的眼睛。他的嘴唇很薄,总是似笑非笑的抿着,无形中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他的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一丝发福的迹象,他坐的时候坐得笔挺,站的时候站的笔直,看上去就是一个一丝不苟的人,浑身上下撒发着一股浓烈的学者味。他待人非常和善,谈吐也特别稳健,是L市官场中不可多得的一个儒雅人物。
 
  跟刘裕民一样,殷奘属于L市官场中的少壮派。几年前,他在市政府担任副市长,但因为没能如愿的挣得常务副市长的位子,便转而求其次,最终谋得了政法委书记这一职务。
 
  轮到殷奘说话时,他表示自己对情况不太了解,不便多说,只照本宣科的重复了袁若的那几句套话之后,便蜻蜓点水般触到了案件的本身。他建议成立一个专案组,具体方案由主管公检法的胡高同志和公安局局长周汉良负责。
 
  接下来便是胡高的发言。胡高一坐到讲台上,就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他先从自己获悉枪击案发生的消息之后,迅速赶到市政府向市公安局的同志了解情况谈起。谈完这些之后,胡高话锋一转,变得特别激动,滔滔不绝的说道:
 
  “现阶段,我市案件频发,说明我市的社会治安状况很不正常,这里面有全体公安干警不可推卸的责任,也是公安局领导班子迟迟没有确定下来所带来的负面反应。这种情况固然有历史原因,因为我市长期存在着对于黑社会的打击不力,导致黑恶势力坐大,为所欲为;当然有现实的不足之处,公安局的领导班子至今没有完善就是一个明显的事实嘛。领导班子不确定下来,黑恶势力认为公安干警群龙无首,有机可乘,所以寻衅滋事,欺侮到干警的头上来了,这是耻辱啊。因此,在目前的情势下,我们必须着重加强公安系统的领导班子建设,要把那些年富力强,德才兼备的干警迅速提到领导岗位上,这样才能迅速稳住公安队伍,充分发挥他们的作用,把全市的治安状况扭转过来。我在这里说一句不大中听的话,我们公安局的局长周汉良同志,他本来已经离开工作岗位多年,如今受市委市政府的重托,还在继续发挥余热。但老周毕竟是快六十岁的人了,廉颇老矣,我们也不忍心看着他拖着疲老之躯没日没夜奔忙在第一线上,我们应该给他安排一两名得力助手,分担他肩上的担子。”
 
  说到这里,胡高环顾了一下会场,大声说道:“在我们的公安队伍里,还不乏许多可造之材,可用之材。比如,建设路公安分局的局长莫铁坤同志,他在劫钞案中做出的成绩也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我想在座的很多同志应该都了解他。莫铁坤经验丰富,办案有方,德才兼备,熟悉各方面的情况,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作为市政府分管公检法的负责同志,我早就向市委和组织部推荐他出来担当重任。在这个关键时刻,我们应该重用莫铁坤,把他调回市公安局,担任重任,迅速把枪击案侦破,把犯罪份子绳之以法。”
 
  周汉良听了胡高那句廉颇老矣的话,很是不悦,正要站起来说话。殷奘看见,不动声色的把他按坐下来了。
 
  胡高瞪了周汉良一眼,接着说道:
 
  “……凭多年的生活经验和工作实践,我个人认为,同时我也相信大多数人都会这么认为。今天晚上的枪击案之所以发生,纯粹出于偶然。刘裕民市长和王军同志是在晚上乘坐警车出行,不巧在大桥上与黑社会成员的车辆相遇。黑社会成员出于对警察的仇恨心理,看到警车后,有意寻衅,撞向警车,然后持枪谋杀警察。我认为,并不能排除在柳树林中那辆越野车上被烧死的两个人即是枪击案犯,他们在逃跑中畏罪自焚也并非不可能。当然,也许案犯或许不止两个人,可能还有其它同伙。我个人认为,剩余的案犯在制造枪击案之后,肯定要想办法逃跑。他们逃跑的方式很多,行动也很迅速,极有可能在我们警方采取盘查之前,案犯已经成功的潜逃出去了。因此,到现在还进行大规模的设卡排查,在各大小医院诊所排查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破案的关键是要深入黑社会,了解情况,逐一排查,特别是要重点排查那些出狱的两劳人员和负案在身的人员。这些人都怀有对社会对政府尤其是对政法系统的仇恨和报复心理,又是亡命之徒,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基本上可以认定就是这类人作的案。”
 
  说完了这些,胡高又大声疾呼道:
 
  “同志们,短短的几天内,我市接二连三的发生凶杀案,这就说明,现阶段我市的治安状况确实让人触目惊心。作为负责公检法的一名副市长,我对公安局目前实际困难还是比较清楚的。现在,主持刑事工作的王军不幸受伤,短时期内不能恢复工作。在这非常时期,我在这里再一次强烈要求,市委市政府必须启用非常之才,立即将我市公安系统的能人莫铁坤同志提到市公安局,担当责任,负责枪击案的侦破的工作。我希望市委市政府对我的建议尽快加以考虑并予以通过,这是关系到案件能不能迅速侦破的一件大事,也是关系到我市治安状况走向良性化的一件刻不容缓的大事。不迅速确立公安局的领导班子,不稳定公安队伍,调动公安干警的积极性,良好的治安无从谈起。”
 
  胡高的话音刚落,他的建议立即到李一鸣和人大主任一致反对。他们都认为:大战方酣,虽然王军受伤,但周汉良已经在亲自领导刑侦工作,那就不宜临阵换帅。再说,就算要把莫铁坤提上来,也应该经过正常的组织程序,这事情还得经过方方面面的讨论研究考察,要一步一步来,而不应该一蹴而就。莫铁坤作为一名分局局长,自然可以协助公安局的侦破工作。如果他能再一次为此案做出特别贡献,证明自己的能力,市委组织部无疑会重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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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09:59 | 显示全部楼层
  殷奘和其他几名党组成员也站起来发表了各自的看法,他们认为胡高的建议切实可行,非常时期,就该特事特办。他们都强烈要求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确立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胡高也觉得自己的提议不应该受到搁置,他在内心里打定了主意,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让市委通过他的提议。在一阵沉默和等待之后,胡高看没有其他人站出来附和他的建议,不满的看了李一鸣一眼,强硬的说道:
 
  “既然有些人要墨守成规,不敢对公安局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我不得不这样提议:枪击案发生后,给全市人民群众带来了极度的恐怖和不安,影响极坏。为了挽回影响,维护稳定,维护我们党和政府的形象。周汉良领导的市公安局责无旁贷,必须在市委市政府面前立下军令状,限期破案,在一个星期内侦破枪击案。”
 
  周汉良听到此处,再也忍不住站了起来,面对着与会诸众大声说道:“我们全体干警当然希望尽快破案,也会尽力早日破案。但限期破案无疑会增加干警的压力,这于工作不利。破案是一项全体干警参与的工作,破案的难度不可预料,我个人不能代表他们接受限期破案这个任务。但我还是向今天在座的各位领导和同志们作出承诺,我们一定会争取早日破案,如果破不了案,我愿意接受处分。限期破案的事,我希望市委市政府的各位领导多位我们公安局考虑,如果一定要限期,这期限要适当放宽一些。”
 
  说到此处,周汉良考虑到枪击案的侦破工作存在着不可预料的实际困难,便转而叫难道“我还要向在座的各位说明一下有关枪击案的情况。枪击案发生在大桥上,当时,由于桥上过往车辆和行人太多太杂,现场遭到彻底破坏。到目前为止,我们警方没有取得任何有益的线索,破案难度可想而知。而柳树林中的纵火案现场也遭到彻底的破坏,案犯已经焚尸灭迹,其破案难度更不可预料。现在,我们只能寄望于有目击者出来提供线索。当然,胡副市长对案情的分析并不是没有道理,罪犯极有可能已经逃出L市。”说到这里,周汉良觉得没有必要跟主管领导胡高叫板,便有意送他一个顺水人情,接着说道:“我们会遵照胡副市长的指示对下一阶段的工作作出调整,具体的做法是撤销路口盘查,撤销在各医院诊所的排查,把重点放到对黑社会成员的调查当中去。但黑社会鱼龙混杂,盘根错节,隐藏至深,想在短时间内摸清它,其难度也不小。”
 
  胡高见周汉良叫难,正中下怀,冲着他冷嘲热讽道:
 
  “老周,既然破案有难度,而且,按你的意思,这些案子几乎破不了。作为公安局局长,那你总应该给我们一些希望吧。如果这些案子破不了,你们公安局怎么向市委市政府交代,怎么向全市几百万老百姓交代呢。”
 
  周汉良这下不悦了,冷冷的回答道:“我并没有说案子破不了,只是有一定难度。至于我,如果公安局在我的领导下破不了案,我引咎辞职,绝不含糊。总之,我会向市委政府,向全市人民作出一个满意交代。为了有一个满意的交代,在此,我不得不提出:既然省重案组的同志已经赶来支援,那我们就请省公安厅的同志全盘指挥枪击案的侦破工作,我们则在省厅的指挥下进行侦查。”
 
  周汉良此言一出,一批与会者纷纷赞成,但胡高马上站出来唱反调了,他大声疾呼道:
 
  “同志们,我们L市作为本省最大的城市,公安力量在全省本来就首出一指,我们不应该仰仗省厅。而且,省厅和全省的公安系统已经介入了案件的侦破工作,那么,我们L市公安局应该有信心有能力在全省公安干警的协助下,主要由自己来侦破此案。省厅有省厅的工作和任务,我们不能因为这个案子有一定难度就一脚把它踢给省厅,我们要体谅上级的难处,更要作出一个好样子给人家看看。我坚信,我们L市公安局的干警是一支能干,善干,会干的队伍。我们应该以侦破枪击案来证明自己的实力,打出我们的威风。”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胡高搁置了限期破案的建议,周汉良也顺水推舟,同意尽量由L市公安局负责案件的侦破工作。
 
  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才告结束,它的唯一的结果就是成立了一个枪击案专案组。组长照例由胡高担任。周汉良,朱亮任副组长,成员为公安局全体干警。
 
  会议结束之后,周汉良急急忙忙的回到了公安局。
 
  周汉良走后,胡高联合殷奘和几名党组成员,软硬兼施,说服暂时主持市委工作的袁若,召开了一次党组成员会议。在这次会议上,殷奘提出迅速把公安局的领导班子确定下来,全心全意投入到枪击案当中去。胡高事先取得一部分人的支持,便得寸进尺的提出周汉良不宜再担任公安局局长,市委政府应该痛下决心,迅速将莫铁坤调进市公安局,接任公安局局长。袁若觉得这种做法不妥,但自己又没有主意。李一鸣和人大主任极力反对,他们大拍桌凳,搬出条条框框,否定胡高的建议。经过一番争论后,终于达成一个折中,那就是先将莫铁坤调到公安局担任常务副局长,过渡一段时间后,如果莫铁坤确实有所作为,再把周汉良调到政协挂一个闲职,由莫铁坤来接任公安局局长一职。
 
  胡高的获得这一胜果后,迫不及待的吩咐柴水滋抓紧时间起草一份报告,准备于次日到组织部去做工作。事不宜迟,他要说服组织部门简化程序,尽快将这一决议付诸实施。
 
  此时已经是十月十七日凌晨两点多钟,赵洪对越野车上烧焦的那两具尸体出具了一份尸检报告。尸检的结果让周汉良深感震骇:那两具烧焦的尸体虽然已经大大的缺损变形,但把它们的骨架拉直后再检查,发现一个是男,一个是女。男的身高在一米七以下,女的身高不足一米六。这就和昨晚王军向他报告时所描述的案犯形象大相径庭。王军当时在电话中明明告诉过他。两个案犯都是彪形大汉,只是一个稍微矮一点,矮个子的身高也在一米七五以上。而且,高个子被王军击中了大腿,这也是他亲眼所见。但尸检报告明确无误的说明,这两具尸体,没有哪一具尸体的大腿上留有枪击的痕迹。倒是每具尸体的头部都有钝击伤,都遭受了枪击,两个头颅里都留有弹头。
 
  周汉良看完尸检报告,深感不幸之万幸。当时,在纵火现场看到那台越野车和那两具尸体后,他认为罪犯已经毁尸灭迹,一度产生过撤掉路口盘查的想法。好在这种想法并没有付诸实施,要不然,犯罪分子就可能堂而皇之的转移出去。因此,周汉良决定,必须继续加强各路口的盘查工作,加大力度,到各医院诊所查访每一个受伤者,特别要注意盘查地下诊所和干私活的医务人员。
 
  烧毁的越野车经过技术鉴定后,证明这是一台来历不明的黑车,车上的牌照也系假冒。这同样让周汉良深感遗憾。
 
  再回到昨天晚上。当时,朱亮负责带领几名刑察,连夜在柳树林附近的居民中间展开了调查。调查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就找到了一个目击者。据目击者称:昨晚九点半钟左右,他正在柳树林中等人来约会,突然看见一辆越野车从江堤上冲了下来。因为柳树林中经常有暗娼来拉客,当时,目击者只以为是警察来抓暗娼,便悄悄的从另一边溜走了。目击者刚刚离开柳树林,就听见树林中传来了争吵声,还听见了一个女人的申辩声:‘我们是在自由恋爱,不是卖淫嫖娼。’然后就是几声惨叫,紧接着接着又听见了两声枪响。听见枪响后,目击者以为是劫匪光顾,吓得一溜烟就跑了,还向最近的沿江派出所打了电话报案。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他就不知道了。
 
  朱亮一听目击者报了案,很是纳闷。昨晚十点到十一点,他一直在纵火现场侦查,但自始至终没有看到沿江路派出所的警察过来,这就至少说明了该派出所的值班民警严重失职。鉴于此,朱亮去沿江路派出所调查。调查的结果让朱亮非常恼火,沿江路派出所所长袁庚否认有人报案,根本没有报案记录。而且,袁庚还信誓旦旦的向朱亮说明:昨晚其他警察都去该管区各路口盘查可疑车辆,就留他一个人在派出所值班。他身为一所之长,绝对不会失职,而且他压根儿就没有接到任何人的报案电话。朱亮再找目击者询问,目击者对天发誓,他没有说谎,绝对报了案,并拿出手机上的已拨电话记录给朱亮看。朱亮看过后,认定目击者没有说谎,便把此事汇报给周汉良。周汉良听了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就作出决定,撤掉袁跟的所长职务,逐出公安队伍,另行调查。周汉良认为,就算沿江路派出所当时警力不够,无法采取行动,但如果袁跟及时报告公安局,公安干警从大桥上赶过来,就能赢得时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在昨天晚上就将枪击案犯擒拿归案。但正因为袁跟的失职贻误了这一大好战机,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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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到黎明时分,朱亮又查实了一个情况。居住在柳树林附近的两户人家,一户姓袁,一户姓王。袁家的男主人和王家的女主妇一直勾搭成奸,常日在柳树林中偷欢暗约。但这对奸夫淫妇昨晚双双出门后,至今无一归家。朱亮调查到了这两个人的基本情况:身高,长相,年龄。结果把他们的情况和那两具烧焦的死尸一对照,基本符合,只要再做DNA检查就可以进一步确定死者的真实身份了。
 
  朱亮把这一结果反馈给周汉良后,周汉良作出了这样一种推理:枪击案犯逃到柳树林边后,愿意是想把越野车弃在柳树林中烧毁,或者是推到江里去,再找别的办法逃走。就在他们把越野车开到柳树林中时,正巧撞上那对偷情的男女。案犯们心生歹念,便把那对男女杀害,将尸体抬到车上,然后纵火烧车。由此看来,罪犯其目的不外乎两点:一是担心被这对男女认出来,向警方提供线索;二是想制造一个枪击案犯已经畏罪自戕的假象,以此来蒙骗警方的视线,赢取时间逃跑。
 
  基于这些情况,周汉良认为,一个非常明显的事实是:枪击案犯的原计划是在大桥上将刘裕民和王军击杀,然后迅速逃离现场。但他们的阴谋没有得逞,这无疑使他们的计划破产。也许正是这样,迫使他们改变了既定的逃亡路线。他们在柳树林中杀人纵火之后又开始逃跑,在逃跑的过程中或许另有人来接应,但这一切无疑会延误他们的时间,也许就因为这样失去了安全逃离L市的机会。因此,案犯极有可能不得不暂时隐藏在L市的某一个角落里。既然两个枪击犯都受了伤,他们也不大可能躲在哪个未知的角落里等死,必定要想办法寻求救治。周汉良决定,不动声色的增派便衣到各医院诊所查访,必须特别注意是不是有夹带医药用品出进的人员,尤其要注意那些在外面揽私活的医护人员。同时,也不能忽视那些药店,必须派人监视。
 
  王军醒过来后,已经是十月十七日凌晨,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这才记起昨天晚上那惊心动魄一幕。此时,他的妻子刘林就守在床边,眼睛也哭肿了,看到王军安然醒来,这才放心的笑了。王军挣扎着坐起来,拉着刘林的手,忍不住落下了眼泪,又哭又笑道:
 
  “刘林,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当时,我只以为自己是死定了,再也看不到你和孩子了呀。”
 
  刘林为王军深感万幸,她想笑,但笑不出来,也跟着哭了,埋怨道:“你就不知道多带几个人一起去呀,今后你可不能这样了。”
 
  王军又笑了,庆幸道:“唉,死生有命,不该死就不会死,你看,我不是活着回来了吗?”
 
  刘林正色劝戒道:“这次算你命大,医师从你的身上取出了三颗子弹呢,但没有哪一颗子弹击中要害,就只丢了半边耳朵。医师说了,如果你迟来医院几分钟,只怕就没命了,失血太多呢,你知道医师给你输了多少血吗?足足两千毫升呢。以后,你要多多小心呀。”
 
  “今后是该多多小心,但这样的事,谁能想到呢?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呀。”笑了笑,王军又问妻子道:“你知道当时我想到的是什么吗?”
 
  “我怎么知道。”
 
  “我想呀,我不能死啊!我还有妻子孩子呢,我怎么能丢下她们不管?”
 
  “还算你有良心。”刘林说着,笑盈盈的在王军的额头上点了一下。
 
  “没办法呀,我死了,你们母女俩靠谁呢。”王军说到这里,猛然记起自己忽略了一件事:公安局出了内奸,他还没有提醒张文呢。他掏出手机,急急忙忙的拨通了张文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王军焦急的问:“喂,张文,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找到李武没有?”
 
  张文在遥远的地方回话:“王队,我正在云南中缅边境的XX市。现在已经查明了,昨天晚上,李武是用XX旅馆附近的一台街头电话跟邓玉通了话。旅馆的服务员也证实了,昨天傍晚时分,有一个跟李武相片极其吻合的客人住进了该旅馆,但他吃过晚饭之后就急急忙忙的退房走了。”
 
  王军听完骂了一句:“该死,这小子又跑了,总是先我们一步。”然后又压低声音问张文道:
 
  “张文,你身边还有什么人?”
 
  “就我一个人,另一个正在调查。”
 
  “那我跟你说几句话,你好好的听着:我怀疑我们公安局有内奸,你要多加提防。不仅要保障自身的安全,同伴的安全。一旦抓到了李武,更要保障他的生命安全。”
 
  “啊?王队,真有这么回事?”张文在电话那头惊讶道。
 
  “别多问,你回来后我再跟你说。你现在必须按照我的话做,多加提防,这是命令。听明白了没有?必须绝对保障李武的生命安全。如果你没有把他安全的带回L市,我惟你是问。”
 
  张文不再多言,回答道:“听明白了,绝对遵命。”然后两人便停止了通话。
 
  张文听完王军的提醒后,从此在内心里多加了一份小心。
 
  跟张文通完电话后,王军马上又拨通了周汉良的电话。
 
  “周局,我有要事相告。”王军的语气很急切。
 
  “什么事?你说吧。”
 
  “公安局有内奸。”王军斩钉截铁道。
 
  “啊!这还得了呀。”周局长在那头惊叫一声,回答道:“王军,你在医院里等我,我马上就过来。”
 
  跟周局长通过电话后,王军回过头来问刘林道:“我们的孩子怎么样了?”
 
  “你还记得我们的孩子呀,她还能怎么样?不就是在学校读书吗?”刘林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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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等她放学后,你就去把她接到这里来,我想孩子了。”至此,王军感悟道:“唉,现在我明白了,人在大难临头之间,死里逃生之后,首先想到的人就是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看来,我并不是你所说的那样一个没心没肺,只知道工作的人,我还是爱你,爱我们的孩子,是一个有心有肺,有情有义的人啊。”
 
  刘林听了开心一笑,满口承认。王军也笑了,又提醒道。。
 
  “这一向你们要注意安全。”
 
  刘林宽心道:“这你就不用操心了,昨天晚上,周局长就派人把我们接到了他家住下来。孩子呢,我也嘱咐过她了,不许乱跑乱动。周局长特别叫他儿子这几天请假不上班,每天按时接送我们的孩子呢,你就放心好了。张文朱亮的家属也接到周局长家了,周局长说了,不到结案,我们这些人都住他家,大家一起照应。”
 
  王军听了赞叹道:“周局长想得真周到,做什么事情都细致入微。”
 
  “那确实。”刘林说着,又告诉王军道:“当时,我们向周局长表示感谢,你猜他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
 
  “周局长说呀,现在王军张文朱亮这几个人要办案,他们是主力,决不能让他们为了家事而分心。我关照你们这些家属,就是为了让我自己的手里有一张好牌使。我这是为了我自己,不值得谢。”
 
  王军听完哈哈大笑,一时又想起了刘裕民。当他从妻子口中得知刘裕民就在隔壁养伤时,一定要过去看看。刘林怎么也劝止不了,只得扶着他去了隔壁病房。
 
  一走进刘裕民的病房,王军顿觉眼前一亮。只见这里重重叠叠的堆满了各色鲜花和高档礼品。人民医院的院长就在刘裕民的病床前搭了一张陪床,亲自守护着他。院长目不转睛的观看着那台监护仪,一会儿又探探刘裕民的呼吸,一会儿又看看输液管里药液的下滴速度,一会儿又俯身去听听他的心跳,尽职尽责,不厌其烦,及尽殷勤。
 
  此时,刘裕民还躺在床上。从手术台上下来后,他还在昏睡之中。刘裕民的前臂上被子弹穿了一个洞,这并无大碍,但有一颗子弹从他的锁骨窝进入后,洞穿了肺叶。因此,他的伤情要比王军重得多。好在经过抢救后,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王军看到刘裕民还没有醒来,便悄然离开,回到了自己的病房。他的病房空荡荡的,没有鲜花,没有礼品,只有他妻子刘林带过来的一些食品。医师护士也不常来,只有刘林呼叫的时候才过来看看。王军当然不在意这些,他重新躺到床上,思考着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案件。他坚信,谋杀保姆刘芳的人,谋杀李素珍的人,跟桥头上的枪击案犯必定是同一伙人。可以肯定的是,这几个案子可以并到一起了。至于李武的入室盗窃案,完全独立于这些案件之外,只是盗窃案非常巧合地和李素珍的谋杀案发生在同一个时间段,同一套房子里。当然,因为谋杀失败,随着案情不断的浮出水面,案犯的谋杀目标就不止于刘裕民一个人了。李武,邓玉,还有他王军,以及其他获悉了李素珍谋杀案内情的人,都已经或者渐将会被列为那伙罪犯谋杀的对象。王军想到这里,很为邓玉担心,真不知道她是否已经安全的渡过了昨天晚上。他刚掏出电话,想向周汉良打听邓玉的情况,这时,走廊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之便传来了周汉良急促的声音:
 
  “王军,我过来了。”
 
  王军正要起床迎接,周汉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他几步跨到床前,把王军按了下去,劝道:
 
  “王军,你好好的给我躺着,养好伤赶快归队。”
 
  “我现在就可以归队了。”王军爽朗的回答一句,向周汉良表示歉意道:“周局,真不好意思,现在还是凌晨五点钟呢,外面还没有天亮吧,我就把您吵到这里来了。”
 
  周汉良跟着道歉道:“我能不来看你吗?只是我们也是从昨天晚上一直忙到现在,实在抽不出时间来慰问你,你可别见怪。”
 
  王军笑道:“办案要紧呢,我也没什么大事,有什么好慰问的。只是现在邓玉怎么样了?”
 
  周汉良庆幸道:“邓玉倒是没什么事,你们上医院后,邓玉就一个人来到了公安局。我叫她不要外出,她就在我们局里过夜,安全得很。”
 
  王军听罢放心了,然后压低声音说道:“周局,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那件事。”
 
  王军说着看了看跟在周汉良身后的那两个警察。周汉良会意,把那两个人支了出去。王军让刘林也回避了,这才对周说道:
 
  “周局,我们的身边肯定有内奸。”
 
  “你说说你的理由吧,我听。”
 
  王军便慢慢的向周汉良分析道:“周局,你看,昨天晚上,我听完李武的电话录音后,就跟刘裕民一道去找邓玉。当时,我们从公安局出发,走到那桥上,前后不到十分钟。案犯就获悉了我们的行动,开车过来截击了。你看,他们的反应这么迅速,这绝不是巧合。如果没有准确快速的情报系统,是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我现在最担心的是,这帮罪犯通过安插在我们公安内部的奸细,得知我们已经监听到了李武和邓玉的通话,了解到了李素珍谋杀案的内情,所以急于要把这些知道内情人消灭。当时,知道通话内容的就我和小马,所以,枪击案发生后,我叫人把小马看管起来了。”
 
  听到这里,周汉良打断了王军的话,肯定道“王军,小马是个好同志,不至于当奸细吧,你可不要怀疑她。”
 
  王军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倒也是,从小马平时的表现来看,她应该不会当内奸。依我看啊,如果昨天晚上没有人对邓玉采取行动,那就说明案犯并不是因为知道了电话内容而采取行动,而仅仅是为了谋杀刘裕民。如此一来,奸细就是小马之外的人,这个奸细就向案犯提供了我和刘裕民的行动路线。”
 
  周汉良表示认同,进一步肯定道:“邓玉没有惹来杀身之祸,这就说明小马没问题了。你现在跟我说说,当时有哪些人看到你跟刘裕民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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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再回忆回忆。”王军念念有词道:“当时,我从录音室出来,回自己的办公室,然后下楼,再到楼下的大坪里要了一辆车。这一路上,确实有好几个人看到我跟刘裕民一道下楼,一道出门。坪里还有一些待命的警察,应该有不少人看见我跟刘裕民一道上车。所有这些人,从昨晚的值班表上都可以查出来,那些逗留在单位上的人也可以查出来。”
 
  “你们出门的大体时间?”
 
  “晚上九点十分左右吧。”
 
  “知道了。”周汉良回答后,又提醒王军道:“但我们也不能排除有公安局以外的人在暗中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呀。”
 
  “那当然,但我最担心的是,如果是我们自己的身边有内奸,那麻烦可就大多了。”
 
  “好吧,王军,这事情就说到这里打止,你千万不要向外人提,你知我知就够了,我回去后立马就查。”
 
  沉默了一会儿,王军开口道:“周局,电话录音你听过了没有?”
 
  “当然听了,邓玉也跟我说了。”
 
  “您相信李武说的是真话吗?”
 
  “基本上可靠。”
 
  “周局,我们要赶紧把邓玉争取过来,让她劝说李武早日归案。李武是李素珍谋杀案现场的唯一目击者,他一旦归案,多少能给我们的侦破工作带来帮助。”
 
  “你放心吧,王军。邓玉已经答应做李武的工作,她说她有绝对的把握说服李武投案自首。到时候,李武一归案,正好可以将张文解放出来,投入到这一串案中去。我不相信你们会白白的挨枪子,也不相信找不到谋杀李素珍的凶手。”
 
  周汉良说完后,王军又想起了什么,慨然长叹道:“教训,真是教训啊。”
 
  “什么教训?”周汉良问。
 
  王军自责道:“当李素珍死后,莫铁坤已经下了结论,认为李素珍的死完全是一桩意外事故,我也相信。其实,如果不是冲着刘裕民那个官衔,说不定我们就不会如此兴师动众,不会如此小心谨慎,就会以意外死亡的结论把李素珍打发了。如此一来,犯罪份子逍遥法外,李素珍含冤九泉,这不就是糊涂办案吗?我看今后啊,不管什么身份的人,我们都要以一种平等的心态对待,这才能对得起我们的职业,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周汉良无言的望着王军,沉思良久,这才说道:“你说的确实没错,如果李素珍仅仅是一个平头百姓的妻子,很难说会引起我们的高度重视,很难说会走到这一步。”
 
  “那……”王军又试探性的问道:“周局,您认为,那些人谋杀刘裕民是出于什么目的?”
 
  “你说呢?”周汉良反问。
 
  王军犹豫了片刻,分析道:“昨天晚上,刘裕民跟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是上面没有提名让我暂时行使市长职责就好了。’依我看呀,这谋杀八成跟官场上的争夺有关。或许刘裕民心中有数,只是不能随便说出来而已。”
 
  周汉良听了也大感震惊,他想了想,觉得王军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诫道:“王军,在案件没有完全侦破之前我们绝不能轻易下任何结论,不管有怎样的怀疑,我们的嘴巴可要紧紧的,紧紧的闭住啊。”
 
  告诫之后,周汉良随之又自叹道:“唉,王军,起先,我还以为107凶杀案是一桩单纯的入室抢劫杀人案,只是案情有些复杂而已,但决不会超出入室抢劫杀人的范围。十月十二号那一天我还白白的高兴了一场。现在看来,这案子才开了一个头啊。唉,王军,我真的是老了呢,这思维不中用了,以后,公安局就靠你们这帮人了。”周汉良说到这里又严肃了,郑重其事的告诫王军道:“你千万记住我的话,嘴巴关严实一点,如果这案子确实涉及到了官场上的争斗,我们不要管它,我们只管破案。”
 
  “我明白。”王军说着点了点头。
 
  “明白就好。”周局长说完转过头去,长叹一声,似有无限心事。突然,他又转过头来,问王军道:“你还记得当年我竞聘副市长的事吗?”
 
  “当然记得,你最有实力,最有资格,但最没有下场。结果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来,把局长也弄丢了,退居二线,每个月工资照领。”王军说完后扼腕长叹,愤愤不平之情溢于言表。
 
  周汉良沉默了片刻,平静而不失痛恨的谴责道:“竞聘之后我才知道所谓的竞聘不过某些人玩的一个鬼把戏,表面上光明正大,其实是一种蒙着民主外衣的暗箱操作,正因为蒙着民主的外衣,就让人无话可说。唉,这些年来,我们L市的政治风气很坏,各种歪风邪气盛行。官场上拉帮结派,山头林立,处处任人唯亲,任人唯私。跑官要官,卖官买官,这就让一些鸡鸣狗盗之徒,乱臣贼子之辈有机可乘,站到台面上去贪赃枉法,鱼肉百姓。忠贤直士反而受到各种非难排挤打击。这就怪不得,市长一跨台,就能牵出一大串,到如今还没有完全牵出来。也好,来一场大清洗,就要干净多了。”
 
  “那……周局,您就是一个清道夫吧。”王军笑道。
 
  周局长微笑道:“我们只能扫扫灰尘,把绊脚石暴露出来,让方方面面的力量一起来清除。不管怎么样,我相信,只要我们依靠党和政府的力量,依靠人民群众的支持,不管是什么样的案子,不管涉及到什么人,我们一定能查个水落石出。我呢,反正也是快六十的人了,一不求名,二不求利。我倒要看看,是谁如此丧心病狂,无法无天,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把这些个案子弄个水落石出。”
 
  王军听了深感欣慰,有这么一位舍得一身剐的老局长打头阵,他相信,不管什么样的罪犯,他们终将难逃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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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1 | 显示全部楼层
  周局长又跟他谈了柳树林纵火案的情况。王军听了恨恨的说道:
 
  “真不知是哪一对男女白白的赔上了性命。”
 
  周汉良惋惜道:“我们已经调查到了,他们是住在江边上居民,一个是有妇之夫,一个是有夫之妇。昨天晚上,有人看见这对男女溜到江边柳树林里幽会,后来就没有回去,我想应该就是他们了。身高基本符合,到时候等DNA的结果一出来,就可以下结论了。”
 
  “那些坏蛋,又欠下了两条命债。不将他们绳之以法,我们愧对这身警服啊。”王军咬牙切齿道:
 
  “我们拭目以待吧,我就不相信邪能压正,他们现在是狗急跳墙,末日到了。”周汉良说着站起来,拉着王军手,说道:
 
  “好好养伤,养好后马上归队。我这就走了,我要回去查内奸。”
 
  “周局,您要当心。”王军喊道。
 
  “你放心,狐狸最狡猾,也逃不出猎人手中的枪。”周局长说完,又附到王军的耳边笑道:
 
  “我刚才过来的时候,把邓玉也带来了。我叮嘱过过她了,这几天哪里也不能去,就守在病房里。反正她是医师,正好可以照顾你们。等下你就能见识到她了,确实是一个美人儿呢。我真不明白,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居然心甘情愿的做人家的情妇,不可思议,不可思议。”
 
  周汉良说罢摇头太息,嘟嘟囔囔的走了。王军看着周汉良匆匆离去的背影,也深感世风不正,人心堕落。而导致国人之道德普遍滑坡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是金钱吗?是权力吗?是人性本身的弱点吗?是社会制度的缺陷吗?这确实是一个让社会学家费解问题,也是一个让政治家头痛的问题。
 
  周汉良走后,王军坐在床上闭目沉思。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随之,空中飘来一股微微的香气。王军抬头一看,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医师走了进来。她身量高挑,容貌姣好,鹅蛋脸,柳叶眉,丹凤眼,琼瑶鼻,噙珠嘴,极有古典美人风韵。王军看罢,朝她微微一笑,问道:
 
  “你就是邓玉吧。”
 
  “嗯。”对方回答道:“我是邓玉。您就是王军王队长吧。”
 
  王军点头称是。当邓玉走近一些时,王军注意到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一层脂粉,脂粉下面是一块块隐若可见的青伤,那头上的长发也明显是假发。王军以为邓玉遭遇过歹徒的袭击,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受伤了?”
 
  “没有啊。”邓玉先是矢口否认,继而又说道:“早几天从摩托车上摔下来,擦伤了脸。”
 
  邓玉说着走到病床前,要求道:“王队,我给您检查检查。”说着,邓玉给王军量了血压,听了心音,又问了伤口的情况,王军一一作答后,又问邓玉道:
 
  “刘裕民醒来了吗?”
 
  “醒来了一次,又睡了。”邓玉说着,低低的叹息了一声,接着说下去道:“刘裕民本来早就醒来了,后来,当市委市政府的人过来看望他时,不巧刘裕民又昏睡过去了。”
 
  王军听了若有所思,又问邓玉:“市委书记邬诰过来了吗?”
 
  “当时来了一大批人,但我确实没有看见邬诰。这些人在病房里呆了一阵,然后走了。后来,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的样子,市委副书记袁若和李一鸣副市长又来了。”
 
  “他们来干什么?应该是找刘裕民谈话吧。”
 
  “我也不知道,反正刘裕民首先在昏睡,他们也没有叫醒他,就只向院长问了刘裕民的病情,嘱咐我们好好照顾刘裕民,争取在最近几天内能让他站起来说话。不想他们刚交待到这里,刘裕民就睁开眼睛了。袁若看他醒来了,就把院长,我和其他人都支了出去,只留下他和李一鸣。他们关上了门讨论了一阵,我也不知道他们在里面讨论些什么。”
 
  王军笑道:“傻丫头,你算老几呀,他们讨论国家大事呢,怎么能让你们知道。”
 
  邓玉小声回答道:“反正我站在门外,什么也没有听见。到后来,袁若书记和李一鸣走了。待我和院长进去看他时,刘裕民就问院长,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在这两三天之内站起来说话。”
 
  王军听了觉得这中间必有奥秘,赶紧问道:“刘裕民还说了些什么?”
 
  “没有,院长要他好好休息,这样才能恢复得快,所以他就睡着了。”
 
  王军听了邓玉的话,已经猜到了些什么,又问邓玉道:“这几天你看本市电视吗?”
 
  邓玉笑道:“怎么不看?电视台每天都播李武的悬赏令和通缉令,我当然要看。我知道,哪一天不播那些东西了,李武肯定是被抓住了,我自然希望天天能看到通缉令。”
 
  “那现在呢?”
 
  “从昨天晚上开始,我就不希望看到通缉令了,我宁愿他早一点归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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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10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邓玉,你注意过没有,市委书记这几天还天天上电视吗?”
 
  经王军提醒,邓玉也像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哎,你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确实有好几天没有看见邬诰上电视了。自钟子贵垮台以来,我们几乎天天都能在电视里看到他在大会上作反腐败报告,一作就是几个小时,连那些娱乐节目都取消了。但这几天没看见他作报告了,那些娱乐节目又恢复了。”
 
  “呵,这就对了。”王军说完这句,到医师办公室寻来了几分近日的L市日报翻阅起来。邓玉也跟了进来,看见王军在翻报纸,便劝道:
 
  “王队,你还是少动吧,好好的躺在床上养伤不行吗?”
 
  “我这算什么伤,把子弹取出来,止住血,缝上伤口,不就基本上好了。”王军说话之间就翻完了那几张报纸,在报纸的头版头条栏没有找到市委书记的相关报道。最近这几天,这些报纸的头版头条有袁若的讲话,还有副市长刘裕民的活动报道,刘裕民的下面是副市长胡高的活动报道,再下面是李副市长的活动报道。只是李副市长的报道不多见,即使见报,也很简短。
 
  王军翻完了报纸,暗想道:“看来,传闻即将变成事实,邬诰已经从L市消失了。从报纸布局来推测,市长的位置之争应该发生在刘胡李这三人之间。很明显,刘裕民份量最重,而李副市长几乎没有这种可能,那么,这擂台上基本是刘胡之间的对决。”
 
  放罢报纸,王军忍不住向邓玉道喜道:“邓玉,恭喜你,刘裕民只怕要——”王军说到这里住了口,抬手指指上方。邓玉先是掩饰不住的一喜,突然脸色一变,冲着王军恶声丧气的说道:
 
  “哎,你胡说什么呀。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真是的,神经病。”
 
  王军自知冒失,赶紧一声不吭的溜出了医师办公室,又一头扎向刘裕民的病房。
 
  刘裕民正在睡梦之中,他的病房里又添了几重鲜花和各色珍奇礼品。院长怕花香不利于刘裕民的健康,正在忙着把花篮一个一个的从病房里搬出来摆放到走廊上。王军看见,笑道:
 
  “院长,这里可以开一个花店了。”
 
  院长一边搬花,一边向王军解释:“还有好多花篮被武警拦在外面呢,大厅那边的花比这里多得多。这些花,都是有头有脸的人送的,只有他们才能获准进来。”
 
  王军趁机玩笑道:“院长,你把所有的花篮一一检查一遍,肯定能掏出不少大红包来。”
 
  院长抬头望望门外,见邓玉不在,小声笑道:“别人送市长的东西,我可不敢掏。这些礼品由邓玉负责处理,她都一一的登记好了,准备日后给刘市长过了目呢。再说,刘市长还在昏迷之中,别人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送红包,要送,也要等他清醒以后送呀。要不然……”院长说到这里打住了,继续搬花。
 
  王军走到刘裕民的床前,看他正在恬然熟睡,口中喃喃自语,应该是在做梦。王军凑近一听,只听见刘裕民在梦中断断续续的念叨:“代理……代理……代理。”
 
  王军听罢暗笑道:“做梦都在想当代理市长,这官瘾也太大了吧。要是昨天晚上那一枪偏下一点,你就只能找阎王爷要代理了。”
 
  王军伸手在刘裕民那张白净的脸上摸了摸,不想刘裕民就醒过来了。一看见王军,刘裕民如梦方醒般说道:
 
  “王军哟,真要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啊!昨天晚上要不是你,这个时候,我只怕躺在殡仪馆里啦。”
 
  王军谦让道:“不至于吧,其实,刘市长,昨天晚上你还是很勇敢的,要不是你冒着危险发动车子脱离现场,我们两个人都死定了。”
 
  刘裕民打起精神回答道:“我不这样做行吗?当时我想呀,你死了,我绝对活不成;我死了,你活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只要你活着,你就会给我报仇,所以我也豁出去了。”
 
  王军深感庆幸道:“老刘,如果昨天晚上你死了,我也没脸见人了。凭你这个市长身份,我一个当警察的让你死在我的前头,我就没有尽到保护首长的责任,这个政治责任我承担得起吗?现在想起来,我们能双双活着回来,万幸,万幸啊!你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刘裕民听着一下来了精神,把院长支出去,举起手来,伸出三个指头,万分庆幸的对王军说道:“老王,这是第三次了,三次啦,他们都没有把我杀死。”
 
  王军听罢大吃一惊,不解道:“怎么有三次?那还有一次是怎么回事?”
 
  刘裕民平静了一阵,向王军说起了几个月之前发生的另一件事。
 
  那是他刚刚开始行使市长职责的时候,L市某梅花鹿养殖场新建成一个药酒厂,邀请刘裕民去剪彩。当天上午,刘裕民会同几名局长驱车去了药酒厂。养殖场和药酒厂都建在山上,刘裕民在那里剪过彩,用完中餐后,又到山上看了一番,便打道回府。不料就在下山的时候,他乘坐的小车突然出了故障:刹车失灵。当时,车子顺着沿山公路直往下冲,司机拼命的掌住方向盘,才没有让车子滑离公路,跌入山谷。刘裕民坐在车上,也吓个半死。情急之下,他打开车窗。从酒厂老板送他的那箱酒里拿出一个个酒瓶来,在窗边上击碎后,望车轮下丢碎玻璃。直到那箱酒瓶都打完后,才把轮胎砸破。车子也就撞在公路边一棵大树上的停了下来,司机当场死亡,他也受伤不浅,但保住了性命。
 
  车祸之后,经鉴定,刹车系新近人为故意破坏,当地派出所也立了案,但侦查了好几个月,至今没有结果。
 
  王军听完后陷入了深思,他没有向刘裕民打听当时的具体细节。他知道,事情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再重新去侦查那个案子,难度很大。但这些案件无一例外的证明,一个最明显不过的事实是,自从刘裕民开始行使市长职责以来,他就被一种至今还不可知晓的阴谋包围了,有人在伺机谋杀他。因此,不管是车祸案也好,李素珍谋杀案也好,还是枪击案也好,这一系列谋杀都是针对刘裕民而来。也许刘裕民早已察觉了这一阴谋,只是出于一个党员干部应该遵守党性,并没有向外界透露而已。
 
  两人对视了片刻,王军拉住刘裕民的手,郑重的说道:“刘市长,不管那个案子,我们只要破获了其中的一个,这些阴谋必将完全彻底的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我想,黑道终究不能压过白道,你放心吧,他们这次是最后的疯狂,离失败的日子已经为期不远了。”说到这里,王军紧紧的握住了拳头,又低声问道:“刘市长,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自己认为到底是谁在谋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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