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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女体》--作者:柳暗花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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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人叫王三,外地人。单身,三十八岁。几年前来到景县,一直以贩卖旅行纪念品和给游客画速像为生。独居,和别人绝少来往。我们又调查过几个当地的商贩,证明他经常在后山小瀑布那一带活动,除了个性孤僻,并没有什么劣迹。”

  “画速像?”燕风有点疑问:“水平如何?”

  他只听说过中国艺术学院的学生,在外国留学时跑到广场上给人画像赚取学费,在中国的某些大城市也有,但还没听过有流落外地的人,在山区给人画速像呢!是他太孤陋寡闻了?

  “听说画得惟妙惟肖,极其神似,旅游旺季的时候,生意好得不得了,很让人妒忌呢!”

  “先去他家看看,另外找人详细调查这个王三的情况。你说呢,老古?”

  “听你的,你可是我们请来的破案专家。”古龙调侃了一句,不过脸上的表情却很严肃,可见这件凶案给他的压力也很大。

  王三租住的是镇上的一间简陋民房,地点比较偏僻,七拐八拐才到,给人感觉好像是他不愿意被任何人找到一样。

  一进屋,燕风就判断出王三绝对是个假名子,他也绝对是个受过艺术教育的人,这从他屋子里的摆设和品味就能看得出来,虽然有着单身汉的房间的凌乱,但在许多地方又看得出独具匠心的设计,再翻翻他的画作和一些风景照片就更证实了他的猜测。

  他仔细地检查着王三的东西,没有什么发现,除了几个小模型。那些模型是木制的,被刷成各种艳丽的颜色,样子有点像金字塔,但又不是,在模型的侧面有棱角。

  “这是什么?”古龙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直觉里,觉得这东西透着古怪。全拿回警局去!”

  古龙叹了口气:“看来人是不能闲着。想当年在公安大学时,我虽然不算高材生,也是成绩不错的,哪想到在这世外桃源一样的小县城里一住十年,连脑子都僵了,一点也不知道从何入手。”

  “我倒宁愿能这样,如果所有的警察都闲得忘了怎么破案,就等于全国都像景县一样平安了,那多好!”燕风拍了拍古龙的肩:“别感慨了!赶快回去查查这几年失踪人口的档案记录,这个王三很可能是故意隐藏在这里的,要查出他的底。”

  “那就先查他来到景县这几年间的,如果没有,再往前追。顺便看一下通缉档案,别是他犯了什么事,才跑来这避风头,结果被仇人追杀的。”

  “你看,你脑袋还没有僵。”燕风微笑,“稍微一刺激就灵活了起来。算了,我们回警局开展大海捞针行动吧!"

  王三,原名王立志,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画家和摄影师,失踪前二十八岁。十年前,他告别了女友和家人,说要流浪一年,寄情于山水之间寻找画作和摄影作品的灵感,然而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他是随意行动的,没有计划,也没有和家里联系,所以当年虽然狠查了一阵,可还是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前几年,他的家人已经向法院申请了宣告死亡,因此在法律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是十年前失踪的吗?乌拉也是十年前失踪的,这是巧合吗?燕风沉默不语,心里又涌起乌拉的面容。除了她在国外杳无音讯的母亲,她唯一的亲人是他,他没向法院申请宣告乌拉死亡,所以在法律上她还是活人,可她到底是死是活?那么自己的梦境是什么?如果活着,她又在哪里,为什么不出现?如果死了,她的头到哪里去了?

  “还有啊,初步尸检已经出来结果了。”古龙的话打断了他的沉思,“你――能听吗?”

  “我能。”燕风挺直了脊背。

  乌拉失踪十年了,他有着所有的心理准备,那天之所以如此失态,是因为突然看到她的尸体,一时无法想像会是那个样子,也没想到会在那种环境下“见面”。

  “女尸――可以确定就是乌拉了。”古龙审慎地挑选不太刺激的句子,“虽然我们不像国外那样有完整的牙齿和指纹记录,但是你提供的线索比较详实,而女尸具备你所说的全部特征。”

  “是吗?她果然是死了!”燕风轻轻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古龙听还是自言自语。

  “更细节的问题,我看我们要亲自去问问法医。”

  “好。”

  “我要告诉你啊,这位法医官可是个奇特的人哪!”古龙一边走一边故意用轻快的语气说着,想化解燕风一脸的阴霾,“这是位非常出色的女法医,不过已经三十七岁了,却还没有结婚。不是因为工作的关系,而是因为――”

  “你不是又要给我推荐女人吧?”燕风无奈的叹口气。

  “这次决不是。虽然我并不反对女大男小,反正现在姐弟恋正流行,而且据科学论断,这是最符合生物学的组合。”古龙笑笑,“不过她比较极端,你一定接受不了。”

  “怎么个极端法?”

  “也不是极端,是有点两极分化,性格和长相都是这样。”

  “你到底想说什么?”燕风见古龙神色古怪,产生了一点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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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1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的外号叫两条人命。”

  “什么意思?”

  古龙突然吹了一声口哨,完全没有了成熟稳重的县公安局长的样子,倒有点像回到了大学时代,还是那个和一群男生趴在窗口偷看过路女生的毛头小子。

  “意思是――她的体形丰腴,是男人想像中那种最性感优美的身材,但是千万不要看她的脸。其实也不是丑得没法见人,只是她长得有点――有点粗豪,化妆技术又不太好,总让人觉得怪怪的。如果她从远处走来,她的身姿会让男人爱死,走近了,看到她的脸,会把男人吓死!爱死一次,吓死一次,不就是两条人命嘛!”

  “这是哪个侮辱女性的贱人编的,哪有那么夸张!”燕风骂了古龙一句,和他一起踏入验尸房。

  验尸房,他是经常去的,里面的气味和环境他早已经习惯了,所以一进门他就望向了验尸台的方向,正巧见到一个女人转过身来。

  她脸上戴着一个类似防毒面具的东西,看不见脸。可能是没意识到有人进来,恰好工作完毕的她,顺手脱掉手套和外衣,让她的身段一览无遗地暴露在燕风面前。

  她穿着一件紧身的红色连身薄毛裙,仿佛第二层皮肤一样紧贴在她身上,双臂和小腿露在了外面,皮肤不算白,不过却很光滑,骨肉均匀,一瞬间让燕风以为是梦露转世。

  “容怡,有结果了吗?”古龙问了一句。

  “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名叫容怡的女法医答了一句,声音有点粗,破坏了整体美感。

  “这是来协助我们破案的燕风,燕警官。”古龙介绍了一下。

  “你好。”女法医伸出了一只美丽的手,另一只手摘掉了面具。

  燕风上前几步,出于礼貌握住那只伸向自己的美手,但问好的话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容怡的脸正巧出现在他面前。

  那张脸是正宗的方形,鼻直口阔的,眉毛也粗,眼睛虽然很大,不过感觉却很生硬。然而这都没有什么,完全可以通过修饰来弥补,可是容怡显然是修饰过头了,健康的小麦肤色却被她抹上了一层厚厚的白粉,本来已经很浓的眉毛还画过,较大的嘴唇上涂了艳红的口红,短发又不适合她的脸形。整个人丑倒说不上,不过却给人非常突兀的感觉,见棱见角的!

  燕风没说出话,只好用肢体语言弥补,对着女法医微笑了一下。

  “想看检验结果就来吧。”容怡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燕风一眼,又把手套戴上了,一把掀开了盖在验尸台上的白布。

  燕风没有提防这位女法医如此雷厉风行,那具熟悉得不得了的女体瞬时映入了他的眼帘,让他下意识地别过脸去。

  容怡又看了一眼,仿佛对他一个刑警竟然害怕死尸有点不可理解。

  “死者是死于七到十天之前,考虑到本地的气候,十天左右的可能性比较大。从女尸的皮肤纹理和内脏状况来看,死者不会超过二十五岁,那个男人头的来历你们大概已经知道,不用我细述。无论是男死者还是女死者,死前都没有挣扎的痕迹,凶手手法娴熟,切割肢体时下刀准确、冷静,而且工具也是专业工具。”

  “凶手是屠夫?”古龙问。

  “我认为医务工作人员的可能性比较大。”容怡面容冷静地说:“要知道切割掉一个人头不是那么容易的,你们看,切口平滑,切割处绝少碎肉,颈椎处的骨关节拆卸整齐。我刚才说这需要专业工具,我很怀疑是医生专用的手术用具。而且这是女尸男头,假设是一个人干的,他还要切割两次。”

  “医务工作者?”古龙又问。

  “这只是我的推测,假如没有解剖爱好者的话。”容怡简洁地回答,“燕警官有什么要问的吗?”

  “你说这个女死者没有二十五岁?”燕风还是不愿意看向那具尸身,但却觉察到了不符合逻辑的地方。

  乌拉失踪时二十二岁,她失踪已经十年了,那么她如今也已经有三十二岁了,怎么会还没到二十五岁?

  “会不会因为保养的好,所以判断失误?”他问。

  “保养得当是会对皮肤产生影响,但我不仅是凭借皮肤的纹理和弹性,还有肌肉、内脏、牙齿等综合情况,如果你有异议,可以再请其它法医来鉴定。”

  “老燕不是那个意思。”古龙看容怡有点被冒犯的样子,连忙打圆场:“我们怀疑女死者是一个失踪的人,所有的细节特征都完全符合,可是年龄状况不一样。而其他人也有那些特征的几率太小了,所以老燕才有此一问的。”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再检验一遍。还有,虽然死者死前没有挣扎的痕迹,但他们是被活生生的切割掉了头部还是死后被分尸的,需要进一步检验,大概还要个一、两天。”

  “嗯,这个是很重要的。这可以帮我们判断死者和凶手的关系。”古龙说:“可是,如果死者没有挣扎的话,是不是可能死后分尸的可能性大一点?因为你想啊,就算再熟悉再好的关系,也不会有人要切别人的头,而那个人还不还手,就让人家下刀的。”

  “那不一定。”容怡说起这些事来毫无感情,“有一种麻醉剂,可以让人全身麻醉却意识清醒,能够让被害者亲眼看着自己的肢体被切割,不过死者在这样的惊恐下,心脏会出现一些特征,我会认真检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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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麻烦容医生了。”

  “别客气,这都是为了工作。”容怡说着,第三次瞄向燕风。

  “燕警官是哪里人?”她问。

  燕风一直思考着事情,听容怡这么问,连忙回答:“A市。”

  “是啊,他是我的老同学,人送外号刑侦之王呢!这次是来帮我的,属于业务交流。”

  容怡不理古龙的插话,依然对燕风说:“哦,那是个大城市。不过我听说过你们那儿有几件大案子,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请燕警官吃个饭,请你给我讲讲。”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燕风,还上下打量了一番,弄得燕风有点不自在。

  “当然可以啊。”他客套着:“等空闲下来一定请容医生赏脸。”

  “恭喜,她看上你啦!”走出大门后,古龙调侃道:“容医生可是性情中人呢,这就是我说的‘两条人命’的第二种解释。她看中的人,她能把人热情死,如果她讨厌的,冷死你都不眨眼。很明显,你是她看中的人,你的魅力还真是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女人都无法挡。”

  “别废话了,赶紧地查那个十天前的旅行团的事。”燕风皱着眉头。

  这件事越来越复杂了。

  如果那具女尸只是不到二十五岁,那么就一定不是乌拉。可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身体上那么多独特的特征都是一模一样的?巧合?还是有其它解释?她究竟是死是活?

  王立志又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和她的头在哪里?

  杀人者的目的是什么?和当年原水市中医医院的学生失踪案有关吗?

  还有,那个被欺侮的可怜姑娘的噩梦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心理暗示或者什么脑电波的关系?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个孤单又倔强的身影――多可爱的名子,程玲珑!

  但随即,乌拉那双碧蓝的眼睛又从他心底冷冷地看了上来,如果真如容怡所说,有那么一种麻醉药的话,想起乌拉要活着看到自己被解剖,他的内疚感又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

  那个旅行团是在网上组团的,并不属于任何一家旅行社。

  这就给侦察带来了更大的困难,因为团队的成员都是在网上报名的,这样一来,团员所提供的信息就有不真实的部分,找起其中的嫌疑人就更加困难。

  这种梳理排查工作最耗费时间和精力,燕风和古龙带领了手下夜以继日的工作,终于查出当时这个团共有二十几个人,其中六个人住在了这个农家小院。

  通过在网上的寻找,有五个人赶到景县来配合调查,并提供了自己的真实信息,但有一个人始终不露面,他的IP地址也是在不同城市的网吧里,没办法确定具体的人,而关于那个人的所有信息都是团队里的其他人侧面提供的。

  他的网名叫奶酪,是个身材不高的胖子,整个旅行就是他发起的。可是他进团后却不怎么活跃,说话有点山东口音,重要的是没人说得清他的相貌,因为他跟团旅行时脸上始终敷着一大片绿色草药,还戴着墨镜,据说是出门时烧伤了。

  由于他一直神神秘秘的,所以其他人不怎么爱理他,关于他的情况也就知道得更少!

  综合各种情况,这个叫奶酪的胖子有重大嫌疑,可问题是,这条线索虽然明显,却无法抓住,要用正常的方法找到一个面目不清,个人信息虚假,并且流窜于各地网吧的人根本是不可能的。

  现场的勘验结果同样令人沮丧,这小屋并不是第一凶案现场,只是埋尸地点,凶手是个高手,思维和行动都非常缜密,根本找不到什么线索,何况爱干净的老板娘每隔两天就来打扫一次,现场已经完全破坏,就算当时有蛛丝马迹留下,现在也什么都没有了。

  裹尸用的塑料袋就是农民盖大棚菜的透明塑料布、作案用的专业工具没有找到、第一凶案现场的地点不能确定、没有一个目击证人,案件的侦破工作仿佛陷入了死局!

  另一方面,容怡的最终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证实那具女尸确实是二十五岁以下的女子,而且死时确实使用了麻醉剂,也就是说她是亲眼看见自己的死亡。

  她不是乌拉吗?可为什么感觉那就是她的身体呢?这是一个男人的直觉,也是一个情人的直觉,让燕风无论如何放不下。他不是怀疑容怡的能力,但就是拗不过自己心中的疑问。

  苦思之下,他蓦然想起自己曾经和乌拉在自己家乡的旧居共同生活过很长时间,自她失踪后,那间旧居他没再住过,东西也没动,还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也许可以从上面提取指纹,然后和女尸的指纹做对比。想到这个,他火速赶了回去,取了一些证物又跑回来继续苦干。

  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谋杀,一定有证据和线索留下!

  “就算这里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也肯定离这里不远,他不可能背着尸体跑太远的。”燕风闭着眼睛,斜倚在椅子上。他这几天不眠不休的找线索,疲劳之极,这样才能放松一点,“何况还有床下的泥脚印,虽然被店老板两口子破坏了一点,但也是个重要的线索,那是谁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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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印已经提取,分析结果还没出来,但尸体出现在那里是怎么回事呢?”古龙也愁眉紧锁。这件案子对于他们这儿可是极其轰动的恶性案件,必须要尽快破案,不然连旅游业也会受到影响。

  “他能做如此完美的‘手术’,应该是在室内。看来真要调点人来,在埋尸地点附近做地毯式搜查。这虽然是笨办法,但是确实可行。这是个大手术,会有大量的鲜血流出,还有,那些专业的医用工具。”

  “说来说去,那个奶酪是个关键,可是全国得有多少身材矮胖的医务工作者啊。”

  “不是医务工作者,是技术精湛的外科大夫。容医生说了,那手法不是一般医生可以掌握的。”

  “我知道,可那也没办法排查。就算你找到了那根宝贝头发也是一样。”古龙提醒燕风。

  燕风在埋尸的那个房间里反复模拟作案的过程,发现在有限的空间要完成这个工作,极可能会碰到墙面。小屋的墙面是砖墙,砖缝间有干了的水泥颗粒,有可能会挂住凶手的什么东西,头发、衣物纤维什么的。所以,他拿了放大镜在那面墙上一寸寸搜查,终于发现了一根头发挂在一小块突出的水泥尖角上。

  那根头发事后被证明即不是死者的,也不是那天的六个证人和店主一家的头发,就是说很可能是凶手的头发。虽然这也不能帮助警方找到凶手,只能用来作为定案证据,但在目前的僵局面前也是个重大突破。

  “至少我们把范围缩小了,无论是嫌疑人、第一案发现场还是作案工具。”燕风说:“侦破案件就是这样,不会象福尔摩斯那样推理一下就行了,有大量辛苦的工作要做。”

  古龙点点头,深以为然:“还有那个寻找目击证人的事,我们准备悬赏一下,看有没有突破。目前这是个死局。”

  “不,这不是死局。只是有一只棋子堵死了整个局面,我们看不到那颗棋罢了。好多问题摆在那儿,假设凶手是奶酪,他杀王立志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非要把尸体埋在那个农家小院里、为什么程玲珑会发现那具尸体、她的那些噩梦和突然鼓起的地面是怎么回事、那些专业医用工具的来源、他运送尸体的工具等等,这些线索看来很杂,但只要追查下去,就一定能串成一条线。”燕风揉了揉眉头,“不过现在我得回去睡一会儿,不然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挂了。”

  “好啊,反正排查的事又不用你,如果有目标证人提供线索,我会叫你的。”古龙看着燕风几乎全部红了的眼睛和几天没刮的胡子,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能破那么多的大案。那不仅要缜密的推理、大胆的论证、细致的工作,还要有他那种锲而不舍的精神。以前上学时有一位教授说得好,只要有一点线头,只要你咬住不放,有可能会牵出一头大象来。

  叮零零――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古龙立即接听。

  “怎么回事?”燕风问。

  “指纹鉴定出来了。”古龙放下电话,一脸郑重,“和乌拉的指纹完全一致――那具女尸是乌拉。”

  燕风心里一片凉凉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是该欣喜于自己的推论正确还是悲伤于乌拉真正的死讯?她的尸体在这里,就是说她真的死了,可为什么他又觉得她还活着,在暗中窥伺他?

  他是警察,不相信鬼神之说,可怎么解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呢?她究竟在哪里?为什么她应该是个三十二岁的女人,尸检却说明她只有不到二十五岁?如果她是十天前才死的,为什么她要躲起来不找他?还有,那纠缠了他十年的噩梦真的只是心理问题吗?他的心理素质超强,为什么偏偏在对乌拉这件事上那么软弱?他是真的忘不了她,还是因为要在潜意识中证明自己没有辜负她?

  叮零零――

  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古龙没有马上拿起电话,而是足足等电话响了超过五声才接听。他对着电话听了一阵,然后慢慢放下,从办公桌后面走了出来。

  “苦命的老燕,你的觉睡不成了,在你的地盘发生了命案,是女人的头,男人的身体。”

  玲珑没想过会再见到燕风的。

  上次那件事后,虽然他们留下了联络地址方便随时提供证据,但警方却再也没有找过她。

  对此,她有点伤心和失望,因为从燕风把自己的鞋子套在她脚上开始,他就在她心里扎下了根,虽然她也明白那只是一个警察对市民的普通关心。

  在一片恶意中,在那种惊恐无助的状态下,喜欢上一个对自己善意,并给自己温暖的男人是再正常不过的,虽然她知道这是不成熟的心理状态,但就是不由自主地想起他。

  只是这种思念经过一个月的断绝消息,到后来已经成了一种无奈的绝望,从没想过会有机会绝境逢生的,而且又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和往常一样,下班后自己随便弄了点晚饭吃,然后上了会儿网就睡觉了。

  然而睡到半夜的时候,她忽然听到一阵清脆的声音,就来自阳台那边,好像有人敲她的窗子,敲得还很急,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

  当当当――当当当――

  这让玲珑蓦然惊醒,自从上次去景县旅行后,她睡觉一直很轻、很不踏实,虽然在公司里,宋心不再找她麻烦,却没让她生活得更好一点。

  她家是老式的楼房,但却是在三楼,怎么会有人敲窗?而且是阳台的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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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种情况下,她唯有本能地静默着不动,全身的感官都调动了起来,感觉有一片隐隐约约的光影在阳台外模模糊糊的游动,好像是有一个人在半空中来回踱步,正踌躇是不是要闯进她的房间里来。

  “你在吧?”阳台外面的“人”突然说,声音尖细,是个女人。明明离玲珑还有一定的距离,可声音却近得像在她的耳边。

  玲珑吓得心都要停跳了,哪敢回答,只狠掐了一把,绝望地发现这不是噩梦或者幻觉。

  因为得不到回答,阳台外面飘着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咚的一声跳到了阳台里面,并且开始摸索门把手,试图开门进来。从映在纱窗上的影子看,是一个没有脑袋的男人,他一手抓着门把手用力摇,另一只手抱着圆圆的长毛东西,明显是一颗人头。

  “你在吗?你在吗?”外面依旧是女人的声音,不知道是站着的身体发出的,还是被抱在怀中的人头发出的。

  玲珑浑身冷汗直流,始终不敢回答,而“他们”似乎对玲珑的不回应感到很生气,几乎是拼命撞起门来,眼看着就要闯进来了!

  “快滚开!”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同时快速拧亮了台灯。

  光芒扫开了部分黑暗,外面的声音没了,而且因为房间内有光,纱帘上的影子看不到了,但她感觉阳台上的“人”没走,只是站在那向里偷窃她。

  恐惧紧紧地扼住她的心脏,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是心里一遍遍地说:别进来!别进来!

  “让我们进去吧!”阳台上的人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在沉寂了几秒后又开始说话,“不需要很大的地方,一点点地方就好,睡在你床底下,不说话,一直不说话。”

  “不要!”玲珑的声音都喊岔了,期望轰走他们,也能唤来邻居,可这次回答她的却是死寂一片,屋内屋外就这么以静默对峙。

  半晌,嗡的一声从枕下传来,差点把玲珑脆弱的神经全部敲碎,她倒吸一口冷气,吓得更紧地缩在床角,但却感觉床也动了起来。

  他们来了吗?他们爬到她的床下了吗?她惊恐地想,感觉身边的枕头不停的颤抖,像是有什么在下面挣扎一样,嗡嗡声也不绝于耳。

  她被从身边传来的阵阵酥麻感逼得退无可退,猛的揿开了枕头,就见浅蓝色的床单上,一个紫红色的东西在向前爬行,却是她的手机,可是这并没有让她好受些,因为她明明记得睡前关掉了手机的!

  调成震动档的手机嗡嗡地叫着向前蠕动,似乎她不接听就不停止,平时看来小巧时尚的手机,这个时候却像个可怕的爬虫一样,有目的的向她的手掌移动。

  一把抓起手机,感觉它像着了火一样烫,一种异样的感觉从手心一直传到她的心里,就像握着一把毛毛虫或者一条蛇的感觉一样,恨不得立即扔掉,可是甩不脱。

  “你是谁,别来缠我!”手机屏幕上的来电显示为零。

  “你-该-死!我-要-你-去-死!”一个女人充满恨意的声音阴森森地说,一字一顿。

  女人的话听来特别可怕,尤如刀子直接剜在了玲珑的心上,刺激得她猛得从被子里跳出来,抓起抽屉中的剪刀,站在房间中对四周乱挥,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因为她一接手机就明白了,声音不是从手机中传出来的,而是从房间中传出的。她拿着剪刀满屋子乱跑,厕所、厨房、柜子,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她都检查了一遍,寻找那个不怀好意的女人!

  可是,没有!

  “笨蛋!”那女人骂了她一句,声音还是细细的、闷闷的,像是从一个埋藏得很深的地方发出来的,或者是墙壁中!

  想到这儿,玲珑蓦然循声望去,满眼看见墙上有两个黑影子!房间内就只有她一个人,却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她自己,手里拿把剪刀哆嗦着;另一个是一模一样的影子,仿佛另一个自己站在她的身边,此时第二个影子正伸出手来掐她的脖子!

  玲珑大叫一声,转身就跑!

  然而她跑,墙上的两个影子也紧紧地粘着她,随着她走。她在慌乱中又转向其它方向,却依然甩不脱那不停尖声笑的影子,逼得她和时而拉长、时而缩短的“她们”在阴暗不定的光线中追逐,让她生平第一次体会到那种如附骨之蛆、甩也甩不脱的感觉。

  渐渐的,她终于意识到影子的变化正是由台灯的灯光制造而成的,于是猛然醒悟过来:第二个影子是借助她本身的影子来伤害她,只要她没有影子在房间中,第二个影子也就失去了攻击点。

  只是从台灯的角度来看,她必须要退到阳台上才能彻底使自己的影子消失,可是阳台的门外是否有可怕的东西等着她呢?!

  正犹豫的时候,因为角度关系变淡的影子又袭了过来,虽然没有碰到玲珑的实体,但还是让她感到了一丝刺骨的疼痛,仿佛有一根硬刺直接把她穿透了一样。她惨叫了一声,再也顾不得什么,一下闯到了阳台上去。

  门内,影子杀手消失不见了;门外,并没有无头人在等她,可是玲珑还是惊魂不定,觉得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引诱的味道,让她不禁慢慢蹭到阳台边上,向下看去。

  这边是房子阴面的阳台,下方正好有一个没有盖子的垃圾箱,所以她这一眼望去,正巧看到垃圾箱里面。

  一具浑身赤裸的男人尸体躺在垃圾箱内,由于箱体不够大,脚高高地翘向半空,一只手也支在外面。他的脖子上空空一片,但怀里却抱着一个人头,长发女人的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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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楼这一侧没有路灯,距离那么远,玲珑又有点近视,可她却看得清清楚楚,包括那仰放在尸体怀里的女人头上的表情――她本来是闭着眼睛的,但在玲珑看到她的一瞬间,突然张开了眼睛,嘴唇动着,似乎是向她说着什么。

  玲珑惊叫一声,一矮身,蹲坐在角落里,再也不敢向下看一眼,而由于她是在阳台上发出的叫声,终于吵醒了隔壁的邻居。

  “小程,出了什么事?”男邻居从相邻极近的阳台边上探过头来,睡眼惺忪,但又惊疑不定。

  “快报警!”玲珑看着这个大救星,用尽力气说:“楼下的垃圾箱里――有死人!”

  说完这句话后,她再也支持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醒来时,第一眼就看到燕风趴在她的床头上,沉沉地睡着。

  转头看看,才发现这里是医院,明白是警察把昏倒的自己送来的。而他,又是为什么来的?

  她略动了动,看到他的手就垂在自己的脸旁,忍不住往上凑了凑,让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在自己脸上。然而只是轻轻碰了碰,燕风竟然醒了。

  “对不起,吵醒你了。”玲珑涨红了脸,有点不知所措。

  “看你说的。”燕风不明白玲珑为什么脸红,却觉得那使她看来格外美丽,于是对她微笑了一下:“是我不好意思,本来是调查情况的,结果自己却睡着了。”

  “你一定很累,看起来比上次瘦多了。”玲珑挣扎着坐起来。

  燕风赶快帮忙去扶。一瞬间,两人气息太过接近,弄得都有点尴尬。

  她记得他以前的样子吗?

  燕风心里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出来的、隐约的欣喜,但他随即意识到自己是为案件而来,连忙说:“啊,没事,都是那个案子闹的。话说回来,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说起这个,玲珑脸色一变,无意识的握住燕风的手,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因为燕风在的缘故,似乎再回忆起来,感觉也没有那么怕了。

  “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吗?不是发噩梦?”燕风想抽回手,但感觉到她娇柔的小手传递过来的紧张与惊恐就没有动,任由她握着。

  “我不知道。”玲珑苦恼地摇摇头,“我分不清楚,真的分不清楚。”

  “没关系没关系。你一个女孩子,遭受这样的事,当然会比较怕,这是正常的,相信我。会好起来的,无论这是什么案件,我们警方最后一定会把坏人绳之以法的。”

  “可是――他们再来找我,怎么办?我不敢一个人待着。”

  “你可以申请证人保护。”一个女低音从门口处传来,让两个人一同向那个方向望去。

  是容怡和古龙!

  燕风看了一下古龙,古龙用眼神回复他――不是我要带她来的,是她硬要跟着。

  “程小姐的手受伤了?”容怡优雅地走过来,问。

  燕风和玲珑这才意识到两个人的手还握在一起,连忙放开。

  “这位是容怡小姐,有名的法医师。”为了掩饰尴尬,燕风为玲珑做了一个简单的介绍。

  “别理他,我只是个普通的法医,而且备受怀疑。”容怡若有所指的看了燕风一眼:“这次我是来验尸的,因为上一桩案子的验尸工作也是我做的,而且这里的设备比较好,出错的机率更小。”

  “容医师学过心理学,怕程小姐在短时间内连续遭遇这样的事,心理上产生变化,为我们的问询工作带来困难,特意来帮忙的。”古龙怕燕风不明白他的暗示,干脆明说了一遍。

  他也没想到,这位号称“两条人命”的容大法医竟然对燕风产生了强烈的兴趣。本来应该尸检完毕后就离开的,她却找了种种借口留了下来,虽然燕风忙得四脚朝天,没时间应付她,可她还是时不时出现一下,表示一下关心。她聪明地不去打扰到燕风的工作,但也明明白白告诉他,她对他有兴趣!

  燕风不明白眼高于顶的容大法医怎么会垂青于自己,而他对她又没有超过同事感情的好感,所以比较烦恼,古龙却持着观望态度。

  “我已经问完了,我看还是不要打扰程小姐休息了。”

  燕风想快点结束这局面,可容怡却不肯走,硬是为玲珑争取下来了破格的证人保护。据她讲,玲珑虽然没有受到生命威胁,但极有可能被犯罪分子利用催眠术实施精神伤害,必须保护起来。

  这样,他们回景县的时候就带着玲珑同行了。

  对此,古龙很替燕风担心。他明白燕风还在受着往事的折磨,现在案子的事已经让他焦头烂额了,没想到感情事也是越来越乱,长眼睛就都看得出,玲珑和容怡都对燕风别有好感。现在所有的事都凑到一起了,不是要乱成一锅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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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在,关于管辖权的问题,A市和景县交接的非常顺利,让他们可以安心办理这件案子。

  “这四个人,或者说四具残肢是分属四个不同的人。上次是绝美的女体和长着胳腮胡子的男人头,这回是一个瘦小的男人和一个中年女人的头。而且其中的女人头,我们是通过详细的对比分析确定的,虽然没有明显的性特征,但五官的比例,皮肤等细微线索,以及最后的DNA检测都证明了这一点。还有,这次新发现的尸体,死亡的时间不超过两天,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土,好像是掩埋过,但又被挖出来的。”容怡从A市回来后,就来通知燕风和古龙尸检结果。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他们在见到尸体的一刻就知道这四块残肢是不能凑成两个完整的人的。因为那个女人的头不是乌拉。这就是说还有其它的凶杀发生,不是他们一开始想的,只有两起。

  难道是连环杀人案,可为什么凶手要把尸体拆开来重组呢?这有什么特殊的原因,还是只是变态的行为?这些错位尸身的其它部分又在哪里?为什么他们总是被程玲珑发现呢?如果四具残肢分属不同的人,也就是说已经有四人遇害,这样算来,凶案是以几何数字增长。在这个表面安全的城市里,究竟掩埋着多少罪恶?

  “你们不意外吗?”容怡有点奇怪。

  “意外,非常意外!”古龙知道燕风不想把死者是自己初恋情人的这件事透露给其它人,于是连忙掩饰地说:“不过有点失望罢了,在这个案子上,我们不但没有前进一步,反而被新发现绊住了腿。”

  “其实有一个可能,你们想过没有。”容怡试探着问。

  “请讲。”听她这么说,燕风来了精神。

  “这只是我猜测的一种可能。”容怡斟酌着词汇,“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两次凶案都是程玲珑发现的呢?”

  “什么意思?”燕风看着容怡,见她由于急着从A市往景县赶,脸上的浓妆都残了,露出脂粉下的肌肤,虽然有点粗糙,却反而可以让人能够接受一点了。

  “你看,人的精神是一种十分复杂的东西,当它生病的时候,就是隐藏在人身体内的魔鬼。我在想,为什么这些案件都和程玲珑有瓜葛,恐怕不是巧合那么简单的,有没有可能她与这两件事有极大的关系呢?甚至她就是凶手?”

  “这怎么可能?容医生你演义小说看多了吧?”古龙十分讶异容怡会有这种想法:“你看程小姐一脸单纯,出事后又吓成那个样子,怎么可能会是凶手!”

  “我不是说了人的精神是非常复杂的东西嘛!就是说每个人都有连自己也无法了解到的一面。而且我说的是,她有可能在梦游中做出这种事来。你们知道,人在梦游状态可以做出许多事,而本人醒来后并不知道,而且有国外的案例说明,人在梦游状态中并不是人们想像的机械行为,是有意识、有组织、甚至是有判断力的,只不过这些都是在梦游者的潜意识中形成的,所谓正常的本我并不了解。我做过一点小调查,程玲珑家境单纯,目前没有男朋友,唯一的亲人――也就是她的父亲病逝后,她就一直在那间公司工作。那间公司待遇很高,我猜这就是她为什么虽然受到排挤却不离开的原因,至于为什么她会被同事针对我不知道,但她不是逆来顺受、忍气吞声的人,所以差不多是在‘战斗’中工作。你们想,她一个女孩子,遭遇家庭孤独,办公室政治的双重打击,有可能在潜意识中形成憎恨和绝望,进而形成一种潜意识的暴力行为。”

  “你是说她因为生存艰难,就在梦游中去杀人?你觉得她有那个力量吗?王立志本人可是个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大汉,新案件中的男人尸体虽然瘦小,可毕竟是男人。”古龙无论如何不能相信。

  “一个人的潜能有多大你们知道吗?不要小看精神力量,曾经有一个十岁的小孩拼命撑住鳄鱼的嘴,救出了自己弟弟,也有病中的少女在火灾现场背出重量比她大得多的东西,肉体的力量不是绝对的。”容怡反驳:“我只是在提出一种可能,集思广益嘛,福尔摩斯不是说过吗?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结果无论是多么不可能,也是可能的。”

  “好吧,我们假设你说的是对的。”燕风慢慢地说:“那么程小姐要在十天前来到景县,杀死两个人,然后把尸体错位组合,还要让那个农家小院的所有人陷入半昏迷,好让她埋尸体。然后十天后,她再来到这里,发现了尸体。一个月后,她又回到了A市,再杀了两个人,接着还是错位组合上,最后还是自我发现,还把自己吓昏了。先不说这一切是在她梦游状态中发生的,有没有这种可能,就说时间安排上就做不到这一点。最重要的是,她还要有外科大夫一样精湛的技术。另外,是你说的,她的环境单纯,她就算再憎恨这个社会,为什么要杀不相干的人!容医生,你的医学成就我很钦佩,不过你确实不适合刑侦方面,你的推理漏洞太多了。”

  “这个――就算我说的漏洞比较多,可是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容怡嘴硬:“假如第一次案件与她无关,她只是接受了心理暗示,无意间发现了那具错位的尸体,那么也不能排除第二次她模仿犯罪,这在犯罪学上是有先例的。至于犯罪的过程和证据部分,是要警方来慢慢证实的。而且,有的人杀人根本没有理由,只是一种发泄。我试探过,她是很容易接受催眠的人,也就是说她的精神脆弱,容易被心灵的魔鬼控制。我不是针对她,可是你不觉得两次杀人案都被她发现,不是太巧合了吗?”

  “喂喂,学术交流而已,不要争执。”古龙见容怡越说越激动,连忙插嘴。

  “我没有争执,我是就事论事。我是见燕警官对程玲珑很有好感,怕他失去了客观性。在案子没破之前,一切都是可能的,不是吗?”

  燕风语结。

  他是对玲珑很有好感,所以才不愿意她受到怀疑。和女人斗嘴,他格外不擅长,因此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容怡,只是说:“所以,你说的证人保护只是个幌子,你是想就近观察程玲珑,看她是不是有嫌疑。”

  “聪明。”容怡笑了起来,“你们现在不是和证人住在一起吗?今天晚上我也搬过去,就近观察。”她说着看向了古龙。

  古龙犹豫了一下,终于答应:“好吧,虽然我不倾向于你的观点,但在程小姐身上发生的怪事也确实令人费解,你能帮帮她也好。你说呢,老燕?”

  燕风摇了摇头,让人弄不清楚他是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着一个问题――既然这四块残肢不能凑成两具完整的尸体,那么其它的残肢在哪里?奶酪、乌拉、王立志、新出现的女人头颅和男人身体,这之间有什么联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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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的时候,容怡果然跟着燕风和古龙回到了保护证人的住所。说是保护证人,但因为没有实际的暴力伤害,也因为景县根本没有这种设施,所以只是租住当地人的一间稍微隐蔽一点的小房子。这房子是个独门独院,在镇子的边缘,屋后不远处有一条河。一横排五个房间,中间是个共用厅,两侧各有两个隔开的小房间。

  他们回来的时候,玲珑已经做好了晚饭。因为玲珑被保护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并没有禁止她白天自由走动。她不愿意无所事事,总是自己动手收拾房间、做饭。这样,每每燕风回到这里,总有点家的感觉。

  “好香。”容怡用力吸了吸鼻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她夸奖玲珑,完全没有陌生感,好像这里是她的家。

  “你就不像个女人!除了那让人流口水的身材外!”燕风给她在心里补足。

  玲珑不知道有人会来,做的饭有点不够量,所以古龙就借口回家了。其实平时也是吃过晚饭就走,只留燕风和玲珑两个人待在这个房子里。不过,燕风回家后也是忙于案子的事,两个人都不怎么说话。

  晚饭后,本来安排容怡住在那间名为古龙的、但一直空着的房间,可她却偏偏要和玲珑住在一起。玲珑没办法,虽然不习惯和陌生人睡一张床,但还是同意了。

  自从和燕风住在同一屋檐下后,玲珑就没再做过一个噩梦了,可这一晚,她又陷入了噩梦之中――

  她走在一个美术馆里。这个馆富丽堂皇,金光闪闪的,但却大得像个迷宫一样,到处都是通道,主大厅非常窄,让人感觉也是通道,在两侧的墙壁上挂满了画作,但都是人物肖像。

  不知为什么,大白天的竟然没有人来参观,连保安也没有,只有她一个人走在里面,‘哒哒哒’的脚步声跟在她身后,在这空旷的大厅里空灵的传出很远,让她没来由的紧张。

  她想尽快离开这里,于是加快了脚步,但走了好久也走不出去,反而连刚才的地方也找不到了。她很急,在美术馆里乱转,一转身,差点把一个雕像撞倒。

  她连忙抱住雕像,一边四处张望,看有没有人看到,心想这可是价值连城的东西,如果被人发现,她可赔不起。正想着,忽然觉得有一双手抱住了自己。

  “帮帮我!”一个声音说,正是雕像发出的声音。

  玲珑吓得双手猛推,那雕像一下倒到地上,“啪”的一下,头部摔掉了。那雕像急忙爬过去把头抱在怀里,然后向玲珑递了过来。

  “错了,错了,帮我换回来!”

  “不不,别找我,我不知道怎么换!”玲珑惊恐地后退,却感觉撞到了一个实物上。

  “一个换一个,早晚换的回来!”身后的另一个雕像说。

  “我不会!我不会!”玲珑叫着,试图摆脱开前后两个雕像的纠缠,但她却发现墙壁上那些画中的人都走了下来,每个人都捧着自己的头,追着她,要她帮他们换回来!

  她奋力挣扎,但周围的人却越围越多,让她连转身都做不到了,而且还有无数只冰冷的手在她身上摸索!她又急又怕,用力一踢,踢到了一个雕像的脚上,疼痛使她蓦然醒来!

  虽然醒来,但梦中的感觉仍在,不仅浑身冷汗,而且还被挤压得喘不过气。仔细一看,才知道是容怡的四肢都缠着她,让她有那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这让她有点恶心,因为不知怎么,她觉得容怡抱着她的姿势有点色情,像是在侵犯她,虽然她们一样是女人,却让她头皮发麻。

  容怡不是同性恋吧!

  她不歧视同性恋,可她自己不是,所以这种程度的同性亲昵让她极不适应,连忙摆脱开容怡睡梦中的纠缠,穿上外套跑到客厅里!

  客厅里,烟雾弥漫,燕风正一边吸烟,继续制造烟雾,一边摆弄桌子上的纸片。那是他的习惯,他总是把各种线索都写在小纸片上,然后把这些纸片摆在桌子上,看看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从晚饭后,他就一直在思考,隐隐约约觉得有些什么,但到现在还是不能确定这些事情之间有什么共同的关系。

  这时候,玲珑闯了出来,脸上还带着一点惊惶。

  “怎么了?又噩梦,还是有什么信息?”他向旁边挪了一点,示意玲珑坐过来。

  玲珑坐在他的身边,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热力,安心了点。

  “没事,只是个梦罢了,我想过一阵子就会好的。其实,我并不需要保护,这样太麻烦人了。”玲珑有点歉意,虽然心里很愿意待在燕风的身边,但怕给他造成困扰,因为她能感觉到他在躲闪她。

  “不,你是这两起案子的第一证人,所以我们有义务保护你。”燕风安慰式的拍拍玲珑的手:“说说,你梦到什么了。我小时候一做噩梦,我妈就叫我说出来,她说:说出来就会破解了。当然,我很少噩梦。”

  他的话逗笑了玲珑,让她觉得刚才的梦境好像是很遥远的事,不过容怡给她的感觉还是不舒服:“没什么啊,我不是很容易接受心理暗示吗?因为这个换头的案子,我梦见好多人要我帮他们把头换过来。”

  “好多人?”燕风注意到这个普通的量词。

  “不过是个梦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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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风没说话,心里忽然有一丝光明出现。好多人,他们太集中在这四块残肢上了,而他被乌拉搅得日夜不宁,怎么没想过,这也许是大规模的屠杀,或者类似那种循环游戏?可动机又是什么呢?

  动机是一切行为的源头,哪怕是变态的行为,也有其自己的动机!

  “后来怎样?”燕风见自己不说话,玲珑就乖巧地安静着,柔声问道。

  “后来我吓醒了,然后――”玲珑有点尴尬:“我醒来后看到容姐――抱着我。那个,我不太习惯和别人睡,能不能让容姐明天住到别的房间?”

  “可以啊。”燕风敏锐地感觉到了玲珑的窘态。

  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不过这两个女人完全是两个类型。玲珑家教良好,举止文雅,有些倔强,但大体上乖巧又活泼,像邻家女孩一样可爱、让人愿意亲近,跟她待在一起非常舒服,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玲珑是有点让他动心的。

  容怡就不同了,她是个相当极端的人,可以说她那个“两条人命”的外号非常贴切。他见过她对其它警官那种又冷又硬的作派,也见过她对自己热情过头的状况,他不是最介意女人的年龄和容貌,不过容怡让他有点受不了,对于他这种感情受伤的男人来说,她太生猛了。

  看此刻玲珑的表情,燕风就能够体会在容怡的咄咄逼人之下,玲珑有多么被动,于是马上就答应了她的要求,反正房间一共有四间,就算古龙住下也住得开。不过,想到两个身材都那么好的女人抱在一起,男人天生的那种“有色”大脑中还是浮现出那幅图画,让他觉得无比香艳。

  “但愿协助我们破案不会耽误你的工作。”燕风好像无意间说了一句。

  这一下勾起了玲珑的满腹心事,或许是因为深夜和自己的心上人在一起比较放松的缘故,她把自己的委曲一古脑都说了出来。燕风静静地听着,也不插嘴,只是让她倾诉,慢慢对玲珑产生了怜惜之意。

  “容医生还和我说,我的心理有些问题,这就是我招来那些东西的原因。”玲珑叹了口气:“或许是我想太多了,脑波就会召唤他们吧。其实我不想的,可就是不自觉地想起来。”

  “这个观点我不赞成。”燕风拧紧了眉头,觉得容怡这样做非常不对。假如一个人有心理问题,你还这样说,不是更会加重那个人的心理负担吗?这女人声称学过心理学,简直把书都念到狗肚子里了。

  “用物理现象,就是你说的这个脑电波来解释鬼魂之说,是有人在论证。咱们先不说这个理论是不是属于科学范畴,单从其本身来讲,说的是灵魂现象,可不是尸体。你别忘了,你发现的是尸体,不是遇鬼!”

  “为什么是我发现的?而且还是两次!”玲珑突然有些害怕:“会不会我有问题?!我以前看过一本书,就说一个女人在睡梦中把枕边人都杀了,然后翻身又睡,后背上全是血,心上人的血!我的天哪,不会是我也梦游吧?那我不要你保护了,说不定哪天我会对你不利的!”

  玲珑腾地站起来,越想越怕,惊惧地望着燕风。燕风叹了口气,站起来握住她的肩膀。

  “你们女人真是爱胡思乱想。”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说:“我问你,你会飞吗?第一起凶案发生的时候,你人在A市,怎么会一夜之间跑来这里杀人。依我说,这就是巧合。你每天看新闻,那里不是总播放世界上的怪事吗?不管有几亿分之一,毕竟有这个‘之一’,你不能否认巧合是有的。”

  “可是那些梦是怎么回事呢?事实上我很怀疑那不是梦,是真实的!”玲珑打了个寒战:“或者是什么附了我的体,或者有什么控制了我,你不能否认这世界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那个爬到我床下的女人,那个会笑的影子,还有――”

  “别说了,这些都是负面信息。”

  “可是我怕那是真的,我有时候会分不清现实与梦境,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是很可怕的事。”玲珑下意识地靠近燕风,使燕风有点不知所措。

  警察是不能和被保护人发生感情的,这是纪律,况且他有自己的问题。但是他很想安慰玲珑,双手僵在半空中好一会儿,才轻轻环住了她,尽量做得象个朋友间的拥抱,可玲珑却在挨近他胸口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投身了进来,拼命汲取着他身上的热力。

  “我真的很怕。怕这些是我做的。帮我,帮我!如果是我做的,你就杀了我吧!”自从容怡告诉她,人有可能在梦游中做错一些事后,她心中就有隐约的不安,此刻越说越觉得是真的,内心中一直隐藏着的恐惧立即爆发了出来、笼罩了她。她这才明白,发现尸体和被鬼怪控制都不是最可怕的,真正最可怕的是――她就是凶手!

  “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被关到精神病院去一辈子。”她又想到一种可能。

  燕风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好,心里更加责怪容怡乱说话,“我会抓到凶手的,但我坚信那不是你!你的推测是不可能的,我是警察,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

  “如果是我呢?你会厌恶我吧?”

  “绝不会是你!”

  “就是她做的!”第三个声音加入进来。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了,吓了两个人一跳,迅速分开。玲珑是呆站在那里,而燕风则迅速判断出声音的来源,一手拖玲珑趴在我是罪人下面,一手掏出了配枪。

  “去叫醒容恰,两个人待在房间里,谁来也不给开门!”他利落的吩咐,然后轻巧的从后窗翻身而出。

  刚才的说话声来自于屋后,那里有一分小菜地,再后面是个矮墙,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很是沙哑,而且满含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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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10 0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月色不亮,但燕风还是看到眼前黑影一闪,敏捷地翻过了矮墙。

  “站住!”他大喝一声,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只见前面的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个男人,而且跑得非常快,头也不回地一直向前跑,尽管燕风拼命追,却还是不能拉进两人间的距离。

  追出去一会儿,就见那黑影转身钻进了草丛中。而当燕风也钻了进去,却连对方的人影也看不见了,一人高的长草之中,四处全是悉索的响声。

  燕风左右观望着,只见通向小河方向的草丛抖动得最为剧烈,于是向那个方向跑了过去。这不知名的野草叶片锋利,他跑得太急,草叶毫不留情的迎面抽打过来,在他的脸颊和裸露的手臂上打出一道道血痕,可他根本顾不得这些,咬紧牙关一直向前,执着的要抓住那个在窗外偷听的人。

  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整个案子的知情人!

  一米,两米……

  终于,他的眼前再度出现了那个黑影。那黑影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故意要等他。就在前方不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燕风又迫近几步,眼看着就能看清那个人的背影了,他却直挺挺的向前倒去,而后“哗啦”一声响起,好像跳入了河水之中。

  燕风游泳的技术相当好,当下也不迟疑,紧冲了几步,准备也跳入河水中。但毫无预兆的,他面前蓦的立起一个人形来!

  这意外太突然了。紧急间他没办法思考,本能地拼命刹住脚步,才没有撞了上去。

  “是谁!”他举枪对谁面前的东西。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吹草叶的声音。借着微弱的月光一看,竟然只是个稻草人!比他略矮一点的,胖胖的稻草人!

  可是这里不是麦田,哪来的稻草人?而且这个稻草人是怎么忽然立起来的?

  他握紧了枪,疑惑的向前走了一步,近距离观察那个奇怪的东西,见它不似一般稻草人那样,是在一根棍子上捆扎稻草而成。而是个实实在在的,手脚俱全的人形,呈大字形挡在他面前,脸上挂着副墨镜,下巴处黑乎乎的一片,只有嘴巴大张着。看着像是在嘲笑一样。

  怎么那么像他们锁定的犯罪嫌疑人——奶酪!

  他吃了一惊,然而就在此时,稻草人的嘴里闪过一丝白光,燕风就觉得脖子一疼,当即倒在了草丛之中。

    水中燕风漂浮着,四周没有着落,也不知道方向,只是四肢无力的漂浮在水中。

  水极其冰寒也极其柔软,不仅带走了他身上所有的热量,也仿佛渗入了他每一个毛孔一样,和他溶为一体,让他成为这水的一部分,根本无法逃脱出去!

  “你是我的,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离不开的。”那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你不能爱上别人。”

  “我没有。我爱不了。”燕风苦笑了一下,感觉她就是这水,无处不在,就连声音也是从四面入方传来,甚至在自己的身体里。

  “你爱上了程玲珑。”水忽然更冷了,变成了一把把的尖锐冰屑,凶猛的戳刺着燕风的周身,让他如万箭穿身一样的痛。

  他痛叫了一声,却又感觉一只温暖温柔的手抚在自己的脸上,让他所有的疼痛全部消于无形。

  “你答应过我,不会爱上别人!我在地狱里好惨啊,如果没有你保护我,他们会挖了我的心肝,把我切成一片片,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她忽然哭了起来,同时在燕风的面前显出一张满是鲜血的脸来。

  肌肤上长满了倒刺,每滴一滴血就会有一根倒刺掉出来,带着一缕一缕的肉丝,片刻间,那张看不清楚的脸已经像一块镂空的布包着的一个骷髅了。

  她长声惨叫,尖锐的要把燕风得心全刺穿了!

  “我爱你,我发誓只爱你一个!”他大叫出来,猛得搂住水中漂浮过来的一个东西。

  “你说你很少做噩梦的!”一个娇柔的声音在他怀里传出来。

  燕风一愣,慢慢松开手臂。眼前,却是玲珑。这让他想起那个梦,连忙向后闪身,离玲珑更远一点。

  “看你,一头的汗。”玲珑抚了抚燕风的额头,让他有一瞬间恍惚,以为回到了梦中,那只梦中抚慰他的温柔的手就是这个感觉。

  “这是哪里?”他避开脸,不想自己贪恋那温柔。他有着无尽的梦魇,女人要的东西,他给不了!

  “医院。”玲珑压制住心中的心酸问:“梦到女朋友了?”

  当她听他说起‘我爱你,我发誓只爱你一个!’时,虽然知道那只是发梦,她还是很甜蜜,很爱听,但当他表现出一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疏离神情时,伤心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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