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

流浪星光下

　　什么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基础？江苏省句容市天王镇农民一句出自亲身感受的话给出了答案:环境小康带来了生活小康。这对于那些仍然热衷于以经济增长为第一要务的地方政府官员来说，无异于振聋发聩的当头棒喝。
　　毋需讳言，对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一些地方政府官员显然还存在片面甚至错误的认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是经济、环境和社会3个系统的协调发展。然而当前仍有不少地方政府把发展经济看作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万能法宝，一味强调经济增长，不顾当地环境容量和生态环境质量状况，盲目引进和扩大高耗能、重污染企业，以牺牲资源环境和高消耗、低附加值产品的大量输出来换取经济的增长，似乎只要经济数量提高了，小康也就理所当然地实现了。
　　然而这样的观点显然无法得到群众的认同。句容市天王镇村民的诠释，代表了广大人民群众对小康生活的理解:“我们之所以年收入成倍增长，得益于生态环境的保护和改善。优越的环境除了带来直接的经济收入，还使自然灾害逐年下降，各种疾病减少。”在他们看来，只有实现了环境小康，才能带来真正的生活小康。
　　不仅是乡镇村民，即便是城市人群，对于小康也有着同样的理解。
　　前两年搬入高档小区怀德苑的常州市市民并未因漂亮整洁的内部环境而感受到小康，原因很简单，小区周围形形色色工厂的污染搅得他们寝食难安。随着污染企业的搬迁和周边的专项整治，逐渐好转起来的环境才让他们有了小康的感受。城市环境好才能住得好。清新的空气、甘甜的饮用水、清洁的河水和宁静的环境，有了这些生活才是真正的小康。
　　广大群众和一些地方政府官员的不同理解，缘于判断标准的差异，这样的差异，导致对小康社会建设基础的不同认知。
　　对于一些地方政府官员而言，G　D　P　是判断小康社会的重要标准，只要经济指标上达到了小康，其他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诚然，GDP是衡量一个地区乃至整个国家发展程度的重要标准。但不可否认的是，目前我国的GDP核算指标体系中，并没有反映出资源环境的成本、价格及消耗和破坏后造成的经济损失，这样的核算体系，不仅无法真实反映一个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更无法体现一个地区是否真正达到了小康水平。绿色GDP核算的初步试验，已经把严峻的现实摆在了我们的面前。一些省市环境污染治理成本最高可达10％，如果扣除了这些经济损失，GDP实际是零增长甚至是负增长。在这样的情况下，倘仅仅以GDP的统计数据作为衡量小康的标准，把粗放式经济增长作为建设小康的基础，希望籍此达到经济小康进而实现生活和社会小康，无异于缘木求鱼。
　　而群众的判断标准虽然简单却很实用，那就是生活质量的改善和幸福指数的提高。对于他们而言，小康不是冰冷而生硬的统计数据，而是生动而实在的生活感受；绝不简单地意味着经济的增长，更应该包括优美的环境、身心的健康和和谐的生活。经济小康固然重要，但如果GDP增长了，原本优美的生态环境却被破坏了，让他们失去了持续获得物质财富的基本资料，无法喝上干净的水、吃到放心的食物、呼吸到清新的空气，甚至要为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付出健康或生命的代价，即使在地方政府官员那里经济数据叠加得再高，小康生活和他们也是南辕北辙。
　　在这样的分析中，小康社会的基础已是昭然若揭。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环境小康是基础。生态环境不仅是经济社会建设的生产要素和支撑，也是人民群众生活的基本保障。失去了良好的生态环境，不仅经济建设和发展将成为无源之水、无本之木，人们的生活也将失去载体、陷入危机。只有有了环境的小康，才能保障经济的小康，最终达成生活的小康和社会整体的小康。
　　或许，一些地方政府官员会感到委屈，先抓经济是为了让百姓兜里的钱能多起来，有了经济的小康，治理环境污染和生态破坏也就有了基础。
　　想起庄子《逍遥游》里不皲手之药的故事。为了“一朝而鬻技百金”卖掉了药方，虽然暂时获得了丰厚的经济利益，却从此失去了长远生存和发展的基础。对于群众而言，给他们经济收益固然重要，但他们更希望的是地方政府为他们保管和配置好包括生态环境在内的可持续发展基础资源。予之鱼，不如授之以渔。对此，江苏省扬州市市委书记季建业在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话一语中的:“既要重视一年为老百姓做10件好事，又要重视为老百姓10年做好一件事，做什么？环境保护。”
　　环境小康和经济小康，先有鸡还是先有蛋？历史的教训和群众的感受已明确做出了回答。

《中国环境报》2008-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