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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星星和月亮

青蛇 by 卫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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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做梦,我知道的很清楚。

我梦到到了以前的事,有次我去找师傅玩,她让我去百花仙子那儿找份香料调配单子,我出来之后无聊,去找牛郎玩。

大家别误会,不是找那个牛郎,是织女前辈家的牛郎。因为现在地下的牛郎称谓都不好听了,所以织女家那个大家都改叫他阿牛了。虽然还有重名,但是毕竟那是长相问题不是品德问题了。

阿牛大哥的憨厚几千年不变,他长得不错,即使在天庭,也算得清秀英俊了,而且很壮实,绝没有一些道家上仙那种骨瘦如柴弱不胜衣的感觉。我去的时候,他正用喜鹊毛给孩子扎毽子玩。他家两个孩子是永远也不会长大的,我把从百花仙子那儿拿的花饴糖分给他们吃,然后兴致勃勃的帮他一起扎。

他家里什么都不多,就喜鹊的毛多。废话咯,我头上现在还蹲着一只老扁毛呢,正该脱毛时节。

他给我倒水喝,我给他讲笑话听,说人间的人到七夕都为他们哭啊哭的,说他们一年只能见一次,相隔天河两岸,实在可怜。我说的时候笑的直打跌,他也憨憨的陪我笑。不知道凡间那些人是怎么想的,明明他们也知道天上一天,地下一年啊。为什么他们还会认为一年只见一次面好可怜?其实阿牛哥和织女前辈是天天见啊,只是织女前辈在河对岸另有小公寓,两个人天天这样来去很有情趣的,哪里可怜的。传说里把王母娘娘说的多么凶恶残暴,其实她也是疼女儿啊,自己身上掉下的肉自己怎么会不疼,不过织女终究是仙女,不能长住凡间的,所以她也得装装门面罚个样子给别人看,其实天河这块儿又清静风景又美,住在这里不知道多享清福呢。

阿牛哥一边扎毽子一边哼歌儿,他会的歌儿就两只,一只是放牛歌,一只是耕牛歌。

忽然天河上传来一阵歌声:“心下寻思千遍,总记取,旧姻缘……”

阿牛哥顿时来了精神,跟我客气一句:“翠妹子坐会儿,我去会我娘子。”

“去吧去吧,”我笑眯眯的说。常来串门儿的谁都知道他们夫妻恩爱是雷打不动的,两个娃娃本来在门口玩儿,阿牛哥一手一个拎起来,一家三口上了喜鹊桥。

门口不远还有小菜地,阿牛哥种了很多瓜果蔬菜在那里。我反正也熟,自己过去摘了两个柿子吃。

嗯,口感好,不比蟠桃差。至于药效嘛,那个是另一码事儿。

那会儿我就觉得,其实天下乌鸦也未必一般黑,象阿牛哥这样又英俊又听话又有情趣的老公,不也让织女前辈找着了么?

当然,我师傅眼力价差点儿,人家阿牛哥是种田出身,又纯朴又勤快。她倒好,找谁不好偏找个书生,一身穷酸气,说话动不动就子云子曰,又说什么君子远疱厨,废话讲一堆,实事一件不干,开间药房全靠我师傅看诊,他这人光抓药称药都能称上半个时辰,真不知道他当年在药铺里当学徒,是不是师傅打的太少,不然怎么会是这种破水平。家务是一点不做的,赚的钱花的钱从来不上心全是师傅张罗,他就过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而且……咳咳,据青师叔说,床上……咳,那方面功夫也不怎么样,

所以我师傅能忍到给他生个儿子再离婚,我都觉得我师傅的忍功实在不得了,有这耐性不去学佛参禅偏去嫁许仙那种人,不知道是哪根筋坏掉了。

可是阿牛哥这种极品老公,恐怕天上天下也只有那么一个而已,还让好命的织女前辈给早早定下了。

唉,可能是在百花仙子那里蜂围蝶绕受刺激了,我怎么会想起这种事了呢。

用青师叔一贯直来直去的说法,就是……我难道也到了发情期?

不过好在我这个人记性不大好,等吃完柿子,阿牛哥他们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忘了刚才在想什么了。

梦境又一变,我去孟姐那里打工赚零用,她家生意兴隆得不得了,产品就一样:汤。这产品是她独家开发研制生产,别人是仿不来的,仿了也没地儿卖去。配方当然是孟姐家的绝顶机密。我当然也不是去当烧火丫头,我去当前台服务,说白了,就是去端汤。

其实这个工作主要是有趣,可以见到各种各样的鬼,端碗汤,聊几句,再端碗,再聊几句。一天下来基本上听不到重样的话,真是个新鲜有趣的工作。

那天我去上工,上岗来的头一个是胖子,我一边端汤给他一边问:“先生这一去可又要辛苦啦。”

他拍拍肚子说:“那也得去啊。”

那是那是,要不去投胎的话,还有两条路走,一个是下十八层地狱,一个是升仙。话说前一个他肯定是不想去的,后一个他肯定是去不了的,所以他就得往前走。

过了会儿来了个女子,还挺漂亮,我也端了一碗给她。她拿起汤来,先红眼,再掉泪,碗一放嘤嘤泣泣的坐在一边儿哭起来了。

“这位妹妹,你不用伤心。喝了这汤,包你什么难过的事儿都记不得了。”

她只顾哭,不理我。

唉,又是个伤心人。

反正也不忙,我挨着她坐下来:“是不是有人伤了你的心啊?”

她一边哭一边点头。

“唉,看开点儿,这年头的男人啊……”

她一抬头:“什么男人?她不是男人!”

“啊?”我一楞神儿,赶情我今天遇到的还是一个搞GL的女鬼。

“我妹那个小没良心的,我还没火葬呢,她就把我的衣服化妆品全拿走了,还把我身上的戒指耳钉统统摘走了!太没良心了,我那瓶兰蔻还没开封呢!我那对彩金耳钉刚买两天啊,我自己都没捂热!”她捏着拳头仰天大喊:“臭丫头,你让我死不瞑目,我下辈子也饶不了你!”说完抢过碗,大口灌下,蹬蹬蹬跑了,留下我拿着空碗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

这叫嘛事啊!

孟姐出来和我坐着聊天。说起来这边只是她华东区的分店,而且看样今天凡间出生率不高,所以来喝汤的鬼不太多。

我突发奇想:“孟姐,要是我哪天死了,是不是也得来你这儿喝汤啊?”

孟姐当头敲我一记:“大清早说什么屁话,你要让人弄死了,我肯定带弟兄们拿刀给你报仇去,哪还有卖汤的功夫。再说,你个祸害你死得了嘛你。”

我一想也是,乐呵呵的又盛一碗汤给下一个老头儿。

我又死不了……

嗯,我死不了的,所以,可不可以别哭了……一直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又哭又喊的,时高时低,怪烦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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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道是什么时分了,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一片昏黄,屋里灯火通明,不知道什么时辰了。过了三更没有?过了三更的话我立刻就可以给自己治伤。

我头微微动了一下,不巧正蹭着受伤的地方,嘶嘶的吸冷气。

“翠儿!翠儿!”手被紧紧抓住,玉荇的脸出现在我的眼前,倒吓了我一跳。怎么……怎么一转眼儿,温良如玉的谦谦君子就变成了疯魔头?他头发散着,眼睛肿着,吓得我险些认不出来。

“你……你没事儿吧?”我有点不确定的问他。

“我怎么会有事儿。你呢?你觉得怎么样?头疼不疼?有没有哪里难受?”他转头大喊:“太医!太医进来!”

蔫头蔫脑象鹌鹑一样的太医和太监们进来了,瞎忙了一通又都出去了。我还是觉得脑袋里嗡嗡响,刚才那几个老头儿说什么话我都没听懂,玉荇问我要不要喝水,然后给我端了参茶来。

我只觉得挺热乎的,喝到嘴里只觉得一股血腥味儿,想必是我自己嘴里的血。

“好啦,你不用担心……”看他紧张成这样子,我先说句话宽宽他的心:“我不会死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死字刺激着他了,原本已经平静多了的玉荇忽然间又紧张起来,紧紧抓着我的手:“你不会死!我绝不会让你死的!”

“行啦行啦,我知道我知道。”我摸摸头,已经包起来了:“这会儿什么时候了?”

“天快亮了,你一直不醒……我,我……”

我勉强笑笑:“好啦,我这不是好了吗?那个,拿棍敲我的人,你知道是谁吗?”

天快亮了,也就是说已经过了三更了。最后的一天一夜,总算是过完了。要不是玉荇现在站我跟前,我早就给自己疗伤了。

玉荇淡淡的说:“死了四个,还有一个活着。”

我惊讶的睁大眼:“你干的?”

不,不是吧,玉荇手这么黑?当然,那些太监的手更黑,这是不是也算黑吃黑?

“不是我,我找到人的时候,就都只剩一口气了。那个活的,舌头也被绞掉了。”

咦,手段好辣啊!

不过玉荇却接着说:“只是这四个人死前曾经拼死挣扎,其中一个还闯进舒庆宫刺了淑妃一刀,正伤着要害,守在那边的太医至今还无回话,看来是人还没醒。”

啊?这,这种情形?这算是什么情形呢?

不过玉荇说话的语气真怪啊……我偷偷斜他一眼,忽然心里一动,脱口问:“淑妃真是被太监刺了吗?”

玉荇转过头来,脸上带着温柔怜惜的笑意:“这个就不用我们费神去想了,”又说:“你头还疼不疼?太医给你用了最好的伤药,外面还煎了止疼的药汤,你喝一点吧?”

淑妃该不是你刺的吧……这话我想了想,没有说出口来。十有八九是的。玉荇和我也算好朋友了,如果真是淑妃指使太监来要我的命,玉荇要替我出气把淑妃收拾了,也顺理成章啊。

不过,他应该和我说啊。

我觉得以我和他的关系,他不该还隐瞒我。

玉荇把药汤端到我面前,苦笑着说:“我知道你在猜什么,不过淑妃的伤倒真的和我没有关系,就是那几个太监,是不是淑妃派来的还真不定,人证反正是已经废了,这后宫的水有多深多混,怎么淌得明白?你先喝药吧。”

嗯,不是他。

不知道怎么着,我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有些失落。

药有点酸甜,倒不太苦,热乎乎的喝下去,倒出了不少汗。

我把药碗还他:“我没事儿。不过我看你倒象有事的样子,我不会死的,你放宽心。对了,你吃过午饭晚饭了没有。”

他眼睛一亮:“对,你还没吃饭呢,我让人呈膳。”

我好气又好笑:“我不饿,我是问你吃了没有。”

“我,哦,我不饿。你现在恐怕也不能吃什么油腻,我让人准备了燕窝粥,你喝一点。”

我说:“我不想喝粥。你也去休息吧,我想睡会儿觉。”

他赶忙说:“好,你喝两口就睡吧。”

一转眼儿燕窝粥已经端到了面前,我喝了两口。

玉荇铁定也是没吃,但是……

但是……

我觉得心里怪怪的,不自在,喝了两口就放下了:“好了,你也休息去吧,我没事了。”

看他不动,我又催了一次:“行了,你快走吧,我真的困了。”

他才站起来:“好,那你多休息,我就在外间,有事你马上叫我,要是不舒服千万别忍着,一定要说。”

好不容易目送他出去,我翻身坐了起来,盘膝而坐,两手扣指,缓缓的吐了一口浊气。

头上的疼痛渐次消退,那种晕眩的感觉也没有了。

呼——好舒服。

我缓缓吐气,下一个动作就是赶紧翻出我的铜镜来照照。

嗯,果然没长黑斑。

我掀开被子跳下炕来,把头上的纱布揭掉,仔细摸过,嗯,果然伤口已经愈合了。

我顺手拿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现在呢?我现在第一件要做的事……

我把床头的软枕抱了一个过来放在锦被上,用手一点,那软枕立刻变成了我自己的样子,头缠纱布,呼吸细浅,是个正在睡觉的样子。

我自己隐了身形从窗子出来,迎面就是一阵寒风,夹着雪花扑打在身上。

咦?下雪了?

不要紧,反正我不走远。

淑妃的舒庆宫我去过好几次,倒不会找错地方。

我穿墙而入,去看看淑妃到底是怎么着了。受重伤濒死……唔,究竟是谁刺她,这问题最好是问她自己才能得到答案。

不是玉荇,又不大可能是那几个被利用的太监。

究竟是谁呢?

舒庆宫里也是灯火通明,几个太医坐在外边房里的长凳上,内室的门紧闭着。

我一甩袖子,穿进了门里。

淑妃的寝殿里有四个人,躺在床上的淑妃自己,一个太监,一个宫女,一个太医。

淑妃放着帐子,其他三个人都站在一旁。

不知道淑妃死了没有?

屋里有股血腥味儿……不过,我吸吸鼻子,怎么闻着不象人血味儿啊?

帐子里忽然传出淑妃的声音:“那贱婢死了没有?”

这声音虽然低,可是听得出神完气足,一点儿不象受伤。

“回娘娘,那边来报……说……,说……”

“说什么?”

“说那个宫女已经醒转,喝了药,还用了燕窝粥,太医说……好象是无大碍。”那宫女小心的说。

“什么?”淑妃一把掀开了帐子,美艳的脸庞扭曲着:“居然没事?”

好样儿的!

我咬牙握拳,这个王淑妃!她压根儿就没受伤,被刺云云不过是她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好心计,好手段,她也一同被刺,自然旁人就不会去怀疑她。就算怀疑,也会减轻很多了!

我招你惹你了,啊?这么狠毒!想要我的命啊!

我伸手一晃,手心里就多了把匕首。哼,你不是说你被刺了吗?好,我就让你弄假成真,看你还使坏不!

走了两步,快到床前我又停下了。

……嗯,说到底的话,玉荇这个皇帝只是代理啊,要是淑妃出了大问题,回来他可能不好向他哥交代吧?

听说这个淑妃家里在朝中很有权势的。

我眉头一转,嘿,有了。

我不打你,我也不杀你。

我在屋里大摇大摆的走步,那四个肉身凡胎一点儿瞧不见,还在那里讨论我的死活。

我耀武扬威的无人看见,但是我走到床前往淑妃脸上吹了一口气,她愣了一下,伸手在脸上摸摸,手放开的一瞬间,她跟前的小宫女“啊呀——”的尖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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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屋里顿时炸了窝,我叉着腰,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人仰马翻。

嗯,后宫里的女人,不管你再厉害,再狠辣,再聪明,这都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的相貌得美。现在的淑妃娘娘嘛,美这个字和她是扯不上关系了。呃,回眸一笑百魅生,吓死小孩儿也不偿命。嘿嘿,我看你再狠啊再毒啊,秋后的蚂蚱,也就这几天蹦达了。

“太医——太医——”

“我怎么了?我的脸怎么了!拿镜子来!拿镜子给我!”

“啊啊————”

我穿出了墙外,打个哆嗦,还真冷。一墙这隔的舒庆宫里正在鸡飞狗跳

一点凉意落在脸上,我抬起头,看到零碎的象飘絮似的雪花纷纷扬扬从天而降,下雪了。

我紧赶慢赶的回到秋实宫,还是冻得浑身冰凉,急急的想钻进被窝去暖和一下——

等等,玉荇不是去睡了,怎么又坐到了我的炕边来了?

他已经脱了外袍,披着一件夹袄,斜身坐在炕缘,动作很轻的伸出手去,在我变的那个假人鼻端试了试。

切,我又没断气,至于这么小心么。

不过我幸好变的这个假人仿真度很高,万一忘了给她变出呼吸来,那可不一下子就漏馅儿了嘛!

玉荇手缩回去,握住假人的一只手,看样子似乎是想给塞回被子里去,但是动作未免太慢,把整只手都牢牢握住,然后,他,他……

他怎么把嘴唇贴到那只手的手背上了?

他,他,是想试体温吧?

我站在一边儿抚抚胸口,这个,这个动作未免暧昧了一点,那个,试体温可以用手摸摸,不用拿嘴唇来试吧?

这个,那个……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屋里炕暖炉热,我的脸也麻麻辣辣的烫起来。

玉荇对站在一旁倒抽气的我一无所觉,目光望着床上那个枕头变的假人,目光有些痴迷,有些狂热。

他……

我退了一大步,玉荇他,他不会是,不会是喜欢我吧?

这个认知象个炸弹一样在脑子里爆开,我呆立在炕前,连玉荇是什么时候走了都不知道。不知道站了多久,腿有点软,我坐在炕边上,把那个已经恢复原样的枕头从被子里拖出来。枕头被捂的很热,我忽然想,要是枕头也会热,也会出汗,也会害羞,它现在可能会变的红红的,然后出一层汗。

我把枕头翻来覆去的摆弄,刚才变成人形后被玉荇握住的,应该是哪个位置?

玉荇他,他……

我想起他英俊的脸,漆黑的凌乱的头发,红红的眼睛和红红的脸,觉得脸上越来越烫。而且,而且觉得自己的手背也麻麻的,好象,好象起了许多蛇皮疙瘩的感觉。

切,错觉!一定是错觉!刚才被他亲的是枕头,又不是我!

嗯,刚刚被他握的应该是这里吧,枕头侧角有一点皱了,象是手握的。

我把鼻子凑上去,仔细闻闻,好象可以发现这件诡异事情的蛛丝马迹一样。

闻不到什么味道,就是热,而且有点暖洋洋的。

我使劲抽动鼻子,嗅来嗅去,最后才发现我竟然整张脸都压到枕头去了。

突然想到,刚才,刚才……玉荇的嘴唇就是贴在这里。

轰一声,又一颗重磅炸弹在脑子里弹射开花,我一头栽到炕上,呻吟了一声。

天啊,地啊,这是怎么啦!玉荇为什么会那样?我为什么会这样?事情到底会变得怎么样?

苦命的我,为了维持在玉荇眼中的正常人(真的正常吗?)形象,明明已经身体倍棒儿吃嘛 嘛香,还得在床上装病号,吃燕窝粥,其实我现在很想吃烤羊羔腿和水晶肘子。~θ︵θ~

更苦命更艰难的是,我真恨不得自己昨天啥也没看见,我没看见玉荇坐在炕边用嘴唇试我体温,我更没看见他用贼亮的诡异的眼神儿注视着我,一只眼里貌似写着“情深”,另一只里好象写着“款款”。

“啊,对了,昨天夜里舒庆宫似乎出了事。”他说。

不是似乎,是一定。不过我得装不知情,很CJ的眨巴着眼问:“什么事啊?”

“还不清楚,不过似乎不是伤重不治。太医全在里头,一个也没有出来。”

嘿嘿,我却一清二楚,淑妃脸上长满了黑菌斑,不但青黑怕人还凹凸不平,比蟾蜍皮还可怕,估计她要是平时怕蟾蜍一类的东西话,现在我可以恭喜她了,不用怕了,因为她现在长的比蟾蜍还可怕。说不定蟾蜍见了她都要骇叫:“好可怕啊——”然后逃得不见踪影。

“好了,喝药吧。”

他把药端上来,一闻那个药味儿,我就面露难色。虽然它和可口可乐一个颜色,但是色香味里面,只有颜色是远远不够的。这个,这个毕竟不是可乐啊。我可怜巴巴的说:“我已经不疼了,药就不用喝了吧?”

“好了,药不苦,快喝吧。”根本就无视我的意见。

我一指窗户:“啊,好大的兔子。”

玉荇一回头,我马上把药碗一抖,里面的药汤顷刻间不见了。玉荇回过头来:“没什么兔子啊……”

我笑眯眯的把药碗还他:“好了。”

他睁大眼,看起来显得有几分稚气可爱:“喝完了?”

“嗯那。”

“这么快?”

我也瞪眼:“哎,我不喝你要说,我喝了你还要说,你也太难伺候了吧。”

他面露狐疑之色,看看药碗,看看我,又似乎不着意的看看我的被窝~囧!这个人,难道他怀疑我干出那种把药倒进被窝的蠢事儿吗?= =!我才不会!

他把药碗收回去,然后很自然的伸手来我额上摸摸,又回摸下他自己:“嗯,也不烧了,今天好生养着,可别下炕。”

我,我……我石化中。

昨天晚上站在炕边上看到的那个情景一下子又浮现出来,玉荇那个表情,那个动作,那个神态,那,那……

不行,突然觉得脸烫烫的,鼻腔热热的。

玉荇惊呼:“太医!太医进来!她怎么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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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天啊,地啊,我不要活啦!我不要见人了!

我居然,居然对着玉荇流鼻血了!

我不是花痴不是花痴不是花痴……

可是我为什么对着他流鼻血?

太医很快跑了进来,气喘呈呈抱着药箱,给我做了简单有效的止血措施:塞棉球。我现在的是任人摆布,别说他给我鼻孔塞棉球了,就算他给我塞上雷管炸药,估计我也没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昨天受的伤靠成的吗?”

太医点头哈腰的跟玉荇说:“皇上请勿急燥,虽然人的七窍相通,耳廓受伤,也的确有可能会鼻腔流血。但是昨天臣已经为姑娘包扎处理过,外伤药也上了,内服的药也开过方子了。而且这位姑娘……”

他的话是滔滔不绝又拖又长,玉荇听的也不耐烦起来:“那你再把把脉看看。”

我这回反应过来了,一把缩回手来捂住脸——烫的要命,估计煎个荷包蛋的温度都够了!

“我没事儿!”我一手捂脸,一手胡乱的挥动:“呃,肯定是性燥的补药吃多了……炕又烧的太干太热了……没事没事儿,我的伤不疼,不用再看了。”

“翠儿,别任性,让太医看……”

“不看不看!死也不看!”

这种,这种流鼻血还要看什么看?万一那个太医真的看出我,我是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才流鼻血的,我的脸往哪儿搁啊。再说,我的伤都被自己治疗好了,太医一把脉,那不就露馅了?

我们僵持了一阵,还是我占上风,玉荇没办法,只好让太医出去了。

“我看看,还流不流了?”他凑近我,想把我的手拉开。

“早不流了,不用看了。”我死死捂着脸,铿啬的好比那个外国老头葛朗台,硬是不让他碰。

开玩笑,玉荇不清楚自己的杀伤力,我可是清楚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只要他靠近我一臂的距离,我就觉得心跳加速。他一用那种专注的眼神盯着我,我就脸上发热发烫。他要再对我做出什么关切亲密的举止,我,我就觉得我全身的血都往头顶冲……刚才之所以会流鼻血,大概就是为了缓解脑部充血的症状,让我不至于成为第一条死于脑溢血这种丢人理由的蛇精……

“已经过了五更了吧,你不用上朝去吗?”

“今天是午朝,还得晚一会儿才去。”

“哦。”反正早啊午啊的我都不懂。可是,可是他不要这么专注的盯着我看好不好?

我看看他,这个人穿的很少,就一件白绸的里衣,系带松松的,露出胸口带着健康光泽的蜂蜜色的皮肤……不,不行,不能再看了,我觉得鼻子里又开始有冲动的迹象了。

“那个,你把衣服穿好吧,天冷,别着凉。”

他点点头,又嘱咐我两句才走。

他一走我就掀起被子蒙着头,咬着枕头呐喊起来。

啊啊啊啊!师傅啊,师叔啊,俺的各路前辈亲朋好友,俺没脸见人了!

俺,俺这个号称千年冰山的超级蛇精,呜,居然一朝破功,对玉荇这个普通人有,有了绮思。师傅啊,俺该咋办啊?俺不想为情伤风为爱感冒为了男人要死要活啊。

我,我是不是应该现在就离开这里,快刀斩乱麻,赶紧把他给忘掉?

这么做,才是对的吧?

但是,但是玉荇他,他还要面对刺客的威胁呢,我要是走了,他一个人抵挡不了……要是他因此而丧命的话,那我未免就显得太薄情寡义了。

那,留在这里?

可是,可是这……

唉!可是留在这儿会发生什么,我自己都没有一点儿头绪啊!

窗上泛白,天亮了。

呵,这一天一夜可真漫长啊。嗯,发生了许多事。先是前一夜刺客来袭,接着白天我被人暗算,接着是晚上我去淑妃那里探情况给她使坏,接着回来之后发现玉荇……呃……

我觉得时间从来没有过这么慢过,而且我所遭遇的事情,也从来没有这么刺激过。

早膳端上来,我喝了点热粥,吃了两块儿不知道名字的点心,很软很时,里面有火腿丝。玉荇胃口显然比我好,花卷儿被他一个人吃掉了四个,当然,这花卷儿是很秀气的那种,绝不是现代建筑工地上吃的那样,一个足有半斤重。

太监们来收拾的时候,他仔细看了我几眼:“嗯,气色是好多了。”

“就,就是啊。”我有点心虚的别过脸:“我都说了没什么事。”

他一笑:“看来是太医开的药有效,等下今早的药就煎好了,你可不要忘了喝。”

我扁扁嘴,不过他们端来我又不一定要喝。昨天玉荇亲手端药过来,我不还是把药给变没了吗。

嗯,不知道淑妃那里怎么样了,哈哈,一想起她现在的德行我就心情大好,要不是玉荇现在就在我跟前,我还真想脱身出去看看她现在的德行呢。

这个相貌啊,无论什么时代对女人来说都是第一重要的东西。而这个时代,身在后宫的女人,没了漂亮的脸就什么也谈不上了。就算皇帝不重色而重德,那也得看得过去才行,拥有一张夜半可止儿啼的夜叉脸,就算你再有德,估计皇帝也喜欢不起来了。更何况,这个淑妃也没有什么高尚品德可言哪。

“你,你不用去办公吗?”

太奇怪了,平时都忙的要命的玉荇,今天吃完饭喝完茶,居然一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就坐在我旁边,害我拿着绣花针都不知道该往布上刺还是要往手上扎了。

“不去了。”他居然非常干脆的就这么说。

“啊?”我手一晃,那根针果然扎在了自己的手上。但是更可恶的是,我居然一点也没顾上手疼,大声问他:“为什么?”

“其实,也不为什么。”他声音里有着我熟悉的柔软,还有我不熟悉的无奈:“我从小就是一个凡事都全力以赴的人,念书,学武,什么事都一样。这一点和我皇兄不同,他做什么事都是收放自如,有的时候甚至有些玩世不恭。有时候皇兄要出去,我暂替他当这个皇帝,总是战战兢兢,生怕做不好,生怕做错了……可是,我现在却突然明白了。人生有那么多意外和无奈,我以前那种事事认真的态度,未必就是最好的。”



他说话可以称得上是条理分明的,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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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4 | 显示全部楼层
“算了,我不明白,也不大想想弄明白。”我把手里那根不安全的绣花针放下:“那你不办公的时候都干嘛?总不是一直发呆吧?”

他笑笑:“当然不是。在王府里的时候,闲时我会沏壶茶,钓鱼,骑马,画画……总之不会无聊度日就是。”

“嗯,那你该做什么做什么去吧,乖。”我挥挥帕子:“你在这儿我都没法儿好好绣东西了。”

“你伤没好,这些伤眼费神的事儿还是等大好了之后再慢慢的做吧。”

“我都说了我的伤没事。”我转转脖子又晃晃头:“你看,啥事也没有,你就别瞎操心了,该干嘛干嘛去啊,快去吧。”

玉荇坐在那里没动:“翠儿。”

“嗯?”

他有点小心翼翼的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嘎?”我一句当然啦已经到了嘴边,可是怎么也说不出来,有点别扭的转头盯着窗户看,声音好象不由自己控制一样,说:“当然不啊。你,你干嘛这么问。”

“不是就好。”玉荇的声音又恢复了常态,我也在心底松一口气。刚才我那么紧张,八成是因为他的态度不正常才造成的:“我还以为你看到我就讨厌呢。既然没有,那我在这里陪你说话不好吗?外面在下雪呢,你一个人在屋里也挺闷的。”

拜托,我一点也不闷好吧?只要你不在我跟前,我能做的事儿多着呢。

玉荇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也没有,在书案前摊开纸,运笔蘸墨,看来是要写字。

得,好不容易有点空闲的时候,还要和自己过不去。休闲嘛,顾名思义,就是一要休二要闲,象他说的骑马钓鱼画画还算得上是休闲运动,练字这么累这么辛苦……怎么也挨不上边儿吧?

我从绣篮里翻出一个九连环,摆弄的哗啦哗啦响,其实是挂羊头卖狗肉,一门心思都飞到舒庆宫去了。不知道淑妃娘娘是在哭天抢地还是在怨天尤人?唔,我想多半是在折腾可怜的太医们的脆弱神经。不知道为什么有人愿意当太医,赚的钱也不见得多,风险又特别大。比如,皇帝没医好,挂了。好,那么多半太医们的罪责是跑不了了。又比如,某贵人怀了龙胎,而另一些人不满,软胁硬架逼着太医去使坏,这种干与不干进退两难而且干了之后又擦不干净屁股的麻烦事儿简直一筐接着一筐,好象我所知道的太医们没有几个能太平安稳不惹是非的。比如前不久看过的《金X玉X》……

唉,想来这个皇宫里的太医们也挺可怜的。先是治不好皇帝的臭病反被折腾的人仰马翻,接着又遇到妃子娘娘脸生恶疾,这些病真是来无影去……呃,还去不掉。太医们的日子不好过啊。

想来我还挺心虚的,怎么说都和我有点间接……或直接的关系,唉,我也有点于心不安。

不过不安归不安,要我去治皇帝的臭病,我可没那本事。要我去解淑妃的肿包毒,我也没那个闲心。所以合计一番下来,咱们外甥打灯笼,照旧吧。

“翠儿。”

“嗯?”我抬起头,手里的九连环一环未解,还都扣着。

“你看。”

他把自己刚才摊在书案上的纸拿过来给我看。

得,原来他不是在写字,却是在画画。

画上画的就是我啊,这个我还是认得出来的。虽然古代画画的手法是太抽象了一点,但是我得说,画的还挺象我的,尤其是好象和九连环有深仇大恨一样的表情……呃,也有可能那会儿我正在琢磨皇帝身上的臭气,所以表情才这么古怪。

“很可爱。”

哎?

玉荇语气温柔的可疑,我猜想他肯定抱有某种目的。然后他的目光也是那么的……那么的……呃,难以言喻,注视着我又说了一次:“翠儿你真的很可爱。”

轰一声,一把火又在我身上烧起来了,烧得我两眼发涨两颊发烫两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玉荇他,他,他为什么总说这种话,害得我心律不齐热血沸腾,得心脏病脑溢血可怎么办?

再说,俺们一族都是冷血的,怕过冬天的。可是到我这里,到了今年冬天怎么这么反常了!我不但不冷,反而热血奔腾起来了,反常即为妖啊,当然我本来就是妖,可是玉荇他又不是妖,为什么我对他这么没有抵抗能力啊……

啊啊啊,就象日剧里的歌儿唱的,这真是突如其来的爱情,让人头晕眼花措手不及啊。

玉荇问我:“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我象啄木鸟一样点头磕脑的说:“很好啊,很象啊。”

我对绘画没什么研究,评价一律就是用象与不象来判定的。象,就是好画,不象,就不是好画。山水什么的不好说,意境啦那种东西太玄妙我也理解不了。人像最好评定了,既然画的是人,要是画的都看不出是什么人,那当然是不好了。如果一看就知道画的是谁,那就说明画的很好了。玉荇把我画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而且基本上一眼就可以认出来画的是我,说明画的相当好。

“真的很好?”

“是啊。”我说:“嗯,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画我呢。我师傅以前也爱画画,不过我长的太普通,她不爱画我,倒是给我师叔画过两张。”

“你师傅?”玉荇坐下来,摆出一副长谈的架势:“说起来,翠儿你的身世我还一点都不知道呢。你是哪里人氏,家里还有什么人?你提到的师傅是传你武功的师傅吗?”

咦,谁说女人八卦,男人八起来也很厉害嘛。

“嗯……我从小不知道父母在哪里……”这是大实话。

“是师傅把我养大的。”真实度绝对百分百。

“武功也是她教的。”唔,不光教了武功,还教了别的。

“家里还有个师叔,不过她出家修行了。”还是带发修行的。紫竹林里没人剃度,上到观音下到守林的黑熊精,个个满头都是毛。

“我出师以后没事做,后来就来这里当宫女了。”我呼一口气,汇报完毕。

以上情况都是大实话,没一句捏造的。

但是听了实话的玉荇,表情却显得很忧伤。

我一个不察,他的手居然伸到了我头上摸摸:“原来……原来你身世这般孤苦。”

啊?

原来我的身世很孤苦吗?我怎么不知道?

接着我眼一花,玉荇身上穿的明黄龙纹锦衣突然一下子扑到了我的脸上……呃,正确的说,是我的脸突然靠到了他的明黄龙纹锦衣上,嗯,也不太合适。

准确的说吧,是玉荇突然把我抱住,我的头就靠在他肩膀下一点胸口上一点的地方。

糟,一弄清楚我现在的处境,鼻子又不受控制的热起来,我扎手扎脚想把玉荇推开,可是为时已晚,我的鼻血很鲜明的喷到了他的前襟上。

哗,好大一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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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又是一阵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之后,局面终于以我鼻孔中塞了两个大棉团宣告恢复平静。

我不肯让帮太医把脉,只说是虚火上升。太医也没什么别的招儿,就让给我开点清火降燥的汤药喝喝。其实要我说,治病要去根,你不如把我眼前这个又换了一身翡翠色锦衣行头儿的罪魁祸首给剁剁炖了汤得了,保证我喝了以后百病全消。

唔,玉荇……或者说是玉荇的老哥还挺讲究搭配的,刚才穿明黄锦袍,头上就戴着一根赤金蟠龙簪,龙眼睛还镶着小粒的上品蓝宝石。现在换了一身翡翠烟色的袍子,头上也换了一根玉簪,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又柔和。

真是……真是秀色夺人啊……

玉荇换衣服的时候大概还嘱咐了些别的事,没过一会儿,宫女端了一碗银耳莲子羹进来。

“给我的?”

“嗯,”玉荇端过碗,拿镶银的玉勺撑了几下,甜香的味道好浓。

他舀了一勺羹送到我嘴边。



“张嘴。”

我顺从的:“啊——呜。”吃了一口甜品。

这……这是哪跟哪儿,我的甜品还没咽下去,就已经回过神来。

他,他这是干嘛呢?

我又不是老弱病残,居然享受起这种待遇了。

记得就算是我小时候,也没要师傅喂过饭啊,事实上,我捉鼠逮蝎子抓青蛙是个能手儿,不到四岁就会偷鸡摸狗了,才不用我师傅为我的肚子费心神。

玉荇很耐心的又递过来一勺,我一点反抗或是拒绝的意愿都没有,啊呜一口又吃了。

就这样一勺接一勺,把一碗银耳炖莲子吃的干干净净。

玉荇看着空碗,微笑的表情象是很满意,替我拖过一个大罗枕,又拿过一床夹被:“你睡一会儿吧。”

“哦。”

我乖乖听话,一个口令一个动作。

玉荇替我盖好被子,坐在炕边看书,纸页沙沙的翻过去,我觉得心里很踏实很安静。

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我想玉荇可能也是喜欢我的,不然,不然他堂堂一个王爷,对一个请来临时干活的女保镖,再礼贤下士也不用喂饭喂药忙前忙后的伺候吧?

不过他喜欢我什么呢?我可不漂亮,不但不漂亮,而且跟后宫绝大多数女人相比,我都平凡的一无是处。别的不说,就是侧宫西斜巷天天扫地那几个,随便出来一个都能把我比的无地自容。后来据听说越是冷僻地方干杂活的宫女越漂亮,这几乎皇宫定律,但是就算热闹的地方,宫女水平也不差。比如说秋实宫书房外伺候茶水点心的几个宫女,那也头是头脚是脚,走起路来小腰婀娜,比我这个蛇精还会扭。

当然,我是个穿越来的,据言情小说耽美小说中的不完全穿越定理,穿越来的就算是头公猪,那都是这世界上最有魅力的珍宝,俊男美女打破头的争啊抢啊,唯恐落于人后。

难道玉荇也有穿越情意结?

可是我一没唱二没跳三没作诗念辞的,更没有小白哼哼的发表自由平等宣言,我也没有进行过什么发明创造,玉荇也不可能得知我是个穿来的。

啊,对了,我救过他一次,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对我……

可是,仔细想想,我救他的时候他可是昏迷不醒啊,没道理滋生以身相许的报恩情结来。

想不通啊想不通。

雪又下了一天一夜才停,房上地上都积了厚厚一层,太监杂役们忙着扫雪清道。雪一停天就显得冷了,没有出太阳,天上还是阴郁沉沉的,北风象小刀子一样嗖嗖的吹个不停,皇宫的寂静中有一股肃杀的意味。

淑妃那边一直静静的没什么异动。我抽空又过去瞅了一次,淑妃现在是成天的蹲在床上,帐幔重重的挡着,谁也不见。但是我想她贴身的宫女一定没少看到她的惨相。毕竟淑妃要吃喝拉撒还得指望着这个宫女呢。我去的时候屋里黑灯瞎火的,也没有人说话,淑妃就躺在床上,呼——吸,吸——呼,单调的要命。

最初的慌乱看来是过去了,现在可能在沉淀情绪,顺便给太医们也留下了缓缓劲儿的余地。

现在要有人问我,养病的感觉好不好?

我会说:好!

要再问我如何好法?

我一定大声答:好得不得了!

尤其是有个帅的不得了的帅哥贴身服侍嘘寒问暖,简直好的要命了。

当然我没让他再喂我吃饭,毕竟我手脚能动,再说喂饭这活儿估计玉荇以前也没机会练习过,喂的时候手还有点发抖,喂过那次银耳莲子羹之后又喂我吃过一次肉糜,结果肉糜没有甜羹给面子,洒了好些出来。

我有点狼狈,他有点尴尬。把星星点点的狼藉收拾完之后,我坚持要自己吃。

以前吃饭玉荇之前都有太监给尝菜。现在吃饭玉荇还要再尝一次,试了冷热才盛给我。弄得我每到吃饭就有点坐立不安又忐忑期待,常常食不甘味,非常对不起我嗜美食如命的唇舌肠胃。但是好赖还有个帅哥养眼,算是马马虎虎弥补了不足。

我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玉荇铁定也喜欢我。

要不然你见哪个皇帝或王爷给宫女或是保镖或是一般关系的朋友尝菜喂饭?

NO可能嘛。

SO,可以得出结论,玉荇对我肯定也有那么点意思。

现在的问题是,他喜欢我到底有多少点,一点,两点还是N多点?还有,他喜欢我,应该明说明做吧,君不见那些言情小说电视剧里,男的总是那么的积极主动。就算是别扭一点的,也会用行动表达,比如按倒就亲……哎呀呀,脸烫的我都坐不住了,我当然不是说希望他过来对我按倒就亲……

但是或说或做,他总得来一样儿吧?

明明,明明我对他也……而且看得出他对我也是……

呃,既然两个人都那个啥了,为什么我们还不赶快那个啥?

玉荇不知道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一心光在物质生活上下功夫精益求精,但是对高我们双方的精神境界好象一点也不关心,相处的时候从没有露出一丝羞答答想表白的意思来。

X的,女人青春有限啊,细火慢熬也不能在这种时候吧?

虽然我是蛇精,我的青春大把,可是玉荇你的青春可不是永久期的,你要再不向我表白,我又不向你坦白,我们好两情相悦,我好顺便给你吃长春丸,你很快就会新陈代谢成成老头子一枚了。

我是很喜欢美少年美青年,美中年也可接受,但是美老年绝不在我的接受范围之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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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想起上次去见师叔,她们开完法会讲故事。有一件事她们是当笑话来说的。说是某地有某人,某一次指着远处的大山对周围的教徒说:“我只要念几句咒语,这座山就会移到我面前来。”众教徒不信,某人便开始念念有词起来。结果山还在那里,动都不动。

后来这位某人觉得糗大了,就腾腾腾地跑到山跟前。然后对着众教徒说:“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师叔她们是当笑话来说的,取笑那人出来混江湖也不落点本钱,不带几张移山符就去瞎比划,那山能动得了才怪。也有人说这个人很有急智啊,一看把戏不灵就马上改口说是真神怕山过来压到了信徒们,所以我们应该感谢神迹。

那时候笑的很开心,不过我虽然没记住那个某人的名字,却记住了他的这句话。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玉荇不主动,我可以主动呐!

好,下定决心,这种事应该速战速决呀,又不是韩国泡菜剧,一句“I LOVE YOU”可以从第一集一直酝酿到第八九十集的地方才初露端倪,演电视的不急,看电视的也都磨的没脾气了。我不是棒子,所以我不干那种傻事。

既然我可以确定自己喜欢玉荇,也确定玉荇喜欢我,那我们还是赶紧把窗户纸捅破,然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别总在原处打转耽误时间。

我翻箱子找衣裳,刚来秋实宫的时候玉荇就让人给我做了几身,单的夹的棉的都有,我翻出一件淡绿色的裙子来换上,把头上那个充样子的白纱布拆掉,梳顺头发,辫成两条辫子。我始终只会梳这一种发型,挽髻子盘头发,我是不会的。

照镜子看看,唔,不错,挺干净整齐的。

啊,还有最重要的!差点忘了。

我从柜子里找出棉花,扯出两个小球搡进鼻孔里,用力向深处推推。

堵上。

好了,这一下不怕意外出糗了。

我哼着歌儿,心情极好的等玉荇回来。

“嗯?”他是准点下朝,进门来一抬头就愣住了:“你怎么……把纱布摘了?”

“我好了嘛。”我跳下暖炕走过去,把辫子拉开让他看我耳朵那里:“喏,你看,真的好了。”

他仔细看看,松口气:“幸好没留疤。”

他把斗篷脱下来,然后按着惯例,小太监过来服侍他换下朝服。我托在腮,笑眯眯的盯着他看。可能是外面太冷又刮风的关系,他的鼻尖有点红红的,而且从外面进到温暖的屋里来,眼睛显得很湿润,可爱的不得了。

等他换完衣服转过身,我们的目光碰个正着。

他微笑着说:“今天都做什么了?闷不闷?”

“不闷。”我光YY你就YY了半天,怎么闷得起来。

“我吩咐御膳房让人给你专门做了你说的炸酱面,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他把袖子向上卷了一道:“饿不饿?我让他们现在就呈膳吧?”

炸酱面?啊啊啊!炸酱面?

我激动的两眼直放光,好怀念啊!苏——口水眼看有决堤之势,我连连点头:“好好,现在就吃。”

晶莹筋道有嚼劲的面条儿,浇上香喷喷的酱汁儿……

御厨做的炸酱面果然没让我失望,我一边从盆里往碗里捞面条儿,一边眼都不眨的死死盯着酱碗,试图看出里面到底都放了什么好料。

“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嗯?”我头也不抬,捞了一海碗面条儿,然后往里面拌酱。

“刚才你好象有话对我说。”

“啊对。”我看到了切碎的肉粒,笋丁,腐干,黄瓜、白菜丝、萝卜、豆芽菜、虾仁……酱汁是一种透亮的红褐色,浓稠喷香,啧啧……

不行了,口水真要淌下来了。

“是什么事?”

我开始把面和酱拌匀,很大方的顺口说:“哦,那个我想和你说,我很喜欢你啦,唔唔呜,好吃,真好吃……”

“嗯嗯,太好吃了……”

一碗面狼吞虎咽的吃下去,我伸长筷子再去盆里捞面条儿,一眼瞥过去,玉荇的碗竟然空空如也,干净的一眼就看出来里面没装过东西。

“咦?你不吃吗?”我奇怪的问。

他眼睛眨了一下,好象从某件事中刚回神:“那个,刚才你说的……”

“啊,那个。”我笑弯了眼:“面很好吃,谢谢你。”看他一眼:“呃,你不吃吗?挺香的。”

“不是,不是这句。”他忽然放下碗筷,很激动的抓住了我的手腕。

“嗯?”我看看他认真的,焦灼的,带着无限期待的表情,突然想起来,好象前一句……

“呃,呃,那个啊……”我的筷子没拿稳,掉在面条汤盆里面了。可是现在没功夫去捞筷子,目前,有比捞筷子更重要更迫切需要解决的事情。

玉荇的沉稳和风度荡然无存,那样子看起来象个极度渴望礼物的孩子:“再说一次!就一次。”

“唔,我,我……”我扑棱扑棱的眨着眼,喉咙口好象还塞着一堆未来及咽下的面条儿和酱汁儿,刚才说的很顺溜的那句话,不知道怎么着就变的特别困难了:“我……你。”

“你,你大声一点。”

我不满的嘟囔:“你说一次就行的,我都已经说了。”

“翠儿,我没有听准,你再说一次。”

我抬起头瞅他一眼,又垂下眼皮,盯着在汤盆里浮着的筷子:“我,我……我不说!你,你都没对我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说啊!而且还让我说了一次又一次,你也别太过份了!”

玉荇眨了一下眼,露出有些苦涩的笑意:“你……真是笨啊,我早就说过,是你自己……”

“咦?”我的耳朵竖了起来:“你几时说过?我怎么不知道?”

他改握住我的手,温柔的说:“在我母后去世的那间小院子里,我就和你说过,请你留在我身边。”

虾米?

那时候?那时候说的那个……那……

那,那算什么表白?根本算不上啊!玉荇这明明就是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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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眼睛湿润黑亮,象是罩着一层江南的水烟云雾。他没再说话,只是伸过手来,轻轻在我腮上抹了一下:“你先吃东西,吃饱了我们再慢慢说。”

他手指上有点酱汁儿的颜色,从我脸上抹下来的。

我知道我的吃相不好看,不过吃成这样也太夸张了一点。

我也沉默下来,两个人围着小桌捞面条吃。

玉荇他,他真的说过吗?

可是当时,那个时候我和他一点也不熟啊,再说,他那句话里怎么也没听出来什么爱情的意味啊。

奇怪,美味筋道的炸酱面吃起来味同嚼蜡,和上一碗的好吃一点也不一样了。

真是奇怪啊,面是一样的,酱也是一样。

难道我的舌头换了一条?

我一边扒面一边斜眼去瞥玉荇,他吃相很斯文,一点酱汁也没有溅上,但是看起来吃的也不香。

屋里的安静有点不大自然。

后来过了很久再回想这天的事,总是有些感慨,我荡气回肠的爱情,竟然就开始在这个吃炸酱面的普通的晚上,两个人食不甘味的吃完面,太监们收拾了饭桌去,沏了茶上来。

玉荇坐在我的对面,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态度从容端雅,好象我们接下来不是要讨论一些重要的人生大事一样。

我右手伸到左手手背上,用力一扭。

“哎——”

玉荇吃了一惊,茶碗盖一下子脱了手,落在炕桌上发出很响亮的声音。

得,原来他手也不稳啊。我心理一下子就平衡了。

刚才那下扭的自己很疼,说明不是做梦。

“那个,”我抬抬下巴示意他:“你先说。”

他有些茫然,肩膀动了一下:“说……什么?”

我敲敲桌面:“从头说啊,你是不是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对我们之间有什么打算?对将来有什么计划,一五一十,全都说清楚。”

貌似审犯人。

玉荇放下茶杯,伸手过来,握住了我放在桌面的手。

可能是刚握过热茶,他的手心热的烫人。

我往后缩了一下,他握的很紧。

其实我要真想挣脱当然是可以挣脱的,但是……他的手很热,我觉得暖暖的也挺舒服,清清嗓子,头扭到一边去说:“那个,你说吧。”

他的声音低哑柔和,说的却不是我问他的内容。

“我小的时候身体很不好,和皇兄不一样。他在外面玩的时候,我只能一直待在屋子里,躺在床上养病,我一直很羡慕皇兄,可以自由自的想玩就玩,也不必天天喝一碗碗的苦药。”

好奇怪?他说这些,和我问他的事情有关系吗?

不过我没有打断,静静坐着听他说。

“那时候母后身体还好,她喂我吃药,安慰我说:每个人的际遇不同,缘法不同。皇兄得到的未必就多,而我得的未必就少。将来我也会遇到不会输与皇兄的际遇,也许是事,也许是人。”

“后来母后生了病,治了一年多,还是过世了。我一直记得她和我说,我总会遇到我的际遇,得到幸福快乐。”

“所以我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我想,不知道我的缘份会在哪里,会在何时出现,我能做的只是把每一件事都做好。也许,我的缘份已经出现在身边,只要我认真,就可以抓得住。”

“那天夜里遇到刺客,我受的伤很重,躺在那里不能动。我想侍卫们或许不会找到我,我可能真的要死在此时此地……只是,我不甘心。我还没有遇到过母后说的那缘份,没有尝过她说的让人心神俱醉的幸福,可是我就要死在此时。”

“可是闭上眼睛之前,我看见一点金红色的光,有个人来到我身旁……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是,我觉得这个人与我从前遇到的人所有的人都不同。”

那个金红色……我有些苦恼的想想,大概是我的铜镜的光。

原来那会儿他还有点意识啊。我还以为他已经昏迷的很透了。

“我醒了过来,我没有死。”

“我知道有人救了我,给我上药,裹伤。但是,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只捡到一只袋子。”

得,说到袋子,我还觉得有点……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脸上有点热热的。

人家戏里书里当信物的都是什么手绢啦,玉镯啦,扇子香袋荷包啦那种东西,到我这里,就变成了一只蛇皮口袋—_—!!,里面还装着鸡鸭牛肉。

“大概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我还是把袋子郑重的收藏了起来,我想,也许见不到这个人,但是有样东西留在手里,也算一个纪念。”

我的脸慢慢涌上热气,努力让自己呼吸的声音不那么大,听起来不显得过于不镇静。

镇定镇定,不就是被,被告白嘛!这种事我虽然没吃过猪肉,可是在电视上已经看过无数次猪走了。

虽然这样对自己说,但是嘴角却不由自主的弯起来,也可以感觉到嘴巴越咧越大了。

玉荇的那只手也伸了过来,将我的手合握在掌心:“但是,后来有天来客人,让厨房又准备吃的,却发生了夜宵不见的事,我想到也许……这件事并没有就此完结。我可能再见到那个救我的人,所以我让厨房再准备吃的,都放在同一个地方。然后,我在一边等待……等着或许不会到来的希望。”

心里不知道微微一揪,有点疼起来。

玉荇他……那时候那么盼望我去吗?

可我只是心血来潮才会去,而且是冲着吃的才去的。

“后来,你来了,拿走了属于你的东西,对我却正眼也没瞧一眼。”

呃?我那时候真那么过份吗?

“虽然我说了你以后每天都可以来,也每天都准备了丰盛的食物等你,但是……你却一次也没有再来过。”

被他说的我越来越难过,我又不知道他那时会这样子。

就算知道了,那时的他对我来说也只是陌生人啊……

可是听他慢慢的说这些话,我觉得自己好象做了很不对的事情,伤害了他,让他这样悲伤。

呃,但是我们不是在互相告白吗?

爱情告白不应该是一件甜蜜快乐的事情吗?为什么玉荇这么有本事有创意把这件事做的这么沉重伤感啊?我们又没失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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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对不起啊……”虽然我觉得我没理由道歉,可是我还是说了出来:“我一点也不知道。而且当时你和我说请我留下的时候,我也没往那方面去想。”

他低声说:“不怪你,是我自己……”

两个人都垂着头,活象被大雨浇傻的草鸡一样颓废。

好,好奇怪。

我们是在告白进行式吧?为什么弄得好象韩剧里男女主角分手一样的气氛呢?

“那个,玉荇。”

“嗯?”

我做个深呼吸然后大声说:“既然现在的情况是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们两情相悦又没有谁得重病绝症为什么我们要相对无言泪千行我们不是在互相坦白心意吗?”

玉荇眼睛眨了两下,脸上沉重的表情总算有了些变化:“呃……你刚才说的,嗯,也有道理。”

“不是也有道理,是很有道理!”我都快跳脚了:“本来就是嘛!我说了我喜欢你之后你不但一点不高兴还给我看脸色,我承认啦,以前我是很粗心没往那方面想过,但是,但是我总归是女孩子,也要有点矜持的吧?要是当初咱们只见过一面你和我说那些话的时候我就马上答应你,难道你就不觉得我这个人很轻浮很靠不住吗?”

玉荇看来有点愣,也许是我说话太快象机关枪似的火力够密集,以至于弄得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这个,我不是要怪你的意思……只是期待的时间太长了,觉得,觉得……”

我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好啦!现在不是忆苦思甜的时候。哪,我问你,你现在听我说喜欢你,高兴不高兴?开心不开心?”

“很,很开心啊……”玉荇的脸好神奇啊,好象被喷枪喷到似的,唰的一下就涨的通红,好象抹了一盒子玫瑰胭脂一样的效果。

嘿嘿,我想起来了,那次在小院里他跟我说留下来的话时,也是这么红。

啊,原来玉荇那时候是为了这个在害羞啊,真可惜错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当时我竟然一点儿也没有体会到!

四只手握在一起,两个人还是处于低着头的状态。不过和刚才的垂头丧气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他看我一眼,低头。

我看他一眼,也低头。

他的脸红红的。

我的脸热热的。

他的血流速度一定很快,我可以感觉到他手上血管的脉动,我可是个很敏锐的蛇精哦。

不过不知道他有没有感到我的血流快不快,我不知道人类对这方面的感知是怎么样的。

蛇……人……有别……

我晚一步想起来……我,是蛇。

他,是人。

我们不但有别,而且是很有别!

我觉得我师傅的爱情和婚姻之所以失败,原因主要有两点。

我师傅隐瞒了自己身为一条蛇精的事实。这一条导致了后来雄黄酒许仙被吓的灵魂出窍,而且更有后来的雷峰塔事件发生。

她和许仙之间的相互了解与生活习性差别太大。许仙是个小门小户出来的穷酸秀才,唯一的兴趣爱好和本事就是读读破书本子,他没去过什么地方,眼界窄见识短,心胸狭小,后来和我师傅成了亲之后更是理所当然的吃起了软饭还当自己是大爷一般。我师傅就是太想做人,想做个标准的女人,三从四德那套她都想套在自己身上用,对许仙是百般容妒千般温存,可许仙不但不懂感恩还认为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

呃,我扯远了。

我其实想表达的意思是,我是条蛇,玉荇是个人。忽略掉其他细节的话,我和他简直就是师傅和许仙的翻版嘛!

我所知道的人妖恋……好象没有一个是有好结果的。

得,这……这该如何是好。

我,我才刚开始恋爱,却接着就面对必定失恋的未来,这,这叫人情何以堪啊!

脸上和手上的热度慢慢的褪掉,我有些僵硬的挺了挺腰,想把手从玉荇手里抽回来。

玉荇抬起头,有些疑惑的看我一眼。我想我的表情大概是不太好看,因为他流露出不安的神情来,柔声问:“翠儿,怎么了?”

我内心激烈斗争不停,这让我如何是好……是,是走我师傅的老路,先把他骗到手,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还是象织女前辈学习,先开诚布公说明白我不是人,然后大家再相处?

“玉荇……”

他看起来更紧张了,脸上的红晕也慢慢的变淡变不见:“翠儿,有什么话还不能对我说吗?”

当然不好说了。织女前辈可以坦言,那是人家出身高贵,她是仙女啊!我能比么?我不过是个蛇精……

“翠儿?”玉荇握紧了我的手,诚挚而急切的说:“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是……是不是怕家中长辈不同意?”

我有点硬的摇摇头:“我师傅估计是不会管我的了。”

“那……是什么事,无论是什么事,你说出来,我们两个人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苦恼来的好吧。”

应该选择长痛,还是选择短痛?

是应该隐瞒着玉荇先把他骗财骗色骗心骗光光,还是现在就担白告诉他,我和他非同类……我们在一起多半不会有好结果?

我以前曾经想过,如果他对出家修道有兴趣,我可以接引他帮助他,大家做仙友做道友的话,我的身份完全不成问题。但是,要和他谈恋爱的话,势必,早晚,总会让他发现我不是人。

到那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摆在我面前的选择题很简单,可是我觉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难的难题啊。

说,那就是现在失恋。

不说,那就注定了将来失恋。

我,我为什么这么苦命啊,刚想开始恋爱……就遇到这样的不幸啊……

我吸吸鼻子,大颗的眼泪毫无预警的就落下来,水珠落在玉荇的手背上溅出个水圈,接着又是一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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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越想就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想哭,一时间悲从中来,我放声大哭起来:“哇呜呜……玉荇我喜欢你啊,你别抛弃我好不好……呜呜,我舍不得你,你要是不理我我一定很难过很难过……”

玉荇慌了手脚:“翠儿,你怎么了?有话慢慢说,先不要哭。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么为难?”

我抽抽噎噎的看着他:“你,我,我不能和你说。”

“为什么呢?到底是什么事你这么难过?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解决啊。”

我抹了一把泪,又重重的擤了鼻涕,翁声翁气的说:“那不一样啦,你现在是这么说,可是我一说出来,你大概就会吓跑了。”

“不会的。”玉荇温柔的拿手巾来替我擦泪,不象我自己似的动作那么粗鲁,他的手势很轻柔,让我觉得……心里似乎踏实些,暖和些……可是,失落感也更强了,好象要挖走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似的那么难过。

“……洚满教的人吗?”

我前半句漏听了,光听见后面半句,疑惑的问:“什么教?”

“你总不会是洚满教人吧?”他微笑着说。

“洚满教是什么东西?”

玉荇耐心的解释:“是南疆兴起的一个和朝廷作对的组织,有说法说是创教人是前朝皇室后裔,也有说是蛮族巫觑所创,收聚教徒,行反叛之事,你总不会是洚满教中人吧?就算那样也没有什么,你年纪小,想来肯定也没什么恶迹,脱离它就是了……”

我一脸黑线,赶紧挥手:“打住打住,你扯到哪里去了。我才不是那个什么浇满,不满的呢。我,我的身份……唉,我不知道如何说呢。”

他柔声说:“总不会比洚满教徒更加厉害的身份吧?”

我老实的点头:“比那厉害得多了。”

怎么说那个什么教虽然听起来是个恐怖组织,但是恐怖组织的成员也是人啊,这一点就根本上强过我。

“到底有什么严重呢?”

我咬咬牙:“玉荇,那,你能不能先答应我,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都不离开我?”

他眼光象一波温暖的山泉水一样,又清澈,又坦率,我低下头,听到他说:“好,我答应你。”

唉,话虽这么说,可是当初许仙还不是被我师傅吓的当场挂掉……

从何说起呢?

我拿起扔在枕边的《大荒奇谭》,有点忐忑的问:“玉荇,这本书你看过没有?”

“呵,这个我少年时就读过,不过没有读完,写的太荒诞不经了一些,有些根本就可以看出是无聊文人的杜撰啊。”

我把书翻开,在其间找到一篇文章,摊开给他看:“喏,这个你读过没有?”

“《玉京子仙缘》啊,好象还有点印象。是说一位蛇仙和书生的姻缘吧?”

嗯,好象人间的野史小说都好这么写,美女妖精一定会看上贫寒书生,又贴人又贴钱,搞得好象是个妖精就性饥渴没见过男人一样。

“嗯,玉荇,你相信这世上有神仙妖精鬼怪精魅吗?”

玉荇有些奇怪的看我一眼:“你怎么说起这些来?我小时候……这些事情我是不信的,因为谁也没有亲眼见过是不是?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唉,一个无神论者。

“但是国师就算是半个修真的人,他倒是说起过,这世上有许多超出我们想象的事情,之所以不为人知,主要是因为各界有各界的法则规矩,所以大多数人才不知道罢了。国师和后来我师傅都说我有仙缘,我却不知道自己的缘在何方,仙又是什么样子。但是我想……既然国师和我师傅都这样说,那么神仙……这世上大抵是有的吧。”

啊,是,我倒把这个忘了,他以前就和我说过来着。

“那个,玉荇,”我还是觉得难于启齿,胸口象是揣着只兔子,不停的突突乱蹦,简直象要跳出胸腔来一样。

算了,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我眼一闭牙一咬,张口说:

“我不是人,我是妖!”

话说出来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虽然是横下心来说出口的,可是声音这么响这么尖,屋里又那么静,乍然想起来的声音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呃,这不是关键。

问题是玉荇是什么反应呢?

我很想睁开眼看,但是又怕看。

他是惊骇,是恐惧,是厌恶……还是……

我忍不住拿手盖着脸,但是,指缝又慢慢的张开一线。

呀,正对上玉荇黑亮温柔的眼睛,我赶紧又合上手。

“你这么胆小啊。”他的声音……好象不发抖。

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他不害怕?

我手在脸上捂的紧紧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嗯,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反过来应该害怕的人是我吧?”他声音听起来很轻松,真的不象在紧张恐惧。

他不怕吗?还是他觉得我在开玩笑?

我的手指缝又慢慢张开,玉荇从一边碟子里摸了一个蜜桔过来,不紧不慢的剥开皮,把桔瓣掏出为递给我。他的指尖染上了桔皮里沁出来的有些黄绿色的汁水,指甲很干净整齐。

我犹豫了一下,松开手,接过了桔子。

“你不相信吗?”

玉荇的表情很轻松,甚至有点笑意:“让我怎么相信呢?传说里面的妖魔鬼怪可都是很厉害的,可是你除了武功好一点也没有什么别的本事了,上次来刺客的时候也是,前几天被人算计的时候也是……看不出来有什么地方象妖。”

“那个是有原因的。”我嘟一下嘴,咬住一瓣桔子:“那时候我吃了一种药,所以不能随便用法力。”

玉荇笑吟吟的点头:“那现在呢?如果方便的话,证明一下给我看吧。”

我看看他。

真的要……证明吗?

嗯,玉荇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

我的心又不受控制的霍霍的猛跳起来。

也许,也许玉荇不会被我吓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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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看他的脸色,小声说:“那个,玉荇,淑妃娘娘其实没有受伤,她不出屋子是另有原因的。”

“嗯?”他凑近我。

我用咬耳朵音量说:“我偷偷去看过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受伤,只是装样子来让人释疑的时候,我就,呃……用了一点小办法,让她出不了门,见不了人。”

玉荇讶异的看了我一眼:“原来淑妃脸上的……”

我更讶异:“你知道?”

他微微一笑:“我自然知道了,不过却不知道原来是你做的手脚。”

“我可没动手,我只朝她吹了口雾沼瘴……”

我要是动了手,她哪还有命在啊。

“嗯那个,你坐好,可别害怕。”

我把自己吐出的蜜桔核放在桌上,指尖轻轻点了一下,那个桔核本来躺着,一下子竖了起来,在桌上蹦蹦跳跳的跳起了踢踏舞。我的手指挨个儿点过去,连碟子里蜜桔也都跟着舞动起来,摇摇摆摆的从盘子中跳出来,排成了两排,在桌上很笨拙很郁闷的跟着领舞的桔核一块儿跳。

我有些紧张的抬眼去看玉荇,他会紧张害怕讨厌吗?

庆幸的是,这些在他脸上都没找着。

玉荇正用一种意兴盎然的目光注视着桌上跳舞的桔子家族,看起来好象是觉得它们很有趣。

桔子们又变换了队形,排成了一个圆圈,扭的更加起劲,撞着小桌面砰砰的响,闷闷的声音。

等它们跳完舞,最后还做了鞠躬的动作,就都倒下来,安然的待在桌面上不动了。

“里面可能都撞坏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吃。”我有点讪讪的拿起一个来剥皮……眼帘垂下来,可是眼珠却一点一点的往玉荇脸上瞟。

玉荇摸摸下巴,沉吟了一会儿才说:“你就会这种本事吗?”

嗯?听这意思他还嫌不刺激?

玉荇温和的一笑:“国师大人可以做的比这多的多呢。”

我有些吃惊的睁大眼:“比如说……”

“比如说撒豆成兵。”玉荇有些拿不准的说:“我记得国师大人曾经在校场大阅兵时演示过一次。”

我晕……那种法术多费力气啊,我只要演示给他看看我不是凡人就可以了,不必那么费力的施那种法术出来给他看吧。

“但是,你明白吧……我的确不是一般人。”

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呢?许仙知道我师傅的身份之后那副模样真是畏如蛇蝎啊,还带法海来捉我师傅。而且,前些年还有个山狸家的姐姐因为误中了符灰在心上人面前现出原形,他那个心上人直接把她一刀宰掉,还把她的皮给剥掉了……

“那……”玉荇看我一眼,声音也低低的,不过还是很柔和:“那你原来是……哪一种?”

我噎了一下,很小声的说:“不太好看。”

“怎么会呢,翠儿你这么可爱,想必原来……的样子,一定也不会难看。”

我现在的样子有什么可爱的?包括我自己在内,所有亲朋好友都认为我变成人形之后夫是其貌不扬,只是中人之姿,连我表姐半分风韵都及不上。

“真的很不好看的。”我扭扭捏捏,不过最重要的问题没有忘了问:“玉荇,你不怕我吗?”

他很奇怪的看我一眼:“我为什么要怕你呢?你会害我吗?”

“那倒是不会。”

“这不结了,你又不会害我,我怕你做什么?”

奇怪啊,玉荇的脑结构是不是和常人不同?为什么别人那么怕的事,他居然没感觉呢?

—_—、、、

不行,找着机会给他上上课,这个人神经真是大条而且一点警惕性都没有……

虽然在琢磨着这些,可是我的心情却一下子就好起来了:“啊,那,你的意思是说你也不会离开我喽?你,你可要想清楚,可不要来日再后悔。”

他握住我的手,坚定又温和的说:“自然不会。”

YEAH!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啊啊啊,刚才我还那么担心,纯属白费劲儿,玉荇他根本就不在乎嘛!

我激动的反握住他的手:“那,那我们现在就……就……”我一时想不起怎么说,想了想又说:“我们现在就算是……情侣了吧?”

玉荇的脸上又悄悄浮起两朵桃花般的晕红,轻轻点头。

呃……怎么弄得好象我跟个情场老手正在调戏小白兔似的……我有这么邪恶吗?

嗯,我现在怎么看我们中间放桔子的小炕桌怎么碍眼,我把桌子往一边儿挪挪,挨过去坐到了他的旁边。

然后玉荇脸上的桃花很快成了石榴花。^_^

我还是觉得自己象个正在调戏良家妇男的流氓似的……

“玉荇,那我们现在是不是来讨论一下你修道的问题?”

“嗯?”他疑惑的偏过头来看我。

“嗯什么啊。你看,我可是已经活了很久的,而且还可以再活很久很久。你可不一样,你是肉身凡胎啊,会生老病死。你要是不修道,我们怎么长相厮守啊?”

玉荇点点头:“是哦,我倒一时没想那么长远。”他有些担心的问:“修道难不难?”

我嘻嘻一笑:“对有的人来说,很难。可是有了路子,就什么都不难。再说,就算你修道不成,我也绝不会让你死的,这个你只管放心。”

想我交游广阔,多年来不知道攒了多少好东西下来,就算玉荇是个大笨蛋木头人,我也能给他喂成美质良才。

“那你跟我走吧?”我心事一定,跳下炕就来拉他的手。

“去哪里?”玉荇显然还有点迷惑。

“呃,去我住的地方啊。”我说:“我的药材啦法宝啦可都没随身带着,要现在就给你筑基的话,空手也不好办哪。”

玉荇露出为难的表情:“可是……皇兄又不在此,我现在还走不开啊。翠儿,再等等,我皇兄身体痊愈必然很快回来……”

我一拍脑门儿:“啊,我倒把这个忘了。可是不行啊,谁知道他十年八年的回得来回不来,我怎么能等这么久?你现在是美男子一名嘛,要到那时候再服葆春丸,那已经成了美中年了……我不喜欢大叔……”

我说的起劲儿,玉荇的注意力却完全不在美青年和美中年的分别上,他拉着我手,有些急切的问:“怎么,我皇兄的怪病……十年八年也好不了?”

“呃?”我捂着嘴,有些心虚的看着他。

这个……这个我给忘了,顺口就说出来了。

“你怎么知道?”

“那个,我当然知道……”

玉荇上下看我一眼,露出有点怀疑的神色:“翠儿,我皇兄这病无缘无故,又这等怪异……你是不是知道些内情?”

我搓着手指:“这个……我,多少知道一点啦。”

“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这让我怎么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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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这件事,说起来是很偶然的,一连串的偶然,就变成了必然……”我开头开的不好,不过越往后说就越流利,说了我表姐和杨华儿的事,她们的身份,总是臭美爱斗气的往事,她们到这里来的理由,还有……后来我给杨华儿做的药,却偏偏阴差阳错的被皇帝喝掉的事。为了证明我所言不虚,我特地从自己的小包里取出个小药瓶:“喏,这里面就是那个药,当初做了四滴,用了一半,还有一半就在这瓶子里。我只是想恶搞杨华儿一下,让我表姐快点得胜,可是想不到会变成这样……真,真是抱歉啊。”

玉荇露出惊愕的神情,看起来这起乌龙事件给他的震憾,比我是妖精这个事实造的成的冲击还要大。

我有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玉荇露出一个哭笑不得的神情:“那现在就没有什么补救,或治疗的办法了吗?”

我摇摇头,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他。

这个药真的没有解,哪怕杨华儿吃了都没办法,更何况玉荇的哥哥只是个凡人呢。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是继续留在这里?还是……

玉荇这个人责任感这么强,让他丢下这么大个摊子和我走,好象不太可能。但是他如果一直留这里被这些事纠缠着,那又要怎么开始修行呢?

好难办啊!

我闷闷的托着腮在一边发呆。

玉荇认真想了一会儿,振作起精神对我说:“你不是说有种药丸,吃了之后我就不会再衰老吗?你可以先把那种药给我吃,我也会和皇兄联系,请他自己回来,或是请别的人来摄政,想想其他办法。”

我有点拿不准:“你皇兄会同意么?让别人摄政和你代替不是一回事的。”

“总可以想出办法的吧。”玉荇露出一个微笑:“皇兄比我聪明得多,我想他一定有办法。”

我咬着指头:“这也不是不可以啦。不过葆春丸不在我身边,这种药是我以前跟上洞八仙里的铁拐大叔讨来的,药只有一粒,我收在我和师傅以前住的洞府里头。唔,现在要去拿的话,来回也得三四天的功夫呢。”

“那时间也不长啊,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我不知道,反正我就是觉得有点不放心。

“要是刺客再来怎么办?”我找了个理由。

“我会让侍卫们这几天加强人手,夜里也让人在寝殿里值守好了。”他温柔的说。

“那,”我又想了个理由:“要是淑妃要对你不利呢?”

“我的武功还算可以,应该没危险,饮食上我也会当心。”玉荇揉揉我的头发。因为我只梳辫子,所以他揉的挺顺手。如果我要象其他女人一样梳发髻戴首饰,那他就不好揉了。

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我想……也许是我们刚刚两情相许就要短暂分开,所以心里才不踏实吧,而且这些天出了这么多事情,又是刺客,又是宫闱惊变,所以……

我最后说:“那你自己多当心……”

“是,我一定当心,你就别忧心忡忡的了。”他说:“皱着眉头都不象你,你还是笑的时候最可爱最好看。”

轰一声,我今天脸红的次数比以前漫长生涯中加起来还要多。

玉荇说我,可爱……还,还说我好看……

我两只手绞在一起,不太好意思抬头看他脸。玉荇的声音很温柔,笑容也很温柔,象暖暖的一潭水,似乎可以把人融化掉。

“翠儿。”

“嗯?”

他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抬头看看我啊。”

有什么好看……虽然很想嘴硬的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抬起头来了。

唔……眼前忽然间一暗,玉荇的脸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挨的这么近,他的唇又软又热,轻轻的在我的唇边蹭了一下。

诶?

我瞪大了眼,玉荇好笑的说:“把眼睛闭上吧。”

我眨了几下眼,听话的闭了起来。

可是心里扑腾的动静就算隔着一里地估计也可以听见吧,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在发颤,嘴唇也有点哆嗦。

玉荇的手抱住我,然后……

我们的唇又贴在了一起。

心跳的声音好大,扑通,扑通,四周好象一点声音也没有,也感觉不到什么身外的动静……

玉荇的手臂让我有一种可以依靠到天荒地老的感觉。

下半夜我睡的特别好,早上醒来的时候,玉荇还是得去工作——上那个讨厌的早朝。不过我却在枕边发现一朵小小的红色梅花,香味淡雅,上面似乎还沾染着外面的寒意和雪的气息,花蕊中还有滴小小的水珠,不知道是不是融化的一朵雪花。

我给他留了个字条,说我一定会尽快回来,请他自己多当心。写完字之后,看到案上放着他批折子用的朱砂,一时兴起,拿过来在纸条下面画了个很娇俏的红心。

画完又想起来,大概玉荇不知道这红心是什么意思吧?这时候的人要传情,要么是红豆要么是红叶,红心是泊来文化……不过画也画了,涂掉的话好象也没必要。

我把纸条用砚台压好,穿整齐衣服,把玉荇给我预备的貂皮斗篷裹好,身形从窗口飘出去,化作一阵清风向天边掠去。

天还真冷,从这里去我和师傅曾经住过的峨嵋山的洞府真是长路迢迢,但是最花时间的不是赶路,而是那装药的盒子被师傅和其他东西一起锁了起来,我要想拿药,必须得先去师傅那里讨口诀打开禁锁,这样一来师傅就会问我要拿什么,作什么用。

我和玉荇的事也就得告诉师傅了。

嗯,她会赞成吗?还是会不太高兴?

不过师傅对我的事一向都采取“你自己掌握好分寸就可以”这种对待方式,所以,我想师傅大概会忠告我两句,然后再询问下玉荇的性格和品行,嗯……应该就是这样了吧?

唔,以后我可以带玉荇来见师傅,他人很斯文又懂礼貌,重要的是他对我们没有什么偏见。我告诉他我是妖之后,他看我的目光也没有任何不同。

我想师傅应该也会欣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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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师傅住的地方叫做小松桥。在一片云雾中,一座小桥凭空架出来。若是不上这桥,你在这地方转上十年也不会找到任何人影。但是上了桥之后,走到桥的那一端,就会看到一片碧绿莹然的竹林,竹林中有两间精舍。

师傅就住在这里。

我想师傅是个喜欢绿色的人,不然不会找姐妹作伴找的也是青色的蛇,收个徒弟也是条青色的蛇。

我拿起小锤,敲了一下桥头的云板,扑喇喇一声,一只白色的大鸟从竹林中窜起来,啪啦啪啦的拍着翅子,清脆悦耳的叫了两声。

我朝它招招手,它飞过来落在我肩上,张口说:“翠儿姐你好久不来了。”

“嗯,有点事在忙。”我摸摸它的小脑袋:“师傅呢?”

“居士正在闭关。”

我从袖子里摸了一小袋东西给它,这只白翅鸟欢天喜地叼着袋子就走了。

我始终不明白了,它跟师傅修行这么久,为什么还对干煸虫子干这种东西有偏爱。

想当然我那温柔贤惠讲究品味的师傅是不会给它弄这种东西吃的……我一边琢磨,一边穿过竹林,进了院子。

院里有株桃树,开着满树繁盛的花。虽然桃花并不是我喜欢的东西,但是开的这样喜人也不讨人厌。

我捋捋头发,正想去敲门,屋门已经吱呀一声开了。我师傅一身白衣站在门口,青丝如瀑般散了一肩,脸庞带着美丽的红润,就象树上的桃花一般。

“师……”我正堆起一脸笑,师傅却推了我一把,自己也走出门来,顺手又把门带上了。

我愣愣的摸摸脑门儿,师傅怎么了?恼我很久没来看她?可是上次来她还嫌我来太勤了呢。

就算我旷了一阵子没来,也不至于气的屋都不让进吧,我师傅的涵养几时变的这么差了?

“师傅?”我眨巴眼瞅她。

“翠儿……你怎么来了?”

“师傅你不想见我啊?”

师傅连忙说:“不是,你想哪儿去了。”

可是眼下事实明摆着,你连屋都不想让我进呐。

“那个,屋里太乱,没收拾呢。”师傅掠掠头发。她虽然成仙之后不太在意外表,在我面前更是从不拘束,我和师傅几百年都是这么随便过来的,今天师傅怎么……大白天关着门,披头散发,还破天荒的不让我进屋。

有鬼^_^!

我点头答应着,嘴里说:“师傅我渴了……”

师傅点头说:“好。”一边喊:“小白——”

我连挥手:“小白吃……好吃的去了,这会儿肯定叫不回来。”

师傅“嗟”的叹了一声:“又吃些脏兮兮的东西。”然后自己往旁边那屋走给我倒水。

说时迟那时快,我一个箭步冲到门口,当的一脚就跺了上去。那扇脆弱的门嘎吱裂个大缝,重重的弹开了。

屋里……的确有点乱……

别的不乱,就是床有点乱……

师傅的双花彩织薄被裹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人一点儿不慌乱,靠在床头还朝我微微一笑:“翠儿来了?”

我师傅慌的跑了来,拉着我的手,嘴张了两下,却冲屋里那人开嚷:“叫你穿衣服快走的,你怎么不动呢。”

这,这叫什么?

此情此景我只想的起一句:捉奸在床!

咳,不过我师傅早就是单身女人啦,床上有个男人……其实也没什么。这个男人也我认识,单身的,不是谁谁家的老公,所以这个不能叫奸……

“没事没事儿。”我连忙挥手:“您躺着吧——今天不出公差?”

他笑:“出,出到这附近,来遛弯儿。”

我笑:“您慢慢遛。”

师傅一脸恼羞成怒的样,重重把那破门又带上。

我笑的一脸贼兮兮:“师傅,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啊……男欢女爱,理所当然啊。”

师傅关上了门,表情总算自然了些:“别乱说。”

“这又不是坏事。”我抬抬下巴:“二郎神君也算是天庭排得上前十名的美男子了,师傅你干嘛藏着掖着的。”

师傅只是摇摇头,我们走进另一间屋里,师傅给我倒了一杯香露茶。

“你们……好了多久啦?”

师傅只是看我一眼,淡淡的说:“二郎神君风流倜傥谁人不知?我和他……也不过是露水姻缘,今天聚过,明天大家还是各归各。”

“咦?”我纳闷:“师傅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开放搞一夜情?”

不过现在还是大白天呐,这算一夜?唔,算一日情?

师傅没理我,问:“你今天怎么突然跑了来?”

“哦,”我说:“我来看师傅还得挑良辰吉日嘛?师傅家还不就是我家?我啥时候回家不是回啊。”

“少贫嘴。”师傅没好气:“你玩疯了,哪会想起回家来。说吧,是不是又想起什么东西不好找,到这儿来翻腾?”

不是吧,师傅真是了解我。

“那个……师傅,我们旧居的阵法口诀,你告诉我一下。”

“你要拿什么去?”

我有点扭捏。刚说过师傅,其实……其实我自己也春心跳跳象揣着只小猫。

大概是春天来了……也不是,外面还冰天雪地呢。

不过有句话说的好,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不远啦不远啦。

“拿葆春丸。”

师傅抬起头来看看我,目光象秋水象明镜,看得我心里一点角落旮旯里都清清楚楚的。

我从小在师傅面前就从来没藏住过话儿。

嗯,我在心里整理组织语言,我和玉荇是如何如何认识的,列下一二三步。我们打算如何如何发展,再列个四五六条。

可是师傅竟然什么没问什么也没说,拿了纸笔,把阵法的口诀写了给我。

我纳闷,又有点失落。就好象一小孩儿逃了一天学,回到家发现谁也不问他,又觉得轻松又觉得很受冷落。

“你也大了,什么事自己也可以做主。”师傅把纸折起来递给我:“不过听我一句,葆春丸还要药引子。你先给他吃药,等一年两年过去了,再给他药引。”

我不解:“为什么?”

师傅一笑:“你听不听话?”

我点头。

“听话就行了,你去吧。”

好奇怪。

师傅说的……

我知道,葆春丸的药引就是做丸药时用的那眼泉水,李大叔当初和我说的很清楚,还把水也灌了一瓶儿给我,我就都收在一起了。

要是没有泉水,葆春丸吃下去就当个美容丸,没什么大用。

得要那个泉水喝了,引发了药性,这个人才可以青春不老。

师傅是不放心我吧?

其实师傅不问我我也没机会说,玉荇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完全没必要把药和水分两次给他的。

可是师傅的话我从来没有不听过。

分两次就分两次吧,常言说的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我离开院子回去,小白翅估计还躲在窝里吃虫子干儿。

不知道二郎神君走了没有。

师傅在想什么呢?是因为太寂寞了,还是……因为更多更复杂的我理解不了的原因?

我摇摇头。

想不明白。

噫,不想!我兴冲冲直奔西湖老家,打开阵法进了洞居,翻箱倒柜的找出葆春丸,泉水的瓶子和药瓶挨着放的,我想了想玉荇的笑容,又想想师傅说的话,唉,没办法,还是没把水瓶子带上。

一来一回的已经耗了两天了。

玉荇肯定在想我呢吧?

嗯,想办法把他哥的问题解决了得。

被师傅那里的意外一岔,我忘了问师傅呢,那臭药到底有没有解。要是玉荇还脱不开身,我就得陪他在那落后的地方再一起熬……一直熬到他哥不臭了回来继续当皇帝为止我们才能离开。

不过……我偷笑,和玉荇在一起,落后就落后吧。反正我可以把他当成全方位立体式娱乐项目,活色生香的我也该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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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回到皇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冬天总是夜长昼短。不过我想玉荇也不会介意我回来的晚,反正平时这个时候我们也刚好要开饭,我算是踏着饭点儿回来的,一点不耽误事儿。

秋实宫的东书房里亮着灯。以前我奇怪过,为什么皇帝不爱去住大永宫跑来住秋实宫呢?

不过后来自己住起来我还是挺满意的,毕竟大永宫的暖炕不一定就有秋实宫烧的好啊。

我穿墙而入,不过为了不吓着人,我是穿到书房后那间耳室里的。外面书房里肯定有人,但是以我的经验来说,只可能有玉荇一个。

我轻手轻脚的走出来,果然玉荇正坐在桌前伏案书写。我伸过手去蒙住了他的眼睛,笑嘻嘻的说:“猜猜我是谁?”

“调皮样!”他把我的手拉开,回过头来看我。

“一路辛苦了吧?”

“不会啊。”我皱皱鼻子:“挺顺利的。我本来以为我师傅会不高兴,或者反对这件事呢,可她一点也没介意。”唔,药和水的事还是不要说了,反正……反正没什么大要紧的。

“是嘛。”玉荇笑容温和,端了杯茶给我:“手冰凉,喝点茶暖暖。”

“嗯。”我端过来一饮而尽。不是我说,参茶的味道总是这么怪,而且颜色也很难看,有点褐黄,又有点发暗红,好在不怎么苦。反正和这个比起来,我更喜欢燕窝:“下次别喝这个啦,容易上火,冰糖燕窝就不错。”

“好。”玉荇替我捋一下头发:“师傅大人这么好说话的吗?我还以为她肯定会说要我付天价的聘礼才能娶她的宝贝徒弟呢。”

“哎呀,你说什么啊。”我脸上热热的。

娶……娶我啊?我们还是头一次提起这个来呢。我搓搓手,刚才在外面飞了半天,手脚都冰冰凉:“我师傅早成仙了,才不会要什么……聘礼呢。”

玉荇轻轻拉着我的手:“冷吧?上炕去暖暖。”

“嗯。”我仔细端详一下他的脸。有三天没见着了,我们这也算是小别……

“你好象瘦了点啊。”

玉荇轻轻环抱着我的腰,温柔的说:“为伊消得人憔悴啊……还好你回来的快,要是再长个几天,我弄得形销骨立不成样子,恐怕你就不认识我了。”

哎呀哎呀,玉荇坏死了,几天没见居然学的这么甜言蜜语了!

“啊,是了,那个药丸你带来了么?”

“当然啊。”我从他怀里轻轻挣出来,从怀里摸出小药瓶儿:“喏,就是这个了。”

我拔开塞子,把药丸倒出来,黑乎乎的一粒药,但是却异香扑鼻。”

“这就是?”

“是啊,”我把药托在掌心:“看着不起眼吧?可是这药配起来多么费料费时啊。当时配这药的时候,那位仙人是给自己的徒儿吃的,因为他也是第一次配,找料也不易,所以制了三丸,一丸给了他徒儿,一丸给了他一个关系很要好的女仙,另一丸就是这个了。要不是我帮他上山下海的跑了多少腿,他才不舍得呢。不过呢,这个他留着也没有什么用了。他说我可以吃了这个来养颜的,不过我本来长的也不算好,这个药我吃不吃没关系,嘻嘻,现在便宜你了。”

“就这么吞么?”

我白他一眼:“天?这么大颗你吞得下啊?看不噎死你!嚼碎了,用水送服。”其实应该用那个泉水送服的,不过就算分成两次也没关系。等我带玉荇去给师傅看过了,我再把水给他喝掉。

“然后呢?”

“然后什么啊?”我笑:“没什么然后啦,这个药也不用再推宫过血啦或是用什么先天之气疏通经脉的。你别这么啰嗦了,吃完药我们吃饭吧,我饿了。你今天让人做了什么吃的?”

“嗯,有好些。”玉荇把药拿起来,放进嘴里咀嚼,倒了温水,一仰头都咽了下去。

“好吃吧?”我笑笑:“我虽然没吃过,不过听吃过的人说是一股莲子味儿,肯定不难吃。”

“嗯,的确是一股清香。”玉荇的表情象是如释重负,站在那里,表情似乎有些唏嘘。

“不要想太多。”我拉着他的手:“我知道你肯定还有许多割舍不下的东西,我师傅他们管这个叫俗缘。其实成仙并不一定就要断俗缘的,我们不会离这里太远,你想回来看看的时候就可以回来啊。”

“嗯。”他点点头:“你把衣裳换换吧,咱们吃饭。”

有个宫女捧着衣裳进来,我看了一眼,笑着说:“又做新衣服给我?其实用不着,我们就要离开这儿了,能穿几天呢?”对了:“你和你皇兄联系过没有?和他说了这件事吗?”

“我已经送了信出去,不过皇兄还没回覆……”

那个宫女抖开华丽的裘皮比甲替我套上,蹲下身去替我系上扣子。

“他会不会不同意呢?”我有些担心,不过也不太放在心上。他阻止有什么用,我完全可以把玉荇这就打包走人,至于他的烂摊子要怎么收拾,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身后不远处玉荇的声音忽然变了,变的很冷,很尖厉,陌生的简直不象是玉荇的声音:“我当然是不同意的。”

我一愣,转过头来。

玉荇站在宫殿门口,他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一个须发皓然的老道。

“玉荇……”

我的声音忽然一噎,身上那件比甲不知道怎么回事,仿佛里面生出许多倒刺来扎进了我身上,我浑身象被雷电击过,痛,痒,麻……我扶住炕沿,试图把那衣服扯下来。可是那古怪的衣服根本扯不开,越扯反而捆的越紧。外面的丝绸和毛皮已经被我拉脱,露出里面金光闪闪的绳网。

“这是……为什么?”

我再笨,也看得出这是针对我的暗算了。

那个给我穿衣服的宫女站起身来,把厚厚的浏海拂起,抹去脸上的易容,对我微微一笑:“小表妹,好久不见了。”

“表……姐?”

她笑的异常妩媚:“没想到么?”

“你为什么……”我撕扯那个绳子,可是手上却渐渐没了力气。

“不用白费力气了,你刚才喝的参茶里可是下了你们蛇妖最怕的药物。这个捆妖索……你也是绝对挣脱不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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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39 | 显示全部楼层
“表姐?”我难以置信的看着他,身上的绳子越来越紧,已经箍进了肉里。力气也越来越淡薄,我听到自己呼哧呼哧的喘粗气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表姐美艳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你觉得我和你真有什么亲戚关系吗?你天资又差人长得又丑,凭什么混的比我要好?你不就拜了一个好师傅吗?不然你能有现在的风光?”

她说的话……为什么我都听不明白呢?

这世道是怎么了?我的目光越过她,看着站在门口的穿龙袍的男人。

他是我的玉荇吗?

如果是他哥哥假扮,我可以看得出来的……难道是……

表姐的手伸过来叉住我的脖子:“你还折腾什么?把元牝珠吐出来,我给你一个痛快!”

喘不过来气,浑身上下痛的象在火烧,身体里面好象有许多把把刀在乱绞乱刺,我眼前发黑,被她掐着脖颈拎着,连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我到底喝了什么?雄黄?不,没那么简单……

脖子上那双手越收越紧,指甲掐进皮肉里,血流出来,热热的沿着皮肤向下淌。

这是怎么了?这一切是怎么了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象脖子上的箝制忽然松开了,我瘫在地上,无法控制的现出了原形。那些绳子依然紧紧的锁在身上,痛的都有些麻木了。

“……她自己不吐出来,我们也强取不了……”

这一切都听的模模糊糊的。

玉荇呢?站在那里的那个人是玉荇吗?

不是的,玉荇不会这么对我的,那……那么那个人是谁?是皇帝吗?

不,不会。虽然玉荇说过他们长的相像,但是我不会弄错,不会……

师傅说,人心如鬼域,我以前一直觉得她在危言耸听。也或是她自己吃过亏,所以加倍的小心。

可是……人心真的这样么可怕吗?我从来没有伤害过谁……

玉荇,玉荇,你在哪里?站在那里算计我的真的是你吗?

你若是不爱我,可以直接和我说,我不会纠缠,也不会伤害你。

你若是想要长生不老药,也没有问题。就算我们不是爱侣,只是普通朋友,我也会送给你。

你想要什么呢?

表姐呢?你又想要什么?你又为了什么?

师傅一直不喜欢她,虽然以前也有来往,但是师傅一直说我们不是同类,练的功法也不同,所以没有教过她什么东西。

可是从前她被道士捉住,也是师傅救她的命啊。我们之间只有恩,没有仇。

她……

师傅只是说过,不太喜欢她。

不太喜欢她。

师傅是不是一早就觉得表姐心地不好?还是……还是那话是说别的事情?

那几个人说着话,我只听见最后一句:“那就把她炼化了,我不信内丹还炼不出来。”

眼前彻底一片漆黑,我觉得自己朝无尽的深渊里一直掉下去。

醒过来的原因还是因为疼。

可是,不一样……

我没睁开眼已经觉得自己被一团刺眼的红光包裹住,等到睁开眼之后,满眼都是跳动的狰狞的火苗。

那些火苗象刀子一样,舔在身上就象在剐鳞剥皮似的疼。就象以前褪皮的时候,变成人类的身体强行从蛇皮中剥出来,血淋淋的,那么疼,那么惨……

这不是一般的火……

应该是修罗红火吧?

疼……真疼……

褪皮的时候知道这种疼是有代价的,是值得的,可以咬牙忍过去。那还是师傅给我吃了许多护心的丹药……

可是现在这火似乎没有边际,触目所及的地方都是红的,烫的,上面看不到顶,下面也没有底。

一直要把我烧成灰,烧的只剩下骨脂和内丹吗?

那样的话连魂魄也不会留下的……

表姐,玉荇……

你们真的这么狠吗?我没有做过坏事,没有害过人……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和疼痛同样难以忍受的是干渴,满口都是腥涩的苦味,舌头紧贴着上腭,象被焊铁给牢牢的焊在了一起,火焰象是从口鼻中直钻着烧进来,一直烧到肚腹中……

手软,腿软,整个身体都不象是自己的。我觉得自己要被烧化了,烧成一堆渣,一堆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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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身上的火痛,可是心里更痛。

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声,也流不出眼泪。

我也不想挣扎了……这样的挣扎,没有用处,也没有意义。

好象我所认识的一切,顷刻间都塌陷颠倒,表姐,玉荇……是不是还有别的?我认为清素寡净的师傅,也会和二郎神那样声名狼藉的神将有私……我发现我白白活了这么多年,却好象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认识。

耳边是火焰扑腾呼啸的声音,我觉得头越来越沉,身体的大部分好象已经烧化了,化成槁,化成灰……化为乌有。

就这样吧,也不坏。

混沌之中,好象还听到巨大的声响动静……但是那些,已经和我都没有关系了。

仿佛过了很久,又好象只过了一瞬间,我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翠儿?翠儿?”

这是谁啊?谁在说话?

“醒过来,快醒过来。”

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眼皮抬起来。

一张秀丽俏美的脸庞就在我的眼前,脸上全是惊喜的神情:“翠儿!”

我张了一下嘴,可是却说不出话。

“不要急,你的嗓子让烟熏坏了,来,把甘露喝了就好了。”

师叔?

她怎么会在这儿?她救了我吗?

师叔仿佛看出我心头的疑问,笑着说:“嗯,你师傅求我来的,我还从菩萨那儿带了三滴甘露来,治你的伤最好。”

师傅,师叔……

我,我不会死了吗?

清凉甘甜的水滴进口中,一股清气一直被吸进肚中,整个人仿佛都有了气力。

“好点儿了吗?”

我点点头。

“身上疼吗?”

我闭上眼,又摇摇头。

“那药还真有效?”

我张开嘴,这一次发出了声音:“什么药?”

“二郎神君拿来的,说是斗率宫的灵药呢。”师叔掀开我身上盖的丝被,手里托着个药碟,替我把药抹在身上。

真奇怪,明明我失去意识之前已经被烧成那样了,但是真的不觉得疼。药搽在身上,只觉得凉凉的很是舒服。

“二郎神……他还在这里?”

师叔看我一眼:“你不是很崇拜他的英武盖世吗?怎么听起来好象不高兴?前日救你的时候他还一道去了呢,一脚就踢翻了药鼎子,我把你抢出来的。你师傅都心疼的说不出话来了,光会哭。我还以为她这么些年好多了呢,结果眼泪还这么不值钱。”

“这……倒是。”

“得,那得看对谁呢。你,我之外,恐怕也没有别人让她这么牵肠挂肚了。”师叔替我上完药,又把被子替我盖上:“别人想让她哭,也没那么易。对了,你怎么就这么笨,什么东西都能吃得下去。”

被师叔一句话勾起来,那些我极力不愿意去想的事情又全从脑海中倒了出来。玉荇,表姐……那恶毒的药和捆妖绳,还有炼炉……

我厌恶的闭上眼,头转到一边。

“心里不痛快?要我说啊,姐姐是把你护的太好了。世道人心本就险恶……你啊,吃次亏也学次乖吧,以后多想着点儿,记着点儿,别再有下次就行了。”

“师叔,你们怎么会知道我出事的?”

“嗯?”师叔理一理袖子,在榻边坐下:“你当你天天在外头混啊混的,你师傅不挂心你啊?她就是不说罢了。你身上有她系的发根牵丝呢,你有好歹,她自然能得知。昨天她一得了讯儿就马上通知了我,一面赶去救你。”

“二郎神将也……去了?”

“唔,去了。我到的时候见到他们在那里,杨二郎把皇宫的顶盖都掀过来了……”

我转过头来。

“没杀人。”青师叔脸板板的:“你要是想问这个,我就实跟你说。怎么着我们也不是做妖的时候那么自在了。凡人自有天命,我们杀呢就是乱命。再说,那个……那个东西还是真龙天子,要杀他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我说不出来原来很熟悉的两个字。

“你说那狐狸精吧?”青师叔嘴一扁:“对她我还心软什么?没当场剥了她的皮就算我慈悲了!”

“她死了?”我身体动了一下,尾巴梢从被底露出来。

“你别乱动。”青师叔在我头上敲了一下:“浑身烧的破破烂烂的,费了姐姐多少法力和好东西才给勉强补好。你再动啊,小心再蹭下几片鳞来。”

“她死了吗?”

“没死——”师叔不屑地说:“死了还便宜她了。”

“那她现在如何了?”

青师叔挑着指甲:“我不知道啊,我交给天司监的人了。他们自然有的是规律办法,姐姐又不是当年做妖精的时候了,我们可不乱来。”

我身体蜷了一下,心里乱纷纷的,说不来什么滋味儿。

好象做了一场噩梦似的。

“心里恨吗?”

“唔?”

“得,我不问了,跟你师傅一个德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当年许仙那个薄幸寡恩的家伙做出那种事来,引着法海差点儿把我们姐妹灭了。我问你师傅恨不恨,她也跟你一个样儿。真是没有出息!”

师叔说归说,但是替我拢被子,打起帘子,倒水端药的动作都很轻柔。

她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其实我知道她也是对我好。

“行啦,知道你心里一时半时的转不过来。不过我也不强求你现在就想通。只要你不再犯这种错吃这样的亏,师叔我也不多说了。你好好养着身体吧,别的就先不要去想了。”

我也不愿意去想,但是我不知道如何能把这一切都忘记。

而且,我也不知道以后,我还有什么可以去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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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0 | 显示全部楼层
凡人全身的皮都烧掉了,估计不大能活,活下来也多半不能见人。不过我第三天就爬起来了,这一是我自己底子不差,二来是我师傅的药好,还有就是师叔带来的净瓶甘露实在是好东西,想当初,孙猴子在五庄观打倒了人参果树,也不过就是三滴露救回来的。我现在身体是没什么了,就等着皮慢慢长好。

不过在长好之前,我一直得爬爬着就是了。

我从床上游下来,爬着去找师傅。

师傅不在屋里,师叔又不方便在这里久留,昨天已经赶回紫竹林去了。她这是请事假出来的,还求了观音的甘露,很不容易。唉,紫竹林是挺硬的一个靠山,就是待遇差了点,不发薪不开饷,包吃包住但是人身没多大自由。

桌上有留的一钵粥,香喷喷的,估计是给我留的。我把粥喝了,碗也舔的干干净净,无聊的在屋里转一圈儿,游到了院子里。

小白翅……唉,这名字起的不是不好,但是师傅并不与时俱进,凡间现在叫小白,可多半不是什么好意思。它正站在院墙上梳翎,看到我出来,扑着翅子就掠下地来了:“你怎么出来了?”

“嗯,师傅呢?”

“居士出门去了,她没说去哪儿,不过我猜多半又是给你讨什么灵丹妙药去了。”小白褐色的圆眼睛里满是同情:“疼吧?皮都掉了一层。”

“没关系,还会长出来的。”我不在意。对蛇来说换皮实在不是件困难的事,就是不能变成人形有点不大方便而已。

“嗯,不过我听居士说,要把你换个地方养伤呢。她这里虽然清静但是居士说什么不接地气啊,不养骨肉啊什么的,对你不好。”

哦。

多半要把我送回西湖那里原来的洞府去养伤。不过师傅说的对,相比之下,西湖的水土更加滋养。

不过……我抬头看看天,有些怅然。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吗?

师傅也来看过我,还抱着我安慰了好一会儿,但是她什么也没说,反而不象青师叔似的跟我苦口婆心一番。但她什么也不说,这个拥抱中蕴含的意义我也明白。师傅很多年没抱过我了,只在我还是小蛇的时候对我这么亲热过,后来……后来我大了,也不会总缠着师傅,再后来就有了自己的朋友和爱好,和师傅……

嗯,就象每个长大的孩子一样,与父母总是要渐渐疏远的。但是父母对孩子的爱,却不会减薄的。

师傅当年和许仙结合,也生过一个孩子。那孩子并没有什么太特殊,也没有长生不老,富贵平安的过了一辈子,也就算了,师傅也没有再去为他费什么心神。相比起来,我更象师傅的孩子。

小白果然没说错,师傅回来的时候又给我寻来了几味丹药,一味就叫凤衣丸,说是对皮肉伤最好的。还有两三味都是补养的,师傅把我打了个包,连同药材丹丸一起回了西湖底。

我们的洞府就在离断桥不远的地方,柳团花映,设了旁人进不来的结界。师傅穿素衣,挽罗袖,实打实的熬药给我泡浴,天天各种灵丹给我灌下去,一点儿也不吝惜,也不怕麻烦琐碎,这份情不要说是我们妖精里一般的师徒。就算是一些散仙地仙对自己亲生的孩子,恐怕都没有这么好。

“嗯。”师傅替我上完药,点点头说:“痂差不多快落了,新皮也长的不错。你别嫌闷,多躺几天,伤才好的快。”

“知道了。”我乖乖的伸舌头舔舔她的手。

“说老实话,除了那年遇到秃鹫老怪,你也……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嗯,我还记得那件事儿呢。不过回受的伤没有这回厉害,只是那时候修为浅,所以显得更惊险一点。

“好了,我要回去一趟,总不在那里住,有些事也得照看交待。吃的用的放哪里你都知道,药要每天记得吃,药浴就可以不泡了。”

“嗯。”我老实的答应。

“不要乱跑。“

“知道了。”

“光知道不行。”师傅当年被师叔用这话诳过,知道归知道,就不按你说的办,气得师傅把她胖揍了一顿,师叔跟我讲的时候还满脸的苦大仇深。

“嘻嘻,我现在这样儿能跑哪儿去啊。”我笑。

师傅摸摸我:“倒也是,好好养着,我会快去快回的。”

师傅走时小心的将结界设好,我现在没什么抵挡能力,自己出去乱跑纯属没事儿找抽,我才不会出去呢。

好久没在这里住过了,身上盖的这条野蚕丝的被子还是我送给师傅的呢。

一晃多少年了,师傅真是爱惜东西,还是这么整洁象样。

我可以看到外头,西湖风景依旧,天蓝如洗,荷叶片片无穷碧,湖水荡涤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我游到洞口处看了一会儿风景,又欣赏了一会儿游鱼,有点无聊。

洞里东西不多,有些师傅挪到新居去了,有的则是长久不用已经收拾处理了,箱柜里还有一些用不着,但是师傅又没有丢掉的东西。

包括青师叔以前用来装花汁染指甲的一套瓶子抹子还都在里面,师傅还留着这个,大概也很想念师叔,很珍惜我们当年没有出道时的日子吧。

里面零碎的东西很多。

我用尾巴梢灵活的翻来翻去,其实主要是为了解闷。

唔?

我总盘着有点累,身体绕着箱子缠了一圈儿。

那个瓶子还箱子里。

就是那个葆春丸的药引泉水瓶子。

说实话,虽然葆春丸是吃下去了,可是不喝泉水,一点功效也起不了,属于白费气力。而表姐……唔,那只狐狸精,没得到我的内丹,自己却身陷囹圄,八成还要受苦刑,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只是……那个吃药的人,到底是玉荇吗?如果是皇帝,那他身上的气味呢?可是,如果是玉荇……

如果是玉荇,他又怎么会如此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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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里发什么呆?”师傅回来的很快,手里还紧紧捏着一支紫莹莹的灵芝草。

我有些意外:“师傅你……”

“啊,这个倒不是我要的。是鹿仙童听说你受了伤,特地送给我的。你来日可得好好谢谢他。”

我点点头。灵芝仙草的确是好东西,鹿仙童也是个好脾气的人,就是他师弟鹤仙童脾气太坏了一点,不然我肯定会常去找他玩。老实说,小鹤不知道为什么总把小鹿看的这么紧,难道他们想搞仙界版背背山吗?

“这个怎么吃?”

师傅一笑:“分成两半,一半煎了吃,一半给你做成药膏涂在身上……有了这个,想必你十天半个月之内就可以恢复了。”

是么?

这是好消息啊,可以不用顶着花斑斑焦乎乎的皮,而且也可以不用在地上爬行了。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高兴不起来。

用师叔的话说,我应该把以前的事情忘掉,以后好好的过日子。这个装着药引泉水的瓶子,我也应该把它扔掉,就当没有这个东西一样。其他人……也都和我不再有什么关系了。

可是,在师傅进来的时候,我把那个瓶子单独放在了一边。

这件事,我总得弄个明白吧?就算不是为了追回什么,只要一个答案也可以。

那天和表姐站在一起的,暗算我的人,是不是真的是玉荇?

那狐狸精究竟许给他什么好处让他来一起算计我?就为了葆春丸?这个他不用算计我也会给的啊。我表姐想要我的内丹,这个东西只对妖才有用,对人是没用的,给他也是白搭。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他迷恋狐狸精的美色?

这个想法简直象把锉刀,锉的我头疼的要命。在床上钻啊钻的,蚕丝被我揉成一个大包子型的疙瘩。

“又淘气啊?起来喝药了。”

灵芝草煎的药汤当然不同凡响,我喝完汤,立刻觉得天旋地转,象根木头一样砰一声倒在榻上。我发了一会儿呆才想起来,这个灵芝草药力太强,全身麻痹是正常现象。

师傅替我涂药,把被子盖好,然后在一边盘腿打坐。

“师乎……”舌头也发麻,说出话来漏气。

“嗯?”

“当年……你不恨许仙吗?”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清楚的说完一句话。

“恨他做什么?”师傅一笑,看起来真是又慈悲又美丽:“有因才有果,仇恨对于修道的人来说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反而是种障碍。”

得,白问了。

师傅那心态……比佛爷还慈悲呢。

可惜了,我虽然是师傅养大的,可没有她那样的胸襟气度,也没有她那么绝世美貌,又游手好闲不爱上进,师傅平时要是跟人说起来,大概也会恨铁不成钢吧。这次又自己莽撞惹了一身麻烦,倒费了师傅那么大力气和东西来救我。

旧痂终于掉的差不多了。新皮也慢慢的长了出来。

师傅这些天被我又缠又磨又撒妖估计也快逼急了,以她的好风度昨天居然要抄竹板抽我……可见我最近是泼赖了点儿。但是没办法,哪儿也不能去,师傅还不让我乱动,天天躺在那里真是闷死人。

最后师傅终于让我闷的受不了,扔下一句:“你好好儿的,再调皮我准回来揍你。”就撇下我走了。

得,唯一一个可以说话聊天的人也气走了。

我自己在这里耗吧。好在吃的喝的都有,就是没有娱乐。睁开眼等天黑,闭上眼等天亮。

这段日子我把自己前段时间的经历仔细的从头想了一遍,还是想不出个头绪来。

我那个表姐……得,我还是习惯喊她表姐。

那个狐狸精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呢?是半中间想起来还是一开始就打着盘算?唔,听她说的那些话,相必红眼病得了不是一天两天,八成早就想让我倒霉了。

不过我和她认识这么久,她忍到今天才动手……是以前找不到我的弱点吗?也不是,我对她也很信任,她完全可以自己就骗我喝下毒药再穿上那个捆妖……

哎不对,那个药可能是她配的,毕竟她了解我的弱点,那个捆妖绳八成不是她的……她一个妖怪上哪儿去弄捆妖绳呢。

至于玉荇,玉荇……

我一想起他就觉得心乱如麻,根本理不出个头绪来。

怪不得师叔一说起许仙那档子事,就恨铁不成钢的直说“那是你师傅前世结的冤家”,果然这个感情问题很复杂。谈个情说个爱,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呢就结下仇了。

我一天天的数着新皮和新鳞,每天都会多长许多。就剩背上还有一小片儿没长齐。

长齐了我恐怕还得再把它褪掉。不过好在不象以前化形褪皮那么苦,顶多褪的慢点儿,出几身臭汗而已。

到数到最后几片鳞长出来的时候,我眼里都快滴血了!养伤真是天底下最郁闷最憋人的一件事!

长出来了,还要等它再褪掉。就好比种果树,等它发芽,等它开花,等到结了果更得等果熟。

我还没有手指,就用尾巴上的鳞片来计数。

我在师傅那儿养了三天的伤……这三天就是凡间三年了。唔,又在洞里养了两个月的伤,这个倒没什么关系,西湖这里的时日当然不会一天抵一年用。

那就是说,我们闹的那档子事儿在这里已经是旧年往事了。三年多啊,想必那个皇宫被掀的顶盖是已经修好了……

啊,是了,那个吃了我的葆春丸的不知道是玉荇,还是玉荇他哥哥……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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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秋实宫……

转来转去的我找不到秋实宫了。

奇怪。

我站在一片白石砖地上发呆,我没找错地方啊。要说容易迷路的那是麋鹿家的,名字都叫迷路,还能不迷路了吗?呵,不过那是说笑话。基本上精怪们会迷路那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秋实宫是真的不见了。

我想想,唔,师叔说是被二郎神挑了顶盖儿,没说拆屋,可是这里分明一片废墟啊。难道师傅又回来找了后帐不成?

那,师傅会不会也顺手的教训一下人?

我一下子绷起来,可惜师傅从不传我测算之学,我的性子也学不来那些磨人的掐捏打算,旁人看义妖传山海奇闻什么的,可能觉得是个妖就能掐会算知过去断未来。那是胡吹的,起码我认识的人里就大半不会。

先找秋实宫只是我习惯了……其实,要找皇帝的所在,在这皇宫里不是件困难的事儿。

我隐了身形,一点点的找过来。反正皇帝能住的左右就那么两三个地方,也好找的很。

可是……我的脚步却也不那么快。

我要找的是皇帝,还是玉荇?

又或者是同一个人?

再或者……是……

我没办法再想下去,也不用再想下去了,前方有御前侍卫扈守的一间宫殿,肯定是皇帝起居办公的地方了。

但是这间宫殿……以前好象不叫这名字,我隐约记得这里叫瑞寿宫,现在一看牌匾,上面写着永宁宫。而且看上去就是新装修过的,连两扇大门看上去都是新装。

永宁?

想太平安宁?

我一展袖,直接穿墙进了宫院里。

外面站的侍卫,廊下假候的太监,还有屋中伺候的宫女,连屋里弥漫的淡淡熏香和墨香也是我熟悉又觉得陌生的。这样明明有许多人,却仍然肃穆的安静,让我有种久违的心酸。

我想知道真相,又怕知道直相?

我可以站到屋里去光明正大的看,可是我却在屋外站着,隔着一层窗。有宫女经过我还要侧身让过。

不过有件事我很纳闷,这窗上院上墙上……竟然没有什么阻碍我的东西。按说这宫里闹过一次妖患,又有那个似乎有点才学的国师在侧,应该多少整点防妖的东西才对。现在我却一路畅通无阻,真不知道屋里那个人是憨大胆还是缺心眼儿。

又或是,别有筹谋?

我就这么愣愣的站着,屋里也挺安静,不知道是在睡午觉,还是在看书看折子。

“爷,这是今天请见的单子,是不是让他们进来?”

里面另一个声音说:“好,先传朱未领来吧。”

这个声音让我打个机伶,好象一桶冰水从头直浇下来,整个人僵在那里。

这是玉荇的声音,不是那个皇帝。

虽然现在听起来显得冷漠,威严,但是……我还是可以听得出来。

是他,不是那个什么和他长的象的哥哥。

我现在真的弄不清楚究竟谁是哥哥谁是弟弟,谁是皇帝谁是王爷,现在明摆着,那个用玉荇这个名字和我谈情说爱的人,就坐在这里当皇帝。

我就坐在台阶下的花坛边上,花坛里种的不知道是种什么花,花不大也不香,不太符合皇宫中种花的标准。

不知道在这里呆了多久,细碎的脚步声响,我闻到了饭菜香味。

怎么已经到了吃晚膳的时候了?我坐了多久?

那些人端着饭桌食盒捧盒进去,我站在外面,只觉得凄凉。

当初玉荇花了那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的好吃的来讨好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

想起来不光心酸心痛,还胸闷胃闷。

皇帝吃饭安静也快速,没多会儿那些人又都出来了。

我不经意的看着那些人端着东西走……

汤钵,饭桌,捧盒的……

捧盒的怎么只有一个拿东西?另两个都空手?

皇帝留下菜来要赏人吗?

可是没有动静。要赏菜的话退膳的时候就该赏了,皇帝又不是农夫,留着剩菜等晚上再饿点再填填。他要什么没有?夜宵估计都能做出十来种来备着。

那食盒哪儿去了?

我疑惑起来,一闪身进了宫殿里头。

这里的格局和秋实宫原来的书房差不多,不过现在天热,屋里榻上铺的是玉竹凉席,书案,书架……

可是屋里的人呢?

皇帝呢?还有那两个不见的食盒呢?

我就站在外面没离开过,他就算变成苍蝇飞出去我也不会漏看。

那就是还在这屋里了!

哪儿去了?

难不成……是走了什么机关暗道,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会不会又是计?

我站那里正琢磨,然后就见那具湘妃榻忽然平平的无声的向旁边一移,一身龙袍的人忽然从地下钻了出来。

吓我一跳。

他回手拿了一样东西,然后才将床榻回复原处。

食盒。

不过肯定已经空了,里面没有装东西,盒盖也没有盖严,我可以看见。

我尽量不去看他的脸。

或许我是不够心狠,不够勇敢。

那张曾经熟悉的容颜上,已经不是我所熟悉的表情。

或许我认识的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我认识的只是一个假相,一段赚情赚泪的好戏。

不过,他去下面做什么?底下关着什么人?

我不用动竹榻,直接身随意转,穿过那一层厚厚地板下了底下。

空的。

一条窄窄的甬道,隔着十步壁上有一盏油灯,空气既浊,又让人觉得憋闷。

不象一条秘道……若是来往于别处,那么应该空气稍稍流通,不会这么闷的。

恐怕……是关人的秘牢吧?

那又是什么人需要关在这样的地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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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甬道不如我想的一样越来越深窄,反而很快就到了尽头,可见这不是暗道,应该是囚人之所。

囚在这种地方,皇帝亲自来送饭不假手他人的……

一扇很厚重的铁门挡住去路,我穿进铁门里头。

这是一间全石头垒成的密室,没有窗,不过我想肯定得有气孔。

或是装东西透气不透气不太重要,但是现在里头关的是人。

屋里的东西很简单,全是石头的。桌,椅,还有一张床。

有个人坐在床边,正展开一卷纸在看。桌上放着两碟菜和白饭,还很香,而且上面也还有冒着热气。

那个人看了一会儿,把手里的纸又小心翼翼的卷起,放在枕边。倒了一杯水喝,桌上的饭菜却没有去动。

这个人的身影很眼熟……

我在墙角干燥洁净的地方坐下来,看着那个人。他仿佛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拿起在桌上的纸笔,不知道是在写字还是绘画,动作都显得不快也不慢,虽然被关在这样的地方,比困兽于笼还窘迫,却没显得焦躁。

仿佛很熟悉的情景。

是的,很熟悉。

那人坐了半晌,站起身,坐到桌前,又开始望着饭菜发呆。这次我看到了他的脸。

我一直觉得双胞胎很奇妙的一件事,现在更是如此。

明明是两个人,看到正主那个我心里就“湫”一下,看到这个赝品居然也会“咚”一下。

实在很象。或许他穿皇袍的时候和玉荇还不太象,但是现在这么穿一件布袍,感觉……感觉他比原来的玉荇还象玉荇。

不过他眉毛里是有颗小痣的。

以前我见过他一次,不过,现在他显然是憔悴多了,而且很苍白。估计是……不见太阳,也不好好吃东西吧。

饭是用来吃的,不是用来看的啊老兄。这样看着饭菜肚子也不会饱啊。

不过……奇怪啊。

他身上怎么不臭了?是表姐,还是那个国师想了什么办法吗?

好多疑问,但是我好象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师叔说的,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就算彻底知道了,我也不见得开心。

不过,这个人有点可怜的样子。怎么说他也当过皇帝,现在却被关在这里,连太阳也见不着。从高高的云端一下子跌落到深渊,光是心理落差应该也很难接受吧?

白饭吃了几口,菜根本没怎么动,不过水倒是喝了不少。

然后他把碗和盘子都拿到门边,从铁门下方一个不大的窄缝中放到门外去。动作缓慢简单,看的人觉得心酸。

其实……和我没什么关系啊。那我在这里闲着看戏淡操心什么劲儿。

不过,真是怪可怜的。这中间孰是孰非很难分辨清楚,不过我看电视剧的时候一向对落败的反派很同情。

那人漱了口擦了手,转回床上躺着。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眼瞅他这动静,让我想起一个词儿来。

哀莫大于心死。

一个皇帝落到这一步,还不如死了呢。

我揉揉眼。

得,都不容易。我也栽了跟头,他也栽了跟头,虽然不知道他是主动去栽还是象我一样被动的栽下去的,总算在一定程度上同算天涯沦落人。

他又枯坐一会儿,似乎是困了,又或是累了,躺在榻上也没有盖被子,好象对什么都不太在乎。

啊不,他还有在乎的东西。他枕头边那卷纸,应该是例外。

我走到床边,他并没有闭眼,睁着眼睛看着石室的顶,表情很茫然。

我想即使我不是隐身站在他跟前,他看到我大概也会当没看到吧?

我伸手过去凌空抓了一下,他的眼睛象是被线牵着,慢慢的阖上。

那卷纸缓缓的浮起来,落在我手中。

纸上面是什么?

我慢慢把纸卷展开。

是张画,没有裱过的画。画上是一个大嘴巴小眼睛,但是笑的很灿烂的人。

我的手有点抖,然后当然连锁反应就是画纸跟着哆嗦,悉悉簌簌的发响。

我怕抖碎了,赶紧松手,画轻飘飘的落在地下。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我二话不说,粗鲁的抓着床上那人摇晃:“喂喂,醒过来给我说清楚!”

他是谁啊?他为什么有这副画?又为什么抓着这画看个没完?

那,那么头顶上那个穿黄袍的又是谁?

晃了好几下那人也没醒。我倒忘了,他是被我施法,晃不醒。

奇怪,太奇怪!刚才还觉得可有可无想回头就走,再也不到这里来,现在却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弄清楚我死不瞑目!

我抬头环顾这间憋死人的石牢。

不管怎么说先离开这破地方再说,再闷我真觉得透不上气来了。

一手抓着那人领子,先是抓的紧,后来又松松手——省得勒太紧他不好喘气儿。一手捡起地上那张画,我轻飘飘穿门而出,然后向上纵身。

眼前一片昏暗,天已经黑了。

我正站在下午坐的那个花池子边上,手里提着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谁,手里拿着当初那个人为我画的肖像。

身形象是一阵清风掠过这座皇宫的上空,奇怪的是角楼上的栖鸦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在我经过时忽然暴起尖鸣,倒吓我一跳。

然后就见乱蓬蓬拍翅子飞起来的乌鸦们脑袋一旋儿就往下落,跟下雹子一样结结实实的纷纷砸到地下。



它们窝里难道进了蝎子了?还是我身上的蛇的气味儿太浓重了?

不象啊。

我身上妖气仙气还有本身的蛇的气味儿都有,可是要说这么薄的几乎感应不到的气味儿能惊着夜鸟,那就奇怪了。

我奇怪的停下身,结果头顶掠过不知道是只燕子还是只什么,也忽然飒飒的竖起毛来,叫了半声就翅子一斜,一头撞在了角楼壁上。

这是怎么了?

不过这情景……仿佛,仿佛听说过……

就象当初皇帝误吃了我的药之后……变的,那个,所以……

可是我什么味道也没闻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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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站在那里,把手里那家伙提近点儿,用力抽抽鼻子。

没味道啊,挺正常的。

再抽抽……还是没闻到什么。

怎么我什么也闻不到呢?

又一只蝙蝠大概是白天睡足了晚上出来寻食儿吃,离我尚有十步远,就好象被箭射了似的,直直的就从空中掉下去。

得,别在这儿试了,再试不定又摔死几个。

我尽捡偏僻处走,一路不停脚回我的大本营。进了洞府我才觉得自己奇怪,把他带哪儿去不行,怎么偏偏带回家来了?

好象这阵子我就一直没有做过什么对劲的事儿,说到底今天我就不该到那皇宫去。这个家伙被他兄弟是关是杀其实不关我的事。青师叔说的对,事儿都是自己找来的。你不动,这些麻烦也不能长了脚自己跑来咬你。

我把那张画展开看,越看越觉得没头绪。

其实带回来那人就老实的躺在地下……你问为什么是地下?废话,洞里就一张床,他睡了我睡哪?有地板躺躺就不错了,我还没把他泡在门外竖井里呢,够客气了。

把他弄醒就可以问到答案。他干嘛拿这画,干嘛老看,干嘛被关在那底下……那曾经发生过的事,大概都可以问清楚。很简单的,弹一下手指就可以弄醒他了。

我手抬起来又放下,闷闷的去倒水喝。

反正我就是不弹手,他过会儿也会醒的。

我看看桌上那张画。大概这件事里面,只有这样东西还算是实在,真实。

那个人的手动了一下,然后缓缓睁开眼。

我静静的坐在石桌边,桌上摊开放着那幅画。这时候心情反而特别的平静,总之,一切都已经发生过了,伤害也不会再来一次。

他睁开眼睛,神情茫然,仿佛没发现自己呆的地方已经换了。

当然,有点象,那间也是石屋,我这里也是石屋。

大概过了几秒钟,他忽然跳起来。一点不夸张,就是跳起来,左右看看,然后两步逼近,一把就抢走了桌上的画纸。

啊,他只看见画,没看见我……我忘了显形,还是一直隐身着的。

看他把那张纸当宝贝的样子,我揉揉眼,还是没打算显形。

他这会儿才顾上看,这间屋不是他呆的那间了。

我和师傅的洞府就在西湖边,门前一道水帘,外头十里荷花,绿柳长堤,风清鸟鸣,花香馥郁,和那间地底的石牢绝不可同日而语。

他似乎也发现了,可是好象一点儿也不关心自己换了地方。拿着那张画纸,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我坐着他看,他站着看画。过了半晌,还是我先沉不住气了。我的优点长处里从来就没有耐心这一项。

那个人似乎也没发现身旁多了一个人,就呆站着不动。我觉得,估计是在地牢里关久了,脑筋可能有问题。

“喂。”

他动了一下,慢慢转过头来。

我本来先问“你是谁”,但说出来却问成了:“你拿着我的画干什么?”

他眼睛里忽然放出了光,就象鹰见了兔子,狼见了羊!

我本来可以闪开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坐在原地没有动。

眼前闪了一下他身上的布袍的颜色影子,那个很瘦,应该是没什么力气的家伙把我紧紧的抱了起来,两条手臂象铁箍一样,几乎要把我的骨头勒断。

我有点迷迷糊糊的,竟然没反抗。等我想起来要反抗的时候,那个人先颤抖起来,我的肩膀上有点湿,有点热热的感觉。

“翠儿,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人长时间没说过话了,听起来感觉特别艰涩而不流顺,让人觉得心里有点悬吊的难过的感觉。

我呆呆的说:“唔。”

“我一直不敢死……他们说,我若是自杀,只会去一个叫枉死城的地方,也绝对见不到想见的人。”

“对。”这话不是骗人,自杀的鬼阳寿未尽,多半是在枉死城一起押着。

对?我忽然想起来不对!对他个头啊!我是鬼上身还是猪油蒙了心窍了,就在这儿和这个家伙搂搂抱抱?

这算怎么回事儿?

我想推他的,真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手上好象没劲儿,没推开。

“翠儿,我对不起你……”

唔?对不起我?你们兄弟两个里是有一个对不起我的,不过好象不是你啊?

“早知道是那样的话,我一开始就不该留下你。我该一开始就跟你走的。到什么地方都行……只要我们不分开……”

我觉得心里有点难过,又有点迷糊,手上终于有点劲,推他一把:“喂,你说清楚!我,我,你……”

他松开手臂,却把我的手紧紧攥住,好象怕我跑了一样:“我是玉荇,翠儿……你认不出来我了么?”

我两眼圆睁?虾米?

欺负我眼神儿不好是吧?虽然你们是双胞胎!可是我还是能分清丁是丁卯是卯的,你眉毛里一颗痣这么显眼,而且而且……明明就不是!

“喂!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然我……”我空着的那只手直戳到他脑门儿上去:“不然咱们新账老账一起算清楚!”

“我是玉荇……不过,这个身体是……是玉荆的。”

玉荆?啊,我记得,好象以前狐狸精提过一次,说皇帝名讳叫玉荆……

嗯?

我捂着嘴,眼睛快要瞪出眼眶来了。

这……他刚才说?

他又低声说了一次:“这是皇兄的身体……那个女子把我们置掉换了。”

娘咧,真的假的?

我马上开翻,我的铜镜铜镜铜镜……

啊找到了,就放在枕边的。

他一手还紧紧拉着我的不放,一边有点疑惑的问:“你,怎么……”

“别动。”

我伸手在镜面上拂了一下,我和这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这镜子是可以照生魂的,照的反而不是脸面形容这些肉眼就可见的东西。

镜面上挺清楚的映出一个人来,气息奄奄的躺在地下,月光照在他脸上……

就是,我去吃夜宵的那一次。

我凑上去仔细看。

眉间没有痣。

抬眼看看站在跟前的人,有痣。可是镜子里,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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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操她狐狸精十八辈祖宗!这么损的招儿都使出来!我还傻不愣登喊她这么多年的姐。师傅给我的丹丹丸丸能拿出去就会拿出去也分她吃,结果呢?

以前别人说狐狸精都是一肚子花花肠子我还不信!

我和玉荇坐在榻边,听他一点点说那时候的事,我走了之后的事。

他一边说我一边咬牙切齿,还连带着掉眼泪。

玉荇啊……可怜遭了这么多的罪。

移魂的时候他肯定是不甘愿的,不甘愿就要吃苦头,硬是一丝一丝剥下魂来。我现在可是明白那时候我拿药回来看到的玉荇为什么那么瘦了。我回去之前他也才刚刚受完罪,最后一丝魂被剥出来,他哥玉荆的魂装进去了。

怪不得那时候我问:你哥同意吗?

那人说:“我”当然是不同意了。

因为那会儿那个人就不是他,是他哥了啊。

“那个国师呢?”

玉荇叹口气继续向下说,他从那天起就没见过天光,他只知道玉荆没得什么便宜,因为国师说他身体没有什么改变,想必那葆春丸是假的。然后他每天每天的问起我,他那个没天良的哥都说我死了,喝了毒药被捆金绳捆了,然后在炼炉里烧死了。

然后玉荇就不再问了。

那个国师还和他说寻死也见不着我,让他安份的过日子。等身上不臭了,他皇帝哥哥自然会放他出去继续当王爷。

听得我眼里不光掉水珠,还直想往外冒火。

玉荇拿帕子给我擦眼泪。我抹抹泪站起来:“走。”

“嗯?”他不解的看着我,一手还拉着我的手,一直不松开。

“找那些烂人算账去!把你的壳换回来啊!”玉荇那哥哥也叫哥哥吗?话说回来,我那个表姐能叫表姐吗?姐妹兄弟都做到这份儿上,人还要仇人干嘛?仇人都不带这么毒的。

玉荇这三年都没见过太阳,这事儿没这么便宜算完!再说,虽然熏不到我,可这具臭哄哄的身体到底不是玉荇自己的,怎么能不换回来?

我看那颗痣是无论如何不会顺眼的。

自家的东西就不能给别人!

真是古怪的感觉。

其实可能换个人会说,这没什么大差别,反正长的一样啊,就象玉字和王字的区别,不就多一点吗?可是这一点就是心刺儿,就是怨气,就是不能忍气吞声。好吧,就算没有那一点痣的区别,可是玉荇他被那个国师折腾被他们骗被他那没良心的哥哥送起来,这种事绝对不是能两眼一闭就可混过去当没发生过的!

玉荇握着我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我看看他:“你不会还……还想着什么兄弟情深,要以德报怨吧?”

他要真这么迂,我马上拿巴掌扇他,扇到他清醒为止。

“不是的。”他另一只手也伸过来,将我的手掌合握着。他的手很瘦,瘦的只有一把骨头了。皮肤薄薄的,下面青色的血管看的很清楚。

得,我心里也乱糟糟的,看他这样子我当然很心疼,可是一想到这身体不是他的,是他那个讨厌哥哥的,我又心疼不起来……但罪毕竟是玉荇在受,虽然这身体不是玉荇的身体……

哎呀呀,真是一团乱,理不清的关系和心绪,不行,这身体得赶紧换回来。

“我只是……太高兴了……”他慢慢说,眼睛亮亮的:“仇啊恨的啊,我一点也装不到心里来,都让你填满了。”

啊呀!

我的脸轰一声就烧起来,好久好久没有经历这种感觉了,好象有带电的小虫子顺着脊椎骨往上爬,麻得我两腿发软,一斜身儿就在他身边又坐下了。

我们象两只对喙鸟,头靠头,爪扣爪的坐在那儿小声说话,其实过半天想想刚才那会儿都说什么了,却一点儿也没印象。反正说的声音又小又软,脸又红耳又热,说什么也都是一样。

后来他想起来问:“这是什么地方?”

“我家,”想想又补充说:“以前的家,我和师傅在这里住。现在师傅不住这儿了,我也有好久没有回这里来了。”然后跟他说外面是西湖,风景很美。手拉手的到洞口去看水幕,剔透晶莹的水花在月光下有着闪烁如珍珠的光华,隔着一层水看到的远远的柳烟,片片的莲影,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

“真象神仙洞府。”

“嗯。”

“你都没怎么吃东西,肚子肯定饿吧?”我隔了半天才想起来,翻出来辟谷丹给他吃。

“这是什么?”他拿着没吃开始发扬好学精神。

“辟谷丹嘛,你吃吧,顶肚饿。”

“啊,道家说吃了这个就不用吃饭了是吗?”

“是有这个效果,可是没那么神奇。”我想想:“能顶个几天吧。”

玉荇吃了一颗,我也吃了一颗。

“天黑着,要不我们等天亮再去……找你哥他们。”我也觉得嘴硬不起来,洞里的气氛太软了,仿佛包着一层粉红色的气泡,心里甜甜的,怎么硬的起来。

“好……”他说:“其实能再见到你,我已经不求旁的什么了。”

“你不恨你哥吗?”

“恨,”他低声说:“他说你死了的时候,我真恨他……想要杀死他,咬死他,和他同归于尽。可是我更恨我自己,是我没能保护你,是我害了你。如果不是认识我,你不会受苦被骗……”

“不是你的错啦,你别这么想。”

“嗯,可是刚才……我一点儿也不恨他了,也不再怨命,我觉得我们已经足够幸运,多亏了你有那么好的师傅。”

“是啊,我师傅是最好的。”

“翠儿你这么久都在养伤么?”

“不是啦,其实我……主要是存在时差问题……”我想想真好玄啊。幸好我只在天上养了三天的伤,然后就回洞里来了。要是我一直住在师傅那里,这两三个月住下来……

我的天,那玉荇说不定早就老成老头子了!

真是好险啊好险。

我这么一说,玉芊也露出后怕的样子,我们就一起为已经擦身而过的危险长吁短叹过,然后倒水喝,继续聊天……

远远的听到鸡叫,我回过神,才发现玉荇的眼睛都熬的红红的了,立刻心疼起来,赶紧让他躺下休息。

但是玉荇不肯,他说舍不得闭眼。

“没关系啦,我们一起躺……”我脸红红的说,反正床只有一张……

可是,慢着……我看看他,他看看我……

这个身体,可是玉荇他那个倒霉哥哥的,我和他一起躺,那和我挨着的是玉荇还是他哥?这算……算不算乱搞?

你看我我看你的发了一会儿呆,玉荇站起来理理衣裳:“恐怕你说的对……还是早点换回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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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6 | 显示全部楼层
按照我事先的设想,玉荇他哥应该已经发现玉荇不见,然后呢?

他可能会派人手去追,去找。也有可能加强皇宫守卫,或者直接把那个白胡子国师拉来保护他。

总之得有动静,不会风波不动。

结果等我和玉荇再回来的时候,却发现这里还是挺太平的,甚至那座永宁宫外面的侍卫不但没增加,反而少了很多,外围根本就是空门大开毫无戒备。

这是……难道他还没发现?那不可能?

我和玉荇互相看看,倒不急着进去了。

“喂,我觉得……说不定里面有陷阱。”毕竟吃过一次亏上了一次恶当,我怎么着也比以前警惕多了。

玉荇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难过。我也知道他为什么难过。发现被表姐算计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是一样……可是难过归难过事情还是得做,现在的问题是……要一头撞进去该干嘛干嘛还是应该小心先试探一番再说?

结果我手一松,玉荇竟然很坦然的走过去推开了门。

“哎,你……”

当心二字卡在喉咙里还没说出来,门里面站的宫女姐姐一回头,顿时面色发青口喷……注意不是吐,是喷,喷出大量的白沫儿,一头栽倒在地。

我拍拍胸口,刚才倒忘了,玉荇身上这种化学武器的杀伤力不是一般的强悍啊——害我白担心了。于是我在意外又自然的情况下,当了玉荇的跟班,也步入了永宁宫。

原本一路上都是我拉着他飞来着……

唔,那个穿皇袍的人正坐在中间的椅子上,很坦然的看着我们,表情平静,眼神安详,仿佛我们是约好了来做客的人。

看着他觉得心里感觉怪怪的。很讨厌他,可是那个身体却是属于我家玉荇的啊。

“皇兄。”

那个男人脸色也不大对,又青又白,但是还强自镇定。

咦?他居然没被熏晕?我鼻子抽了两下,发现从他那个方向传来一种淡淡的香草味。

他脖子上挂着个香囊,估计有驱秽气的功能吧?所以才能在这样强大的攻势下坚持住不晕到。

“你来了。”他点一下头。

平静的不象话。

玉荇居然不暴怒,也没有喷泪控诉。而他那个哥哥也平静的要命,好象一点也不心虚害怕。

真古怪。

兄友弟恭的意思我明白,但是不是这么表现的吧?玉荇啊玉荇,你真是……你难道就一点也不恨他吗?他,他,他做的事该挨刀都不为过!

接着两个人就开始目光交流,不说话了。

不过也是,有什么好说的呢?他们兄弟虽然反目成仇,不过还是天天见面的——其实这么一想,玉荇他哥还不算坏到家,最起码他没有把弟弟杀掉,而是每天给他送水送饭。

这么一想我也不特别恨他了……这个人是坏,可是还没有坏到家嘛。

好吧,看在他还没有坏到底的份儿上,我可以不找他麻烦……反正,我一边偷笑一边琢磨,这具身体换回给他,那么他就又变成臭弹皇帝了,自有他的苦头吃。

我看看玉荇,又看看那个……唉,不知道叫他什么好的人。顶着我家玉荇的壳子,但是芯子却是坏的。

看他们好象很简单的表情,但是又好象很复杂的眼神,真是头疼的事。

要我说,三下五除二,换回来身体各走各的多好?又不是隔世情仇用得着相对无言泪千行吗?

“咳,那个。”我清清嗓子,开腔:“我们不是来做客的。”

穿黄袍的男人点点头,没说话。

越看他我就越郁闷。为什么他占着我家玉荇的壳子呢!弄得我喜欢不是厌恶也不是。

“那个,还是快点换回来吧,我们还有事要办呢。”

他又点了一下头,没表示什么反对意见。

算你识相,就算反对也是无效的。

本来嘛,欠债还钱,欠肉还……肉。

怎么这话这么别扭呢。

我拉着玉荇的手,走到那个人身边去。

移魂换影我也知道是怎么换的,但是我自己没给人换过,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真是……唉,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嗯,为了你自己好,你还是别抵抗……”不然会出什么事真不好说。

那个人点点头,玉荇也冲我笑笑。

我抬起手在我们身旁设了个简单的阵法,可以阻隔外面的干扰,比较安全。想了想,又在那个男人身上点了一下,省得他不老实又想什么别的,同样,也点了一下玉荇。

然后我抬起手,一手按在玉荇的颈后,一手按在那个人颈后,轻轻吁口气,闭上眼开始念咒。

“……混沌之初,魂影合齐……”

“……离水而困,离土而竭……”

NND,这咒语好长啊……

我一边念一边在心里嘀咕。

足足念了得有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尾声。我终于长长松口气,开始念结尾了。

“须臾……”

须臾后面是啥来着?形移?魂移?影移?神移?

到底是什么移?怎么,怎么感觉哪个都是正确的呢?

我从学会就没用过,虽然我觉得自己记得很牢肯定没有问题,但是……

但是?

可是到底是哪个移!我怎么确定啊?

“须臾……”

须臾什么呢?

“须臾……”

我跟须臾干上了,足足须了八九遍,终于,依稀,仿佛,好象,可能,确定……

啊,是影移!

“须臾影移,魂魄还转!”

一瞬间双手,双臂都热起来,仿佛很烫的很汹涌的熔岩由上面流通过,然后是凉凉的感觉由手上传来,往臂上回导。

又冷又热的,感觉怪怪的。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冷和热的感觉在我胸口好象堵住了,不能形成……呃,对流。

应该从左手流到右手再从右手流到左手,才算对换成啊。

怎么不流了呢?

我正疑惑,那两股感觉好象汇成了一股,分不清明显的冷还是热,变成了一团。

再然后……

突然耳边轰的一声响,我眼前一黑,觉得全身脱力,腿一软向后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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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好象过了很久,又好象过了没多久,我有点迷迷糊糊的。

唔,想起以前的事。

移魂换影咒不是师傅教我的,是有次我去找孟姐玩她教的。

说起来只是旁门左道,用处不大,当时只是好奇,然后孟姐教了我离魂咒,返魂咒,清灵咒还有就是这个移魂换影咒。

孟姐声音很好听,用现代说法来形容,就是“御姐音”。

“……混沌之初,魂影合齐……”她念一句,我念一句。

“……离水而困,离土而竭……”只学了两遍我就全记住了,孟姐还夸我聪明。

最后一句是:“……须臾神移,魂魄还转!”

我猛的睁开了眼!

糟!这回想起来了,很明确,不是影移,是神移!

我刚才,好象……念的是……

是影移?

到底,到底我……

我睁开眼四处看,应该没有过多久,我们还在永宁宫里。身边倒着一个穿黄色龙袍的人,我把他翻过来。

玉荇的身体!眉间没痣!

我用力晃他两下,然后两指骈起,按在他眉间。

唔,魂魄是有点不大稳定。不过还好,问题应该不严重。

刚才的移魂应该是失败了……咒语是一个字也错不得的,哪怕你念的含糊,念的很慢,念的荒腔走板也没关系,但是万万不能错字。一错字的话……

肯定不成。

不过,就不知道还有没有什么别的厉害的后遗症?

唔,应该是不会的吧……我该没那么背的。

可是回过头来,我就愣住了。

我身旁还倒着一个人……

穿着青色衣裙,梳着两条辫子,脸朝下背朝上,呼吸细微,还没有醒。



宫女?嫔妃?

答案:都不是。

我已经猜到了一半,但是,但是事实怎么能这么残酷呢?

不,不可能的吧!

我手哆嗦着把那个人翻过身来。平平无奇的五官,毫无曲线的身材……

这,这人,这人……

这人我……

这是我啊!

那,那我又是谁啊?

我跌跌撞撞的起来,先看看自己身上穿的……哀鸣一声,是一件儿白布袍。再看看身材手掌,手慌脚乱的拉开裤带往里看一眼!

啊——————!

那个……有只鸟……

象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在空旷的殿堂里回荡回荡回荡……

我,我……

我看到墙边条桌上放着一面装饰用的铜镜,抢到手赶紧对着自己照。

完全不用怀疑了……

我,我变成了玉荇的哥哥……

忽然听到轻轻的一声呻吟,地下的“我”动了一下,慢慢睁开眼,扶着桌子站起来。

然后差不多是同时,玉荇也醒了,揉了一下眼,喃喃的喊:“翠儿?”

呜!天啊!

我赶紧捂上嘴,玉荇也站了起来,“我”好象头有点疼的样子,揉揉眉心又按按太阳穴。

然后,玉荇看到了“我”,几乎一点没有犹豫,张开双臂就把“我”给抱住了!

“翠儿!”

啊!

不行啊!怎么,怎么可以这样这样!我恨不能一个箭步过去把他拉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好象被绳子捆住了,僵在那里想动也难动。

那个被抱住的“我”楞了一下,然后一把就推开了玉荇,粗声粗气的说:“你……”

话一出口他也楞了。

玉荇有些迷惘,看我一眼,目光很不经意。然后又移回去看着他面前的人,瞬间目光就温柔起来,就象春水初融……

可问题不在这里,那个“我”又抬手又抬脚,脸色惨白嘴唇发青,浑身颤抖,接着一抬头看到了我,猛的扑过来。

我吓一跳,以为他要掐我,没想到他是抢了我手上的镜子!只看了一眼,就两眼翻白,“啊”的一声惨叫,咚的一声翻倒在地。

“喂……”我弯下腰看看。

得,他晕了。

我直起身来看着玉荇,他大步走过来,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骇人,这么有逼迫力的神态,一把抓住我肩膀,沉声问:“你又做了什么?你……你若再敢伤她,我就再不讲什么兄弟情义!哪怕天打雷劈人神共弃我也要杀了你!”

啊?玉荇把我当成他哥了……这个,这个很正常。

而且,玉荇表现的对我如此情深义重,我真是好感动啊好感动……虽然目前好象不是感动的好时机!

“说!”玉荇恶狠狠的逼问。

我可怜巴巴的吸吸鼻子,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他:“玉荇……我知道这很难理解,不过请你一定要相信我,这是个意外,这真的是个意外……”

听着不属于自己的声音表达自己的意思,真是古怪啊古怪……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好看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我真是欲哭无泪啊。

玉荇,你让我怎么说呢?

因为我很不靠谱,念咒时出了关键性错误,结果法术成功是成功了……只是结果出了点偏差。

玉荇的魂魄倒是正好回到他自己的身体了,可是,我,我却和玉荇那个万恶的哥哥互相调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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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费多少唇舌,就解释清了目前的状态。

我变成了玉荇的哥哥,玉荇哥哥变成了我,玉荇还是他自己。

就这么简单。

“那快些换回来啊!”

“我也想啊!”难道他以为我不想?可是:“可是这个移魂之术如果移到了自己身上,就没办法再由自己来移了,必须另找旁人来施法的。”

玉荇顿了一下,脸色非常之难看。

“那么,还可以找谁?”

我师傅……唔,可是我不能用现在这个身体去找师傅啊,虽然法力犹在,可是肉身凡胎去不了天界仙境。

还有就是孟姐,但是我这会儿也不方便给孟姐传信的。他们地府因为近来治安不好,发生了多起劫囚,叛逃,还有大规模骚乱,好多信道通道都封了,以前烧纸传信就行,现在可没那么便宜。

“不好找啊……”我为难起来……

“啊,还有个办法。”我突然想了起来!

“什么办法?”玉荇又露出充满希望的眼神。

“等死!”

这句话我自认为非常精辟有理,而且贴合实际可行性相当高,可是一眼看到玉荇……好象已经气的要翻白眼了。

“啊啊,你不要误会,我是说,等有人死,我好利用来传信。”

想当然玉荇估计明白不了,我于是坐下来耐心和他解释,不过在我要拉玉荇的手的时候,他居然飞快的往后一缩,让我拉了个空……

真是非常郁闷。

当然,玉荇缩的有理,缩的应该,缩的再当然也没有了。

他要是不缩,我反而要想歪。

“教我移魂术的那人,在地府任职。我现在不方便给她传信,只好等我们这里有人死的时候,告诉那要死的人,若是见到了她,就帮我递个信儿过去,让她过来帮我一把。所以……我,我不是说要等死,我是说要等别人死……”

玉荇的脸色还是不好看,我第二次情不自禁伸手去拉他的手,这次居然被他狠狠的在手背上拍了一下,拍得我手背立马就红了一片。

呜,不是吧,虽然是你那坏哥哥的身体打起来不心疼,可是现在在疼的是我啊。

不过……也难怪他生气。

挺简单的一件事儿,反而让我弄复杂了。

“你不要急啊,那个,反正宫里常死人……对了,天牢里有没有现在就要砍头的人,我现在就去的人传信儿。”

玉荇看的样子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了,不过……我也不能说自己冤。

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袍子,好别扭啊……

“那个,我们折腾了半天,伺候人的人都去哪儿了?”

玉荇微微摇头,叹了口气:“皇兄最爱脸面……又笃定我绝对不会杀他,想必把那些人都遣开了,免得泄漏了机密。要唤人,恐怕得到外面去唤。”

哦。

我站起来,想往外走,又犹豫了一下:“玉荇,我觉得我扮不来皇帝……可能没走到天牢就让人看破了,那多耽误事儿。不然,要不还是你来扮皇帝吧。”

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不过他也得承认我说的是事实吧。我走路讲话举手投足都没点皇帝样。

那,先把身上的衣服换过来吧。我有点扭捏的看了玉荇一眼:“你,你出去。”

“?”

“我要换衣服啊,你先出去。”

玉荇一副被打败的表情:“你现在……还有什么好避讳的吗?”

嗯?这说的好象也有道理,毕竟这个身体玉荇都还用过,看看当然是没问题。但是,但是我很有问题啊。要我当着玉荇的面宽衣解带,这,这个,我着实是干不出来。

所以,他脸色古怪,我郁闷至极,各自换了衣服。

还别说,玉荇穿龙袍就是合适,照我看,比他哥合适多了。

我换了一身太监衣服,头发拉过来遮着半边脸,出门……应该没问题。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地下躺的那个“我”,还昏迷不醒呢。不知道是受的刺激太大,还是摔倒的时候撞着了头,反正现在一直也没有醒。

总不能就把人扔在这里。

第一不安全,第二我不放心,第三要换回来的时候万一找不着可不方便。虽然长的貌不其扬但是好歹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这都什么和什么乱七八糟的……唉,脑子都乱了,总而言之,不把人随身带着,实在不保险。

那就随身带着……

我看看玉荇,玉荇看看我。

然后还是玉荇给我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从门外叫来两个太监,把“我”背起来,跟着我们往外走。

天牢这东东,闻名已久,却还从来没见过呢。

到底是铁栅钢锁,黑暗血腥?还是重门层层,不见天日?

听说这里杀人手法多多,酷刑更是不计其数,名目繁多花样百出……实在是当世奇观不观后悔啊。

我心情一好,步子未免轻快点,玉荇扫我一眼,很冷淡的说:“你心情很好吗?”

啊?

我马上很懂得见风使舵的说:“没有没有,我就想快点去,快点了事。”

玉荇样子好凶啊……

当然,我知道这是我自作自受。

结果到了天牢,真让我失望,不但没有高墙重锁,血腥遍地,居然外面还种着矮樯,绿绿的一片,里面门窗还都是新漆过的,地下无草,房上无蒿,一派……正常……光明……灿烂……

这是天牢吗?

我未免有些存疑。进去之后也没闻到潮湿霉臭,也没有苍蝇蚊子嗡嗡乱飞。里面的牢房还有窗子,能照着太阳,通风光照都不错。有床有被还有马桶……

马桶?

对哦。

我凑近玉荇身边,小声说:“喂,有件事问你。”

“嗯?”他歪过头来。

“你在地下的时候,也用马桶吧?不过我没看清那东西放什么地方……”

话没说完,玉荇啪一声重重打在我脑门儿上,脸上胀的通红,气虎虎的大步往里走。

真是,这有什么好气的……谁都得吃喝拉撒嘛,光吃不拉的那人肯定是肠梗阻,会死人的。

不就问问你一个简单的客观的普遍存在的五谷轮回问题吗?至于气成这样……

啊,他脸红……

是,是害臊吧……

这个,这个,古人脸皮薄,我体谅他……

不过我自己也有点脸上发热,这个问题好象问的是不大合适。

可是一路走我就很奇怪了,这天牢里怎么没关多少人的样子。当然啦,天牢嘛。门槛很高的,不可能小偷小摸都关,但是这么空,也未免太浪费。

既然造了就要用啊。比如犯上的大臣,作反的武将,跋扈的外戚,还有皇帝见不得人的一一二二三三四四的人等……都可以关进来嘛。

好不容易走到最里头,才看到有两三间牢房关着人。

玉荇脚步停了一下,挥手让跟随的人退下去,自己拿钥匙开锁。

我赶忙站到他跟前:“当心。”

“不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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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屋里关的是个大胡子。

我可以理解啦,关起来的时候未必有胡子,但是这人肯定是要长胡子的,天牢里的犯人,你敢给他刮胡刀吗?肯定不行,所以……只好让这胡子长着吧。

乱蓬蓬的胡子把人脸都挡住了,玉荇进去和他说话,那人头也不抬,理都不理。

“怎么回事?”

玉荇有些无奈的站起来:“他的舌头被割了,耳朵也刺聋了,恐怕是行不通。”

“这人犯了什么罪啊?”

玉荇摇摇头:“我也不清楚。”

我看看站在过道里的太监,背上趴着的“我”,恐怕这秘密只有皇帝知道吧。

不过,天牢里的人也未必都是个个都要杀头的,我们这样找也不是办法。

“再看看吧,没办法的话,去刑部死牢里找。”

也只好这样了。

果然不出所料,最后几间里找不出任何可以担当这个简单任务的人。有一个一提死字就立刻吓晕的口吐白沫了。还有一个女人,很老的那种,不管你说什么都尖声骂回来。

倒也是,人家虽然关在天牢里,但是怎么说也还是活着呢,我们过去告诉他,喂,我们想请你帮个忙,传话给勾魂无常……你要记得,死了一定要办到。

这……

是有点脱线。

可是我现在又不好找师傅。以前还好,天界管理也不严,用一线香烧烧就可以通知师傅我找她了,可是天界现在也严格管理嘛,线香不让烧了。其实我只听说是有人拿卫生香当供香烧,把神仙们熏的难受,才又下的这种规定。

折腾了半天,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而那位受了过大刺激的皇帝大人,也……在我的身体里醒过来了。

也许是不适应……毕竟我的身体和普通人的身体可能还是有哪里不太一样。也许是这个刺激太过于激烈,所以他醒来之后半晌都没说一句话。

我比他还受不了刺激呢。

因为喝水……喝了水,当然就要放水。不要以为妖精就不吃喝拉撒了,就算是辟谷丹那东西也不能常常吃啊。

可是放水……就牵扯到……

我眼一闭心一横,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厕间里出来的。

但是,问题来了!我,我能将就着用玉荇哥哥的身体进行生理活动,可是我万万不能忍受他哥哥用我的身体进行生理活动啊!那啥,要怎么方便?换衣?洗澡?睡觉?

原来还觉得可以不用急在一时三刻办理的事,现在却成了火烧眉毛。

玉荇得扮皇帝当差,我坐在自己的身体旁边,心里那个别扭真是别提了!

“那个,我和你商量件事儿。”

我和这人没打过交道……如果说硬要说有……那,有两次吧。

第一次是我爬上树去捡帕子,接果他的轿子从底下过,把我惊的掉下来那次。

还有就是他冒充玉荇,算计我的那次。

那一次说过话,不过,我是把他当成玉荇说的。

现在看着,真觉得很奇怪。

“我用手点在你的眉心,你不要觉得奇怪,我不是要找你秋后算账,只不过……你用我的身体,很不方便……所以,我只是暂时的让你失去意识一下,然后……赶紧料理一下……”

我都觉得我表述的很不清楚,可是他居然听的很明白,并没有要反抗的意思,我于是赶紧的给他上个傀儡咒,然后看着闭上眼,意识沉睡着,身体自动自发去解决生理问题……

呼,真是松了一大口气。

等他回来,我再把傀儡咒消掉。

他好象很疲倦的样子,坐在离我几步远的椅子上,不说话,也不动。

我吃了块一块西瓜,找布巾擦手的时候,他忽然问:“怎么没有气味了?”

“嗯?”

我不解的回过头,他说:“没有气味。”

啊,真的。

今天发生太多事,而我又一直闻不到,所以竟然没想起来这事儿。

嗯,这身体上的臭气,真的闻不到了?

“闻不到?”

他摇摇头。

“奇怪……”难道是魂魄换来鬼去,误打误撞的……

或者说,因为这个药是用我的血配的,而我现在这个身体里,所以没味道了?

也有可能。

我笑着说:“不臭了总是好事啊。”

他点点头。

唉,看着他的时候就好象在看一面不协调的镜子的感觉。对面的人明明是自己,但是……

又不是自己

真别扭。

晚膳端进来,三个人默不吭声吃饭。

玉荇先是挟了一块牛肉给我,稍停了一下,又挟了一块茄子给……我对面的人。

我想玉荇肯定也别扭的要死。

饭快吃完的时候那个人忽然说:“你找死囚做什么?”

问的是玉荇,是我的声音在问,有点硬梆梆的。

真古怪。

“要把现在的局面扭正过来。”玉荇简单的回答。

“后宫有个女子已经病入膏肓了,恐怕这两日就是大限……”

咦?他这么主动配合啊?意外。

结果看到那个病入膏肓的女子时我又意外了一次。

那个女子我认识,刚入宫的时候见过的,那个扯破了衣裳,文文静静的辛颜辛姑娘。

怎么才一转眼……啊,不是一转眼,已经三年了啊。

我总是会忘记这个时差问题。

她怎么病成这样了?第一眼看上去,我几乎没敢认。

“太医怎么说?”

“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唔。”玉荇点点头,这件事总不会让人愉快,他看我一眼,说:“要不……你来和她说吧。”

我点一下头。

玉荇在屏风外坐下了,那个……他哥哥也没有进来。

我坐在床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辛颜呼吸细微,眼睛紧闭着。不用医术多精,也看得出她满脸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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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坐在床边,说起来,守在别人身旁等待她死去,这真是平生第一次。

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很羞涩的笑,当时我和她说,入宫不是什么好事,她好象听不进去。

夜渐深了,我劝玉荇去睡,我自己守着就可以。玉荇非常疲倦,却不肯去:“你一个人怎么行?”

我说:“冥差是不喜欢被人看的,哪怕我是熟人他们恐怕也不爱搭理,要是有生人在恐怕他人会发脾气,我自己在这里就行了,真的,没什么关系。”

我这样说,玉荇才走。而用着我身体的家伙已经睡着了,我呶呶嘴:“把他也带走。”

玉芊看看我,又看看那个趴在桌上的“我”,露出无奈的表情,伸手过去把那个人横抱起来,向我点点头:“你自己多小心,有事的要记得出声示警,我就在左边厢房里。”

他出去没多久,三更敲过,关着门窗的屋里忽然却吹起一阵风来,冷森森阴恻恻的。罩着碧纱罩的烛火晃了两下,虽然还没有灭,可是光却变得只有豆粒一样大小。

我站起来,朝身前点头招呼:“无常兄,有一阵子没见了。”

那两个刚显形的冥差愣了一下,目光一起投向我。

穿着黑色袍子,手里拿着勾魂链的黑无常先反应过来,指着我说:“翠,翠儿?”
我也有点无奈,点头答应:“嗯,可不就是我嘛。”

丢脸也没有办法了,反正……反正这两个家伙的嘴巴是很紧的,至少不会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你这是怎么回事?”

白无常慢一拍才发现这个诡异事实,啊了一声,没有说话。

“说来话长……还得请你们二位帮忙给孟姐捎话,告诉她,请她务必用最快的速度赶到我这儿来,真是十万火急,我都要别扭死了,一不小心用移魂换影把自己移到了一个男人的身体里。”

黑无常脸色挺怪的,僵硬的点点头:“好,我一定转告。”

我知道他肯定想笑,硬憋着多难受。

“啊,时辰到了。”白无常提醒一声。

我知道他们工作规定严的很,一点不能错。俗话也说,阎王让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五更?

仗着大家熟,我小声问:“她的簿子怎么写的?”

“嗯,京都辛氏女,一十九岁,病卒。”

白无常的勾子向下一带再一收,辛颜的魂就渺渺的立了起来,黑无常的链子一抛,再一招手,辛颜就跟在了他们身后。

“今晚活儿多吗?”

“不少,有十七个。”黑无常安慰我一句:“你不要担心,也不要急燥,我回去就把消息告诉孟婆,她这些天又不忙,也不用应卯,肯定会早早来找你的。”

我也只好点点头。

站在他们后面的辛颜的鬼抬起头,淡漠的表情变的有一点好奇,可能是奇怪我们三个人到底在说什么事。

不过……死后原知万事空,这话说的没有错。这一世,她是再没有什么瓜葛了。
我目送他们穿墙而出,赶紧合起手来祷告,孟姐孟姐快快来。

床上的人已经死了,我拉高被单,将她的脸盖住,推门走出来。

凡人的生命就这么脆弱,所以我一定得让玉荇和我一道修行。

哪一天他也这样离我而去……想象一下那情形都觉得悚然而惊。

波折和分别这种体验,有一次就够了。

外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已经倦极伏在桌上睡着了,我愣了一下,过去推醒他:“玉荇,你怎么没去睡?”

他睡眼惺松的样子一点也不显得难看,支起身来,握着我的手问:“没什么事吧?”

我说:“没……”眼睛却只顾盯着他握着我的手的手看:“你不别扭了?”

他吁口气:“哪有那么多别扭,别扭的事情多了,全放在心里,恐怕还顾不过来呢——你累不累?”

“还好。”我捶捶腰。

“我倒茶给你喝。”

“那个……他呢?”

“睡了。”他递茶给我:“别担心,我让人好生守着,没事儿的,保护不会给你碰坏一点皮儿。”

“玉荇。”

“嗯?”他眉头抬起来,有些疑惑的看着我。

我拉着他的手不想松开,却又没有说什么。

他反握着我的手,屋里静的很。

我想起我们刚认识的时候,我去六王府,他备了一桌好菜等着我去。

那时候他可不会知道,自己等来的救命恩人……其实不是人。

“啊,那个女子……”他想了想:“辛美人她?”

“嗯,她去了。”

玉荇点点头:“我让人来料理后事吧,你也去睡一会儿。”

“我不想睡。”

“嗯?”他和乎是脱口就问:“饿了?”

我有点郁闷:“怎么我除了渴和饿,不会想别的似的。咱们坐下说会儿话吧。”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他问我养伤的事,我打听他这三年是不是受了很多委屈,要不要我去替他讨还公道,到底新换这个身体不太习惯,说到后来,还是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翠儿!”

我吓的一机灵睁开了眼。

一张妩媚绝伦的脸出现在我视界里,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孟,孟姐?你来了?”

“嗯。”她笑不可抑:“我听黑子他们一说还不敢信,你呀你呀,这个咒我教了好几个人,没一个人象你似出错,还是这么无厘头的错儿。”

我有点不大好意思,爬起来揉揉眼:“你来了多会儿了?”

“我一听说就来了,直奔着就找上你。刚一看还真不敢认……”

我挥挥手:“唉,行了行了,别笑了。先把我的问题解决了再说。”

“嗯,你的身体呢?”

我自己感觉得出来,拉着她的手往东边走。过了两进院子,推开一间房门,就看到“我”正侧身睡着,样子倒显得很安详。

“有意思。”她托着下巴,一副色狼相:“这里边儿现在装着个帅哥?”

“啊,帅不帅你看我这张脸就知道了,我们是互换嘛。”

孟姐端着我现在的脸仔细看看,叹气说:“样子还不错……不过算啦,没缘份。对了,听说你也勾搭了一个,在哪儿呢?长什么样?”

我抿嘴一笑:“行啦,你先帮忙给我换回来,我就带你见他去。”

“换是当然要换的,你不用急。”孟姐倒拿起架子来:“我赶了一路来的,你先说故事给我听听,我故事听了,人也歇过来了,再帮你换回来呗,这有什么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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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故事啊,是从美人救英雄开始说的。话说我在皇宫里住着日子无聊,有天晚上,长夜漫漫我无心睡眠,跑去御膳房找吃的,结果正要吃的时候,皇宫里闹刺客。有个人跑到了我跟前,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这个,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于是……所以……然后……接着……再后来……”
我在说,孟姐在笑,我说了多久她就笑了多久。真是纳闷,我这讲的是爱情故事,又不是笑话全集,至于这么开心吗?
“嗯,就是这样了,我请黑白无常老兄带信,然后你就来了。”
孟姐托着腮,漂亮的脸上有点不甘愿:“就这么多?”
“没瞒你啊,都说了。”我现在有求于她,哪里还有什么隐瞒。
孟姐一副受不了的表情,挥手说:“得得得,这也算爱情故事啊。从头到尾就拉过手,太纯情了吧,你肯定有什么……嘻嘻,藏着没告诉我的吧?”
我才觉得自己要受不了,一边翻白眼一边拉她:“哎……你要想要刺激的内容,回来去买些盗版色色光盘看吧,我这还有事儿等着呢,别再磨蹭啦姐姐。”
“嗯,好吧,放你一马。”孟姐一手按在我头顶一手按在床上躺的那个“我”的头顶,跟我说:“闭上眼。”
要不说孟姐就是孟姐,我只觉得整个人突然一空,头顶上不象手象个巨大的黑洞,所有的力气和感觉打着旋儿被那个洞吸走,眼前一黑又一团亮光乍开,仿佛就是一瞬间的功夫,我手脚猛一弹动,发现自己已经躺在床上了。
“呀!”我跳起身来挥手又跺脚,使劲儿在脸上掐了一把,疼的哎哎叫,却还止不住笑:“我变回来了变回来了!”
孟姐也不客气,在我另一边脸上扭一把:“小丫头,下次当心点啊,别再捣这种乌龙。”
“知道啦。”我拉着她的袖子撒会儿娇,忽然想起来问:“孟姐,你听说过这个药方没有?”一边把师傅告诉我的那个臭药的偏方说给她听,完了又说:“可是好奇怪,这身体本来该很臭的,可是自从我被移过去之后旁人就闻不到气味儿了,现在他已经移回本尊了,孟姐你有没有闻到什么臭气?”
我想应该是没有,孟姐很正常,一点没有被熏到的表现。
“没有呀。”她说:“没味道。”
“咦?”这么说是不药而愈了:“难道是换魂症的副作用,就是把这个味道给治好了?”
“或许是吧。”孟姐倒很有兴趣,把我说的方子记下来,又说:“我回去找个死鬼试试看去。”
“啊,那完了记得把结果告诉我。”
“好好好。”孟姐忽然抬手指指门口:“那个……是你的王爷情郎吧?都站了一会儿,你别顾着我了,快去安慰他吧。”
“啊,玉荇!”我刚才换魂换的人晕晕怔怔的,竟然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来了,用温柔又关切的目光看着我,嘴角带着浅笑,走过来向孟姐长身一揖:“多承援手,玉荇不盛感激。”
“不用客气,翠儿就象我亲妹妹一样,何况不过是举手之劳。”孟姐笑着和他说话,脸色慢慢变的正经起来:“可是有一句话我要说在头里,翠儿她可是从来没有这样在意过一个人,你要懂得惜福,可不要欺负了她,不然的话……哼哼……”
孟姐做个威胁的表情:“山水有相逢,这世上的人还没有谁是我收拾不了的!”
那是那是,我在一边捂着嘴笑。
上次我和秦广王大哥去喝酒,有个痞子想找碴,他当时表现的很好脾气,一点没有生气。一转脸就狞笑起来:“嘿嘿,你总有犯到我手里的一天,到时候咱们算总账。”
那当然了。
他们的职业具有特殊性,一惯性,唯一性……只要是人就要生老病死过黄泉,山不转水转,那个痞子终归是要再和他碰面的。
“孟姐,你不要走,我们一起吃饭吧,好好说说话。”我拉着她的手撒娇:“我很想你啊。”
“不行啦。”她摸摸我的头:“我也挺想你的,可是你也知道我的活儿总是不能断人的嘛,要是误时辰,或是有谁没喝汤就过关,那可是天大的麻烦。乖,有空去看我。”
“嗯嗯。”
我点着头,有些不舍的送她走。玉荇跟我送到了门口,孟姐嫣然一笑,说:“别送啦。”原地一旋就不见身影。
“呵,这就是仙人啊?”
“嗯。”我点头。
玉荇拉着我的手,低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刚才应该那位仙姑给你多看看才对。”
我吃吃笑:“她不叫仙姑,她叫孟婆。以后你见了她,也称一声孟姐好了。”
“孟,孟婆?”玉荇睁大了眼,显得特别可爱:“就是那个……”
“嗯,就是那个地府里,投生路上给人喝孟婆汤的孟婆姐姐啊。”
玉荇连连摇头:“怎么会,那,那孟婆,不是老婆婆吗?”
“啊,谁说孟婆就是老婆婆呢?”我眨巴眼:“这是没有根据的。”
“可是她是地府的,应该是鬼差吧?身上怎么一点鬼气也没有啊?”
我翻翻白眼:“你又知道什么叫鬼气了?切!快别说了,多说多漏怯。”
玉荇摸摸我的头,笑笑,没和我再辩。
真是的,为什么一个两个的都喜欢摸我的头,很好摸吗?
我自己抬手用力摸了两下,也没有什么感觉嘛。
哼,明天我就梳髻子插簪子,叫你们摸不成。
玉荇转过头来,脸的笑意慢慢的变淡。
我也转过身来。
玉荇的皇帝老哥在重重波折之后,也算是变回了个正常人了。
“皇兄。”
玉荇就这么喊了一声,话开了头却好象难以为继似的,没有再接着说。
那个人脸色也很复杂,就站在那儿看着我们。
我眼珠一转,赶紧把玉荇的手拉起来,攥的紧紧的。
哼,虽然你是他哥,可是想把我们分开是不可能的!
当然啦,他做了那么对不起我们的事!我差点丧命,玉荇也被关在不见天日的地下吃苦,其中的悲喜情仇都可以再写一部义妖传了。
不过……我现在和玉荇站在一起,心里面没有地方装仇恨和憎恶。
心里满满的都是甜蜜和温柔。
“皇兄,我们从此……就是陌路人了。”玉荇慢慢的说。
我用力握了一下他的手,提醒他不要难过,他还有我呢。
至于玉荇的哥哥……嗯,我也算害过他,那个臭药弄得他也是很难受的。
玉荇又很心软,我想,我们也就可以省了报仇的力气和时间了。

“皇兄,你自己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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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去哪儿?”玉荇微笑着看我,我们现在站在京城后面一座山的顶上,我带着他御风飞行的时候,玉荇就睁大眼,不安,却又觉得很新奇的到处看。我们在空中掠过,下方的河流,街道,村落……都只是一闪而过,变成了一片烟雾遮掩的朦胧。
“嗯,你想去哪儿?”山风吹在脸上,我的心情好象也要跟着风一起飞起来了。
“我现在可是无家无业,只能听你的安排了。”玉荇拉着我的手,做个委屈的表情:“你可要负责任,不能对我始乱终弃啊。”
我扑哧一笑:“哪能啊。因为你,我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就算要负心,我也得掂掂看自己的本钱赚回来没有。这才刚把你拐带了就放生,我也亏的很啊。”
要做的事情有很多啊,替他筑基,好好打算一下是要替他寻个好师傅,还是就和我一样走野路子,我和我师傅,我们也算是自学成材的一家了。
不过我们修炼的路子,可能不大合他来练。
他要是从道家功法来练,可能会比较合适。一二十年就能有小成……
可是道家的门一般不好进。
“咱们走……我先带你去见我师傅。我自小就跟在师傅身边,师傅对我来说既是师,又是亲。哪怕什么事都不做,头一件事就得去见过了师傅才行。”
玉荇露出眼光中流露出敬慕:“师恩大如天,那自然是要去的。”
“这会儿来不及了,明天吧。”我问他:“要不我们先回洞府去休息一晚上,明天我带你去师傅那里。”
“好。”
玉荇现在整个人归我了。
唔,虽然他现在只有他自己这么一件资产,以前的权势啦钱财啦都没有了,可是我也不在乎。就是没有御厨做的美食吃,未免有些美中不足。
“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买些菜,我来做饭给你吃。”
“嗯?”我不解的看着他。
“我从以前就……咳,无聊时跟厨子学过两手,也可以算出师了,不如……我做一餐你尝尝看?”
“好啊好啊!”我一把挽住他:“我现在就去找菜,没有卖的,偷我也会偷到啊。”

啊,人要有福气挡也挡不住。嘻,以前我有师傅,现在我有玉荇。
他不知道是和谁偷的师,还真有两下子,一道口蘑煨鸡鲜嫩可口,素炒三丝也做的不错。
我吃的眉开眼笑,玉荇很贤惠的把鸡肉都夹给我,自己就着汤和一点素菜扒着白饭吃了。完了我把碗筷碟子堆起来,手指点点的笑着说:“看,法术也能这么用。”
碗筷上面的油渍什么的一瞬间象被看不见的手全抹掉了,变的白净净光亮亮的。玉荇一副赞叹的表情。
“这个没什么稀罕的,筑过基的话几天就能学会。”我笑笑说:“仙家要是天天和锅碗瓢盆的扯不清,那也没精力干别的啦。”
“嗯,真是很省力。”
吃饱喝足,洗漱之后……
洞府里只有一张榻,当初我一直没有修成人形,师傅当然不备我的住处。
玉荇笑容坦荡,说:“我睡地上,你睡榻上吧。”
我嘻嘻一笑:“不用那么麻烦。”
我拿了一根布带,往空中一抛,绳带中段垂荡,我翻身朝上一纵,轻盈的躺在绳上。
啊,好一张吊床。
怪不得小说里小龙女睡在绳上呢,感觉是不错。
玉荇一笑:“不怕摔下来?”
“不会。”
他一笑,除下外衣躺在榻上。
洞里是用明珠照亮的,我捻了一下指头,光芒顿时转暗。
洞府里有些幽昧的水色荡漾,过了一会,我小声问:“你睡着了吗?”
“没有呢。”
嘻,我换个姿势躺着:“怎么还不睡啊,不困吗?”
“我正等着呢。”
“什么?”
“等着你从绳上掉下来,我好去接着你啊。”
我咯咯一笑:“我给你讲个笑话吧。”于是就给他讲了那个有名的扔鞋的故事,那个还不落下的“另外一只”,不扔比扔了还叫人煎熬。
“是啊,我正是在苦等呢。”
我从绳上翻身落下来,站在榻边:“喂,让个空给我。”
“咦?”他欠起身来。
“咦什么咦,省得你等一夜。”我靠把他朝里推推,靠着他身边躺下来,榻有点窗,躺两个人挺挤迫的。
“好象有水声。”
“嗯,当然啦这是在西湖嘛。”
“你一直在这里生活吗?”
“嗯,和师傅在一起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后来师傅离开这里了,我也出去游历,好久没有回来了。”
“这里很美啊,住在这里,人好象也跟着清净了几分。”
“嗯……不过住久也就不觉得了。”
我们挨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
要是别的情侣,共处暗室还同卧一床,大概会亲亲热热的说话……亲昵……搂搂抱抱甚至……
不过我们却显得很大方,谁也没有特别不自在。
我觉得心里很踏实,那一夜也睡的特别平稳。第二天早起我在西湖里摘了莲蓬,一人吃了数粒当早餐填填肚子,起程去探望师傅。

“翠儿,你的师傅她是何等样人呢?”
“师傅?”我偏头想想:“师傅是这世上最好的人了。唔,不过她也不是以人身得道的……师傅和我是同类。”
他点点头。
我们穿入茫茫云海之中,衣裳头发都沾了雾珠,变的潮软贴身。
“很远啊。”
“快到了。”
我相信师傅一定也会赞同我的,玉荇是个可以让人放心的,可靠的人。

快到小松桥的时候我慢下来,理理头发和裙子,又替玉荇整整头巾,拉正袍襟。
玉荇被我弄的也有点紧张起来:“我们空着手就来了……”
“哎呀,你就别想这个了。”
我们上了小松桥,师傅的院子就在眼前。
我正要下桥,突然间停住了脚步。
一只黑色的大猎狗卧在大门口,正懒洋洋的晃尾巴。
这不是二郎神的哮天吗?
它在……那,那就是它主人也在了?
“翠儿?”
我急忙拉住玉荇:“呃,等,等等。”
这事儿……上次就差点看到不该看到的。
现在怎么办呢?直接进去?还是转头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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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10 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了?”
我不大自在,搔搔头说:“师傅有客在,我们等一下再进去吧。”
他赞同的说:“好。你累不累?歇一会儿吧?”
我拉他往竹林后面走:“嗯,这里有泉水,我有点口渴了,你也来尝尝吧,这里的泉水很甜的。”
今天的泉水甜不甜的我真不好说,因为心思完全不在这上头,水喝到嘴里压根儿没辨味儿就咽下去了。
师傅应该可以觉察到我到了吧?那,嗯,她是怎么打算的?
“翠儿?”
“嗯?”
“你有心事。”玉荇握着我的手:“怎么?是不是担心师傅不赞同我们的事?”
“不是的。”我真不知道怎么说:“师傅的这个朋友……我觉得他这人不太靠得住,其实,我是不赞同师傅和他来往的。”
“是……男的?”玉荇沉吟着,试探着问。
“唔。”
唉,这事闹的。本来是我带玉荇来见师傅,没想到师傅也在这里招待男客……
“我想师傅她老人家总……”
“我师傅才不是老人家。”我打断他的话。笑话,我师傅哪里老了?
玉荇并不生气,不过样子显得有些尴尬:“师傅做事总比年轻人要老成,你不用太担心。我想你担心的事,师傅应该每一方面都考虑过。总……不会吃亏的就是。”
我看看他,点头说:“你说的也有道理……”
忽然身后传来扑楞翅膀的声音,小白尖尖的声音喊:“翠姐,翠姐,来了怎么不进屋?等你半天啦!”
我和玉荇面面相觑。
居然是我想多啦?
真是……玉荇才头一次来,还不认识师傅呢,就让我这么一搞,不定心里怎么想呢。
我拉住他前襟,恶狠狠的说:“等下你什么也不要多说。”
玉荇温和的笑着:“是是,我一定不乱说。”
头一次这么体贴懂事,结果是我枉做小人,显得我思想多不纯洁似的。
挺好的一次见面,结果我现在心浮气燥,怏怏不乐的往前走,绕过竹林。小白停在哮天犬旁边,讨好的把不知道从哪里衔来的虫子往它面前送,哮天狗脸上全是嫌弃,高傲的别开了头。
我瞪它们一眼,进了院子。
师傅坐在正对着院门的那间屋里,穿着一件白色的素棉纱衣服,说不出的飘逸超然,朝我们点头微笑。
“师傅。”
玉荇很规矩的作揖行礼:“晚辈陈玉荇拜见师傅。”
“嗯?”我疑惑的转头看他:“玉荇你姓陈?”
“是啊。”
我愣愣的问:“你不姓玉?”
玉荇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不过他还是在师傅面前保持了一贯斯文的风范:“当然不是。”
“可是你……”
“好啦,笨蛋丫头,以后出去别说你师傅是谁啊,我真怕丢人。”师傅向玉荇一笑,说:“陈公子请坐。陋居山野,没有什么好东西款待,喝杯茶吧。”
师傅的衣袖拂过,矮几上出现了两杯茶。我知道自己在师傅这儿不是客,那杯茶也肯定不是给我,乖乖的往师傅身后一站开始装乖。
不过……二郎神呢?
他的狗就在这里,按他们一向人不离狗狗不离人的习惯来说,他肯定也远不了。
“陈公子和翠儿的事情,上次她说了一点,但是后来又生变故,所以其中的详情我也不甚明了。”师傅眼光清澈,象镜子一样似乎可以照见人的心事。
“是,原该我向师傅道歉的。上次的事情……”
我站在一边走神,屋里有一股陌生的气息,是阳刚的神力隐隐激荡。
二郎神就在隔壁吧?
我心里很替师傅觉得难过。
虽然这种生活是很寂寞的,人间不能随便去,过去的日子也不能再回来。可是,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这样吧?
师傅不是一向最明白的吗?以前青师叔爱顽胡闹的时候,师傅还说教过她,荒唐和玩乐绝不能真正驱走寂寞。
那师傅自己……她是怎么想的呢?
“翠儿,翠儿!”
我赶紧回神:“师傅。”
“你这丫头……真是。”师傅嗔我一句:“我问你呢,将来你打算怎么样?”
“我想过了,玉荇他一定要修行的。先筑基,再练道。只不过,我没想好哪条路更适合他。今天来,当然是让师傅见见他。还有,就是想问问师傅,怎么做最合适呢?”
师傅掠掠鬓边的头发:“傻丫头,要走哪条路,你应该和他自己商量才对。你替他决定的,也许是最适合他的,却未必是他最想要的,是不是?”
好象是这么回事儿。
我回头看看,玉荇向我微笑着点点头,看样子也是赞同师傅说的话。
“好啦,这里虽然没什么你喜欢的细点美食招待你,不过素菜白粥还是有的。你们吃过饭再走吧。”师傅的笑容慈和温煦,说话的口气显然已经认同了我和玉荇在一起的事了。
虽然心里早就想着师傅不会反对,不过这一刻还是心花怒放:“好。师傅,玉荇会下厨,手艺还很不错呢,让他去做饭,我们吃现成的!”
“你啊。”师傅在我头上戳了一下,然后朝玉荇一笑:“家教不严,陈公子以后要多多担待她懵懂任性。”
“翠儿正是因为这个性子才可爱,纯然质朴,不染尘埃。”
咦?我有他说的那么好吗?看看他又看看师傅,脸上努力做出镇定的从容的样子来,可是却觉得一缕热气在七窍里绕啊转的,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肯定面红耳赤象一只下水烧熟的虾子。

玉荇一笑,果然去下厨了。唔,想着他清秀毓华一介贵公子模样,不知道系着围裙操起菜刀来是什么样?
我正想跟着去瞧,师傅一把拉住我的辫子:“不要跑,我还有话问你呢。”
我一板脸:“我也有话要问师傅你。我在门口看到哮天犬趴那里。二郎神是不是又来了?师傅,你到底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啊?我……我怕你最后吃亏受罪心里难受,你,你可要想清楚了啊。”
师傅淡淡一笑还没说话,隔间的门帘一挑,二郎神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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