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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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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蛇 by 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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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10 22:0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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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条蛇,青色的,全长不详,腰围不详,嘴里有多少颗牙……咳,这属于蛇的隐私,不可以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说。做为一条蛇精,我一不想当官二不想发财三不想嫁人谈恋爱。但是世界上的事就是这么奇怪,你越不想什么,往往就越会碰见什么。这个人,这段情,究竟是劫是缘难以论断。总之,面包会有的,爱情会有的,幸福嘛……肯定也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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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是一条蛇,青色的,全长不详,腰围不详,嘴里有多少颗牙……咳,这属于蛇的隐私,不可以在这么大庭广众的地方说。

我有毒。

问我有什么毒?

这个,蛇身上的当然是蛇毒了。

问我长什么模样?

嗯,这个问题很深奥,见仁见智。做蛇的时候我是条美女蛇,芳名远播,扔进一万条蛇里,仍然绿光闪闪不容忽视。做人的时候我只是个普通人,长相一般,身材一般,智力一般,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

要说我漫长的生命中有什么特别值得纪念的事情,那就一言难尽,说来话长了。

按时间数,第一件是我出壳之前险些被旁的蛇叼去吃。当然这事儿我不记得,是后来旁的蛇告诉我的。

第二件是我刚出壳差点被一只雉鸡吃掉,还多亏了腹蛇家的大哥哥相救才幸免于难。当然这事我也不记得,是腹蛇大哥成天的提醒着我要记得它的救命之恩,我才知道这么回事儿……

……

以下省略一万零四百九十二件值得纪念的事情。

好,来说一件不能省略的大事儿。

大概在我两岁左右的时候,我拜了一个师傅,开始修气练道。

我师傅很有名,她叫白素贞,做蛇是美女蛇,做人是绝代佳人,名传千古。不过她有个小毛病,眼神儿很不好,从她后来选男人的眼光就能看出来。后来我师傅给我领回家个师叔,和我一样是青蛇。她脾气暴躁的简直不象一条蛇,动辄喊打喊杀,任性的很。我就不明白了,一条性阴冷血的蛇,干啥变成人之后就这么热血沸腾了呢?

因为她叫小青,所以我就不能叫小青了。师傅想了想,给我起名叫翠儿。幸好幸好不叫翠花,不然我一定要把身体绞成一根麻花来以示抗议。

再来说第二件不能省略的大事儿。

我修了大概有两三百年的时候,我师傅给我找了件法宝,是面亮晶晶的铜镜。镜子的来历师傅也说不清,总之是从一个作恶多端的石鱼精那里抢来的。那条鱼杀人杀蛇无数,水府里藏了无数的珍藏品,从凡人女子穿的肚兜直到太上老君斗率宫里掉下来的泥疙瘩它样样当成宝一样藏着。这面镜子是师傅打败了石鱼精之后抢来的。我看来看去没看出什么特别,问师傅为什么单挑了这一样东西送我。师傅的回答很妙,虽然不知道这东西价值几何,但首先是样古董。第二呢,雌蛇也好,以后褪化成人也好,镜子总是件用得着的东西。第三点最重要,师傅说石鱼精把这个镜子藏的最深,可见这东西一定是很值钱。

师傅说话总这么有道理,而且一说就长篇大论。我后来琢磨着,她和我那个倒霉师公许仙为什么走到一起去的?两人有共同爱----

说废话。

第三件肯定值得纪念的事情,我在修道了四百年,褪了一次皮之后,变成人形了。

但师傅很是奇怪,拣起我褪下的皮看了半天,又捏着我的脸看了半天,纳闷的说:“明明是条美蛇,怎么变成了人之后这长相倒次了?”

顿了下又说:“你不是冒充的吧?真是翠花儿吗?”

我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蛇不用美,有牙就行。”

师傅点头嘉许,说我务实,比我那个整天用凤仙花汁儿染指甲的师叔小青强多了。

后来的事儿就不怎么值得记了,比如我认识了黑白无常,闲了常帮他们跑来跑去打下手儿。救过一些人,蒙一个什么仙长青眼有加赐了几粒丹一本册子。送一个小鬼儿去投胎时认识了孟婆姐姐。她闺名孟荷,但是地位超然,后来小鬼们纷纷喊她孟婆。再后来还认识了秦广王,镇狱王,陆判官还有钟馗大叔他们,一边修炼一边见世面。

再后来,我师傅她打着报恩的旗号去结婚,老公姓许,先前是个书呆子,后来行医,我青师叔很无聊,所以跟着师傅一起去,充个丫环,当个跑腿儿,其实她是为了到人间去混日子见世面吃好吃的去。师傅问我去不去,我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结果没想到那一别就是几百年,师傅后来成了个半仙,青师叔在南海观音紫竹林住着,修身养性学佛去了。

谁?

啊,你问许仙哪去了?我也问过我师傅,她说:

离~婚~了~

哦。

我明白了,你明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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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经过的朝代有唐宋元明清~~这是能记得的,乱七八糟记不清的就更多了,后来翻一翻人间的历史说,得,敢情儿他们也只记得这几个,那我就不算太离谱了。你看,连以会记仇出名的凡人都记不全的事儿,我一条小蛇记这么清楚干嘛,又不是我们蛇家的族历族谱。

不过话儿说,我妈是谁?

我爸又叫啥?

谁知道?

==‘天知道吧~~

这几个朝代之前的,我没见过不清楚。这之后的,我不太喜欢,有点乱,而且人越来越精明了,弄出许多以前只有我们靠法术才能做的东西和事情。比如以前飞行的时候,只要当心别撞山,别碰着鸟雀就行了,现在呢,得防雷达防飞机防摩天大楼防卫星偷拍防红外线防天文望远镜防……

所以后来我也学聪明了,自己飞又冷又费劲儿,我大可以变张飞机票去坐飞机,吃吃玩玩睡睡,一觉醒来已经到地方了,多省事。

还有吃的,现在的人真会享受,吃的喝的玩的用的无一不精。我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洋快餐,叫肯德鸡的。要说我们蛇当然是很爱吃鸡的,从过去到现在,红烧白斩清炖风干炒煎溜调拌……外国的人倒会琢磨,包上面包屑炸。

我最喜欢吃香辣鸡翅,到肯德基里一坐,要他十对二十对的慢慢啃。

吃完了用纸巾擦擦嘴,再拿出我的小铜镜来照照,嗯,不错。

就是四周的人眼光太讨厌了。干嘛老盯着我看?没见过爱吃鸡翅的?

生活很丰富多彩的,我很好学,学会了驾驶英语上网玩游戏聊QQ,最近在学习用MSN,因为我交上了国外的网友,QQ满足不了需求了……

要不是我一个远得不能再远的表姐找我有事儿帮忙,我玩的别提多开心了。

事情是这样的。

我这表姐吧,不喜欢现代生活,她怀旧,所以从地府的回溯泉回去了几百年前,还在古代慢慢悠悠的过日子。她最大的爱好就是扮靓,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气袭人,勾得一群色胚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

啊,忘了说,我表姐她是个狐狸精,我就喊她表姐,她老改名,今天叫貂婵明天叫师师的,几天没见就改一个,实在让人没话说。

有时候我挺奇怪,为啥我是条蛇,可是却管一只狐狸叫表姐呢?横看竖看我们也扯不上干系。从现代的遗传学角度来看,更是不可思议。我们这种表亲关系着实不可靠。不过比我们这稀奇的还有,我挚交好友百花仙子的表弟还是东海小白龙的小舅子的二表哥呢。这种关系你不能细问,转的弯儿比我褪皮的次数都多。

扯远了,回来接着说。

这次表姐找我,却是为了教训她的对头。

她的冤家老对头是个锦貂精,也是个爱臭美爱改名字的。我表姐去哪儿她去哪儿,总要和她分高低胜败不可。

表姐和她打过赌,比试的时候不许用任何法术,就斗魅力,愿赌服输,不服呢就下次再来,出阴招儿使暗算耍法术的不算本事!但是锦貂精有个妹妹跟着,表姐双拳难敌四手,已经输了好几次了,这次死活要我去帮忙。

帮就帮呗,反正我这次鸡翅啃得有点撑,去散散心消化消化东西,回来再接着吃好的。

和表姐见面之后,我理所当然是当个丫头,表姐端正的是位大家小姐。可是关起门来再看,我规规矩矩坐在窗户下面把玩很久没用过的绣花架子,表姐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那个女人好阴险,其实我才是赢家,可是我变化的那个身体死的早呀,结果夫人还是被她当去了。没当上夫人,我就成了输招儿的。呜,谁知道身体弱有这么多坏处呢,本来我还想着娇弱堪怜,一定更引男人疼爱,结果引是引了,可我就没撑得到后来,什么都白搭了……呜呜,翠儿啊,表姐我好命苦……”

我正走针引线绣一朵牡丹花儿,要说我的针线活儿做的那可不是一个好字能说尽的,当年在西湖湖底,我用松刺为针,藕丝为线,白荷为缎,给师傅做的那件荷叶领儿宽边儿裙,上系兰绦,下垂珍珠,师傅就是穿那身儿衣服去见的许仙,当场把那没见过世面的书呆子给迷个死。

“呜,后来的人都为我抱不平,说我明明就比那个锦貂精强,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呢,我输了就是输了,虽然宝玉他后来为我出家做了和尚,可我就是没嫁成他,没当成名正言顺的宝二奶奶……让那个死锦貂精占去了名份……”

我一愣,针尖狠狠在指头上扎了一下。

宝玉?宝二奶奶?

“姐,你上回变的人……不会是叫林黛玉吧?”

表姐眼一亮:“咦?你怎么知道?”

我大惊:“那锦貂精变的,是叫薜宝钗?”

表姐一拍手跳起身来:“就是就是,你听谁说的?”

我苦笑,这还用听谁说,在书店里随便翻本红楼梦就看到了呀。没想到表姐斗起气来这么投入,斗得如此缠绵绯侧荡气回肠,我还一直以为她只是玩玩而已呢。

不过表姐沮丧了一会儿又笑起来:“哼,不管怎么说,上次我赢的可是绝顶漂亮,她输的一句话也没有。”

我看看她:“你上次又叫啥,没准我听说过。”

表姐头一昂,漂亮修长的颈项雪白如练:“我上次叫卫子夫,她叫陈阿娇。”

哦,也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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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0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次的朝代不见诸书,国名蓟,泱泱大国中原称雄。表姐和锦貂精打的赌,就是要当这一朝这一代皇帝的皇后。

表姐现在是侍郎千金,名叫木兰,我呢,是丫头翠儿。锦貂精现在不知道在哪一家里,总之也是青春妙龄,正待进宫备选。

这一日天还没有亮,早早的起了身梳妆打扮,穿的衣裳鞋袜都是额定的,总不会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那哪里象选秀了,简直象是野鸡下山,万紫千红。

青衣青裙青鞋袜,头上梳个小髻,斜插玉簪,鬓边别一朵时令鲜花。所有的秀女都如此打扮。但是表姐多年的狐媚工夫岂是白费的,头发早用鲜花香露浸得透亮芳香,衣裳妥贴合身,一寸不长不寸不短,腰身处袅娜风流,行步间裙褶如波,抬手则见皓腕如玉,垂首则见流海似水。

脸上素素净净没施脂粉,只用浅粉的胭脂点了唇。我在一边举着小镜子照她,笑着说:“够美的啦,我要是皇帝,一定马上把你拉上龙床。”

她俏脸晕红,轻啐了我一口。天还没有亮,就已经要预备动身。坐着轿一路摇摇晃晃,我托福,坐着小轿跟在后头,起得太早,我歪头打盹。其实我不觉得我跟来有什么用,要是表姐请我来和锦貂精斗法,那我是二话没的说,肯定捋袖子就上。锦貂精是自己山野里修炼的,跟我完全不能比。我师傅是散仙,师叔在佛门,一帮子兄弟朋友要么有神职在身要么也是妖霸一方,要知道时光长河如大浪淘沙,没点儿道行的都早早儿的在一波波的天人之战,人妖之战,妖魔之战,仙妖魔人混战时死的差不多了,能剩下的都是闪闪发光的精华。多了不说,就连我一个很远很远的族兄,还在南美洲当蛇王呢,那势力真不是吹的。锦貂精哪里够格和我斗?一个手指就碾死她。

表姐真够无聊,这种斗气居然斗了那么久,依然兴致勃勃。

我一路打着呵欠,听到外面有人喊:“停轿——落——”

哦,到地方了。

我先下轿去,看着前面已经排了一排的车轿,打起轿帘让表姐下了轿,自有宫人来引着我们向里走。

一间很阔大的殿房,地下许多椅子,我扶表姐在靠墙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运功双目四下里看一眼,低头小声说:“没来。”

表姐轻轻点头,抬皓腕,端杯盏,就唇轻轻抿了口茶,真是仪态万方,我见犹怜。

不错不错,不愧她媚狐之名。

秀女不少,不过说话的却不多,大多肃容屏气,垂眼守拙,不搭理旁人,也不受旁人搭理。就这么大家伙愣在这里充木桩。我闷的不行,一个接一个呵欠的打。

真有病,这种地方有什么好玩儿的。

这些个凡人少女没的选择,被迫来此,表姐倒好,自己削尖的脑袋钻来和人赌气。

忽然门口香气盈盈,又有人走了进来。

表姐身形一顿,盈盈抬头看向来人。

进来的女子体态美妙,肌肤如雪,秀发云堆,明眸善睐,未语先笑,朝表姐说:“这可不是刘木兰姐姐么?小妹杨华儿有礼。”

表姐笑意盈盈:“杨妹妹多礼,一路辛苦,快请坐下吧。”

我在一边瞧着,表姐冲我丢个眼色,向那个杨华儿一瞄。

哦,我明白了。

这就是表姐的老冤家对头了。

杨华儿身边跟着个丫环,长得颇为清秀,扫了我一眼,露出高傲的神色来。

小样儿的,跟我横。说是锦貂精的妹妹,原来却不是同族,是只兔子精。我双目一扫即过,低下头去也不说话。

嗯,最后一次吃兔肉是什么时候来着……好象记不起来了。这只兔子不知道有几百年了,皮糙肉硬盘韧,味道可能不太好。

不是太有胃口。

我撇撇嘴,那边杨华儿身旁的丫环忽然打个哆嗦,莫名的觉得背上发冷。

满屋里全是花季少女,可要论品貌,再没有超过表姐和杨华儿的。

我只觉得无聊,又打个呵欠。要选就选,不选走人,我早饭还没吃呢。

西大街的水晶小笼包,那美味,那汤汁儿,那口感……

唔,不行了,再想口水真流下来了。

秀女都编了次号的,表姐是二十九,她扫我一眼,我在她手心里轻轻写着二十二,这是杨华儿的次号。

表姐想了想,小声说:“她在我之前,别要先声夺人了才好。”

我笑笑,她自己又说:“不怕,我总是要后来居上,肯定压过她。”

有人过来传号,杨华儿站起来,回眸一笑:“刘姐姐,妹妹就先去了。”

表姐笑说:“妹妹快去,别赶不上了。”

两个人都言笑可人,但话里的意思辣的很。

我闷的难受,向后站了站。忽然左手边一个女子轻轻一声娇呼:“哎呀。”

我转头看时,那个女子正扯着袖子看,袖管上被窗上的木钉勾了个口子,极是扎眼。

她长的一般,当然,和我比那她还是清秀佳人一个。大概是在信息爆炸的现代,美女明星模特儿的看多了,再回来看这些古人,怎么都觉得不够味儿。化妆打扮是远远跟不上的,不过气质都不错,总算能看下去。

表姐呶呶嘴,我翻翻白眼。

她倒真伶俐,现在就想着收买人心了。

“这位姑娘,”我含笑招呼:“可伤着了?”

她忙说:“不曾划伤,只是 ……衣裳破了,却怎么进去……”说着便要滚下泪来:“这可如何是好?”

我说:“姑娘想是没有带使唤的人来,这却不妨事,我们小姐有多带的一套衣裳,原是早上怕冷备着的,没有用着,姑娘就暂且换上,我看你们身量差不多,想必能穿的。”

她意外之极,又惊又喜,又有些犹豫:“这, 这可多谢了,只是,我这怎么过意得去……”

表姐站出来,笑的异常温柔:“妹妹别客气,等下选过了,我们大约就要做姐妹了,妹妹一表人才,我见犹怜,定是能留中的,若要为一件衣裳而丢了机会,再等三年之后,那真是蹉跎年华了。妹妹不用客气,就随翠儿去换过了衣裳来。”

那个女子千恩万谢,和表姐互通姓名。她姓辛名颜,是个四品官儿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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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带她到一边的屋子里,躲屏风后面换衣服。唉,可怜的姑娘,你本来长的也不错,可惜怎么和我表姐还有那个锦貂精扯到一拨人里去了呢?锦貂精和我表姐都是俺们那圈子里挺有名气的美人了,你也不算丑,可是跟她们是没法儿比。

“嗯,还挺合身的。”

辛颜有些不大好意思,脸上红红的,扯扯袖子又拉拉衣角:“这衣料真好……”

“嗯,是江南来的丝料,北地不多见。”我说:“咱们出去吧,别误了姑娘你待选。”

她又不好意思的一笑,我们又回了那间大厅。结果表姐已经进去了,这位辛姑娘倒是没有误时辰,她的号牌还没有叫到。

我一点也不担心表姐,一点悬念都没有啊。就算那皇帝是瞎子是太监,我表姐都不会落选的。

我有信心,那么有名的狐狸精表姐,这种小坎根本不是问题。

辛颜倒是坐立不安的,我安慰她:“没什么嘛,落选才好。一群女人挤在一个黄金的鸟笼子里抢一个男人,这还罢了,这美女几年就选一次,后来的肯定比先去的年轻貌美,这风水轮流转嘛,谁能风光一辈子?再说……”眼前的人有些心不焉,我也就闭了嘴。

这就叫人各有志啊,旁人可管不了。

过了一会儿,辛颜进去了。再过一会儿,有个宫女出来,点名叫我。

我跟着她往前走,穿过两条很长的回廊,我表姐正坐在一处敞轩里喝茶。

“过了?”

“那自然。”她笑的一点也不含蓄,但是眼珠往旁边一溜:“可惜也有鱼目混珠的入选了。”

锦貂精杨华儿正坐在那边桌旁,细声细气的说:“谁是鱼目谁是珠,可真是难分难辨啊。”

拜托,好冲的酸味儿,离老远都闻得着。

我用手扇风,自己拿了一杯茶灌了喝。

明明大家都是几百上千年的道行了,可是为什么这么浅薄无聊,有这功夫,多学一门外语多好。我没来这里之前正在学法语,比较难学……

“好了,既然大家都进来了,我们来把药分了吃吧。”表姐从荷包里掏出个小瓶,倒出四粒黑澄澄的药丸托着,眼波流转,莺声呖呖:“省得大家斗得太凶惹出麻烦,也免得作弊弄假。”

我好奇的问:“这是什么药?”

“这是屠碇丹。”

我大小丸药从古至今差不多吃了个遍,可这个药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杨华儿走到跟前微微一笑:“这药吃了之后一年之内,修为不能任意运用,否则脸上可是会长出黑屠斑,非九日九夜才能消除。这药丸的配方可是上古奇方,灵验的很,想靠自己的修为道行给旁人使绊子占便宜,那可不能够。咱们回来谁脸上出了这个斑,就算是谁输,须得出局。”

咦?

表姐可没跟我说过这个事。

“翠儿……你不会不帮我的是不是?”表姐露出楚楚可人的眼神:“你看她们姐妹两个要欺负我一个,你总不能因为怕麻烦就对表姐袖手不管吧。”

这只狐狸!

不能用妖力,对我来说生活简直就没法儿过,不能穿墙,不能读心,不能幻化,不能使搬运术……这日子可有多么不方便?没妖力对我来说就象是现代人没有了电力一样,什么也做不了,就算没遇到什么危险,闷也闷死人。

“翠儿……”表姐开始发嗲。

杨华儿在一旁掩面而笑:“哎哟,看来姐姐的妹妹,和姐姐心可不齐呢。要我说,不吃便不吃,认输就好了,我这人一向宽大的很,不会追着你非分个胜负不可的,姐姐不用怕难为情。”

这女人说话真难听。

我横她一眼,从表姐手里拿出一粒药来,在手里掂了掂,仰头就吃了下了去。

这药有些甜丝丝的,挺象百草霜的味儿,也不难吃,吃了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杨华儿哼了一声,和她身边的那个兔子精一人也拿了一粒吃了,表姐也吃了一粒。

“好,那咱们就等着好消息来吧。”

我咂咂嘴,这药丸跟润喉糖似的,真有表姐说的那么灵验吗?我怎么觉得这药和我师傅以前给我吃的一种百草丸味道差不多呢。

这会儿又有两个女子进来了,我一抬头。

哟,一个也是个美人,走路似弱柳扶风,大有西子捧心之态。一个就是那位刚才说过话的辛姑娘辛颜,两个人脸上都有些喜色,也有些不安。能进这间屋子的,都是已经入选的,看来她们也是中选了。

几位世家小家互相点头致意,并不亲热,也不显得不和气。

不过从进了这个门开始,她们可就是竞争对手了。要拼命把对方踩倒,让自己爬上去。我跟师傅在一起的时候,这种事虽然没见多可是听的却不少,在现代又看了不少宫廷戏,其中记得最深的一部就是《金枝欲孽》,里面演员漂亮戏又精彩,俺看的那是口水点点滴。可是没想到我闲着没事儿,居然跑到后宫里面来瞎混。

唉,看表姐她们眼神闪烁,斗志昂扬,我可一点也精神不起来。

不能使用能力,好吃的东西哪里去找?衣服谁来洗?也看不透凡人的心思……真是的,就好象被打断了腿拔去了牙的老虎……

这种事有什么好玩的,表姐她们真是脑子进水。

不一会儿有人进来颁旨,所有中选的美人今天都不能离宫,一应所需物品报回信儿去由家里打点了送进来。美人们今晚都安置在沅英宫里,每人只留一个贴身婢女服侍,学习宫中规矩礼仪,待半月后再次磷选。

一众美女伏身下拜,口称谢恩领旨。

我无聊的跟着人趴下去,只想着快点给杨华儿和兔子精使绊子下套儿,让她们快快认输,我也好从这倒霉赌局里面快脱身。

接着就由一些宫女来领路,一众入选美女都要去那所沅英宫。我扶着表姐的手跟着她,经过长长的宫道,回廊……

对了,这朝的皇帝是老是嫩是黑是白?

我看看表姐,又瞥一眼站在后面的杨华儿。

打赌归打赌,可如果她们打赌的对象是个又老又丑的白发老头儿,那可太叫人倒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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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默默的心里数了数,一共入选是22个。唔算上我表姐和杨华儿,一共24个姑娘入选。

嘿,当皇帝真是美差,首先是吃,御厨那手艺是不用说。再者是穿,不用问肯定是天下最好的织物绣品都穿在皇帝和皇帝的女人身上了。

再说这个艳福啊,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挑小老婆,这一挑还不是论个,是论打,这一下子就是两打。

两打美女啊,到了现代哪个男人还能这么享受到?就算是有人有那个本事,也没有这个派头了。

所有的中选女子在一起住半个月调教半个月,皇帝再来细细的挑挑,那会儿可能比较的更细致些,这些美人中出众的就会另行分封赐住……

真象沙里淘金,筛过一箩又一箩,看最后能熠熠生光留在箩底的,究竟是谁呢?

表姐人又美,家世又不错,加上又塞了钱,分到一间很不错的屋子,窗户很大挺敞亮的,通风也好。推开窗户就可以看见庭中的假山,花木,小桥,流水,凉亭……

嗯,我深吸一口气,这地方不错。

“喂,”表姐精神饱满,一点儿都看不出是折腾了半天的样子:“那妖精住哪儿?”

我刚才瞥了一眼,往东侧的厢房指指:“进了那屋了。”

“哼。”表姐笑的又可爱又得意:“那间房可不及我这间。”

唉,就算是吧,那又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从袖子里摸了一小袋肉干,就躺在椅子上开始磨牙。表姐过来推我:“大小姐,你现在的身份可是我的丫头啊。”

“是啊,”我懒洋洋的说:“那又怎么样?”

“你得帮我去端水,我好理妆更衣啊。”

水还用端,我伸出一根手指刚想念咒,表姐一把掩住我的嘴:“喂,你干嘛!”

我搬水来啊……

哎,差点忘了,吃了那个倒霉丸药,我现在可不能用妖力做事了!

天啊,地啊!这叫什么事儿啊!

表姐有些不大好意思的看着我,松开了捂住我嘴巴的手:“小翠儿,这可真不好意思了……”

我端着铜盆,里面是打来的热水,总觉得很奇怪啊,为什么凡人一形容女子心肠坏,就爱说蛇蝎美人呢?我们族里大多数姐妹心肠可都不坏啊。就蝎家来说,我认识的几位大姐姐也都是面和心软,吃斋行善的。

那凡人为什么要这么形容?

哪来的偏见呢?

我远远看到兔子精也来端来水了,而且对我丢了一个大大的不屑的白眼。

臭丫头,兔子就该安分守己,我虽然修道,可我不是道家中人,不持斋也不戒杀的。你觉得大家都不动法力我就收拾不了你了?

脚下有粒小小的石子,我不动声色,手里的铜盆端端的稳稳的,脚尖微微一磕,那石子斜着飞了出去,兔子精刚捧了一盆水,结果莫名其妙的腿一软就往前仆,铜盆打翻,水流一地,人跌的那叫一个狼狈。

她跌倒后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抬起头来看我的脸。

我冲她扯个笑容,捧着我的盆走了。

唉,真是世风日下妖心不古……想当年我师傅拜在峨嵋老祖和观音门下难道是只学道的吗?那一路玄牝剑法使出来,就算是没运上法力,也是雷霆齐怒,山河变色啊。

反而是后进的小妖精们,除了会一点变化搬运术,别的就都懒的学,做妖都还偷懒,想成材……真难啊。

我一手捧着铜盆,一手捂着嘴打呵欠。

水端到屋里时还是热的,水上面撒了些不知道是什么花儿的花瓣儿,粉嫩嫩的香喷喷的,表姐眉开眼笑想过来洗脸,我瞪她一眼,自己把袖子捋起来先洗了,她委委屈屈的在一边说:“你让我用你的剩水啊……”

我不耐烦的抬起脸,抹抹水:“我脸上可什么也没抹,剩水也是清水。要是你先洗,这盆里怕不洗出二两的铅粉胭脂加香油来,比面汤水还浑,让我怎么用?”

表姐吸吸鼻子不吭声了。

真是,这臭美的狐狸精真把自己当小姐了。

嘿,她是在现在多待所以不知道,这个小姐嘛,嘿嘿,可真不是个好词儿。

饭也是我去端的。不过这回就看出来了,我端的只是表姐的那份,我自己只能跟其他丫头一起到另外的屋里去吃饭。饭是白米饭,菜就只有炒青菜和一碗萝卜炖肉丁。那肉丁的丁子也太小了……我睁大了眼在碗里翻来翻去的也没有有翻出来,说起来这肉难道不是猪肉而是最善长隐踪的地窟鼠的肉?

这待遇就太差了吧?我转头看看不远处的兔子精,她倒扒着青菜吃的津津有味儿。呸,没出息的兔子,就知道吃草。

等我回到屋里,表姐笑眯眯的拿出个小碟子,碟子里是一只又肥又嫩的香酥鸡腿:“翠儿,来来来,我特地给你留的,快过来吃吧。”

我顿时眉开眼笑,二话不说把鸡腿提起来就啃,嗯,表姐就是表姐,最了解我无肉不欢的个性。

“对了,表姐,你有没有把握啊?”我剔剔牙缝:“现在皇帝身边应该也有宠妃吧?而且好象也生下过子嗣了,你要当皇后,怕没那么容易。”

表姐微微一笑:“先前的女子或许占了先来的便宜,可是毕竟颜色要逊我一筹,再者说,她们年纪也该不小了……”

“这倒也是。”我点点头,继续撕啃鸡腿:“有句话说的好啊,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何况表姐又不是一般的后浪。”

表姐粉面含嗔:“死丫头,什么浪不浪的胡说……”

“对了,刚才我收拾了一下兔子精,”我抹抹嘴,把鸡腿骨扔一边:“看起来她好象不太会武功?”

“嗯,她们两个都不会。”表姐一笑:“我其实也不会,不过翠儿你不一样,你师傅那么大名鼎鼎,想必你也是名师出高徒啊。”

我漱过口:“唉,做妖原本比做人可还要辛苦,怎么能不好好用功?象你们这么偷懒又臭美又爱斗气的,做妖也做不出门道来。”

表姐只是咬着手绢儿在那里发笑,忽然外面有人喊了一声:“朱婕妤娘娘到……诸美人请出来迎接。”

我与表姐对望了一眼。

这位娘娘来干嘛的?探路?示威?找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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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朱婕妤娘娘代张贤妃娘娘,赐沅英宫二十四位美人宫装各一件,珠钗一枝,宫花两枝,弓鞋一双。表姐她们少不了要盈盈下拜,口称谢贤妃娘娘,谢婕妤娘娘。那位婕妤娘娘生的清秀可人,一头乌发梳成一个三仙髻,戴着五色富贵彩绸宫花。压发是点翠衔珠锦凤钗,穿着件豆绿滚桃红边的宫装,披着杏黄璎珞蚕丝云肩。富贵是有了,但是衣装完全不衬她的肤色,宫花太大显得脸庞小的只有巴掌大。本来挺秀气的人,偏要往富贵里打扮。看上去别扭的要命。

等她走了,我问表姐:“贵、德、淑、贤,那张贤妃不过排四妃之末,哪来那么大权威和财气,赏这么多东西?”

表姐不忙看她得的那份东西,倒了一杯茶喝了才说:“你不懂,这些东西本来就宫中该赏的,只不过贤妃抢了差事,说成是自己赏的。东西其实全是官中额定的,由织造司造好,由内总代管送来。贤妃说是她赏的,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我明白了一半:“那,上面不是还有淑妃的吗?贤妃这么做,淑妃她乐意吗?”

表姐抿嘴一笑,拿手帕拭拭唇角的胭脂:“王淑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你等着看吧,好戏还在后面呢!”

果然第二天一起来,表姐她们就被集结在一起,背宫训学规矩顺便一起纠正仪态。那负责教引的女官很有些岁数了,只称是淑妃娘娘吩咐下来,开口就是恭谨,闭口就是妇德。有的姑娘柳腰款摆,被说流于狐媚;有的胭脂抹浓了,被说是过于妖娆;走路摇曳生姿的说其不庄重,爱笑爱说话的被指为轻佻。

这是训美人吗?我看是训练如何做木头人才对。

这八成是王淑妃的授意,来施下马威的吧?

我托着点心坐在后廊的台阶下偷闲,反正表姐现在忙着,杨华儿也不得空,我乐得清闲。这沅英宫的点心做的不错,麻酥团子香芋糕,炸奶油果和松仁饼,味道真是不错。其他人都吃的很少,八成是怕身材发胖走样,得不到皇帝欢心,倒都便宜了我。

入选姑娘们的外套衫裙都交给宫中的浆洗,但是贴身的衣物比如肚兜亵衣什么的都是自己洗。托表姐的福,我这个在现代用惯了滚筒式全自动洗衣机的蛇精,又倒退回原始状态,用手洗内衣,然后拉在绳上晾晒,阳光和煦微风阵阵?……各色的肚兜亵衣在绳上飘飘舞动,好象五彩蝴蝶似的。

唔,不知道哪件是杨华儿呢?不如我给她捉个毛毛虫放在衣服里,咬不着她,能吓吓她也是不错。就算是吓不着她,恶心她一下也好。

其实穿这种肚兜哪有穿现代的内衣好。现代内衣又舒服又好看,还带塑形美体的功能,不比这个强多了嘛。

我拍掉手上的点心渣儿,摸摸我晒的衣服,嗯,干的差不多了。自然晾晒的衣服和全自动洗衣机烘干的衣服,问气味到底不是一个味。

把几件衣裳收了,再收帕子??????咦?

绳上晾的帕子呢?

我东张西望,一眼看到靠墙的一排树上挂着一黄一白两条丝帕。

什么时候让风吹走的,我竟然没有注意到!

这下可好,搬运术不能用,玄风术不能用,只好施轻功了。

看看左右无人,我轻轻一纵上了树,先拿着那条黄色的,白色的勾在一条细枝上,离我还有两米多远哪。

我把腰里系的绸带解下来,往前轻轻一甩,要是勾个别的物件,包准是手到擒来。可是我那位骚包的表姐,用的手帕是真丝质的,柔滑非常,绸带也是个滑溜的东西。那块手帕飘呀飘的向下落,跟片落叶似的,落到了墙外的宫道上。

我的绸带本打算再接再厉的使出去,把帕子捡回来的。可是宫道上打东头儿来了一队人,簇拥着一顶轿子逶迤而来,我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原处。

我可不是笨蛋,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显露我身怀武功去捡一条帕子,那些人不把我当成刺客抓起来才怪呢。

可是我这么一个大活人趴在树枝上,底下的人又不是瞎子怎么会看不到?当先开道的人叱喝一声:“什么人!”接着其他人也戒备起来,纷纷抽出兵器来指着我,我连忙摆着手陪笑脸:“大家别误会啊,我可不是刺客。那个,刀剑无眼,大家可别乱动。”

底下的人喝问:“你是何人!攀在树上意欲何为?”

我尴尬的挥挥手帕:“我是沅英宫的宫女,因为晾的手帕被风吹到树上,所以我才爬上来捡,可是手帕又被吹到地下去了……”要说让底下的人把手帕捡了扔给我,我倒不是说不出口,但是恐怕我说了他们也不会理会我,不问我的罪就不错了。毕竟这年月让贵人受惊也是样罪过啊。

底下人的一时没有说话,我也闭上了嘴巴,树上树下大家你瞪我我瞪你的僵持起来。

可是我能坚持,底下那些人也能坚持,却有一样东西不能坚持了——我趴的那根树枝本来也不粗,被我又踩又压欺负了半天,早就摇摇欲坠。嘎嘎的断裂声声声入耳,我想不光我听到了,底下那些人应该也听到了。

现在摆在我面前有三个选择:

A. 退回来,并且注意不要显露我身怀武功,而且那块手帕也不能要了。

B. 跳下去,管他是谁,反正这种忍气吞声藏头露尾的生活不适合我!

C. 关于这个C么,恐怕是来不及了,因为,因为……这根树枝不给我从容选择的时间了!

啪的一声树枝折断,我马上变做一个自由落体,象启发牛顿的那个伟大的苹果一样,受地心引力的作用直直的往下掉,砰的一下子,结结实实摔在石板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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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呜!好痛,这是为什么啊!

我五体投地的趴在那里,忍不住悲从中来。我看过的言情小说里明明都不是这么写的呀!那些古装时装的偶像剧里也都不是这么演的呀!这种时候不都应该有个英俊潇洒神勇无敌金光闪闪瑞气千条的男猪角出场的吗?他应该一个白鹤亮翅跃起来,在半空中再来个鹞子翻身,一把将我稳稳接住,三百六十度再加七百二十度空中转体之后缓缓落地,当然不能忘记摆出一个深情而优美的POSE对我说:

姑娘,你没事吧?

可是现实是多么残酷无情,与罗曼蒂克一点边都沾不上,根本没有人理会我是不是摔的半死或摔的好痛,刚才喝问我的那个人朝轿子一躬身:“主子,这恐怕是沅英宫新近待选的美人们带进宫来的小丫头,所以不懂规矩,不知避讳。主子看该如何处置?”

啊?不说看看我摔伤没有?竟然还要处置我?这,这破地方一点人权也不讲……当然,我不 人,可是蛇的权益难道就能随意侵犯吗?

轿中人低声说:“算了,走吧。”

轿子重又抬起来,我有点愣愣的看着轿子从我面前抬过去,那些人走的很快,一转眼就拐过了弯角不见了。

我连挥拳头翻白眼的劲儿都没有了,揉着可怜的胳膊和腿,一瘸一拐的爬了起来。

我这是干嘛来了?放着好好的清闲日子不过,放着美味的KFC和快乐的上网生活不去享受,跑到这蛮荒之地来受罪。法力也不能用,武功也不能随便显露,表姐她真是害我不浅。

可怜我本来抱着多么浪漫多么美好的幻想来的啊,可是刚才那些人实在过份,和小说电视里一点都不一样。我看的那些作品里,只要女猪一出场,那真是惊天地泣鬼神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大把帅哥纷纷的哭着喊着的扑上来……女猪不用会武功,不用长的多美,不用才高八斗甚至特白目也没关系,反正帅哥们的眼睛都是瞎的。女猪笨,那是憨态可掬。任性,那是个性鲜明。女红厨祚一点儿不会,那不怕,反正男猪多金又有权,咱雇了下人就解决问题。爱哭那是率真善良,到处惹祸那是增进了情趣促进了感情……尤其是穿越了时空的女猪们,唱个歌倾倒一片,背个诗震倒全国,有事儿没事儿改进下纺车水车毛驴车,再偶尔失言说出个三十六计,那更加的不得了,这是天降神女啊,比那XX河的女儿还要抢手火爆……

哎?等等,打住打住。

那些走运的一塌胡涂的女猪们,女猪……

完了,想岔了。

人家是女猪!女猪!不管人家是第一人称第三人称还是芙蓉自恋加上帝视角,人家都是猪!

我呢?我明明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大龙套啊!听听刚才那个人说的,沅英宫待选美人带来的侍女……很无名,很渺小,台词只有一句半,是个连名字也没有小配角……

天啊,地啊,命苦不能怪政府,点儿背不能怨社会。俺没有认清自己小配角的本质特点,居然去妄想女猪角的戏份待遇,那简直是白日做梦异想天开痴人说梦!

这一认知害我一整天都在郁闷。原来我不是猪,原来我的待遇只有这么差……原来我只是个摔死也没人理的小婢女……

不过蛇的天性不是那么爱记仇,到晚上吃盐锔鸡的时候,我已经把白天的事儿忘的差不多了。鸡肉是很好吃啊,但是份量却少了点,我吃完了表姐特地省给我的那份儿,咂嘴咂舌的,觉得特别不过瘾。不过表姐对我也算挺好啦,要知道她是狐狸一只,对鸡肉的热爱并不亚于我。但是她现在把这个都省给我吃……

对了,这里没有了,我可以到有的地方再去找点啊。看电视里皇帝每天吃饭百八十道菜,端上去多少盘端下来多少盘。偷别的东西可能会找来麻烦,但是偷点吃的应该是没有问题吧?反正是皇帝吃剩下的……

我等表姐躺下,告诉她我要打坐一会儿,其实灯一吹,我就推开后窗户,飞身上了屋顶。

嗯!视野真好!皇宫就是皇宫,屋子也比别处高,院墙也比别处宽,跑起来真是省劲儿。

找别的东西我可能不擅长,但是找吃的绝对是例外。蛇的鼻子也是很灵的!我熟门熟路摸进一间大厨房,瞅着没人在跟前,张开随身带的小口袋,把菜柜里的菜倒了好几盘在里面。袋口一系,又从窗口溜了出来。

这个袋子还是以前青师叔给我的,是用她褪下来的皮做的袋子,装吃的东西不漏不渗不变味儿,比冰箱都好使。

我找了一处比较高的屋顶,坐在瓦片上把袋口打开。

烧鸡,肥鸭,还有卤牛肉!嘿嘿……

我先把烧鸡拿了起来,一手揪着它一条腿儿,张大了嘴巴正要冲鸡屁股咬下去,忽然间下方拿来一声清脆的破碎声,接着有人喊:“有刺客!来人啊!”

我闷闷的把鸡放下,把嘴闭上。

这叫什么事儿啊,常言说的好,吃饭皇帝大。得,俺就想找个清静地方吃点消夜,都不让俺消消停停的吃。

这倒霉刺客,早不来晚不来,这会儿来干嘛啊!真讨厌。

我把我的鸡又装起来,系上袋口。哼,惹不起我还躲得起呢,你们刺你们的,我换个地方吃去。

下面吆喝的声音多了起来:“保护皇上,快!刺客不止一名!”

嗯?来杀皇帝的啊?

皇帝不就是俺表姐她未来的老公吗?也好,这皇帝死了也好,表姐她们的比赛也可以宣布作废,反正目标要是被刺,她们的马拉松也可以省跑了。

这刺客虽然来的不是时候,但是看在他们可以让我提早解脱的份儿上,我可以原谅他们。

我在屋顶上也不有再待,说不准那些人就会打到屋顶上来。背着口袋我就赶紧转移。这间宫殿向东就是御花园,那里地方大风景佳气氛好,很适合用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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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0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今天晚上我没有吃宵夜的命。

刚找了一块假山石坐下,四周碧竹如织,绿影婆娑,月光清朗,绝对是个野餐的好地方,可是这次还没等我张开袋口把烧鸡拿出来,一边的竹林里就传来一阵摸爬滚打的声音。

得,我又不是皇帝,这刺客怎么专往我跟前跑?

唉,当刺客也不容易,跑到人家皇宫里来刺杀皇帝,地形又不熟。老兄,皇帝大半夜无论如何是不会到御花园来喂蚊子的,你应该到政务殿或是寝殿去找,再不就到某宠妃的床上去找。皇帝又不是我这样的小婢女,白天吃不饱,晚上需要找个僻静所在来补一顿宵夜。

一个全身黑衣的人从竹林中滚出来,身子往地下一栽,不动了。

嗯?死了么?

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我多事的摸了一下他胸口,还没死,那就是出师未捷身先伤了。

我摸着下巴……嗯,有点为难。

救不救呢?

按理说,人间的是非生死我们是不能多插手的,一个人的生死际遇早已注定,我不是尘世中人,擅自插一手,因此改变的很可能不是这一个人的命运,而且此后跟着会发生的变故就更难以预料了。

虽然有句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那是对人来说的,不是对我这样的妖来说的。师傅当年开药堂积功德,也是要看此人命中是否有生机才救,若是命里注定只能活到三更的人,你救了他之后,恐怕是祸不是福。

师傅曾经说过,有一次为了我倒霉师公许仙的名誉与人打赌,不惜耗费修为救了一个注定早死的书生。结果那书生后来和我青师叔拉拉扯扯勾搭不清,险些坏了我师叔几百年的道行,令她永堕火窟不得超生呢。

还有一个很不好的例子是,那时有位将军文武全才,却时运不济被兵困在一座山中,师傅一时慈悲将他救了。结果死人后来战功赫赫倒是不错,但最终他谋朝篡位,杀人如麻,血流成河,实在作孽。

这个人……呃,我抓抓耳朵,好象气息越来越弱了。我再考虑个几分钟,估计就不用考虑了,我老熟人黑大哥白大哥就要来拘魂了。

我现在又不能用探查之术看他命中有无生机,怎么办呢。

啊,对了。

我急忙伸手入怀,摸出我的小铜镜来。

这个镜子可以帮忙。

虽然师傅送给我的时候说不清楚它有什么用处,但是我自己用了几百年,给它寻发出来不少功能,其中判阴阳就是其中一个功能。

若是他命里注定该死,那这镜里就照不出来他的样子。那我就不用救他了。要是能照出来,那姑娘我就勉强算积个小功德,把你救了算了。

我把镜子对着他,探头往里看。

嗯?

镜子里映出来个一个气宇非凡的男子,长相么……嗯,比二郎神君好象也不逊色,不过就是……

啊,不管了,反正他能活,那我就救他了。

我把他翻过来,这家伙脸上不知道涂了什么,看起来灰扑扑的,多半是为了行刺方便,抹上一些有伪装作用的油膏之类,相当于现在的迷彩装了吧。

他的背上有一道长长的刀口,还在不停的向外渗血。再仔细看,腿上也有。

我替他把衣裳撕开,拿了一点随身带的药膏替他敷上,再替他把伤口包扎起来。

行了,这人死不了。我的药可是极品好药呢,一般人还没那福气消受。不过我现在把这个人怎么办呢?他一时还醒不过来,我又不能把他搬到我们沅英宫去。嗯,不过这里假山倒也挺大的,假山洞也挺多,把他塞在洞子里,等他自己醒了自然会离开这里,至于他那会儿能不能跑得到,就不是我所能管得了,反正我救也救了,下面的事儿,就看他自己的运气吧。

找个离地一丈有余的山石洞把他塞进去,我干脆的拍拍手上沾的尘土,心情挺好的落地站稳。

嗯,月已西沉,时间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躺到床上了我还琢磨,唉,真可怜。凡人就喜欢自寻烦恼,你杀我我杀你,又不是为了捕猎填饱肚子,杀了对方又吃不得肉,肉……

我的肉呢?我的烧鸡肥鸭卤牛肉呢?

啊,糟,我的袋子忘在刚才救人的地方了!肉还罢了,袋子却是青师叔给我的重要纪念品,绝不可以弄丢的!

真是好人做不得,一做好人就要给自己惹麻烦!

我抓起衣服披身上,一推窗户就跳上了屋顶。不管怎么着我也得把袋子找回来。

这会儿宫里和我上一趟出去的时候情况已经不一样了。经过刚才的刺客一闹,宫里戒备森严,等我一路躲躲闪闪的回到刚才那片竹林和假山时,地下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我的袋子?我纵起身攀上假山上看了看,我刚才塞在里面的那人也不见了。

是巡逻的侍卫发现了我的袋子,还那个刺客醒来之后顺手牵羊?我急的原地团团转,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我的袋子袋子袋子!虽然作用不大可是意义却不一般。

可是现在别说我不能用法力,就算能用,我又怎么去找那个袋子?它不是样有生命的东西可以感应的到,我又没有天眼通那种本事!

这可该怎么办呢!

我原地磨了多少圈子已经记不得了,反正一早起来的时候,表姐看我的样子就吓了一跳:“翠儿,怎么了这是?你,晚上没睡好啊?”

何止啊,我是根本没有睡过。把御花园翻了个底朝天都找不到袋子。其实那个袋子其貌不扬,里面装的也不是金银珠宝,谁拿它去呢?

是巡逻的侍卫当成刺客的东西带走了,还是那个刺客肚子饿把它带走了?要是前者我还有可能找回来,要是后者的话……我哪知道该到哪儿去找那个刺客去啊。

我有气无力的打水,端早饭来,表姐一直小心翼翼看我脸色。

我顾不上她,好歹把她打发走,就一个人开始发闷。

一定要找回来的。

可是去哪里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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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这种我对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来的状态下,沅英宫的半个月已经过完了,表姐她们终于结束了半个月象学生军训一样的生活后,要正式下海……啊,应该说是挂牌?好象也不对……反正,是要迈过一道坎,正式做皇帝的女人了。

沅英宫的情况就这么一目了然,要我估计,稳过的当然是我表姐,杨华儿,嗯,一个叫崔蝉的姑娘长的也不错,身材尤其好,那一对胸啊……要搁在现代我一定会猜测里面是矽胶和盐水袋填的,不过这时代没那技术,所以人家绝对是天然的真材实料。还有另外两个,我不太熟,好象一个姓薛,一个姓常,长的也都很不错的,希望很大。初选时见过面的那位辛颜小姐在沅英宫的一堆美女里根本显不出来,太不起眼了,我估摸着她未必会留中。

复选那天一早表姐就起来梳妆打扮,我端了水来,替她梳完头,就闲在一边儿没事儿干了。表姐化妆打扮那是行家里手儿,根本不用我这个半调子给她帮忙。等她完工了我再看,啧啧,真是貌若天仙。明明是精心装饰,看着却淡雅天然,很有几分清水出芙蓉的韵味。衣裳就是那件贤妃赏的宫装,头上戴的也是贤妃赏的珠钗和宫花,今天大家都得穿戴这个,谁也不能例外.我撇撇嘴。其实什么东西一成了规定就不是那么完美了,宫装本身没有错,可是所有人都穿宫装,款式相仿,饰物相仿,弄得好象制服一样了无新意。难道皇帝就不会审美疲劳吗?

当然,表姐这样的容貌穿什么都好看。她分到的这件宫装是个墨绿色,不知道是什么人专门安排,还是随机选中的。反正颜色不是那么讨好,幸亏表姐人才绝对顶呱呱。她这样容貌穿什么都不会难看。衣裙的颜色浓墨带绿,仿佛牡丹花那稳重的枝叶,而表姐更是人比花娇,站在那里就是袅袅亭亭的一枝鲜花,皇帝老子要是看不中她,我就不叫翠儿了,我要改名叫翠花儿!就是那个会上酸菜的翠花儿!

表姐她们选美去了,我们就留守在沅英宫里等消息。今天的复选,皇帝老儿和和有头有脸儿的后宫嫔妃们应该都会来,这个考官人数可真不少。幸好听说这皇帝的老娘早死了,宫中无太后,不然表姐她们又还得多操一份儿心多受一茬罪——将来表姐她们正式入宫荣任皇帝的小老婆之后,也少一层管束。要知道恶婆婆在这个年代是绝对可怕的,尤其是太后这样一个守寡的又有管家权利的恶婆婆。

现代的人当然不怕恶婆婆了,传统到了那个时代能留存的已经不多。其实许多传统还是好的,只可惜多历劫变之后,礼义孝信这些观念早已崩坏。公元二000年之后,那是一个发达的,自由的,混乱的年代。

表姐她们喜欢过去,总爱怀旧,也有她们的道理。

我有些唏嘘的捧着腮发呆,但是绝不是感叹什么人心不古。

我在悼念我可怜的小袋子啊,青师叔留给我的重要纪念品啊!到底哪里去了呢?

宫中那天晚上闹过刺客之后并没有大肆宣播,除了保安工作加强了些,夜间巡逻人手也加了些——害我晚上的宵夜行动也变的艰难了。关于袋子的消息,是一点儿也没有的。

当然,那只是个装食物的袋子,又不是刺客的凶器,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的尸体,不受关注是理所当然。

呜,真是欲哭无泪。

铜漏自得其乐的滴啊滴,滴啊滴,滴啊滴啊滴啊滴……时间过得贼慢贼慢的,叫人好不耐烦。

快到中午的时候,那边宫门口终于有了动静。先是明黄色的一阵乱动,皇帝先走,这是规矩。接着是花红柳绿的一群颜色乱动,嫔妃们也走了。接着出来的才是被选了又选的美女们,表姐自然是没悬念的,其他人的表情么……那就是典型的几家欢乐几家愁了。

表姐她们入选的人已经有美人头衔了,代表那些伺候的宫人们不能再称呼她们姑娘而应该唤美人,比如刘美人,杨美人……杨华儿当然也是中选的。

二十四名美人几乎刷下一半,其实我对这个局面也早有预料。有那些个嫔妃陪选,没全刷下来已经是看着皇帝的面子了。那些女人哪个会希望皇帝再选一批更新鲜粉嫩水灵的美人儿来分自己的宠呢?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夸赞褒奖,其实我想那些妃嫔可能恨不得发一枚导弹来把沅英宫炸了才开心。

当然,如果她们知道导弹这东西的话。

那位辛颜姑娘倒留中了,反而是我赞叹不已的崔蝉姑娘落了选,据说是一众娘娘们都嫌她不够端庄,轻浮浅薄,百般挑剔,当然理由中不包括身材不好这一条。

看来与众不同是不行的,崔姑娘,她们是嫉妒你,我明白。你没入选也好,要是也做了地位低微的美人,皇帝在意不在意你没人能确定,但这些娘娘是肯定在意你的,你哪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啊。

接下来的日子也没什么变化,就是住处从沅英宫挪到了长寿宫,一同挪来的还有另两位美人,一个是老相识辛颜美人,一位姓薄,名字满好听,叫薄碧笙。

这长寿宫里原来住了一位宋昭媛娘娘,长的挺富态的,圆圆脸儿,笑起来脸上有两个酒涡。表姐她们理所当然要先拜见昭媛娘娘。这位娘娘心思如何不好说,面上还是挺客气的。她自己当然是住了长寿宫的正房,表姐就住在东厢,辛美人住西厢,薄美人住在侧轩,反正长寿宫里空房子不少,不愁安排不下。然后每个人又添两个宫婢,宋昭媛一笑,很和气的说:“本来我嫌这里冷清,现在好了,有刘妹妹你们作伴,又添了使唤人手,长寿宫也显得热闹多了。”

表姐脸上笑的挺淡然亲和,其实我知道她心里才没那么平静。

因为皇帝都已经见过她们了,也复选过了,照规矩,今天晚上表姐她们应该可以,呃,那个啥,去侍寝了。

呕,这个词说出来把我自己先恶心的不轻。

那么,皇帝这一晚,会召哪位新美人侍寝呢?表姐她又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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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天晚上的结果大家都失望了。皇帝哪个美人也没唤,在秋实宫自己个儿睡了一晚上。

嗯,看来皇帝还是挺顾着面子的,不象一般急色鬼一样,见了美女就没命似的扑上来。当然,他急什么啊,放一天也是放着,放十天也是放着,这些美女又跑不了,迟早还是他的嘛。

第二天恰是十五,贤妃设宴请一众新人旧人,也好互相增进了解,加深感情。其实我看感情是没什么好联系的,主要还是拉拢立威,了解敌情。

表姐把衣裳挑来挑去,忙完了她自己又来忙我。你说你一个美人,打扮那应当的。我一个丫头,我打扮什么啊。

“笨呐你,”表姐一指头点在我额头上:“说是贤妃设宴,其实皇上也会来的,你别邋邋遢遢的不象样子。”

我皱着眉头看她:“那和我有什么关系啊?难道你指望拿我去行美人计?那我可不干。”

她气的把粉扑一扔,打的我鼻子上一片粉白:“你干我不还不干呢!别跟我贫嘴,快把头梳了换衣服。”

唉,我哪有那个心情去陪她赴宴啊。我的袋子全无下落……再说这种宴会又不是招待人吃东西去的,一群女人争妍斗丽勾心斗角,宴无好宴哪。

表姐她们跟着宋昭媛一起去赴宴,我百无聊赖的跟在后头。御花园我来过好几次了,不过大白天来还是头一次,跟晚上当然全然不一样,白天各种鲜花都是盛开着的,花红柳绿,蜂蝶嗡嗡。宴席摆的地方实在是巧——就在竹林侧,假山旁,那天我丢袋子的地方。

贤妃和淑妃都还没来,其他嫔妃来了不少,但都没有入席,三三两两的站在一旁说话。我站在表姐身后,杨华儿她们主仆两个就站在我们不远的地方,她今天穿着一件鹅黄宫装,眉毛描的格外精致,胭脂粉却涂的很淡。

表姐不着痕迹的打量过她,腰背挺的更直了。

我转头看看假山上那石子洞。

唉,好人真是做不得。我要是不多管闲事,我的袋子哪会丢,我又何必担起这么多心事。本来我的日子过的何等轻松快活,结果现在自讨苦吃,怎么都开心不起来。

不一会儿贤妃到了,接着淑妃也到了,于是大家就都入席就坐,表姐的位置当然是排在后头,贤妃与淑妃上座,中间还给皇帝预留了位置。

她们说的全是场面话,什么姐妹和气,什么同心同德,骗鬼鬼都不信。又不划拳,也不开赌,哪象我在现代的时候出去吃饭,K歌,泡吧,上网……那娱乐生活多丰富啊。这个地方闷的人快得神经病,真亏表姐还这么兴致勃勃。

酒过三巡,贤妃点名一位美人出来弹琴助兴。那位美人挽袖提腕,叮叮咚咚弹的倒也挺热闹。一曲弹完,我都快睡着了,表姐她们也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客套,纷纷夸赞她弹的好。忽然淑妃一抬头,惊喜的站了起来:“皇上来了?”

我刚才已经听到脚步声,不过既然来的人没通报,我也不能转头去看。在场的嫔妃宫女一起下跪恭迎,我没办法,委委屈屈的也跟着大家跪下,心里咒骂这家伙,要不来就不来,害得我还要向你下跪,小心折了福寿早死早投胎去。

皇帝的声音很清朗,听起来不象老头儿。我偷偷抬眼,只看到个背影。嗯?怎么有两个男的?那个穿明黄的当然是皇帝,那个穿石青色衣裳的又是谁?

皇帝下一句话替我解了惑:“六弟,坐吧。只是家宴小聚,不必拘束。”

那人说:“是,皇兄请坐。”

唔,原来是皇帝的弟弟,是个王爷之流的人物。看起来皇帝和他满亲近的,不然的话这种后宫饮宴怎么会把他叫上。再亲近他也是个男子啊,和女眷们在一起总是有些不方便吧。

皇帝坐下了才叫平身,我们才能从地下爬起来。

要说这个权力的确是个好东西,你有权就可以让别人给你下跪。表姐她们真窝囊,为了打什么破赌,还没有彩头儿的,居然给这皇帝下跪行礼也甘之如饴,简直是犯……嗯,算了,不骂她了。

皇帝居中坐了,一旁的太监和宫人很有眼色的给那位六王爷也加了座位,摆上酒壶酒盅和几样小菜。我一心想瞧瞧这个皇帝老子长什么模样,偷偷的斜眼儿去看。

正好皇帝端起酒杯来向众人邀饮,把脸遮住了。

真是。

他旁边坐的那个王爷声音温煦,说:“难得今天天气这么好,又有这等好酒,我今天算是来的巧了。”

这人声音倒挺好听的,不象脑满肠肥的米虫王爷。

我斜眼儿偷看他,他正好放下酒杯,露出一张很英俊的脸。

啊!

这人,这人不就是……

可是,不可能啊。

他是王爷啊,皇亲国戚很得皇帝的宠爱的样子,他怎么会和那天晚上的刺客长的一模一样?他有什么理由来做刺客?

就算,就算退一步说,他想把皇帝宰了自己披龙袍,那也绝不用自己亲自上阵操刀来杀人吧?一个王爷哪还能养不起死士雇不起杀手啊?没道理自己以身犯险的。

我的表情可能有点不对头,表姐一手执扇,一手在我腿上不轻不重的捏了一把。

我赶紧收回目光,敛气定神。

奇怪啊奇怪……真是怪事天天有,今天特别多啊。

对了,如果这王爷真是那天晚上的刺客的话,那我的袋子,有一半可能是被他拿走了!

好好,他为什么做刺客的我就不想管了,只要能把袋子找回来,我管他谁是刺客谁当皇帝呢,反正不关我的事。

皇帝和淑妃说了几句话,无非是夸赞这宴会办得好。贤妃不落人后,立刻婉转表示这宴会是她主办的,皇帝挺懂得领导艺术,每人都夸了两句,都不落空,也不显得偏爱了谁。嗯,这也需要个本事,不是人人都能一碗水端的这么平的。

我的心情大好,袋子终于有了线索了,现在我连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吃喝我看着的气愤都抛诸脑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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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用一块手绣的漂亮丝帕,和一个侍卫打听来了六王爷府的方向位置,摩拳擦掌的只等天黑好动身。

袋子袋子,我就要来找你了。

不过还是觉得很奇怪,到底为什么六王爷会做刺客呢?

唉,算了,不想了。反正人间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事情,我这样简单的蛇脑袋是弄不明白的。人太聪明,懂的事情太多,所以历来能修成大道的人反而很少,不如我们异类的反而多些。而我们与草木精灵相比,它们的成功机率更大,因为草木比之我们情感更少,外扰也更少。它们吸取日月精华,又不吃荤腥,又不杀生,只要能避过天劫,那么修成大道指日可待,比我们还要容易。

所以修道未必是越聪明越好。我表姐就是个很棒的例子,我们当初都是小妖精的时候在一起,她总是可以从前辈和类那里骗到好吃的,而且总是不忘了和我分享。遇到猎人的陷阱她也从不上当,而且也会保护我。

但是这么聪明的表姐,修为却比我差很多,她想的事情总是太多,不能专注于修炼。她爱美,又虚荣,昨天听人家喊她刘美人,眼睛都笑的眯成一条缝了。

就这么一声称谓而已,又不当吃喝,又不抵修为,你说她臭美个什么劲儿呢?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天真。

但是她再不上进再天真,也是我表姐啊,我这人又一向护短。所以,要是锦貂精和兔子精敢对我表姐不利的话,我可是不会饶过她们的。

外面的天终于黑了。我把衣服穿好,扎好绑腿和袖口,头发用布包起来,打算要去夜探六王府。搬到长寿宫的一大好处就是表姐和房间和我的分开了,我住在下人房,她住在厢房里,这样一来我做什么事都妨碍不到她了。

我轻轻推开窗格,翻身上了屋顶。

嗯,这些日子都没练过,身法好象都不那么灵转如意了。不过这种情况只是一上来如此,跑着跑着就发了兴,越跑越快。月亮升了起来,我的影子映在屋瓦上淡淡的象一抹霜痕,瞬间掠过一大片宫殿的屋脊,轻飘飘跃出了宫墙。

XX的,这宫墙怕没有三人高,没事儿修这么高的墙干嘛。

六王府在禁城内城的西边,我站在原处辨明了方向,深吸一口气——嗯,宫外的空气似乎都比宫墙里的新鲜自由舒服呢。

我弹身往西掠去,内城和外城不同,入了夜基本上就没有什么人上街了,街上偶尔有轿马来往,也都很低调安份。巡街的兵丁我可不放在眼里,感觉他们不过就是个摆设,遇到高手一点用处也没有。

西城……西城也好大地方啊,高门深院鳞次栉比,哪间是六王府?

我顺着一条街慢慢找过去。

啊是了,这家门口挂着显眼的大灯笼,灯笼上一个明显的大字——谨。

嗯,牌匾也是谨王府。

六王爷的封号就是他的名字,周谨,谨王爷。

嘿,咱们等着瞧。救命之恩我就不要你还了,只要你把我的宝贝口袋完璧归赵,我还能保证绝不泄漏你是刺客这个大秘密。

我绕过大门,从侧门边的院墙翻了进去。

这王府好大啊……那,我的口袋会在这里吧,不过,如果在的话,又会在什么地方呢?

我咬着牙下决心,大不了我一间一间屋的搜过去,总要把袋子搜到为止,今天搜不完我明天再来,明天搜不到我后天接着来,总要找到了算。

我在黑漆漆的屋子里闻闻,这袋子虽然和我没什么感应,但是好在这袋子上还有青师叔的味道呢,这个只要在屋子里我就是可以闻出来的,不用象老鼠钻地一样四处乱翻乱寻。不过这王府的屋子没有三百也有二百八,一间间闻过来也够我闻的。

这里没有。

那里也没有。

也不在这里。

也是,我净在空屋里找,如果这个王爷真是刺客,那天他捡了袋子,会把袋子怎么处理?会不会随手扔了?

啊,我不要啊!我抓着头发站在阴影里换个方向继续推理。

那天袋子里装的吃的,其实,会不会这个王爷觉得我偷的吃的不错,把里面的东西吃掉,然后……袋子好好的收起来?

那他会收在哪里呢?

又或者,他为了掩饰自己曾经进宫行刺的事实,把我的口袋作为罪证之一给灭了?

唔,那不可能,我的袋子水火不侵刀枪不入,拿刀砍不破拿剪刀剪不断……

啊!糟!如果这个刺客王爷发现了我的袋子这么宝贝,把它当宝物藏了起来,那我在外面乱找是肯定找不着的。

那,那这王府的密室在哪里呢?

要不,我找个人来问问?可是我现在没法力,怎么能不惊动人而问出来呢?再说,不见得这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密室在哪里吧?大家都知道的话,也就不叫密室了。

算了,先把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再说。

我继续吸着鼻子找我的袋子……袋子是没闻着,但是……唔,这味道,好香啊,好香好香好香啊,这,这是八珍烤鸡的味道吧?

我吸吸口水,抬头一看。不知不觉间,我可能跑到王府的厨房附近了,一阵阵浓郁的香味儿从窗户里冒出来。

晚饭的钟点儿已经过了,这会儿还做这么好吃的东西是谁要吃的啊?

我贴着窗户根儿,仰起脸来使劲儿吸鼻子。

真香啊,一闻就知道是材料足足,鸡肉鲜嫩,汁浓味醇,王府的厨子不赖嘛,就这只鸡的水平来说,已经不比皇宫御厨差多少了。

这鸡是做给谁吃的?

真,真想尝一口啊。

我舔破窗户纸往屋里看,屋里空荡荡的没有人,只有几盘菜放在原处,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我吸吸口水,这么多菜,少一样子应该是没关系吧?

我掀开窗户翻进屋去。

那只烤鸡就端端正正的摆在洁白的瓷盘里,旁边还放着调好的鲜辣酱碟。

我犹豫再三,还是伸出手去。

不是我的错,是这只鸡不好,谁叫它这么香喷喷这么诱人,香味儿色泽都好象一只只的小手在拼命的召唤我:快来吃啊快来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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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拿了鸡,我加倍的怀念我的袋子。

少了这样利器,连偷食都不那么方便了。我看看左右,行,厨台上还有一只食篮呢,我直接提了过来,把鸡装了进去。再看看那几盘菜,一横心,反正一样是拿两样也是拿,又端了一碟蒸火腿,这回是连盘一起端,放进了篮子里。

六王府里没多严密的防备,但是拿着好菜的我无论如何今晚也没办法继续去找袋子了。得,今天就这么着吧,反正六王府的地址我已经记住了,门儿也认了,大致情况也看了,大不了过几天再来。

今天嘛……好歹也没有白来一趟,起码没空手回去。

我一路腾挪纵跃出了六王府,当心护着食篮不叫里面的东西打翻。

诱人的香味儿从篮子里飘出来,不停的钻入鼻孔,我半路就想停下来先美美的啃几口再说。可是……我已经出来半天了,要是表姐找我的找不着的话,估计她会着急。

我翻入宫墙,遮遮掩掩的回到长寿宫。

长寿宫的东厢房里竟然还亮着灯。我吓一跳,表姐没有睡吗?怎么这会儿亮着灯呢?

我把食篮放下,分给表姐的那个小宫女来敲我的门:“翠姑娘,你在屋里吗?”

我拉开门:"有事吗?"

"刚才翠姑娘怎么不在?"

我指指桌上的食篮:"我去弄了些宵夜来,嗯,刘美人睡下了吗?"

她掩口一笑:"翠姑娘出去的真不是时候,刘美人刚才被接去秋实宫伴驾了,找姐姐给梳妆准备偏姐姐不在,是我们两个伺候刘美人准备了,这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

啊?

真是不巧,我一不在表姐就找我.

她现在去伴驾?其实这是好听的说法,深更半夜的伴驾,不就是侍寝去的嘛.

当然我知道表姐和我不一样,她从来也不把男女之事当回事,毕竟狐狸天性就比较放荡随便.她和皇帝亲热,不定吃亏的是谁.皇帝可能觉得自己睡了大美人,但是表姐可能还会倒过来吸他的精元阳气呢.

不过,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打发走那个小宫女,我把门一关,闷闷不乐的坐下了.

这种事,我就看不出有什么好玩的.

表姐也真是的,这种游戏有什么好玩?亏她还乐此不疲.肯定她这会儿得意的很吧,皇帝没有召杨华儿,先召了她,说明表姐占了上风啊.

杨华儿的嘴说不定都气歪了.

我拈了一片火腿放嘴里,唔,表姐回来肯定还会来问我干嘛去了.虽然我可以直接告诉她我去找吃的,不过嗯,表姐应该不会想太多的.

丢袋子的事我当时就没有和她说,现在当然也不打算说.

本来表姐就说是要我来帮忙的,可是我非但没帮什么忙,自己的事儿倒是忙个没完,想起来真是对不住她.

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东西,一边看着外面的天色.过了三更,听到长寿宫的门响,我急忙擦手抹嘴迎出去.

太监们蹲下身,表姐从步辇上下来,我急忙迎上去搀扶她.表姐的头发梳了一个最简单的簪花髻,鬓边戴了一小枝桂花.

那几个太监行了礼,我不等表姐吩咐,从袖里摸出几块散碎银子塞给他们,打发他们走了.

那两个小宫女迎上来给表姐行个礼,笑嘻嘻的说:"恭喜刘美人."

表姐一笑:"嗯,天不早了,都早早睡吧."

我看表姐的笑意这么由衷,知道她肯定还有点儿别的事没说.扶表姐进了屋里,让她坐下,我给她倒了一杯茶来:"怎么样?"

表姐懒洋洋的侧过脸,媚态横生的说:"有什么怎么样的,就是那样呗.不过他答应了晋我一级,明天应该就有消息,我就不是美人,而是婕妤了.

我虽然觉得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但是为了让表姐高兴,还是站起来理理衣裳,裣袖一礼:"恭喜婕妤娘娘."

表姐笑着说:"多谢多谢,免礼免礼."等我重新坐下,表姐果然问:"你刚才跑哪里去了?是不是又惹祸去了?"

我笑着吐一下舌头:"哪有.我是觉得白天吃的不好,所以去厨下找了点吃的,表姐你要不要尝尝?八珍烤鸡,味道很好很难得啊."

表姐眼睛一亮:"是吗?还有没有?"

"有有,"我说:"我去拿."

火腿片已经被我吃了一大半,烤鸡却只是扯了一小片皮下来尝了尝,没有怎么动.表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嗯,好香啊."

"是啊是啊,还没凉透呢.来来,咱们把它给分了."

表姐看看盘子,瞄我一眼:"你这里哪里摸来的?好象不是宫里的碟子啊."

我撕下一条腿儿给表姐,又给自己撕下另一条:"我也不知道,反正就端来了呗.你放心,没人知道是我拿的,吃光了死无对证,盘子和骨头我拿去丢进池塘里就可以了,婕妤娘娘就放心的享用吧.刚才侍驾辛苦了,现在可得好好补补."

表姐眼波流转,瞪了我一眼,毫不秀气的一大口就咬在了鸡腿上.

表姐鬓边那一小枝桂花香气很浓,花瓣还很清嫩,没一点要残萎的意思,看样子应该是刚从枝头上撷下来的.长寿宫里并没有桂花树,倒是听说秋实宫里面栽着不少.嘿嘿,这枝花的来历,很值得好好推敲嘛.

不过看表姐吃的这么香,算了,放她一马.

我们两个人象风卷残云一样把一只鸡消灭的干干净净,火腿片也都吃光了.我去把盘子和鸡骨头拿去丢在了长寿宫庭院的池塘里.那只食篮是青竹编的,样子挺直朴秀雅,我本想把它也拆了,可是拿在手里一犹豫,就没舍得.

反正不拿出去用,应该没关系.

我把篮子放在了床底下,洗脸漱口,上床睡觉.

第二天一早果然传下了锦盒笺单,晋表姐为三品婕妤.一同入宫的美人们都来道贺,杨华儿也来了,一脸笑容完全看不出真正心情.其它嫔妃也有表示,贤妃派人送了两匹锦缎,一只金如意.淑妃让人送了一只挺贵重的头面钗.表姐又一一的去回拜道谢,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累的要命,其实也难怪后宫的女人没有多少长命的,长期待在这种环境里,能舒心长命的才奇怪呢.

可是,后宫这么浑浊的一滩水里,表姐要怎么样从一个小小的婕妤,升到嫔,升到妃,最后能爬到皇后的位置去?

我不觉得她这条路会走的顺顺利利,短期内就能达成目标.

万一她三年五年当不了,我就得陪她耗三年五年,要是十年八年的当不了,那我就得搭上十年八年的在这里.

天哪,这日子可太难熬了!

一天折腾下来我这么好体力都腰酸背疼了,本来还打算去六王府再探探,也没那个精神头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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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等过了一天,表姐又被步辇接走,我把累赘裙子换下来,又跳窗户出宫。

六王府我已经来过一次,熟门熟路的不用再绕冤枉路,这回找了一会儿,看着一间屋里还有灯,大敞着窗户,屋里全是书架,一张书案上还压着宣纸,可能是那个六王爷的书房了。

屋里静静的也没有人,我进去翻了一回,四处都闻过了,没有闻到袋子的味儿。

一般那些人放东西不是爱放在书房的吗?也许,这里有什么暗格密室?

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儿也没有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只好趁哪天月黑风高的时候,把脸蒙上,直接操刀子去逼问那个王爷,叫他快还我东西,到时候不怕他不还。

唔,一运动肚子又饿了,六王府的厨子不知道今晚做没做宵夜?

我吸吸鼻子,上次那间屋里还亮着灯,我还没有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肉香味儿。

切,也不知道是王爷要吃还是王妃要吃,宵夜做的这么油腻,真不怕吃出高血脂胆固醇来。嘿嘿,不地过我倒是不介意替他们分担一下风险。

反正厨师辛辛苦苦的做了,他主子也未必吃,我这也是本着节约的原则,浪费食物可是要不得。

唔,今晚的主菜盖在一个瓦罐里,旁边放着四个盘子,分别是红焖肘子,糟鸭掌,辣爆兔丝,还有一样火腿炝腰花。

啊啊啊,我两眼放光的盯着肘子,肥嘟嘟香喷喷,肉皮儿红亮晶莹,一看就知道火候恰到好处。这,这叫人怎么忍得住啊。

那主菜又是什么?

我揭开瓦罐的盖子,一股浓香扑鼻。

好香。

旁边儿放着一把长柄的汤勺,我拿起勺子在瓦罐里搅了两下,好多的好东西浮了起来,这锅汤的美妙之处不言而喻。

好香好香,好菜或许不难得,但是好汤可不是天天都能碰得着。材料,火候,厨艺缺一不可,我直到现在还在怀念上次喝的全聚德的鸭汤和还有海螺村的海鲜汤……真是极品啊。

真的好香好香……心里一个声音不停的在劝着自己:连锅端吧,好汤也应该由会欣赏会品尝它的人来享用啊。给那种王爷王妃,说不定只喝一口就撤了,暴殄天物啊简直是。

咦?什么动静?

我耳朵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很轻微的声音,不留神可能我也听不到。

不是风吹草动。

有人!

我还没有被香味儿冲晕头,一手把汤勺放下,轻快的盖上罐子,一纵身跃了起来,身子贴在了横梁上。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人走了进来,他的背影我挺熟悉的,算上这次,已经见过三次了。

第一次是在御花园,他疑似刺客一路。第二次也是在御花园,他和皇帝一起来赴赏花宴。

第三次就是这次了。

他来吃宵夜的吗?

这可不大对头,王爷哪会跑到厨房来吃宵夜,那不得底下人盛好端好摆好,说不定还要一口口喂他吃呢。

他来干嘛的?

六王爷站在桌旁,揭开瓦罐盖子,拿起长勺搅了几搅,浓浓的汤香肉香菜香一起窜上来,我忍不住咽了口口水。没办法,实在是太香了,不由自主啊。

“梁上的朋友,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咦?

六王爷停了一下,又说:“主雅客来勤,这位朋友想来也是喜好美食菜点的,夜来风凉,佳肴齐备,何不下来共谋一醉?”

他发现我了?可是,我自认为武功比他高,藏的又好,他怎么发现的?

六王爷抬起头来,这人就是生了一张俊脸,皮相着实不差,眉清目朗,方颐乌鬓。人家都说皇家基因好,一代代都娶一堆美女,而男子的相貌又多肖母亲,所以再丑也丑不到哪儿去。

我也没想再躲,目光和他正正迎上,那六王爷居然一点不怕,居然还向我璨然一笑,整张脸顿时柔和起来,我一瞬间忽然想到一个很奇怪的词儿。

活色生香。

真是回头一笑百媚生,六宫……呃,现在可不是沉溺美色的时候。

我翻身从梁上下来,落地悄然无声。

脸也没有蒙,他想看就让他大大方方看好了。反正我又不理亏,我一不偷二不抢三不是来行刺……

“姑娘艺高人胆大,身手着实了得。”他微笑揖礼,一点儿不端王爷架子。

我摆摆手:“好说好说,王爷的风度也很好啊,对我这样的不速之客还这么客气有礼。”

他手一摆,我大马金刀就坐了下来。

他提起壶来替我斟了一杯酒。嗯,刚才这酒壶就杯就放桌上了,不过我不好饮,刚才只顾看菜,也没留意这个。看起来,六王爷似乎是早摆下了鸿门宴请我来。

啊,我一拍脑门儿,明白了。

是上次我拿走八珍烤鸡和蒸火腿,让人家有防备了吧。估摸着可能偷嘴这种事儿有一就有二,一次是绝对满足不了好胃口的,所以……

我有点儿狐疑的看着他,六王爷也给自己倒了杯酒,坐下来朝我一举杯:“不敢请教姑娘贵姓芳名?”

我不客气的说:“既然你都说不敢了,还请教什么?”

六王爷碰了个钉子,居然一点不生气,笑意盈盈的说:“姑娘不肯说就不说。相请不如偶遇,难得姑娘也欣赏朱师傅的手艺,得一知己,真是人生一大乐事,当浮一大白。”

我板着脸说:“我不会喝酒。”

他呵呵一笑,把酒杯放下:“姑娘觉得前天那两道菜,可还合胃口吗?”

我冲他翻白眼:“王爷大人,我虽然和你素不相识,不知道你为人如何。不过就眼下看,我是个偷食儿的,你对我这么客气干嘛?”

六王爷好风度的说:“姑娘不必口口声声王爷前王爷后,我行六,以前做皇子的时候也曾经在江湖上行走过,那会儿朋友送了一个混号叫做六郎,姑娘也可以此相称。”

啊,走过江湖,怪不得。

我脸色松了一点:“六王爷也不用那么客气,我不是来交朋友的。”

他和气的说:“我料想姑娘前日去了,近日可能再来,这罐汤已经炖了四个时辰,材料更是准备了足足一天一夜,姑娘尝尝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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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鼻子抽动了两下。

咦?

这屋里浓重的香味儿掩盖了这位王爷身上的味道。主要是那锅汤扰乱了我的嗅觉,这王爷进屋就把汤揭开盖子散味儿,所以我刚才一直没有注意。

老实不客气,我两手一起伸了出去,鼻子还呼哧呼哧的猛力吸气。

对面的王爷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我的手伸进他胸口一阵乱摸,又抬起他的手在袖子里一阵摸,最后还是从他腰间掏出了我要的东西。

我得意的一笑,把袋子一扬,六王爷脸上又青又红又白又紫,颜色煞是好看。

不就被摸了两下嘛,至于这么不好意思?那天晚上我救他的时候脱他衣服,还把他抱着扛起来过呢,不过他自己可能不知道。

“嗯,嗯,我就为这个来的。”我眯眯一笑:“既然找到了,那就太好了。”

他嘴巴动了一下,面部还是僵的可以,我觉得我甚至听到了他颌骨交错的声音。

“六王爷,别的话就不用多说了,你也不用管我是谁,我也不问我的袋子为什么在你这里。咱们今天头次见面,你恁的客气摆酒席招待我。不过我有要事在身,酒就先不喝了,菜呢,我可以带走慢慢吃。天色不早,王爷早早休息,我也该走了。”

“哎姑娘……”

“别乱叫,什么哎呀哎的。”我站起身来,把桌上的菜端起来,张开袋口就往里倒。

“姑娘,我还有话说……”

“有空的话下次再说吧。”连瓦罐我都想装进去,但是想想里面主要是汤没办法带,真是有点舍不得。青师叔当时缝袋子的时候想的周到,里面隔开了成了三四个小袋,装菜没问题,装汤是肯定要洒的:“我急着回去呢,六王爷就不用送了。”

他伸手一扯,我的袖子灵活的抽了回来,让他扯了个空。

拉拉扯扯就不好了,我紧最讨厌这样。

“六王爷,你还有何贵干?”最好你识相,不然我不也不介意把美男王爷扁成猪头王爷。

“姑娘,你贵姓芳名,请一定见告。?”他露出很真挚恳切的神色。

嗯?

有毛病吧他?难道他感念我在王宫的救命之恩,想给我立长生牌位?又或是他怕我泄漏他是刺客的秘密,盘算着一打听到我的名字就请巫婆子作法巫死我?

我从来理不清人类那些花花肠子到底能绕多少弯,理不清嘛,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告诉你的。”我瞪他一眼,翻身就跃出了窗户。

其实出来以后一边儿回程我一边儿觉得自己闷,让那家伙的专注劲儿弄得我也心慌了,放着门不走还跳了窗户。

这个人太不上道了,真想还东西,完全可以把袋子就放在吃的东西旁边,然后我直接走了就拿了,其它事儿大家心照不宣不就完了?人这种东西很奇怪,总喜欢把简单的事儿搞复杂,算计自己的同类永远不遗余力。

所以我说这些脑筋复杂的人虽然数量很多,可是能修炼成仙的却寥寥无几。

好象我上了屋顶以后他还追在后面喊了句什么话,没听清,也懒得理他。

我还小的时候,我师傅就跟我讲中山狼的故事。这倒不是提醒我如果有人救我一命我一定要反咬一口恩将仇报,而是教育我将来长大了出来行走一定要小心提防,中山狼其实不可怕,但披着人皮用两条腿走路的中山狼,那是可怕多了。

皮相很好看的人,往往心地和长相不一样。

以前我在现代看那个叫倚天屠龙记的小说,从头到尾就记住一句话。一个女子教儿子说,教是长的好看女子,越会骗人。

其实这话说的是最有道理,我师傅就很会骗人,骗了一个老公。但是骗始终是骗,不能变成真的,更不能长久。

长的好看的男人,估计也一定很会骗人吧?

所以那个家伙说话可千万不能信,一定不能信。

只是……有点可惜,那家伙府里的厨子手艺真了得,以后怕没机会吃到了。

唉,算了。师傅的教训是真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

要好吃的,下次去师傅的洞府,我师傅的手艺可也不错啊,当初骗到一个呆瓜老公,可不光靠美貌,她的厨艺绝对可观的。

我师傅倒是把做人的道理摸的挺透,要抓男人的心,当然也得先抓住胃。

不能不说我师傅很联明,很贤惠,一切都做的很好。关键是她的出发点错了,她不是人,就算把人做的再成功再好,她还是个蛇精。

唉,老一辈的妖精头脑就是不开化。还有我表姐她们一族的美人们,也常常去人间找寻所谓情爱,结果呢?一个有好结果的也没有。她们给书生们红袖添香,美食华服,柔情款款又极为专一,可是她们也是明珠暗投,识人不明。人类的书生们给了她们什么样的回报呢?

所以说,基本上能活到现代的妖精们,哪还有那样老掉牙的,要找个男人来恋爱结婚的观念?我就想好好修炼,不老不死,多吃多玩多睡。指望别人来给你爱和幸福那是不可能的,不如自己给自己找幸福来的实在。

表姐现在忙得很,天天没有在屋里闲着的功夫,皇帝经常找她,有时候是下午没事儿时候找,有时候是晚上找,上午一般没有,若是上午也有,恐怕这皇帝也要被骂荒淫了——怎么说上午皇帝也得干活办公,不能一天照三餐的泡妞。

他不找的时候表姐还有别的事儿干,她一红起来,来巴结她盼她提携的人也不少,我们在长寿宫屁股还没坐热,就又换了地方。这里叫千波殿,名符其实,窗户底下就是一片大湖。刚搬来的时候我一看到湖水就红了眼,推开窗户就要往下跳,表姐好歹把我拉住了。

俺是好久没有玩水了嘛……想当年俺和师傅住在西湖,春听雨夏赏荷,秋天品蟹赏月冬天覆雪大睡,那是多么惬意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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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4 | 显示全部楼层
表姐的厨艺也算过得去,还亲自给皇帝做过点心。其实皇帝当然不差两口点心,主要是这是情趣,爱心……

下过几场秋雨,天气一天天凉起来了。这小半个月杨华儿也被召过侍寝,但是明显不如表姐红火,虽然侍过寝了,仍然是个美人头衔,住的地方也没变。我不知道这其中是不是有表姐的因素,反正她天天心情都挺好的。

皇帝也来过千波殿两次,不巧两次都是夜深才来,表姐也没再折腾我起来,反正现在又添了宫女人手,服侍人的活儿是不用我做了,我乐得清闲。

“翠儿。”

“嗯?”我正剥莲子,抬起头来看她。

“我和皇上说,今天是我生辰,他说过来用晚膳呢。”

我揉揉鼻子:“是嘛,你挺有面子的。”

表姐一手支颐,幸福并烦恼着:“可是,做什么菜呢?”

我瞥她一眼,我可不会下厨,这个问我没有用。

“御膳房当然会做啊。”我说:“你担心这个干嘛,再说,是你过生日啊,还琢磨着怎么讨好他?”

表姐白我一眼:“御膳房送来有什么希奇,我们不也有小厨房了么,我自己动手做,才见心意啊。”

我继续剥莲子:“那你自己做呗,我又不会。”

“我就是在犯愁做什么啊。”表姐好看的眉头打了个结:“总要有新意的才好,弄他天天都吃到的东西那就显不出来了。”

我笑:“做鹤顶红拌石蟾肉。”

她扭了我一把,我哎哎的叫疼。

“人家是认真的和你商量。”

“哎,你就是不人家,我也知道你是认真的和我商量。”我想想:“皇帝又有什么没吃过?要不,我给你说两样西餐的做法?可这里又找不到材料。”

“你别净说没用的啊。”表姐眼看要变脸。

“就半天了,要做什么也来不及啊,我说,最简单的,吃火锅吧,这个东西估计皇帝不大吃。”

表姐眼一亮:“对对,那就吃火锅,我就让人去准备材料。”

我揉揉鼻子说:“这个东西一要汤鲜二要调好蘸料,食材倒是有限。”

表姐抿嘴一笑:“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做得来。”我马上贴上去抱她腰,反正没有别人在屋里,不怕被看到说没大没小:“要多备一些,回来我也要吃,好久没吃了……”一边说一边吸口水。表姐笑着搔我痒:“好啦,知道啦,肯定少不了你那份儿。”

知道有火锅吃,我心情大好。虽然皇帝先吃,我肯定是等他们吃过了再吃,但是表姐这么疼我,肯定不会让我吃剩汤剩菜,铁定会先把我那份儿留出来。

自从表姐得宠当红,我们的日子过的大好。吃的穿的用的都不用说,全是上好的送来。现在表姐得的东西,皇帝赏的就不用说,那些份例的胭脂衣服,还有每天戴的鲜花,也都看得出那些宫人管事绝对是挑了好的送来的,绝对不是剩东剩西。

皇宫就是这么个地方,人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眼,就算没法儿讨好你,也绝对不会惹着你。

一有盼头儿,时间就过的射箭般快,太阳很快落山,表姐的火锅已经准备起来了,熬的汤又浓又鲜,各种材料切好备好,酱料也调配妥当,表姐满意的吁口气,让人好生看着汤锅,自己进去换衣服。我守着一桌的好吃的,真想先下手为强……

算了,反正早晚有得吃,我不用急于一时,坏了表姐的事儿,她非气疯不可。

太阳一点点的落下去了,表姐换了一身月白的衣裙,衣发松松的挽了个髻,戴着一枝鲜花,香气馥郁芬芳。两个玉坠子在脸颊两侧轻轻的打晃,没有珠光宝气,也没有敷粉涂脂,让人觉得清秀的不得了。

表姐对于打扮是真的很有一手儿,比那些满脸涂满了白粉,嘴巴染的要滴血似的那些宫妃强了不知道多少。笑话,狐狸精难道是白叫的吗?几百年难道是白活的吗?

不过这时候的化妆品来来去去就这么几样,哪有现代的花样繁多。就用这么简单的东西,表姐还达到这么勾魂摄魄的效果,只能说是她本身自然资源好。

哎,我觉得表姐比那三千宠爱集一身的杨贵妃肯定也不差。不过,就算表姐胜过杨玉环,可是这皇帝不一定是唐明皇那样浪漫的痴情人物啊。再说,凭良心讲,杨华儿其实也有一种娇媚入骨,一头秀发亮的象丝一样,光可鉴人,几乎能照出人影来,要忽视她也不易啊。

不过,我还是对表姐有信心。

天刚黑,皇帝果然就来了,表姐知道我不喜欢下跪这种事,所以也不要求我来给她充门面。我支着耳朵听表姐迎他进门,皇帝先赏了一堆东西,无非就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没有半点诚意的礼物。表姐笑盈盈的和皇帝说话,我在小厨房里正在弄铜锅。宫里找来的火锅是铜制的,烧的当然是木炭而不是酒精。据御膳房的人说,这个东西是西域一个小国上贡的东西带来的,倒是用来煮过汤,但是并没有做过火锅之用。这锅倒也挺地道,中间一分两半,现在里面盛的汤一半是洁白似乳,一边红艳火辣,是不折不扣的鸳鸯锅。

说是吃火锅,那也不会光有火锅。表姐另外备了八样小菜,还有长寿面。

唉,所以我说表姐有福不享自讨苦吃,自己打着过生日的幌子,可是吃喝享受的还是皇帝。这到底谁是寿星啊?

听他们进去了,我们这就预备上菜,不放心宫女们,我自己端着火锅进去。

桌上已经琳琅满目摆上了好吃的,我把铜火锅放在桌子正中空出来的地方。

表姐笑意盈盈的说:“今天臣妾做生日,皇帝可得入境随俗。这火锅啊是得自己动手涮来吃才有味儿的,咱不让人在跟前伺候,皇帝今儿请自己动手吧。”

我把火锅放好,揭去盖子,束手退下。

到了要退出门的时候,眼角余光扫一眼皇帝,说起来我进宫也好久,表姐又这么当宠,我竟然还没见过皇帝长什么样儿呢。

不过听皇帝说话的声音,年纪肯定也不大。

看不清,被表姐挡住了。

我站在柱子后面,从帘子缝里偷看。

皇帝涮了一片肉,蘸了酱试吃,颇有些兴致勃勃。

等他把肉放嘴里抬起头来咀嚼,我吓了一大跳,几乎没叫出声来。

这人,这,这不是那个六王爷吗?

怎么,兄弟还能长这么象?难道是孪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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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了几眼之后躲回小厨房,先是觉得新奇的想了又想,接着又好笑起来。这么一来六王爷亲自出马来宰自己哥哥的原因也可以想通了。他们长的这么象,完全可以把他皇帝哥哥一刀抹了藏床下,自己穿上龙袍,马上就变成皇帝。

多省事儿啊,不用政变,不用打仗,不用费那改朝换代的事。

嗯,可惜他没成功。不过我也好险,倘若那天不是御花园宴会上我先看到了六王爷的脸,而是在宫中其他地方先见到皇帝,冒冒失失把皇帝当成我那天晚上救的人去讨袋子,那可惹麻烦了,说不定还要误表姐的事儿。

我又想想,既然六王爷喊皇帝哥,那么皇帝应该是先被他们妈妈生下来的一个了。不过谁说得准呢?现代人的遗传学总说,其实双胞胎里后生的一个在生理上来说才应该是哥哥。

过了一会儿他们吃完了,撤下菜来。看得出皇帝胃口不错,几样切好的肉片都吃了不少,海鲜和蔬菜也吃了一些。宫女们就着剩汤剩菜的填肚子,说比御膳好吃又新鲜。我屋里有表姐事先给我留好的菜肴,只是没有汤锅,得把这只锅拿去。

我站在小厨房门口正等着他们吃完我好端锅,远远的拐角处有个拿灯笼的小宫女朝我招招手。

这谁啊?没有见过啊,不是我们千波殿的人。这里的花花草草我都不会记混,这一个绝对不是。

她站在那里不动,朝我又招招手。

我有些纳闷的走过去,那个小宫女朝我手里塞了个纸团,二话不说转身就跑了。

奇怪。

我把纸团摊开,借着窗户透出来的光看,上面写着:

翠儿姑娘,匆匆一晤,姑娘不肯透露姓名,我擅自查访,唐突之处还请姑娘见谅。救命之恩绝不敢忘,宵花轩里每夜备均下美酒佳肴,姑娘若有闲暇经过,当可来尽情享用,绝不会有人打扰。

底下署名就是那个王爷六郎。

耶,没看出来他有这个本事,居然查到我叫什么名字了。可见这些古人也有他们的独到之处,也不能太小觑了他。不过我倒不觉得皇室中人有这么纯良兼知恩图报。连自己同胞哥哥也想杀掉,皇权面前没有什么骨肉手足,这样基本的人性良知都不能保证他还有,我怎么敢相信他是真的想请我吃饭而不是想要我的小命呢。

他是怎么查着我的?我没留下什么线索给他吧?当然了,他能猜出我是宫中人这个一点儿不难。但是宫里这么大,宫女这么多,他这么快就把我找了出来,也真是十分厉害了。

不过再一想,他如果真想对我不利,有的是办法,远比引我出去下毒要方便得多。既然他有本事查到我叫什么在哪个地方当差,那他在宫里的势力应该也很可观,要对一个小宫女下手办法多的是。

嗯,也许他顾忌我功夫好?

又或者,他是不是想让我替他做事?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头绪来,干脆不想了。跟人斗心眼儿我绝不是对手,既然斗不过不如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反正他杀不了我,反正我又不怕他。

如果他想对我不利……我不期然突然想起那张英俊漂亮的脸庞来……唉,杀人多么煞风景,尤其是这么英俊漂亮的人,杀他的感觉就和辣手摧花差不多。唔,我不去惹他,希望他也别来惹我。

我把纸条一揉,再摊开手的时候,一堆白色的碎纸末儿纷纷洋洋的洒了一地,谁要是还能把它拼起来,那才见鬼了呢。

不想了,我吃火锅去。

皇帝在千波殿留宿,快天亮的时候我们起来张罗忙碌——平时不用这么早,但今天皇帝在这里就不一样了,他得上朝,所以我们得早早起来服侍。一通人仰马翻,终于把皇帝送走。表姐瞅着没人在跟前,大大的伸了个懒腰:“唉,累死了,一夜都没睡踏实,我得回去再补一觉。”

我不怀好意的笑笑:“一夜都没睡啊……真是好精神。”

表姐白我一眼:“你个女孩儿家说话也不知道害臊。我只是说睡不踏实,你倒扯哪里去了。”

我替表姐端了碗肉粥:“表姐,杨华儿最近怎么样了?”

“她?还就是老样子。”表姐笑眯眯的:“皇上看来不怎么喜欢她那类型的。”

我撇撇嘴:“你也别轻敌。环肥燕瘦各有所好,再说皇帝坐拥三宫六院,今天喜欢清淡明天喜欢浓妆也是很正常的,你自己多小心的好。我觉得杨华儿肯定没那么简单就输。男人不都是喜新厌旧的嘛,你要小心别成了那个被厌的旧啊。”

表姐咬着手绢:“你说的也有道理……不然我设法将她除了也好,一了百了。”

“除了?”我有些纳闷:“怎么除?”

表姐笑嘻嘻的说:“你不知道吗?我们每次都是借用别的女子的躯壳儿来斗赛的。既然是人的身体,就有生老病死。让她依托的这具身体死掉,她就出局输定了。”

我恍然大悟:“那就是说,你们前些时候斗法,生孩子也肯定不损自己修为了?”

表姐一副看白痴的样看我:“那是当然。不然生一个孩子多损修为,我们斗的是美可不是比着早死,哪能用自己的身体生孩子。”

我替她把头发梳顺:“你再睡一会儿去?”忽然又想起来问她:“表姐,皇帝的六弟和皇帝为什么长的一样?”

表姐一笑:“他们是孪生兄弟,自然长的相像,不过皇帝左边眉毛里藏着粒小痣,所以仔细看还是可以分得出来的。”她摘下耳坠:“你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随便问问。”我嘻嘻笑:“那你补眠吧,我出去了。”

这一天下午忽然传来消息,皇帝晋杨华儿为充容,比表姐只低了半级。消息传来,表姐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十分难看。

我劝她:“放宽心,皇帝还应该是比较喜欢你的才对。”

表姐几乎把手绢拧碎,沉着脸说:“那可不见得,你早上不也还说,喜新厌旧才是男人本性呢。”

我不知道再劝她什么好,斗心眼儿不是我的长处。

不过……我忽然灵机一动。

斗心眼儿我虽然不成,但是其他方面我可远胜杨华儿姐妹两人。

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我想起自己刚修成人形时听师傅说的一件小事儿……唔,说不定可以帮上表姐的忙。

只是还要准备一些材料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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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表姐有些好奇的看着我坐在石阶上捣药,抿嘴笑问:“哟,你什么时候变成月宫药兔了?这是折腾什么呢?”

我吹着口哨看她一眼,不答理,依旧开开心心的捣我的药。

表姐凑过来看看,又用力吸了几口气,纳闷的说:“这什么东西,味道这么古怪?”

我说:“这个叫水蝎子,从湖里捞上来的。”

表姐皱皱眉头:“你弄这个做什么用?”

我笑着冲她挤挤眼:“我自有用处。”一边把旁边的绿色叶子丢进去一起捣。

表姐拿起那草叶看了一眼:“这个好象是野草杏的叶子吧?”

“对啊。”我手下不停,越捣越起劲儿。

“这东西肯定不好吃,”表姐纳闷:“那个水蝎子,听名字就碜人,你这是要做什么啊?”

“做药嘛。”我笑眯眯的说:“不用急, 这个用处可大了,回来你就知道。”

把一堆杂七杂八看不同用途来的东西都扔到一起掏烂了,拌上药面儿和起来,再滴了几滴血在里面。这是师傅跟我讲的一个偏方,别说人间是不可能有人知道,就是妖精里知道这个的也不多。师傅只是当个趣闻讲给我听听,哪能想到有一天我真用得上这东西呢。

我把这些药渣滤了又滤榨了又榨,再熬再煎,折腾了足足一整天,最后装在小瓷瓶里只有寥寥几滴药水。不要小瞧这个,浓缩的才是精华,几十斤稀奇古怪的药材我趁夜东找西找,还下千波湖里自己去掏摸才摸全了要用的东西,得亏我师傅当时讲的时候我特别感兴趣,而且听的时候就记了下来种种药材名,不然还真做不了这个。

表姐明明因为杨华儿的事不大开心,但是脸上装着没事儿,更兼还得花心思去讨好混帐皇帝。说老实话,虽然是双胞孪生,长相一样,皇帝可比小六王爷混蛋多了。我表姐这样的美女一个就够他消受,他都和我表姐亲近了又去召宠杨华儿,真是混帐的呱呱叫,能耐的别别跳,哼,姑娘我给你玩一招釜底抽薪,到时候看你再去杨华儿那儿转啊绕啊,真到那会儿你还对杨华儿宠得起来,我都服了你。

皇帝这晚上没来,表姐略施手段便打听出来,好歹皇帝也没去杨华儿那里,今晚他去淑妃处了。皇帝子息不旺,贤妃有个女儿,淑妃怀过两次孩子都没平稳生下来,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有人作梗。听说淑妃近来疑似有孕,皇帝过去大概也有个安慰奖的意思。毕竟在皇宫里一把嫩葱水灵灵的美女们一抓一把,象淑妃这等二十好几的已经可以称为老古董了,不管是比青春还是比风情,离我表姐和杨华儿都差得远。

表姐心里反正是不痛快,我们一起吃饭,她胃口很小,只吃了几口饭,倒喝了许多茶,然后早早的就歇下了。我把我做的宝贝药水拿出来,晃晃听动静,嘻嘻一笑,对表姐的窗户默念:表姐你不用烦恼,等你一觉醒来哪,你的心腹大患保证神气不起来了。那会儿你扬眉吐气胜利在望,说不定还不知道得胜的原因在哪儿呢。

我穿窗越墙,杨华儿现在是杨充容了,身边的宫女应该是四名,算上她表妹兔子精,也不足为患。我当然不是找她要打要杀,只要她不能跟表姐为难捣乱,我的目的就算达到。

老实说,皇帝正宠着表姐,又转而被杨华儿勾去宠她一宿两宿,中间肯定有杨华儿使的手段。只是表姐不和我说,我也不知道她都用什么招儿魅惑皇帝了。

嗯,你们闹吧,你方唱罢我登场,来来往往的不亦乐乎。嘿,等你吃了我这无方可解的一副药,我看你还怎么勾搭皇帝。

师傅以前说那方子时,说用普通走兽飞禽的血来调配,这个药力不过十天八天。但若是在修行的山精水怪的血,起码三年五年是消不了的。

嘿嘿,三年五年尽够皇帝把你忘干净的了,等你过了几年药性解了,表姐也当了皇后了,到时候你可劲儿的哭吧,恐怕哭还是莫名其妙的哭,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栽的呢。更妙的是这药并不在当时喝下时发作,要隔一天才爆发效果,就算她疑心自己吃的东西不对头,时过境迁了,那也是找不到原因的。

我听表姐说过,杨华儿嗜甜,所以体态丰满妖娆,连说话都一股子甜腻腻的味儿。他们这里也吃过晚饭了,但是桌上还放着一个沙钵,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酒酿桂花汤圆。一看旁边放的碗勺精美,就知道肯定不是宫女们吃的,一定是杨华儿这个主人自享了。我瞅着没人,翻窗户进了屋,轻轻巧巧的凑近前去,本想把药水滴在汤圆里头,想了想,却滴在了那只空碗里。药水无色无味,滴下去根本不显,碗里本来还有点水迹,现在看上去也没有什么。我想了想,又滴了一滴下去,看起来只象是刷碗后没有擦净的水滴。要滴在汤圆里,保不齐杨华儿姐妹一起吃,那样要是回来药力一作用起来,她们免不了就会想到是什么原因。滴在碗里,这碗恐怕就只有杨华儿自己用,更加保险。一共这药才弄出来四滴,这就用了一半,药量应该是尽够了。先让她吃下去看看,倘若药量不够,我就再来给她下一次。

听着外面远远的有人说话,我翻身出了窗户,跃上屋顶,比一片树叶的动静都要轻。

嘿,皇帝其实应该庆幸,表姐她们打的赌是要讨好皇帝,要是打赌要杀皇帝,上来我就可以一招废了他,表姐早赢了。

不过现在么……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就算表姐赢不了,杨华儿也绝对是输家,表姐已经稳立于不败之地。

这叫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你有张良计,俺有过墙梯。

我得意洋洋的回千波殿,途中还犹豫一下要不要去六王爷一游,看看他是不是真的给备了好吃的。想一想还是作罢了。这些人一个个百炼成精的,比我们妖精心眼儿还多多了。我这要一去,别肉没吃着惹一身骚,反被他算计了什么去,那才叫阴沟里翻船呢。

等到第二天,宫里风平浪静,大家都一切如常,我心焦的很,恨不得明天这就到来。

等到第三天,大早上也是风平浪静,我还支了一个小宫女去打听杨华儿住的那宫里的动静,不必细打听,远远要有什么不对劲就直接回来告诉我。

结果等到中午时,那小宫女还没回来,表姐却匆匆回来了。她刚才去淑妃那儿小坐,一张脸却黑的象锅底似的回来,我以为淑妃给她气受了,可表姐一进屋就拉下脸来,把人都喝出去,拉着我手说:“翠儿,这事儿可有点不妙。”

“什么?”我一时想不到是什么事儿。

表姐一副无计可施的样子:“不要提了,皇上不知道为什么突染恶疾,身上其臭无比。刚才我在淑妃那里的时候,皇上恰好也过去了,不知道怎么地,进屋时还好好的,太医来给淑妃请脉问安的时候,皇帝一张口,太医正迎着脸儿,一下子就让皇帝嘴里喷的臭气给薰的倒地不起,口吐白沫,跟着就臭气满屋,淑妃和满宫的太监宫女都给薰的晕了过去,我要不是修为够深耐力了得,恐怕当场也就吐了出来。淑妃宫里已经乱成一团糟了,皇帝到哪哪儿恶臭,那股子味儿啊,简直说不上来,我从来没闻到过,而且也绝想不到世上有这么臭的臭气!”

啊?

我目瞪口呆。

怎么会这样?我做给杨华儿下在她碗里的臭药,怎么作用到皇帝身上去了?难道那酒酿桂花汤圆,是进了皇帝肚子?

这可真是奇哉怪哉。

我捂着嘴,眼睛睁的老大,这也太打击我了!

表姐绝不会骗我,师傅也不会骗我,我的药绝对是有效的,只是……只是怎么吃的人变成了皇帝了?

难道是皇帝晚上那天晚上又去找杨华儿,顺便中招,或是杨华儿献殷勤把那个汤圆送给皇帝吃了?

我的天哪,那臭药据说可以活活熏晕一头河马,可以熏死大群蚊子,更听说连臭虫们闻都要晕菜,又没有解药,这,这以后皇帝就要当个活动臭气桶了!那,那表姐可怎么再和他亲近?

等过了午小宫女回来了,告诉我杨充容那儿一切如常,啥事儿也没有。

我想我没猜错,那只碗,肯定被杨华儿装了汤圆,给那色鬼皇帝送去吃了。

我一头栽在床上,欲哭无泪。

师傅啊师傅,你常说的那话,徒儿现在才明白话中真意。

人算,不如天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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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日子没法儿过了。

皇帝身上的恶臭,除了熏不晕他自己之外,其他谁也抗不住这超级毒气弹的威力。皇帝摇身一变,变成倾国倾城的大臭人,走到哪里倾倒哪里,据听说皇帝觉得有风的地方应该臭气会散的快些,走到了御花园,结果连树上的鸟都没能幸免,一个个直愣愣的从树上一头栽到地下,当场栽死了三只画眉六只喜鹊。

至于他身边伺候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最初的慌乱过后,底下的太监宫女们也顾不上恭敬不恭敬,每个人鼻子上都缠着一大块布,布里夹了姜片薄荷等物,战战兢兢靠近皇帝身边儿服侍,结果皇帝这边低头想洗脸,捧盆的小太监一个不支,扑通仰倒,水盆也翻在皇帝身上了。一边的宫女想上来替皇帝换湿衣服,刚把外袍解开,一股更浓郁的臭气就滚滚而至,那个可怜的小宫女两眼一翻,也趴在了地下。

真是大乱套!

太医院简直象口开水锅一样沸腾翻滚,一群人象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跑,一会儿跑到东,一会儿跑到西,各种办法都使了,服什么祛臭丸,香体汤,洗药浴,涂药膏,拿布把皇帝身体包起来——这一治疗过程中,又有数名太医抵受不住恶臭侵袭而倒在岗位上,接着被拖走急救,然后再有其他太医替补上来,治没有两下子,再倒,于是前仆后继……直至太医院的最后一名见习医官也光荣的仆倒在皇帝的龙靴之下。

折腾了一天一夜,恶臭依旧。

我做药下药之前倒从来没有想过,这药用错了,换到皇帝身上,竟然有这样惊天动地的效果。

我本来只是想,杨华儿中了臭药,皇帝肯定是没法儿再找她了,太医也治不好这臭病,她失宠是铁定的,说不定还会被赶出宫,或是幽禁起来。

可是现在臭的是皇帝,谁敢说把他赶出宫?谁又敢说把他关起来免得他臭害别人?

呜呜呜,曾经有一个珍贵的下毒机会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直到毒错了人才后悔莫及。要是上天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第二天皇帝去上朝。他生这臭病只是熏别人,自己倒没有什么不适,所以工作还是要去做的嘛。结果这天早朝……

政务不知道讨论出多少,但是据前庭的侍卫们讲,这次早朝开始不到一刻钟,大政殿共抬出文官二十五人,武官二十一人,太监十二人,宫女八人,抬人过程中侍卫们又光荣了七名……太医院的太医们这些天都忙得脚不沾地。皇帝气的跺脚直骂,骂天骂地骂太医,还说再解不了就要砍光太医们的脑袋。

我对可怜的太医们寄予十二万分的同情,可是我又有什么办法呢,师傅都说了,这臭药无方可解,只能等这药效慢慢下去。

里面的辅料可是姑娘我宝贵至极的鲜血,想我修行多年道行高深,这臭药起码也要臭个十年八年的散不掉吧?

我眼看着自己一心要帮表姐的忙,却帮成了眼下这个局面,对表姐真是抱歉得很,当然更不敢跟表姐说皇帝变臭,头功应该记给我,次功应该记给杨华儿。想当然的,如果我说出来,表姐肯定不会表扬我,臭骂一顿是跑不了的,说不定拳打脚踢的都有可能。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转眼儿过了十天。

这十天里,除了皇宫最外围扫地的小杂役没尝过皇帝这化学大臭弹的厉害,皇宫里其他人可都领教过了。皇帝真是臭人多作怪,都臭成这样了还要召人侍寝。就只见那顶平时被大家羡慕不已的黄绸步辇跳楼大放送一样来来回回在宫里飘了一晚上,三宫六院里有头有脸的都被接过了一次,可惜后宫这些娘娘花柳之质娇弱不堪,比那些身强体壮的侍卫们抵抗力差多了,进去一个抬出一个,再进去一个再抬出一个。这其中表姐和杨华儿算得上是天赋异禀,不象其他人那样没出息的被熏晕了过去,表姐是捂着嘴自己逃出来了,撒丫子的速度那叫一个快,侍卫们但见一道人影闪过,刘婕妤娘娘就没影儿了。杨充容则是先变脸,后捧腹,一口酸水喷在皇帝脸上之后,哇拉哇拉的使劲儿呕,吐了皇帝一身一床。

第二夜,第三夜……

到了第十天晚上,皇帝终于死心了,把门一关,自己在屋里待着不传妃嫔来服侍。

表姐心有余悸的把自己关在屋里拿被蒙头,小宫女们也扒着门朝外看,生怕那顶黄绸步辇再飘到我们千波殿门口来。

这千古奇景谁见过,从古至今后宫女子哪个见了皇帝召幸会吓成这样子?简直是面无人色魂不附体。

我啼笑皆非的看着表姐。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不光表姐脸色大变,小宫女们也都是惊恐万状——难道那步辇又来了?

我贴着门缝一看。

咦?外面站着两个女子,已经初冬了,她们都穿着大斗篷,不过我还是能认出一个是杨华儿一个是兔子精。

她们来做什么?

表姐和她们从来都是比赛第一友谊第二的,平时打死不往来。怎么这会儿?

我进去告诉表姐,她想了想,说:“好,请她们先进来吧。”

杨华儿脸上很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来。我请她们进了屋,然后把门关上。

表姐已经从被窝里爬起来了,掠掠头发,问:“杨妹妹今天怎么来了?想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杨华儿也不客气,开门见山的说:“我今天来是来讲和的,这一局,我们算平手吧。皇上身上的体臭不知道因何而起,也不知道哪年哪月能治得好。但是他能耗我们不能耗,长此以往被那臭气荼毒,就算我们不是肉身凡胎也吃不消吧。”

咦,真意外啊,竟然是来讲和的。

表姐呢?她不是一向争强好胜的吗?我看她未必会同意杨华儿的提议。

其实在场的四个妖精里,我是对情况最心知肚明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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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7 | 显示全部楼层
表姐略加思索,竟然点了一下头:“好,我也正有此意。”

啊?

我连忙用手托着下巴。

表姐,不是吧。

那臭气就这样厉害,竟然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才短短几天,就让你和杨华儿都溃不成军举白旗了?

杨华儿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坐了下来,一副推心置腹的样子和表姐说:“哎,这样就好了,那个臭气再闻两次,我怕我都忍不住要现原形。”

表姐苦笑:“谁说不是呢,前晚我就差一点点儿露了尾巴,想来真是好险。”

乖乖,我那副药有这么厉害啊。

一向斗得水火不容的表姐和锦貂精坐在一起拉着手,好象感情好的不得了的两姐妹一样互倒苦水:“比臭鱼可臭多了。”

“臭鱼哪有这么臭!”

“只闻一口就觉得眼前发黑金星乱冒。”

“谁说不是呢,我亏得是没吃东西坐了步辇去的,饶是这样还被熏的哇哇直吐酸水儿……”

“真是熏死嫦娥。”

“臭倒观音。”

“王母也招架不了。”

“就是齐天大圣来了估计也只捂鼻子逃跑的份儿,何况我们姐妹。”

她们在一边儿开始称姐道妹了,我看看站我旁边的兔子精,她瞅瞅我,不动声色往旁边挪了一步。

啧,我又不吃你,怕什么。

表姐和杨华儿长谈不休,最后定下此局作废,算是平手,下回再定胜负。

表姐问:“妹妹有何打算?”

杨华儿说:“我明天便作溺水身亡的样儿出来,好脱身离去。下回再去哪里比试,我们离了此睡再从长计议。这里实在是险要,小妹多待一刻都心惊胆战。”

表姐点头说:“你说的是,我也正想着是跌死好还是被砸死好。妹妹到底脑筋活,溺水的死相还算不太难看。”

得,真是没药可救的一对花痴,连个死相还要好看的。

我忽然想起件要紧的事儿来:“表姐,那既然不比了,屠碇丹的药性呢?什么时候才解?”

表姐一拍额头:“我倒忘了,屠碇丹的效力本来也只有半年,眼看也就十天就到期了。本来我们还要续服的,现在也不必了。

杨华儿咬着唇说:“明天我们诈死脱身,少不得要动法力,这下脸可要黑了。”

表姐说:“脸黑也总比臭死好。”

两人的玉手又紧握到了一起,脸上的表情是深以为然,由此也从侧面体现了那臭气是多么的可怕,看她们热泪盈眶那样儿,我心里直欢叫:解放了!解放了!终于不用在这里坐牢了!我要回二十一世纪,我要上网要吃西餐要去游乐园要玩网络游戏!

耶耶!早知道下错了药有这等好处,我早早就给那皇帝下药去!

他早死我就早脱身,我怎么没早想到这一步啊!

杨华儿她们两个告辞走了,我和表姐相对一笑,表姐是笑不用受臭气的罪了,我是笑我终于能离开这鬼地方了。没电脑没电视没电话……我看那红漆马桶都很不顺眼,哪有现代的抽水马桶好!还有表姐她装成人样,每个月当然也得来一回例假,那卫生用品又怎么有现代的护舒宝和弹力苏菲来得方便舒服?

果然,第二天一早起来,就听说杨充容早上起来在池墉边漫步的时候不小心溺水而亡了。结果表姐马上一副情急状要赶去看她,一脚踏空从石阶上跌下来,头撞在青石地上,当场撞死了。

六宫之人无不哀叹,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啊。至于是真叹假叹,那就不关表姐和杨华儿什么事儿了。

我扑在已经被表姐舍弃的那具女子的身体上干嚎了几声,什么婕妤娘娘你死的好惨啊,你命实在是太苦了啊呜呜呜唉唉唉诸如此类等等不一而足……

表姐隐了身站在一边,只是吃吃笑。我一边大声嚎丧一边问:“喂,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儿?”

表姐说:“这还不好办吗?等丧事办完你趁乱一走,谁能知道啊,再说,恐怕这宫里乱成这样,谁也不会注意少了个把宫女的。”

嗯,说的是。我一边挥挥手示意表姐可以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了,一边扑地大恸:“娘娘啊你把我一同带去吧……呜呜啊啊啊……”

结果因为宫里事多人杂,表姐和杨华儿的灵堂设在一处了,我和兔子精并排跪在前头哭,她倒好,一双眼本来就红通通的,兔子嘛,自然眼红。看起来当然比我多了几分悲意。不过我也不差,我来的时候就在小厨房里掰了一大块生姜来的,时不时抹几下,再嚎两声,哭的绝对悲情绝对惨烈。

说来也奇怪,皇帝到这会儿还没露面,在这里吊丧的后宫都是一副有点奇怪,又有点轻松的样子。要知道皇帝一来,这满堂的人还能剩几个站着的可真不好说,别皇帝一鼓作气放几个大臭屁,活活薰死几个,那可就太冤枉了。

最好皇帝识相,不要来才好。

可惜天不从人愿,我正嘀咕着,外面一声喊:“皇上驾到——”

满屋女人登时花容失色,吓晕者有之,吓跑者有之,吓得两腿哆嗦尚未晕又跑不动的占了大多数。

我和兔子精互看一眼,急忙把鼻子一捏,头往下一低,希望可以逃过一劫。

外面先走进的当然还是太监宫女侍卫,接着听到龙靴踏地特有的声响,皇帝进来了。

旁边既没有倒地声也没有惨叫声,怎么回事儿?妃嫔们没被臭气毒到吗?

旁边倒传来惊讶的咦,啊,哎这些声音。

我两眼乱转,看到其他人好象都没有闻到臭气的样子,试探的松开了捏着鼻子的手。

怎么回事儿,皇帝都进来了,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臭?

还是淑妃胆最大,凑上前问:“皇上……龙体康愈了?”

皇帝冷淡的点点头,过来拈香上香。

咦咦啊啊?不可能啊?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一边的妃嫔们个个一改戚容喜笑颜开。一个个脸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她们在想些什么:太好了,皇帝怪病好了,不臭了!她们又可以侍寝争宠了!而且死了两个竞争力巨大的美女,以后的机会还不是大把大把?这病好的很是个时候,简直太是时候了。

贤妃笑的眼都眯起来了,一边还要硬装着难过,挥着帕子说:“可怜两位妹妹就这么去了……”可是任谁看她那喜悦的眼神都是在说:太好了两个眼中钉死了!

皇帝怎么可能好了呢?我纳闷之极,我的药不可能只有十天效果啊。

忽然众人一片惊呼,贤妃脸色发青,手掐着喉咙,翻着白眼就倒在了地上。旁边的人惊呼着:“快请太医!”“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不知道这是不是人们常说的乐极生悲,等太医来了一搭脉,说贤妃娘娘大悲大喜导致痰迷心窍,已经归天了。

我这会儿没心思理会贤妃让痰噎死的事儿,我就是奇怪,怎么会呢?我的药怎么会十天就没了效了?

得,表姐她们真是性子太急了,再忍个半天再寻死,不就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嘛。

还有贤妃也是,你老人家高兴归高兴,也得有个度啊,得,一高兴就被痰堵死了,比我表姐她们还冤呐。

表姐她们的品级说是要停灵三日,但是又加上贤妃发丧,所以干脆一起停足七日才破土下葬。那也就是说,我和兔子精要想不引起起太大骚动的话,就得等七天后埋了人我们再跑路。

咦?

一片混乱之后,我才看到身边空了。

兔子精呢?糟,她八成是不想再这里再耽误时间,趁乱跑了!还是说她怕我拿她来填肚子才吓跑的?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她是跑了。

个小没良心的,要跑也等我一起跑啊,自己先撒丫子算怎么回事儿!要是有人问我我旁边那守灵的小宫女哪儿去了我可怎么说?

我气的咬牙切齿,一面儿还是疑惑不解,难道师傅也受人蒙骗了?这药方怎么失效的这么快呢。

兔子精跑了,我犹豫着自己要不要也跑掉算了。不过再一想,我身上屠碇丹还没解,离开这儿顶着一张大花脸也不能到处去。算了,等十天之后,我的药性去了我再走吧。



20

守灵不是个好活计,我从早守到晚,就喝了一点儿茶水吃了几块干点心,俗话说人走茶凉,表姐一死还有谁来理会她的丫头吃饱没吃饱。我倒很想把供桌上的祭品拿来吃,但是那祭品摆的整整齐齐都是有数儿的,一动别人就会看出来。再说,都是些瓜果面点,我也不爱吃。

真命苦。

夜深了,除了我还醒着,其他宫女太监都已经东倒西歪的找地方瞌睡起来了。臭表姐没良心的,自己跑就跑了,也不管我的饱饥。

下次她再说的天花乱坠我也不会上当了。

我也有点睡意朦胧,左右看看,打算靠在棺材上盹一会儿,刚合上眼,就听见有脚步声由远而近。

一个小宫女走到门前,似乎这一层的棺材灵堂冷森森黑幽幽的很碜人,她想了一想才走进来,我当然已经跪跪正挺挺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她。

“翠,翠儿姐姐。”她试探着招呼我一声。

听起来有点耳熟,不过我不太擅长记人脸……我见过她吗?

她走到我跟前,低声说:“你跪了一天了吧?跟我来,我带你去吃东西。”

咦?有这么好的事儿?妹妹,我和你好象不太熟吧。

不过听见吃的我脑子里就叮叮的响,一根最主要的神经已经被充份调动起来了。反正她能从我这儿骗走什么?我一没钱二没色。就算她想从我这儿占便宜,那也得她能打过我才行。

我站起来,活动活动已经跪麻的腿,拍拍屁股说:“行,带路吧。”

我跟着那个小宫女出了灵堂,外面的天够黑的,宫墙又高,宫道又长,冷风显得又刁又毒,专朝人领子里钻。

我一边走,一边活动胳臂踢动腿,多少暖和了一些。走过长长的西长巷,又拐了好几个弯子,最后停在一扇门前。小宫女把院门推开,回头跟我说:“姐姐,吃的就在屋里面。”

我迈步走了进去,门里是个院子,抬头可以看到亮着灯的窗户。一个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

院门在我身后又轻轻的被关上了。

我当然是往前走,我已经闻到食物的香味了。

屋门也没关,敞着的门里可以看到里面家俱精致,壁上挂着一张琴,两幅字。我进了门,停了一下。

左边有一张圆桌,有个人坐在桌边,正缓缓站起身来。不知道是烛光映照的他太好看,还是饭菜香味烘托出托他的气质,反正这一瞬间,我觉得这个人又漂亮又可口,诱人到了十分。

我指着他:“你是……六王爷?”

他只是微微一笑,手抬起来在眉毛上轻轻一按,眉间顿时多了颗痣。

我有点结巴:“白,白天那个也是你吗?”

他柔声说:“是。皇兄出去求医,我暂代他的位置。这件事旁人还都不知道,翠儿姑娘可要替我保守这秘密。”

啊啊啊啊!原来如此!不是我的药不灵,而是人调了包!怪不得不臭了呢!这么简单的事情我居然要到他说了才明白,真是大笨蛋。

“这几日宫里兵荒马乱,今天尤甚。刘婕妤的事情你不要太难过了,自己也要多保重身体。我想你今天一天大概也没吃什么,所以让人备了些宵夜,你多少吃一点。”

他替我搬过个圆凳来,我傻不愣登就坐下了,一时倒来不及想他一个王爷现在又是代理皇帝,替我一个小宫女殷勤服务的动机是啥。

“你先喝口热粥,暖暖胃再吃东西。”他一边说,一边拿过碗来替我盛了半碗粥。

我这会儿的确是又冷又饿又疲倦,一口热粥下肚,只觉得暖洋洋的一团从喉咙通下去,一直暖到肚子里,精神也好了一点。

“你……你皇帝哥哥倒放心,就让你暂替他当皇帝?”我喝了几口粥,实在是忍不住,向他发问。

他微笑着说:“这也不是头一次了。我们时常交换身份,皇兄他有时也想微服出去做几天普通人,游历名山大川,不受拘束,不用理政。那时候我们就会暂时调换一下,我替他在宫中几天,他用我的身份出去,自然是方便多了。”

啊?还有这种事儿?

“喂,那人,他就不怕你当皇帝当上瘾,把他偷偷咯嚓掉自己长久的当下去吗?”

他替我盛了一满碗热乎乎香喷喷的白米饭:“不会的。我从小就对皇位毫无兴趣,在我五岁那年,国师就说过我命中大有仙缘,要度我出家修道,只是父皇母后舍不得我,不肯听国师的劝。再说,皇帝也不是人人都做的来,我不善决断,不会权谋,更不通军务政理,就算皇兄要把位子让给我,我也做不来。”

啊?这样也行?

他把碗里的饭用木铲压实压陷,又多盛了一些,把结结实实的饭碗递给我:“快吃吧。”

我把饭接过来:“那皇帝呢?他现在去哪儿了?”

“皇兄只说这他这次病的太蹊跷,也不知道病因在哪儿,所以出去寻访国师的下落,看有没有办法祛除体味,他会定时派人送信回来指点我如何办理政务,所以我也只要做做样子,不用太操心。”

“哦……”我有点回不过神来。

六王爷坐在一边看我吃,不停的挟菜给我:“多吃些。”

我嘴里塞满食物,含含糊糊的问:“那上次我遇到你……嗯,我是说第一次遇到你,在御花园那儿,那是怎么回事?”

他一笑:“嗯,那会儿我和皇兄正交换身份,却想不到来了刺客。我和其中一名缠斗,被他所伤,迷迷糊糊的就走到御花园那儿去了。说起来,我还没向翠儿姑娘道谢呢。不过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我会永远记在心上的。”

明白明白,我也解了一个困扰自己很久的迷团。

不过,皇帝的臭气一天两天是不可能好的,一年两年能好都算他运气了。这个不爱皇位的六王爷,怕是这回你的替身要当很久很久了。

“啊,对了!”很重要的一个问题:“你和你哥身份常调换,难道,难道连他的妃嫔也是你们共用的吗?”

这不无可能啊!这个这个,要是我的猜想是真的,那,那,那表姐她们岂不是……天哪,太可怕了。

“不不不!”六王爷脸涨的通红,直摆手说:“怎么,怎么会,我,我扮皇兄的时候,从来不召后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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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1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皇帝用你的身份,和你老婆……呃,不会发生什么吧?”我觉得自己真是很邪恶很八卦,没办法,天性嘛,在现代的时候我就最爱看明星的花边新闻了,真假不论,够娱乐就行。

他耳朵都烧红了,看上去晶莹红亮,好象红油猪耳,低着头细声细气的说:“不会的,我,那……我,还没娶妻。”

哈哈!这个王爷真可爱,还会害羞呢。看来他和他哥真的很不一样。皇帝三宫六院天天换,今天环肥明天燕瘦也是理所当然。他倒好,脸皮儿恁的薄嫩,被我一说竟然能羞成这样。

六王爷的头都快低到桌子底下去了,就露出一双可爱的红通通的耳朵在外面,啧啧,越看越象水晶猪耳……好想咬一口……

突然想起一句话来。

秀色可餐,说的是不是就是这种情形?

嗯,一定是,这么可爱精致的一对耳朵,拌上麻油,蘸点香醋,咬上一口,嫩嫩的脆脆的……

苏——我吸了一口口水。

六王爷慢慢抬起头来,眼睛和我贪婪的目光一碰,脸上的红霞又增一层,看着就快烧起来了。我有点替他担心,看他这样,不会脑溢血吧?

他两手揪着桌布不停的搓啊绞啊,一副难为情的模样。

我吃饱喝足,摸摸肚皮,他非常有眼色的倒了一杯香茶给我。

我吹吹茶叶片儿,喝了一口。

啊,舒服——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啊。

六王爷张了几次嘴,终于鼓足了勇气说:“翠,翠儿姑娘,你,你讨厌我吗?”

我诧异,怎么可能。六王爷这人我现在对他印象好的很,人长的又可爱还总给我准备好吃的,我干嘛要讨厌他。

“当然不讨厌啊,你怎么问这个?”

他雪白整齐的牙齿咬着嘴唇,简直比人家没出阁的大姑娘还腼腆。

这人真是,上次见他还挺大方的,这次怎么这么扭扭捏捏起来了,一点不爽快。

“那,”他欲言又止:“那你……那你不讨厌我了?”

“对啊。”我不耐烦起来,问过的话怎么还问呢?又不是鹦鹉学舌。

他露出破釜沉舟的神情,眼一闭,大声说:“翠儿姑娘请你留在我身边好吗?”

这话说的又响又快跟喊口号似的,倒把我吓了一跳。

留在他身边?

我搔搔头,他留在我身边干嘛?

啊!我明白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武功好,怕有人再来行刺你,所以想让我留在你身边保护你啊?”我得意的说。嘿嘿,姑娘我虽然现在还不能用法术,但是我的武功可也是一等一的好啊,不是我吹,我轻功剑法内功拳脚样样一流,我青师叔可是个打架的好手儿,我师傅也很懂武功的。

六王爷听我这么一说,眼睛一下子睁的老大,一副……一副我说不上来的奇怪表情看着我。

“哈哈哈哈,你不用太佩服我,我知道我武功好,嗯,其实也不是不行,不过时间太久的话可能就没办法了,”我想了想:“不过,你答应每天都给我好吃的,我也可以留下来保护你一阵子。我现在也没什么地方要赶着去的,所以暂时给你当保镖也不是不可以啦。”

我越说越得意,完全无视对面那人的奇怪表情:“我的武功当然是好的,不过你也不能光依赖我啊,不然这样,我把我会的功夫梳理一下,看看有没有能教你的。我早就知道一个道理啦,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你自己学会了本事才是最实在的,丢不掉,忘不了,随时随地都能用,又健体强身又自卫防身,挺合适的吧?其实我看你这个不错,实诚,跟你打交道我也挺放心的。老实说你当替身皇帝也挺危险的,再来刺客的话肯定是冲着你来……说起来……”

我说的眉飞色舞欲罢不能,对面六王爷身形忽然摇晃不稳,接着就一头撞在了桌上。当的一声好大的动静!

“喂,喂!”我急忙把他拉起来。

他双目紧闭,脸上净是汗。

不是吧,这人身体这么虚?

我左右开工,噼里啪啦在他脸上猛拍了好几下。

看他眼睛慢慢睁开,我松了口气:“喂,你身体这么弱啊。”

他无言的看了我一眼,端起桌上刚才没人动过的酒壶,咕咚咕咚的灌了几大口。

我凑到他脸前:“好点儿了?”

他点点头,还是没说话。

“我猜的对吧。”

他终于开了口,有气无力的说:“是,你猜的很对……”

就是说嘛,我有时候猜事情还是满准的。

心满意足的喝了一口茶:“那,是不是以后我就给你当宫女兼保镖了?先说明啊,我不喜欢和人磕头下跪的,你不可以强求我。”

他又点点头。

我转头看看四周:“这是哪儿啊?”

他总算恢复了一点正常脸色:“这是我母后病逝前休养的小院子,很安静的,也没有人会来。你今天肯定累了,先在这里休息吧。其他的事……以后,慢,慢慢再说。”

不错不错。

这小屋又雅致又安静,我满喜欢的。这个王爷挺上路的,嗯,保护他嘛,也不是不行。反正他这里总有好吃的东西,我们也算等价交换了。

六王爷站起来,总算没有再打晃:“翠儿姑娘,那你好好休息吧,我让人来把这些收拾了,送热水来你洗漱……”

我摆摆手,豪爽的说:“行啦,别姑娘长姑娘短的,叫我翠儿得了。天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明天还要上朝吧?小心别让人看出破绽哦。”

他脸色好看了许多,向我微微一笑:“好,我知道。那,翠儿你也早些安歇……”

他转身走了,我坐在原地,有点愣神儿……

嗯,好久没有人这么叫我了,六王爷的声音也满好听的,他喊我名字的时候,声音又柔和又醇厚,好象……

好象屋子里弥漫的,淡淡的酒香。

奇怪,我的脸怎么也热起来了。

一定是酒气薰的。

哼,酒真不是好东西,又害人又误事!当年我师傅和许仙起裂痕,起因就是三杯雄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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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床是好床,上面的枕头铺盖都是很干净的,最让我喜欢的是还没有薰上什么怪味儿。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敲门,提了桶热水给我。我洗脸洗脚漱过口,都已经快天亮了。瞧这一天一夜的折腾哟……又一次下定决心,以后再也不上表姐的当。

我抱着枕头,身体扭成一股绳似的盘在床上,虽然化成人形已经很多年,可我自觉还是改不了旧习惯,真不知道表姐怎么习惯象块木头一样平平躺着,还喜欢枕着那么硬的瓷枕,明明她做狐狸时也是屈身抱团儿睡的啊。

一觉迷迷糊糊,睡了也不知道多久。等我再睁开眼,外面还是昏黑一片,风声飒飒,屋里烛影摇摇,我奇怪的爬起来,怎么天还没有亮吗?

窗前竟然还坐着一个人,我吓一跳:“六,六……”

“翠儿睡了足足一天了,也不觉得肚饿?”

睡了一天?哎哟喂,我说天怎么还没亮,原来是我已经把白天睡过去了。虽然他这人无声无息的跑进屋里来坐着,差点儿吓着我,不过再想想,这是人家六王爷的妈住过的屋子,借给我住,还好吃好喝的款待我,我也不能太不知好歹。人家的屋总不能不让人家进吧?

我穿鞋下地,披上外衣。我倒不觉得有什么别扭的,六王爷倒是赶忙的转过脸走到外屋去了。等我都收拾好了喊他一声,他才有些结巴的说:“你,你想是饿了,我让人备了饭菜,是不是这就端来?”

废话嘛,这事儿还要考虑?

“对对,这就端来吧!”

饭菜不一会儿就端了进来,热气腾腾的,显然是刚做好的。不过这个六王爷也很厉害啊,他知道我几时会醒吗?居然掐好了点儿让人做饭?真是怪哉。

不过胡思乱想一向不是我的爱好,我这边坐下,那边六王爷就已经替我盛了饭递过。

我和他客气一句:“你不吃吗?”

他含笑回答::“我已经吃过了。”

服务态度真好。就为了请个保镖,这六王爷也够殷勤的,嗯,这就是那个什么礼贤下士吧。据说三国时刘备三顾茅庐才请了诸葛亮出山,想来他是太笨了才要跑三次。要象这位六王爷一样,备上好酒好菜的,等诸葛亮睡醒便即奉上,恐怕一次就请到了吧。

我吃饱喝足把嘴一抹::“六王爷,多谢你啦。不过这道汤有点咸,下次你让厨子少搁些盐。”

他点头说:“好,回头我嘱咐他。”

“嗯,那天也不早了,我这就上工吧。”

“上工?”

“对啊。”我站起来活动活动胳臂腿:“刺客不是好晚上来的嘛,你放心,有我在,什么刺客也伤不了你,你就只管踏踏实实的上床睡觉,我给你值夜,保你平安无忧。”

他有点讷讷的看着我,我呆呆的看着他。

“那个,你在哪儿睡?”总不会他要在我刚睡过的床上睡吧?

“呃,我,我回秋实宫。”

哦,当然啦,他是皇帝的替身啊,当然得睡在皇帝寝宫里。

“行,那我和你一同去吧。”

他抿抿嘴没作声,推开门向外走。

这个院子我进来时是天黑,出来也是天黑。不过我的视力不错,还可以看清楚花木隐约,小径宛然。寒风呼呼的刮,我打个哆嗦,冬天真来了。得,这日子怎么过啊,往年冬天俺可都是在南方那种四季如春的地方过的,象香港多好啊,冬天只穿一件毛衣就过去了,省得我找地方冬眠。

可是这地方可有多冷,我当时答应六王爷时一时冲动,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了。人家要的是一个万能保镖,可不是一个只会在冬天睡大觉的懒蛇啊。

我们没走昨天我进来时候那扇院门,倒推开了对墙上另一扇门出去。门后是长长的夹道,我数着步子,大概走了快百步的样子,他又在侧墙上推开一扇门,我们拐了弯。

这里是……我抬头看,秋实宫的后殿?

得,原来绕了一大圈子,这院子就在秋实宫的后面啊。不过,看起来这条路挺隐蔽,而且也很少有人走的样子。其实要是拿张平面图来一看就一目了然了,根本没什么好奇怪的。关键是宫墙都很高,你站在墙外根本不知道墙的后面是什么。所以那院子哪怕与秋实宫只有一墙之隔,但我还是没看出来。

我跟着他向前走,从侧门进去,然后我发现到了书房。

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啊,舒服。

书房里已经摆上了炭盆,靠北的沿墙砌了暖炕,屋里陈设雅洁,一缕青烟袅袅的从销金鼎盖中钻出来。屋里很大很静没有人,六王爷停下来,看着在搓手跺脚的我,柔声说:“怕冷的话,先上炕暖暖吧。”

嘿,这话真动听,我喜欢。

我二话不说跑到炕边,踢了鞋子就跳了上去。

啊啊啊,太舒服了……我爱死这暖炕了。

六王爷自己则走到书案边坐下,案上厚厚的几迭折子撂的老高,他一坐下,身形立刻就被遮不见了。我光能听见他翻折子的声音,悉悉簌簌的响。

过一小会儿,厚厚的门帷一动,我警觉的瞪大眼,结果是个小太监进来,托盘里放着个盖盅,呈给六王爷。

我吸吸鼻子,嗯,有点甜香,是栗糖粉还是杏仁茶?反正里面肯定是放了桂花蜂蜜没错。

六王爷声音有点淡淡的,说:“再端一碗来。”

小太监躬身退着出去,过了片刻果然又端了一碗来,六王爷说:“放炕桌上。”

咦?给我喝吗?

那小太监把盖盅放下,眼角都不抬,乖巧的又退了出去。

嗯,聪明。

表姐就和我说过,要在皇宫里面生存,要懂得明哲保身,少看少听少说少动才是上策。

那个小太监心里肯定会想我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是哪根葱哪根蒜,能坐在秋实宫书房的暖炕上。不过他脸上可是没有任何的异样的。

聪明啊聪明。

我打开盖盅,拿起调羹搅了两下。

是煮的糖水栗粉,嗯,好香。我是很喜欢吃栗子的,又香又甘又醇,话说回来,好久没吃糖炒栗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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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喝完栗粉,我又开始无聊。

然后在炕桌底下看到……嗯,不应该出现在皇帝书房的东西。

一个绣篮?

我估计哪个嫔妃宫女也没有这么大面子跑到皇帝御书房来做绣工吧。

那这东西放在这里为的是……

我往书案那里溜一眼,也许,是特地放在这儿,要给我打发时间用的吧?

我大大方方的问:“这个绣篮我能用吗?”

一堆折子山后面传来六王爷的声音:“嗯。”

嗯,这人真不错。

不过他怎么不娶妻呢?哪个小姐嫁给他,一定会过的很幸福吧?这个人又细心,又体贴,又没有可怕的野心。

要说比一个男人胸无大志更可怕的事是什么?

答案:胸怀大志。

太有野心的男人,常常只会向前看,而不会珍惜身边的人。这还算好的,可怕的是娶妻娶妾都是为了利益,而且为了目标可以随时放弃并斩断这些牵系……想想都可怕。

象六王爷这样的,真是标准的好丈夫人选啊。

唉,可惜我也不认识几个美女,没法儿介绍给他。

我拿弓子把一块素帕绷起来,拈了石青色的丝线,开始绣花打发时间。

老实说,当年我也是鼎鼎大名的针绣高手咧,不过后来杂务太多不常做了。到了现代,机绣的东西满街是,而传统则渐被人淡忘,不要说会手工刺绣的女孩子很难找到,大多数娇娇女连个扣子都钉不好,衣服要是破损了肯定是丢掉处理,修补?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然后又兴起十字绣,赶时髦的女孩子会沾沾自喜的把粗糙的成品拿出来给人看,并表明:“这是我亲手绣的。”

不知道是该好笑还是该叹息。许多的传统都这样渐渐消没了,这也不能怪那些女孩子。环境对她们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身体健壮。同男子一样,她们将来也要工作挣钱养家,没有谁必须成为谁的附庸。而且无论如何,生育和抚养这些重担,还是女性担负的多些。

所以……不能说是谁的责任,只是社会改变了,环境不同了,让我们这些老古董都不习惯了。

表姐她恋旧怀古,我是可以理解的。

某种程度上,我也怀旧。但是新的时代终究已经来了,逃避不是办法。

六王爷忽然叹了一声气。

我抬起头来。

他咋啦?

六王爷站起身来,在屋里踱步,手负在身后,一副沉思状。

遇到难题了?

这个我可帮不上忙,要是来了刺客,管他来多少我都给你收拾了。但是这种要动脑子的活儿,我可是一窍不通的。

唉,皇帝也不好当啊。要是做一个错误的决策,可能会有很多人受害吧?

六王爷也不容易……当然了,我是坚决不承认他现在的困境和我有什么直接关系的。我的药是下给杨华儿的,又不是下给他皇帝老哥的。而且那皇帝自己出宫去治病,把摊子扔给弟弟更不是我指使的。

虽然有些关系,但是我可没什么责任。

好在他困兽似的转了一会儿之后,就又回到书案后面去了。

唉,其实六王爷真不容易,这个替身不好当。权力虽然有,可又不是他的,他不能乱用,行动都要听指挥,不能乱说乱动,女人也不能找,还随时可能有杀手上门,简直比服苦役还要痛苦。

俺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六王爷这个人又温和又知礼,还好饭好菜的招待我,我自然要尽心给他当好保镖……

这个保镖能当多久不好说,可是我尽力就是了。

听着铜漏已经到了三更,午夜啦。

我手里的帕子已经绣好了一大半,抬头说:“你该歇了吧,明早五更天不就要早朝吗?”

他的声音从折子后面传来:“可是事情还有许多没做完。”

我把手里的东西放进绣篮里,从炕上跳下来:“明天再做吧,别把身体熬坏了。”

他抬起头,我走近案边,看到他正捧着一张折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小字,别说让我去处理,就是这么看一眼都觉得头晕。

他说:“可是……已经积了许多,明天还会有明天的事情的。”

我替他把折子拿过来合上:“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胖子也不是一口吃起来了,你得慢慢来。再说了,我觉得你代理得不好,你那个得病的哥哥未必会怪你。”

“嗯?”他不解的看我。

“你替他替的太出色太好,说不定他反而不高兴,这是人之常情,更何况他是皇帝。”我很理所当然的说:“你比他当的还好,说不定他还猜疑你有别的心思,可能会觉得你想取代他呢。所以,你尽管庸碌无为也不要紧,我要是你哥,我才不介意你本事不行呢,只会怕你本事太行!”

六王爷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觉得我说的没错,虽然我没吃过猪肉,可是电视电影小说里猪走可是没少见过。虎无伤人意,人呢?卧榻之旁睡着个威胁,谁也不踏实吧。要是睡的是无害的兔子山羊,我想那人就不会太介意了。

过了一会儿,他开口:“翠儿……”

“什么?”

他问:“罗马是什么?”

我差点一头撞在书案上。

得,我的金玉良言都对牛空弹了,他居然舍本逐末来打听罗马。

当然这时代的人不知道罗马……情有可原。

“好啦,你早点睡吧。”我说:“你睡哪儿,我不能离你太远,要不还怎么保护你啊。”

他说:“我就睡西侧殿里,你……嗯,要是不介意的话,就睡套间里头,那里也有床褥铺盖,暖炕也烧着,很暖和。”

我点头:“行,那就这么着吧。”

他倒一脸的不安:“真是失礼……”

我笑笑,很豪爽的拍拍他肩膀:“客气什么,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儿,你不用这么多礼,我这人从来不计较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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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扳着手指数日子,已经七天啦,我表姐和杨华儿曾用过的身体,还有那位倒霉不打一处来被痰噎死的贤妃娘娘,今天都该下葬。所以这一天六王爷没上早朝。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小老婆死了,而且一下子死了三个,多少得表示点哀戚之意。

他出去了,我没事儿干,就窝在秋实殿书房里继续绣我的花儿。这几天绣了好几条手帕,都是拿一句古诗来做内容的。最讨喜的一条是“两个黄鹂鸣翠柳”,用的颜色幼嫩,绣的黄鹂伶俐可爱,柳丝如织。六王爷看了喜欢的不得了,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绣工和构思,得,反正我也是打发时间绣着玩的,所以就顺手送给他了。

结果他激动的又闹个大红脸。真是的,一条手绢而已,一个堂堂的王爷不会这么没见过世面吧,得了一条手绢就能乐成这样?

早上六王爷还和我说,虽然我和表姐主仆一场,不过这两天外面太冷,而且又怕让人看见我会有什么节外生枝的事,所以劝我就不要去送丧了。

我当然不想去了,我表姐又没死,那棺材里躺的不过是个假人,我去干嘛去呀。

能在屋子里烤火睡懒觉多舒服,我才不会去自讨苦吃。

再说,外头那么冷,万一我悃劲儿上来了,一头栽倒可就起不来了,要是现了原形就更不得了,被人杀了剥皮了做蛇羹都有可能。

我做了一会儿针线又想起来件事,这六王爷做皇帝,三天五天没事,十天八天也挺太平,可是我心里明白啊,他皇帝老哥不定十年八年的能不能好呢,他要是老不好,不回来,那六王爷难道能在这里替他十年八年吗?别的倒还罢了,可是这个……这个男女问题却是很要紧的。就算六王爷天生清心寡欲吧,那十年八年不近女色也不是回事儿啊,再说了,后宫的女人们虽然活寡也守惯了,可是到底还有点儿盼头儿。可皇帝要是十年八年的谁也不理会,这事儿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啊。

我托着腮琢磨半天,这还真是件难办的事儿。

虽然这个冒充皇帝对六王爷来说不是难事,但是这是指短期而言啊。长此以往的话,非出乱子不可。

到中午时分,六王爷回来了,一进屋就带进一股寒气,鼻尖有些发红,一旁有太监过去替他解掉斗篷,把大衣裳脱下来换家常穿的袍子。

我托他的福,也穿着一件貂皮坎肩,坐在暖炕上抱着铜手炉,一点儿也不冷。那天拿厚衣服给我选的时候,有好几件儿呢,有狐皮有有貂皮有鼠皮,我肯定选貂皮啦。怎么说表姐也是狐族,我穿狐皮未免……有点不妥,但是貂皮就没顾忌了。穿在身上了我还想,这是杨华儿已经走了,要是没有走,到冬天了她和表姐都穿什么皮裘做的衣服呢?看别人穿貂皮她会不会别扭呢?不过她已经走了,所以我也只能想想,不可能知道她身临此境会有什么反应。

他换完衣服就传膳。不象电影里那么夸张,也有十几样菜,摆在小方桌上,他摆手不要人伺候,等人一退下去,我马上欢呼一声,比他还先坐下。

就这一点儿来看,六王爷还是很有后世的绅士风度,懂得女士忧先。

“外面很冷吧?”我一边儿埋头大吃一边问。

“嗯,刮北风,可能夜里有雪。”

我听到雪字就打个哆嗦,赶紧舀两口热汤喝下去暖肚子。

六王爷吃相斯文,举止优雅,相貌更是不用说,这么个温柔帅哥……其实我真替表姐可惜,她们争什么皇后宝座呢?不如一上来把目标定在六王妃的位子上了,起码六王爷长的又帅人品又好,不会委屈她们。

不过话又说回来,表姐她们不过是打赌,没有什么真心真情的。要是小六被她们当赌注争来争去,对他倒是一种亵渎和侮辱了。

嗯,幸好表姐她们没有。

六王爷饭量不大,饭吃了一碗半,菜没动多少。我把带肉的菜都吃了好多,饭也吃了两碗,还喝了好多热汤,撑的肚子鼓鼓涨涨的。

小太监把饭桌撤走,端热茶上来,还绞了热手巾。六王爷擦脸擦手,说:“你天天待在屋里,闷不闷?”

我喝了口茶:“还好,反正外面也冷。”

他忽然一拍手:“你喜欢不喜欢下棋,要不我陪你……”

我急忙摇手:“哎哟千万别,我一看那黑黑白白一片就头晕眼花。”

他又想想:“那,你看不看书,我让人找些消遣的书给你看?”

我点点头:“那还行。不过书房里会有小说话本,还有什么演义之类的书吗?”

他笑着说:“怎么没有,是你没有去找过。来,你过来看。”

我好奇的跳下炕,跟他往后头走。书房里的书是挺多,不光墙边都是书架,一侧耳房里也都是一排排的架子,上面摆满书册。

他走到靠角落的地方停下,指着上面说:“喏,这里都是些闲书,你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

不错不错,的确是不少。我真有好久没看小说了,而且还是这种线装的繁体版本。仔细一看还有《义妖传》《古斋怪谈》,更是开心,喜孜孜的拉着他手使劲儿摇晃:“六王爷,你可真是大好人。”

六王爷的俊脸立时又变成了一块红布,有点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不用客气。翠儿,其实你不用总是喊我王爷长王爷短的,我名唤玉荇,咱们……咱们相交贵在知心,你,你也叫我名字吧。”

我一边拼命往怀里搬书,一边笑着说:“好,玉荇,你是真不错,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下午的时光,他在外间看折子,还见了几个大臣。我就躲在小屋里抱着暖炉看小说,管他外面是刮风是下雪呢,反正我是冻不着饿不着,自有人给我张罗衣食,还生怕我闷着拘着心烦,这种日子真是无忧无虑,快活胜神仙呐。我交的朋友虽多,象玉荇这样又细心又体贴又帅气又有风度的谦谦君子却一个没有……嗯,这人是真不错,我都有点儿舍不得走了。

吃了晚饭之后,我又躲在暖炕上,一边儿吃松子糖一边看书,却有个面生的太监进来,行完礼起身说:“皇上,淑妃娘娘身子不好,恐是白天着了凉。”

玉荇头也没抬:“请太医看过了吗?”

“已经去请了。”

玉荇点点头说:“知道了。”

这一句说过就没下文了,那个太监又站了一刻,试探着说:“皇上是不是……”

玉荇不等他说完就开口:“你退下吧。”

那个太监明显是不甘心,可也没什么别的话说了,行礼退下。不过他一边行礼,一边眼睛滴溜溜的乱转,往我身上直瞅。我瞪他一眼,瞅什么瞅!眼神跟贼一样,一看就叫人不舒服。

等他出去了,我探头往玉荇那边:“喂,是不是淑妃让他来请你过去的?”

玉荇抬起头来,有点无奈的说:“我怎么可能过去,你也知道的。”

我点头:“是啊。可是,一次两次可以,长此以往也不行吧。”

他浅笑着说:“他应该很快会好的,不会很久。”

我可不这么想,可是我又不能和他说。

也真叫一个郁闷。玉荇遇到的麻烦……好象多多少少,我也得负点责任。

可是,我又怎么能帮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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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25

一早起来,外面仿佛是个阴天,屋里也觉得有点发闷。玉荇又上朝去了,我在屋里打了一会儿坐,看了会儿书,吃了几块儿点心。

算算还有两天才到表姐说的日子,屠碇丹药性不解,我还是啥也不能做。老实说,我也没什么想做的。外面这么冷,让我飞天遁地我也没那好兴致。吃的穿的用的,我也一样不缺,玉荇都给我张罗的妥妥贴贴,没一点不方便的地方。

要硬说不如意的地方……就是老待在屋里有点闷。而且,我好久没有玩过电脑游戏,没聊天没看电影没去逛耽美论坛了,光有物质生活,没有精神生活,也挺叫人郁闷的。

我闲着无聊,正想拿笔练练丢下好久的毛笔字,忽然帘子一动,三个太监走了进来,头一个就是昨天晚上见过的,说淑妃身上不好想叫皇帝去探望的那个太监。

他手一拱,尖细的让人很不舒服的声音说:“娘娘口谕,传宫女翠儿至舒庆宫问话。”一边不怀好意的斜眼看我:“走吧——”

我坐的稳稳当当的一动也没动:“哪个娘娘的口谕啊?”

太监脸一沉:“大胆,快跟洒家去回话,敢怠慢不恭,小心皮肉吃苦。”

我不紧不忙的把一个“溆”字写好,抬起头来说:“可是皇上说了,叫我哪里也不能去,除非他下旨叫我出这个门我才能出。娘娘口谕嘛……不好意思,麻烦你跟娘娘说,要叫我回话,先得禀告过皇上,请了旨来再问我。”

那个太监脸上阴晴不定,我其实知道他干嘛来的。玉荇把我一个小小宫女放在御书房里啥活儿也不干,光是这么陪着他,而且又不召后宫嫔妃侍寝,那些娘娘还不得咬断了牙绞断了肠子的琢磨我恨我,估计九成的人得把我想成妖女,勾引皇帝不理她们。嘿嘿,姑奶奶我还真是妖女,可惜和她们想的那种妖不是一路。

“你,你……”那个太监让我气的不轻,我提笔蘸墨继续写我的字:“公公可以去回话了,就照我的原话告诉娘娘也成。”

看他脸色铁青,我善意的说:“公公,你顺顺气,别也一口痰堵着喉咙,那死的多冤枉。”

“你,好……好!”那个太监转身走了,两个小太监也跟着一起走,把帘子摔的啪啪响。

我猜着他肯定会再来的,就算他不想来,淑妃能咽下这口气吗?再说,不趁皇帝不在的时候拔掉我这眼中钉,等皇帝来了怕也就没机会了吧?

果然我没猜错,一篇字贴才临了几行,外面的门咣当就被推开了,接着就听见脚步声响,门帘被大力掀翻,一行人涌了进来。

打头的还是刚才那个死太监,脸上又是阴毒又是得意的表情,往前一站,拿腔作势的尖声说:“把这个贱婢捆了!”

我放下笔,一边活动手腕一边站起来:“谁叫捆的啊?”

那个太监狞笑着说:“你死的时候自然明白。”一挥手,身后那些孔武有力的太监就朝我扑了过来。

嘿嘿,真是太棒了,我这几天正闷的要死,老捂在屋里不动,骨头缝里都要生锈了!正愁没得消遣,他们就送上门来让我活动筋骨,娱乐身心。

砰一声打翻了一个,一回肘又撞飞一个,踢倒一个,手刀再砍翻俩,前后不过两秒钟的功夫,冲到我面前的人瞬间倒地,连个声儿都没出,冲在后面的一个楞头楞脑的还没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被我一脚踢在脸上,啷当一声往后摔倒,四仰八叉的睡在地下不动了。

就这点儿水平啊?我拍拍手,又掸掸袖子,一眼瞅见门口那个太监面色青白想逃跑,顺手抄起桌上的砚台掷了出去。要说好砚台就是好砚台,打在那个太监后脑勺上笃的一声响,跟敲木鱼似的,要多好听有多好听。

我一边伸懒腰一边走过去,嘴里念叨着我最喜欢的台词:“哪,我可是皇家御用保安,你现在被捕了,你可以保持沉默,不过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我用脚尖把那个太监翻过来,他两眼翻白,被敲晕过去了。

爽啊,我现在觉得心情好胃口好样样都好,果然生命在于运动。不运动的生命是不健康的,是不快乐的,是不完整的……嗯,赶明多来几个找碴的后宫娘娘,我这一天三顿的娱乐就有着落了。

估摸着淑妃手下的势力也就差不多在这儿了,毕竟她又不是皇后,没有调动侍卫和御林军的权利,而且这几个人全躺这里了,没人给她回去报讯……也许她会差人来看动静。

嗯,有可能。

我把那几个人都倒剪手,拇指牢牢的捆在一起,再和脚踝绑上,拿碎布塞上嘴,拉到后面小屋里去。劳动量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把几个人全拖进去之后我也出了一身汗。再看看屋里。嗯,不错,屋子大家具少也有这个好处,活动方便。几乎没弄乱什么,除了……除了我掷出去的那个砚台,里面的残墨溅了几滴出来洒在了长毛地毯上。

我神清气爽,身上暖和和的,推开窗子,外面的冷风似乎也不那么讨厌。我吸了一口气,一眼看到一个小太监在宫墙拐角上正朝这边探头探脑,我一开窗,他愣了一下,转身就跑。

我看到了也不太想和他计较,八成是淑妃派人捆我没捆去,派人再来打探情况的。

嘿嘿,八成他回去一说,淑妃就直搔头了吧。她肯定想不出来姑娘我身上有功夫,倒可能往复杂里想,比如殿内是不是有皇帝留下的护卫啦,又或是我的身份是不是如她所料的那么特殊啦……等等等等诸如此类。想吧想吧,想破了你的脑袋也想不出来的。

唔,还是有点冷。我关上窗户,抱起手炉暖暖手,又拿了两块糕点吃。因为昨天我偶然想起来,红楼梦里有样点心叫“枣泥馅儿的山药糕”,是可卿病中贾母赏她吃的,我顺口跟玉荇提了一下,结果今天半上午送来的还真就是这个点心。

嗯,玉荇人真不错,我一边吃这个来历不寻常的点心,一边琢磨着,要不让他再给我弄那个有名的茄鲞尝尝看,就是那个又炒又炖又糟又拌统共十几只鸡才配得出来的红楼名菜……看小说的时候就很好奇了,不知道那个菜做出来到底是个什么味儿,可是我自己从不下厨,找别人给做吧,人家也怕麻烦,毕竟工序繁多花样百出,那吃的其实已经不是菜而是一种阶级地位和贵族派头了。对对,我感兴趣的还有宝玉点名要喝的“小荷叶小莲蓬的汤”,不知道御厨做不做得出来……对了,表姐说不定是吃过这些的,忘了问她味道好不好了。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呢?脸上的黑斑褪净了没?是修身养性还是又要和锦貂精斗法?

嗯,玉荇也该下早朝了,我一边注意听外头的动静,一边琢磨着跟他先提哪一样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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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28 | 显示全部楼层
玉荇进来的时候脚步轻快,看起来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着问:“今天都做什么啦?看你心情好象很好。”

刚才痛快的打了那些太监一顿,当然心情好啊。我还没有说话呢,玉荇身边跟着的太监凑上去小声说了两句话,玉荇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今天有人来找麻烦?”

我嘻嘻笑:“有是有,不过他们是来自找麻烦的。”我指指后面的屋:“你看看就知道了。”

玉荇走过去,太监凑上前给他打起帘子,他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古怪,转过头来说:“你……没伤着吧?”

我志得意满:“怎么可能!他们连我的袖子边儿都碰不着。不过,我不知道怎么处置他们才合适,正好你回来了,那就交给你办吧。”

玉荇点一下头,吩咐那个太监两句,神情郑重的走到我跟前来,拉起我的手说:“对不住,是我没想周全,让他们闯了来。若不你会武功……今天的事恐怕不堪设想。明天我就调派人手过来,再传令六宫,叫他们任何人不得踏入秋实宫一步。”

我只觉得他的手心特别热,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不过有点贪着他手心暖和,所以也没有甩开他的手:“不要紧,反正我没事。你不要下那个令,我整天闷在屋里无聊死了,今天要不是这几个人送上门来让我消遣,我更无事可做。你也不用派人手在这里看着,我本来就是为了要保护你才住这里的,结果反过来弄得要你派人手保护我,那真是笑话。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种菜鸟再来他百八十个,也是白饶。”

“可是……”

我笑着说:“行啦,我说行就行。我还等着明天再来几拨人让我活动筋骨呢。你啊,把前朝的事儿管好就行,后宫你就不用管啦。这几个人先关起来好了,省了漏了我们武功的消息。”

他认真的看着我,声音温柔:“好,你开心就好,不过一定要当心。若你受了什么伤害,我……”

“放心吧,我哪会受伤。”

他点点头:“今天还有什么想吃的么?那个枣泥糕你尝了吗?味道可好?”

“好好!”我忙点头:“挺好的。”

“中午想吃什么,说了来,我让御厨做了来你吃。”

哎,玉荇啊玉荇,你这人实在是太善解人意太上道了,知道俺没别的爱好,就好一口吃,就专会投我所好。你这里这么舒服,住得我都不想走了呢。

我琢磨了一上午吃的,这会儿又一个都不想提了。那个茄鲞也好,荷叶莲蓬汤也好,都是费事的东西,一时半会儿做不好,再说,这两个东西除了穷讲究,没什么别的出奇之处,做出来也不一定好吃。据说到了现代有好事的人按着红楼里的做法弄了一个红楼全宴,茄鲞和那道汤也在其列,可是尝过的人说,并不多好吃,茄子已经完全没有茄子味儿了,配了那么多鸡,还有其他东西,纯是富贵菜,而且和茄子也没多大关系了。荷叶汤倒是有点清香,但是也不特别出奇。况且就算我想喝,这会儿天寒地冻,要喝鲜荷叶汤,御厨的人上哪儿去找鲜荷叶?还不得急的上吊。

我摇摇头:“也没有什么想吃的。”

他说:“咦?怎么今天客气起来了?昨天不是还说今天要好好琢磨吃的吗?”

我抽开手:“咦,我给你省事你还不领情?”

玉荇笑着说:“是是,我很承你的情。”

外面忽然有人通报:“淑妃娘娘求见。”

嘿,来的挺快。

玉荇说:“嗯,翠儿,你先到后头去歇着。”

我看看他:“你行不行啊?别让她看出不破绽来。”

他微笑,样子真是温文尔雅:“不用担心,我自有分寸。”

我正要走,想想又说:“哎,你可别吓着人了,我还指望着她明天再找碴生事儿呢!”

玉荇苦笑:“是,我记得了。”

我对玉荇怎么打发淑妃很是好奇,就缩身在门边听着。玉荇说:“请她进来。”

过了片刻,就听环佩叮咚,一阵很浓的香味儿卷来,接着是淑妃娇滴滴的声音:“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玉荇淡淡的说:“平身。”

我皱皱眉头,玉荇这样说妥当吗?皇帝是不是得说“爱妃平身”才合适?

然后淑妃起身,玉荇问:“有什么事?”

淑妃说:“皇上这几日都独宿秋实宫,想是还在为贤妃她们三人不幸故世而难过。臣妾惟恐皇上忧虑伤身……”

这个女人没有开就问她的太监怎么回事,我倒挺意外的。

玉荇的声音还是淡淡的,听起来就有一股距离感,听着就对我说话的时候声音截然不同:“朕没有什么事,多劳淑妃挂念。”

嗯,不过他冷是应该的,毕竟这是他嫂子,他要是不冷点儿,倒要出事儿了。

“皇上没事,那自然是最好。臣妾上午差张德安过来送了些补品,顺便问候皇上,不过他至今还没有回去,是不是皇上另外差他有事去办?”

玉荇还是那种淡漠的腔调说:“嗯,是前侍院有些事情人手不足,让他帮忙去了,淑妃不必挂心。”

淑妃相信不相信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皇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能表示怀疑,说起来当皇帝的好处是真不少,最起码在后宫是绝对的一言堂,有权威。

“是,臣妾知道了。在哪儿都是为皇上办事,臣妾也没有什么好挂心的。唔,皇上,这是臣妾亲手准备了一些小点心,皇上……”

“朕知道了。这里还有公务,你先回去吧。”

淑妃的声音停了一下才说:“是,臣妾告退。”

嗯,玉荇也有点太不给她面子了……

淑妃这边一走,我立马儿窜出来:“她相信吗?”

玉荇说:“她当然是不信的,肯定要让人去打听。宫里也没有什么事儿是能彻底保密的,最迟到晚上,她就会知道张德安他们被关起来了。”

“哦,”我琢磨着:“那她以后是不是就不会来找麻烦了?”

玉荇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怎么会,只要我没有说,她们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过来的。你也要当心,别光顾玩,她们再来可不见得会这么直来直去。还有,你也不能太出格,以免我皇兄回来之后难以收拾。”

我笑着说:“你放心吧,我自有分寸。”

他含笑看着我:“我当然相信你。好了,你一上午也没有闲着,想来也饿了,传膳吧。”

又是几十样菜呈上来,这些菜里未必样样味道都好,大厨做的可能只是其中一两样主菜,其它可能就是别的厨子做的。

今天有一道汤,我用长勺搅了一下,里面有白菜,豆腐,还有一些其他配料。玉荇说:“这汤你可以尝尝,御厨也不是天天做这样费事的汤菜。”

“东西很有限啊,哪里费事?”

玉荇一笑:“你看着东西有限,不知道里面名堂多着呢。这白菜不是一般的白菜,豆腐也绝对吃不住豆腐的味道来。里面配菜也不寻常,我上次好奇问过,然后算了算帐,这道汤起码要三四十两银子,绝对不寻常。”

也对哟。

红楼里贾家也只是个普通贵族之家,做菜讲究也比不上皇宫吧?那些做茄子做汤的办法,皇宫里也一定有,而且大概工序比那还多还复杂。

真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啊。

现代大家虽然一窝蜂的迷上洋快餐,连我也不例外。但话说回来,那种食物没营养也没有什么文化底蕴,做起来更不会特别费事。

要说饮食文化,我们的传统已经有几千年,当然胜过洋快餐多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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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我说,玉荇这个代理皇帝做的真是尽职尽责兢兢业业,五更即起,三更才睡,虽然吃饭说话的时候神色放松,可是一坐到书案前就眉头紧锁,一副苦恼状。

其实玉荇很笨,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要是他的话,就把所有的折子打个包,让人给他那臭烘烘的皇兄送去,等他一一批好再拿回来,自己就上朝露个脸,扮个样子就好。你以为你再努力勤勉,你皇帝哥哥会感激你吗?再说,你做的比他还勤劳还好,他拿什么奖励你啊?你已经是王爷了,他要真想奖赏你,恐怕只有把这个皇帝宝座奖给你了。

我已经摸出门道来了,劝他早睡那是没有用的,他只会支支唔唔,然后夜是照熬不误。我把手里的书本一放,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又打个很响的哈欠。

果然坐在书案前的玉荇回过头来:“你累了吧?快早些洗滞漱安歇。”

我摇摇头:“那可不成,我是你的保镖,你还没睡,我怎么能睡。”

他一笑,放下笔,把折子合上:“好,今天不看了。”

嗯,就知道这一手儿屡试屡灵,铁定管用。

皇帝睡秋实宫寝殿里的大床,我睡侧间里的暖炕。还别说,到底是皇宫,这炕烧的就是不一样,热乎乎的甭提多舒服了。

我翻了个身,这被褥也不赖,干松柔软……不知道玉荇的铺盖是不是更舒服?

我有点睡意朦胧的时候,忽然听到外头喀的一声轻响。我眼一睁,飞快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娘咧,外头真冷,我赶忙把玉荇给我的貂皮坎肩穿上。

为了保暖,窗户都是糊了好几层封死的,刮大风都不响,怎么会有动静?

我拿根带子往腰间一系,悄声蹑脚的下地,闪身靠在门边。

外面有点月亮,比屋里亮一些,可是窗子不透明也看不到什么。

又听到轻轻的咝咝声,我仔细看去,有一截明亮的薄刃从窗上穿透,正在切削糊着窗户的绵纸!

好,来刺客了。

我悄没声息的贴窗而立,果然那薄刃切过一周,窗扇无声的掉了一块,一个人头从洞中钻进来。我一手刀下去,正劈在他脖子上,那人哼都没哼都就晕死过去,因为他身体还都在外面,身体倒,头也跟着又滑出去。

忽然嗖嗖声响,几道银芳穿窗而入,朝我站立之处射来。我缩身一闪,那暗器贴头我的头皮就飞了过去,都打在了墙上,发出扑扑的几声闷响,KAO,刺客不都喜欢单来单往的吗?怎么今天来了几个?

不等我多想,有人轻捷如狸猫般从窗洞里跃进来,手中长剑舞成一片银亮的雪花一般,源源不绝朝我卷过来。

我的娘咧,要不来就不来,要来嘛就来这么扎手的硬点子。

我脚在地下一蹬,身子平平向后飞出,掌风朝东墙一挥,屋里顿时当的一声重响。我先前就把一面铜锣挂在了屋里,若是没事儿,当然大家太平无事。要是有刺客来,我这么敲锣的动静,肯定把人都惊起来。

果然后面寝殿里玉荇的声音喝道:“谁?”

我一面空手和那个使剑的动手,一面喊:“喂,快叫人,有刺客来了!”

玉荇的声音一惊:“你有没有受伤!”

我都恨的牙痒痒,玉荇平时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这会儿这么笨起来了,你一不喊叫示警唤人来,二不赶紧起身逃命,居然问这么无关紧要的话!

脑后有呼啸的风声,我急忙矮身闪避,好家伙,又窜进来一个,他朝我一刀劈来,招式根本不曾用老,拔身就往室内闪去,显然志在玉荇。

我哪顾得上再和这个人纠缠,虚晃一招就去追前头那人,急喊:“快躲开!”

室内只不过留了一盏纱灯照亮,两个守在床前的太监吓的面无人色,一个抖如筛糠,一个一见到刀光,一声不响就晕过去了!

我X,这些太监真是成事不足败事不余。

眼见我离那人还有一大步,而他的刀已经劈到了床前,我心里一抖,拇指中指无名指一捏,长斑就长斑吧,我豁出去了!

可是我的手还没伸出去呢,床上的锦被忽然翻起来,方方正正挟着风声,象张大桌子一样就朝那刺客砸过来。

那个刺客退了半步,挥刀将锦被砍破。

玉荇穿着月白的里衣,头发还披散着,手里执着一柄清光潋滟的长剑,幽幽的剑光映在他脸上,两只眼睛中仿佛结了冰晶般,把我从头到脚飞快的扫了一眼,似乎是松了口气。

啊,玉荇会点功夫我是知道的,可是这么看起来,会的可不止一点啊。

我身后那个刺客又冲了进来。虽然秋实宫寝殿挺宽敞,但那可不是指用来打斗而言。一间屋里四个人动手,我一边咬牙发狠,一边又犹豫……若是那些脓包侍卫们能快点来就好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平时吃饭很强的家伙就和匪警片儿里的警察一样,需要他们的时候,永远来迟到。

屋里面交手虽然动静不大却凶险,谢天谢地,我终于听见了凌乱的脚步声。

饭桶!要不是我现在功力还不敢随便用,怎么会被两个刺客弄的这么狼狈,还要靠这些家伙来解围。最重要的是,玉荇的武功真不错,一柄剑吞吐游走,让那个刺客还真是伤他不得。

忽然间一个刺客打个唿哨,两个人忽然一起向外退去。

哼,知道下不了手就要走吗?

我追了一步,隐隐觉得不对劲。

玉荇伸手拉住我的手臂,往后飞快的一滚,我不明白为什么,但知道他这么做必有道理,耳边只听到大床和木版屏风劈劈啪啪连响,仿佛下起了冰雹。

我有点懵,这什么玩意儿?

玉荇低声说:“居然连失传已久的暴雨梨花针都弄来了。”

我靠,得亏玉荇拉我一把,不然我还不被射成只刺猬啊!这两个刺客也太毒了,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玉荇说:“上次也是他们两个。”

吖?他们当刺客还上瘾呐!

“你没受伤吧?”

“没。”我有点不大好意思,人家天天好吃好喝供着我,结果来了刺客还要自己拿刀上阵抵挡,我有失职之嫌咧。

这两个刺客要是再晚来一天,我还怕什么?那会儿我法力可以随心所欲的用,脸上也不会长斑。

嗯,不过那样的话,要小心不让玉荇看出来我与常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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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侍卫统领进来告罪,玉荇披了衣裳出去和他说话,我点了蜡烛,仔细看那钉在床板上的小针。早就听说过这个暗器机关厉害,眼看这些针都钉透了木板,只有一点针尾露在外头,不知道有毒没有,这要钉在我身上,虽然死不了人,但是活罪也够受的。NND,不知道这刺客什么来头儿,等屠碇丹的药性一过,我非把今天这个亏找回来不可。

我用针包住一根露在外面的针尾,用力把它拔了出来,在烛光底下看。玉荇走了进来,皱皱眉头说:“你就穿这么少?”

我把针给他看:“好象没有毒。”

他说:“我们到书房去,这里让人来收拾一下吧。你把衣裳穿上,小心着凉。”

我笑着看他:“你自己也没穿,也好意思说我呢。”

书房里还是挺暖和的,暖炕薰炉晚上也不熄,墨香混着炉里的檀香,暖洋洋的很舒服。

我一头扑在暖炕上:“嗳哟,睡的正香来刺客,他们就不能早来会儿。”

玉荇问:“受伤了没有?”

我摇摇头:“没有。”捋起袖子看看,就是胳膊上青了一块。

玉荇唤人拿药酒进来,我摆摆说:“哪有那么娇贵,一点儿也不疼。”

我倒没说客气话,的确不算疼。最起码当年我修道有成褪皮化形的时候,那种血淋淋的撕皮扯骨的疼才要命呢。不过师傅说的对,做什么都不会容易,狐兽花木精怪它们避雷劫天灾的

也不容易,大家能攒下些道行,谁比谁吃的苦头少呢?

玉荇好象压根没听到我说什么,太监端了药来,就退了下去,玉荇把药酒倒在掌上,反复用力搓了几下,这种药酒的味儿我就是闻不惯,怪怪的,以前有个跌损什么的我也从来不用。

他伸手过来,我就往后缩:“哎哎,真不用,我都说了不疼。”

他说:“搓揉开了好的快。”不由分说,拉过我的手,掌心热热的贴上来。

唔……感觉有点怪,等他开始用力推的时候,因为热烫……还有点不自在,倒也不觉得怎么疼。

给我治过伤的,小时傅照料过我的腹蛇大哥是一个,不过它没有修道,早入了不知多少遭的的轮回了。我师傅是一个,青师叔都没有这样的耐性,她自己身上有伤都不当回事儿,也不怕疼。

说起来玉荇是第三个。

师傅说,相知遍天下,知心无一人。

又说,知人知面难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

我虽然认识的人也多,大家关系也很融洽,但是和人这么靠近,还是头一次。

胳膊被搓的热起来……然后胸口也热起来。玉荇抬头看我一眼:“觉得怎么样?”

他眼睛又深又黑,映着两点跳跃的烛影在里头,我脸上也跟着蔓上了热气,说:“看不出你一个王爷,还有这个手艺。”

他低声浅笑:“我当时离了宫去拜师学艺,师傅可一点也不看什么皇子身份,和其他的师兄弟一样摔打习练,伤了碰了的就互相擦药酒。后来……嗯,也不知道师兄师弟们近况如何,很久没通信儿了。”

“哦,”我点点头,原来王爷也并不都是过着养尊处优的日子啊。不过话说回来了,如果真是养尊处优从来不吃一点儿苦,象刚才那样的剑法武功可就学不来了。

桌上蜡烛结了芯子,卜的一声爆开来,我忽然发现我撞伤这么小块儿瘀伤,都推揉了半天了。

“好啦,不用揉了。”

他松开手,把药酒拾起来,拿起白布巾擦擦手:“下次要当心了,先顾好自己。你若真的受伤了,我又怎么能安心。”

我把袖子撸下来说:“你洗洗手吧,一手药酒味儿。”

他一笑,眼睛亮亮,容颜竟然象三月里茂盛灿烂的桃花一样让人觉得不能直视,看着他的脸竟然有点眼晕的感觉,我急忙偏过头,他说:“你把衣服穿好。”才走到外头去洗手。

药酒味儿太重了……熏的人头晕。

我摸摸脸颊,这屋里的暖炕是不是烧的太热了?要不然我的脸怎么这么热呢。

听着外头玉荇的脚步声又再回来,我不假思索,翻身就躺下了,顺手扯了毡子盖在身上。

玉荇进了书房,走近炕边,轻声说:“累了吧?你好生休息,不会再有刺客来了。”

我哪是想休息……

我只是,我只是……

这会不想看到他的脸。

也不想和他说话。

真奇怪,玉荇他虽然生的一副好皮相,可是我们妖精修道成人,大家变化的也都不丑,我师傅和她一班散仙地仙朋友,那真是仙人风姿,气宇不凡……

不过玉荇笑起来好象特别,特别好看。好看的我觉得有点眼晕。

可是和他长的一样的臭皇帝,我也见过他笑啊,并没有什么出奇。那个皇帝眼睛没有玉荇有神采,举止好象也没有玉荇这么有风仪,嗯,皮肤好象也没有玉荇好,总之我看到他是什么感觉也没有,但是看见玉荇就觉得心情自然好起来。

等我……等我要是赶明离开这里的话,我……可能会想念他的吧?

这个人长的又好,对人也好,他的厨子会做好菜,他还会陪我说话解闷……

嗯,其实,其实他也没什么。这些好处不一定别处就找不着,不过,可能不会都集中在一个人身上就是了。

我躺在那里装不动,也是挺别扭的,觉得身体发烫,心口乱跳。

这还没有走呢,我就开始想走了之后的事情了。

玉荇的呼吸声均匀细缓,他肯定又开始看折子了,我都听到翻纸页的声音了。

这人,勤奋的过头儿了吧!这刺客刚走他就开始用功!这替身皇帝当的还真称职!

笨蛋,替他人做嫁衣,还做的这么开心!

真是金玉其外,里面却是个不开窍的大木头!都和他说了得过且过,他怎么就听不明白呢?

我迷迷糊糊的,过了一会儿还真睡着了。

恍恍惚惚的,怎么好象又回到以前的时候,师傅,我,青师叔,我们三个在一起,夏天的时候在西湖边上,莲叶接天,荷花沁香,细雨蒙蒙的下着,柳丝细长茵荫,如上等的绡纱织绵。

然后师傅说,她要去嫁人啦,让我们送送她。我和青师叔就送她去,好象却并不是嫁许仙,走啊走的,走到一处很大的院子,里面有许多让人流口水的好吃东西,师傅说,她找的新郎就住在这里。这会儿那屋里出来一个人,我抬头一看,竟然是玉荇!他穿着件大红衣服,微微笑着看着我。师傅说:你可得喊他师公啦。

我大喝一声:“不行——”一翻身就坐了起来。玉荇的面庞正出现在我视野中,诧异的说:“什么不行!”

我喊:“你不能娶我师傅!你不能做我师公!”

他先是诧异,然后失笑:“你做什么梦啦?急的一头都是汗。”

他穿的怎么又不是红衣服了?我转头看看,入目是蜡烛半残,闻到的是一团书墨清香。我睁大了眼,哎,原来我做梦了?

他伸手过来,拿着块干净清香的手帕替我擦脸,不擦还好,越擦我越觉得脸烫心跳,汗出的更多,一把把手帕抢过来:“我自己擦。”

玉荇坐在炕边上,顺后端过来一只珐琅彩花碗:“这是养身茶,你也喝点。今天晚上受惊了,都是我引来祸事殃及了你。”

我胡乱的把脸擦好:“哪有,我本来就是给你当保镖的嘛!不过你放心,等,等明天要是刺客敢再来,来多少我就给放倒多少,一个也不让他们跑了,保你太平无事。”

他微笑着说:“只要你没事就好,我也就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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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这是做的什么怪梦,怎么会这么无稽?师傅怎么会跑来嫁玉荇呢。再说,就算嫁,我,我又着什么急……师傅嫁人,本来跟我也没关系。当年她去嫁许仙,我也只是替她做了几件嫁衣而已。而且师傅现在当然更不会嫁人了。

不过在梦里,玉荇穿着一身大红,还真是……形容不出来的那股子神采,挺好看的,可是我看着却觉得不舒服。那大红的衣裳好刺眼,一点都不好看。

算起来,今天是屠碇丹药效的最后一天了。过了今天,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空任鸟飞了。我也完全可以离开这个闭塞落后寒冷的地方,回到属于我的花花世界里去。

玉荇他……他还要继续当他的替身皇帝,那可够危险的啊。

我要是走了,刺客下次再来,他靠谁呢?

虽然我们交情不算太深,可是他人不错,要是被刺客杀了,那太可惜了……

啊!

我一拍床沿,想到一个好办法。

那刺客反正也得罪过我,我也想教训他们。倒不如,我就待在这里,待刺客下次再来了,我把他们抓住关起来,或是废了他们的武功,这样一来才是干净俐落的解决了问题,玉荇也就安全了,我也就可以安心的离开。

嗯嗯,这主意不错。

虽然遇刺,但是玉荇还是得上朝。早上我看他两个大黑眼圈还劝他不要去,他只是苦笑。

这个朝,没伤得去,有伤更得去。

唉,皇帝本来就不好当,代理皇帝更是难做啊。

我一边儿吃着点心品着香茶,一边悠然自在的同情着玉荇。难怪青师叔学佛参禅之后,总是开口闭口说世人皆苦,众生不易。谁比谁容易啊?妖精苦苦修行想求大道不容易,人活在世间挣扎求存也不容易,就是成了仙又怎么样呢,貌若逍遥,实则清苦寂寞。,唉,都不容易。

所以,象我就属于一等一的逍遥人了,不受轮回之苦,也不受清规约束。吃喝玩乐,上网,打游戏,看小说,泡论坛,哪儿风景漂亮就去哪旅游一趟……

玉荇今天早朝下的挺早,估计是他晚上也被折腾了一晚,白天精神不济。下朝回来朝我露出的笑容都是有气无力的。

我再懒得动也在炕上不住,跳下地来扶了他一把:“你没事儿吧?早就说让你不要去不要去,你倒偏要去。”

他只是一笑,小太监端了碗参茶进来,我赶紧接过来端给他:“快喝两口吧。”

他看我一眼,接过去两口喝下。我把碗接过来,有点儿心疼的说:“你先睡会儿觉吧,眼都熬红了。”这人也太不把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儿了。要知道身体是一切的本钱,没了身体你啥也别谈了,直接跟着黑白无常去玩哥俩好去吧。

一旁的太监过来替他把外袍脱了,玉荇肯定是累的狠了,又劳心又劳力,沾枕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我挥挥手让那小太监退下去,给玉荇盖好被子,自己坐在一边儿。

嗯,玉荇长的是真不错啊,眉毛长长的,睫毛又浓又密。我就说嘛,其实神仙也不一定都长的很好,主要是身上有一层仙气罩着,就是麻姑到你面前,朦朦胧胧的你能看见个啥,雾里看花还不都当成美女看了。

我在旁边又做了两针活计,有缕头发散下来,在脖子蹭来蹭去怪痒的。我摸出小镜子,把那缕头发再掖上去。

铜镜里除了照出我的脸,还照出了身后玉荇的睡颜来,安详清秀,嗯,比醒的时候还显得可爱。

我转过头对他左看右看,真是……不服不行,这家伙脸上居然连个小雀斑都没有,皮肤可真好,要搁到现代,去做个男用护肤品广告肯定不成问题。

我把我的小铜镜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忽然想起一个很有名的故事,无聊的对镜子说:“镜子啊镜子,请问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是谁?”

我是无聊的顺口说一句,可是说完之后……

镜面闪了一下光,上面的景象顿时变了。

我诧异的盯着这镜子看,镜子里映出来一个缥缈空灵的身影,那脸庞,那身段,那气质……

不过这影象只持续了五秒钟,就淡化消失了。

偶滴个师傅哎,这不是广寒宫的女主人,那个对谁都冷冰冰爱理不理的嫦娥姐姐么?她就是世上最漂亮的女人?哎哟喂,怪不得她这么傲,原来人家有骄傲的本钱啊。

我的镜子居然有这功能!这,这不成了白雪公主她——后妈的魔镜了吗?天灵灵地灵灵,这个,我可不想当什么人的后妈啊。

吃惊过后就是狂喜,镜子居然有这功能,不知道电影能不能放?想看别的人能不能看到?

想着我来的时候好象变形金刚正要上映,我还没看到呢就跑这儿来了。我端正的举着镜子:“镜子啊镜子,请你放变形金刚来给我看吧。”

镜子木木的没反应。

啊,看来不具备MP4播放器功能。不过不要紧,这功能也不算太稀奇,买个好点儿的MP4就解决了呗。

“镜子啊镜子,请问我师傅现在在干什么呢?”

镜子仍旧木木的没反应。

我靠!这镜子不会只有看看谁是第一美女这个功能吧?他XX的,我师傅当时把它从石鱼精那里弄来,谁知道石鱼精原来用这镜子干什么,说不定只是看看第一美女。

我象是被扎了针的皮球,一下子泄了气。

我对嫦娥姐姐可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她长的当然是没得说,可是她那身儿冷气实在让人受不了,而且对谁都爱搭不理的,基本上是一个朋友没有的孤家寡人。这镜子的新功能要是天天只能让我看到她,那就太鸡肋了。

咦,不过,要是从这一点上举一反三的话……

我一把抓紧镜子,急切的念叨:“镜子啊镜子,请问谁是这天下最英俊的男人?”

果然,在我紧张的注视下,镜面又闪过一道光,这次出现的果然是个男人!

啊啊,的确英俊啊,不过却是个老外,金发蓝眼白皮肤,不对我的胃口。

这镜子还挺有本事,外国帅哥都能映出来。不过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不过,为什么最帅的不是俺们东方人种?这镜子也学会崇洋媚外了啊!

嗯,能看男人和女人,虽然都只有一个,不过也算开发出了两样新功能了吧。

我把镜子反面正面都研究了一下,也不知道这镜子到底什么来历,还有这么……不实用的功能。

我忽然想起件事,心里有点怪怪的感觉,回头瞅瞅玉荇,这家伙还睡的很沉呢,肯定不会听以我说什么。

我对着镜子小声说:“镜子啊镜子,请问这个男人将来的老婆是谁?”

镜子一点反应也没有,映出来的仍旧是我自己的脸。

我等了半天,又问了一次,仍然没反应。呃,看来是没有这种预测功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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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算了,没有就没有吧。以前模模糊糊听说天庭上仙太白金星好象有面挺厉害的镜子,叫什么天目宝鉴,能观千里察阴阳,不知道是不是真有其事。我这个镜子,能看得出这个人的生死面相,唔,而且还能看见月宫嫦娥,也算观千里察阴阳了吧?嘿嘿……我这个天目宝鉴算不上,顶多算个蛇眼……

想想这半年的经历,虽然被表姐哄来,又吃了那个屠碇丹不能用法力,但是我的日子过的也算舒心,舒服。玉荇对我是挺够意思的。嗯,他说从小就想出家学道?这想法倒也不错,不知道他提过的师傅和国师都是什么人,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不如……嗯,回来我问问他,要是他还是想走这条道儿,我给他指条明路拜个好师傅,只要他自己有悟性肯用功,我再到蜀山几个擅丹炉的朋友那里讨点药来给他培养培养,假以时日,说不定还真有名堂。

嗯,玉荇这个人不错,庸庸碌碌一辈子可惜了,真能带出来,也算我们相识了一场。而且他或是修行,与我就算同道中人,以后说不定会常来常往,这个朋友做可以长久的做下去了。

我越想越开心,忽然听到外间哗啦一响,然后有人压底声音说话。

搞什么名堂,肯定又是小太监打破盘子碗的被大太监教训了吧?

唉,说实话,玉荇脾气倒好,就是这些大太监有点儿讨厌。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是这个道理,打碎个茶碗,要在玉荇跟前,也就收拾了道了罪就完了,可是要是玉荇不在跟前,打骂肯定是免不了的,拖出去杖死也是可能的。

这种时候也不让人消停,昨天晚上刺客来喊打喊杀,这会儿也不让人静静的待着,再说话非把玉荇弄醒。

我一掀帘子走出来,门口正有两个粗壮太监拖着个小太监往外拉,我低声喊:“喂,先等等。”

站在门边的老太监回头看我一眼,不但没停下,反倒也急忙闪身出了门。

真是太目中无人了,这算怎么回事儿。我在玉荇身旁的地位虽然很暧昧,可是他们也都不敢得罪我的。

看来还是打的不够。

我一边撸袖子一边朝外走,外间就是比里面冷……

那个小太监被沿着回廊拖走,我打个哆嗦,一边吆喝着:“喂,等等!”一边想追过去。

那几个人明明听见我喊,反倒越走越快。

丫的,阉货就是阉货,给点好脸儿就蹬鼻子上脸。

我急追了几步,他们已经转过拐角,我张口还想喊,忽然当脸前冒出一根黑漆漆的管子,一股甜蜜蜜的味道一下子就吸了进来,我脑子一蒙,眼前顿时模糊起来,扶着墙晃悠了两下。

奶奶的,是迷香。

谁算计我?

呸,这点儿迷香想迷倒我,那还差得远呢。

身后忽然有风响,我一偏头,一棍重重敲在我耳侧,真是好狠的手,好大的劲,敲的我一个措手不及,眼冒金星。

我反手抓住那根木棍,五指运力,咔咔两声,将那根木棍从中掰断,一松手,木渣儿簌簌而落。

在后面打我闷棍的也是个太监打扮,我夹手从他手里拽过木棍,当头给了他一下子。那棍头上包着铁皮,那个太监哼也没哼就翻了白眼瘫倒在地。

耽误了这么一下子,前面那几个太监,刚才拖着人走的,被拖的,都眼露凶光的扑了上来。

原来是个套儿。

真是欺人太甚了!我是杀了人放了火还是挖了他们祖坟了,大白天就闷棍迷香一起上,非要把我弄死?要是我只是个普通人,刚才那两下交加,不死也要倒地。看这个情势,我只要一倒,还不是任人鱼肉!

我气息咻咻,一个旋踢把两个扑上来的太监踹飞出去,他们手里的家伙掉在青石板地下,发出清脆的金石相撞之声。

人善被人欺,果然古人不打诓,别说人了,就是蛇善了也不行。难得我今天心软一回想出来管闲事,结果还落得现在这个下场。头肯定破了,我都觉出来自己的血沿着脸颊往下淌,热热的糊的了一颈。

那个老太监见势不妙,撒腿就跑。那个小太监手里拿着把匕首,眼光不定的瞧着我,好象是又害怕,又跃跃欲试的样儿。

小贼胚,有心没胆。我往前踏了一步,他就退了一步,我再踏了一步,他倒退了三步。

“谁叫你来的?”我声音有点哑,结果那小子吓得掉头就跑,一路跑还一路吆喝:“啊啊啊啊——杀人啦————”

这真是贼喊捉贼,不过我也觉得不大支撑得住了。能用法力当然不会有问题,关键就是我现在还是有顾忌,要是玉荇看到我变成个大黑花脸,那肯定要吓得半死……

我扶着墙慢慢向回走。奶奶的,昨天刚闹过刺客,这会儿外面竟然看不到侍卫,由着我和几个太监闹腾,后宫的手腕为什么总是这么多又这么让人哭笑不得呢?她们就没点儿聪明的办法?

“翠儿!”

嗯?

我抬起眼看,玉荇就穿着单衣,赤着脚冲了过来,那样子别说皇帝威仪了,就是普通书生也没有这么失礼。

我嘴角动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是想笑还是想哭,两腿软的撑不住,一头向前栽去,玉荇张开手臂将我抱住。

嗯,天怎么也是红色的?看什么都看不清,我还真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呢。

其实……其实只要用法力自保自疗,是完全没有事儿的。可是当着玉荇的面儿,虽然疼的要命,我却,我却就不想在他面前变成个大花脸儿。

反正死不了人……疼就疼会儿吧,反正……我看看太阳,还有半天就天黑了,等过了今天午夜,就算过去了……

“你别担心,我没事儿……”就是这会儿实在撑不住了。眼皮象是压着千钧巨石一样坠下来,世界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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