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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中短篇小说集》--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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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说……”

“我是说,小姐,案发之后,而不是之前,你曾去过塔昆我想,如果你如实相告对你必有益处,否则将对你非常不利。”

他站了起来,用食指指着姑娘异常严厉地说道,瘦小的身影却让人不寒而栗。

“你是怎么发现的?”莉莉屏住呼吸问道。

“这很容易,小姐。我告诉你什么也逃不过赫尔克里。

波洛的眼睛。我也知道汉弗莱内勒上尉的一切,你那晚出去和他约会。”

莉莉突然头伏在胳膊上失声痛哭起来。波洛马上又转变了态度。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孩子。”他说着拍了拍姑娘的肩头,“不要伪装自己,这骗不了赫尔克里波洛。一旦你明白这一点,你所有的烦恼都会烟消云散的。现在你给我讲讲你所看到的一切,好吗?你会告诉老爸爸波洛的。”

“这不像你说的那样,不是的,真的。汉弗莱……我的哥哥……连他的一根头发都没动。”

“你的哥哥?”波洛说,“啊,这就好。嗯,如果你想澄清他的嫌疑,你现在必须把一切告诉我,毫无保留地,知道吗?”

莉莉坐了起来,她把额前头发向后捋了捋。然后低声但很清晰地说起来。

“波洛先生,我告诉你事实。我现在知道做任何其它的事都是徒劳的。我的真名叫莉莉内勒,汉弗莱是我惟一的哥哥。几年前他在非洲发现了一个金矿,或者说是发现了潜在的金矿。我无法准确地告诉您这方面的情况,因为我不懂得那些技术细节,但后来又发生了这样的事。

“这件事似乎是一个大骗局。汉弗莱带着写给鲁本先生的信回到家里,他希望鲁本先生可能对这事感兴趣。到现在我也不明白这件事的利害关系,但我打听出,鲁本先生曾派了一名专家去探查再写个报告,之后他告诉我的哥哥专家的报告很令人失望。他,汉弗莱犯了一个大错误。我哥哥便返回非洲组织了一支考察队深入内地考察,从此便失去了音信。据说他和考察队没什么生还的希望了。

“这之后不久,就有一家公司勘探姆帕拉金矿。这时我的哥哥没有死,又回到了英国,他得知此事后马上发现这金矿像他曾经发现的那座金矿,哥哥又进行了调查得知鲁本先生似乎和这家公司没任何关系,他们似乎是自己发现的。

但我的哥哥并不就此罢休,他相信鲁本先生把他给耍了。

“这事使他疯狂、愁苦。我们俩在这世上孤零零的,一个亲人也没有,波洛先生。当我必须出去找份工作维持生计时,我就想出了混入这家的主意,从中调查鲁本先生和姆帕拉金矿之间的关系。当然我要隐姓埋名,我承认我用了假证明。

“这个职位有很多竞争者,他们的条件都比我好,于是我精心写了一封落款是佩思郡公爵夫人的热情洋溢的信。

当时我知道这位公爵夫人去了美洲,我想公爵夫人会左右阿斯特韦尔夫人的选择。事实正如我所料,她录用了我。

自从那时起,我就干起了那讨厌的事当了间谍,但一直没什么收获。鲁本先生对他的商业秘密守口如瓶。但当维克托阿斯特韦尔从非洲回来时,他在谈话中放松了警惕,我便开始相信,汉弗莱的判断是对的。凶案前两周我哥哥来了这里。我晚上偷偷地出去与他会面,把鲁本先生和维克托阿斯特韦尔所谈之事全部告诉了他,他听了很兴奋并告诉我绝对对路。

但那之后又出了问题,可能有人看到我偷偷地溜出大门就报告了鲁本先生。这引起了他的怀疑便开始查看了我的履历证明,发现是伪造的。冲突是在案发当天发生的。我认为他以为我瞄上了他妻子的珠宝。不管他怀疑什么,他不想让我再在蒙勒波宅第待下去了,尽管他答应不指控我伪造证件。阿斯特韦尔夫人完全站在我这一边,站起来勇敢地和鲁本先生理论。”

她顿了顿。波洛面容凝重严肃。

“现在,小姐,”他说,“我们谈谈事发当晚。”

莉莉艰难地喘息着,点点头。

“说之前,波洛先生,我必须告诉你我的哥哥那天晚上约好和我见面。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但我没有上床睡觉。

我在等待,我猜所有人都睡着了便又偷偷地下了楼,从偏门出去了。见到汉弗莱匆忙把发生的事向他简单他说了。我告诉他他想得到的文件就在塔屋鲁本先生的保险柜里,我们商量好作最后一次冒险在那晚取出文件。

“我在前面探路。当我从偏门回来时听到教堂的钟敲了十二下。我径直去了塔屋。刚上楼梯,我就听到‘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摔倒在地上,接着听到一声惊叫:‘我的天哪!’不一会儿,塔屋的门开了,查尔斯莱弗森走了出来。月光下他的脸我看得很清楚,但我在楼梯的暗处蹲伏着,他没有看到我。

“他站在那儿,摇摇晃晃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他侧耳听着什么,然后振作起来,推开门又走了进去,随意喊叫着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他的声音轻松自然,但脸上却是惊慌恐惧。他又等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上了楼,不见了。

他走后,我等了一二分钟,见周围寂静无声便偷偷地走进塔屋。我感觉一定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吊灯没有开,但台灯却亮着。借着灯光,我看到鲁本先生躺在桌边的地板上。我不知道当时怎么壮的胆,抖抖索索地走过去蹲下去看,发现他死了,是被人从后面击中的。好像没死多长时间,我摸了摸他的手,还温热。太可怕了,波洛先生,太可怕了!”

她想着又感到一阵寒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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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39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后呢?”波洛说着用犀利的目光看着她。

莉莉玛格雷夫点点头。

“是的,波洛先生,我知道您在想什么。我为什么不喊醒家里的人?我本应该这么做,我知道,但我蹲在那儿,头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我和鲁本先生的争吵,我偷偷出去见汉弗莱,他打算第二天把我赶走,再加上他的死。如果我在案发现场,后果会不堪设想。他们会说是我让汉弗莱进来,然后汉弗莱出于报复杀了鲁本先生。如果我说我曾看到查尔斯莱弗森从塔屋里走出来,准会相信呢?

“太可怕了,波洛先生!我跪在那儿,越想越害怕,一低头看到鲁本先生倒在地上时从他衣袋里滑落出来的钥匙,其中有保险柜的钥匙。我早就知道了保险柜的密码,因为我曾听阿斯特韦尔夫人说过。我走到保险柜前,开了保险柜门,在里面的文件里翻找着。

最后我找到了。汉弗莱猜得很对,鲁本先生是姆帕拉金矿的幕后指使者,他巧妙地把汉弗莱耍了,这就更糟糕了,因为别人会把这个当做是汉弗莱作案的动机,我们会更难澄清了。我把文件放回保险柜,钥匙没取出,径直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第二天早晨,当女佣人发现尸体时,我装做既惊讶又恐惧的样子,像其他的人一样。”

她站起来,可怜兮兮地看着波洛。

“相信我。波洛先生,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孩子。”波洛说,“你解开了许多令我迷惑不解的谜。一个是查尔斯莱弗森作的案,另一个是你极力阻挠我来这儿。”

莉莉点了点头。

“我怕您。”她直率地承认,“我知道阿斯特韦尔夫人不知道查尔斯有罪,但我却什么也不能说。我很矛盾。我希望同时又不希望您拒绝接受这个案件。”

“如果我处于你这种处境也会这样做的。”波洛艰涩地说。

莉莉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她的嘴唇动了动。

“现在,波洛先生,您下一步做什么呢?”

“不要担心,小姐。我相信你说的这些,也理解你的处境。下一步是去伦敦找米勒警督。”

“然后呢?”莉莉问。

“然后,”波洛说:“我们走着瞧吧。”

走出书房。他又看了看手里的那块浸脏的绿色雪纺绸布头。

“很神奇!”他自鸣得意地咕哝着,“赫尔克里波洛是个天才。”

警督米勒却并不很欣赏波洛。他不属于苏格兰场里喜欢和这个小个子比利时人合作的那群人,他觉得赫尔克里波洛有点被夸得神乎其神了。他也自命不凡。他趾高气扬地接见了波洛。

“是为阿斯特韦尔夫人而来的,不是吗?你听信了她那海市蜃楼般的假想。”

“那么在你看来这个案件就没有值得怀疑的?”

米勒眨眨眼:“再没有比这更清楚的,就差没当场捉住了。”

“莱弗森先生也有他的理由,是吗?”

“他最好闭嘴!”警督说。“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申辩说他径直回房了,根本就没见着他的舅舅。这显然是骗傻瓜的把戏。”

“这当然违背事实!”波洛咕哝说,“这个年轻的莱弗森先生是怎样反驳你的?”

“见鬼,这个小傻瓜。”

“说性情软弱的人不会做这样的事!”

警督点点头。

“一般人会很难相信那种年轻人会……怎么说呢……有杀人的胆量。”

“表面上看,不能。”警督赞同道,“但,我的天哪,这类事我也遇到过好多,把文弱、浪荡的家伙挤到角落里灌醉,不一会儿你就会让他脾气暴躁起来。这种人走投无路时比一个强壮的人都危险。”

“是这样的,是的。你说的对极了。”

米勒放松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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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你说得对。波洛先生,”他说,“你也同样从中受益,自然你要装作检验证据来敷衍,这我很理解。”

“你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波洛咕哝着便起身走了。

他下一个拜访对象是查尔斯莱弗森的律师。梅修先生是个干瘦、纤弱、小心谨慎的人。他客气地接待了波洛。然而波洛自会让人畅所欲言。十分钟之后两人便亲切地交谈起来。

“你也明白,”波洛说,“我主要是为莱弗森先生的利益而来。这也是阿斯特韦尔夫人的愿望,她相信他没罪。”

“是的,是的,确实是这样。”梅修先生不感兴趣地说。

波洛眨了眨眼。“你也许对阿斯特韦尔夫人的看法很重视?”他试探着说。

“她明天说不定就相信他是有罪的了。”律师干涩地说。

“她的直觉当然不能证明什么。”波洛同意道,“表面上看这个案件对这个可怜的年轻人很不利。”

“遗憾的是他在警察面前还那么固执。”律师说,“他坚持他的说法对他无一益处。”

“他对你也一再坚持他的说法?”波洛问道。

梅修点点头:“没什么不同,他就像只鹦鹉。”

“这就使你对他失去了信心!”波洛说,“啊,不要否认这一点。”他做出举手投降的动作急忙补充道:“我看得出来你内心里相信他有罪。但听我说,听我说,我赫尔克里波洛给你讲讲事情的原委。”

“这个年轻人喝得醉醺醺地回到家中,他浑身显示出,怎么说呢,荷兰人的勇气。在这种情绪下,他用钥匙开了门,跌跌撞撞地去了塔屋。他朝房间里看了看,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他的舅舅伏在桌上。

“就像我们刚才说的。莱弗森先生有荷兰人似的暴躁脾气。他随心所欲,向他舅舅发泄了一通不满。他公然蔑视他、侮辱他,他的舅舅却不吭声,他越说越来劲,嗓门也越来越大。最后他看到舅舅一直没反应便有些醒悟。走过去推了推舅舅。谁知他舅舅整个身体就倒了下去,瘫成一团。

“莱弗森先生的酒一下子就醒了。他慌乱中踢翻了椅子,他俯身看了看鲁本先生,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看到他的手沾满热乎乎的红色的东西,当时就害怕了,吓得惊叫了一声,惊动了仆人。他机械地扶好椅子,然后急忙跑出房门,仔细倾听着。他以为屋外有人,但四周却寂静无声,便佯装什么事也没发生,满不在乎地喊了几句。

“之后慌忙潜回自己的房间。想到谎称没见过舅舅会对他更有利些,于是他编造了谎言。那时帕森斯说他什么也没听到,但改已来不及了。他固执且愚蠢,坚持他那漏洞百出的口供。告诉我,先生,这不可能吗广“是的。”律师说,“如果你这么说,那是可能的。”

波洛站起身。

“你有见莱弗森先生的特权。”他说,“告诉他我刚才讲的故事,问他是不是这么回事。”

在律师事务所门外,波洛叫了辆出租车。

“哈利大街348号。”他对司机说。

波洛动身去了伦敦。阿斯特韦尔夫人很惊讶,因为这个瘦小精悍的人连提都没提。二十四小时之后,他回来了,帕森斯马上便告诉他阿斯特韦尔夫人想立刻见他。波洛在阿斯特韦尔夫人自己的房间见到了她。她躺在长沙发上,枕着靠垫,面容令人吃惊地憔悴,比波洛到达的第一天更为严重。

“波洛先生,你终于回来了。”

“我回来了,夫人。”

“你去了伦敦?”

波洛点点头。

“你没告诉我你要去。”阿斯特韦尔夫人愠怒地说道。

“非常抱歉,夫人,我应该事先通知您。La prochainefois(法语:等下一次译注)。”

“你还会这样做。”阿斯特韦尔夫人机敏地说,“先做后说是你的办事风格。”

“这也许也是夫人的?”他眨了眨眼睛。

“总之,”对方点点头说,“波洛先生,您为什么去伦敦?

我想您现在能告诉我吧。”

“我和那个优秀的警督米勒谈了谈,还见了出色的梅修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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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阿斯特韦尔夫人在他脸上搜寻着。

“那么现在你认为……”她缓慢地说。

波洛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有查尔斯莱弗森无罪的可能。”他严肃地说。

“啊!”阿斯特韦尔夫人几乎跳了起来,两个靠垫滚到了地上。“我是对的,那么我是对的!”

“夫人,我说的只是可能。”

他的语气使她心中一动,她撑着胳膊肘坐起来,用锐利的目光看着他。

“我能做什么吗?”她问道。

“是的,”他点了点头。“阿斯特韦尔夫人,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怀疑欧文特里富西斯吗?”

“我告诉过你我知道……就这些。”

“不幸的是这不足以翻案。”波洛艰涩地说,“再回忆回忆那晚,夫人,不要漏掉一个细节,你注意到秘书有什么异常举动?我,赫尔克里波洛,告诉你肯定有什么事。”

阿斯特韦尔夫人摇了摇头。

“那天晚上我几乎没注意他。”她说,”我当然也没想起他。”

“你想别的事来着?”

“是的。”

“是有关你丈夫对莉莉玛格雷夫小姐的敌意?”

“是的。”阿斯特韦尔夫人点点头说,“你好像都知道,波洛先生。”

“我,我什么都知道,”这个瘦小的男人带着令人发笑的浮夸语气说道。

“我很喜欢莉莉,波洛先生,你也看得出来。鲁本为她的什么证明而大吵大闹。我并不是说她很诚实,她做了假。但是上帝,我年轻时做过比这还严重的坏事,那时你必须使出各种手段和剧院老板周旋。我这一辈子什么没写过、说过、做过呀。

“莉莉想得到这份工作。你知道,她聪明伶俐,工作做得非常好。男人做这样的工作是不行的。莉莉也许真有可能是个银行职员,会趁他把家里闹得鸡犬不宁时携巨款潜逃。

整个晚上我都在为这件事烦恼。尽管我通常最终可以制服鲁本,但他有时却固执得要命,可怜的人儿。因此我当然顾不上去注意那个秘书,而且平时也不会有人过多地注意特里富西斯的。他在和不在几乎是一回事。”

“我也注意到特里富西斯先生的这个特点。”波洛说,“他不是那种爱表现、哗众取宠、爱夸大其词的人。”

“不,”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他不像维克托。”

“我看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先生脾气暴躁。”

“的确是这样。”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他发起脾气来会震动全家人,就像那僻哩啪啦响的爆竹。”

“他是个急性子,我想。”波洛理解地说。

“哦,他被惹火了会像个恶魔。”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但告诉你,我不怕他。他只会乱喊乱叫但不会把人怎样。”

波洛看着天棚。

“你不知道秘书在那晚的举动?”他柔声问道。

“我告诉你,波洛先生,我知道,是凭直觉,一个女人的直觉。”

“直觉不可能让一个人上绞刑架。”波洛说,“而且最为关键的是它不可能从绞刑架上拯救一个人。阿斯特韦尔夫人,如果你有把握证明莱弗森先生是无辜的,你对秘书的怀疑是有根有据的,那么就配合我做个试验,好吗?”

“什么样的试验?”阿斯特韦尔夫人猜疑道。

“你能允许我们给你施催眠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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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什么?”

波洛向前倾了倾。

“如果我告诉您,夫人,您的直觉是建立在潜意识里记住的某些事实上,您可能不相信。但如果我说我建议的这个试验对那个不幸的年轻人查尔斯莱弗森非常重要,那么您就不会拒绝吧?”

“谁施催眠术呢?”阿斯特韦尔夫人半信半疑地问:“你?”

“我的一个朋友,夫人。如果没弄错的话,他这时候该到了。我听到了外面的车轮声。”

“他是谁?”

“一个来自哈利大街的卡扎勒特博士。”

“他……正常吗?”阿斯特韦尔夫人担心地问。

“他不是骗子,夫人。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你可以完全放心。”

“好吧。”阿斯特韦尔夫人叹了口气,“我不相信这个,但如果您想让我这么做那就试试吧。免得别人说我阻挠你办案。”

“谢谢,夫人。”

波洛匆忙走了出去。几分钟后他带回来一个长着圆圆的娃娃脸,戴副高度近视镜的矮个子男人。他的长相使阿斯特韦尔夫人很失望,因为她想象中的催眠师不应该是这样的。波洛给两人作了介绍。

“好吧。”阿斯特韦尔夫人爽快地答应着,“我们怎么开始这件蠢事呢?”

“很简单,夫人,很简单。”矮博士说道,“向后仰靠,嗯,就这样,很好,放松!”

“我一点儿也没紧张。”阿斯特韦尔夫人说,“我倒要看看他怎样违背我的意愿催眠。”

卡扎勒特博士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啊啊,但如果您愿意,这不会与您的意愿相矛盾的,不是吗?”他高兴他说,“好。把那盏灯打开,好吗,波洛先生?就人睡了,阿斯特韦尔夫人。”

他变换了一下位置。

“天渐渐黑了。你很困很困。你的眼皮感到有些沉重,它们闭上了……闭上了……闭上了。不久你就会睡着……”他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渐渐单调了。他向前探身看了看,轻轻扒开阿斯特韦尔夫人的右眼皮。然后他转向波洛,满意地点点头。

“很好。”他低声说,“继续吗?”

“如果你愿意。”

医生厉声而威严地说道:“你睡着了,夫人。但你听我说,你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吗?”

沙发上的身体一动也没动,连眼皮也没抬,用一种低沉而毫无感情的语气回答:“我听你的。我能回答你的问题。”

“阿斯特韦尔夫人,我想让你回到你丈夫被害的那个夜晚。你还记得那个夜晚吗?”

“是的”

“你在吃晚饭。向我描述一切你看到了什么,有什么感觉。”

阿斯特韦尔夫人仰躺的身体略微不安地动了动。

“我的心情糟糕透了。我为莉莉担心。”

“我们知道这个。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维克托正狼吞虎咽地吃着腌杏仁,他很贪吃。明天我要告诉帕森斯不要把那道莱放在他那边。”

“接着说,夫人。”

“鲁本晚上脾气坏透了。我认为不只是因为莉莉。可能还有生意上的事。维克托奇怪地看着他。”

“给我们讲讲特里富西斯先生,阿斯特韦尔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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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左边衬衫袖口磨破了。头上搽了好多头油。我讨厌男人这样,因为会把卧室的床弄脏的。”

卡扎勒特看了看波洛,波洛摇摇头。

“晚餐结束后,夫人,你们在喝咖啡。给我讲讲当时的情况。”

“今天的咖啡很好喝。每天的咖啡味道都不一样。厨师煮的咖啡时好时坏。莉莉不停地看着窗外,我不知道为什么。鲁本走了进来。他火爆的脾气又来了,破口大骂起可怜的特里富西斯先生。特里富西斯先生的手拿起了纸刀,那把像真刀一样锋利的大纸刀。他把刀摄得紧紧的,手指惨白。

他把刀猛地扎在桌子上,刀尖都折断了。他拿它的姿势就像拿一把匕首杀人的样子。瞧,他们一块儿出去了。莉莉穿上了她那件绿色的晚礼服,绿色很适合她,她看起来可爱极了,像朵娇嫩的百合花。下周我必须让人把床单,床罩、枕巾洗一下。”

“等一下,夫人。”

医生凑到波洛跟前。

“我们得到了我们想知道的。我认为,”他咕哝道,“那个拿纸刀的动作,使她认定是秘书干的。”

“我们现在再谈一下塔屋的事。”

医生点了点头,然后又用宏亮、威严的语调向阿斯特韦尔夫人提起问题来。

“已是深夜了,你和丈夫在塔屋。你和他吵得很凶,是吧?”

阿斯特韦尔夫人又不安地动了动。

“是的……很可怕……非常可怕。我们都说了些吓人的话……我们两个人。”

“不要太在意。你可以看清整个房间。窗帘拉着,灯开着。”

“吊灯没开,只有台灯是开着的。”

“你离开了丈夫,你向他道了声晚安。”

“不,没有。我太生气了。”

“这是你最后一次见到他,不久他就被谋杀了。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夫人?”

“是的,特里富西斯先生。”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看到窗帘凸出一块。”

“窗帘凸出一块?”

“是的。”

“你亲眼看到的吗?”

“是的。我差点没去查看。”

“那儿藏着一个人特里富西斯先生?”

“是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突然,她平淡的声音犹豫了片刻,失去了信心。

“我……我,因为那把纸刀。”

波洛和医生飞快地交换了眼色。

“我不明白,夫人。你说窗帘凸出了一块?有人藏在那儿,你没看到那个人?”

“不,没有。”

“因为你早些时候看到特里富西斯握刀的姿势所以认为是特里富西斯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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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

“但特里富西斯先生上床睡觉了,不是吗?”

“是的是的,很正确,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那么他不可能在窗帘后面?”

“不不,当然不能,他不在那儿。”

“那之前他向你丈夫道了晚安,是吧?”

“是的。”

“然后你再也没看到他?”

“没有。”

她动了动,翻转着。用微弱的声音哼哼着。

“她要醒过来了。”医生说,“我想我们也有所收获,不是吗?”

波洛点点头。医生俯下身去看看阿斯特韦尔夫人。

“你就要醒了。”他柔声说,“你现在要醒过来了。不一会儿你就会睁开眼睛。”

他俩等了一会儿,只见阿斯特韦尔夫人坐起来,直瞪瞪地看着他们两人。

“我刚才睡了一觉吗?”

“是的,夫人,睡了一小觉。”医生说。

她看了看他。

“你们在搞骗人的把戏。”

“我希望您感觉不坏。”他说。

阿斯特韦尔夫人打了个哈欠。

“我感到很疲劳,想去休息一下。”

医生站了起来。

“我已吩咐他们给您端杯咖啡。”他说完和波洛走向门口。

“我说了什么吗?”当他们走到门口时她叫住他们。

波洛回头笑着看看她。

“没什么太重要的,夫人。你告诉我们餐桌布需要清洗。”

“是的。”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你们没必要弄这把戏让我告诉你们这件事。”她开心地笑了笑,“还有什么吗?”

“你还记得特里富西斯先生那天晚上在餐桌上拿起了一把纸刀吗?”波洛说。

“我不知道,一点儿也想不起来了。”阿斯特韦尔夫人说,“他可能是这样做的。”

“窗帘凸起一块使你想到了什么吗?”

阿斯特韦尔夫人皱了皱眉头。

“我似乎记得,”她慢慢他说,“不,忘了,但……”“不要为自己难过,夫人。”波洛急忙说道,“这并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医生和波洛去了波洛的房间。

“好的。”卡扎勒特说,“我认为这清楚地解释了一切。毫无疑问鲁本先生把秘书惹火了,秘书抓起一把纸刀,却不得不强抑制住冲动。阿斯特韦尔夫人想的只是莉莉玛格雷夫的问题;但她在潜意识里注意到特里富西斯的这一举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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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1 | 显示全部楼层
曲解了这一行为。

“她相信是特里富西斯杀害了鲁本先生。这思想已根深蒂固。还有窗帘凸出一块,这很有趣。听你说塔屋里的桌子在窗边,窗户上拉着窗帘,是吗?”

“是的,我的朋友,黑色天鹅绒窗帘。”

“窗户的斜面墙有足够的空间藏个人吗?”

“只能容一个人,我想。”

“至少有一种可能性,”医生慢吞吞地说,”就是有人事先藏在屋内,但如果是这样,也不可能是秘书,,因为他们两个都看到他离开了房间。也不能是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因为特里富西斯看到他出去了,也不能是莉莉玛格雷夫,不管是谁,那人一定是在鲁本先生进入房间之前就藏在那儿了。你给我详细讲讲房间的位置。那么内勒上尉呢,会不会是他藏在那儿了呢?”

“也有可能的。”波洛同意道,“他当然在旅馆吃了饭,但他多久后出去的还没确定。他大约是十二点半回去的。”

“那么也许就是他!”医生说,“作了案。他有动机,还有随手可拿的凶器。你似乎对我这推断不满意?”

“我,我有其它的看法。”波洛承认,“告诉我,医生先生,想想如果是阿斯特韦尔夫人自己作案,她有必要在昏睡中隐瞒事实吗?”

医生吹了声口哨。

“这就是你的看法?阿斯特韦尔夫人是凶手,是吧?当然……这很有可能,我还从未想过。她是最后一个和他在一起的,至此没人再看见他。对你这种假设我不大同意。阿斯特韦尔夫人会强制头脑在昏睡状态中对她的罪行不透一点儿风声的。她会诚实地回答我的问题,但在这一点上她会保持沉默。然而这样她不应执著地指控特里富西斯。”

“我明白。”波洛说,“但我没说对阿斯特韦尔夫人作案确信无疑,这只是个猜想。”

“这个案件很有意思。”医生想了想说,“想证明查尔斯莱弗森无罪,那么就会有其它的嫌疑犯,汉弗莱内勒,阿斯特韦尔夫人,甚至莉莉玛格霄夫。”

“你还忘了一个人,”波洛不露声色地说,“维克托阿斯特韦尔。根据他自己的讲述,他坐在房间里,开着门在等候查尔斯莱弗森回来。但这是他的一面之词,你明白吗?”

“那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是不是?”医生问道,“你刚才告诉我的。”

“是的。”波洛点点头。

医生站起身。

“好吧,我必须赶回城里。你会告诉我结果的,是吧?”

医生走后,波洛按铃把乔治叫了来。

“来杯大麦茶,乔治。我脑子乱极了。”

“好的,先生。”乔治说,“我马上去准备。”

十分钟后,他端来热气腾腾的茶杯。波洛惬意地吸了一口那难闻的气味。他边喝边自言自语道:“追捕猎物的方法无所不有。追捕狐狸,你必须带几条狗,骑着马没命地追赶。你喊着,跑着,这要讲求速度。我没捕过牡鹿,但我想你要趴在地上潜伏漫长的几个小时,我的朋友黑斯廷斯给我讲过。但我们这儿的方法不同于这两个。

我们拿家猫打个比方。它要打持久战。长时间地、耐心地守在老鼠洞旁,它不主动出击,不暴露实力,但……也不走开。”

他喝了最后一口茶,满意地舒了口气,把空杯子放回盘里。

“我告诉你打点十二天用的东西。明天,好乔治,你去趟伦敦,带过来两周用的必需品。”

“好的,先生。”乔治答道。像往常一样,他并不感到惊讶,只是奉命行事。

赫尔克里波洛在蒙勒波宅第住了这么长的时间而一无所获不免使家里许多人感到一阵阵的烦扰。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和阿斯特韦尔夫人也说起这事。

“很显然,南希,你不了解这种人。他发现这是个安乐窝,肯定要在这里舒舒服服地长住几个月,一天要花掉你几几尼。”

阿斯特韦尔夫人说她心里有数,维克托便没再多说什么。

莉莉玛格雷夫极力隐藏她的不安。她原来确信波洛是信任她的,但现在她却有些担心了。

波洛却没有玩什么不动声色的游戏。在他停留的第五天,晚餐时他带了个袖珍影集,以便不露声色地弄到大家的指纹。这似乎是个相当笨拙的方法,但也许不像想象的那么笨拙,因为用这种方法没人会拒绝留下指纹。当他瘦小的身影离开房间去歇息时,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又开始抱怨起来。

“南希,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要对我们每个人都进行调查。”

“不要胡说,维克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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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他那闪闪发亮的册子有什么其它的含义呢?”

“波洛先生明白他在做什么。”南希阿斯特韦尔得意他说着并充满敌意地瞟了瞟欧文特里富西斯。

另一次,波洛又用一张纸搞了个采脚印的游戏。第二天早晨,波洛踱着猫步悄无声息地踏进书房,倒把欧文特里富西斯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就好像被电击了一样。

“波洛先生,你必须原谅我。”他拘谨地说,“但你的确把我吓了一跳。”

“是吗?怎么会呢?”这个瘦小的人天真地问。

“我想,”秘书说,“查尔斯莱弗森与凶案有关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您显然也感到很意外。”

波洛站在那儿向窗外望着,他突然转向特里富西斯。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特里富西斯先生。”

“什么事?”

波洛似乎没有急着说,他顿了顿,犹豫着。突然他开了口,宏亮的声音恰好与一阵开门关门声混成了一片。他说道:“特里富西斯先生,我要告诉你的是,又有了新的线索,证明查尔斯莱弗森在案发那晚走进塔屋时,鲁本先生已经死了。”

秘书吃惊地看着他。

“但是什么线索?为什么我们没听说?”

“你会知道的。”这个瘦小的男人神秘地说,“同时只有你和我知道这个秘密。”

他静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在外面的大厅里几乎和维克托撞了个满怀。

“你刚进来,先生。”

阿斯特韦尔点点头。

“这鬼天气。”他气喘吁吁地说,“风很大,冷得要命。”

“啊,”波洛说,“今天我不出去散步了……我,倒要像只猫似的坐在火炉边暖和暖和。”

“有进展,乔治。”那晚他对这忠诚的仆人说着搓了搓手。“他已如坐针毡,心神不定了。乔治,玩抓老鼠的游戏真不容易,必须耐心等待时机,老鼠终究会行动的。明天我们将会更有进展。”

第二天,特里富西斯被叫到城里去了。他和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同乘一辆车。他们一动身,波洛就像触了电似的活跃起来。

“乔治,来吧,我们抓紧时间工作。如果女佣要进来的话,设法拖住她,说些无伤大雅的漂亮话。乔治,把她堵在走廊里。”

他首先进了秘书的房间,开始彻底搜查,无一遗漏。然后匆匆忙忙物归原位,告诉乔治搜完了。在走廊放哨的乔治恭敬地干咳了一声。

“对不起,先生。”

“什么事儿,乔治。”

“鞋,先生。这双棕色鞋是在架子的二层,而那双打光皮鞋是在底层。您把这两双鞋放错了。”

“好极了!”波洛举起手叫道,“但不要为这担心。这无足轻重。我向你保证,乔治,特里富西斯先生不会注意这样的小事的。”

“随您怎么想,先生。”乔治说。

“你认真、细心。”波洛鼓励地拍了拍他的肩头,“你很忠诚。”

仆人没做声。那天晚些时候,波洛又在维克托的房间搜了一遍。当他看到波洛没有按原样把阿斯特韦尔的内衣不露痕迹地放回抽屉时,就没出声。但这件事却证明仆人是对的,而波洛是错的。维克托阿斯特韦尔那晚咆哮着走进起居室。

“瞧啊,你这个干瘪的比利时猴子,瞧你干了些什么?你搜查我的房间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查找什么?我这儿没有,你听到了吗?这就是把一个白鼬似的小间谍招来的结果。”

波洛摊开双手,一而再再而三地道歉,他变得笨拙,过分殷勤,他不知所措了。他做了没经许可的事,最后这个怒气冲冲的绅士被制止住了,但仍愤愤不平的。

那天晚上波洛呷着大麦茶,向乔治咕哝道:“事情在进展,乔治,是的……在进展。”

“星期日,”波洛若有所思地说,“是我的幸运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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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先生。”

“也许你不迷信,乔治。”

“先生,我不愿坐在桌边的13号位置,不想……倒着走过梯子。但我对星期日却没什么迷信的,先生。”

“那好,”波洛说,“等着瞧,今天我们要进行滑铁卢之战。”

“真的,先生?”

“你有这么高的热情。乔治,你甚至还没问我打算做什么呢。”

“您打算做什么呢,先生?”

“今天,乔治,我对塔屋进行了彻底的搜查。”

事实确实如此,早餐后,波洛经阿斯特韦尔夫人同意,去了案发现常在那儿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全家人都看到他爬来爬去的,仔细检查着黑天鹅绒窗帘,然后站在稍高的椅子上查看着墙上的画框。阿斯特韦尔夫人开始显露出不安了。

“我不得不承认,”她说,“他使我神经紧张了。他暗中早有打算,我不知道是什么。他像条狗似的在地板上乱爬使我浑身发抖。我想知道,他在找什么呢?莉莉,亲爱的,我希望你上去看看他在于什么。不,你还是陪着我吧。”

“我可以去吗,阿斯特韦尔夫人?”秘书从桌边站起问道。

“如果你愿意,特里富西斯先生。”

欧文特里富西斯离开房间上楼梯到了塔屋。他向屋里看了一眼,以为屋里没人。他没看到波洛在。他正要转身下楼,这时听到一声响动,他看到波洛矮小的身影在通向上面卧室的螺旋形楼梯上。

他趴在地上,左手拿着一个微型放大镜,在仔细地查看着楼梯地毯边的木板。

他咕哝了一声,随手把放大镜装进口袋里,然后站起身来,大拇指和食指夹着什么东西。这时他才看到了秘书。

“啊啊!特里富西斯先生!我没听到你进来了。”这时候他简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脸上洋溢着胜利与喜悦。使得特里富西斯惊讶地看着他。

“怎么回事?波洛先生,您看起来很高兴。”

这个小个子男人挺了挺胸。

“是的,是的。我终于找到了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我手中夹的是能够查出凶手的物证。”

“那么,”秘书眉头跳了跳,“不是查尔斯莱弗森?”

“不是查尔斯。莱弗森。”波洛说,“到现在为止,尽管我知道罪犯,但我还不能确定,但终归要水落石出的。”

他走下楼梯,拍了拍秘书的肩。

“我要马上去趟伦敦。请转告阿斯特韦尔夫人一声。再告诉她今晚九点钟把大家都集中到塔屋来,好吗?我要披露事实。啊,我,我很满意。”

接着,他突然跳舞似的扭了几下,从塔屋溜了出去。而特里富西斯在他身后却呆呆地看着他。

几分钟后波洛出现在书房,他想要一个卡片盒那么大的盒子。

“不巧,我没带。”他解释道,“我这儿有极为珍贵的东西需要装起来。”

特里富西斯从写字台的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波洛显得很高兴。

他带着他的重大发现上了楼,在楼梯口遇到了乔治,他把盒子给了他。

“里面的东西极为重要。”他解释道,“放好,乔治,放到我桌子的第二个抽屉里,我的珠宝盒的旁边。”

“好的,先生。”乔治说。

“不要打坏了。”波洛说,“小心,盒子里的东西能让一个人上绞刑架!”

“不要说了,先生。”乔治连忙制止道。

波洛又急忙跑下楼,抓起礼帽,冲出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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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到达却没有惊动全家大校忠实的乔治根据指示。

在偏门等着他。

“他们都在塔屋?”波洛问道。

“是的,先生。”

他俩悄悄咕哝了几句,接着波洛迈着胜利者的步伐向不到一个月前凶案发生的塔屋走去。他扫了一眼房间,他们都在那儿。阿斯特韦尔夫人,维克托阿斯特韦尔,莉莉。

玛格雷夫、秘书、帕森斯

男佣,后者在门旁不安地走来

走去。

“先生,乔治说需要我在这儿。”当波洛走进房间时帕森斯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这样,先生?”

“很正确!”波洛说,“请你留下来。”

他走到屋子中央。

“这是个非常有趣的案子。”他缓慢地若有所思地说,“说有趣是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杀害鲁本先生的凶手。谁继承他的遗产?查尔斯莱弗森和阿斯特韦尔夫人,那晚谁单独和他在一起?阿斯特韦尔夫人。谁和他激烈地争吵过?还是阿斯特韦尔夫人。”

“你在说什么?”阿斯特韦尔夫人惊叫道,“我不明白,我“但还有人与鲁本先生争吵过。”波洛带着沉思的语气说,“那晚还有人气得火冒三丈。假设阿斯特韦尔夫人在那晚差一刻十二点离开她丈夫,离查尔斯莱弗森先生进来之前有十分钟时间。十分钟之间可能有人从二楼悄悄下来乍了案,然后再返回房间。”

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呼地站了起来。

“该死的,什么?”他气得张口结舌。

“一怒之下,阿斯特韦尔先生,你曾在西非杀过一个人。”

“我不相信!”莉莉玛格雷夫叫道。

她向前迈了一步,手握得紧紧的,脸颊现出一片红晕。

“我不相信!”这个姑娘又喊了一声。她站在维克托阿斯特韦尔旁边。

“这是真的,莉莉。”阿斯特韦尔说,“但还有一些内情他并不知道,我杀死的那个家伙是个屠杀了十五个孩子的巫医,我认为我是为了正义。”

莉莉走到波洛跟前。

“波洛先生,”她急切地说:“您错了。只因为他脾气暴躁喜欢大喊大叫,什么都说并不证明他会杀人的。我知道,我告诉您……阿斯特韦尔先生不会干这样的事的。”

波洛看了看她,脸上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微笑。然后他握起她的手,慈爱地拍了拍。

“你看,小姐,”他柔声说,“你也有直觉,因此你信任阿斯特韦尔先生,不是吗?”

莉莉平静他说。

“阿斯特韦尔先生是个好人。”她说,“他很诚实,他和姆帕拉金矿的内部事务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是彻头彻尾的好人,而且我答应嫁给他。”

维克托阿斯特韦尔走到她身边,拿起她的另一只手。

“向上帝起誓,波洛先生,”他说,“我没杀我哥哥。”

“我知道你没有。”波洛说。

他的目光扫了大家一眼。

“听着,朋友们,在一次催眠状态中,阿斯特韦尔夫人提到那晚看到窗帘凸出一块。”

大家的目光刷地都扫向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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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说有个窃贼藏在那儿?”维克托阿斯特韦尔叫道,“多么妙的解决方法埃”“啊,”波洛柔声说,“但不是那个窗帘。”

他转过身指向挡住小楼梯的窗帘。

“鲁本先生在被杀的前一天晚上,用过这间卧室。他在床上用了早餐,然后把特里富西斯叫到上面给了他指示。我不知道特里富西斯先生在那间屋里落了什么东西,但确实落了东西。当他和鲁本先生、阿斯特韦尔夫人道晚安时,他想起这个东西,便跑到楼上去龋我想丈夫、妻子都没有注意到他,因为他们已吵得不可开交。当特里富西斯下楼时,他们正吵得厉害。

“他们互相指责的是各自的稳私,特里富西斯先生感到进退两难,很尴尬。显然他们认为他已离开多时了,由于惧怕鲁本先生把怒火移到他头上,他就躲在窗帘后。当阿斯特韦尔夫人离开房间时,她潜意识里注意到他藏在窗帘后的轮廓。

“当阿斯特韦尔夫人走后,特晨富西斯试图溜走。恰好鲁本先生转过头马上意识到秘书在常本已火冒三丈的鲁本先生便转而破口辱骂起他的秘书,骂他是蓄意偷听,是个间谍。

“先生们,女士们,我是学心理学的。在调查这个案件的整个过程中,我寻找的对象不是脾气暴躁的男人或女人。因为具有这个特点的人一般不会做这样的事。能大喊大叫的人不会伤人,不会的。我所寻找的是有耐心、有自制力、脾气温和的人。九年来一直扮演受歧视虐待的倒霉的人。煎熬了几年的过度紧张已使他无法忍受。再也没有什么不满比这一点一点逐渐积累的怨恨更可怕了。

“九年来,动辄恶语伤人的鲁本先生随意侮辱他的秘书。九年来,这个人默默地忍受了,但终于有这么一天,过度的紧张、压抑使容忍已到了临近崩溃的极点,终于这种怨恨顷刻间发泄出来!就在那个晚上,鲁本先生又坐在桌边,但这个秘书没有卑躬屈膝地继续忍受,而是拿起一个沉重的木棍把这个欺他太甚的人击倒。”

他转向特里富西斯,特里富西斯像个石头人一样一动不动直瞪瞪地看着他。

“你不在现场的借口很简单。阿斯特韦尔先生认为你在房间里,但没人亲眼看到你回到了房间。在你击倒鲁本先生后正要悄悄地溜走,这时你听到什么声响,便急忙又藏回到窗帘后。当查尔斯莱弗森走进来时,你在那儿。当莉莉玛格雷夫走进来时,你也在那几。这之后你才没有惊动任何人静悄悄地溜回房间。你能否认这一切吗?”

特里富西斯结结巴巴地说:

“我,我从来……”

“啊!我们先不说这个。两周来,我没有惊动任何人但却元形中把网悄悄地紧紧地罩住了你。指纹,脚印,搜查你的房间后故意留下一些痕迹。所有这些使你心惊肉跳,彻夜难眠。你在苦苦思虑是不是在房间里留下了指纹或脚印什么的。

“你反反复复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情景,极力回忆着你做过的一切,回忆着是否有疏忽之处。因此我就试探了一下,你又中了圈套。当我从你那晚藏身处拣起一样东西时,看到你眼里充满了恐惧。然后我又进了一步,要了小盒子,把它交给乔治,便走了。”

波洛走到门边。

“乔治?”

“我在这儿,先生。”

仆人走了过去。

“你能告诉这些先生和女士们,我当时对你说了些什么吗?”

“先生,你告诉我把盒子放好后藏到你房间的抽屉里。

今天下午三点多,特里富西斯先生进入房间,他拉开抽屉把那个盒子取了出来。”

“其实那盒子里,”波洛说,“是一枚普通的别针。我,我说实话,那天早晨我确实在楼梯上捡到了东西。你们英国是不是有句谚语‘无意捡到的别针会带来好运的。’我,我的运气很不错,我找到了真正的凶手。”

他转向秘书。

“你明白吗?”他柔声说,“你暴露了自己。”

突然特里富西斯崩溃了,他缩到一把椅子上抱头抽泣起来。

“我疯了,”他呜咽着说,“我疯了!可是,哦,上帝,他歧视、侮辱我,我实在受不了了。多年来,我讨厌他,仇恨他。”

“我早就知道!”阿斯特韦尔女士叫道。

她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洋洋得意的神色。

“我知道是他干的。”

她站在那儿,恨恨地,得意地说。

“是的,你的判断是正确的。”波洛说,“人们赋予同一事物不同的名称,但事实却只有一个,你的直觉,夫人,证明是对的。我祝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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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西方之星”历险记


我正站在波洛房间的窗户旁悠闲地望着下面的大街。

“奇怪呀!”我突然脱口而出。

“怎么啦,我的朋友?”波洛端坐在他舒适的摇椅里,语调平静地问。

“波洛,请推求如下事实!——位年轻女人衣着华贵——头戴时髦的帽子,身穿富丽的裘皮大衣。她正慢慢地走过来。边走边看两旁的房子。二个男子和一个中年女人正盯捎尾随着她,而她一无所知。突然又来了一个男孩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打着手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女子是个坏蛋?还是盯梢的人是准备逮捕她的侦探?或者,他们都是坏蛋。正准备设圈套让无辜的受害者中计?大侦探对此有何高见?”

“我的朋支,大侦探像往常一样。按最简单的办法行事。

他要亲自站起来看看。”这样,我的朋友和我一起站到了窗口。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发出一阵惬意的格格笑声。

“像往常一样,你推求的事实被你不可救药的罗曼蒂克想法扭曲了。那是玛丽。马维尔小姐,著名的电影明星。她身后跟的是一帮认识她的崇拜者。而且。顺使说一句。我亲爱的黑斯廷斯,她对背后的事实一清二楚!”

我笑了起来。

“这样就都解释清楚了!不过,你对此并无成绩,波洛。这只不过是因为你认识她。”

“你看过多少次玛丽。马维尔演的电影,亲爱的?”

我想了想。

“大概有十多次吧。”

“而我—只看过一次!可是我就认出了她,你却没有。”

“她现在这样子和她在电影上很不一样。”我笨头笨脑地答道。

“哈!”波洛叫道,“你难道指望她在伦敦的大街上散步时头戴牛仔帽,或光着双脚,像个爱尔兰姑娘那样束把辫子吗?你总是考虑无关紧要的事情!请你想一想那位舞蹈家瓦莱里亚。圣克莱尔的情况。”

我有点生气地耸耸肩膀。

“不过,还是宽慰宽慰你自己吧,我的朋友。”波洛语调平和下来说,“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赫尔克里。波洛一样聪明的!我对此非常清楚。”

“你对你自己确实比对我认识的任何人的评价都高!”

我大声说,有些怂恿又有些气恼。

“你会怎么看?当一个人卓然不凡时,他自已是知道的!其他人也该持同样看法一还有,如果我没搞错的话,玛丽。马维尔小姐也持此观点。”

“什么?”

“毫无疑问。她要到这里来。”

“你怎么猜得出来?”

“很简单。这条街不是贵人常来的地方,我的朋友!在这条街上,没有名医,没有著名的牙科大夫—更没有时髦的女帽商!可是却有一个一流的侦探。”

像往常一样,波洛这次又说对了。过了不一会儿,那位美国影星被领进房间。我们都站起身来。

玛丽。马维尔无疑是银幕上最受欢迎的女演员。她在她丈夫格雷戈里。罗尔夫的陪同下,最近刚到英国;她丈夫也是一位电影明星。他们一年之前在美国举行了婚礼,这是他们初次到英国来。人们为他们举行了盛大的招待会。每一个人都对玛丽。马维尔着迷,她华丽的衣服,她的裘皮大衣以及她的首饰。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颗宝石,那颗宝石有一个和它主人声誉相当的绰号,被称为“西方之星”,关于这颗著名的宝石,真真假假的文章写了很多,据称,它的保险金额高达五万英镑。我和波洛一起问候我们漂亮的当事人的时候,所有这些细节飞快地掠过我的脑际。马维尔小姐娇小玲珑,身材苗条,长相非常漂亮,那一双大大的蓝眼睛,像个孩子一样天真无邪。波洛给她拉过来一把椅子,她一坐下来立刻开始说话。

“也许您会认为我很傻,波洛先生。不过克朗肖昨天晚上给我讲了您多么了不起,曾经揭开了他侄子的死亡之谜。我觉得我也必须来向您求教。我敢说这仅仅是。一个愚蠢的恶作剧—格雷戈里这么说一不过它还是让我担心得要死。”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波洛鼓励她继续说下去“请继续讲,夫人。您看得出。我还是不明白。”

“都是因为这些信。”马维尔小姐打开她的手皮包,拿出来三个信封交给波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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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波洛仔细地阅读这三封信。

“信封很便宜—姓名和地址打印得很工整。让我们再看看里面。”他掏出信纸。

我过去和他-起看,俯身在他的肩膀上。第一封信只有一句话,和信封一样打印得很清楚。它的内容是:那颗大钻石是神的左眼,它从哪里来必须归还到哪里去。

第二封信和第一封信内容是完全相同的,但第三封信就详细多了:你已经被警告过了。可是你没有遵守。现在,这颗钻石将要从你身上取走。在月满之曰,原本是神的左眼和右眼的两颗宝石将归还给神。这样写了就会这样做。

“看第一封信的树候我还以为是个玩笑,”马维尔小姐解释说,“当我收到第二封信时,我开始担心;第三封信是昨天到的。在我看来,不管怎么说,事情可能会比我想象的更加严重。”

“我看得出它们不是邮寄来的。”

“对。它们是被人送来的—送信的是一个中国人。这正是我害怕的原因。”

“为什么?”

“因为三年前格雷戈里是在圣弗兰西斯科从一个中国人那里买到这颗宝石的。”

“我明白了,夫人,您相信这颗宝石就是—”“西方之星。”马维尔小姐紧接着说,“正是如此。那时候,格雷戈里听说关于这颗宝石有些传闻,可是那个中国人拒绝透露任何消息。格雷戈里说,当时那人看起来吓得要死,急于耍把这东西脱手。他的要价只是它价值的十分之一。它是格雷戈里送我的结婚礼物。”

波洛沉思地点点头。

“这听起来好像是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传奇故事。不过—谁知道呢?啊,拜托你,黑斯廷斯,把我的小历书递给我。”

我照办了。

波洛翻着书页说,“什么时候是月满之日?嗯,下星期五。那就是说还有三天时间。夫人,您来请我给您出主意—我把我的主意说给你听。这也许是一个恶作剧—也很可能不是!所以,我奉劝您把这颗宝石交给我,由我保管到下个星期五。那时我们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了。”

女明星的脸上掠过一层淡淡的愁云,她不自然地回答道:“恐怕那不可能。”

“您把它带在身上—是吗?”波洛仔细地注视着她。

那女人迟疑了一会儿,然后,把手伸进连衣裙的胸口处,掏出一条长长的细项链。她朝前探身,松开了手。在她的掌心,托着一颗白得耀眼的宝石。晶莹透亮,璀璨夺目。波洛深深吸了一口气。

“了不起!”他低语道,“您能让我看看吗,夫人?”他把宝石拿到自己手里,仔细地审视了一番。然后又稍一躬身,还给了她,“真是一颗无以伦比的宝石—毫无瑕疵。您把它带在身上随处乱跑吗?太大意啦!”

“不,不,其实我非常小心,波洛先生。我总是把它锁在我的首饰盒里,存放在宾馆的贵重物品保存处。我们住在富丽宾馆,您知道。今天我是为了让您看看才带来的。”

“那么,你会交给我来保管吗?你会按老波洛的主意办吗?”

“啊,是这样的,波洛先生。星期五我们要到亚德利庄园去和亚德利勋爵夫妇共度几日。”

她的话使我隐隐约约想起了什么。一些流言蜚语—是怎么说的呢?几年前,亚德利勋爵夫妇到美国访问。有谣言说,勋爵大人在那里和一些女士来往过密,行为多有不轨—不过,更多的谣言则是更确切地将勋爵大人的名字与加利福尼亚的一位女影星相提并论—啊!我的脑海突然闪出一个念头—那位影星不是别人,当然是眼前这位格雷戈里。罗尔夫太太。

“我让您知晓一个秘密,波洛先生,”马维尔小姐继续说,“我们和亚德利勋爵有笔交易。我们有可能在他祖先的城堡里拍摄一部电影。”

“在亚德利庄园吗?”我颇感兴趣,“啊,那可是英国的一大游览观光胜地呀。”

马维尔小姐点点头。

“我看那是真正的封建老古董。但是,他索要的价钱很高。当然了,我还不知道交易能否达成,不过,我和格雷戈里总愿意将生意和乐趣联系在一起。”

“可是—如果我言语唐突敬请原谅,夫人—不配戴这颗宝石到亚德利庄园去肯定是可以的吧?”

马维尔小姐的跟睛里掠过一种精明、严厉的神色,掩住了她天真无邪的外表。她看起来突然苍老了许多。

“我想戴着去那里。”

“当然了,”我突然插了一句,“亚德利勋爵的收藏中有一些非常著名的首饰精品,其中还有一颗大钻石吧?”

“是这样。”马维尔小姐简短地应了一声。

我听到波洛喃喃地低语:“啊,这样做太马虎大意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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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4 | 显示全部楼层
然后,他一语击中要害,大声说道,“那么毫无疑问,你和亚德利夫人已经是老朋友了,或者说,你丈夫与她很熟悉?”

“格雷戈里在她三年前去美国时就认识她了。”马维尔小姐说。她犹豫了一会儿,然后仓促地加了一句:“你们有谁看过《社交花絮》吗?”

我们两人都面露愧色,表示认同。

“我问这个问题是因为这一周上面登了一篇有关著名钻石的文章,它确实非常奇怪—”她停住了。

我站起身,走到房间另一头,取回来那份报纸。她从我手里接过来。找到那篇文章,开始大声读了起来。

“……在著名的钻石中,有一颗叫东方之星,这是亚德利家族的财产。是亚德利勋爵的一位祖先从中国带回来的。与这颗宝石相连,还有一个浪漫的传奇故事。根据这个传奇,这颗宝石曾经是一座庙宇里一尊神像的右眼;另一颗与之在形状和大小上完全相似的宝石是那尊神像的左眼。

“那传奇说,随着岁月的流逝,神像左眼的那颗宝石也被人偷去了。一只眼睛要送到西方,另一只要送到东方,直到有一天,它们再次相聚。那时,作为胜利,它们将重新归还给那尊神。,一个出奇的吻合是,和描述中这颗宝石惊人相似的那颗宝石被称之为‘西方之星’或‘东方之星’。它是那位著名电影明星玛丽。马维尔小姐的财产。两颗宝石放在一起作一比较,将会非常有趣。”她停住了。

“了不起!”波洛自语道,“毫无疑问。这是个第一流的传奇故事。”他转向玛丽。马维尔小姐说,“您不害拍吗,夫人?您没有迷信、恐惧思想吗?您不怕把这两颗一模一样的宝石彼此放在一起,然后一个中国人突然出现,猛的一下,变!嘿!把它们全郁带回中国去?”

他的语调有些夸张,但我听得出,在那装腔作势的夸张之下,有一种严肃的成分。

“我不相信亚德利夫人的宝石会有我这一颗那样好。”

马维尔小姐说,“不管怎么说。我要去看看。”

波洛又说了些什么我没听见,因为那个时候,门突然开了。一个长相英俊的男子闯进了房间。从他乌黑的卷发到他漆亮的皮靴,都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名符其实的传奇英雄。

“我说过我要替你看一看,玛丽,”格雷戈里。罗尔夫说,“现在就来了。好了。波洛先生,关于我们小小的问题有何见教?只是一个大大的恶作剧-和我的想法一样吧?”

波洛微笑地抬起头,看着这位大明星,他们俩形成了滑稽的对比。

“不管是不是恶作剧,罗尔夫先生,”他干巴巴地说,“我奉劝您的夫人,不要随身携带宝石在星期五到亚德利庄园去。”

“我赞同您的看法,光生。我已经这样对玛丽说过。可是她呀!她是个彻头彻尾的女人。我想她是绝对忍受不了另外一个女人在宝石方面比她强的。”

“胡说八道,格雷戈里!”玛丽。马维尔严厉地说。但是她的脸因愤怒涨得通红。

波洛耸耸肩。

“夫人,我已经提出了我的忠告。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到此为止吧。”

“啊!好了。”他看着他们出去,又回过头来说,“这些女人哪!他倒是个好丈夫。他的话一针见血—总是这样,不过他讲话的方式不够策略,确实不够!”

我把我隐隐约约的想法告诉了他。他用力点点头。

“我也这么想,所有这些现象背后,确实有些事很奇怪。请您准许,我的朋友,我要出去散散步。一定要等我回来,我求您了,我不会耽搁太久。”

我躺在椅子上快睡着了。这时。房东太太敲了敲门,把头探了进来。

“又有一位女士要见波洛先生,先生。我告诉她他出去了,可是她说无论如何她也要等。看起来她好像是从外地来的。”

“噢,把她领到这里来吧,玛西森太太。也许我能为她做点什么。”

过了一会儿,那位女士被领进房间。我的心突然一跳。

我认识她。亚德利夫人的照片在地方报刊上出现得太频繁了,她的相貌不会被人认不出来。

“请坐,亚德利夫人,”我说着。拉过一把椅子。“我的朋友波洛出去了,不过,我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

她向我道谢。然后坐了下来。这位女士和玛丽。马维尔小姐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高高的个子,黑黑的眼睛,目光炯炯有神。一张苍白的圆脸—可是从她嘴唇的轮廓可以看出。她有些愁苦。

我很想直奔主题。为什么不呢?有波洛在场的时候。我时常感到一种困难—我总不能表现出我最好的-面。可是毫无疑问,我的侦探才能也很具水准。突然冲动之下。我俯身向前。

“亚德利夫人,”我说,“我知道您为什么到这儿来—您接到了有关那颗宝石的讹诈信。”

毫无疑问,我的话击中了要害。她张大嘴巴瞪着我,面颊变得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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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知道了?”她倒吸一口气,“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

“根据非常符合逻辑的推理。如果马维尔小姐收到警告信的话—”“马维尔小姐?她来过这儿?”

“她刚刚离开。如果正像我说的那样,她作为那两颗完全一模一样的宝石的拥有者之一,收到了一系列神秘警告信的话,那么您,作为另一颗宝石的拥有者。也一定收到了同样的警告信。您明白这有多么简单了吗?那么,我的判断是对的,您也一定收到了那些奇怪的警告信,对吗?”

一时间,她犹豫起来,她像在怀疑我的话值不值得相信。然后她低下头,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表示赞同。

“确实如此。”她承认了。

“您的信,也是转交过来的吗—被一个中国人送来的?”

“不。它们是邮寄来的。可是请告诉我。马维尔小姐也遇到同样的事了吗?”

我给她讲述了发生在当天上午的事情。她全神贯注地听着。

“那么全都对。我的信是她的信的复制品。它们确实是邮寄来的,不过。有一种奇特的香味浸泡过这一张信纸—这种燃香的气味—它使我立刻就想起了东方。这一切都意味着什么?”

我摇摇头。

“这正是我们必须找出的问题所在。您把那些信带来了吗?我们也许可以从邮戳中发现一些问题。”

“非常不幸,我把信给毁掉了。你知道,当时我认为这只是愚蠢的玩笑。那可能吗?有中国帮真的想重新找回这些宝石吗?看起来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们又回过头来一遍一遍地重温那些事实。可是对揭开秘密没有任何进展。最后,亚德利夫人站起身来。

“我真的认为我不应该再等波洛先生了。您会把这些告诉他,对吗?非常感谢您—”她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我名叫黑斯廷斯。”

“当然了,我多蠢呀!您是卡文迪什的朋友,对吧?正是玛丽。卡文迪什让我来拜访波洛先生的。”

我的朋友回来的时候,我很高兴地告诉他在他出去期间发生的事情。他向我详细盘问了我们谈话的所有细节,我从中可以看得出他对他不在场并不感到非常遗憾。我也看得出这位可爱的老家伙并没有一丝的嫉妒。确实,他总是倾向于小看我的能力,我认为他由于找不到任何漏洞对我进行批评而觉得万分懊恼。我也暗地里对自己相当满意,虽然我极力掩盖我害怕激怒他这一事实。虽然我知道他的秉性,我还是非常喜欢这位奇特的矮个子朋友。

“太好了!”他终于开口说话了,脸上的表情却很奇怪。

“事情有所进展,的确有所发展。我请你把放在书架最上面的《贵族名册》递给我。”他翻开书页,“啊!找到了!亚德利……第十位子爵,曾经在南非战争中……这些都无关紧要……一九○七年第三位巴伦。科特里尔的第四位女儿,等等,等等,等等……还有,两个女儿,出生于一九O八年,一九一O年……克拉布,住宅……行了,可是这些并不能使我们了解很多情况。不过明天早上,我们就会见到这位贵族老爷!”

“什么?”

“是的,我给他打过电话。”

“我还以为你对这件事撒手不管了呢!”

“我并不是为马维尔小姐来做这件事,因为她拒绝听从我的劝告。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满足我自己的好奇心—赫尔克里。波洛的好奇心!已经决定了,我必须插手这件事。”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给亚德利勋爵打电话,让他风风火火地驱车进城,只是为了满足您的好奇心。他可不会太高兴。”

“恰恰相反。如果我替他保住了他家祖传的宝石。他应该非常感激。”

“那么您确实认为它有可能被盗窈?”我急切地问。

“完全有可能。”波沼简明扼要地回答,“每一件事都说明了那个问题。”

“可是,怎么—”

波洛手一挥,制止了我急切的提问。

“现在不能告诉你。我求你了,别让我把思绪打乱了。注意那本《贵族名册》—看你怎么放的!看看你是不是把最高贵的书放在了书架的最上面,把其次的书放在下面的那排上,如此等等。这样,我们就有了秩序,有了秩序,就像我经常告诉你的那样,黑斯廷斯—”“千真万确。”我匆匆回答。把那些可恶的书卷放在了它们适当的位置上。

亚德利勋爵像一个神情兴奋的大嗓门的运动员。脸色红润,态度友好,非常令人愉快,从而弥补了他智力方面的任何缺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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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事确实麻烦,波洛先生。一点也摸不着头脑。好像我妻子收到一些奇怪莫名的来信。马维尔小姐也收到过。这究竟什么意思?”

波洛把那份《社交花絮》递给了他。

“大人。首先,我想问您这些事实是否正确?”

那位爵爷接过报纸。读着读着。他的脸色愤怒起来,涨得通红。

“胡说八道!”他言语唐突地说,“关于那颗宝石,从来没有什么传奇故事。我相信,最初它是从印度带来的,我根本没有听说过什么中国神灵之类的事。”

“还有,那颗宝石被称为东方之星”

“啊,是又怎么样?,,他义愤填膺地反问道。

波洛微微一笑,但是没有作出直接回答。

“大人。我想要请求您做的是,将您的事情完全交我一手处理。如果您无保留地这么做,我就很有把握避免这场灾难。”

“那么说,你认为这些胡说八道的故事的确会发生了?”

“您会照我说的做吗?”

“我当然会的,不过—”

“好!请允许我再问您一个问题。亚德利庄园那件事是否像您说的那样,在您和罗尔夫之间完全谈妥了?”

“噢,他都告诉您了,是吗?不,什么也没有定下来。”他犹豫起来,红润的脸膛阴沉了。“还是直话直说的好。许多年来,我简直就像头蠢驴,波洛先生—我债台高筑入不敷出—可是我想振作起来。我喜爱孩子们,我要重整家业,希望还能在祖宗的庄园里生活下去。格雷戈里提出要付给我大笔的钱—足够使我东山再起。我不愿意这么做—我痛恨那帮人在庄园里拍电影,一想起来就叫人憎恨—可是我也许不能不这么做。除非—”他停住了。

波洛锐利的目光盯着他说,“这么说,您有别的打算?允许我加以猜测,好吗?您是不是要卖掉东方之星?”

亚德利勋爵点头:“是这样的。它在我家已经传过好几代了。但这并不至关紧要。况且,要找到一个买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哈顿花园的霍夫伯格正在物色潜在的买主,不过他必须尽快找到这么个人。否则就白费了。”

“请允许我再问一个问题—亚德利夫人赞同这个计划吗?”

“噢,她竭力反对我卖掉那件首饰。你知道女人都什么样子。她全力赞同拍电影的事。”

“我理解。”波洛说。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匆忙起身道,“您要直即返回亚德利庄园吗?好!不要对任何人提只言片语—。我提醒您,对任何人都不要透露半点风声—但是,今天傍晚请等候我们前往。我们五点以后赶到贵府。”

“好吧,可是我不明白—”

“这无关紧要。”波洛善意地说。“您允许我替您保管您的钻石,是这样吗?”

“是的,可是—”

“那么就请按照我说的去做。”

这位贯族疑惑不解,满面愁容地离开了。

我们赶到亚德利庄园时,正是五点三十分,体面威严的男管家将我们引人大厅。我们眼前出现一个美好的情景:亚德利夫人和她的两个孩子在一起,满头黑发的母亲正骄傲地俯身呵护着她的两位金发儿郎。亚德利勋爵站在近旁,微笑着注视她们。

“波洛先生和黑斯廷斯上尉前来拜访。”那位管家通报道。

亚德利夫人吃惊地抬起头,她的丈夫犹豫不决地迈步向前。他用眼神乞求波洛指示。那个矮个子对眼前的局面驾轻就熟。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来是为了调查马维尔小姐委托之事。她星期五要到贵府上来,对吗?我先到一步是为了确保安全万无一失。我还想问一下亚德利夫入,她是否保存了她收到的那些信件的邮戳标记?”

亚德利夫人遗憾地摇头:“恐怕是没有,我真傻。可是你明白,我根本就没有把那些信当真。”

“你们要在这里过夜吗?”亚德利勋爵问。

“啊,大人,我惟恐打扰您。我们已经把行李留在旅店了。”

“没问题,”亚德利勋爵得到了暗示,“我们会派人去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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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不—一点也不算打扰。我向你们保证。”

波洛装出一副被说服了的模样。安心地在亚德利夫人身旁落座,开始和两个孩子逗着玩儿。不一会儿,他们就混熟了。又拉着我参加他们的游戏。

“真可爱。”当孩子们不情愿地被一个神情严肃的保姆拉定时。波洛优雅地躬身说道,亚德利夫人抹平她被孩子拉乱的头发。

“我爱他们。”她一往情深地说。

“他们也爱您—天经地义!”波洛又一躬身。

铃声响了,该换衣服进晚餐了,我们站起身朝我们的房间走去。正在此时。那位男管家手端托盘出现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份电报,他将电报交给了亚德利勋爵。勋爵抱歉一声,打开电报。读完电文。他明显地脸色僵硬。

他嘟囔了一声什么,将电报递给他夫人。然后,他看了看我的朋友。

“请留步,波洛先生,我觉得您应该知道此事。这是霍夫伯格发来的电报。他说他找到了一个想要那颗钻石的买主—是一个美国人,明天就要动身回国。他们令晚将派人来取耶颗钻石。可是,天哪,如果这事—”他停住不说了。

亚德利夫人已经转身要走。她手里还拿着那份电报。

“我希望你别卖掉它,乔治,”她说道,声音很低,“它在这个家族已经传了这么多代了。”她似乎在等待回答,可是。没有人作出答复,她的脸色严峻起来。她耸了耸肩,“我要去换衣服了。我想我最好戴上那颗钻石让你们见识见识。”她转身对波洛做了个小小的鬼脸,“它可是有史以来最大的钻石项链之一!乔治过去总答应要重新为我镶嵌那些钻石,可是他从来也没有这么做。”她说着,离开了房间。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三人聚在会客室等待女主人再次露面。正点晚餐时间已经过去几分钟了。

随着低低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亚德利夫人出现在门口,她身着一件白色长裙,光彩照人。一串晶莹璀璨的项链绕在她秀美的脖颈上。她停在原地伫立不动,一只手轻轻触着那条项链。

“再看一眼吧。”她兴奋地说,“马上就要物易人手了。”

她恶作剧式的幽默好像已经消失了,“等我把大灯开亮,你们就会大饱眼福,观赏到全英国最大但式样最丑的钻石项链。”

灯的开关都在门的外面。当她出去伸手摸开关的时候。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没有任何预兆,所有的灯突然都熄灭了。只听门砰的一声响,从门外传来丁一声女人长长的、刺耳的、尖利的叫声。

“天哪!”亚德利勋爵喊道,“这是莫德的声音!出了什么事?”

我们摸黑朝门口乱冲,在一团黑暗中相互碰撞。过了几分钟我们才跑到出事的地点。一幅骇人的景象出现在眼前,亚德利夫人毫无知觉地躺在大理石地板上,她洁白的脖颈上有一道勒红的痕迹,那是项链被抢走留下的证明。

我们一时间搞不清楚她是死了还是活着,当我们弯腰去看的时候。她的眼睛睁开了。

“中国人,”她痛苦万状地喃喃道,“那个中国人—侧门。”

亚德利勋爵大吼一声,双脚跳了起来。我紧随着他转身飞奔,我的心剧烈地跳个不停。又是中国人!亚德利夫人指的那个侧门在屋角转弯处,离出事地点不足十二码远。我们赶到的时候,我叫了一声。找到了,就在离门槛不远的地方,我看见了那条闪闪发光的项链,很显然是窃贼慌忙奔命时扔下的。我欣喜万分地俯下身去捡。紧接着,我又是一声惊叫,这次,亚德利勋爵和我一样叫了一声。因为在那条项链的正中间有一个缺口。“东方之星”不见了!

“这正说明问题。”我气喘吁吁地说,“这些贼非等闲之辈。那颗钻石才是他们的目标。”

“可是那家伙怎么能进到院里来?”

“从这个侧门。”

“可是这门总是锁着的。”

我摇摇头。“现在它可没有上锁。你瞧!”说着我手一拉,它就开了。

我拉门的时候,有件东西飘落在了地上。我弯腰捡起。

这是一条丝带,毫无疑问是绣花边用的。这是从中国人的长袍上撕掉的。

“他匆忙逃跑之中,这条丝带挂落在了门上。”我解释道,“快追。他还不可能跑出太远。”

然而,我们的追赶和搜索都徒劳无功。在浓重夜色的掩护下,窃贼很容易夺路而逃。我们追了一阵,不情愿地原路返回。亚德利勋爵派一名仆人去报告警察。

亚德利夫人在波洛的悉心护理下,已经恢复过来,能够向我们讲述刚才发生的一切了。

“我刚要伸手去开亮大灯,”她说,“这时,一个男人从我身后跳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我脖子上那条项链。他的力气那么大,我一头就栽倒在地板上。我倒下的时候,看见他穿过那个侧门消失了。然后,我从他的辫子和绣着花边的长袍可以看出他是个中国人。”她停下来。喘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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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男管家又出现了,他用低低的声音对亚德利勋爵说“有位先生从霍夫伯格先生那里来,大人。他说您有事要召见他。”

“天啊!”那心烦意乱的贵族大叫了-声,“我看,我应该去见他,不过不是在这儿。马林斯,我要在书房见他。”

我把波洛拉到了一旁。

“你看看,我亲爱的朋友,我们是不是最好先回伦敦去?”

“你这么认为吗?黑斯廷斯,为什么?”

“氨—我故意咳嗽了一声—“事情不太妙呀,是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你告诉亚德利勋爵说,把他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接着呢,那颗钻石就从你的鼻子底下消失不见了!”

“千真万确,”波洛有些垂头丧气地说道,“这种看问题的方法几乎使我发笑,不过,我坚持己见。”

“因此,在把事情搞槽之后,请原谅我这么说,你认为我们立即离开不是更得体吗?”

“可是,亚德利勋爵的厨师已经备好的那顿晚餐怎么办?毫无疑问,那将是一顿精美的晚餐。”

“噢,你怎么这个时候还惦记着吃饭!”我不耐烦地说。

波洛做了个可怕的动作,挥了挥手。

“天哪!在这个国家里,你就是以漠不关心的犯罪态度来对待美食的吗?”

“这也正是我们应该立刻尽快赶回伦敦的原因所在。”

我坚持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我的朋友。”

“为了另一颗宝石,”我压低了声音说,“马维尔小姐的那颗宝石。”

“噢,什么意思?”

“难道你还不明白吗?”他出人意料的愚蠢激怒了我。他通常那么聪明机智。今天这是怎么了?“他们己经得到了一颗,现在,他们耍去搞另外一颗。”

“哎呀!”波洛叫了一声。向后退了一步,满怀钦佩地打量着我。“不过,你的脑子确实了不起,我的朋友!你竟然会想到此时此刻我还没有考虑的那个问题!可是,时间还有的是。那要等到月满之日,现在,还没有到星期五。”

我疑惑地摇摇头,所谓月满之日的说法令我难以接受。我还是向波洛阐述了我的想法。然后,我们就立即离开了。

动身前,我们给亚德利勋爵留下一张便条,解释了我们离开的原因并向他道歉。

我的想法是我们立即赶到富丽宾馆,向马维尔小姐说明所发生的事情,可是波洛否决了我的想法,他坚待说到第二天早上再告诉马维尔小姐也为时不晚,我勉强同意了。

第二天早上,波洛好像一点儿也不愿意出去。我开始怀疑,由于这件事开头他犯了个错误,现在他非常讨厌继续管这个案子了。我劝了他几次,作为回答。他令人信服地向我指出。由于第二天的早报都已登载了亚德利庄园所发生的事情的详细报道,罗尔夫夫妇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能够告诉他们的所有情况。我不情愿地同意了他的看法。

事情的结果证明我的预感是对的。大约在两点的时候,电话铃声响了,波洛接了电话。他凝神倾听了一会儿,然后简单说了声“好,我这就去”,就把电话挂断了。他转身看着我。

“你怎么看这件事呢,我的朋友?”他一半儿是激动,一半儿是难为情。“马维尔小姐的宝石被偷走了。”

“什么?”我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所谓月满之日的说法现在作何解释呢?”波洛垂下了脑袋。“这件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

“我的理解是今天早上。”

我难过地摇摇头:“如果当初你听了我的话就好了。你看,还是我说的对吧。”

“看来的确如此,我的朋友。”波洛有所保留地说,“表面现象是容易欺骗人的。不过,看起来确实如此。”

在我们坐出租车匆忙奔赴富丽宾馆的途中,我指出这个阴谋的实质所在。

“所谓。月满之日,的说法是很聪明的,其所有的用意在于使我们的注意力集中到星期五,这样,在星期五之前,我们就放松了警惕。很遗憾,你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是啊!”波洛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他的不愉快在短暂的低潮过后,又重新恢复了,“一个人总不能什么事都考虑那么周到!”

我替他难过,他确实痛恨任何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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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兴起来吧,”我安慰地说道,“祝你下次好运。”

到了富丽宾馆,我们立刻被领进经理办公室。格雷戈里。罗尔夫和两个伦敦警察厅的人坐在那里,一个脸色苍白的职员坐在对面。

当我们进来的时候。罗尔夫朝我们点点头。

“我们正在把事情搞个水落石出。”他说道,“可是这几乎是令人难以置信的事。那个家伙怎么会有胆量呢?我连想也想不到。”

很短的几分钟就足以使我们了解了事实的全部经过罗尔夫先生在十一点一刻离开了宾馆,在十一点半来了一位男子,长相非常像他,很容易就通过了门卫的检查。那人进了宾馆,来到贵重物品保管处,让服务员拿出宝石匣子。

他顺利地在收据上签了名,在签名的时候,他还随意说了句:“啊,和我平时的签名看起来有点不-样。不过。我在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手受了点伤。”服务员只是对他笑了一笑,注意到他看上去没有什么不一样。罗尔夫笑着说道。

“好了,不管怎么说,这次总不会把我当成小偷投进监狱。我一直收到一个中国人的威胁信件,最糟糕的是,我本人的长相看起来确实像个中国佬,尤其是眼睛。”

“我看了看他,”那个脸色苍白的职员告诉我们说,“我立刻就注意到他那活是什么意思了。他的眼角稍微有点斜,和东方人是完全一样的。以前我从来没注意到这一点,”“这家伙,真该死!”罗尔夫咆哮道,身子问前一倾,“现在你注意到了吗?”

那个职员抬头看着他,一阵惊恐。

“啊,不。先生。”他说道。“您的眼睛不像个东方人。”确实,那双棕色的、坦诚的大眼睛正注视着我们,没有一点像东方人眼睛的地方。

伦敦警察厅的人咕哝道。“那个冒充的人真胆大。他想到人们也许会注意到他的眼睛,就故意以攻为守,打消人们的疑虑。他肯定是在你走出宾馆的时候一直观寮着你,然后你刚一走远。他就立即进了宾馆。”

“那个宝石匣子怎么样?”我问道。

“在宾馆的走廊上又被找到了。里面只丢了一样东西—西方之星。”

我们对视了一眼—整件事情都是这么出人意料,这么令人难以置信。

波洛轻快地碰了碰脚跟。“恐怕我在这里不会有多大用处了,”他遗憾地说道,“是否允许我去见一见夫人?”

“我想她因受了惊吓而卧病在床。”罗尔夫解释道。

“那么也许我可以和您单独说几句话,先生?”

“当然。”

五分钟之后,波洛又重新回到了房间。

“现在,我的朋友,”他快活地说道,“跟我到邮局去,我必须发一份电报。”

“给谁?”

“给亚德利勋爵。”他挽起了我的胳膊打消了更多的提问,“走吧,走吧,我亲爱的朋友。我知道你对这个糟糕的案子会怎么想,我做得并不出色!你,如果换在我的位子上。也许会出人头地。好了!所有的问题都问清楚了,让我们把件事情忘掉,去共进午餐吧。”

大约四点钟,我们回到波洛的房间。从靠窗的一把椅子上站起一个人,那人正是亚德利勋爵。他看上去面容憔悴。忧心仲仲。

“收到您的电报,我马上就赶过来了。你瞧。我顺路去看了霍夫伯格,他们对昨天晚上他们派的那个人一无所知,对那份电报也根本不知道。您认为这是—”波洛抬了抬手。

“对不起,是我发的那份电报,是我雇的那个人。”

“你—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那个贵族语无伦次地问道。

“我的想法是把所有的事情都集中到一个人的手里。”

波洛平心静气地解释道。

“把东西都拿到一个人的手里!啊,我的上帝!”亚德利勋爵大叫一声。

“我的计谋取得了成功,”波洛兴奋地说道。“因此,大人,我们高兴地把这个归还给您!”他做了一个夸张性的手势。拿出了一件闪闪发光的东西。正是那颗大钻石。

“东方之星!”亚德利勋爵大气都不敢出,“可是我不明白—”“不明白吗?”波洛道,“没有关系。请相信我,非常有必要让这颗钻石失盗。我答应过您,耍替你保管这颗钻石,我履行了我的诺言。你也必须答应我,替我保守这个小小的秘密,我还请您一定转达我对亚德利夫人最深切的敬意。而且告诉她,我能把她的钻石归还给她是多么的愉快。今天天气不错,是吧?再见。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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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脸上洋溢着微笑,嘴上滔滔不绝地说着,这个迷人的矮个子。将那个迷惑不解、疑虑万千的贵族送到了门口,然后他转身回来,还轻轻地搓着他的手掌。

“波洛。”我问,“难道我头脑混乱了吗?”

“没有,我亲爱的朋友。不过,你像往常一样,被蒙在了鼓里。”

“你是怎么样得到那颗钻石的?”

“从罗尔夫先生手里。”

“从罗尔夫那里?”

“是的。那些警告信件。那个所谓的中国人还有《社交花絮》上的那些文章,全都出自罗尔夫先生那个简单的脑子!大家议论纷纷的所谓两颗极为相似的钻石,它们其实并不存在。事实上只有一颗钻石,我的朋友!最初,这颗钻石是亚德利家族的藏品,三年以来,它实际上属于罗尔夫先生所有。今天早上,他拿彩笔在他的眼角轻轻用油膏——抹。稍作改动,就把那颗钻石偷走了!啊,我应该去看他演的电影。他确实是一位出色的表演艺术家。绝对没错!”

“不过。他为什么要偷他自己的钻石呢?”我迷惑不解地问。

“有多种原因。首先。是因为亚德利夫人开始变得难以驾驭。”

“亚德利夫人?”

“你知道,在加利福尼亚,她被独自一人撇下很久,她的丈夫却在其他地方寻欢作乐。罗尔夫先生英俊潇洒,有一种浪漫气质。不过,他又很有生意头脑,他使亚德利夫人坠入情网。然后,他就开始讹诈她。那天晚上。我盘问了夫人有关的事实。她都承认了。她发誓说,她只是一时言行举止有失检点,我相信她了。不过,毫无疑问,罗尔夫手里有她的信件,这些信件可以被随意解释出不同的意思。由于害怕离婚,还由于害怕和她的孩子们分离,她同意罗尔夫的一切要求。可是她自己又没有钱,她就被迫给他一件珍品换回她的那些信件。“西方之星”出现的日期那么巧合立刻引起了我的注意。一切都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亚德利勋爵准备重新振作起来,把他的事情安顿一下,接下来就出现了有可能出让那颗钻石的情况,这样,那颗替代品就会被发现。亚德利夫人就焦急万分地给刚到英国来的格里高利。罗尔夫写信。告诉了他所有的情况。他就安慰她,答应把一叨都安排妥当,也就是说,安排一次双重盗窈。这样,他就能使那位夫人平静下来。可以想象,假如不这样,她也许会把真相告诉她的丈夫。这么一来,对我们的讹诈者—格雷戈里。罗尔夫就一点好处也没有了。这样做,亚德利还可以得到五万英镑的保险金,(难道你忘了这点了吗?)而且罗尔夫将仍然拥有那颗钻石!正在此时,我插手了这件事情。我派人送去电报说一个钻石专家将要抵达亚德利勋爵府上。亚德利夫人像我预料中的那样,她会立刻实排一次钻石失盗事件—她也做得确实天衣无缝!不过,赫尔克里。波洛,他看事情可是只注重事实。事实上是怎样的呢?那位夫人关掉了所有的灯,碰上了房门,将项链扔到了走廊上,然后又大叫起来。她在楼上早就把那颗钻石用镊子取下来了—”“可是我们看见那个项链在她脖子上戴着呀!”我表示异议。

“请你注意,我的朋友。她的手当时掩盖着那个可能显露出豁口的地方。把一条丝绸提前挂在门上简直是小孩们的把戏!当然了,罗尔夫一听到那件盗窃案,他就立刻着手安排自己的小小把戏,他表演得相当出色!”

“你跟他谈了些什么?”我充满好奇心地问道。

“我对他说,亚德利夫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他的丈夫,我被授权重新追回那颗钻石。如果那颗钻石不立刻转到我的手里,以前的事情就会东窗事发。我还添加了几句谎话,他就完全控制在我的手里了。”

我将整个案件的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

“对玛丽。马维尔小姐来说好像有点不公平,她失去了她的钻石,可是她并没有丝毫的过错。”

“哈!”波洛冷酷地说道。“她等于做了一次声势浩大的广告宣传,她所关心的只是这些,那种人!不过,说到另一个女人,她就不同了。那是典型的贤妻良母,女人味十足!”

“是吗?”我怀有疑虑地问道,难以苟同波洛对女人的看法。“我想是罗尔夫给她的那些信件的复制品吧。”

“绝对不是,”波洛轻快地说道,“她听了玛丽。卡文迪什的劝告,来找我帮助她摆脱困境,然后她就听说了玛丽。马维尔小姐也来过这儿。她知道对方是她的敌人,她就立刻改变了主意,看准时机,抓住了一个借口。而我的朋友,这个借口是你提供给她的。极少的几个问题就足以向我证明是你给她讲了那些所谓的讹诈信,而不是她告诉了你这些情况!她抓住了机会,利用了你向她说的话。”

“我对此难以相信。”我痛苦地叫道。

“好了,好了,我亲爱的朋友,你不学习心理学是很遗憾的。是她告诉你那些信都毁掉了吗疗哎呀呀,如果这种情况可以避免的话。一个女人是绝对不会毁掉一封信的!如果是一位比较谨慎的女人,那就更不可能发生这类事情!”

“事情听起来都合情合理!”我说道,但我的愤怒在不断增加,“可是你却把我当成一个十足的傻瓜,从头到尾都是这样!事情过后再做一番解释固然无可指责,但凡事总有个限度!”

“可是你一直自我感觉良好,我的朋友。我确实不忍心击碎你的幻觉。”

“那毫无用处,这一次你做得太过分了。”

“天哪!什么事也做不成,还生别人的气,叫我怎么办呢,我的朋友?”

“我受够了!”我狠狠一摔房门跑了出去。波洛纯粹是把我当成了笑柄,我决定要让他受一次严厉的教训。我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够原谅他。他怂恿我,鼓励我,让我把自己变成一个十足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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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马斯顿庄园的悲剧


我因事离城好几天,等我回来的时候,看见波洛正准备收拾他的小旅行包。

“来得正是时候,黑斯廷斯,我原来还担心你不能及时赶回来和我同去呢。”

“这么说。又有案子需要你出门了?”

“是的,虽然我还不能保证有结果;表面看来,这件事好像难以说清。北方联合保险公司请我去调查一位名叫马特雷弗先生的死亡案件,他在几周之前向他们公司投保了高达五万英镑的巨额人身保险。”

“是吗?”我很感兴趣地问。

“当然了,在保险单上有例行的有关自杀条款的规定。

如果他在一年之内自杀的话,保险费将被没收。马特雷弗先生接受过公司医生的仔细检查,虽然他稍微过了年富力强的壮年时期,但是他的身体健康状况还相当好。然而,就在上个星期五,也就是前几天,在埃塞克斯郡马斯顿庄园他自己的房间里,发现了马特雷弗先生的尸体,他死亡的原因被诊断为内出血。这件事本身并无令人大惊小怪之处,但是有谣传说。马特雷弗先生的经济状况早已摇摇欲坠。北方联合保险公司已经毫无异议地调查清楚这位已故的老先生已经濒临于破产的边缘,现在事情就有了很大的改观。马特雷弗先生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妻子,有人说他把他所有的现金都拿出来买了人寿保险就是为了他妻子的缘故,然后他就自杀了。这种事情并无非同寻常之处,我的朋友艾尔弗雷德。赖特还是请我无论如何调查一下这个莱件i他是北方联合保险公司的董事。但是,正像我告诉他的那样,我对成功不抱很大希望。如果死亡的原因是心脏病,我也许会抱以更大的希望。心脏病被认为是当地养老分级保险机构无力查滑投保人真正死因的疾病。但是,内出血就相当明确了。

不过,我们只有去做一些必要的调查了。请在五分钟之内收拾好你的行李,黑斯廷斯,然后我们乘出租车到利物浦大街去。”

一个小时之后,我们从马斯顿车站下车,在车站的问询处,我们了解到马斯顿庄园离这儿大约还有-英里的路程。

波洛决定我们步行去那儿。于是,我们就沿着正街向前走。

“我们这次出差的计划是什么?”我问。

“首先,我要去拜访那位大夫。我已经搞清楚了,在马斯顿只有一位医生,他是罗尔夫。伯纳德大夫。啊,我们已经来到了他的寓所。,,大夫的房子是那种比较好看的农舍。离公路稍微远一点儿,门前的铜牌上刻有大夫的名字,我们沿着门前的小路上了台阶,摁响了门铃。

结果证明,我们此时拜访是非常幸运的,此时正是大夫就诊的时间,而眼下又没有病人在等候他。伯纳德医生是位上了年纪的人,高高的肩膀,有些驼背。接人待物的态度很令人愉快。

波洛作了自我介绍,问他解释了我们此次拜访的目的,并且特意告诉他保险公司对此类事情耍做彻底的调查。

“当然,当然。”伯纳德大夫含糊地应道:“在我看来。像他这么富裕的人,他为自己的生命一定投保了一大笔保险金吧?”

“您认为他是一个富人,大夫?”

大夫表现出相当令人吃惊的神色。

“他难道不是吗?他有两部汽车。您知道,马斯顿庄园是个相当大的地方,要维持下来是不容易的,虽然我相信他买下这个庄园的时候出价很便宜。”

“我听说他近来遭受了很大的损失。”波洛说着,密切注视着房门。

可是,大夫只是难过地摇摇头。

“是这样吗?的确,那么他的妻子就是很幸运的了,现在有了这一大笔人寿保险金。那可是一个非常漂亮、非常迷人的年轻女人,不过,她被这次可怕的灾难吓得神经错乱了。

可怜的人,她受了很大的惊吓,我尽我所能给她治疗。可是,当然了,这个打击肯定是相当沉重的。”

“近来您一直替马特雷弗先生看病吗?”

“我亲爱的先生,我从来不给他看病。”

“什么?”

“我听说马特雷弗光生是个信奉基督教的科学家—或者是诸如此类的人物。”

“不过。是您检查的尸体吧?”

“当然了。他的一个园丁把我叫去了。”

“死亡的原因很明白吗?”

“绝对无误。他的嘴唇上有血。大部分的血出在身体的内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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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7 | 显示全部楼层
“人们发现他尸体的时候,他还在原地躺着吗?”

“是的,尸体没被动过,他躺在一个小种植园的旁边,一支小小的猎枪还放在他的身旁,很明显,那是出去打乌鸦用的。内出血肯定发生得特别突然,毫无疑问,是胃出血。”

“有没有可能是被人开枪打死的?”

“噢,天啊!”

“请您原谅,”波洛谦恭地说,“不过,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在最近的一桩谋杀菜子中,那个大夫首先诊断为心脏病突发,在当地警察指出被害人的头部有子弹穿过的时候,他才改变了结论。”

“您在马特雷弗先坐的尸体上找不到任何子弹擦伤。”

伯纳德大夫语调干巴巴地说,“现在,先生们,如果没有进——步的问题—”我们明白了他的意思。

“再见,非常感谢,大夫。非常感谢您如此友好地回答了我们的问题,顺便问一下,您认为没有必要做尸体解剖吗?”

“当然没有。”大夫的情绪有些不能自制,“死亡的原因非常清楚,作为一名大夫,我看不出有任何必要再令一个死者的家属受到不必要的打扰。”

说完话,大夫转身离去,当着我们的面将门狠狠地关上了。

“黑斯廷斯,你对伯纳德大夫怎么看?”当我们走在通往马斯顿-园的路上时。波洛这样问我。

“简直是一头老犟驴。”

“千真万确,你对人的性格的判断是非常准确的,我的朋友。”

我不自在地瞥了他一眼,但是他说这话时,好像非常严肃。然而,一种异样的光芒闪过他的眼睛,接着,他狡黠地加了一句。

“那就是说,那个漂亮女人没有问题了!”

我冷冷地看了看他。

我们到达庄园的时候,一位中年女仆为我们开了门。波洛把他的名片递给她,还递给她一封保险公司给马特雷弗夫人的一封信,她把我们带进一个小小的客厅,然后就出去向她的女主人通报。大约过了十分钟,门又开了,一个穿着寡妇丧服的窕窈身影站在了门口。

“您是波洛先生吗?”她迟疑不决地问。

“夫人!”波洛优雅地站起身来,疾步向她迎了过去。“用这种方式打扰您,我难以表达我内心的遗憾。可是您怎么样呢?这些事情—它们是不知道怜悯的。”

马特雷弗夫人伸出手来,让波洛把她领到一把椅子前,她的眼睛哭得红红的,但是那暂时的悲哀却难掩饰她那惊人的美貌。她年纪大约在二十七八岁,气质高雅,→双湛蓝的大眼睛,嘴唇微微上翘,非常漂亮。

“是有关我丈夫保险的事情,对吗?可是,难道我现在必须去面对这些问题吗?难道就这么急吗?”

“振作起来,我尊敬的夫人,振作起来!您知道您已故的丈夫为自己投了相当巨额的人寿保险,这种情况下,保险公司通赏是要搞清楚一些详细情况的。他们已授权我替他们办理此事。您可以完全放心,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帮助您,使您不至于太难过。您是否愿意向我简单说一说星期五发生的那件让人难过的事情呢?,,“当时我正在准备茶点,我的一位仆人回来了一一他是一个园丁,他说他发现了—”她的声音弱小得听不见了,波洛满怀同情地拍了拍她的手。

“我可以理解,我非常理解J在那天下午的早些时候,您见过您的丈夫吧?”

“从午餐以后就没见过。我步行到村里去买些邮票,我知道他是出去在附近一带闲逛。”

“他是去打乌鸦,是吗?”

“是的,他经常带着他的小猎枪。我还听到远处传来的一两声枪响。”

“他打乌鸦用的那支小猎枪现在在哪里?”

“我想它还在大厅里。”

她带我们走出小客厅,找到那支小猎枪,把它递给波洛。波洛接过来,仔细地查看。

“发射了两颗子弹,我可以看得出来。”他检查过之后,又把它还了回去。

“现在。夫人,不知我是否可以—”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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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仆人会带您去的。”她喃喃低语道,把头埋了下去。

那个女仆被召进来。带波洛到楼上去,我留下来陪着那位可爱而又不幸的女人。很难搞清楚是该说话,还是保持沉默。我做了一两次努力,随便说了几句,她都回答得心不在焉。过了几分钟,波洛回来了。

“非常感谢您的盛情接待,我认为就此事而言,您无须再受到打扰。顺便问一句,您了解您丈夫的经济情况吗?”

她摇了摇头。

“我一无所知,我对生意上的事毫不明白。”

“我明白。那么有关您丈夫为什么突然决定要投人寿保险,您就难以给我们握供线索了?他以前没决定这么做吧y,“嗯。我们结婚刚刚一年多一点儿。不过,至于为什么他要投人寿保险,这是因他明显地感觉到他不会活得太久了,他对他自己的死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知道他以前有过……次内出血,他也知道,如果再有一次的话,——定会要了他的命。我千方百计想把他那些可怕的念头驱散掉,可是都没有用,哎,他的预感太对了!”

眼泪从她的眼里夺眶而出,她不失优雅地向我们道别。

当我们一起沿车道走的时候。波洛做了个典型的手势。

“好了!回伦敦去吧,我的朋友,没有异样的情况。可是—”“可是什么?”

“只有一点矛盾之处,就是这么回事!你没注意到?不过生活到处都充满了矛盾—可以肯定的是。这个人不会自已要了自己的命。没有毒药能让他的嘴里都是血。不,不,我必须让自己相信这样的事实。这里的一切都一清二楚,毫无问题—但是,那人是谁?”

一个高个子年轻人正沿着公路朝我们大步走来,他经过我们身边时,没有任何表示。不过,我注意到,他相貌不难看,长着一张消瘦的脸,皮肤是深深的古铜色,这是在热带生活过的痕迹。一个园丁正在打扫树叶,他停下了手上的活,稍事休息一下。波洛赶忙朝他跑去。

“请您告诉我,那个年轻人是谁?您认识他吗?”

“我想不起来他的名字,先生。不过,我听说过他上一星期在这儿住过一晚上,那是星期四。”

“快,我亲爱的朋友,让我们跟着他。”

我们沿着公路疾步向前,跟在那个不断走远的人的身后。我们的目标朝大房子的阳台上看了一眼,瞥见了一个穿黑色衣服的身影,就突然调转了方向。我们在后面跟着他,这样,我们就看到了下面的场面。

马特雷弗夫人站在原处,身影晃动了一下,她的脸色可以明显地看出突然发白了。

“你,”她喘着气说道,“我还以为你已经上船,现在正在去东非的途中了呢。”

“我从我的律师那儿听到一些消息,这使我推迟了行程。”那个年轻人解释道,“苏格兰我年迈的叔叔又突然死亡,给我留下了一些钱。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我最好还是取消我的航行。然后,我从报纸上看到了这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我就过来看看这里是否有我能做的事;您也许会需要人帮忙照料一下事务。”

这时,他们看见了我和波洛。波洛走上前来,连连道歉解释说他把他的手杖落在了客厅。在我看来,马特雷弗夫人好像是极不情愿地为我们做了介绍。

“这位是波洛先生,这位是布莱克船长。”

接着,我们随便聊了几分钟。在聊天的时候,波洛弄清了如下事实。布莱克船长现在住宿在一家酒店。那个所谓的被落在客厅里的手杖当然没有被找到(这并不令人奇怪).波洛又连连道歉,然后我们就抽身走了。

我们大步流星地返回村庄,波洛直接奔往那家酒店。

“我们要在这儿等到我们的朋友布莱克船长回来,”波洛解释道,“你注意到了吗?我特别强调我们要坐头班列车返回伦敦这一点,也许你认为我们真的会按我说的坐头班列车赶回伦敦,但是不会那样做的—你注意观察马特雷弗夫人的脸色了吗?当她看到这位年轻的布莱克时,显而易见,也非常吃惊,而且他一天哪,他忠心耿耿,你不这样认为吗?星期四晚上他在这里—那正是马特雷弗先生死的前一天。黑斯廷斯,我们必须调查布莱克船长在这儿的所作所为。”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看见了我们的目标正在走近酒店,波洛出去迎住他,和他攀谈了几句,顺便把他带到了我们订好的房间。

“我刚才一直在向布莱克船长解释我们来这儿的使命。”他对我解释道,“你可以理解,船长先生,我急于想了解马特雷弗先生死前那段时间的精神状态,而同时呢,我又不愿意再向马特雷弗夫人问令她感到痛苦的问题,这样做会不适当地增加她的悲哀。而您,在事情发生之前碰巧在她蒙,这样就可以向我们提供同样有价值的情况了。”

“只要我能办得到,我将竭尽全力帮助您,我保证。”这位年轻军人回答道,“不过,恐怕我没有注意太多不同寻常的情况。您知道,虽然马特雷弗是我们的一位老朋友,但是我本人并不怎么了解他。”

“您到这里来一是什么时候?”

“星期四下午。我在星期三上午早些时候进城去了。因为我的船在十二点左右从提伯雷开过来,但是我得到一些消息使我改变了我的计划,我敢说,您已经在我向马特雷弗夫人解释的时候听我说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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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您是要返回非洲东部吗?”

“是的,自从大战以后,我一直在那里服役—那是一个了不起的国家。”

“干真万确。现在。请告诉我,在星期四晚上吃饭的时候你们都谈了些什么?”

“噢,我不知道。都是一些临时想到的话题。马特雷弗肉我的家人表示问候。然后我们就讨论了关于德固战败后赔款的间题,接着马特雷弗先生又问了许多关于东非的问题,我给他们讲了一两件轶闻趣事。大概就这些吧。”

“谢谢。”

波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他轻轻地说道:“请您准许,我想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刚才,您已经告诉我们你的意识本身所知道的所有的问题,现在我想询问一下您的潜意识所感觉到的情况。”

“是作精神分析吗?”布莱克明显地警觉起来。

“唤,不,”波浴语调恳切地说道,“您看,就像这样,我给您说一个词,您用另外一个词来回答,就是这样反复说下去,说您最先想到的任何词就可以。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好吧。”布莱克慢吞吞地说道,他的表情很不自在。

“请记下我们说的话,黑斯廷斯。”波洛说完便从口袋里取出他的大怀表,把表放在他紧挨着的桌子上。“我们要开始了:白天。”

稍稍有一会儿停顿,然后,布莱克回答道。

“黑夜。”

当波洛像这样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对方的回答越来越像了。

“名字。”波洛说。

“地点。”

“伯纳德。”

“肖。”

“星期四。”

“晚餐。”

“旅行。”

“船。”

“国家。”

“乌干达。”

“故事。”

“狮子。”

“打乌鸦的猎枪。”

“农常”

“开枪。”

“自杀。”

“大象。”

“象牙。”

“钱。”

“律师。”

“谢谢您,布莱克船长。也许您允许我在半小时之后再跟您谈几分钟,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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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8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这位年轻军人奇怪地看了看他。然后站起身,擦了擦眉毛上浸出的汗珠。

“好了,黑斯廷斯,”当他把门关上的时候,波洛微笑着看着我,“现在你明白这一切了,对不对?”

“我不明白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这些词对你来说什么意义都没有吗?”

我仔细地看了一遍,但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我来帮助你。开始呢,在正常的时间限度内。布莱克回答得很好,没有任何的停顿,由此,我们可以得出的结论是。

他本人没有什么要掩盖的意图。比如说用泊天,对。黑夜,,用‘地点’对‘名字’都是很正常的联想。我开始用了一个词‘伯纳德’,也许会使他想起那位当地医生,很明显,他没有。

在我们后来的谈话中,他用。晚餐,对我‘星期四’,但是‘旅行’和‘国家’所得到的回答却是‘船’和‘乌干达’,这说明他在国外的旅行对他来说才是重要的,他到这里来的这次旅程并不重要。‘故事’使他想起了他在午餐时讲过的一个。狮子,的故事。我进一步又说。打乌鸦的猎枪,,他就不假思索地对了一个词‘农朝,当我说‘开枪’的时候,他马上对了一个词‘自杀’,这种联想似乎是很清楚了。他认识的一个人在农场上的什么地方用一支打乌鸦的猎枪自杀了。而且还要记住,他脑子此时还在想着他在晚餐时讲的故事。我认为如果我把布莱克船长叫过来,请他重复一下那个星期四晚上他在餐桌上讲过的那个自杀的故事,你一定会同意我离揭开事实真相已经不远了。”

布莱克在这件事上倒是非常直截了当。

“是的。现在我想起来了,我当时确实给他们讲过那个故事。有个家伙在一个农场上开枪自杀了,用的就是一支打乌鸦的猎枪,把枪口对准他的嘴的上颚,子弹打进了脑子。

医生根本就不会怀疑一除了嘴唇上的一点血迹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迹象。不过这—?”

“这与马特雷弗先生有什么关系呢?你想这样问,是吧?

你不知道,我看得出。但事实是。当人们发现他的时候,他的身旁就放着一支打乌鸦的猎枪。”

“您是说我讲的故事提醒了他—噢,那真太可怕了!”

“不必自己责备自己,事情不是这样,也许就会那样发生。好了,我必须打电话给伦敦。”

波洛在电话上谈了许久。回来之后,他陷入了沉思。那天下午,他独自一人出去了,到了晚上七点,他才说他不能再有拖延了,他必须把消息告诉那位年轻的寡妇。我的同情心已经毫无保留地转向了她那一边,被独自一人撇在空虚的世界上,分文皆无,而且又知道她的丈夫是为了给她一个稳定的前程才开枪自杀的,这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承受的沉重打击。然而,我还是怀有一个秘密的希望,希塾在她这一阵悲痛之后,那位年轻的布莱克会对她有所安慰。很明显,他非常崇拜她。

我们和那位夫人的会面是令人痛苦的,她开始时拒绝相信波浴讲的事实,后来,当她被说服之后,便泣不成声,人一下子垮了下来。又一次验尸的结案证实了我们的猜测。波洛很替那个可怜的女人感到难过,可是,不管怎么说,他是受雇于保险公司的,他还能做什么呢?当他正准备离开时,他轻声对马特雷弗夫人说“夫人,您和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不存在死人。”

“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结结巴巴地说,眼睛瞪得大大的。

“您难道没参加过招魂术表演吗?您是懂得招瑰术的,您明白。”

“我听人说过。不过,您不会真的相倍招魂术吧?”

“夫人,我见过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您知道村里的人都说这幢房子闹鬼,是吗?”

她点点头。正在这时,女仆进来禀告说晚饭已经备好。

“你们愿意稍作停留,吃点东西吗?”

我们欣然接受,我感觉到我们的在场只不过是使她更沉重地感到了自己的悲痛。

我们刚吃完了饭,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叫,还有爆竹的声音。我们跳了起来。那个女仆又出现了,她的手捂着胸口。

“有一个人—现在就站在走廊里。”

波洛冲了出来,很快又回来了。

“没有看见一个人呀。”

“没有吗,先生?”那个女仆声昔微弱地问道,“噢,它确实使我吓了一跳!”

“可是为什么呢?”

她的声音低成了喃喃絮语。

“我认为—我觉得那是我们家的男主人—看起来很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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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得出马特雷弗夫人受到了可怕的惊吓,我的脑子闪过一个那种古老的迷信说法,说自杀的人是不会安息的,我肯定她也想到了这一点。几分钟过后,她突叫一声,抓住了波洛的胳膊。

“您难道没听见什么声音吗?在窗户上连拍了三下?当他绕着这房子走的时候,他总是这样做的。”

“是常青藤,”我叫道,“是风吹常青藤打在窗户上的声音。”

但是我们大家都感到了一阵恐惧。那个女仆明显地被吓得不知所措。用完餐之后,马特雷弗夫人恳求波洛不要马上离去,很显然,她害怕一个人待着,我们就在那个小客厅里坐了下来。风刮得更大了,绕着房子呼啸,听上去令人毛骨悚然。有两次,房门的门闩像是没闩好,门被轻轻地打开,每次她都吓得气喘吁吁紧紧抓着我的胳膊。

“啊,这门中邪了!”波洛终于愤怒地喊道。他跳起来,把门再次关上,然后又转动了一下门把手,把门锁上了,“这回我可把它锁牢了!”

“别那样做,”她喘息着说。“它万一现在又开了—”她的话还没说完,不可能的事情还是发生了,锁好的门又慢慢地打开了!从我坐的地方无法看清走廊,但是她和波洛都面对着走廊,她长长地吸了口气,转向他说。

“您看见他了吗—就在走廊那边!”她叫道。

波洛满脸迷惑地凝视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我看见他了—我的丈夫—您一定也看见他了吧?”

“夫人,我什么也没看见。您情绪不太好—您神经有些错乱—”“我十分清醒,我—噢,上帝呀!”

突然,预先没有一点儿征兆,灯光摇曳,然后灯全都熄灭了。从黑暗中,传来三声很响的叩门声。我能听见马特雷弗夫人在痛苦地呻吟。

紧接着—我也看见了!

我在楼上看见的,躺在床上的那个人,现在正站在那里面对着我们,眼里发出微弱的、鬼怪似的光芒,他的嘴唇上还沽有血迹。他仲出他的右手,向前指点着。突然,从那鬼影身上似乎升出一道夺目的光亮。那光亮越过了波洛和我,停在了马特雷弗夫人身边。我看见她吓得惨无人色,还看见其他东西!

“我的上帝,波洛!”我叫道。“看看他的手,他的右手。全被鲜血染红了!”

她自己的目光也落到了鬼影那只手上,一见之后她跌倒在地板上。

“血!”她歇斯底里地喊道,“是的,是血。我杀了他。是我干的。他正给我讲怎么用枪,然后我就把我的手放在了扳机上,扣响了它。救救我呀,把我从他身上拉开,救救我!他又回来了!”

她长长地呜咽一声之后,便不再吱声了。万赖俱寂。

“开灯!”波洛迅速说道。

灯全被打开了,她像被施了魔法一般。

“这就对了,”他接着说,“你都听到了吗,黑斯廷斯?还有你,埃弗雷特,你也听到了吗?噢。引见一下,这位是埃弗雷特先生,一位相当出色的职业戏剧表演家。今天下午,我打电话给他,他化装得很成功。对不对?非常像那位死去的老人,再加上一支袖珍电筒和必要的磷光,他把场景布置得相当合适。如果我是你的话,黑斯廷斯,我就不会去碰他的右手。那是些红颜料涂抹而成的。当灯关掉的时候,我抓住了她的手,这下你都明白了吧。顺便说一句,我们绝对不能误了我们的火车。贾普警督在窗外面。一个糟糕的夜晚—不过,时不时地在窗户上拍打几下,这样就能够打发掉那些时间。

“你知道,”当我们匆忙地在风雨中行走的时候,波洛接着说,“这里面有一点儿小小的疑问,那位大夫好像是认为那位死去的先生是一个天主教科学家。除了马特雷弗之外,又有谁能给他留下那种印象呢?但是对我们而言,她又说他对自己的健康状况非常了解,而且,看到那位年轻的布莱克重新出现时,她为什么那样惊慌失措呢?最后一点,虽然我知道,通常情况下,一个女人总要为她死去的丈夫感到伤心悲痛,而且要做作得适度得体,我才不在乎她用那么厚的眼影把眼眶涂那么黑!你没有注意到她的眼眶是涂黑的吗,黑斯廷斯?没有?正像我总说你的那样,你什么也没发现!

“好了,事实就是这样。其中存在两种可能性。一种是布莱克讲的故事向马特雷弗先生提供了一种简单的自杀方式;另一种可能性是他的另一位听众就是那位妻子,她同样也看到了一种制造谋杀的简单方法。我倾向于后一个观点。

按照故事所讲的方法向自己开枪,他很可能会用他的大拇指来扣动扳机—至少我是这么想的。如果马特雷弗先生被人发现时蹬掉了一只靴子,就可以肯定他是自杀。我们应该听说过类似的故事,像这样的细节是不应被遗忘的。”

“不,正像我说的那样,我倾向于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不是自杀。但是,我认识到我的推理没有一点证据,于是。

就有了今天晚上看到的这场精心安排的小小喜剧。”

“直到现在,我还是不能完全明白这桩罪行始末的所有细节。”我说。

“那就让我们从头开始吧。有这么一个精明能干、诡计多端的女人,她知道她丈夫的财产遇到了麻烦。而且,她也对这位年迈的伴侣感到厌倦了,而她当初嫁给他只是为了他的钱。于是,她就说服他为自己投了大额的人寿保险,然后就千方百计地想办法来实现自已的目标。一件偶然的事情给她提供了方法—那就是那位年轻军人所讲的奇特的故事。第二天的下午,当那位船长像她想的那样,已经在海上航行的时候。她和她的丈夫正在田野里散步。‘昨天晚上讲的那个故事多奇怪呀!,她有意这么说,‘难道一个人能那样把自己给打死吗?你做给我看着那是不是有可能!’那个老傻瓜—他就表演给她看。他把他的猎枪伸进自己的嘴里。她弯下腰,把她的手指放在扳机上笑着对他说:“现在。

先生,假如我要扣动扳机呢?’

“然后—然后,黑斯廷斯—她真的扣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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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49 | 显示全部楼层
低价租房奇遇记


到目前为止,在我讲述的案件中,波洛的调查都是从最主要的事实着手,不管是谋杀案还是抢劫案都是如此,然后再从中经过一系列的逻辑推理,最后得出结论.澄清事实,取得胜利。在我现在要讲的案子中,我要按照时间顾序,从彗先引起波洛注意的一系列表面看来不起眼的事件开始,然后再说明凶相的事实,以此来结束一个最不寻常的案件调查。

有一天傍晚,我和我的老朋友—杰拉尔德·帕克在一起,除了我们俩之外,也许还有五六个人。只要一谈起在伦敦找房子的话题,帕克就变得滔滔不绝了,每次都是这样.帕克对宅院和套房情有独钟,从大战结束之后.他至少拥有了六套不同的套房和单门独院的住所。不管在哪里.他就立刻着手找新的房子,他的灵感几乎总能得到一些金钱上的回报,因为他做生意头脑很精明,不过,找房子却是纯粹出于爱好才激励他这么做的,而不仅仅是为了赚钱。我们就像学生听专家讲课那样听帕克滔滔不绝他讲了很长时间。后来,轮到我们开口说话的时候,大家七嘴八舌议论纷纷,最后,鲁宾逊太太成了主要的发言人。鲁宾逊太大是一位风度迷人的新娘,她和她的丈夫都在场。我以前从未见过他们,因为鲁宾逊只是帕克最近新结交的一位朋友。

“谈到租房,”他说,“您知道我们有多运气吗,帕克先生?我们终于搞到了一套房子!而且是在蒙塔古公寓大厦。”

“嗅,”帕克说,“我总是说房源很充足的——只要肯出高价!”

“是的。不过我们的房子价格并不高,它相当便宜,一年只要八十英镑!”

“可是——可是蒙塔古公寓紧挨着‘骑士’桥,对吧?那座公寓大厦又高大又漂亮。要不,你说的就是和这座大厦名字相同的、坐落在贫民区什么地方的房子吧?”

“不,我说的就是挨着‘骑士”桥的那座大厦,正因为如此,这件事才做得棒极了。”

“绝对是棒极了!这简直了不起。不过这里面肯定有圈套,我想要付大笔保险金吧?”

“不需要付任保险费!”

“不忖保险费——噢,我的头要裂了!”帕克痛苦地呻吟道。

“不过,我们得自己买家具。”鲁宾逊太太接着说。

“啊!”帕克又高兴了起来,“我就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圈套!”

“家具只花了五十英磅,房间里所有的设施就一应俱全,相当漂亮了!”

“我无言以对,”帕克说,“现在有的住户肯定是愚蠢透顶,喜欢做慈善事业。”

鲁宾逊大大神情有些难堪,她漂亮的眉字间出现了一道小小的皱纹。

“是很奇怪,对不对?难道你就不认为——认为那——地方闹鬼吗?”

“从来没听说过哪一套公寓房闹鬼。”帕克斩钉截铁地答道。

“嗯——不。”鲁宾逊太太好像还是不能够心悦诚服,“不过那房子出过几次事,都使我觉得——相当奇怪。”

“比如说——”我插话建议道。

“啊,”帕克说,“我们的破案专家对此产生了兴趣!把您遇到的事全部给他讲一讲吧,鲁宾逊太太。黑斯廷斯在破案揭秘方面很了不起。”

我笑了起来,有些尴尬。不过,对于他给我的评价和头衔并不是感到十分的不高兴。

“嗯,并不一定就真的那么奇怪。黑斯廷斯上尉,不过,当我们去见代理商斯托瑟和保罗的时候——我们以前没有找过他们俩,因为他们只有很昂贵的套房,但是,我们当时想,不管怎样总没有害处——他们向我们提供的房间房租价格都是在每年四百到五百英镑之间,要么就要支付大笔的保险费。后来,就在我们转身要走的时候,他们提到他们一套八十英镑的房子,不过他怀疑我们到那里去看一看是否会有用,因为那套房子在他们那里登记了很长时间,他们也送很多人去看过,而且每次都几乎会肯定人们会迫不及待地将它租下来——这是那位代理商的原话——只是人们总是讨厌不让他们一开始就知道这套房子,后来他们再送人去看的时候,人家就生气了,竟然送他们去看一套好久都没祖出去的房子”

鲁宾逊太太稍作停顿,急忙喘口气,然后接着说道:

“我们向他道了谢,对他说我们很能理解去看的话可能没有好处,不过我们还是愿意去一趟。于是我们直接乘出租车到那里去了。四号房在二楼,就在我们等电梯的时候,我的一位朋友一一她也在那里看一套房子一——当时她匆匆忙忙地从电梯里出来。‘比你抢先了一步,我亲爱的,,她说,‘不过,看了也没用,那房子已经租出去了。’事情好像就这么该结束了,不过一—就像约翰说的那样,这套房子很便宜,我们可以再出高一点的价格,而且如果我们主动提出再忖一笔保险费的话,也许我们还会有机会。这当然是一件很难办的事,我这样告诉您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您知道找房子有多难。”

我向她保证我非常清楚找房子时的激烈竞争与斗争,在这种争斗中,人性中低劣的一面通常会战胜高尚的一面,而且一一众所周知的狗咬狗的法则总是很实用的。

“就这样,我们就上楼了”您也许不相信,那套房子根本就没狙出去。一个仆人领着我们参观了每个房间,后来,我们见了女主人,事情就在当时当地办妥了。我们当时就可以拥有居住权,然后再忖五十镑买家具。第二天,我们签了协议,明天,我们就要搬进去住了”鲁宾逊太太带着胜利者的口吻讲完了她的祖房经历。

“鲁宾逊太太的那位朋友是怎么回事呢”帕克问道,“黑斯廷斯,请你推理一下吧。”

“非常明显,我亲爱的先生,”我轻松地答道,“她肯定是走错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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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啊,黑斯廷斯上尉,您多聪明呀!”鲁宾逊太太满怀敬意地大声说道。

此时,我真希望波洛也在场,有时候我总是觉得他低估了我的能力。

整个事情相当有趣。第二天早上,我把它当作一个笑料讲给波洛听。他好像很感兴趣,相当仔细地问了我一些有关不同地区公寓房租价格的问题。

“事情很奇怪。”他沉思着说,“请原谅,黑斯廷斯,我必须出去散散步。”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回来了。他的眼睛里闪着光,显出异样的激动,他把手杖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擦了擦他的帽子,这是他开口说话之前的习惯。

“我亲爱的朋友,正好我们现在手头元事可做,我们可以全力以赴地开始目前的调查”

“你说的是什么调查””

“你那位朋友,鲁宾逊太太以出奇便宜的价格新租到的那套房子”

“波洛,你这不是当真吧!”

“我十分认真。你自己想一想,我的朋友,那种公寓套房的真正租价应该是三百五十英镑。这是我刚刚从房产经纪人那儿证实了的情况,然而,这套特殊的房子竟然以八十英镑的价格租了出去!为什么?”

“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也许,像鲁宾逊大太说的那样,这套房子闹鬼。”

波洛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那么,下一个疑点就是她的朋友为什么奇怪地告诉她那套房子已经租出去了,而当她上去看的时候,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你肯定会同意我的看法,那就是那个女人一定是走错了房间。这是惟一可能的结论。”

“在这一点上,你也许对,也许不对,黑斯廷斯。事实仍然是很多其他要租房子的人都去看过那套房子,然而,尽管那套房子出奇地便宜,当鲁宾逊太太去看的时候,那套房子仍然没有被租出去。”

“这就说明那套房子肯定有问题。”

“鲁宾逊大太好像井没有注意到有什么不对,这是非常奇怪的。她给你的印象是否是一个说话可信的女人呢,黑斯廷斯?”

“她是个令人愉快的人!”

“十分明显叫由于她给你的这种印象使你的解释不足以回答我的问题。现在,请你给我讲一讲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好吧,她身材高挑,长相漂亮,头发是很美的赤褐色

“你总是对赤褐色的头发有特别的偏爱!”波洛嘟嚷了一句,“不过,接着说吧。”

“蓝蓝的眼睛,气质非常好,还有——好了,我认为这就是我所有的印象。”我蹩脚地结束了自己的描述。

“她的丈夫呢?”

“嗅,他是个相当不错的人——没什么特别之处。”

“皮肤是白还是黑?”

“我记不清楚了——大概既不太白又不太黑吧,就是很普通的一张脸。”

波洛点点头。

“是呀,有成千上万这样很普通的人——不管怎么说,你对女人总是有更多的同情和欣赏。你了解他们的情况吗?帕克对他们熟悉吗?”

“他们也只是近来认识的,我这样认为。不过,波洛,说实话,你不会认为——”

波洛抬起手。

“慢慢来,别着急,我的朋友,我给你说我认为怎么样了吗?我所说的只是——这件事很奇怪,而且没有任何事实可以有助于揭开疑虑;也许,那女人的名字会对我们有所帮助;她叫什么,黑斯廷斯?”

“她叫斯特拉。”我生硬他说,“但是我不明白……”

波洛发出一连串格格的笑声打断了我的话,在他看来,这个名字好像非常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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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斯特拉的意思是星星,不是吗?非常有名!”

“可是这究竟……?”

“星星就会发光!好了!冷静下来,黑斯廷斯,不要装出好像自尊心受到了触犯的样子,请跟我来,我们要到蒙塔古公寓去做一些调查”

我很乐意跟他一起去。公寓大厦是一组修建得非常漂亮的楼群,一个穿制服的看门人正在门前晒太阳,波洛走上去向他问话。

“对不起,您能否告诉我这儿是否住着一对名叫鲁宾逊的夫妇?”

看门人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带着明显怀疑的神情,他几乎看都不看我们一眼,就顺口说道:“在二楼四号。”

“谢谢您。您能否再告诉我他们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六个月。”

我大吃一惊,向前跨了一步,同时看到了波洛嘲讽地对我咧嘴一笑。

“这不可能,”我叫道,“你一定是搞错了”

“六个月。”

“你敢肯定吧?我说的那个女人长得又高又漂亮,金黄色的头发有些发红,而且——”

“正是她,”看门人说,“他们就是六个月以前从迈克尔马斯区搬来的。”

他很明显地失去了和我们谈话的兴趣,慢慢走回到大厅里去,我随波洛走了出来。

“怎么样,黑斯廷斯?”我的朋友狡黠地向我发问,“现在你还敢保证那种令人愉快的女人说的都是实话吗?”

我没有作答。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要干什么和要到哪里去,他就带着我朝布朗普顿大街走去。

“去找那些房屋经纪人,黑斯廷斯。我非常想在蒙塔古公寓拥有一套房子,如果没有搞错的话,不久,那里就会发生几件有趣的事。”

我们这趟去得非常走运,在四楼八号有一套待租的房子,祖金是每周十个几尼,波洛当即就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等我们重新来到大街上,波洛便不容我开口申辩:

“我现在自己挣钱自己花!我为什么不应该满足一下自己……时的突发奇想呢?顺便问一下,黑斯廷斯,你有左轮手枪吗”

“有啊——不过,”我一边回答道,一边感觉有点毛骨惊然。“你认为——”

“你认为我会用得着它?非常有可能。这想法让你高兴了吧,我看得出来。引人入胜的情景和罗曼蒂克的故事总是对你有吸引力”

第二天,我们就在我们临时的家安顿了下来,那套房子装修得很漂亮,它在这幢大楼里的位置正好和鲁宾逊夫妇的房间相同,只不过是高了两层楼。

我们住进去的第二天是个星期天。下午,波洛将前门打开一条缝,当听到楼下的什么地方发出东西碰撞的回声时,波洛急忙把我叫过去。

“快看楼梯扶手那边,那是你的朋友吗?别让他们看见你。”

我伸长脖子顺着楼梯向下看。

“正是他们/我慌忙答道。

“好,再等一会儿。”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一个年轻女人身着华丽漂亮的衣服出现了。波洛满意地呼了一口气,蹑手蹑脚回到了房间里。

“这就对了,男女主人出去之后,再出去的是女仆。现在,那套房间应该是空的了。”

“我们要去干什么?”我很不自在地问。

波洛疾步走到厨房,用手抓住那条运煤的绳索。

“我们要沿着倒垃圾的这条楼洞下去。”他兴奋地解释道,“没有人会看见我们。星期天的音乐会,星期天,下午外出,最后是午餐之后的午休——小憩一会——所有这些都会分散赫尔克里·波洛做事的注意力。来吧,我的朋友。”

他迈进了那个粗糙的木制垃圾箱,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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