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职业杀人者的独白》 zt

qqbonbon

旧款8毫米摄像机的画面。
黑白默片，只能听到胶片转动时的哗哗声：
一群中学生在打篮球，有人抢栏板。
一个班的学生在考试，有人作弊。
一群学生在搞生日聚会，有人满脸蛋糕。
大阶梯上几个学生在喝酒，有人砸瓶子。
几个学生在街上游荡，好像在唱歌。
几个学生在一栋楼下喊着什么，一个姑娘露头，大家都很激动，一个中年妇女露头，大家拼命逃跑。
大家一边跑一边笑。
跑、笑、跑、笑、跑。
视角开始上扬，到天上。
镜头猛沉到海底。

画面出现色彩。
出现音乐（音乐情绪待定）
镜头在海底快速摇摆着前进。
镜头猛地上岸穿进红树林，以同样的方式前进。光线不定，背景音乐里有类似兽类鸟类的怪鸣。
镜头猛地穿进城市，以同样的方式前进。焦距不定，背景音乐里有类似汽车与人类的嘈杂声。
崭新的城市，马路是宽的，汽车是高级的，行人是年轻的，衣服是漂亮
的。但都是快速倒退，不清的，扭曲的。

qqbonbon

镜头猛地穿进一个窗口，定格到王铁的脸上。

王铁拿着一个长镜头照相机在窗口往下看：叫卖的小贩、玩着篮球的中学生、下棋的老头、呼啸的救护车、最后，王铁的镜头固定到一个漂亮的女交警身上。
王铁大口喝着纸盒装的鲜榨橙汁，聚精会神的看着漂亮的女交警。
王铁的手机响：“是我，13号、星期二、8点30分、A路线。不见不散”。
王铁坐在桌子前面仔细的擦拭着手枪，空果汁盒放在一边。
王铁（独白）：我叫王铁，27岁，汉族。我的职业是杀人。我干这行已经6年了，杀过27个人，和我的年龄一样。六个女的，二十一个男的。和所有的职业杀人者一样，我并不认识这些人，我也只是杀人拿钱。不，你搞错了，我不是杀人犯。我说过，杀人是我的职业。我的工作单位是公安局特警大队执刑分队，警衔：二级警司，警号：043771。
王铁仔细的试瞄手枪的准星。
王铁（独白）：枪毙犯人的时候我按规定使用“八一”式全自动步枪，因为可以把犯人的脑袋打碎，不用再补第二枪。手枪只是一种身份的象征：兵或者是贼。

王铁大口吃着土豆炖牛肉。
父亲在一旁讲：“快过中秋了，领导那里该去坐的要坐一下，明天把你那辆走私车去卖了。你是党员，别人、、、”
王铁站起身：“我要上班了。”
父亲：“你这是什么态度？”
母亲：“就吃一碗饭？哎呀，吃饭的时候不要谈这些。”
父亲：“你闭嘴，慈母多败儿。”
王铁在身后关门。

王铁开着一辆右方向的走私车缓缓滑过交通岗。
王铁一边按下车窗一边看着漂亮的女交警。
女交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qqbonbon

王铁的车汇入车流。
女交警认真的指挥着交通。
郑郁婵（独白）：我叫郑郁婵，22岁，满族。毕业于中国人民警官大学，职业：交通警察。我干这行已经六个月了。见习警员，警号043991。我共扣过二十二部车，和我的年龄一样。两部轿车，二十部小巴。这个人就住在对面的小区，开一部右方向九零年产红色本田2.2。没有挂车牌。我知道在这个城市里开这种车的只有两种人：警察或者警察的朋友。我很想知道他是哪一种人。

一辆小巴和一辆泥头车在十字路口轻微相撞，司机跳下来手持铁器破口大骂，却并不动手。郑郁婵跳下交通台走过去。

王铁的车出了出了市区，拐入滨海大道。
滨海大道上，王铁的车缓慢行驶。
王铁不停的换着收音机的频道。
某频道：“在蛇口三洋电子厂打工的胡晓梅小姐要为、、、。”
谋频道：“今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
谋频道：“吃海鲜到潮汕，潮汕酒楼开张大酬宾、、、。”
王铁翻出一盘磁带推进去。
一首非常老的歌：“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了双眼蒙住了天、、、。”
王铁开始跟着录音机唱，非常沙哑难听。
王铁摸了一下挂在正前方的一个铜锁
车速渐渐在加快。

车子以危险距离的贴近一辆“的士”，并超过去。
超车的一瞬间，“的士”司机开口骂了一句。
王铁侧头看到“的士”后排睡着的漂亮女人。
漂亮女人被司机惊醒，愣了一会儿，从包里翻出镜子照。
她照得非常仔细，似乎在检查有没有皱纹。
小夏（独白）我叫小夏，22岁。是的，我就叫小夏。我身份证上名字除了我只有我父母知道。我是不是很漂亮？你想认识我？可以。我可以给你我的手机号码，如果你附得起钱的话。不错，我是个三陪女。不过我不会随便陪你上床的，因为我还年轻，我希望能给一个有钱的男人包个三五年。等我有皱纹了就回家开美容院。
“的士”司机从到后镜里偷看小夏。
小夏从他做鬼脸，样子单纯可爱。

qqbonbon

王铁换了一身警服坐在会议室的一角，他坐的姿势很正规，显得非常精神。帽子放在桌子的左上角。
主席台上坐了一排领导，神色或呆板或严肃。
一个相貌非常威武的老警官在讲话：
“这次的严打行动，要结合市局的三项精神，与中央提出的三个代表相结合，力求深挖广扩多捕、、、。”
王铁腰上的手机在震动。
王铁：“上洗手间。”
右边一个人点了下头。
王铁在走廊里打电话：
“晚上没事，好，九点半，天上人间，16号房。”
散会了，王铁冲同事喊：
“还有什么？”
同事：“没有，执刑分队没事的时候和机动中队一起搞统一行动。

KTV包房，王铁和几个年轻人在唱卡拉OK，显得很投入。
几个三陪女坐在每个人身边，却似乎没什么事可作。
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中年汉子在一边傻笑。
王铁（独白）：我当警察以后没有什么朋友，在一起的还是中学同学。以前在一起打球，现在在一起找小姐。这里一晚的消费等于我一个月的工资，帐由他来结。因为他要找我办事。
包工头：“让我一次爱个够、、、”
王铁：“明天晚上我夜大英语考试，你去替我。”
一个在忙着与小姐互留电话号码的戴眼镜男人：
“没问题，几点？”
包工头唱完，大家都鼓掌。
一个大块头一边鼓掌一边对王铁讲：
“能不能让这傻逼先把单买了赶紧滚蛋？”
王铁：“我试试、、、唱得好！再来一个！”

qqbonbon

走廊里，大家搀扶着王铁。
王铁：“送我回单位宿舍，我明天早上有活要干。”
小夏迎面走来。
王铁与小夏四目相对，擦肩而过。

王铁的宿舍。
王铁扶着冰箱大口喝着鲜榨橙汁。
王铁对着马桶吐。
王铁坐在马桶上大口喝着鲜榨橙汁。
王铁走回房间，开始看摆在写字台上的两张毕业照。
高三毕业时的王铁面带傻笑，虎头虎脑。
警校毕业时的王铁双目炯炯，英气逼人。
王铁仔细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动不动,表情绝望而愤怒。
镜头开始在他身后旋转。
王铁猛地拍碎了镜子，血在手掌和镜子间缓缓留下。

嘭！一声枪响。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朝着地面倒下。
王铁把枪背到肩上，摘下手套扔在地上。
王铁往回走。
背景上不远处另有一个人被两名警察拖到一块平地上。
亡命牌被摘下，扔在一旁。
（画外音）：、、、犯，现已验明正身，立即执刑。
一个警察开枪，犯人扑地。
王铁面无表情的走。


王铁开车行驶在滨海大道上。
王铁伸手抚摸挂在正前方的一个铜锁
画面很静，只有车流的声音。

qqbonbon

王铁的车经过交通岗。
王铁一边按下车窗一边看着漂亮的女交警。
女交警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女交警（独白）：这是他第四十九次看我。一共六个月，从我第一天上班起。每星期两次。周五晚上，周一早上。但今天是星期二，不知道他为什么回来。

王铁（独白）：一般我只在周末回家。可今天是星期二。我回来因为我刚杀了人。我杀人是合法的，但毕竟是杀人。因此每次杀完人，我都要休息一天。这一天我什么都不会做，我只是回家，吃一顿家里的饭菜。不然我会很不舒服。

王铁在房间里上网。
他并没有什么特别要去的网站，只是到处浏览。
电脑的音箱放着一首老歌：“池塘边的榕树上，知了在、、、”
母亲拿了几支香过来。
母亲：“去拜一下菩萨。”
王铁接过香去拜房角柜子上的菩萨。
父亲在沙发上看报纸。
父亲:“你的车处理了没有？”
母亲拉王铁的衣角。
王铁：“澳，已经托人问了，要等一段时间的。”
父亲：“快过中秋了，领导那里该去坐的要坐一下。”
王铁：“知道了。”
母亲：“开饭了，开饭了。”

饭桌上。
父亲：“怎么没有土豆炖牛肉？他爱吃嘛。”
母亲：“这是花旗参炖老鸭，养神定气。土豆炖牛肉，燥。下礼拜回来再吃。”

qqbonbon

王铁拿着照相机在窗口往下看：发传单的推销员，下了班车的空姐，叫卖羊肉串的新疆人，打手机的大肚子男人，还有那个漂亮的女交警。
王铁（独白）：自从我第一次杀人，我就养成了这个习惯。我仔细的观察镜头里能看到每个人。看这些不同于我的另外一个各体是怎样的。看他们还是一个生命体的时候是怎样的运动，镜头里听不到他们的声音，让我觉得更像用显微镜在做一个科学实验。我不是喜欢他们，我是控制不住好奇。我很想体验一下另外一个生命是在怎样活着。

王铁放下照相机开始翻电话本。
王铁一边喝着纸盒装的鲜榨橙汁一边打电话。
王铁：“喂，请问是彭处长吗？彭处长好，我是执刑队小王啊。澳，没什么事，这不好久也没给您汇报一下思想了。您晚上在家吗？澳，好的，好的，7点半。好的，您忙吧，再见。”
王铁：“喂，刘经理啊，我市局小王啊，澳，听出来了。没什么事，晚上我有几个同学聚会。想顺便请你也来坐坐。你定地方啦，好，九点半，天上人间，16号房。不见不散啊！”

王铁坐在桌子前面仔细的擦拭着手枪，空果汁盒放在一边。
王铁（独白）：不是每个人都能从事他喜欢的职业。六年前我从警校毕业，那时候我以为自己很幸运。因为我很爱干净，喜欢清理垃圾，尤其是人渣。可是后来我渐渐分不清什么是垃圾什么不是垃圾了。有时候我甚至搞不清自己事什么东西。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一些无法清除的东西，包括我自己。

王铁找出两个红包，并拿出一万块钱。
王铁把钱分成两份，每个红包放进去五千。
王铁准备出门。
母亲：“出去啊？”
王铁：“啊，我晚上去彭处家坐一下，要买点东西，这是中秋发的五千，你拿着过节。”
母亲：“你留着自己用吧。”
王铁：“我留了，晚上我不回来吃饭了，直接回单位。”
母亲：“开车慢点。”
王铁：“知道了。”

qqbonbon

银行。
银行职员：“寄多少？”
小夏：“五千。”
银行职员：“手续费五十，填单子。”
小夏填单子，她的字很漂亮。
小夏：“爸妈，这是公司中秋节发的奖金一共五千元。拿出一千元给小弟买个电脑学习机吧。祝爸妈中秋节快乐。呵呵。”

银行职员：“名字不能写警察，私对公必须写真名。”
王铁：“可这是给希望工程捐款啊？”
银行职员：“捐款也不行。”
王铁重新填单子。
银行职员：“还要身份证号，单位电话。”
王铁掏钱包找身份证。
王铁碰了一下身边的女人。
王铁：“对不起。”
小夏：“没关系。”
二人四目相视。

小夏（独白）：我见过这个人，在天上人间。不止一次，他很象我中学时候的男朋友。不过他已经在两年前吸毒死掉了。如果他让我坐他的台，我一定不收他的钱，因为我只有和我男朋友做爱的时候才会快乐。我很想再试一次。

王铁（独白）：我好像见过这个人，不止一次，可我记不起来在哪里了。大街上？酒吧里？还是我的镜头里。看她的样子是大学生吧，她真的很象中学时我最喜欢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听说她移民去了法国。

qqbonbon

王铁进单位食堂打饭。
同事甲：“听说了吗，彭处半个小时以前被抓了。”
同事乙：“好像只是纪委找去谈话。”
王铁面无表情的吃饭。
王铁在宿舍打手机：“喂，请问是马政委吗，啊，政委好。我执刑队小王啊。澳，没什么事，这不很久、、、”

KTV包房，王铁和几个年轻人在唱卡拉OK，显得很投入。
几个三陪女坐在每个人身边，却大都没什么事可作。
只有在角落里有一个小姐在和一个经理模样的中年汉子调情。
大块头和一个瘦高的英俊小伙在唱歌：
“穿过你的黑发我的手、、、”
大块头不但唱的动情、投入而且具备专业素质。瘦高小伙则五音不全。
三陪女们纷纷放下小吃、酒杯，带着训练有素的媚笑，鼓掌喝彩，眼神却是无谓。
王铁和戴眼镜的玩数七，很明显他不擅长这个游戏，但他很投入。
王铁喝得很痛快。
包房里灯光暗红，音乐靡靡，大家好像都很快乐。
王铁（独白）：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来这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喜欢来。以前我们只要在一起就开心，哪怕是坐在草地上随便聊些什么。现在我们只在这里聚会，虽然每次离开我都好像丢了些什么东西。我知道他们也一样。但我更知道如果不来，我们会更不开心，因为这好像就是我们向往已久的生活，这是一道解不开的命题。
包房里灯光暗红，音乐靡靡。
人的影像开始虚幻。

小夏的房间。
小夏光着身子趴在床上睡得很甜的样子。
王铁面对窗口大口喝着鲜榨橙汁。
王铁（独白）：自从我分不清什么是垃圾的时候，我开始喜欢喝这种东西。它很纯，不含防腐剂和其它成分。是百分之一百的纯果汁，对身体有益。
小夏偷偷睁开眼睛看窗口的王铁。
小夏（独白）：自从我开始做小姐。我也开始喜欢喝这种东西。它很纯，不含防腐剂和其它成分。是百分之一百的纯果汁，对身体有益。

王铁回过头。
二人四目相视。
王铁：“你一直在看我。”
小夏：“是啊，你很象我以前的男朋友。”
王铁：“是么。”
小夏：“是啊，你连做爱的姿势都和他很象。”
王铁：“多少钱。”
小夏：“一千。”
王铁拿钱包取出一千块放在梳妆台上，关门出去。
小夏拿起钱看窗外取车的王铁。
小夏飞快的把钱封进一个信封。
小夏：“喂。”
王铁抬头看。
小夏把信封扔下去：“你真的很象他。”
王铁凝视着小夏。
王铁开车离去。
信封躺在地上。

qqbonbon

王铁挎着冲锋枪，全副武装的坐在巡逻车里。
一个小偷跪在巡逻车里。
王铁残酷用枪托砸他。
小偷在地板上痛苦的躲闪。
王铁（独白）：其实我很喜欢枪毙犯人，因为它是明白无误的垃圾，不用我判断，我只要扣动板机就可以彻底的清除它。可惜这种机会并不是很多，很多时候我要试着清除一些绝对不可能被清除干净的垃圾，比如小偷和妓女。
小偷痛苦的求饶。
王铁继续残酷的踢他。

王铁无情的将一个站在街边的Mai-Yin女重重推进警车。
王铁抓着一个男人头发无情的将他拖向警车。
王铁咣的一声锁上囚车的铁门，看也不看一眼里面或惊恐万状或满脸无赖的妓女或者小偷。


王铁在枪房门口验枪交枪。
枪房同事：“上二楼量衣服，要换新式警服了。”
枪房同事丢出一本杂志，封面上是那个漂亮的女交警，穿兰黑色新式警服显得英姿飒爽。
王铁把杂志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漂亮的女交警与几个同事在王铁身后走过。
老警官：“这次请你们交警同志来，主要是配合一下我们特警大队的统一行动。”
漂亮的女交警回头看王铁的背影，表情疑惑。
漂亮的女交警又把头转回去继续听老警官讲话。
王铁卷起杂志，抬起头看走过去的几个交警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