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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鬼吹灯II》--作者:本物天下霸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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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18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到那些取之不尽的宝藏,不禁使人神驰天南,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过去,大金牙说:“当年在潘家园初次见到胡爷和胖爷,就觉得二位一表非俗,跟着你们混早晚能发大财,这就叫慧眼识英雄啊,现如今咱们即将去美国大展宏图了,可就是缺点资金,不过想冰吃天上就下雹子,那海眼处竟有这么大一个无主宝藏,依兄弟的愚见,就凭咱们胡爷的摸金秘术,再加上杨小姐祖上传下来的搬山填海绝学,这桩富贵非咱们莫属了。”

    胖子说:“何止是想吃冰天上下雹子啊,这简直是想娶媳妇天上就掉下个林妹妹,胡司令我说你就别渗着了,赶紧去找杨参商量商量去,商量妥了,咱们是不是可以连夜就出发?”

    我心想他们怎么都这么激动,看来马克思说的没错啊,金钱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现在还真记不太清楚原话了,老马说的也可能是宗教信仰才是人民精神的寄托,不过我看这两者没什么区别,反正在一个缺乏可靠信仰的时代里,把金钱作为精神寄托并非什么坏事,至少比那些空洞虚无的崇高价值观要来得实在。

    我正要跟众人说咱们这次出海,打捞国宝秦王照骨镜是主,顺便到海眼中采珠是辅,最好能做到公私兼顾,可话到嘴边,突然感到腹中一阵巨痛,刀绞般疼,再也顾不上说什么了,顺手抄起桌上一张报纸,以冲击敌人火力封锁线的速度奔向厕所,不仅是我这样,明叔等其余三人,也先后感到腹疼难忍,纷纷跑去厕所放茅。

    大金牙煮的挂面汤中,放了些不太新鲜的韭菜,就这几根小小的韭菜差点没要了我们的命,四个人拉肚子拉得都脱水了,最后不得不连夜到卫生院去输液,我和胖子常年四处奔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过,也从没闹过肚子,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差点折在一碗挂面汤上。

    深夜的卫生院急诊部门前仍然有不少患者,我们四人被护士安排在走廊尽头的病房里打吊瓶,胖子躺在病床上还在有气无力的抱怨:“据说四大背是警察局、大药房、火葬场、税务局,进这种地方最少倒霉三年,胖爷我这辈子都没进过医院,这回算是他妈开了斋了,都怨老金,煮锅破挂面汤放俩鸡蛋还不行,还非得放老胡他们家的烂韭菜,那捆韭菜什么时候买的,他自己可能都想不起来了,所以他也有连带责任,不过归根结底还得怪明叔,明叔你说你大半夜上我们家来还不提前吃饱了来,成心蹭饭来的是不是?我发现这就是你的一贯作风,从上回去昆仑山的过程中,你就一味地煽风点火,我看你是惟恐天下不乱,大有妄图炸平庐山,迫使地球停止转动之势。”

    明叔由于吃得面汤最多,所以病情最重,跑肚跑得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不过他跟胖子始终有点过结没解开,这时候又自持众人出海用得着他,半点也不肯在嘴上服软:“我警告你个胖仔,现在我心情很不好,千万不要试图在这时候挑战你阿叔的情绪!哎呦……你阿叔我都快被金牙衰仔的面汤搞得挂掉了,丢你老母个黑呀,这是面汤还是泻药啊?”

    说着话明叔又肚痛起来,想找护士带他去厕所,但这卫生院的护士一是特别忙,二是态度不好,遇到这些不是份内的活都不愿意来做,明叔找到哪个护士,哪个护士就朝他翻起卫生球眼,对明叔这香港老同胞视而不见,正好我的吊瓶打完了,只好由我扶着他去医院的厕所放茅。

    我把他扶进厕所挂好了吊瓶之后,就顺着医院走廊往外走去给他找手纸,这时见Shirley杨从街道刘大妈处闻讯,急匆匆赶来卫生院看我们,正在挂号的地方到处打听,我就将她喊了过来,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没什么大事,就是食物中毒了,可能韭菜上有农药没洗干净,用药之后已无大碍,让她不用担心,随后我们就走到医院走廊安静之处,我同她说起去海眼打捞沉船的事情。

    Shirley杨说:“你当时没有答应下来是对的,陈教授太心急了,即使有别的打捞队盯上了那艘船,恐怕在相对的短时期内也拿不出方案来,珊瑚螺旋的情况我知道一些,那里向来被称为南海百幕大,是各种海难事故的多发海域,这片海域的空中经常会有晴空湍流出现,飞机很难飞临上空,舰船的电子设备也会受到某种神秘干扰,而导致失灵,而且水下暗礁太多,若是不熟悉海底地形根本不可能进到珊瑚螺旋深处,等咱们回到美国后再慢慢想办法吧,毕竟这件国宝秦王照骨镜事关重大,而且陈教授的忙我也不能不帮。”

    我对Shirley杨说:“今天遇到明叔,他年轻时曾跟船到珊瑚螺旋附近采夜明珠,大致的地形他是知道的,我估计利用风水秘术来上观天星、下察地脉,找出进入珊瑚螺旋的途径虽然十分渺茫,但也并非不可为之,《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中有对南龙一脉的详细论述,虽然咱们远隔万里不知那海眼的情形是否与南龙形势吻合,不过毕竟要到海上亲眼看看才见分晓,我现在觉得最起码能有三四成的把握。”

    对于在海眼潜水打捞沉船明珠一事,我们虽然有足够的资金,但如果不经过长期的准备和部署,根本无法同专业打捞公司相比,单是对于一些潜水设施的掌握就足够我们学很长一阵子,但我觉得如果用搬山道人传下的独门探海方术,一定能事半功倍。

    不过所谓的“搬山填海”之术,并没有类似《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这样成书为典的古卷,只在搬山道人“鹧鸪哨”留下的日记兼回忆录中,对以往使用过的一些方术有相关记载,其中涉及到几次出海寻访灵丹妙药的经历,夹杂了许多搬山道人秘不外宣的奇术,这些搬山填海的方术之奇诡令人匪夷所思,都是历代搬山道人,在千百年的岁月中所汇集的无数心血,能够穷通天地万物,若是可以善加使用,真可谓应其变而神其妙也。

    Shirley杨曾将这部分内容单独整理了出来,不过我们这半年来万里奔波,从没认真研究过,这时候突然要用,不免有些临时抱佛脚的仓促。

    除了过于匆忙之外,我们还有一些劣势,比如我们能在短时间内购买使用的装备,跟那些以政府军队为背景的专业潜水打捞单位相比,无疑是叫花子同龙王爷比宝,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难以相提并论。

    不过基于这次行动有其特殊的性质,在珊瑚螺旋那片高科技设备失去作用的神秘海域,正是老祖宗传下来这门古老秘术的用武之地,西医治标,中医治本,这叫你打你的原子弹,我扔我的手榴弹,摸金校尉和搬山道人的长处,在于掌握着中华传统文化中的绝对技术优势。

    Shirley杨也是探险世家出身,她的血液里继承了许多探险家的基因,虽然她经常说我是惟恐天下不乱的好事之徒,但事实上她自己也绝不是一个能闲得住的人,在医院里被我一煽动就动了心思,Shirley杨毕业于美国海军学院,虽然她后来放弃了从军,而是最终选择成为了国家地理杂志的一名普通摄影师,但她身上仍然具有典型的美国海军军官气质,卓越但不高傲,从不缺乏冒险的精神与勇气。

    USNA的座右铭是:“知识铸就三叉戟”,三叉戟是希腊神话传说中海神波塞冬的兵器,象征着海神的力量和制海权,我们这次海底捞月的行动,就是以“摸金校尉”与“搬山道人”的古老秘术为主,也正巧应了这句铭言,倒斗秘术铸就三叉戟。

    但我们还是需要一些出海的基本装备,这就要通过Shirley杨利用海外关系进行准备,我们商定计划,由我带着胖子等人先下南洋,在珊瑚螺旋附近收集情报,并寻找合适的船只,待Shirley杨准备就绪后尽快汇合,全队进入南海百幕大。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影响我们今后命运的重大计划,就在这毫不起眼的卫生院中,干净利落地制定完毕了,我们谈了足有一个钟头,谈完了我才突然想起来,明叔还在厕所里蹲着呢,都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又赶紧去找他,才发现他不在了,原来明叔早已经被一个路过厕所的医生给送回了病房,他在病房中一见了我就抱怨:“胡仔比那个胖仔还可恶,胖仔最多嘴上缺点德,这姓胡的衰仔净使阴招,把你阿叔这么一把年纪的老人家扔在厕所里,说得好好的是去拿卫生纸,结果一去就没影了,人面兽心呀这是,幸亏阿香没嫁给你。”

    我随口敷衍道:“得了吧明叔,咱们都是做大生意的人,决千金之货者,不争毫末之价,您不也没掉里头爬不出来吗,就别斤斤计较了,我刚才确实是有比给你送手纸更重要的事情,这不一打岔就给耽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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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19 | 显示全部楼层
众人被肚子闹得筋疲力尽,吵了一阵,便没心思再多言语了,输完液之后就回家睡觉休养,第二天中午,陈教授赶来探望我们,他已听Shirley杨说了我们答应去找秦王照骨镜,特意来嘱咐我们:“南海的海眼深不见底,怕是和精绝古国的无底鬼洞大有关系,你们既然决定要去珊瑚螺旋,有件事必须事先说与你们知道,这件事也许有些耸人听闻,但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陈教授告诉我们,早在殷商时期,由于战争和自然灾害的威胁,居住在中华大地上的先民,就曾进行过若干次大规模迁徙,其中一支向南渡海而去后,失其所踪。

    据史书所载,在珊瑚螺旋的海岛上曾经有过一个青铜文明高度发达的恨天之国,他们善于使用海底的龙火,与周王朝互有往来,国中有深不见底的洞穴,这个海上之国,很可能就是从中土渡海迁徙而去的恨天氏,但在秦后,对恨天之国的相关记载就彻底没有了,在大海上神秘的消失了,就如同从未在世间存在过一样,关于他们的一切都成了解不开的迷,恨天之国是一个名副其实的“迷踪之国”。

    后来有位去西天取经的法印高僧,他取得真经后从海路归国,将沿途见闻写成了一部地理奇书《佛国记》,其中就叙述了他在海上听闻过恨天国遗迹之事,这段记载里面提到,在高大珊瑚森林密布的海中有一无底巨洞,如果舟船被卷入其中,绝没有人能再活着回来。

    我对陈教授说:“传说中的这个海上的无底洞,十有八九就是南海的海眼了,确实很象咱们在沙漠里见到的无底鬼洞,这次我们出海,会想方设法摸摸它的底细。”

    陈教授说:“千万不要因为一时意气用事,而去冒险进入海眼,装有秦王照骨镜的船只,很可能沉没在了海眼附近阴火潜燃之处,当然这是咱们尽量往好处设想,也不能不做最坏的打算,要是万一沉船已经落进海眼里了,那也是天意如此,人力不可强求了。”

    随后陈教授又千叮咛万嘱咐了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秦王照骨镜两面都可以照人面目,正面无妨,但千万不要去看自己在古镜背面的影子。切记切记,这是出于什么原因陈教授也无法解释,总之根据以往所发生的事情来看,这面照骨镜好象背负着某种诅咒,谁用背面照谁就要倒霉,按理说,这番话不应该从陈教授这种身份的人口中说出,他大概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这才不得不给我们做个提醒。

    我知道陈教授的话不可不信,也不可尽信,正如他先前曾经说过的话一样,六合之内,无所不有,愚者惊疑,畏首畏尾,正则为神,非则为鬼,托说虽众。却因人知有限。莫能辨其虚实,在这世界上有许多事情,的确难以用常理常识来衡量。那面在古墓中镇了一千多年死尸的铜镜,难免会带有地下的隐晦之气,对活人有损无益,这也许就如同摸金校尉“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则一样,既然秦王照骨镜有这种禁忌,必然事出有因,我们既然无法追究出其中真正的原因,那就尽量别去触犯为好。文心阁隼风手打。

    几天之后,病情最严重的明叔总算是恢复了,他带着我和胖子、大金牙。一行人轻装简行,通过他在香港海路的关系,利用走私船几经周折把我们运到了珊瑚庙,珊瑚庙本是一处无名小岛,因岛南有观海断崖,崖上是一处古珊瑚庙旧址,传说是当年郑和下西详时的古迹,所以海路往来之客都以此庙为地名。

    珊瑚庙岛四面环海,椰林婆娑。一派南国风光,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无法形容的海详气息,崖下的渔村幽碧深邃,没有车马喧嚣之声,岛上还有一处世界罕见的天然奇观淡水湾,与大海一石之隔,水质却清冽甘甜,可为航海船只汲取充足的淡水,不仅是放洋出海进入珊瑚螺旋的必经之路,也是海上最后一个补给点。

    岛内这个数十户人家的小渔村,生活条件原始落后,渔民们靠海吃海,除了打渔采珠之外,也持在附近海域打捞到的古董旧货之物出售,沿海的一些古玩商和收藏者常年在这里收购交易,多种货币都可流通,美元最硬,这海岛上也不断有投机的冒险者和打捞队来碰运气,时常可以听到有人收到奇珍异宝的传闻,久而久之,珊瑚庙岛便形成了一个孤悬海上的黑市,伊然是一个化外之国。

    此岛临近有古代海上丝绸之路美誉的航线,元明时期地沉船尤多,

    渔民们捞上来的事物也五花八门,有瓷器、兵刃、香料、木料、古币、造像、充满了伊斯兰风情的玻璃器,也有从沉船里捞出来尚未开封的陈年美酒、还有连我们这些行家都看不出年代款式的古物,甚至有在海滩死人脚上扒下来的名牌烂皮鞋,摸金校尉管古墓里的宝贝叫“明器”,海里捞出来的东西也有名词,在民间行话统称为“青头”,青头交易称为“接青头”,只要有华人圈的地方,此类行话全都通行,做这种青头生意和古玩生意差不多,最重要的是懂行,不懂行就没人愿意做你的生意,怎么才叫懂行呢?通晓行话明白行规这两条就是最基本的。

    我和大金牙、胖子三人从没接触过青头货,皆有大开眼界之感,可明叔告诉我们这岛上交易的物品,虽然假货不多,但都沉在海底年代久远,受到侵蚀和破损的情况非常普遍,要不上大价钱,很难见到品相好的真玩意儿,除非是撞大运赶上了,不过那种机会实在是太少了,有不少专吃这碗饭为生的人天天在这盯着,一旦有渔民打捞到好一点的青头,马上就被收走了,你要是运气不够,连见都见不到,只能事后去打听相关的传闻,吸取经验教训为下次机会做准备。

    按照计划我们要在珊瑚庙停留一段时间,为出海做充分的准备,等汇合了从Shinley杨后才会开始行动,于是我们在渔村中找了家能留客的渔民,跟他谈妥了价钱就住了下来,随后在岛上转了一圈,这时天色还早,我们就找到一家开放式的小酒馆里喝些啤酒解渴。

    这酒馆其实就是一个旧木头箱子搭成的长条柜台,所有的座位也都是露天的木箱,两边挂着绳,晾着鱼干,柜台上除了各种各样的酒水之外,还有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的“青头”,每天黄昏时分做完生意和出海回来的人们,都会来这里喝几杯聊聊新闻,但白天却十分冷清,老板是个姓武的中年汉子,因为腿瘸了,当地人称他叫“掰武”,长得黔黑敦实,举止作派一看就是常年和风浪打交道的海狼。

    掰武是华人,祖辈曾在前清水师营听差,到了中华民国时期,就开始在海上做起了没有本钱的买卖,这买卖传到掰武这辈,他腿上中枪落了残疾,成了个“掰佬”,只好流落在珊瑚庙卖酒为生,不过这只是表面的生意,他主要还是为外来者兜售各种商品,这岛上有的没有的,他都能从特殊的渠道搞来。文心阁隼风手打。

    掰了条腿的小老板掰武见来了国内的同胞,表现得很是热情,我刚坐下喝了两口啤酒他就过来问我是不是当过兵?

    十年的军旅生涯,一坐一行上的习惯都渗透到血液里了,隐瞒是隐瞒不住的,我只好告诉他实话,一九六九年冬天入伍,是六九年的老兵。

    掰武一听肃然起敬:“噢,那是毛主席的兵了,失敬失敬,你们到我这喝酒可千万别见外,这些酒都算我请客,尽管喝个痛快。”

    我挺纳闷,就算我给毛主席当过兵,为邓大人打过仗,跟你一个海外的渔民也扯不上什么关系,犯得上请我们喝酒吗?这啤酒里没下蒙汗药吧?直到掰武介绍起他自己的经历和生意,我才恍然大悟,赶情这酒馆老板跟大金牙是一样的奸商,想跟我们谈生意。

    明叔跑了半辈子船,也是黑白两道的生意通吃,论辈份也是掰武的前辈,掰武稍微一试探就知道我们这伙人里有行家,都是明白人,所以他不敢有所保留,否则别想有生意可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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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我还是不愿声张,只告诉他说我们这伙人在国内做生意亏了本,想出海捞些青头碰碰运气,掰武一听想捞青头,立刻从柜台底下推出几个木箱:“这几箱青头,都是给老主顾留的,就冲咱们是血脉相通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炎黄子孙,你们几位兄弟要是看中了,管他什么老主顾旧主顾,我在这就先让给你们了。”

    我对大金牙使了个眼色,瞧这掰武说得多仗义,可我们干这行也不是一天半天了,这套贴胸毛子的话,说出来绝对比他还仗义还有高度,这掰武的水平真欠点火候,不过想想也是,海岛上的黑市哪有潘家园的水深,但既然取出来了,就先看看货再说,要是真有好玩意儿,那岂有不收之理。

    由于以往在潘家园很少涉足这部分生意,所以我们对青头货很感兴趣,当即只顾着接青头,就把正事先扔到脑后了,众人一看之下,发现掰武这的青头确实不少,品相和保存程度都比那些渔民摆地上卖的要好很多,不过仍是没什么上品,只有胖子发现了一口阿拉伯的象牙柄弯刀,但经大金牙一鉴定是西贝货。

    明叔抱怨道:“有没有搞错啊,你阿叔我和这三位朋友什么仙丹没见过?这些烂青头根本不入我们的法眼,你这到底有没有象样点的东西?没有的话就不要浪费我们的时间了。”

    掰武为难地说:“在珊瑚庙这座岛上确实有好东西,不过得碰运气,你们来得太不巧了,前些天有批法国人在海沟里找到一艘明代宝船,保存十分完好,里面的青头都跟新的一样,等后边的人闻讯赶去,那宝船只剩下船架了,我这还有最后一箱,是我压箱底的青头,遇到大行家才肯拿出来,几位兄弟上眼……。”

    说着话,掰武一瘸一拐地又拖出一个破旧木箱,箱子上散发一股鱼腥的臭味,揭开木盖,里面又是几层脏兮兮的软布,待他一层层拆剥开来,我和大金牙等人才漫不经心地往木箱里看去,可这一看不要紧,感觉身体来突然触了电一样,我们的眼晴似乎都被这些青头牢牢吸住了,视线再也移不开来,除了胖子之外,我和明叔、大金牙全都“噌”地一下站起身来,迫不及待地问那掰武:“你这些青头是从哪里搞来的?”

    “掰武”最后取出的一口木箱里,装着满满一堆奇形怪状的古玉,有的形如瓷片,有的形如枯骨,也有的形似兽角兽牙,不仅形状古怪奇诡,这些古玉的颜色更是斑驳离奇,由于是一水的青头货,在海中被自然环境侵蚀,所以大抵是以暗灰色为主,但有些部分老浸尤存,或是色如生姜,或是色如烂酱,也有鲜艳如红枣的斑痕。

    大金牙最精玉道,见了这箱青头,口中的金牙和双眼顿时一齐放光。凡是海中所出千年古玉、往往没有一件是完美的,古人藏玉有三忌之说,忌油、忌污、忌腥,油腻之物会堵塞玉质的细微孔隙,使玉质不能晶莹润泽,失去了玉髓的青光,海中古玉沉浸既久。海水中的腥液和海腥气中含有的盐卤等成份,污秽之物闭塞了玉身土门,所以使得这些玉质大多有伤。

    明叔也是识货之人,但他的懂行是从器物的款形真伪判断,见这些青头玉器尽是造型古朴罕见之物,料定年代不浅,就低声和大金牙商量,这箱青头货能有多大价值?

    大金牙嘬着牙花子说:“这些青头在海底怕是不下数千年了,绝不是海路沉船里的东西,有半露质地的,有不露质地的,也有微露质地的,保存程度大不相同,但看形制又都是商周时期的古物。这海上孤岛能见到这些真东西,确实令人费解,您瞧有些地方还有玻璃般的光芒,真是形形色色,不过古玉就是这样,越古越怪,世俗之人哪解其中奥妙?照我看这批东西说值钱就值钱,说不值钱就不值钱,值钱不值钱得看怎么了说了。”

    大金牙和胖子、明叔嘀咕着怎么跟“掰武”砍价,我却望着箱中玉器出了半天神。在云南“献王墓”,我见过无数奇珍异宝,那里面自然有许多秦汉时期的玉器,但这箱从海里出来的青头货,竟让我都觉得惊讶,全是殷商时期的古玉,而且造型均为罕见,尤其是其中有个玉制女子人头像,眉目逼真传神。头戴鱼骨冠,颈部细长,密布鳞纹,由于只有头像,颈部以下不知所踪,所以看不出原本是人首蛇身,还是其它的异类造型,这玉人头是我们平生千所未见,甚至都没听说过有这样的东西。

    这些希奇古怪的古玉器很容易辨别真假,自宋代起就有人用鸡血沤玉伪造尸血浸,也有下油锅里炸的放茅坑里泡的,但懂行的会摩热手心握之,则真伪立辨,稍加鉴别,我们就知“掰武”手上这批青头的确是上古遗存,难道这女子玉人头,就是陈教授提到的恨天之国古物?看来这珊瑚螺旋海域果然不简单,我立即问那酒馆老扳“掰武”,这些青头都是从哪搞来的?

    掰武说:“兄弟啊,你们都是懂得行市之人,我也不敢蒙你们,实话告诉你吧,几个月前海啸,从海里有一巨兽尸体浮水而出,海水退去后就死在了滩头,由于天热,腐烂得很快,谁也没看出来这东西究竟是什么海兽,不过看那体形比座头鲸还要大上两号,估计是什么深海里的怪物,这罕见的大海兽肚子里有艘小船的残骸,船仓里装着这些青头,所以你们闻这味道是不是有点发臭?想什么办法也去不掉了,我看可能是有捞青头的倒霉鬼遇到海难被卷入了海底,让那东西给吞了,后来我就把这箱货从渔民手里收了。”

    掰佬认为奇货可居,自然把价抬得甚高,海底的珊瑚森林里确实存在大量古迹,但能找到的不多了,别看玉器有破损,而且在海底里泡得久了成色不佳,但年份在那摆着,这种青头几十年才见得到一次,想出手买走的大有人在。

    我对“掰武”的话半信半疑,谁知道他这是从海怪肚子中得来的青头,还是海匪们打劫了来销赃的黑货,但这些并不重要,关键是我们看上了这批货,万一寻不到秦王照骨镜,挑几样恨天之国的古玉交给陈教授,也算是个交代。

    这时大金牙等人也私下里商量完了,我暗示大金牙去跟“掰武”砍价,大金牙立刻冲着“掰武”咧嘴一笑:“我说武爷,您别看您是专门接青头的,可您不一定懂得玉道,说实话您这些青头可真烫手啊。”

    交易青头也好,交易明器也好,买卖双方如果是懂行的之间打交道,跟平常的一买一卖大有不同,一是来日方长,做这行不能跟同行作一锤子的买卖,二是古玩行业是一个施展眼力、魄力和财力的行业,不具备足够的知识不行,买卖双方商谈价格,不争毫厘斤末,而是以理服人,你说你这东西值钱或者不值钱,那你必须得说出一番能让人信服的话来,所以古玩也称文玩,不能象买卖牲口那般粗来粗往,古玩买卖做成了,买家卖家自能多长一番见识,同行之间交易重在能提高自己的水平,这种情况下价钱反倒是次要的,因为有些学问花钱也买不来。

    “掰武”见大金牙要盘道,虽然心里不以为然,却只好洗耳恭听,只听大金牙边喝啤酒边云山雾罩地给他一通高论,在商周战国年间,民间根本不允许买卖玉件,因为那时候玉器都是特权阶级专用物品,象征着身份和地位,所以那会儿倒斗的手艺人去倒斗摸金,往往都不取明器中的玉件,而专摸真金白银,有些考古学者去到古墓,发现墓主身上的金缕玉衣都被拆散了,价值连城的玉片扔满一地,玉片上的金丝却被倒斗之辈抽剥倒走了,这就是因为那时候社会大环境不允许玉石流通,谁要是敢在街上卖玉,那简直等于自己去衙门自首。

    可咱们所处的时代却不同了,在潘家园就能经常见到古玉,这些古玉的来源大多是墓中明器,墓中环境不同于人间,造成这些古玉大多有浸,古墓里面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有在墓里放石灰积细沙的,也有灌水银的,积石是为了加固,积沙是为了防盗,正因为有了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再加上古墓所在的地下环境侵蚀,所以这些明器大多带“沁”,也有称其为“浸”的,差不多都是一个意思。

    这玉沁的颜色五花八门,一般都按颜色区分,黄色的在陕西内蒙比较多见,是土沁,灰色的石灰沁,白色的为水沁深无迹,黑色的在明器中最多,是水银斑,也称“朱砂沁”或“辰州沁”,紫色的则是死人腐烂沤浸出的尸血沁,绿色的是与铜器相近而产生的铜沁,而有玉石之本色也有黑、碧、青、黄、黑、白等颜色,其中尤以白色为贵。

    古人以玉比德,说明圣和人性相通,可带腐沁之玉,却是不宜近人,这些海里的青头,确实是很值钱的古玉,奈何都为海水腥腻之物沉浸,全是海腥盐卤包裹,而且已浸入玉髓,观之好似顽石,懂行的觉得可惜,不懂行的觉得是假货,唯一的办法是找人来盘玉。咱要想盘活古玉,使其玉性与沁色相映成趣,那得花多大的成本?大盘这种古玉必找处女,最好是十八九的大姑娘,长得不好还不行,不是大家闺秀也不好,必须让她把古玉贴肉而藏,一年到头寸步不离,用个两三年能盘回一块就不错了。可咱上哪找那么多大姑娘去?要真有钱雇那么多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来盘玉,那咱爷们儿还用得着千里奔波淘换这么多烂石头回去吗?而且大姑娘找多了,咱这生活作风问题也说不清楚了。家里的老婆该不愿意了,所以说这批青头烫手,弄回北京也不一定能立即出手,还不知道要在手里砸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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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海中古玉难盘,这只是其一,还有更要命的,其实嗜好古物的收藏家,也许不会在乎沁色如何,他们收了去是自己找人来盘,古玉斑色深厚,老沁年愈久色愈暗,一轻盘出,各种形色必露其精彩,妙处无穷无尽,展现出古香异彩,勘称奇绝。

    但既然玉能比人,人分三六九等,古玉当然也有高低贵贱之别,殷商春秋之古玉,用料尚在其次,个人多以其形制而分高低,古玉中以圭、璋、璧、琥、璜、琮为上品,祭祀环佩之物次之,零星玉件再次之,可您瞧这些青头货在古玉里跟上、中、下三等都不沾边,形制古怪离奇,缺少审美价值和收藏价值,嗜古者未必肯为它掏银子废工夫。

    明器青头这种东西,最重要是有人认可,谁都说不清这些东西的出处来历,它顶多也就剩下点研究价值了,不过能不能研究出什么成果那还不好说、而且残破不全更是致命的缺点……

    大金牙滔滔不绝地还想再接着侃,听他说话的“掰武”却坐不住了,哪想得到玉石有这么多讲究,听得心服口服,心惊不已,连称佩服,情愿把这批青头高开低走,就算交了学费了,他对大金牙说:“在这做生意算是坐井观天了,有机会一定要去潘家园长学问去。”

    大金牙是流氓假仗义,立刻拍着胸口答应只要“掰武”去了北京,吃住玩全由他大金牙包了,东南西北皆兄弟,五湖四海是一家,爷们儿们出来混图什么呀?图钱?钱是王八蛋啊,什么钱多钱少,提钱就觉得没劲、庸俗,咱爷们儿这辈子不就图个仗义吗。

    “掰武”目瞪口呆之余,这笔生意就算被大金牙给拿下了,我们虽然从北京出来的时候不算太顺利,但这回南下,到珊瑚庙头一天就先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意外之财,成交之后,我想起还有最重要的事情没办,就向“掰武”打听,想找一条能出海的船只,不用太大,但必须坚固可靠,能经得住汪详大海中的大风大浪,只要是能合我们心意,价钱不是问题。

    “掰武”说这还不简单吗,几位尽管跟我来,他带我们从渔村转向后崖,这珊瑚庙岛四周突出,中部凹陷,宛如一朵在碧海上威开的莲花,全岛惟有东南西南两个小缺口可以停泊船只,另外崖下有旧时水洞,也可在洞内等候潮起时出海,从云古崖上经过前往深水洞之时,环顾四方,只见海连着天,天连着海,碧海蓝天,风平浪静,我在心中暗自祈祷,但愿我们出海的时候也能有这种天气。

    下崖进入大水洞,发现这里停靠着不少船只,各种各样,而且什么年代的都有,渔船、小型货船、风帆轮机各种各样一应俱全,除了岛上渔民们私有的,也有在海上遇到事故被丢弃在这里维修的,还有些是来这里寻宝地打捞队所留下的,水洞里还有舰船上的老式火炮,据说以前这个水洞被海匪盘据,那些老式的木船和火炮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

    “掰武”引着我们看了几艘船只,我不太懂得舟船之道,找船这件事全凭明叔做主,明叔对船只要求很是苛刻,看了数遭,都没有让他满意的船,这里的舟船无一例外缺少一些我们最为需要的设施。

    明叔是横挑鼻子竖挑眼,在船支的挑选上半点不肯含糊,毕竟出海后身家性命都要系于此船,最后“掰武”终于明白了:“几位出海这是要有大动作啊?我看你们也不象普普通通来捞青头的,一般的船根本达不到你们的要求,实不相瞒,在这水洞深处还有艘老船,是当年英国探险队改装过的,但那批英国人没等出海就全部莫名其妙地死了,他们的船至今还留着,那艘船……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它,只能说有够邪门。”

    我听“掰武”说的奇怪,不知他为什么会将“邪门”这个词用来形容船只,但要做非常之事,便须非常之选,说不定那艘被英国打捞队改装过的船正合我用,于是决定随他前去观看,反正我们是不见真佛不烧香,如果没有合适的船只,宁可将出海之事延后,也不能买老马,置破鞍,凑和一天是一天的将就。

    珊瑚庙观海崖下的水洞深处,有一个转弯,头顶山崖从中裂开,露天一线,在光线照不到的阴影里停泊着一艘奇形怪状的木船,这艘船造型非常古老,在外海作业的船只中它的体积也就属于小型船,能载十来个人,船体主要是木制结构,乌沉沉地泛着微光,所有铆钉都嵌到木质之内,再用木楔加封,所选用的材质里面混合了一部分海柳,那是一种长在海底的树,受潮受热都不会变形,而且耐得住腐蚀、历久如新,非常坚固,能够承受住大海上惊涛骇浪的考验和洗礼。

    单是海柳这种材料就已十分罕见,它虽然形似柳树,但实际上是一种不会动的海洋生物,数万年才得成形,每一寸都是宝贝,由于濒临灭绝,所以在近代难得一见。沿海有种比较迷信的说法,如果在船体的重要构件处使用海柳,将会受到水神的庇佑。

    这船的样式古老,似乎有上百年地历史,以样式来看这老船都能进博物馆了,可为什么看起来又象刚造好一样显得很新,许多地方经过了改装。所以这船身各处显得很不协调,船身上还有许多我们从未见过装备,确实有几分邪门。

    “掰武”为我们做了一番详细介绍,几十年前这一带海匪活动猖獗,这艘船就是当年海匪用过的快船,后来附近海匪逐渐被剿灭,这艘快船就被藏匿在这水洞之中,被渔民发现改装成了渔船,所以船上渔网、渔炮、渔枪一应俱全。

    后来英国谭顿打捞公司的人想进珊瑚螺旋捞青头,但是那片海域哪有那么容易去的,船大了在珊瑚螺旋容易触礁,船上又不能装太多电子设备。于是他们就看上了这艘海柳船,经过半年多的改装,如今吃水线下都是铜板装甲,原本的动力部分被拆掉,为了稳妥起见,改装成了蒸汽烧媒和马达两种动力切换的四组螺旋桨驱动,航行起来机动灵活,船舷两侧装备有救生艇,还有两门中等口径印度水神金毗卢炮,能击发四种不同用途的炮弹。船上设有绞盘和渔炮,以及各种简易打捞作业所必须的设备。

    船后悬桂着两个巨大的椭圆形铜球,这东西叫做“潜水钟”,是一种气密式封闭潜水工具,可以把人装进去用链条吊着坠入海底,侦察水下情况,虽然这方法笨拙原始,但在危机四伏的海底对潜水人员有比较好的保护作用。

    在船舱内还留着一些英国人的特殊装备,其中包括英国产的深海救援器,属于重型潜水装备,能够下潜云到海底两百米左右深,重量约有一百五十斤,它可以确保潜水人员在高压、低温、缺氧、黑暗的环境中安全完成任务,金属头盔设有观察窗,可以同橡胶材料的潜水服相连接,并有排气阀保持稳定的压力,可向外排出呼吸的气体,这种设备到目前为止还处于实验阶段,属于更新换代时期的试作型,使用的时候存在一定的危险系数。

    即便是经过了如此充分地准备,那伙英国人还是不敢轻易行动,因为珊瑚螺旋是幽灵恶鬼出没的地狱之海,风信杂乱,舟船一但接近,就会针迷舵失,而且那里常年都有飓风,天空中难得放睛,天晴的时候又有海市蜃楼变幻万端,往往将诲船引入歧途,对于探险队来说各种困难都可以克服,唯独在茫茫大海上迷夫掉方向,只有海水漫无边际,不识东西南北,惟望日月星辰前进,如果连天空都看不到,船只早晚便会迷航难返。

    由于这个难以克服的原因,英国打捞队最终放弃了计划,就在他们准备回国的前夕,突然全伙暴毙在了船上,死因非常离奇,有迷信的渔民说因为这艘海柳船阴气太重,死在上面的人太多了,怨魂缠腿,跟这鬼船接触的时间长了,便都被船上厉鬼上身害死,这件事具体地情况“掰武”就说不清楚了,他知道得并不详细,如个这艘船的船主,现在是当年帮忙进行改装工作地那一个当地土人,如果有意想要这条船,“掰武”可以帮忙牵线商谈价钱。

    原来这船是艘“鬼船”,船上死过不少人,看起来不太吉利,而且此中原因“掰武”所知有限讲不清楚,对于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向来不会相信,只是在这件事不得不留了个心眼,希望能够找机会尽量查明真相,虽说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过也不能听喇喇蛄叫就不种地了,眼下又到哪里找比这海柳快船更合适的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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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明叔对这条船很是满意,有种难以形容的感觉,凭这船足可以闯一闯珊瑚螺旋,可“掰武”又说:“这么多年,就没听说有人进过珊瑚螺旋,那里海鬼出没无常,海底阴火潜行燃烧,绝非善地,若听我良言相劝,就趁早绝了此等念头,不过你们要是真想进入那片海域,我看也只有这艘海柳船能够胜任,但前提是得有船长能把它开进珊瑚螺旋,可是这样经验丰富的老海狼又上哪里找去。”

    我对如何进入珊瑚螺旋海域,心中自有主张,此事机密,自然不必和“掰武”明说,只是让他带着大金牙去找船主商谈价钱,另外开出一份货单,请“掰武”代为准备,对船体进行检修测试,确保出海后它能万无一失。

    既然船只已经确定,众人便分头行事,明叔等人负责准备一应事物,我则到处寻访当地渔民,打探出海采蛋之事,接连忙碌了几天,Shirley杨就赶来汇合,但我没想到陈教授也跟着她一道来了,原来陈教授放心不下,打算亲自跟我们一道出海,我如何肯带他去冒险,在百般劝说之下,才说服他留在珊瑚庙岛,另外让大金牙也留在岛上,同他有个照应,等我们得手回来,再一并返回北京。

    我带Shinley仔细看了那艘改装船,这艘海柳船还没有命名,我们最后将其命名为“三叉乾号”,按当地华人风俗,新船或者翻修过的船只出海前都要举行一些祭祀海神的仪式,折香、砍干股、淋老酒,并到珊瑚庙里给妈祖上香,以求出海平安顺遂,虽然我们不信这套,但入乡随俗,还是不能免了这道程序,随后便是需要找一位掌舵的老海狼,但这个人选实在是太难找了,一提去幽灵出没的珊瑚螺旋,几乎人人都毫不犹豫地一口回绝,那地方在当地人眼中几乎是块提都不能提的禁区。

    最后只好由明叔这个自称识风信、知水性、洞悉海中地形的老船长来担纲,但我太了解明叔的为人了,这老港农整个就一老亡命徒、老骗子、老赌棍,满脑子投机主义思想,只要是为了发财,这世上就没他不敢做的勾当,他的座方铭是:“有赌未为输,不赌不知时运高。”

    我觉得由明叔来操舵掌船不太让人放心,另外只有我们四人出海。人手太过单薄,有些局面怕是应付不过来,正觉为难之际,幸好Shinley杨雇到了几位蛋民,他们都是越南籍华人,其中年老的长者叫做阮黑,年纪大约在五十来岁,虽然脸上的胡子都白了。但目光锐利精神十足,是个沉稳干练经验丰富的老渔民。

    另两个年轻的一男一女,那少年名叫“古猜”,是阮黑的徒弟,差不多十五六岁,长得又黑又瘦,手脚很是灵活利索,活脱脱象只马猴,那个姑娘倒生得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长发垂到腰际。相貌继承了越南女子的主要特征。皮肤偏黑,名叫“多铃”,大约二十岁出头。是越法混血儿,她也管阮黑叫师傅。

    多玲是阮黑从越南逃出来时收养的孤儿,古猜是珊瑚庙岛的原住民,同样是个孤儿,三人在岛上打渔为生相依为命,生活过得很是贫困,阮黑和他的徒弟女儿有远航的经验,能操舵捕鱼,也下水采过珠,由于Shinley杨可以直接支付美钞。所以他们三口愿意冒险跟我们出海,赚一笔可观的收入,有了路费,便可以去法国投奔多玲失散的亲人。

    我见到这三个越南人,立刻表示反对,一听他们说帮我就想起在前线作战的往事,血火硝烟仿佛就在昨天,有时候偶而碰到从前的战友,虽然谈起以前的战斗。大伙面色都很从容,只是说说谁谁可惜了,谁谁残废了,谁谁要是还活着,现在也许会怎么怎么样了,但他们其实都和我一样,没人敢去仔细的回忆和描述,大概凡是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的老兵,都很少敢去回想阵地上血肉横飞的场面,也从不敢去看自己的军功章,一看见勋章就会想起替自己挡住子弹的战友,看完了就会坐在墙角哭得像个孩子,据说参加过越战的美军也多半都患有弹震症等后遗症,这恐怕要和越南那种闷热压抑的自然环境,以及如同绞肉机一样的残酷战斗有关,被战争拷问过的灵魂都是不完整的,很容易受到刺激。

    但Shinley杨劝我说,阮黑一家人都不是“VC”,他们是美军撤离西贡时逃出来的难民,何况阮黑本来就是华人,祖籍是山东烟台的,中国话讲得也不错,所以你没必要有什么心理障碍。

    我想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没什么可反驳的理由,既然Shinley杨很信任阮黑父女三人,她的眼光应该没什么问题,于是我只好答应让阮黑等人加入,然后我把此次出海的全部成员聚在一起,反复讨论了几遍行动方案的可行性,确认无误便已经万事具备,只等转天一早出海搬山。

    当天夜里我对船舱里的物品进行了最后一次整理,其中最重要的,要属搬山填海之术所需要用到的的诸般物品,这些东西千奇百怪五花八门,大都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日常应用之物,但在搬山术中使用起来,却是能起到非同凡响的作用,虽然我以前从没实践过,但我相信搬山道人“鹧鸪哨”所遗留下的众多记载中,一定不会有虚言妄语,“搬山道人”千年来凭借搬山分甲盗遍世间大藏,倘若没有真实本领,又如何能与“摸金秘术”相提并论。

    我检点完毕正要回去睡觉,却在半路上见陈教授急匆匆地赶来找我,他在岛上闲来无事,得知我们收了一批青头古玉,就要过去反复研究起来,他把每件古玉都画了图形,想作为资料收集起来,结果这无心之举,竟然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果。

    我接过陈教授画的图形,一看之下也觉十分意外,原来这数十件各有残破造型离奇的古玉,是由一件巨大的玉雕分离而成,如今在图中像是一幅散碎的拼图又被重新组合完整,虽然其中有些部分再难复原,但轮廓大致完好,这玉雕是一个鱼尾人首的女子精怪,在海兽神庙图腾的背景下,用灯烛在一块巨大的龟甲上进行占卜,我研究了很久易术,见有烛照龟卜,当然很感兴趣,便仔细去看那龟甲上的卦象,稍加辨认,心头便开始狂跳不止:“这妖怪好象是在推演先天八卦啊……”

    自古以来,摸金校尉之术皆以群经之首的《易经》为本,所以我见那海中散碎的几十片青头古玉,在陈教授所绘的图中,竟然可以合成为一尊完整玉雕,海妖模样的玉人正在“照烛卜龟”,而且从照烛八门的样式来看,象是推演着先天八卦中的卦象,先天八卦很可能是以庞驳精深,奥妙无方的十六字天卦为宗旨,这让我如何能不心惊?

    我赶紧定了定神,跟陈教授回到渔家,翻出那箱青头,想要细辨那玉龟背上究竟是哪一刻的卦象,却发现刻着卦象的最紧要处,大部分都被腐浸裹了,上面又沉积着细小海生生物的遗骸,仅凭边角上的部分模糊图形,根本无法分辨,不由得大失所望。

    陈教授见我盯着那玉雕半天也回不过神来,就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从纹饰和工艺来看,这玉人大概是西周时期祭神卜巫用的东西,但在中国内地从来没出现过类似形制的文物,很有可能是周代传入恨天之国的海底遗存,这是无价之宝啊,是从哪得来的?怎么样?能从卦象上看出来些什么?”他虽是个老学究,但主攻古西域文化,不是易学的专家。

    我摇了摇头,这玉雕本是我们意外收来的“青头”,打算运回北京,找人盘出活色生香,卖个大价钱,可绝没想到其中会藏着如此之大的秘密,倘若真如“掰武”所言,海啸时有吞舟海兽死在岸边,这件玉雕就是从葬身兽腹的渔船之中所得,如此便很难判明它的来龙去脉了。

    但我和陈教授都很清楚,在殷商西周,乃至东周列国,春秋战国那一时期,统治阶级对大部分事物的决断,都是通过巫卜结果来进行的。他们会将历次占卜结果,以及事后验证之事,都详细地记录到龟壳龙骨上,从某种程度上来看,龟甲和钟鼎几乎是同等重要之物,玉雕上的所谓识纹、饰纹都能证明它的年代,因为同样是甲骨文和铭文,根据时代不同,也各有其不同之处,从形体上来分,夏代使用的是鸟迹篆,商代则多是虫鱼迹,到了西周,一律使用虫鱼大篆,虽然到了后来汉字统一,但各朝仍然存在区别,秦代用大小篆,汉代为小篆隶书。三国用隶书。两晋至宋用楷书,唐代用楷隶加阴识,众多迹象都可以表明这玉雕产生的年代。

    铭书钟鼎、天书龙骨。都记载着当时的大事秘闻,那时正是周易演卦盛行的时代,如果能解出海妖照烛的卦象,可以了解许多失传已久的秘密,恨天氏几乎相当于东方的亚特兰帝斯,那得有多少的秘密和宝藏?甚至还有可能得窥十六字天卦的奥秘,可惜这玉人在海中沉了几千年,凭我们目前在海岛上的条件,还难以剥去表层的海蚀腐物,所以暂时无法知道这龟卜演卦中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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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陈教授曾听Shinley杨说起过我最近几乎每天都读《易》。对我鼓励有加,说回到北京后若能盘修古玉,等复原了这卦象后还要请我再来进行考证研究。

    我心想这本来就是我收来的青头,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回北京就没我什么事了?陈教授可真没跟我见外,直接没收了,这倒也没什么,不过我学易理并非是什么出于对国学的喜爱,说到动机更是不纯。当初张赢川“利涉大川”那一卦神数,着实让我心服口服,要是我也能明辨机数,日后不管是倒斗还是做生意,岂不都是百战百胜?另外最重要的是完善对十六字阴阳风水秘术的认知程度。不过当着陈教授的面可不能这么说,听他问起我对易理的心得,便随口跟陈教授说了说我最近学易的体会,当然其中大部分都是从张赢川处听来的。

    以前我只懂风水不晓阴阳,其实易字乃是风水之总诀,风水之道追求地天人合一,实际上是说阴阳既对立又统一,这就是易中所说的由推天道以明人事,天道与人道是一个整体,人生在世应当效法天,效法地。

    效法天,能够刚健有为,充满活力,天行健,君子自强不息;效法地,则会变得宽厚大度,包容仁爱,永远的谦逊合顺,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

    我同陈教授聊了些易经中的理论,随后我们谈得更加深入,以我们前一阵的经历来看,在某种意义上,先天十六卦与精绝鬼洞、龙骨天书、凤凰胆之间有着理不清的关系,既然这玉人很可能是恨天之国的古物,里面的卦象有没有可能会与海眼有关?恨天之国当年在海上的遗址会不会都被海眼卷走了?当然这些都是我主观的猜测,如果不亲眼看到,大概没人能说得清楚。

    陈教授再次嘱咐:“这次出海寻找秦王照骨镜,找得到当然最好,找不到也不要涉险接近珊瑚螺旋中的海眼,古籍中记载着,海眼者,归墟也,被吸进去就别想出来了,谁也不知道当年恨天人遇到了什么毁灭性的灾难,一旦你们有个三常两短……”

    我劝他道:“此事您尽管放心,我们这次是支打捞任务,为的是在沉船里找回国宝,另外顺便采蛋发些外财,又不是走自我毁灭路线的敢死队,太冒险的事情绝对不会做。”一番长谈,不知不觉天都快亮了,按照原定计划,早上我们就要出海,于是我干脆就不睡了,把胖子等人都招呼起来,整装待发。

    这天正是出海的黄道吉日,早上先要祭过了海神,不仅是我们的三叉戟号,其余的渔船也都放洋出海作业,众人在反复的准备和等待中度过了多日,终于即将起航入海,个个抖擞精神,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

    经验丰富的蛋民阮黑,在临出海之前给我们提了许多入乡随俗的要求,渔民和蛋民们的忌讳之多,一点都不比倒斗的手艺人讲究少,而且习俗极为独特,最忌讳说翻、扣、倒一类的字眼,在海上谁敢提这些字,船老大就有权利把谁扔进海里喂鱼,如果驾驶的是帆船,“帆”就触了“翻”的霉头,所以渔民蛋民都管帆船叫蓬船,一向称“帆”为“蓬”,“升帆”俗称“撑蓬”或是“开蓬”。

    久而久之,已成了根深蒂固的习惯,不管是在海上,就算回到家也一概不提这些字,干脆就当世上从没有过这些字眼,另外行船之时,也忌吹口哨,这是渔民蛋民通用的忌讳,而渔民和打捞队还忌讳在甲板上背着手,因为背手预兆“打背网”,是没有收获的兆头,船上的“大主”不能坐,船头不能坐,总之各种名堂和规矩多得数不过来。

    我和胖子在福建的时候也跟船出过几次海,对这些规矩表示了充分的理解和尊重,但并不太放在心上,趁船老大不注意,我和胖子特意在大主上坐了坐,大主是指甲板上的桩子,也没见出什么事故,不过没有规矩,难成方圆,这些航海的禁忌,大概就跟“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行规类似,是为了增加安全系数,而非刻意害人。

    Shinley杨又有她在美国海军学的一套迷信规矩,都说美国科学技术先进,其实论起迷信来一点都不比渔民蛋民含糊,而且他们的规矩更是稀奇古怪,甚至连洗刷甲扳的水筒应该怎么摆放都有名堂。

    因各海域文化背景不同,类似的海上行船行规也都大不一样,这可真应了那句话了,我们这七个人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为了这个共同的目的,不得不互相作出妥协,否则把这东南西北各地的风俗禁忌都放在一条船上,这次行动就得被这许多条条框框限制死。

    但有些事不信邪不行,有些忌讳在船上存在了这么多年,必然有它的原因和价值,也不能什么都不在乎,最后经过协商,只能各让一步,约定不说翻、倒、扣一类不吉利的词,尊龙王爷。拜“妈祖”为神,其余的禁忌能免就免了,就这都已经觉得很吃力了,尤其是我们习惯了说倒斗,到海上就只能通用搬山填海的行规了。

    在Shinley杨的建议下,我让阮黑做了船老大,由他和明叔互相替换掌船,在接近珊瑚螺旋海域之前的这一段航程。将采取传统而又可靠的航行方式,使用海图、罗盘、经纬仪、测速仪等古老工具,尽量避免使用容易受到干扰的现代电子设备,明叔和阮黑都可以根据洋流的走向判断出大致航线,经验丰富的海狼都知道,海中潮流由于地形不同,自然分成数股,海底水族也各自占据在其所适应的环境,以深浅流向为界,极少互相逾越。通过投掷浮标便可以观察出洋流走向。难度并不大,加上海上天气非常理想,风浪不惊。前几天的航程应该没有什么可担心的,在罗盘开始出现失灵的情况,以及迷失了日月星辰之后,便是Shinley杨搬山填海之术的用武之地了。

    众人皆有出海经历,大风大浪见过不少,即使海浪汹涌舟船起伏,也不至有人出现晕船呕吐的迹象,只是大海茫茫无际,进入深海后,四周尽是无穷无尽的碧蓝海水。连只海鸟也难得一见,这海柳船三叉戟号虽然不大,也分为三层,在船甲扳下中层共分有前、中、后五个舱,后舱最大,装满了整箱整箱各种的补给和请水,中舱前舱各分左右两舱,其中最大的一个中船被用来当作吃饭的餐厅,平时大伙除了在甲扳上透气。大多数时间就在这里消磨时光,两舷的金毗卢水神炮也设在此舱,这种老式的船炮并不是用来对付海匪的,而是可以用它轰击驱退海中忽然冒出的大鱼,免得被吞舟鱼顶翻了坐船,三层各舱之间都设有千里耳传音筒,就是一种联接所有船舱的铜管子,可以利用它快速的进行通话联络,其余各船中除了燃料就是物资,满满当当地没有什么空间,在船上狭窄的甲板和船舱中时间久了,也难免令人觉得枯燥乏味。

    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喝酒,跑船的海狼很少有人不嗜饮,明叔轻易不饮酒,但轮到他掌舵之时手里必定要拿瓶白酒,这是多年以来养成的习惯,而且他一喝酒就高,高了之后话就多,跟变了个人似的,纵论世间得失成败,言辞颇为慷慨激昂,从天上论到海底,但每每说到最后,便要吹嘘他当年下南洋的时候,有多少次在大风浪中死里逃生的经历,称他自己是打不死、输不起的“老海狼”。

    这天我实在不耐烦再听明叔吹嘘,却又不想回舱里闷头睡觉,见胖子在船头正举着望远镜,望着天海相接处看得投入,我就以为有热闹可看,过去问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可胖子看得呆了,顾不上回答,我也拿起自己的望远镜,顺着他所望的方向看了过去,我倒要瞧瞧海里是不是有***美人鱼洗澡?

    我调了调望远镜的焦距,镜头里的视线由模糊逐渐转为清晰,原来极远处的海面上海浪翻滚,巨大的鲸鲵之属正成群浮出海面,相互之间距离很远,且皆是只露脊背,如同一座座海中的黑色礁石,以前曾听渔民说海底鱼龙之大,不下百米,大的珊瑚树也高逾数十米,但那都是耳闻,我们这还是第一次看到罕见的鲸鲵出水奇观,不免看得出了神。

    一来那小山般的鱼群距离我们甚远,二来三叉戟号不仅航速快,而且船上配备了威震吞舟鱼的水神炮,所以我们自是不用担心巨鲸鼓浪翻船,没过多久,露出海面的鱼脊就没入海中不见了。

    我们现在所航行的海域,海水碧蓝,据说底下是一条深不可测的海中大裂谷,位置已经快要接近珊瑚螺旋了,大海沟的一端便是《十六字阴阳秘术》中所描述的“南龙”入海余脉,这海沟正是海气滋生的所在,它究竟有多深,凭现在的科学技术根本无法探知,现今可以探测的程度仅在几千米左右,有人猜测其最深处深度不下万米,直今未能得到证实,不过世界上还是公认这里为“海底深渊”之一,时常发生令人难以理解的神秘现象,能生活在这深海底下的水族形态之怪,躯体之大,若非亲眼所睹,绝对难以想象,海中那些真正狞恶的海怪,都在深海以下几千米的区域潜伏着,有时也偶尔会浮上海面掠食,但维时很短便会立即潜入深海,否则必被接近海面的恶鱼围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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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眺望远海,见鲸鲵起伏,觉得胸怀大畅,蓦地里又生出一阵“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的生死茫茫之感,对未卜的前途隐隐有些担忧,于是我对胖子说:“摸金校尉的祖师爷曹老大当年东临竭石,以观沧海,咱俩这当代摸金校尉也算是南临竭石有遗篇了,真是往事越千年,换了人间,不过你瞧这大海浩瀚,无边无际,咱们的座船在波浪滔天其深难测的海面上,实在太过微不足道了,想找出海底南龙的余脉和阴火的所在,恐怕不会太过容易,可要做好应付各种突发情况的心理准备。”

    胖子满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可担心,说实话我都已经迫不及待去摸蛋了,以前在沙漠在云南,咱们多少次和价值连城的明器擦肩而过,总是以捡芝麻为借口,整个整个的糟蹋西瓜,贪污浪费是极大的犯罪啊,我这人太耿直,除了割肉疼,就属掏钱疼,从今以后咱们再也不能明知故犯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狠狠捞上一笔,我早已经为此做好排除万难的准备了,管它是上九天揽月,还是下五洋捉鳖,咱都豁出去了。”

    我赞同道:“没错,摸金宣言中说得好,咱们要么不摸,既然摸了就要摸到底,当一次合格的蛋民是咱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虽然肩头这副担子不轻,但是有志者就应该铁肩担重任,豁出去了为这伟大的事业流尽最后一滴血,哪怕是粉身碎骨,也是一颗红心永不褪色,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不过你刚说什么爬上九天揽明月,怎么你又不恐高了?”

    胖子说:“我为了摸蛋,摔下来拍成肉饼也算一光荣,那我就同大地化为了一体啊,而且咱们这回只下海不登天,本司令何惧之有?听杨参说也不从多高的地方掉到海面上。那也跟砸在洋灰地面的后果差不多,到底有没有这么一说?”

    我正和胖子从船头走到船尾,闲扯带穷聊地解闷,眼见血红的日头在船尾缓缓坠落,霞光万道,照得海面上好似赤蛇乱舞,忽然那黑瘦猴似的少年“古猜”跑到船后甲板,指着船头。示意让我们赶紧过去,出事了。

    古猜这小子剃了个要多难看有多难看的锅盖头,虽然年岁不大,但有种特殊的体质,他天生了一对鱼眼,是与生俱来的海鬼,潜水采蛋的时候能很久不用换气,连我也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他跟阮黑在一起也学了几句中国话,我们之间可以进行一些简单的交流。

    这时我见他急匆匆跑来找我。知道船头定有情况。也顾不上细问,就赶忙跟胖子迅速跑到船头,这才发现东面。也就是我们船头驶向的正前方海面上开始起雾了,船再往前开就将进入雾中,前方的能见度越来越低。

    这雾生得很是古怪,大约有十几米的高度,雾气濛濛地压在海面上,从我们所在的地方望过去,海雾与天空泾渭分明,又从雾中海气升腾,涌动异常的海气生出五缕黑烟直插天际,这情景就恰似是只黑色的爪子从雾钻出。怪手五指朝天,显得十分恐怖,此时海上风浪静得出奇,夕阳即将带着最后一抹余辉落下。

    我征求了一下明叔的意见,明叔见过风浪,加上这时候喝得有点大了,所以对这种情况并不放在心上,他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海上平流雾能见度就会降到最低。在佛堂门曾经有一起两船相撞的事故,死伤了十几个人,就是因为当时突然出现海雾平流造成的,这里海面那么宽阔根本不用担心,现在距离珊瑚螺旋还有一段距离,到了那片海域,海底的地形才会突然拔高,所以咱们只要慢慢地夜航过去,到天亮雾散之后就能到达大螺旋的外围了。”

    我听明叔的那张黑嘴中既然说出不用担心之语,便不得不格外地担心了,于是就用“千里耳传音筒”招呼船里的其余人都上甲扳,在海雾中夜航一点都不能大意,而且起了雾的海面实在太静了,甚至静得有点可怕,象是在酝酿这未知的巨大灾祸。

    我们这支打捞队不敢放松警惕,“三叉戟号”减速至最低,缓慢前进,所有的探照灯全部打开,这船没有桅杆,但还是特意在船顶挂上了醒目的桅灯,桅灯是旧时海船挂在桅杆上的老式信号灯,也有一定的照明作用,据说夜航的时候可以驱鬼,摸金校尉通常都以灯卜吉凶,想不到在海事中也被广泛使用,不过原理却是不同,桅灯防风防水,轻易不会熄灭,悬在高处,加上船头和船舷特制的强光探照灯,虽然会吸引小规模鱼群,但却能使深海水族远离,即便没有礁石,冷不丁冒出巨大的鲸鲵掀翻了坐船也不是闹着玩的,万一在这出了海难,船上的人绝难幸免,即便不被溺死在海里,也只有葬身鱼腹的下场。

    “三叉戟号”缓缓驶进雾中,海上静悄悄地只能听到螺旋浆搅水之声,似乎连海水都静止了,四周则全都是雾茫茫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即使雾中还有几十米的能见度,但在海上来说仅有这种距离的可视范围,跟睁眼瞎也差不多少了。

    众人加了十二分的小心,就这么提心吊胆地在夜雾中前进,我盼着这海雾尽快散去,然而经常在海上捕鱼跑船的海狼,都总结出了一套大自然的规律,阮黑告诉我说:“胡队,雾急生风,这雾一散海上恐怕要起大风浪了。”

    阮黑虽然在珊瑚庙岛以采蛋捕鱼为生,极少驾船深入远海,对海事不如明叔了如指掌,但他的优点是朴实坚韧,祖辈有在南洋造船厂工作过的经历,三代赤贫,属于名副其实的血统工人阶级出身,比起明叔来却要可靠许多。

    我示意阮黑我对风浪之事心中有数,看明叔喝得快要醉了,便让阮黑去替他掌舵,然后把明叔拖进船舱,又走到船头,询问正在控制探照灯的Shinley说:“雾散后风高浪急,咱们能不能再此之前一举穿过珊瑚螺旋的外旋?”

    Shinley杨说:“这样做虽然冒险,但也可行,不过时机拿捏不好就麻烦了,不知这浓雾几时才散,而且以目前的航速,明天中午也未必能抵达珊瑚螺旋,眼下只能见机行事了。”

    因为南海内地海水起伏澎湃,所以古代也称南海为“涨海”,在风水一道中形容这是南海海气太盛,汹涌欲出的现象,风浪一起,非同小可,我正在同从Shinley杨商量着该使用哪套应急方案,却听胖子叫道:“老胡老胡快瞧那边……雾里有东西!”

    我们急忙止住话头,尽力睁大眼晴去看那夜雾深邃之处,果然在雾蒙蒙的海面上,出现了一盏孤悬着的明黄色桅灯,由于是在雾中突然出现,所以我们看见那灯的时候,已经离得极近了,以桅灯来看应该是艘海船,但若说是船,船上怎么没有其余的灯火?

    可能顶多有个几秒钟的时间,还没等我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一艘漆成全白色古代海船,就已经从雾里无声无息出现在了眼前,船上除了一盏明晃晃的桅灯,再没别的光亮,而且船头不见人影,船里也没有任何动静,门窗紧紧地闭着。

    包括掌舵的船老大阮黑在内,众人全都看得目瞪口呆,这场面简直像是一场诡异的幻觉般令人难以置信,在我们摸金界的字典里,“难以置信”大概是一个已经快被用滥了的形容词,可我还是不得不用“难以置信”来形容,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这片海域是各条正规航线都不会平白无故经过的盲区,汪洋大海上除了我们之外,哪里还会有别的船只,大海广阔无边,在海雾中迎面撞上另一艘海船,比天上掉下来块拇指大的陨石砸在脑袋上还要巧,除非它是一艘不请自来的“幽灵船”。

    幸亏还是Shinley杨最先反应了过来,转头对阮黑叫道:“快转右舵避开它!”那从雾中突然出现的古老海船,已顺着洋流斜刺里直向我们的座船撞了过来,阮黑被Shinley杨一提醒,顿时回过神来,猛地驶满右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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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艘“三叉戟号”虽然不大,但船小好掉头,又经英国航海专家精心设计改装过,构造上近乎完美,机动性很强,船头迅速一偏,避过了白色幽灵船的船头,两船几乎贴在一起斜抹了过去,由于距离得太近了,我们站在船头看得十分真切,那艘古船甲板和船门上,到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血迹。

    在连续几天的风平浪静之后,深海中的海气逐渐郁积,在海起涌起风浪之前,先出现了一场海雾,加上天已经黑了,平静的海面上能见度降到了最低点,海雾笼罩的水面上,突然冒出一艘鬼影般的古老海船,同我们的“三叉戟号”擦肩而过,那艘三桅船,船身通体皆白,虽然也有桅杆可升起风帆,但帆都被摘了,它顺着洋流飘荡,夜航的船内没有灯火,仅在三支白秃秃的桅杆上悬了一盏桅灯。在夜雾里突然隐现,如同鬼火。

    船老大阮黑给满了左舵才避免了两船相撞的灾难性后果,两船船头一错,几乎是船梆帖着船梆,中间的距离不到一米,那危险程度就跟“鬼剔头”似的,我们船上的所有人都在手心里捏了把汗,万一把坐船撞漏了,大伙就得跟着“三叉戟号”去海底当沉船墓场的展品了。

    天幸阮黑转舵够快,两船并没有刮在一起,说时迟,那时快,眨眼的功夫,已经各自在海面划过,白色幽灵般的老式帆船,在洋流的作用下迅速钻进了雾中,隐去了行踪,就象它出现的一样突然,直如一个踪迹飘忽时隐时现的海上幽灵。

    浓雾的海面依然是一片沉寂,由于这一切发生的非常意外和突然,众人直到那船消失在海雾里,方才慢慢回过神来,额头上都已出了一层白毛汗,谁也不知道那条船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茫然惊惧之意传遍了全身。

    常年跑船之人,哪个都能说些大海之上奇异的掌故,鬼船水鬼这些传说尤多,但说起来也大多是道听途说,很少有亲眼目睹经历过的,掌舵的阮黑就从没遇到过这种直接面对幽灵船的可怕情况,渔民蛋民最怕之事便是在海上遇鬼,那绝不是什么好兆头,遇到狂风巨浪,也许都能应付,但他毕竟不是倒斗的摸金校尉,涉及到幽冥之中的事情,怎么能不心惊,饶是他胆子够壮,此时腿肚子也变得软了,要不是扶在舵盘上撑着身体,险些瘫倒在地。

    不仅阮黑体如筛糠,连我都觉得心惊肉跳,因为在两船错着驶过的一刻,相隔的距离太近了,即便海上有雾,四下里尽是茫茫一片。但视线范围内毕竟还有那么二十来米的能见度,何况两船最近的时候都快刮到一起了,当时就连那三桅帆船上缆绳磨损的处处痕迹,也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眼睁睁地看到那船上甲板和船门处,都斑斑驳驳的血痕,血色已经干涸发黑了,与白色的船体形成了强烈反差。今人望而生畏,不知是不是船上那些海员的血,可船上的人又都到哪去了?连尸体也没留之,只有满船可见的血迹。

    我把这情况对其余的人一说,原来不仅是我瞧见了,胖子、Shinley杨,包括阮黑的两个徒弟古猜和多玲,大伙都发现了这一情况,看来肯定不是我看花眼了,刚才甚至都可以闻到了那船上传出浓重的血腥气。胖子出主意说:“见鬼了。肯定是鬼船,我看咱们赶紧下船准备水神炮,要是再碰上就一炮敲掉它。免得阴魂不散破裤子缠腿耽误咱们采蛋的大计。”

    我心想要是真有鬼船,炮弹未必有用,我转头看了看Shinley杨,想听听她是怎么说,那究竟是艘什么船呢?

    Shinley杨无奈地耸耸肩:“我同你们一样,有好多疑问想问,可我现在甚至不知道该怎么来问,但我有种预感,那艘样式古老的三桅船要是真冲着咱们来的,它早晚还会再出现。现在海上能见度太低,对咱们十分不利。”

    我们仅仅商量了几句,还没决定是要以退为进,还是以攻代守?就见雾中桅灯闪烁,刚刚与我们擦肩而过的那艘三桅船,竟然悄无声息地,再次从我们船头方向迎面驶了过来,众人相顾失色,赶紧让阮黑掉转船头躲开它。

    如果说几分钟之前的第一次与三桅船遭遇。能够在最紧要的关头迅速避开,首先是由于胖子眼尖发现得快,加上有Shinley杨迅速提醒阮黑,船老大甚至没来得吃惊,就凭下意识扳舵回避,但谁会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那白色幽灵船的鬼船,又从前面的海雾中钻了出来,若不是鬼船却是什么?

    众人在这常理难以解释的诡异现象面前目瞪口呆,这回再没上次那么走运了,那艘白色的古旧帆船,来是海雾凝结而成的鬼魁,在雾中飘忽不定,说来便来,说没就没,事先半点征兆也没有,船老大阮黑虽然手忙脚乱地全力扳舵,但只避开了直接的撞击,两船的船侧却刮在了一起,三桅船两侧都挂着渔网,网上都是白色的浮漂,三叉戟号侧面有绳索捆绑着的橡皮救生艇,顿时纠缠在了一起,难分难解。

    两船蹭在一处,使得船身一阵剧烈的摇晃,我们失去平衡,在甲板上东倒西歪,古猜重心不稳,摔倒在地,险些滚进海里,吓得他哇哇大叫,Shinley杨扯条缆绳扔给古猜,让他牢牢抓住。

    海柳船“三叉戟号”拥有铜板装甲,避开了直接冲撞,不仅完好无损,而且由于船下的吃水线装有分水刺,反把那三桅船的侧面刮出一个口子,海水顿时从船身的窟窿处狂灌进了三桅船,我们的三叉戟号由于跟它缠在一起难以分开,立刻被那由于注入海水开始下沉的白色幽灵船带得倾斜了起来。

    船身侧倾的幅度一时之间还不算厉害大,但是那三桅船船体庞大,时间一久,可能就要被它拖入海里,胖子见状,便想用斩鱼刀砍断绑在船舷就救生艇绳索,这是丢卒保车的办法,我赶紧拦住他的举动:“搭跳板,砍渔网去!”

    万一座船出了意外,在茫茫大海上,恐怕只有救生艇,才能带给在海上搏命的海狼们保留一线生机,不到万般无奈山穷水尽的地步,救生艇绝对不能舍弃,三桅船的渔网浮漂勾住了救生艇,就算我们的座船不被那即将沉没的三桅船带翻,也会造成船体或装备受损,形势所迫,不容再多考虑,只好踩着跳板过去,到对面船上砍断那些渔网。

    此刻船老大阮黑也不敢使航速加快,“三叉戟号”只能随着对方在海面上盘旋打转,我和胖子等人以最快的速度搭起了跳板,古猜和多玲刚刚按住跳板,Shinley杨就抢先从跳板上跨过,敏捷地跃上了三桅船,用斩鱼刀奋力去斩渔网。

    胖子也想从跳板上过去,但在那平衡木还要狭窄的木板上,又随着两船起伏摇晃,一步踩空就会掉进海里,怕高或胆小之人,根本没法过去,他别的例不在乎,可天生畏高,未上跳板心里先怯了半分。

    我一把将胖子扯在一旁,边从跳板上冲过去,边对他叫道:“你人别过去了,把缆绳扔过去,在这边接应我们,砍了渔网我们就得立刻退回来。”说话间,便利用跳板摇晃稍稍平稳的一个小小间隙,飞身踏过窜上了三桅船。

    跳板虽是又窄又晃,我在部队的时候几乎天天都要演练冲击各种障碍物的战术动作训练,独木桥怕也过了不下几千回,可那毕竟是军事训练中的设施,从这海水滔天的两船之间过去,不免令人脚底下发虚,我根本不敢往脚下看上半眼,仅有巴掌宽的跳板太让人眼晕,很有可能稍有惧意,就会失足掉下去,全凭一股锐气才敢飞渡。

    我过去后觉得腿肚子有点转筋,不禁很羡慕Shinley杨的胆识,不过也许是海军的训练方式与着重点跟陆军不同,想到这心里也不觉得有多惭傀了,抄起斩鱼的锯齿刀,对准渔网连砍带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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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从来没见过幽灵船,但我听说所有涉及幽灵船的传闻中,大致可将海上的幽灵船分为两大类别,第一种是船上的人都死光或者失踪了,其原因是千奇百怪的,以为人类对海洋的认识实在太有限了,有人说海里有海鬼或成了精的鲛人,能在水中以声色诱惑水手,船上的人一旦被它们吸引,便会不由自主的跳进海里送掉性命,也有人说那是因为海里有些东西不能吃,有种鱼吃了就会致幻,使得船员们跳海自杀,所以海上才会出现无人驾驶的空船,人们习惯将这种船称为“幽灵船”。

    还有另外一类“幽灵船”,这类幽灵船大都是失踪多年的船只,甚至有的失踪了几百年之久,却突然出现在海上被人发现,船上也是没有任何船员的尸体,船上的一切设施运转还很正常,都如同刚刚出海不久的样子,谁也不知道在它失踪的几百年里飘去了哪里。

    正因为人们无法解释那些神秘现象,所以才会诞生了“幽灵”之船一类的离奇传说,可这些传说似乎都无法印证我们碰上的怪事,第二次撞见这船的时候,我曾怀疑是不是雾中有许多条这样的三桅白船?可我尚且记得船身几处细小的特征,从那桅灯悬挂的位置上就能得到证实,这确实是同一艘船。

    那三桅白船庞然大物,切切实实地就存在于面前,一刀砍上去就能在船梆上留下一条刀印,况且这船里确实是血腥味十足,最奇怪的是这船体样式古老,没有任何现代船舶的特征,可三桅船偏便一点都不显得破旧,有些地方甚至还很新。

    我胡乱猜测着,手底下也没闲着,几刀下去就砍掉了半张渔网,那三桅船原本借着渔网缠在海柳船上,但还没等我和Shirley杨切断另外半张渔网,海涌起伏之下,两船平行的角度突然分了开来,渔网被扯得紧紧得平绷在两船之间,船身倾斜的力量如果再稍微大一些,救生艇和渔网之一便会被强行拽断。

    在船体的一阵大幅度晃动中,我重心向后一倾,身体撞在了船舱上,不料那船好不结实,不堪一撞,身体竟然陷进了船舱的白色木板,撞出好大一个窟窿出来。

    我觉得奇怪,头口望了一眼,在被我撞破的船体凹陷处,正自流出一股股的污血,船舱竟然并非木制,而是用白纸板简单裱糊的,Shirley杨见了那些浑浊血腥的血水,也是脸上变色,她伸手把我从地上拽起,我也已察觉出船舱有异,连忙对她说:“快撤,快撒,这船是白纸糊的,是艘烧给海上亡魂的鬼船。”

    平静的海水突然汹涌鼓动起来,船身晃得非常厉害,我脚下无根,踉踉跄跄往后倾倒,后背正撞在船舱上,只听得“喀啦”一声,竟把木板撞得陷了进去,这一下撞得虽然不轻,但我并没有感到疼痛,那感觉就好似装在了一个空纸壳子上。

    我疑惑地回头看去,白色的三桅船,大约在接近船门的位置,被我撞得塌陷进去了一大片,并不是船板朽烂不够结实,那船门根本就是硬纸所糊,要不是Shirley杨伸手将我拽住,很可能止不住势头穿破硬纸摔进船舱里了,舱门的裂缝里漆黑一团,看不清船内状况,只有里面浓重的血腥味得让人想要做呕。船身一晃,就顺着门缝往外淌出血水。

    茫茫大海上怎么可能有一艘纸船?我记得中国沿海地区有种放“大暑船”送五圣归海的习俗,于大暑日送船出海,任其自行漂流:还有一种类似逐疫的奇特风俗,每有疠疾之类的传染性瘟病发作,就会举行类似活动,使用的都是废弃的旧船,逐疫有送瘟神出海的含义。一般都是在旧船上糊满白纸,并且船上要扎许多纸人纸钱,另外诸如刀矛枪炮、各种渔船商船用具,以及桅槽樯舵无不一应俱全,唯独白米最多只可放置一升,都是沿海行船捕鱼之人捐赠之物,捐在船上的事物越多,瘟神就会送得越远,这种船上一般都装着染病而死之人的尸体,最多的时候满满一船都是死尸。用船牵引到远海再行点火焚化。

    解放前出过一件事。临海的镇上有间米铺,有一天深夜,忽然来了个客人要祟米。因为天黑,米铺掌拒的看不太清那客人的相貌,好像穿着一身长袍,这衣服很怪,有点象是死人穿的凶服,而且来客身上有股咸腥腐烂的尸臭味,问他缘故,那客人便说船上是带着猪肉,路远怕坏,便把新鲜肉都用大盐和鱼腥拿了。可没想到虽然猪肉腌过,但由于天气太热,还是腐烂发臭了,明天天一亮就会找地方处理掉,那米铺掌柜是个贪小便宜的人,见这些米要价非常便宜,唯一的缺点就是装米的袋子有点发臭,不过米铺掌柜认为,即使米上有臭肉的味道不要紧。可以参和着往外卖,谁也发现不了,于是也没多问别的,点着灯笼过称收米,然后命伙计暂时把米先摆在院中,晚上过过风,明天天亮再入米仓,要不然实在是太臭了,谁知转天早晨一看,拆开来倒在院中的几十袋大米,全都不翼而飞,只剩下一地的米粒,收起来大概有一升,这才知道,昨天晚上可能是撞鬼了,买进的是疫船上的死人米,当时也没敢声张,不出三天,镇里就发声了瘟疫,死了将近一半的人。

    这个传说我在福建时听过不止一次,凡是讲述者都说这件事情是真事,不过并不是发生在福建,具体事发地点是在江浙沿海的某地,是民国年间的旧事,那时候年纪小,世界观不成熟,对这种怪力乱神很喜欢听,令我至今记忆犹新,有时候无意中想起船上的僵尸晚上到米铺卖米送瘟,还真觉得后脖子有点凉飕飕的,所以我一看船门是用白色硬纸封堵,首先就想到了是逐疫之船,不知是不是该船与拖带它的船只分散了,才随洋流漂到这里?

    我心念一动立即想起此事,但逐疫的风俗不是早就废除了吗?一时想不太明白,不过逐疫船这个观念先入为主,认为这船上绝非善地,逗留的时间一久,说不定会传染上船内尸体的疫情,我也顾不上再仔细察看,急忙招呼从Shirley杨赶紧撤回“三叉戟”。

    从Shirley杨用斩渔刀戳了戳脚下甲板,发出嗵嗵的木头声响,对我说:“大海上怎么会有纸糊的船?全船只有前后舱口用纸甲遮了,如果整条船都是纸糊的,早就被海涌吞没了。

    我心想Shirley杨虽然知识面很广,但她毕竟受的美式教育,美国总共才有多少年历史?当然不知我中华地大物博,自古民间奇风异俗繁多,眼下事态紧急,哪顾得上再作详细说明,而且此时正值海雾弥漫,妖氛浓重,惟恐那渗出血水的船舱里会跳出个卖米的,于是不再多说,立刻牵了她的手奔到船弦。

    海涌渐增,缠住两船的最后半张渔网即使不用刀砍也快被绷断了,为了预防意外发生,Shirley杨仍是挥刀将鱼网彻底割断,两艘船失去了连接,船身摇晃之中越离越远,那条跳板落进了海里,船老大阮黑控制着三叉戟全力接应,使其尽量贴住三桅船,对面船上的几个人对我们大呼小听着,把两条捆了救生圈的缆绳,先后给我们抛了过来,我把斩鱼刀随手丢掉,用胳膊紧紧抱住救生圈,看来要想回到“三叉戟”,只能跟猿猱一样从半空荡过海面了。

    甲板距离水面的高度很低,但多铃和古猜很有经验。他们已提前把绳索绕在了船顶较高的地方,要抓住缆绳悠过去还不至于落水,正要行动,但胖子大声叫嚷着把探照灯的光束压到海面上,好像水里有什么东西,我低头向船下的海面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水面上全是鲨鱼的脊翅。它们被血腥吸引,正从四面八方赶来,数量很多,都围着船只打转,因为太过兴奋,游速极快,看得人眼花撩乱,要是掉进水里,片刻之间就会被它们撕碎。

    胆子再大的人见了这些鲨鱼也会觉得胆寒,以它们的速度和口中几层胜过刀锯的利齿,猎食落水之人,无异于猛虎扑羊,Shirley杨更是知见了血的群鲨厉害之处,骇然失色:“我的上帝啊。老胡你可小心了,千万别掉下去。”

    不用她提醒我也知道其中厉害,我也不得不提醒她道:“你也千万别犹豫,过去的时候别往海里看……”这时三桅船起伏更是剧烈,两船之间的距离再次扩大,由于海水灌入,这一侧的船身本就倾斜了,而且距离越远,就越有可能在荡过去的时候落进水里,再也没有时间给我做充分的心理准备了。想一起走也不可能,必须有一个拖高另一个,增加离地的高度,把触到水面的可能尽量减至最小,我拖住Shirley杨说:“你先走,我助你一臂之力……”

    Shirley杨急道:“不行,你又要逞能,你自己怎么过去?”分秒必争的生死存亡之际,我根本不想等她再多说。托起她的脚往上用力一推,Shirley杨身体轻盈,拽着救生圈在揽绳带动下,唰地一下滑过水面,她一触到船侧悬挂着的救生艇,便立即手足并用快速攀上船弦,转身对我叫道:“快过来,那船要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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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20 1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但这时两船随着海波起伏,距离已经拉开了,刚才我为了帮Shirley杨荡过海面,便把自己的那条救生圈放在了身旁,没来得及找地方固定住,两船一分,救生圈便被缆绳拖进了水里,胖子和古猜等人见状急得在甲板上直跳脚,他们赶紧拉扯缆绳,去把落水的救生圈拽回船上,想再一次扔过来救人,但离得稍远,一抛之下却又掉在了海里。

    这三桅船底部被刮了个大裂缝,海水不断灌入,船身虽然已经倾斜了,但不知为什么不仅没有下沉,反而开始摇晃起来,好象海底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攫住了船底,再摇得几摇,这本身就不太结实的船体就要散架了。

    我见距离“三叉戟”越来越远,海雾中都已看不清同伴们的脸了,逐渐逐渐消失在了浓雾里,只听到他们拼命地喊叫,脑子发涨,也听不清他们喊的什么,只是听到那些声音心里就有点发酸,一种孤零零的感觉油然而生,难道真要同这幽灵船一同葬身海底了?随着船身颠簸,三桅船舱中的污血也不断涌出,顺着船甲板流到了海里,虽然夜雾中没有灯光照明,难以分辨海上情况,但听水里那片乱糟糟的响动,就跟下了饺子开了锅似的,就知道四周聚集的鲨鱼之多,已经无法估算了。

    船上黑灯瞎火,唯有桅上的孤灯亮着,我四处一望,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好抱着主桅稳住重心,打亮了随身带的小型聚光手电筒,终于又有了些许光亮,我照了照那被我挂破的纸船门,白色的船舱都被里面流出的血水染透了,已看不出本来面貌,我心想不如在临死前看看那舱里究竟有什么东西流那么多血,等到下边见了老马他们,我也好如实汇报,免得被一问三不知,到死还是个糊涂鬼,这幽灵般的白色血船,好像有生命一样哪里破损了哪里就会流血,若说是逐疫的船却也不象,我真想看看这鬼船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最后关头,我的好奇心总会战胜自己的恐惧,心中一发狠,就打算冲进船船里看个究竟,可是还没等抬腿,船身就猛地沉了下去,我骂了一声操他二大爷的,怎么突然间又沉得这么快了?

    在部队的大熔炉里锻炼了这么多年,又做过不少次摸金校尉的玩命勾当,遇到这种情况,毕竟不能眼睁睁等死,于是用牙咬住微型聚光筒,手脚并用爬上了桅杆,船沉得快,我爬得更快,“噌噌噌”几下就攀到了桅杆顶端,只见上下左右全都是海雾,下面则是海水汹涌群鲨游动的杂乱响声,听得我心里直发毛。

    三桅船沉得越来越快,浓重的海雾中已经看不到“三叉戟”的去向,我心想如今能做的只有尽量争取时间,等待他们把船驶回来进行救援,现在只能盼着这船沉得再慢一些,刚开始还能听到他们的呼喊声,现在连声音都没有,希望变得渺茫了许多,估计是再也看不见胜利的那一天了,正在我苦等援兵不至之时,海中突然出现了巨大的波动,漏水的三桅船突然又从水中冒了出来,像片随风飘动的树叶,忽高忽低被海浪抛上抛下,在这天旋地转般猛烈的摇晃之下,我所抱的那根桅杆颤悠悠倾斜欲断,随时都有可能倒向水里。

    三桅船因为漏水,终于开始沉入大海,海水中群鲨盘旋,被血腥味刺激的精神亢奋,木船被鲨鱼撞得咚咚作响,我赶紧攀上桅杆顶端,没想到这时船身晃动起来,已经沉入海中的部分,却忽地浮出水面,迷雾中只听得船舱里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如龙吟海啸。

    我全身衣服都被三桅船激起的海水溅湿了,耳畔呼呼生风,随着船身猛烈地起伏,紧紧抱了桅杆不敢撒手,听到船下的动静,心说不好,难怪这船漏了水依然不沉,原来海里有东西托着它,这东西得有多大个?难到船舱里的血都是那家伙的?

    想到这冷汗直冒,暗暗叫苦,心中没着没落不知高低,这时眼前一花,我在桅杆上看见海雾弥漫之中船灯闪烁,Shirley杨指挥阮黑驾驶着“三叉戟”破浪而来,我大喜过望,虽不知他们是寻着声响,还是跟着围向三桅船的鲨鱼从海上兜了回来,能及时赶回来我就已经谢天谢地谢妈祖了。

    三桅古船歪斜摇晃,桅干向着海面倾斜,由于在雾中能看见三叉戟之时,距离已是极近了,眼看着两船就要在雾中再次错过,我想从桅杆下去已是不及,拿捏了一下两船间的距离,决定冒险来个乾坤一跳,趁着船身摇晃倒向那艘三叉戟号的时候,便毫不犹豫地跳下桅杆,身体斜着落下,掠过了鲨群翻涌的海面,奔着绑在三叉戟船侧的橡皮救生艇扑了过去。

    但船身随波起伏,并不是静止固定的目标,恰算的时机与距离瞬息间就产生了变化,并没能直接落到橡皮救生艇上,就差了半步,直直的朝海中坠去,在胖子等人的惊呼声中,我双手拼命前扑,终于抓到了固定在橡皮救生艇底部的绳索,身体悬挂在了半空,而双脚已经碰到了海水。

    我手上被绳子勒得火辣辣一阵疼痛,但心里非常清楚就算手断了也不能撒手,一撒就就要喂鲨鱼了,腰上用力,想要顺着救生艇爬上船去,突然感到有个东西撞到了脚心,原来围着那艘三桅船的大鲨鱼太多,竟然被我踩到了一只,也不知是踩到什么部位了,但鲨鱼身体里那股嗜血的野性,和它鲜活生猛的力量却感觉得异常真切。

    我惊得头发根都麻了,如同在那一瞬间全身过了回电,顾不上去看脚下的鲨鱼,玩了命往船上爬去。可越是心急脚底下越是发虚,这时胖子等人在上面用勾杆将我搭住,被他们往上一扯,我才顺势攀上了橡皮救生艇。

    Shirley杨伸手把我拉上船:“老胡你真是亡命徒,这么高也敢跳,你不要命了?”我惊魂未定,后怕起来不敢回想,感觉全身上下都湿透了。已经分辨不出是冷汗还是海水了,但人倒架子不倒,还想说几句充场面的话交代交代。

    这时明叔从船舱里爬上甲板,他可能酒劲刚过,还有点不太清醒,可抬眼见到近处有条白影般的三桅船正晃晃悠悠的向后驶过,顿时脸色大变,好象见了鬼魁一般,他也顾不上说多余的话了,只对众人叫道:“这是打标的血船。赶紧……赶紧升起震海炮。准备炮弹。”

    我听明叔突然这么说,心想他可能知道那三桅船的底细,既然事情紧急。没必要细说,于是招呼船上众人紧急布置金毗卢水神炮,准备炮击“幽灵船”,行动展开得非常迅速,船船虽然狭窄但所有的人都能有充分准备,在紧急状态下依然能做到有条不紊,因为众人都知道,一盘散沙的乌合之众,想冒险进入珊瑚螺旋是不切实际的。我和胖子,以及古猜和多玲,在海上无事之时,就在Shirley杨的指挥下按照海军的标谁进行准军事化训练,因为海上行船,非比陆地,个人的能力是难以面对惊涛骇浪的,必须要求全体成员合并为一个训练有素的整体,一旦出现事故或遭遇危险,只有全员协同。才有可能化险为夷,船上总共只有七人,所以每个人都必须身兼数任,全是不可缺少的重要力量。

    于是随着一声令下,按照以前多次演练过的部署,迅速各就各位,我和胖子当先下船调整炮位,瞄准目标,古猜和多铃拆开弹药箱搬送炮弹,Shirley杨则通过船上的千里筒指示阮黑调整航向,给炮口让出射击角度。

    几秒种之后,“三叉戟”上的水神炮便已经做好了攻击准备,海雾正厚,两船已是第三次错过,满是鲜血的三桅船,正逐渐消失在我们的视野当中,Shirley杨不断报出方位角度和航速,船老大阮黑虽然惧怕那艘鬼船,但性命彼关,仍是鼓起勇气掉转船头,并加大航速,从三桅船的侧后方接近过去。

    明叔在船舱里指手划脚地指挥着,我和胖子已经做好了开炮的准备,众人喘着粗气,等候“三叉戟”进入最佳射击位置,利用这个间隙,我问明叔:“那三桅船白纸封门,满船是血,它究竟是艘什么船?”

    明叔抹了抹脑门上的汗珠说:“丢他老母啊,幸好你阿叔我及时发现,那是艘打标的血船,咱们要是不用震海炮把它打到海低,搞不好会遇到大麻烦。”

    原来在南洋沿海,有种类似放逐疫船的罕见习俗,称作“打标”,所不同的是,打标船里面装的不是死人,而是一种巨大的海兽,南洋海中产一种体形很接近“鼋”的巨物,称做“大拥沙”,海中并没有活鼋,大拥沙是渔民俗称称,其形体似鼋而非鼋,有裙无足,有首无足背色青黑,腹部有大白纹,平时多居于浅海,埋身沙中,常常暗中兴风作浪,覆没往来的渔船,渔民对其恨之入骨,有时会有搁浅在岸上爬不回去的,发现的渔民会立即通知其他人,用铁链锁了将其活捉,凡是捕得此物,又逢祭祀海龙之期,便会修复破旧已久的古渔船,将大拥沙放了血装入底船,再把古船用纸甲渔网包裹,以船牵引至深海任其随洋流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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