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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享受人生

《高校诡话》--作者: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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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巷子的外面就是大街,就在她跑到马路中央的时候,她听到一声刺耳的刹车声,尖锐得仿佛刺破她的耳膜。

  随即而来的就是天旋地转和满目的鲜红,在她最后的意识里,看到的是在一片血红中惊慌跑来的楚云飞。

  "阿飒-"

  "她受伤了,你不出去看看她吗?"一位年轻女子挑起湘妃竹做的竹帘,斜依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巷子外的那一幕。她穿着一件明朝的褙子,粉红色的底子,上面绣着细碎却古典的暗花,她的如云青丝优雅地挽在头上,斜插着一只透明得像水晶一般的白玉簪,手中拿着一只绣着荷花的团扇,花尖停着一只灵巧的蜻蜓,正应了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的古诗。

  "她不会有事。"刘楚曼坐在屋里,正细细地品着紫砂茶杯里的新茶大红袍,面色沉稳冷静,"况且有英雄救美人,我出去不是坏了人家的好事?"

  汉服女子嘴角勾起一道浅浅的笑意,轻轻摇着团扇走进屋里,这间屋子似乎是家古董店,装潢古朴,壁橱的柜子都用上等的樱桃木做成,桌子上焚一炉香,宛如流岚般的远古记忆,"楚曼,你进凝华学园是为了什么原因,希望你不会忘记。"

  "放心吧,我不会忘的。"刘楚曼眼神徒地冷了下来,道,"你答应我的事情,希望你也不会忘记。"

  女子意味深长地笑:"你们寝室,似乎卧虎藏龙呢。"

  "我不会让她妨碍你的计划。"楚曼端起茶杯,将杯中残茶一饮而尽。

  杨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白色的房间里,之前她不是出了车祸吗?这里难道是医院?

  她下了床,打开门,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寂静得让人有些害怕,天花板上有内置的日光灯,将走廊照得充满了现代感。

  她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个楼道口,面前是两排楼梯,一排向上一排向下,一个小男孩坐在向上的楼梯上,低着头,身上穿着一件浅蓝和纯白相间的病服,看来这里果然是医院,可是为什么连一个医生都没见到?

  "小弟弟,"杨飒走过去,弯下腰,说,"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哪个病房的?"

  男孩缓缓地抬头,脸色像纸一般苍白,眼睛里也是黑少白多,令杨飒不禁想到了日本恐怖电影《咒怨》里的俊雄。

  "来,小弟弟,我送你回病房。"杨飒向他伸出手,谁知那男孩连忙跳起来,往上跑去,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用一种沙哑得像老人一般的声音说,"你不可以靠近我,你身上的光会让我魂飞魄散的。"

  "光?"杨飒疑惑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哪里有什么光?

  她抬起头,想为自己辩解,哪知那男孩早已不知去向,她挠了挠脑袋,心想刚刚怎么没听到他的脚步声呢?

  "阿飒。"一个悦耳的女音在身后响起,杨飒转过头,见到一袭白衣。

  "楚曼?"她惊道,"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来接你回去。"楚曼向她伸出手,"来,跟我回去吧。"

  杨飒呆呆地看着那只纤巧漂亮的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她,但楚曼自始至终都微笑着,那道微笑,令杨飒的心里一暖。

  她终于牵起她的手,和她一起往来路走去,也不知为什么,那条长廊里的人竟然多起来,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被人搀扶着的病人以及各种各样神色各异的市民都在走廊里来来去去,只是这些人似乎都看不见她们,甚至从她们的身体里穿过。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回到了最开始的那个病房,杨飒看到楚云飞、雷昊以及其他两位室友都坐在走廊上的兰色椅子上,脸上带着一丝浓浓的担忧。

  楚曼推开病房的门,杨飒惊讶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自己,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快回去吧。"楚曼微微一笑,将她往床上一推,"别让大家担 心了。"

  杨飒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艰难地睁开了眼睛,同时额头上传来一阵剧痛。

  她不禁呻吟了一下,谁知就是这低低的一声呻吟,屋外几个人兔子一样跳了起来,冲进病房,兴奋地大叫:"医生!医生!她醒了!"

  随即一个医生带着几名护士冲了进来,用各种各样的仪器给她做检查,满脸都是不可思议:"奇迹!真是奇迹!她大脑受了那么重的创伤,竟然能醒过来,真是奇迹!"

  "那她没事了?"李幽高兴地说。

  "嗯,不过还是要做一下全面的检查。因为大脑受创的缘故,可能对她的说话能力有影响……"

  "我好累……"杨飒觉得昏昏欲睡,而那个医生实在太吵了。

  医生夸张地张大了嘴巴,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真是奇迹年年有,今天……似乎特别多……

  杨飒的恢复能力惊人,对于医生来说,每一天都是对他长久以来的工作经验和医疗常识的严厉考验,每到早上例行检查时他都条件反射般张大嘴,即使回了办公室也很久都闭不上来。

  从杨飒醒来之后楚云飞就再没来看过她,不过每天雷昊都会买些水果,带一束百合来,什么也不说,只是脸上带着诡异的笑,令杨飒不由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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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半个月后,医生终于说她可以出院了,杨飒看着医生憔悴的脸,心想自己要是再不出院,恐怕他就要崩溃,只好点头,答应明天就走。

  和李幽、思然约好明天上午来医院接自己,杨飒松了口气,放下手机。那部手机还是上高中时奶奶卖掉一对耳环后给她买的,功能不是很多,但性能却很好,用了几年都没有损坏。从拿到这部手机那天开始,她就发誓,绝对不会再让奶奶卖掉珍藏多年的饰品,可是现在……

  她轻轻叹了口气,这笔住院费可不便宜,虽说楚云飞先帮她垫付了,但那毕竟是别人的钱,始终是要还的。看来,她得尽快找份兼职了。

  夜已经很深了,医院里很静,即使关着窗户也能听见蝉的叫声,婉转而悠扬。她躺了下来,回忆起半月前的那一幕。这些天楚曼都没有来看她,思然和李幽总说她忙,整天不在家,那么……那天的事情,难道真是一场梦吗?

  杨飒揉了揉发疼的额头,她始终看不透楚曼,她到底是谁?

  不知什么时候窗外的蝉鸣停了,睡眼朦胧中杨飒仿佛听到一阵沙沙的响声,像无数的虫子在爬行。这声音很熟悉,似乎在哪里 听过……

  杨飒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这声音她只听过一次,但恐怕终身难忘,在张磊的MP4里,伴随着几个男生的惨叫,在她脑中印下不可磨灭的印象。

  杨飒往后缩了缩,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只虫子来了,来取她的性命!

  她条件反射地去摸枕头下的刀,却想起自己这是在医院,她艰难地吞了一下口水,望着那删黄色的门,心脏迅速地跳动起来。

  虫子爬行的声音越来越近了,突然,门上传来"砰"的一声,仿佛什么人在用力地撞着门。杨飒连忙用被子裹住身体,虽然她知道这没有用,甚至很丢脸,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什么了。

  撞门声停了下来,杨飒一惊,疑惑地抬起头,向门边看去,哪知门把竟然轻轻转动起来,发出极轻微的嘎吱声。

  可想而知,这样的响声对杨飒来说是多么的惊心动魄,她紧紧抓住自己的衣领,指甲几乎要穿透那层薄薄的棉布。

  咔嚓。

  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了进来,竟然是医生。杨飒松了口气,用衣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说:"医生,原来是你啊。"

  "奇怪了。"医生四周看了看,疑惑地说,"刚才听到好像是什么虫子在爬的声音,怎么现在却不见了?"

  他话音一落,杨飒就觉得全身冰凉,她看见一只昆虫,一只巨大的昆虫从门的一旁缓缓地走出来,它有着大如铜铃般的双眼,锋利的牙齿,以及八条毛茸茸的腿!

  "蜘蛛!"杨飒脸色惨白地大叫起来,没错,是蜘蛛!一只比人还高的蜘蛛!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沁园楼里什么虫子也没有了,蜘蛛以吃虫为生,这么巨大的蜘蛛,即使再多的虫也不够它吃!

  医生猛地转过身子,看见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只是还没等他叫出声来,那蜘蛛猛一仰头,身子一缩,从嘴里吐出无数只小蜘蛛来,潮水一般涌动,瞬间便爬上他的身体,争先恐后地钻进他的嘴里。

  然后杨飒就听到嚼食内脏的声音,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为什么所有的尸体,都没有内脏,而外形却完好无损。

  小蜘蛛很快便越过了医生的尸身,朝杨飒涌过来,杨飒恐惧地抱着头,尖声大叫,她想逃,可是在这样一个严密的包围圈里,她无路可逃!

  就在这个时候,病床的周围突然闪起一圈白色的光,像蛋壳一般将整只床团团包住,小蜘蛛们一碰到那层光膜就噼里啪啦燃烧起来,病房里充斥着一股令人恶心的烤肉味道。

  大蜘蛛发出一声愤怒的吼叫,宛如野兽,与此同时,一道白色的身影穿过墙壁,快步走了进来,杨飒惊讶地看着她,那一身白色的连衣裙,打着波浪卷的长发,都如此熟悉。

  但是,在她的身后,拖着一条巨大的尾巴,白色的皮毛,在空中柔软地晃动。

  杨飒的脑中立刻现出一种神秘而狡猾的动物,令她原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白度。

  "孽畜!上次让你逃了,这次我绝不留情!"楚曼颜色一冷,手中出现了一把被白光包裹的长剑,身形猛地一起,向它的额头刺去。

  在那一瞬间,杨飒清晰地感到了蜘蛛所散发出来的深沉的恐惧,它朝楚曼奋力吐出无数小蜘蛛,转身就跑。

  楚曼将剑一挥,一道白色的光将迎面扑来的蜘蛛墙劈成两半,迅速窜了出去。

  然后,杨飒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门外下起绿色的雨,雨点粘稠而腥臭。

  杨飒心脏的承受能力终于达到了最大值,眼前一黑,仰面倒了下去,在那一瞬间,她也觉得自己实在太没用了。

  一身白衣的楚曼回到病房,身上没有沾到一丁点的脏东西。她走到床边,看着昏倒在床上的杨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昨晚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屋子里却没有任何蜘蛛爬过的痕迹。她向护士打听医生的下落,护士笑着告诉她,医生昨天下午就离开了医院,回家乡去了。她茫然地听着,认为自己做了一场恐怖的噩梦。

  上午八点正,三位室友准时到达,李幽十分夸张地给了她一个世纪大拥抱,然后塞给她一堆零食,杨飒看了一眼,全是她最讨厌的膨化食品。

  思然是个淑女,自然不会像李幽那般夸张,捧了一束白玫瑰到她眼前,漾起迷人的微笑,说:"欢迎回来。"

  最后一个是楚曼,她推开门,走到杨飒的面前。杨飒想到昨晚她身后的白色长尾,不禁后退了一步,眼睛中露出防备和恐惧的神色。

  "阿飒,你没事实在太好了。"楚曼扑上去,狠狠地抱住她,精巧的唇轻轻放在她的耳边,用充满讥诮的语气说,"小丫头,如果你敢泄露我的秘密,我会挖了你的眼睛,割了你的舌头,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杨飒心一惊,两眼一翻,当场晕了过去。

  她没有猜错,楚曼果然就像那种动物一样,既神秘又狡猾,既狡猾又残忍。

  该死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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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九冥茶

  夜晚的城市充满了暧昧的味道,从上空看下去就像一片漆黑的海洋,上面飘满了五颜六色的钻石。

  两个打扮时髦的女孩从一家酒吧里走出来,身上带着鸡尾酒那甜腻的味道,一边说笑一边往回走。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只有两排仿18世纪欧洲风格的路灯还在亮着明亮的光,但是无论它们的光芒多盛,在这亘古就存在的黑夜比起来,不过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萤火虫。

  "哎,我的肚子……"其中一个长头发的女孩突然弯下腰来,脸色惨白,似乎十分痛苦,"我……我的肚子好痛……"

  "怎么突然就痛起来了?"另一个女孩惊讶地说,"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吧?"

  "不……不用了,小甜,"长头发女孩看了看四周,终于在角落里看到一栋孤立的小型建筑,"可能是吃坏肚子了,我去上个厕所就回来。"

  "真是懒人事多。"名叫小甜的女孩低声抱怨了一句,"好吧,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长头发女孩捂着肚子冲进公共厕所,小甜闲得无聊,在街边的台阶上坐了下来,从小皮包里掏出镜子开始补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实在等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头从地上站起来,道:"这个小梦,难道掉坑里了?还不出来!"一边说一边朝厕所走去。

  刚一踏进厕所的大门,一股冷风就迎面刮过来,带来一阵恶臭,她低咒一声,用手捂着口鼻,走了进去。

  厕所里的灯亮着昏黄的光,将里面几个蹲格照得诡异无比,带着一丝森然的鬼气。小甜咽了咽口水,心里莫名其妙地慌乱起来,战战兢兢地叫道:"小梦,你在里面吗?"

  没有人说话,回应她的只有低沉的风声。

  "听说了吗?昨天晚上又有人失踪了。"一个女孩坐在教室里的桌子上绘生绘色地说,"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三起了,每个人都是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你们说邪门不邪门?"

  "别说了,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个胆小的女生双手环胸,眼睛里满是恐惧。

  "是啊,晚上在外面闲逛很危险的,这周六我都不敢出去打 工了。"

  杨飒坐在她们的身后,正拿着花露水往自己手臂上抹,一边抹一边愤怒地说,"真是该死,这些疙瘩简直像疹子一样,蚊子居然这么多,早知道就叫楚曼把那蜘蛛精留下了,就算是帮我们捉蚊子也比现在强啊……"

  话音未落,她就察觉到四周怪异的气氛,抬起头,几个女孩正一起转过头,齐齐地望着她,眼睛里满是惊疑。

  "这……这个……"杨飒尴尬地看着她们,结巴了半天,说,"我……我昨天看了本玄幻小说,那里面的蜘蛛精非常厉害,一张嘴就是铺天盖地的蜘蛛……"

  "这么老套的剧情你也看?"女孩们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过头去继续家长里短。杨飒这才重重地松了口气,继续擦身上长得像疹子一般的疙瘩。

  "你真的想把那只蜘蛛留下来?"一个脑袋突然出现在她耳侧,她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吓得连忙从座位上跳了起来,"楚曼?"

  "怎么像见到鬼一样?"刘楚曼非常优雅地在她身旁坐下,"就因为我是妖怪?我们寝室里的妖怪,可不止我一个啊。"

  "你说什么?"她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杨飒听得不是很真切,所以她追问道。

  楚曼不答话,只是望着她,眼中是诡异的笑。

  杨飒看着她的脸,觉得她越来越迷人了,那种迷惑人的力量并不是来自她的容貌,而是来自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

  "怎么最近都没有看到你去学生会办公室?"楚曼嘴角带起一道浅浅的笑。

  "学生会办公室?"杨飒皱了皱眉,"我去那里做什么?"

  楚曼笑得诡异:"当然是那里有个人值得你去。"

  杨飒翻了个白眼,撇了下嘴,说:"你们狐狸都是这么八婆吗?"

  楚曼夸张地笑起来:"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表情像什么?"

  "什么?"

  "像只被踩到脖子的鸭子,哈哈哈哈……"

  她一阵不顾形象的大笑,杨飒不禁头痛起来,为什么她偏偏遇上了这么一个怪胎呢?

  "对了,"楚曼止住笑,"今天晚上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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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见了你就知道了,"楚曼朝她抛了个媚眼,"我要逃课,晚上来接你。"

  杨飒看着她嚣张地将逃课说得理直气壮,不禁恶向胆边生。

  不行!一定要忍住!杨飒咬咬牙,她是狐狸,绝对不能得罪她,否则以狐狸那睚眦必报的个性,她今后一定会吃不了兜着走的。

  "怎么,楚曼又逃课了?"李幽拿着几本书在杨飒旁边坐了下来。

  "她有逃课的资本啊。"杨飒无奈地说,能够修炼成人的狐狸怎么说也有百岁以上吧,那她懂的东西岂不是比老师的要多得多?况且她也不必为了以后就业担心,做妖怪真好啊。

  "对了,阿飒,"李幽道,"我找了个家教的工作,今天晚上可能要晚点回来。"

  "家教?"杨飒这时才想起自己要找兼职的事情,觉得一个头变两个大,为什么她就这么倒霉?

  "那你得小心点,"她突然想起几个长舌女生说的失踪事件,担心地说,"最近外面似乎很不安全,要不让思然陪你去吧。"

  李幽看了看在旁边埋头读书仿佛百毒不侵的思然,笑道:"不必了,你还怕我会出事不成?"

  "也对。"杨飒点了点头,李幽的功夫那么好,恐怕到时候有危险的不是她,而是那些可怜的歹徒。

  中文系的课大多都集中在上午,下午对杨飒来说是最无聊的,天气又热,只能在寝室里看书。她买了一堆报纸,只看里面的招聘启示,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自己真是一无是处,别说学历和特长了,就是身高相貌她也达不到应聘的要求,莫非除了家教,她只能做清洁工?

  突然,她眼前一亮,被一个豆腐块般大小的招聘启示吸引了,鬼鬼酒吧招收服务员,工作时间从晚上九点到凌晨两点,底薪九百元再加提成,似乎是份不错的工作。杨飒心中一动,用剪刀将那豆腐块小心地剪了下来,揣进牛仔裤的口袋里。如果真能找到这份工作,以后她的生活就不成问题了。

  快到六点的时候楚曼终于回来了,带着杨飒七拐八拐地在街上绕弯子,也不知过了几个十字路口,终于来到一条小巷前,杨飒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条熟悉的小巷,这不是一个月前她受伤的地方么?楚曼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这个时候她才想起来,那天她之所以会在这里遇到那些混混进而受伤,就是因为跟踪楚曼,看来楚曼是什么都知道了。

  "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楚曼在巷子里招手,"快跟上,就快到了。"

  看着一身白衣的楚曼,杨飒突然想起一部韩国的恐怖电影,片里的女鬼就是这样在幽深的巷子里向过路的人招手,然后把他骗进巷子里杀掉的。想到这里,她不禁毛骨悚然。

  "快点啊。别耽误了喝茶的时间。"楚曼着急地催促道。

  "喝茶?"虽然杨飒不是很明白,但看那只狐狸的意思似乎不是想要吃她,也罢,就跟去看看吧。

  巷子很深,两边是爬满青苔的古老石墙,杨飒实在想不到在这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家古董店,湘妃竹做的竹帘,樱桃木的桌椅,绘有山水丹青的宫灯,充满了历史沧桑的古董,精致的铜制香炉,空气中浮动着仿佛来自远古的幽香。

  最令杨飒惊讶的还是那位身穿大汉曲裾的年轻女子,她站在那张圆形的木桌边,正往香炉里添着香料。那身淡蓝色的曲裾绣满了白色的暗花,衣缘是嵌着银丝的连云纹,看上去典雅而高贵,杨飒几乎要认为自己穿越了时空,来到了遥远的两千年前。

  "是阿飒吗?"年轻女子笑了起来,笑容温暖明亮,"快,快坐。"

  "你……"杨飒看着她的打扮,不忍将目光移开。

  "我叫朱颜,"女子用香匙盛起几块烧透了的小块木炭放入香炉中,然后再均匀地撒上一些特制的香灰,"我在家里都穿这样的衣服,各朝各代的都穿。"

  "朱颜大人,酉时快过了,赶快喝茶吧,"楚曼着急地道,"我可是等了很久呢。"

  "你慌什么。"朱颜用香箸在香灰上戳了几个洞,然后再放上一片银夜,最后才从一只袖着金色凤凰的红色香袋里取出一枚香丸,碾成碎末,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小撮,洒在银叶上,然后盖上香炉的炉盖,道,"这枚香丸是根据楚国宫廷流传下来的秘方制成,其中最名贵的配料是从巫山神女脚下采来的瑶草,其他人参、灵芝自是不在话下,要喝九冥茶,这品'瑶香'是不可或缺的。"

  "九冥茶?"杨飒奇道,"那是什么茶,为什么我以前没有听 说过?"

  "这种茶并非凡间之物,你以前当然不可能听过。"朱颜笑道,从内室端出一只茶盘,上面陈放着一套雕刻着繁复的图案,仿佛是清明上河图的紫砂茶具,"这套茶具虽是明代之物,但集制砂世家陆家五世之功才做成,也不算玷污了这千古奇茶。"说着,便为杨飒和楚曼各添了一杯,放到她们面前,微微笑道,"请。"

  杨飒端起茶杯,一阵异香扑鼻而来,混合着空气中浮动的"瑶香",令人神迷。她觉得眼前有些恍惚起来,轻轻饮了一口,幽深的香味萦绕唇齿之间,仿佛口舌之中开出一簇簇来自九泉之下的花。

  "九冥茶来自九泉之下的冥府,"朱颜淡淡地说道,望着面前两位少女软软地趴在桌上,已陷入深深的沉睡,"采取黄泉路上的曼朱莎华,冥河边的女歧花,十八层地狱最深处的九夷草以及轮回道中三千年方开一次的帝妃花,在冥火之下细细烘焙而成,它的功 效是……"朱颜的嘴角勾起一抹浑浊而神秘的笑意,"可以让饮者回到前世,重温那或幸福或迤俪或不幸或平淡的一生。"

  李幽从学生家里出来已经是九点多了,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在行人稀少的街上走,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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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简直就是她所见过的最强的学生,如果只是顽皮的,她还能轻松对付,可是这孩子的脑袋里就好像有知识过滤器,他可以将数学高考题做得一分不差,却连武则天是哪个朝代的人都说不出来,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对他启蒙的,偏科偏到这个地步!她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接下来的一周得重新整理教学计划了。

  李幽站直了身子,狠狠地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顿时觉得精神气爽起来,脚下的步子也分外轻快,她这么晚回去,恐怕室友们要担心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迎面走来一个推着垃圾车的清洁工,身上穿着非常普通的橘黄色清洁服,垃圾车用一块油布盖着,两只轮子压在马路上,发出轱辘的响声。

  李幽的眼神突然冷下来,她可以确定,那个人绝对不是清洁工,他身上的衣服太干净了,干净得就像新的一样。

  与此同时,她敏感的肌肤感受到了一股浓烈的敌意,从那清洁工的身体里散发出来,像波浪一般涌动。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往前走,步子和呼吸一点都没有变化,就像什么也不知道一般。

  那清洁工越走越近了,最后和她擦身而过。

  李幽眼神一凛,迅速转身,一脚踢飞了他手里的钢管,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她的另一只脚已经踢了出去,带着凌厉的劲风,不偏不倚直中那人的膝盖,空中立刻响起清脆的骨头碎裂声,那人一声惨叫,仰面摔了下去,抱着自己的膝盖不停地打滚,身子弓得像只虾。

  李幽看了一眼那辆垃圾车,将油布一掀,里面竟躺着一个穿着暴露的少女,被绑得结结实实,嘴巴和眼睛都蒙上了黑布,睡得 正沉。

  "原来少女连续失踪事件就是你们做的!"李幽朝地上那人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什么要这么做!"

  话音未落,背后就有阴风疾啸而来,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连李幽都不禁变了脸色,现在无论侧身躲闪还是跳起都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只有……

  她猛地转身,双臂往前一挡,只听"咔"的一声,一只粗壮的脚硬生生地撞在了她的手臂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和推力几乎就要令她跌倒,她连忙后退几步稳住身形,那道黑影又扑了上来。

  那是一个穿着薄麻西装的男人,戴着墨镜,看不清相貌,但依稀可以看出他已经不算年轻,大约四十开外,但身手却绝不含糊,李幽与他交手后才真切地体会到四十岁是男人的黄金时期这句话的含义。他使的是一种诡秘的古老拳法,速度却快得惊人,每一招、每一式都绝对准确,却又变化多端,李幽竟隐隐地感觉有些吃力。

  一丝兴奋从她的心底深处升了上来,除了父亲以外,她竟然能够遇到一个可以与自己过五十招而不败的,而且战得如此酣畅淋漓。

  这世上能够胜过李幽的人不多,其中多是宗师级人物,这样的前辈自然不会轻易与李幽这样的小辈动手,她已经很久没有战得如此痛快了。

  显然对方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只是他的脸上多了一份惊讶,似乎不敢相信一个普通的高中生竟然能够接自己这么多招,而自己却越来越吃力。

  两人战了一百多招,身为女性的李幽终于感到了性别差异所带来的严重后果,她的体力无法再这样无止尽地消耗下去。

  "救我……"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清洁工"虚弱地叫道,朝着中年男人伸出手,"求求你,救我……"

  中年男人心中一动,虚晃一招,向李幽的小腿扫去,李幽挡过那招虚招,下盘不稳,只得慌忙朝后退去,姿势狼狈。中年男人乘机一跃而起,掠到"清洁工"的身边,一把将他抗到肩上,以极快的速度朝长街尽头飞奔。

  李幽没有追过去,她知道再纠缠下去自己会吃亏的,况且垃圾车里还有个女子,若是被人家用调虎离山之计骗走,就得不偿失了。

  总之,救人要紧。

  杨飒睁开朦胧的双眼,朱颜正坐在一旁静静地品茶,见她醒过来便笑道:"如何?睡得好吗?"

  "我怎么睡着了?"杨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真是太失礼了……"

  "哪里,"朱颜递给她一杯醒目茶,道,"刚刚睡得如何?做梦 了吗?"

  "梦?"杨飒眸子里闪过一丝迷惘,"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哦?梦见什么了?"朱颜一喜,脸上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杨飒眼中的迷惘更盛,仿佛弥漫起滔天的大雾,铺天盖地,"我……我忘了……"

  "忘了?"朱颜皱了皱眉,眼睛里是难以掩饰的失望,"莫非茶出了什么问题?"

  "什么?"

  "不,没什么……"

  "忘了也好啊。"一声低低地叹息,杨飒转过头,见楚曼一脸哀伤地望着面前的紫砂茶杯,实在难以想象她居然有这样的神情。

  "有些事情不记起来更好。"楚曼抬起头,凄然一笑,笑容里充满了千年的哀伤、千年的痛苦、千年的等待,"遗忘原本就是造物主赐给万物众生寻找幸福的天赋,痛苦的记忆留下来只会带给人更多的痛苦。"

  "但是有些事情就算再痛苦,人们也不愿意遗忘,"朱颜淡淡笑道,"你们该回去了,天已经亮了。"

  "什么?天亮了?"杨飒吓了一跳,窗外果然已经大亮,早晨温暖的阳光洒进来,在地上映出窗户上翻覆的花纹,"我们已经睡了这么久了啊?"

  "那我们就不打扰了。"楚曼起身告辞。

  "慢走,有空来玩。"朱颜朝杨飒微微一笑,转过身继续泡茶,端着茶壶的手却因激动而颤抖,心里不停在念叨着,"我知道你回来了,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终于回来了。昭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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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鬼鬼酒吧

  "竟然有这样的事!"杨飒不敢置信地看着坐在床上吃面包的李幽,"你竟然遇到了那伙拐卖人口的无耻家伙?"

  "嗯。"李幽狠狠地咬下一块面包,昨天她耗费了太多的体力,今天必须补回来。"那个女孩现在怎么样了?"思然永远是最冷静的一个,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还好,在医院里,"李幽嘴里嚼着面包,含糊不清地说,"警察来过了,结果她什么也不知道,就是在上厕所的时候被人一棍子打晕了。"

  "呵呵呵呵……"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却令杨飒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楚曼仿佛若有所思地笑道,"似乎是很有趣的事情呢,这下可有得玩了……"

  权衡再三,杨飒还是来到了招聘启示上所指的地址,虽然楚曼告诉她,鬼鬼酒吧位于卫华市最有名的"风化街"宜新路的尽头,这条路开有各种各样的舞厅、迪厅、酒吧,三教九流的人都在这里出没,年轻单身女孩在这里非常不安全,但是为了以后的生计,她还是决定来试试,大不了到时候求楚曼来救她。

  鬼鬼酒吧并不大,但装潢具有浓郁的后现代风格,墙上的画充满了抽象派的感觉。杨飒走进门,酒吧白天似乎不营业,大厅空落落的,硕大的圆球型吊灯反射着太阳的光,隐隐有些刺眼。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迎了过来,那身制服有些像男式西装,一件衬衣、一件马甲再加一条长裤,脖子上系了一个黑色的蝴蝶结,很传统的制服。

  "请问你找谁?"女孩还算客气。

  "我是来应聘服务员的。"

  "跟我来吧。"女孩带着她穿过舞池,上了一层楼梯,二楼似乎是包房,走廊里的装潢十分豪华,红色的地毯,白色带花纹的墙纸,以及高档壁灯,一看就知道不是平民阶层能进得起的。

  "到了。"女服务员在一扇雕刻着几何图纹的门前停了下来,轻轻敲了两下门,道,"经理,有人应聘。"

  "叫她进来吧。"一个低沉的男音,富有磁性,语气中隐隐带着一股威严,令人心里不由得升起一丝敬畏。

  "是。"女服务员握着门把将门打开,说,"进去吧。"

  杨飒走进屋,屋子里的装潢出人意料的简朴,一个柜子、一张沙发、一张弧形桌、一张旋转沙发、两盆花,就是这间办公室的全部。在那张旋转沙发上坐着一名四十开外的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薄麻西装,头发整理得非常清爽,面容有些沧桑,却不失英俊,身上散发出一股懒散的意味,眼睛里却射出慑人的光芒,令杨飒不禁有些畏惧。

  "就是你要来我们酒吧应聘?"男人问。

  "是……"

  "为什么想来我们酒吧工作?"

  "我……我刚从乡下来上大学,生活困难,想找份兼职……"

  男人微微点了点头,将杨飒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然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表格,递给她,说:"你先把这张表填了,今天晚上来上班吧。"

  "啊?"杨飒吃了一惊,这么说她应聘上了?就这么简单?

  男子见她张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不禁笑了笑,说:"怎么?不想来这里工作?"

  "不,不。"杨飒连忙把表格接过来,"我今天晚上一定准时到。"

  "好,你出去吧。"

  "是,谢谢经理。"杨飒兴高采烈地走了出去,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请问……经理怎么称呼?"

  "我姓谢。"

  "谢经理,我告辞了。"杨飒鞠了一躬,轻轻拉上房门。谢经理的脸色立刻冷了下来,眼睛里一片冷冽。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高峰,极目望去,只见郁郁葱葱的树木,长得极为茂盛,几乎盖住了整座山峰,却不见上山的道路。陡峭的山壁几乎与大地垂直,迎客松布满了整座峭壁,重重叠叠,远远望去,只是墨绿色的一片。

  在那山峰的顶上,重峦叠翠、云雾缭绕之处,依稀可见起伏的宫殿楼阁,飘渺立于云端,宛如仙镜。

  杨飒站在山下,抬头仰望那座巍峨大气却不失秀雅的宫殿,脑海中似乎有些虚无的记忆在海面之下涌动。

  她这是在哪里?为何眼前的景色如此熟悉?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无比轻盈,脚下仿佛踏了云雾,往那山峰之顶飘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空气中隐隐约约弥漫着花的芬芳,令她不禁有些迷醉。就是这一恍神的工夫,她已立于山顶,双脚踏上坚硬的岩石,竟然觉得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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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花香更加浓郁起来,杨飒定了定神,抬头望过去,只见漫山遍野的花朵,如同一片七彩的海洋,微风过处,涌起一片柔和的花浪。轻盈的花瓣被风卷到空中,蝴蝶一般尽情地舞,各种各样的花香夹杂在一起,竟然不觉得俗气和烦腻,反而是一阵透如心脾的舒畅。

  阳光映在花田中,有些耀眼,杨飒将手放在眉毛处,挡住强烈的光线,望向那被花田包围的宫殿,廊腰蔓回,檐牙高啄,瓦如翚斯飞扬,道不尽的金碧辉煌,气势雄壮。

  杨飒穿过花田,来到宫殿之前,抬头望见那雕刻着远古图腾的门楣上挂着一副牌匾,上面用篆书写着三个字,宫殿中竟然也有云蒸雾腾,俊秀的字迹朦胧于云雾之间。

  雾屏宫。

  雾屏宫?杨飒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思潮,一波一波撞向心灵深处的门扉,仿佛要将那深藏心底的秘密引出来。

  忽然之间,门无声地开了,像纸扎的一般毫无重量。一个女子从门内款款走了出来,手中执着一只滚着露珠的百合,身上穿着一件大红宫衣,头上云髻轻绾,玉钗斜插,额间现着一个奇怪的图纹,妖娆诡异。

  不知为何,杨飒看不清她的容貌,只觉得她是极美的,一种端庄大气却不失妖娆的美丽,仿佛顾盼之间,便可摄人魂魄。

  "你终于回来了。"红衣女子迈着莲步走到她的面前,即使如此近了,她的脸上也仿佛罩着云雾,看不真切。她将手中的百合放入杨飒手中,道,"昭岚,我一直在等你,我知道,你会回来的。"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四周突然暗了下来,就像万里无云的天空突然间乌云密布。一阵黑色的浪潮以极快的速度在山峰花田中弥漫,转瞬间就将那五颜六色、色彩斑斓的世界吞没。刚才还鸟语花香的梦幻国度变得一片死寂。

  花田只剩下一地残败的枯枝黄叶,辉煌的宫殿成了连绵不绝的断壁残桓,天堂变成了地狱。

  那身穿大红宫衣的女子依然站在她的面前,只是衣衫已经破烂,长发披散,朦胧的面庞上依稀可见血流满面。她额上妖娆诡艳的图腾似乎被什么利器划了两道交叉的伤口,深可见骨,血肉外翻,她脸上的血似乎就是从她那两道狰狞的伤口里流出来的,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下,再在下巴凝聚成血珠,一滴一滴落在地上,没入漆黑的泥土里。

  杨飒胸膛里有一种伤痛像海洋一般汹涌而出,她看着那孑然而立的女子,想叫却叫不出她的名字,想冲过去抱着她,为她疗伤,身体里却像是注了铅,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血流如注。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杨飒猛地坐了起来,呆呆地看着放在床角的小书架,双手紧紧抓着盖在身上的被单,眼睛里一片朦胧,眼泪已经濡湿了单薄的 睡衣。

  "怎么?做噩梦了?"一个女子悦耳的声音传来,杨飒转过头,看见正在往腿上套黑色鱼网袜的楚曼,她穿着一件黑色带蕾丝的吊带连衣裙,露出小半个坚挺的胸部和洁白如玉的大腿,非常性感,眼眸流转之间充溢着媚惑的味道。

  这个时候,杨飒才觉得她看起来像个真正的狐狸精。

  "怎么?傻了?"楚曼穿好袜子,凑到杨飒面前,嘴角勾起一道她惯有的诡异的笑容说,"做了什么梦啊,居然让你哭成这样?是不是梦见一个英俊得天上独有、地下无双的大帅哥,你向他求爱,他却嫌你难看?"

  嫌我难看?杨飒一阵气血翻涌,她哪里难看了?看着这个喜欢恶作剧的狐狸精,真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脸上:"我做什么梦不关你的事。你穿成这样做什么?约会?钓到有钱的老头了?"

  "再老的老头在我面前也不过是个小鬼。"楚曼丝毫不以为忤,朝她恶作剧地笑了笑,说,"你真是没良心,我可是要陪你上班哦。快穿衣服,快迟到了。"

  "陪……陪我上班?"杨飒目瞪口呆。

  "是啊,怎么?你不知道?我现在可是鬼鬼酒吧的驻唱歌手了。"

  杨飒一口气上不来,差点噎死,有这个老喜欢捉弄人的狐狸精从中捣乱,她的前途真是一片黑暗。

  夜晚的酒吧是喧闹而嘈杂的,吊在天花板上的旋转镭射灯折射出五颜六色的破碎的光,将整个酒吧照得异常暧昧。大厅的正中央建着一个舞台,台上有一支乐队正卖力地演奏,音响将他们的重金属乐曲无限地放大,直至震耳欲聋。几个穿着性感的少女在台前激烈地舞动着,举手投足间尽显女子纤细的身材和灵动的气质。当中一人似乎是领舞的,身穿黑色带蕾丝的黑色连衣裙,每一个舞姿都热情如火,四肢似乎极为柔软纤细,将这激烈的热舞跳得非常细致僚人,宛如艺术品,那种气势非常人能相提并论。整个酒吧的人似乎都被她热情的舞蹈所感染,在时明时灭的灯光中尽情地舞着,许多都已是大汗淋漓,却不舍得停下来。

  杨飒辛苦地端着一只大托盘,托盘上盛着几支XO,非常沉重,她一边忙着给客人上酒,一边不时地朝舞台上望,虽然不甘心,但她却也不得不承认楚曼的舞姿无可挑剔。以前她也曾在巴瓦族的祭神舞上跳过领舞,虽然那祭祀神灵的舞蹈与这热舞不同,但她却十分有自知之明,她确实比不上她。

  "哼,会跳舞又怎么样?"杨飒咬牙切齿地说,"你这老妖怪不知道活了几百年了,用几百年的时间来学舞,哪有跳得不好的道理?要是给我几百年,我一定会比你更好。"

  经过一阵阿Q精神的抚慰,她总算是把满腔的不平给压了下去,就在这个时候,她看见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长得非常英俊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HUGO BOSS的西服,全身上下无不彰显出一种王者的气质,那神态,那微笑,硬是将一张位于酒吧一角毫不起眼的方桌坐成一座城池。

  杨飒愣了一下,为什么这样气质高贵宛如西欧贵族的人会来这样的酒吧?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出入高级宾馆,乘坐加长房车才对,为什么偏偏来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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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恍神之间,已经听见旁边一桌的客人大声骂起来,催她赶快上酒。她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将手中两支不下五公斤的酒端上去,整条手臂已经酸麻。

  杨飒再次抬起头望过去的时候,那男人正在喝酒,他动作优雅地将玻璃杯中的酒送入口中,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舞台上尽情狂舞的楚曼,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杨飒眉头一皱,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她还当他是贵族绅士呢,没想到也不过是个好色之徒。楚曼啊楚曼,看来又有一个男子将为你黯然神伤了。

  她叹了口气,转身又回吧台取酒去了。刚好一曲舞完,舞台上换了几名舞女,跳比较舒缓的曲子。楚曼回到后台,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四周的人都对她交口称赞,说她舞艺天下无双,她只是微微一笑,没有太在意。哪知她狐狸的天性难以抵制,又有几名男子被他所迷,神魂颠倒。

  楚曼看惯了世间男人的嘴脸,也不太放在心上,转身从后台出来,到吧台要了一杯酒,一边喝一边饶有兴致地看杨飒端着重物在人群中穿梭,嘴角勾起一道幸灾乐祸的笑。

  突然,她的眼神一窒,落在了酒吧的一角,那里有一个穿着HUGO BOSS的英俊男人,气势逼人。她的眼神定在那男人的身上,深邃的深褐色眸子下面似乎有万千浪潮在翻涌。过了好一阵子,她才勉强露出一道笑容,定了定神,又恢复了那一笑倾城的模样,朝他款款走去。

  "请问……"她微笑着开口,男人似乎早就知道她要过来,并不奇怪,只是用一种冷冷的眼神盯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请问可以请我喝杯酒吗?"

  说完,她便朝他露出一道笑容,那笑容里仿佛有魔力,只是轻轻一笑,便足以让任何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甘心为她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然而那男人只是微微笑了下,似乎并不着迷:"好啊,那是在下的荣幸。"

  楚曼愉快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倾身靠上他的身子,将唇凑到他耳边,柔声道:"你是谁?"

  男人伸手环住她的腰,转头和她对视,两人的脸差不了五寸。他也漾起笑容,柔声说:"这个该我问你吧?你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小狐狸?"

  楚曼一惊,自己将妖气藏得如此之好,他竟然能看出自己的原形,看来这个男人的修行大大在她之上,她心里不禁颤了两颤。心里想,这个男人看来也应该是妖,但他是哪种妖怪?来这里要干什么?莫非是来觅食的?

  想到这里,她有些后悔过来见他了,妖怪之间互相吸食灵气是经常的事,他不会是冲着自己来的吧?不过,听他的口气也不像,难道是为了"那个东西"而来?

  "小狐狸,回答我的问题。"男人依然温言软语,面带柔情的微笑,在旁人看来两人不过是在卿卿我我,但是楚曼自己心里知道,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带着一股杀气,如果自己不老实交代,他就会立刻杀了自己。虽然她的修行也不弱,也许能和这人对上几招再乘机逃走,但是这里人这么多,真打起来可怎么收场?

  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阵冰凉立刻横在了他们的面前。两人都吃了一惊,男人更是心下惊讶,为什么有人走近,他却没有感觉。

  楚曼抬头,看见杨飒拿着一瓶冰冻的法国红酒站在那里,满脸都是恶作剧的笑。原来她看见他们两人卿卿我我,还以为楚曼想要勾引这个男人,便过来从中作梗,破坏她的好事,将酒瓶插在两人的脸庞之间。没想到却帮了楚曼的大忙。

  "客人,你的酒。"杨飒微笑着说。

  男人抬头看了他一眼,心里一沉,放在桌上的拳头不禁一紧。他自己也是非常奇怪,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感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恐惧……

  想到这个词,男人不禁脸色变了变,他活了这么长的岁月,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为什么却独独对这个人类的小女孩怕成这样?

  乘着他发愣,楚曼连忙站了起来,拉着杨飒就走。杨飒莫名其妙,被她一直拖了好远,才挣脱开来,脸上带着怒气说:"你干什么?嫌我搅了你的好事?"

  "现在就别提什么好事不好事了,这简直就是大大的糟事,哪里来的好事。"楚曼皱着眉说,"我要先回去了,你要千万小心那个男人,能不惹就千万别去惹他,否则我怕是保护不了你。"

  说完,还没等杨飒说话,她就将手提包往肩上一挂,快步走出酒吧的大门。杨飒疑惑地看了看她的背影,又转过头来看了看那个男人,发现那个男人也在看自己,连忙吓得别过脸去,心里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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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六芒结界

  楚曼从酒吧里出来,额头上不禁渗出了一层密密的冷汗。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街道两旁是昏黄的路灯,如今已经是仲秋,白天时天气还很热,一到夜晚便从地面下渗出一股淡淡的凉意,一点一点钻入人的骨子里,隐隐觉得有些冷。

  楚曼身上的冷汗被风一吹,更加的寒冷,她却浑然不绝,只是一心想着那个英俊的男人。他到底是什么妖怪?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上的妖气,但那气息却极淡,淡得几乎看不出来。刚开始她还以为那男人妖气如此弱,只不过是个刚修炼成人的小妖。哪知道只和他说了一句话,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霸气,向洪水一般朝她涌过来,令她止不住地战栗。

  楚曼自修道以来,已经九百三十年,其间见过的妖怪也不少了,形形色色,不计其数,但是却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令她感觉到这样的惧意。如果她没有猜错,他的修行应该在两千年以上,并且是灵兽。

  所谓的灵兽便是生活在上古时代的奇异兽类,上古时代是神话时代,天地间灵气极强,自然会衍生出许多强大的妖怪,例如狐类中的九尾狐,便是灵兽之一。《山海经》中所收录的妖怪大多是灵兽,只是后来人类兴盛,人间灵气大减,大多灵兽都已经退到别的世界去了。今日所见的这个男人,以他的修行,想必是灵兽中的翘楚。

  突然,她神色一窒,猛地抬起头,眼神在四周转了一转,周围没有一个人,只能听见低沉的风声,静得让人窒息。

  她颤抖着握紧了拳头,四周的空气像四堵坚硬冰冷的墙壁向她齐齐压过来,压得她手脚冰冷,全身动弹不得。她在心下大骂自己糊涂,刚才太用心思考那个男人的事情了,结果连走入了别人的结界都毫无所知。

  想到这里,她不禁闭上眼睛,运行体内的力量,注入四肢,但那结界力量太强,即使运气,也不过是令双手双脚不再颤抖。

  "出来。"她冷着脸大声道,"是谁暗算我?"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薄麻西装的中年男人便走了出来,楚曼竟看不出他从何处走出,不禁皱起了眉头。

  "你是狐狸?"那中年男人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道,"真有趣,看你的道行,似乎不低。"

  "你是谁?"楚曼阴沉着脸,暗暗运气在手,凝聚在右手手掌之中,"为什么要暗算我?我记得我并不认识你。"

  "你刚刚还在我的酒吧里跳过舞,怎么会不认识我?"中年男人脸上是意味深长的笑意,让人心里不禁暗暗发毛,"可惜啊,可惜不是九尾狐,否则义父一定很高兴。"

  楚曼一惊,这个男人是谁?看样子不像是妖怪,他会设这种降妖结界,莫非是修道之人?他口中的义父又是谁?

  "你究竟想干什么?"楚曼握紧了右手,真气凝聚在此,一触 即发。

  "我的义父喜欢收藏妖怪。"中年男人笑道,"修行九百年的妖怪并不多见,现在只有委屈你跟我回去见义父了,他必定会为你做一只黄金笼子,想必非常适合你这样美丽的白狐。"

  收藏妖怪?楚曼愣了一愣,竟然会有人有这样的嗜好,真是闻所未闻。妖怪又岂是人类养得起的?难道他就不怕引火自焚?

  "小姐,你意下如何?"中年男人十分绅士地说,"跟我走吧。"

  "哼。"楚曼冷笑,一股杀意从心里涌出来,双眼之间杀气大盛,右手在空中一划,举到半空,掌心处已托着一只白色的光球,球面上有霹雳缠绕。四周的空气躁动起来,似乎被那光球所吸,竟形成一只巨大的旋涡,一起向光球卷去。

  "狂妄自大的人类。"楚曼妖艳的脸在白光下照得万分诡异,双眼中的杀意向冰刀一般,割得四周的树叶都纷纷卷落。她将光球朝中年男人一掷,冷笑道,"既然你自寻死路,我就不必客气了,接招吧。"

  中年男人脸上错愕的神情一闪而过,似乎也没想到楚曼在结界重压之下还能凝聚起如此大的力量,不禁向后退去。

  杨飒从酒保手中接过一瓶红酒,突然愣了一下,酒瓶差点掉在地上。酒保吓得差点跳起来,着急地道:"我的姑奶奶,这可是1968年的陈年佳酿,要是摔了咱们工作一辈子都赔不起!"

  杨飒似乎略有所思地朝酒吧门外望了望,说:"陈爽,你刚刚有没有感觉到震动?"

  "震动?什么震动?"

  "就像是……地震。"杨飒微微皱了皱眉。

  "地震?"陈爽夸张地叫起来,"你可别吓我,我们这里又不是地震频发区,几百年都没经历一次地震,你是不是太累了出现幻觉?要不要休息一下?"

  "不必了,可能真是幻觉吧。"杨飒端着红酒朝通往二楼的楼道走去,这支价值不菲的名酒是包厢里一位客人点的,能喝得起这种酒的人想必是哪家富豪的大少爷吧。

  她沿着铺着红地毯的阶梯往上走,心里却始终想着刚才所感觉到的震动,那震动真的像地震一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但却真实地传到她的脚下,让她感到地底那破碎的岩石所承受的巨大冲力。那种感觉太真实了,她难以相信那只是自己的幻觉。也许是在某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许是山村,或许是城市,发生了强烈的地震吧?

  想到这里,她的身体僵了一下,眼前突然出现一幅奇怪的画面,破碎的岩石从地面冲天而起,漫天都是弥漫着的烟尘,就像到了世界末日一般。在那狂乱四溅的碎石中,站着两个人,看不清容貌,依稀可见是一男一女。那女子一身浓黑,曼妙的身材似曾相识。

  "楚曼!"杨飒突然惊呼了一声,脚下一滑,整个身子都朝前扑去,红酒脱手而飞。她的脑子顿时一片空白,凭着本能伸手往旁边墙上一抓,只听"嗤"的一声,厚厚的墙纸竟然被她扯下了一块,但她的膝盖还是嗑在了阶梯上,疼得她倒吸了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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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1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她的手臂上突然一紧,一只有力的手已经将她扶了起来。她转过头,竟是那个一身名牌的英俊男人:"你没受伤吧?"

  "没……没有……"看着他俊美的容貌,杨飒不禁呆了一呆,想也没想就回答,其实她的膝盖已经擦破了皮,渗出了点点血迹,只是穿了又长又厚的裤子,看不出来。

  男人的脸色突然一冷,目光定在了墙角,杨飒心里奇怪,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被她撕下来的那块墙纸下面竟然有一块绿色的石头。那绿色石头大概鹅卵石般大小,牢牢地镶嵌在墙壁里,发出幽幽的光。杨飒有些好奇,凑过去仔细看那石头,问:"这是 什么?"

  "是结界……"男人喃喃地说了一声,他声音很低,杨飒没听清楚,眨了眨眼睛,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个愤怒的声音吼道:"是谁砸了我的酒?"

  杨飒这个时候才发现红酒已经不在手中了,顿时吓得脸色惨白,脑中闪过酒保陈爽说的那句话:"我们工作一辈子都赔不起啊。"

  工作一辈子?她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却听那愤怒的声音突然转为了惊讶:"杨飒?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飒抬起头,看到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楚云飞?"她夸张地张大了嘴巴,叫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你怎么也在这里?"

  "我……我在这里打工啊,专门给客人上酒……"看到落在楼梯上已经四分五裂的酒瓶,杨飒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连忙用双手捂住了耳朵。

  只听楚云飞一声怒吼:"原来打破我1968年La Romanee的人就是你!"

  "你知道那瓶酒值多少钱吗?"楚云飞坐在豪华包厢里,满脸愤怒,旁边是幸灾乐祸一边吃糕点一边看笑话的雷昊。

  "我……我……"杨飒像个犯了错的小学生,站在楚云飞的面前,低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她只想一头撞死,为什么谁不好惹偏偏惹上了这个扫帚星!她今年真是流年不利啊,好不容易找了个满意的兼职,却在上班的第一天就闯了这么大的祸。那瓶酒她可是一辈子都赔不起啊,她的一生就这样完了……

  "你什么?"楚云飞怒道,"你自己说,你要如何赔我酒?"

  "这个……"

  "别这个那个了。"雷昊在一旁说风凉话,"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赔不起了,不如卖身到楚家为奴,来抵债吧。"

  "我们家不缺佣人。"还没等杨飒开口反对,楚云飞就大声地说,"况且让她来我家做事,恐怕不出三天我爸爸收藏的那些古董都得给她打碎。"

  "我……"她本想说她哪有那么差,但一想到自己的生死还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上,只好将到了嘴边的话给生生地吞了回去。

  敲门声响了起来,楚云飞冷声道:"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是鬼鬼酒吧的领班,他一进门就向楚云飞鞠了一躬,说:"楚先生,非常抱歉,因为我们的失误造成了您的损失,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赔偿……"

  "不必了。"楚云飞看了杨飒一眼,说,"酒钱我会照付不误,剩下的就是我和这位杨小姐之间的事情了。"

  看着他恶狠狠的目光,杨飒知道,她的前途……真的是一片 黑暗……

  当杨飒垂头丧气地回到沁园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李幽似乎刚刚起床,拿着一根树枝在阳台上练武,见她满脸乌云密布,奇怪地说:"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吗?还是被人欺负了?"

  "你说得还真准。"杨飒浑身虚脱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一个人居然可以倒霉到我这个程度,真是百年难得一遇。"

  "你还能够这样开玩笑,看来不用担心你会自杀了。"李幽笑了笑,继续练武。

  杨飒在心里暗暗骂了她一句没心没肺,将被子往身上一盖,打算好好睡一觉。哪知她眼睛还没来得及闭上,就看见思然从门外走进来,拍了拍她的肩,说:"阿飒,楚曼呢?"

  楚曼?杨飒一惊,猛地坐了起来,说:"她早就走了,怎么?还没回来么?"

  "自从她昨天晚上出了寝室,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思然微微皱起眉头,在杨飒床边坐了下来,良久才道,"阿飒,你知不知道,昨天我们卫华市有个地方发生局部地震,震塌了好几间民房。"

  地震?杨飒脸色一变,脑中又闪过昨晚那个画面,漫天飞舞的碎石中,楚曼和一个男人互相对恃着,她始终看不到那个男人的脸,但是那个身影,却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应该不会有事吧?"杨飒有些不确定地说,楚曼可是不知道修行多少年的狐狸的啊,她应该不会被人给袭击的吧?可是……如果对方不是普通人呢?

  思然什么也没说,只是颦着柳眉,起身走了出去。杨飒愣在那里,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李幽脸完武走进来,望了望思然的背影,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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