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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くだキの

随风诡秘系列“卜”-《莫问天机》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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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 01: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受伤豹子远行的狼
  
  方展有很多不好的习惯,比如睡觉不脱外衣、抽烟乱丢烟头、看着电脑吃饭……
  再比如他出门总不带身份证。
  不过,方展也有很多好的方面,其中一点就是他对年纪大的人,总是很尊重。
  尤其是现在,他正毕恭毕敬地和鬼算苏正通着电话。
  当然,除了尊重外,他还很心虚,毕竟苏彦还躺在沙发上昏迷不醒。
  这一路苏彦是被架着回来的,他俩没敢叫车,还好苏彦不太重,可就这样也把两人累得不轻。
  进门刚把苏彦放下,方展的手机就响了,顺手接起居然是苏正打来的。
  “苏彦没事吧?”苏正第一句话就差点把方展给噎死。
  “没事……当时太紧急,老秦怕她被牵连进去,就弄晕了她。”方展没敢撒谎,却下意识地替秦扬开脱着。
  “呵呵,我这个孙女太顽劣。”苏正反而笑了,“让她得点教训也好。”
  苏彦被秦扬出手点晕,苏正非但没有发火,倒像是很赞许他们的做法,这让方展有些捉摸不透。
  其实比起这个,方展心里还有个更大的疑问,或者说是一种好奇,而疑问和好奇的对象就是鬼算苏正。
  因此,在通话的同时,他随意地集中了下精神,想通过某个卜术了解下苏正,但很快就发现行不通。方展有点不甘心,继续努力,但即便他集中了全部的精神,却依旧对这个鬼算一无所知。
  方展愕然了,自四卜能力发生作用的第一天起,只要他愿意,卜算任何事件都是不成问题的。虽然他还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正的天卜,可至少身上具备了超乎寻常的能力。
  讽刺的是,在鬼算苏正面前,这些看似强大的能力根本毫无作用。
  “小兄弟,现在你要操心的不是我。”手机里苏正的声音略带调侃,“不说河东柳家和神秘杀手,单单那些警察就够你累的。”
  警察?一提到这,刚刚还在沮丧的方展突然笑了,此刻他的左耳边正清晰地传来警用电台的通话声,而内容则是与他相关的。
  “你需要更多的‘量’来化解煞气,我知道你早就有了‘备粮’,可别滥杀无辜。”右耳听筒中,苏正继续娓娓道来,“别说老哥哥我没提醒你,被人类怨恨所污染的‘量’,只会让你死的更惨。”
  “嗯,我知道,‘酒色财气’那四个家伙都是败类。”方展一心两用地说道。
  “哈哈,但是你不要忘了,这些败类会有今天多少也和你有关。”苏正大笑着,语声有些犀利。
  “授人以渔,奈何甘为水贼,卜术界也有鱼龙混杂。”方展不以为然地冷笑了一下,“我提供刀,至于杀人还是切肉,那是他们的自由。”
  “你有你的想法,我不干涉。”苏正像是被这话卡住了,停了半天才缓缓叹了口气:“‘大衍论卜’就要开始了,我只想提醒你网开一面。”
  “明白。”方展爽快地回答道。
  苏正又叹了口气,无声地挂断了电话。
  窗外传来一阵嘈杂的汽车发动机声,秦扬站在窗边,伸手摸了摸墙壁,脸色一沉。
  “来得真快。”方展懒散地笑了笑,“你带苏彦先走,我留着。”
  “别玩的太过火。”秦扬抱起苏彦,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这个警察不像刘孜飞。”
  冲着秦扬的背影挥挥手,方展放松地坐下,把身子埋进了松软的沙发中。
  “车从震位来,往兑位去,正好是‘十应之说’中的‘方应’,得卦雷泽归妹。”方展自语着,“兑金震木,金克木,体克用,看样子我是够凶险的。”
  既然凶险,就该赶紧逃,可方展非但没有动,还点起一支烟,悠哉游哉地吞云吐雾起来。
  他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呜哇……响亮的警笛声划破了夜间的沉寂,听声音楼下已经聚集了不少警车。
  “其声雄以明,是为徵。徵为火,火克金,果然是转吉之相。”方展喷了口烟,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如果他们也懂五行纳音,估计就不会拉警报了。”
  哐!就在方展手中的烟将要燃尽的时候,门被踹开了,几名刑警冲了进来,手上端着枪,一付如临大敌的架势。
  “站起来!双手放在脑后!”为首一名高大的刑警喝道,这人正是新任队长杨择。
  “我能不能先把烟掐了?”方展为难地看了看手中的烟头,伸手就想去拿烟灰缸。
  杨择细眼一眯,左脚前跨,右脚随即横踢,正扫中方展的手臂,烟灰缸和烟头顿时飞起。方展身子一歪,没有倒下,杨择紧接着一个旋身,左腿高抬劈下正中方展左肩。
  这下方展被踢趴在了地上,杨择顺势踩住他的后背,掏出手铐,反拧着胳膊将他铐了起来。这时,飞在半空的烟灰缸和烟头才刚刚落下,烟灰洒了他俩的一身。
  “别玩花样。”杨择一把拽起方展,轻蔑地说道,“不管你曾经是谁,现在你是嫌犯。”
  “我不玩花样。”方展痛得歪了歪嘴,脸上却依旧懒散地笑着,“现在你是队长。”
  警局的审讯室,灯光亮得有些刺眼,光晕中衬出杨择那高大阴暗的身影。
  方展眯缝着眼睛,尽力适应这种光亮,一言不发地看着杨择。
  “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杨择威严地问道。
  “在家。”方展懒懒地回答道,“翻杂志,抽烟。”
  “那就是没有人证了。”杨择轻蔑地笑了,“你的身份证怎么会出现在凶案现场?”
  “身份证?上星期就弄丢了。”方展作恍然状,“你不说我差点就忘了,明天就去挂失。”
  啪,杨择沉不住气了,揪住方展的衣服,一把将他拽了起来。
  “少跟我玩这套!别以为刘孜飞和张局看重你,你就可以无所顾忌。”杨择的细眼中闪动着光芒,“现在你犯上了人命,谁都别想把你捞出去。”
  方展看了看胸前那只有力的手,脸上依旧懒散地笑着,没有再说一句话。
  这分明是一种蔑视和挑衅,杨择的脸扭曲了起来。
  “杨队……”审讯室的门突然开了,一名刑警冲了进来,看见眼前的情景不由愣了愣。
  “没人告诉你来前要敲门的吗?”杨择白了那刑警一眼,把方展摔回椅子。
  “对不起,杨队。”刑警低头装作没看见,“张局找您。”
  “知道了。”杨择摆了摆手,那刑警连忙转身离开,随手关上了审讯室的门。
  俯下身,杨择盯着方展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小子,我吃定你了。”
  一个小时后,方展走出了警局,杨择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街口拐角,挥手叫过两名刑警,嘱咐了几句。
  虽然在凶案现场发现了方展的身份证,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方展和这起凶杀案有关。加上张正健婉转的施压,杨择不得不放了方展。
  在路上走了几个弯,方展并没有急着赶回住处,而是悠闲地四处闲逛,还进超市买了点食品。不必回头,他完全可以感应到身后总有两个身影紧紧地跟着。
  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这点方展和杨择心里都很清楚。
  又走了两步,方展突然转身,径直向着跟踪他的两名便衣刑警走去。
  “天冷干燥,你俩也够辛苦的。”方展善意地笑着,递过两罐带着余温的橙汁饮料。
  两名便衣一脸愕然,一时间有些尴尬。方展索性把橙汁塞进其中一人的手里,又放上了一包烟。
  “我现在失业,早上十点起床,晚上十点上床。”方展点上烟,深吸一口,“三天去一趟超市,其余时间都在家里窝着上网。”
  这算什么?解释自己的作息习惯?两名便衣越来越摸不着头脑了。
  “我喜欢警民合作。”方展冲他俩点点头,“大家都不容易。”
  说着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他这么说,两名便衣倒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赶回警局向杨择汇报。
  方展一路吸着烟,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他的右臂很痛,也许是骨裂了。不过从早上起,这痛疼一直在减轻,看来附着勾陈的右臂不只是力大这个优点而已。
  他嘴角泛出一丝笑意,随手拨通了秦扬的手机。
  “老秦,晚上继续做事,带上小丫头。”
  两名便衣回到警局,说明情况后,直接被杨择训了一顿,沮丧地走了出去。杨择皱着眉,翻看了一下方展的卷宗,随手点开了电脑上的监听记录,方展刚才的通话录音响了起来。
  他想了想,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方展想玩,我就奉陪到底。”杨择的细眼再次眯了起来,“晓羽,三天之内,我一定能把他办了。”
  此刻,局长办公室内,张正健也在翻看卷宗,那是刘孜飞的卷宗。
  卷宗内夹着一份刚刚提交上来的报告,署名单位是市立监狱。
  面对这份报告,张正健深感头痛,出任局长至今,他还从未碰上过这样棘手的情况。
  昨晚十点,两名市局刑警将在押的刘孜飞带出了市立监狱,随即下落不明。市立监狱经过调查核实,发现这两名刑警是冒充的,因此怀疑刘孜飞越狱潜逃。
  以张正健对刘孜飞的了解,他是断然不会越狱潜逃的,张正健担心的是,带走刘孜飞的人很可能会对其不利。
  然而一切的担心都只是徒劳的,因为就现有掌握的线索来看,要追查刘孜飞的下落无异于大海捞针。
  其实,让张正健操心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方展。
  虽然他对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很有好感,可方展却一再卷入迷离的案件中,这着实麻烦。张正健让杨择释放方展并不是想徇私,他办案讲求的是证据,如果证据不足,与其扣押着方展,倒不如放了。
  只有放虎归山才能令其露出本性。
  想到这,张正健拿起了电话:“喂,鉴证科吗?我是张正健,让梁思雨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城市北面,一百公里的树林里,一辆厢式货车静静地停在黑暗中。
  车厢内,刘孜飞席地而坐,脸色阴冷僵硬,有如死人一般。他的身边立着两个人,一左一右,巧妙地封锁了任何一条可供逃离的路线。
  “我再问一次。”其中一人缓缓道,“你真的决定了?”
  刘孜飞没有抬头,声音坚定地回道:“是的。”
  “好!”那人的眼中满是笑意,两手在腰间一抹,拽出数根钢针,挥手扎向刘孜飞。
  一声狂吼从车厢中传出,在空旷的夜空中渐渐飘散……
  
  
  乾一篇 家种梅花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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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 01:08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作者出书,所以第三卷停刊。
等我找到后面的,一次性转全。
大家就先看第一卷吧。$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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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23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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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3 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兑二篇 大衍论卜
  
  
  
  第一章 酒色成对好做事
  
  昏迷不醒有个好处,那就是无论身边发生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无关。
  至少是暂时和自己无关。
  可要是醒了过来,一切又都陈于眼前,并且还要面对一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这么着倒不如继续昏迷比较好。
  从醒来那一刻起,苏彦的嘴就没停过,先是臭骂秦扬了一顿,接着又念叨着要找方展算账。秦扬拿她没辙,只能低着脑袋装聋作哑。
  如此一来,苏彦还没消掉的怒气又被勾了起来,索性拿起手机拨通了方展的手机。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停机。”听筒里传来一阵悦耳的答录语音。
  “放着几万块在身边,也不知道给手机充值!”苏彦小脸刷白,气哼哼地挂了电话。
  正说着,门开了,方展笑呵呵地走了进来,一边还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
  “饿了吧,我买了吃的。”方展倒转袋子,把食品摊了一桌子。
  秦扬倒也不客气,准确地抓起几样食品,大口吃了起来,看那样子的确是饿了。
  “就算你是天卜,也不能这样草菅人命。”苏彦恶狠狠地看着方展,“你到底在包无事身上动了什么手脚?”
  这话一出口,正在吃东西的秦扬也停了下来,侧着脑袋似乎在想什么。
  “你都这么问了,我想有必要先澄清两件事。”方展挠挠头,“第一,我只是汲取了包无事身上的‘量’,并没动其他手脚;第二,包无事出事的时候,房间里肯定还有一个人。”
  “嗯,我也有相同的感觉。”没等苏彦开口,秦扬接上了话头,“但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我以为只是干扰。”
  苏彦不信地看着他俩,咬了一下嘴唇,随手从一旁拿过张白纸放在了桌上,又取出一只银色的笔来。
  方展见了会心一笑,没有说什么,倚在沙发背上,点了支烟,静静地看着她的动作。
  只见苏彦双手掌心向内,八指相扣,那支笔被夹在她手指之间,她的两只大拇指分左右压在笔的尾部。
  “嗯?”秦扬冒了个鼻音,露出一丝诧异,却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苏彦的方向继续听着。
  嗒,笔头垂直地按在在了纸上,苏彦垂目,眼观鼻鼻观心,一付老僧入定的架势,双手轻飘飘地悬在那里。
  喳,苏彦的手微微动了一下,笔尖在白纸上顿时画出一道墨迹。喳喳,渐渐地,笔尖划动的速度快了起来,一条条看似随意的墨迹纵横交错地浮现在了纸上。
  方展继续吸着烟,懒懒地看着苏彦的动作,那样子像是正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涂鸦。只不过,他的双眼总是有意无意地注视着苏彦的胸前。
  当然,他可不是对苏彦那高耸的胸部有所兴趣,此时从他的视野中看去,苏彦的胸前正隐隐聚集着一团淡蓝色的光流,这团光流不住向她双臂涌动,每牵动一下,苏彦便画下一道墨迹。
  纹卜,四卜中最为神秘的一种,民间一直流传的扶乩(又称扶箕或扶鸾)便是这种神秘卜术的衍生。施展纹卜必须通过聚集高强度的“量”,以“量”的感应推动绘制图案,从而得到占卜结果。
  这对施卜者的能力要求较高,一般的占卜者是无法聚集如此之多的“量”的,所以民间扶乩时,通常都需要两个或两个以上的施卜者进行操控。
  从之前的接触来看,苏彦运用卜术的经验并不丰富,可这个小丫头在卜术的造诣上已经是相当深厚了。
  虽然和方展比起来还是差了不少。
  这情况,方展和秦扬是很明白的,而且他们还明白,苏彦接下来……
  喳嗤喳……苏彦手臂划动的频率混乱了起来,笔尖开始划破纸张,原本初具形态的图案一下子变得支离破碎。可苏彦并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相反地加大了力度,胸前那团淡蓝色光流不住跳动,似乎就要爆裂开来。
  呼,秦扬动了,左拳击开了桌子,右手一指点在苏彦的左臂上。
  啪,方展也动了,右拳自下而上击中笔尖,左手一把捏在了苏彦的右肩上。
  嗖,那支银色的笔飞上了半空,陡然一震,凭空断成数截,散落了一地。
  “怎么……太奇怪了!”苏彦像从真空中出来一般,大口呼吸着,“我聚集的‘量’……居然会反击我!”
  “别奇怪,你不是第一个被‘量’反击的人。”方展把苏彦扶到沙发上坐下,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他的右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食指弯曲得有些诡异。
  “回来的路上我一直在想那天的事情。”方展盯着自己的食指道,“一时兴起,也用了‘纹卜索骥’,结果就成这样了。”
  鬼算苏正精研卜术,亦通医理,苏彦跟着爷爷多少也学了点,她不难看出,方展的食指是受到某种力量影响而骨折的。以方展的能力尚且如此,难怪自己刚才会这么狼狈。
  “‘纹卜索骥’都不能调查的事情,应该是高手做的。”秦扬低沉地说道。
  “屏蔽了自身‘量’的传播,造成一个盲点。”方展轻轻揉动着食指,“一旦用高深的卜术去探查,施卜者只会被自己聚集的‘量’反击,而得不到任何线索。”
  嗒,方展脸上的肌肉微微一抽,食指恢复了原状,他知道,很快这根手指就会完好如初。
  现在他开始有些喜欢手臂上附着的勾陈了。
  出现这么一个不知敌友的神秘高手,多少总会令人有些不安,屋里的气氛一下沉重了起来,苏彦没有像平常似地再追问些什么,秦扬则一声不吭地继续吃东西。
  “吃东西,吃饱了才有力气做事。”方展没心没肺地笑道,“我还从来没觉得这么饿过。”
  他这么一说,倒像是提醒了苏彦的肚子,一阵轻微的咕噜声传了出来。
  苏彦脸红了红,也不客气,拿起桌上的食物就往嘴里塞。
  “对了,你刚才说做什么事?”吃着吃着,苏彦突然想起方展刚才的话来。
  “刚才的反击消耗了太多的‘量’。”方展扬了扬右手,“它也饿了,所以要给它找吃的。”
  方展右手上的钩子标记凸起了许多,苏彦明白了,方展所谓的“做事”是指从某人身上汲取“量”。其实她没全明白,方展这样做是一石二鸟,既可抑制勾陈,也可引出那个神秘的高手。
  这次不知道倒霉的又是谁了……

  楼下东西两侧的小巷里各停着一辆黑色面包车,车里面坐着的都是些身形骠悍的男子。
  这些人正是杨择安排监视方展的刑警。
  从截获方展与秦扬对话的那一刻起,杨择迅速地安排布控。通过对比现场地形图,他在离开住宅楼的必经之路上安插了哨位,从东西两侧的哨位看去,方展的窗口以及住宅楼的通道是一目了然。
  要想从这些经验丰富的刑警眼皮底下溜走,除非方展能变成只耗子。方展当然不会变成耗子,就算能变,这么大个儿的耗子反而引人注目。
  刑警们瞪圆眼睛盯了半宿,也没见有什么动静,正在人困马乏的时候,却看到方展慢悠悠地从楼上走了下来嘴里吹着口哨,那调子居然是老影片中的“鬼子进村进行曲”。
  几个刑警的鼻子都气歪了,这小子不是摆明了挑衅嘛?大半夜的进村扫荡谁?我们?
  他们气得半死,方展倒是乐呵呵的,一路走到面包车前,抬手打了个招呼。
  “弟兄们忙着呐?”方展一边笑着,一边往车里发烟,“辛苦,辛苦,抽口提提神。”
  他这么一说倒让刑警们有些纳闷,没见过监控对象跑来慰问警员的,这唱的是哪出啊?
  两头发完烟,方展趴在东边车子的窗口嬉皮笑脸道:“我刚睡醒,肚子有点饿了,下来给打个申请,能不能让我去吃点宵夜?”
  刑警们互相看了一眼,没规定说被监控的对象就不能吃宵夜,随即点点头,示意方展别走远了。
  “这个……你们监视了大半夜,估计也饿了。”方展继续笑,嘴角咧到了耳根,“要不这样,我请你们吃宵夜,这样你们也好监视我,我也可以慢慢吃。”
  这是实话,天气初暖乍寒,夜里执勤的确又冷又饿,既然可以一边吃一边监视,这个顺水人情倒也乐得做了,再说方展在那么多人面前也玩不出什么花样。
  于是,几个刑警跟着方展走进了街边一个通宵的小吃店,方展一气点了一堆菜,又让弄了个火锅,一群人也不客气,抡起筷子大吃了起来。
  也就在他们动筷子的那个时节,两条黑影从住宅楼闪了出来,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城南有条东西走向的大街,顺着街面往东走,差不多快到街尾的地方有着一排灯红酒绿的去处。城市里的人们管这儿叫“酒吧区”,顾名思义这儿多的是酒廊酒吧。
  也有特别的,那就是街面最靠里的一间,既不是酒吧也不是酒廊,而是一家酒馆。
  从门面装潢到内部格局,这儿全是仿古的设计,要是哪位喝高了再来这儿,没准会以为自己穿越时空了。
  桌子是八仙桌,凳子是长条凳,酒具是仿的青花瓷,就连酒水也是地方上的各色佳酿。
  这是标准旧时酒馆的模样,门口那块老旧的木板上更是刻着四个大字“一家酒馆”。
  平日里来这儿的客人不少,都是来凑凑热闹,品品风情的,但多数人坐不久。
  也是,喝酒泡妞得上酒吧,谁会去酒馆呢。
  酒馆的老板是个长着酒糟鼻的老头,大家都叫他“管掌柜”。这管掌柜从来不掺和生意上的事,总是一人坐在高大的柜台后面,大口小口地喝酒,倒也没人见他喝醉过。
  除了喝酒,他也和客人打交道,经常有人会走到柜台后头,嘀咕上两句,然后管掌柜就摇摇晃晃地把人给带去后院了。
  至于他们去后院干什么了,没人知道。
  正如没人知道管掌柜的大名叫管一家,没人知道他是个占卜者。
  这会儿,管掌柜正躺在柜台后的软椅上咪着陈年竹叶青,嘴里品得是吱吱作响。
  正来劲的功夫,鼻子里闻到一股香气,还挺好闻。管一家抬眼一看,面前站着个年轻的女孩,长得不错,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小姐,有事吗?”管一家年纪虽大,贼心却不减,一边说着一边就凑到了女孩跟前。
  “有事,大事。”一个戴墨镜的男人突然冒了出来,正好挡在女孩面前。
  管一家有点扫兴,坐回软椅继续咪他的竹叶青。
  “管掌柜,我们是真的有大事。”女孩在那男人身后笑道,“麻烦您帮忙看看行吗?”
  那男人掏出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抖了抖,丢给管一家。
  管一家捏了捏厚度,脸色好看了不少,冲两人招招手,转身打开柜台后的一扇小门。
  门里是间书房,案几柜橱凳椅一应俱全,刚要给两人让坐,管一家的脸色却突然变了。
  “要不要让你握下我的手?”女孩咯咯笑着,把手伸了过去。
  “还有我的。”那男人也伸出了左手。
  管一家的额角冒起了汗珠,他替人占卜的方式是需要握住对方的手,一方面从对方身上感应“量”的变化,以预测其所问事情的结果;另一方面,他也可借机从对方身上窃取一部分量。
  因为,他和包无事的遭遇是一样的,所不同的是,他用的是“摸骨问事”,比起包无事的“铁口直断”来,道行低了那么点,只能靠肢体接触来窃取“量”。
  可这两人身上的“量”远远高于正常人数十倍,甚至不用接触两人的肢体,他就能感觉得到。
  “你们想我做什么?”管一家眨了眨惺忪的醉眼,声音有点发颤,这对男女来者不善,自己要有麻烦了。
  女孩顽皮地歪了歪脑袋:“我们刚到这个城市,四处还不熟悉,想请管掌柜带我们出去走走。”
  “哦,哦,好,我准备准备……”管一家垂头嘀咕着,“你们要看看这个吗?”
  说这话的同时,他的头猛地抬了起来,眼中虹膜变得血红,屋内的灯光竟也闪起了红光。
  “你也配做神卜者?”屋内响起淡淡的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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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3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玩和被玩的感觉
  
  午后温暖的阳光令人疏懒,公园的草地上,一个小女孩正拿着片树叶和太阳捉迷藏。玩了会儿,小女孩渐渐对太阳没了兴趣,跑到一个老者面前,轻轻地摇着他的胳膊。
  “爷爷,你在干嘛?”小女孩歪着脑袋问道。
  “呵呵,爷爷在占卜。”老者慈祥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彦彦乖,先自己玩一会儿。”
  “为什么要占卜呢?”小女孩吃着胖胖的手指,并没有走开。
  “为什么……”老者愣了下,继而叹道,“因为大家都想趋吉避凶。”
  “爷爷,什么是趋吉避凶啊?”小女孩来了兴致,一屁股坐下来,眼巴巴地望着老者。
  “趋吉避凶就是想遇到好的事情,躲开坏的事情。”老者搂过女孩,“就像彦彦喜欢吃糖,不喜欢吃药一样啊。”
  “大家都不生病,医生不就没事做了嘛?”小女孩吃着手指摇头道。
  “呵呵,如果大家不占卜,那爷爷也没事做了哦。”老者笑着抱起小女孩。
  “不怕不怕,爷爷可以陪彦彦玩啊。”小女孩摸着老者脸上的胡茬,连连安慰道。
  “哈哈!”老者放声大笑,迎着阳光将小女孩高高举起。
  苏彦一直静静地在一旁看着这祖孙俩,眼眶有些湿润。这一幕她很熟悉,那是她五岁时和爷爷在公园的对话,现在从旁观的角度看去倍感温馨。
  既然感动,眼泪就理所当然地流了下来。
  苏彦从没听说过哭会哭得脱水的,可现在却有点担心了,因为这眼泪流得太多太快,简直就像开了闸似的,一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她必须止住眼泪,如果可以控制的话。
  眼泪继续流着,苏彦能感觉到体内的水份和盐份正在迅速地消失,身子有些发软。
  管一家,对!一定是管一家那双眼睛搞的鬼。
  眼泪涌着,身体继续瘫软,苏彦开始后悔自己过于轻视这个酒鬼了,不知道秦扬怎样,或许他比自己也好不到哪去。
  啪,后脑一凉,苏彦身体抖了下,眼前又看到了管一家的那间书房。
  “擦擦脸。”递过一叠面巾纸,秦扬的声音略显疲惫,“顺便也擦擦地。”
  身前的地面上已积起了一大滩水渍,苏彦有些不好意思,擦了下脸,开始清理地面。
  书房还是那个书房,灯光不再是红色,管一家不知什么时候瘫倒在了地上,像是喝醉了一般。
  秦扬一把拽起管一家,扛在肩头,打开书房的另一扇边门,径直走了出去。
  “如果管一家的这种能力是得益于方展,那就意味着……”秦扬暗自想着,高大的身躯颤抖了一下,“天卜方展,你太可怕了!”
  处理完痕迹,苏彦跟上了秦扬,虽然她并不知道此刻秦扬心中的想法,但却和他有着类似的担忧。
  “刚才是怎么回事?”苏彦忍不住开口问道,“管一家的‘摸骨问事’应该属于神卜,可他怎么会……”
  “旁门左道,他根本不配做神卜者。”秦扬的声音冷得接近冰点。
  苏彦瞥了眼他的脸色,没有再问下去。
  很显然,管一家是被秦扬制服的,他那双血红色的眼睛或许是神卜者的某种禁忌,所以秦扬才会如此的生气。
  管一家怎么会那种禁忌的呢?难道是方展教授的吗?这家伙留着“酒色财气”四人,真的只是为了储备抑制神煞所需的“量”吗?
  苏彦的脸色沉了下来。
  这时,那家小吃店里,一群人吃的已是酒足饭饱。方展一边剔着牙,一边和那些刑警闲扯着,那样子完全像是一群夜里出来宵夜的朋友。
  刑警们虽然没忘了职责在身,可对方展却是有了好感。
  他们都是跟着杨择新调来的,方展的情况多半是通过档案资料和刑警队其他同事口述得知。无论从之前的行为和现在的表现来看,这小伙子都不太会是个穷凶极恶的罪犯。
  也许他是个巧合,也许他只是杨择和刘孜飞怄气的牺牲品,管他呢,只要尽到自己的职责就行,其余的也顾不上那么多。
  在场的大多刑警都是这么想的。
  “谁又想我了。”方展打了个喷嚏,伸手揉揉有些发红的耳朵。
  “是哪个漂亮姑娘吧?”一个刑警取笑道。
  “哪个?切,小看人。”方展撇了撇嘴,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应该是哪些。”
  噗,他身边的刑警正喝着茶水,一听这话,忍不住笑,直接喷了方展一身,小店里顿时笑开了锅。
  “不信拉倒!”方展嘟囔着拍了拍衣服上的水渍,起身去厕所。
  一群刑警望着他的背影,笑得更欢了。
  小吃店的厕所很简陋,不足一个平方,一扇架着铁栅栏的小窗权当通风。
  关上门,方展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只见他右手握住铁栅栏,轻轻一拽,咯地一下,栅栏应声脱落。那扇小窗早就被人打开了,顺着窗口望出去,隐隐有两条人影在外晃动着。
  “老秦,快!”方展冲窗外低声叫道。
  呼,一个人影靠了过来,硬生生地在墙上撞了一下,直直向后倒去。方展眼疾手快,从窗口伸出右手,一把提住了那人的脖梗。
  黑暗中,一道道淡蓝色光流相继自那人身上涌出,迅速地没入了方展的右臂。
  很快,方展便从厕所走了出来,刑警们见他满脸委屈的样子,不由又笑了起来,一个年纪大一点的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结账,散场,方展和刑警们客套了两句,自顾上了楼梯,从这一刻起,他们又恢复了监控者和被监控者的关系。
  掏出钥匙,方展刚要开门,杜泽的胖脑袋像幽灵似地又出现在了隔壁门口。
  “啊,小方啊,你什么时候出去的呀?”杜泽眨眨眼,顺手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要不要来点巧克力?”
  “哦,杜大哥,我吃过了。”方展随意地答道,“前面下去吃了顿。”
  “唔,吃过了……”杜泽若有所思地看着方展,好像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又塞了块巧克力。
  “天燥,少吃点巧克力。”方展正善意地笑着,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变得复杂起来。
  “你忙你的……”杜泽似乎感觉到了方展的变化,赶紧缩回脑袋,关上了门。
  方展没有进门,眼睛盯着地上,杜泽关门时手里的巧克力掉了两块,他却没有顾上。一向精打细算的杜泽什么时候变得和方展一样邋遢了?
  这个,方展心中大概知道原因,只是他不太愿意相信。
  进屋,倒进沙发,方展习惯性点起烟,对着幽蓝的烟雾一脸茫然。
  “以‘外应’之说,杜泽是中男,对应着坎卦,巧克力褚色如土,落地应了坤卦,得卦水地比。”方展深深地吸了口烟,“体卦坎为水,用卦坤为土,土克水,体克用,他怎么会惹上这么直接的麻烦?”
  凭心而论,在方展眼中,杜泽是个彻头彻尾的小市民,他既不像刘孜飞那么于他人有益,也不像秦扬、苏彦那样身份特殊。
  可方展和他做了近六年的邻居,两人一来一往交情不算浅,不管怎么说,他不能眼看着杜泽有事。
  想到这儿,方展又吸了口烟,随手将烟头摁在一张报纸上。烟头很快灭了,方展的手慢慢地动了起来,报纸上留下了一道灰黑的痕迹。
  一点, 一横,一撇……
  呼,呼,两条人影从窗外蹿了进来,悄无声息地走近沙发。
  方展的手猛地一停,摁灭烟头,直接丢进了烟灰缸。
  “你们俩的动作还挺快。”方展笑着转过头,正迎上苏彦那满意是怀疑的眼神,“干嘛这么看着我?”
  “管一家是神卜者,但他的眼睛很特别。”苏彦盯着方展道,“虹膜会变成血红色,令人产生幻觉。”
  方展眉尖一挑,咧了咧嘴,又点起一支烟,一付满不在乎的样子。
  “方展,我知道你精通四卜。”秦扬低头想了会儿,口气平和道,“不过,神卜者的某些禁忌你还是不要碰的好。”
  禁忌,苏彦心里一亮,自己果然没有猜错,刚才管一家用的是神卜者的禁忌能力。如果这种能力是方展教的,那这个方展未免也太厉害了点。
  “明白,你说不碰我就不碰。”方展冲秦扬点点头,“老实说,我不记得自己曾经教过管一家什么特殊能力。”
  没教过?两人多少都有些吃惊,如果方展没教过,那管一家又是怎么懂得使用这种能力的呢?
  “你们应该记得当初包无事的事情吧?”方展吐了个大大的烟圈,“我没教过包无事‘汲量换卜’,可他却会。”
  “也就是说,另外有人教了包无事‘汲量换卜’。”秦扬皱眉道,“那人也教会了管一家。”
  “嗯,包无事的死我早有感觉,但那人的本事挺大。”方展摸了摸还未痊愈的食指,“我也找不出这人的信息,总是若有若无的。”
  能避开方展的追踪,能反噬苏彦的纹卜,能隐身于秦扬的感知,单这些就足矣证明此人非同一般。再加上从包无事和管一家能力中得到的疑问,这个神秘高手几乎快成神级人物了。
  比天卜和鬼算还要高深的人,在卜术界从未听说,苏彦如是,秦扬亦如是。
  除非……
  “你最好不要骗我。”苏彦依旧有些不信,“要不是爷爷吩咐,我才不会继续帮你。”
  方展叼着烟,双手一摊,满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按你说的,我们把管一家放在了警局门口。”秦扬倒是没再追究,“现在他应该是……”
  话没说完,秦扬的表情凝住了,方展也觉察到了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向窗口闪去。
  只瞟了一眼,方展的脸就冻结了起来,苏彦清晰地听到他嘴里发出一阵切齿声。
  “老秦,救人!”方展拍了下秦扬,飞也似地冲出门外。秦扬不敢怠慢,跟着追了下去。
  出事了?苏彦打开窗,下意识地探身向楼下望去
  呜,夜风莫名地卷起一股白色的雾气,苏彦耳中隐隐听见一种类似骏马嘶鸣的声音。
  “风色白,闻战马嘶鸣,为刃气争斗,肃杀之风。”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苏彦来不及细看,连忙跟了下去。
  楼下,监控方展的两辆面包车依旧静静地停在那里,车里却空空如也。
  一旁的小巷中,横七竖八地倒着几名刑警,身上布满外伤,奄奄一息。一个老头正逼近三名脚步踉跄的刑警,一付赶尽杀绝的架势。
  三个刑警退到巷尾,眼见是无路可逃了,狠下心刚想拼命,那老头却停下了脚步。
  “方展,要不要一起玩?”老头扭曲着脸笑道。
  路灯下,那面容正是管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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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3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疯老头子绕指柔
  
  管一家是个标准的糟老头,硕大的酒糟鼻子衬在干瘪的脸上,吊梢眉下长着双贼溜溜的小眼,要放在平时路边上遇见,多半人会觉得他长得挺滑稽。
  不过,如果酒糟鼻子红到近乎出血,吊梢眉扬到发际,小眼睛凸出眼眶,再配上那张扭曲得不成人形的瘪脸的话,一定不会有人觉得滑稽。
  尤其是在深夜的路灯下,这付尊容足够吓死一卡车的人。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方展他们三个就一点也不害怕,这倒不是什么艺高人胆大,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看到这张吓死人不偿命的脸。
  在方展和苏彦的眼里看去,管一家的脸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雾气,土黄中透着那么一股黑,看着极为恶心。
  至于秦扬,用眼睛看的东西基本和他无关,他这会儿正用手按在地上,像在感受着什么。
  “癫狂兆气?这管一家着了什么道了。”方展低声嘀咕了句,“咱们速战速决,留活口。”
  苏彦点点头,身子隐入小巷的阴影,悄然移动到管一家的左侧。秦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右侧的墙边,像只瞄准了猎物的豹子。加上正对管一家的方展,三人形成了一个“品”字形包围。
  如果在正常情况下,三人一起出手,不要说管一家了,就是管十家也不是对手。
  可现在的管一家绝对不正常。
  癫狂兆气,一般只出现在精神失常的人身上,颜色越深疯狂程度就越高。疯狂可以激发出人体极大的潜能,正如许多精神病患者一旦发病癫狂时,总会变得力大无穷一样。
  “咯咯,方展,要不要一起玩?”管一家笑得像腊月里的猫头鹰,冷不防伸手一抓,拽过一个正在旁边喘息的刑警。
  “这些玩具不好玩。”方展乐呵呵地摇摇头,“还是咱俩玩玩吧?”
  “不好玩?不会,你这么拉他一下……”管一家继续笑,一手捏着刑警的脖子,另一只手像撕鸡翅一样把刑警的胳膊慢慢扯了下来。
  那刑警大叫一声,痛得昏了过去。
  “你看,他会叫。”管一家丢掉那只血糊糊的胳膊,“如果你嫌他烦……”
  苏彦在一旁看得心惊肉跳,这个管一家是疯到家了,但他手上的力量却是不能小看,要不是怕误伤他手里的刑警,自己的“燕子穿云”倒是能废掉他两条胳膊。
  “切,这也叫好玩。”方展倒是不为所动,撇撇嘴道,“你和我玩玩看就知道了。”
  说着身子一动,嗖地蹿向管一家,与此同时,苏彦和秦扬从两旁扑出,将剩下的两名刑警拽了过来。
  “哈哈,好玩,好玩,跑得好快!”管一家大笑,一挥手,把那名昏死的刑警砸向方展。
  方展身子偏了偏,右手一把抄住那刑警的身子,顺势往腰里一夹,前冲的速度竟一点也没有减慢。
  管一家好像很开心,笑得拍手跺脚的,他每跺一脚,地上的水泥就裂开一块。眼看方展就要冲到他面前了,管一家突然跳起双脚狠狠往地上一跺。
  这一跺,地上那碎开的水泥块全都被震得飞了起来,管一家动作也快,人还没站稳,右脚就跟踢球似地踹出一大块水泥。
  呜……水泥块跟出膛的炮弹似地直奔方展的脑门。
  “老秦!”方展右手一甩,把刑警抛给秦扬,同时身子一仰,躲过了水泥块。
  管一家一击不中,更来劲儿了,连踢带踹,大大小小的水泥块铺天盖地飞向方展。
  “靠!你当你贝克汉姆啊?!”方展挥拳砸飞了几块,“我又不是球门!”
  骂归骂,管一家可不管那么多,红着眼继续跟方展较劲,那样子活像小孩找到了新鲜玩意儿。
  方展一边叫,一边砸着水泥块,似乎有点夸张,原本在一旁的秦扬和苏彦却已不知去向。
  呜哇……远处传来一阵尖锐的警笛声,管一家被警笛声一惊,动作慢了半拍。
  呼,啪,苏彦突然从巷子的阴影中飞身而出,凌空一个倒翻,双脚横飞踢出,正踢在管一家的双肩上。
  噗噗,秦扬身子贴着地面也蹿了出来,双拳直击管一家的膝盖,打了个结结实实。
  两人合击之下力量非同小可,管一家被这股力道掀得飞起半空,身子显然是用不上劲了。
  呼,方展跟到,左掌切中管一家的颈椎,右手抓住他的身子顺势一抡,扑地摁在了地上。
  三人这套配合前后不到一分钟,刚才还狂性大发的管一家,顿时变成了一滩烂泥。
  “他们快到了。”秦扬侧耳听了听,走到方才三名刑警身边,伸手各点了一指。
  在管一家后颈上抹了一把,方展眉头皱了皱,手指一拢,拔下了些什么,随手揣进了口袋。
  嘎,嘎,几辆警车停在了巷口,杨择带着几名刑警冲进了小巷……
  进门后,方展一直在抽烟,茶几上摆着三根银光闪闪的东西,那是从管一家后颈上拔下来的。
  苏彦看了看那三根东西,又瞥了眼方展,脸上有点挂不住了。
  “没错,这是我爷爷常用来针灸的。”苏彦的声音像在赌气,“除了鬼算苏正,没人能用三棱针。”
  从管一家身上拔下的是三根银针,呈三棱状,样子很特别。
  “没说是你爷爷动的手脚。”方展仰头吐了个烟圈,“我又不傻。”
  拿起一根银针,在鼻尖嗅了嗅,秦扬的表情显得有些莫名。他从兜里掏出个小瓶,揭开盖往银针上滴了两滴液体,一股有些发腻的甜香顿时弥漫了开来,银针的针尖慢慢变成了灰色。
  “胡蜂毒、银环蛇毒、曼陀罗花粉。”苏彦闻着味报出一串名词,好像明白了点什么,“老秦,这配方不是……”
  “这配方是我们秦家祖传的救命药。”秦扬把银针丢回茶几,“用过量的话,和疯子没两样。”
  摁灭烟头,方展歪着头看了看银针,撕下半张报纸包了起来。
  “客人快到了。”方展起身走进厕所,“你俩先避避吧。”

  有趣的变化,有趣的圈套,做得这么明,就是要我们晕头转向。方展一边想着,一边把纸包丢进马桶冲掉。
  按方展原本的计划,在汲取了管一家身上的“量”之后,秦扬和苏彦把昏迷的管一家直接放在了警局门口。
  这么做,一则是为了保全管一家的性命,那名神秘高手要在警局前杀人,显然是很困难的。二则方展在管一家身上悄悄布下了一点用于追踪的“量”,如果那个神秘高手想带走管一家,那么他们就可以顺藤摸瓜地找到此人。
  可现在来看,他们的计划不但没有成功,反而被对方所利用。在针灸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疯狂的管一家袭击了正在监视方展的刑警。如此一来,无论方展是否出手援救那些刑警,都会惹上一堆麻烦。
  相比这些,还有让方展更为担心的:那人竟然可以在不惊动警察和自己的情况下,对管一家作下手脚。如果换作是直接袭击方展等人,这其中的胜负就很难定论了。
  回到客厅,方展坐进沙发,静静地等着什么,苏彦和秦扬再次凭空消失了。
  笃笃,敲门声响起,方展没动,继续坐着。
  笃笃笃笃,敲门演变成了砸门,方展这才站了起来,开始脱外套。
  “谁啊?”顶着鸟窝头,衣衫不整的方展出现在门口,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门外站着的正是怒气冲冲的杨择,身边还带着两名刑警,一见方展开门,当胸一把揪住了他。
  “小子,你有种!”杨择本就苍白的脸色显得更白了,“居然敢袭警?!”
  方展一脸无辜地摇摇头,示意没听懂他的话。杨择更是火大,挥拳就要揍方展,旁边的刑警见状连忙拉住。
  “我请他们吃了顿宵夜,这就算袭警。”方展揉着胸口,满脸委屈道,“用什么袭?火锅小菜?”
  “少跟我玩贫!他们都是跟我历练过好几年的能手。”杨择强压怒火道,“不是你在菜里动了手脚,怎么会被人打成半残?!”
  “别冤枉人!我哪有那么大本事?”方展瞪大眼道,“要不你去给他们做个药检,查出啥来,我负全责!”
  说着伸出双手,要边上的刑警铐上自己。
  跟着杨择来的两名刑警正是小陈和老吴,当初配合方展抓捕神秘杀手的四人小组中就有他俩。
  一看杨择和方展闹成这样,两人交换了下眼色,老吴好说歹说劝着杨择下了楼,留下小陈给方展做个例行笔录,算是暂时调停了这个僵局。
  救护车送走了受伤的刑警,除了那个被管一家撕去胳膊的刑警受伤较重外,其余的倒也没有生命危险。有个受伤较轻的刚刚恢复神志,在杨择的逼问下,简要地说了下当时的情况,但他的记忆也仅限于被管一家打晕之前。
  瘫倒在地上的管一家已经停止了呼吸,经法医鉴定,他是因亢奋过度,造成心脏衰竭死亡的,基础药检没有发现任何的兴奋剂和毒品反应。
  那条小巷是个僻静的死胡同,现在又是半夜,连目击者也没处去找。杨择对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线索,气得直骂。
  呜,手机震动了起来。
  “我是杨择,有事快说?!”杨择正在气头上,语声有些暴躁。
  “你啊,就知道发火。”话筒中传来女子轻柔动听的声音,“这么晚出勤,再动肝火,小心伤了身体。”
  “晓羽,呵呵,没事……”杨择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方展这小子实在太嚣张了。”
  “别太急,忙完了来我家吧。”那女子妩媚道,“我睡不着,一会儿给你炖点糖水。”
  “我答应过你,三天之内……”杨择有点不甘心,还有点犹豫。
  “我知道你对我好,这事情也不能急于求成。”那女子打断了他,“过来再说,我等你。”
  最后那句“我等你”拖了个柔柔的尾音,杨择听着浑身一酥,满口答应着挂了电话。
  几分钟后,刑警们发现,刚才还暴跳如雷的杨队,突然冷静沉稳了许多,不但有条不紊地组织好了现场的勘察工作,还筛选出了案发地点附近的几座高层居民楼,并安排专人去寻访那里是否有目击者。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整个现场已勘察清扫完毕,精神抖擞的杨择挥手上车带队撤离。
  周围恢复了平静,黎明的天空愈发黑暗,楼宇的阴暗处闪出了秦扬和苏彦的身影。
  “那女人的声音很耳熟。”秦扬像在自言自语。
  苏彦伸了伸舌头,都说瞎子耳朵灵,这秦扬还不是一般的灵。虽然刚才隔的不远,可要听清手机里的对话,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晓羽……”秦扬继续嘀咕着,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晓羽……”苏彦听着这名字觉得有些熟悉,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
  猛然间,两人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异口同声道:“绕指柔柳晓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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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3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袜子里的雷公
  
  杨择翻了个身,从床头摸过烟,惬意地点上,左手在身边那光滑的胴体上游走着。
  他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养成的这种习惯,也许是每次激情过后的意犹未尽吧,他甚至觉得自己对身边的这个女人已经产生了一种依赖,一种沉溺其间抛却不了的依赖。
  女人蜷起身子,慵懒地发了个鼻音,把头靠了过来,清幽的发香让杨择心中不由一荡。
  “还在想方展的事情?”女人轻声问道。
  杨择脸上一沉,点点头:“我不得不承认,这小子很高明。”
  “他只是能够比别人先知道点事情而已。”女人柔软的手划过杨择的胸膛。
  “你是说,方展和你一样具有特异功能?”杨择捏着女人的小手,担心道,“晓羽,难道他比你还厉害?”
  柳晓羽笑了,温暖得能融化腊月的冰雪:“他是比我厉害,但我有你啊。”
  只是柔柔的那么一句,杨择浑身的血液立刻沸腾了起来,他是男人,一个被女人如此重视依赖的男人,还有什么是可担心的呢?
  “不知道下一步方展会怎么做。”杨择摁灭烟,搂过柳晓羽,“只要当场抓到他犯案,我就能直接灭了他!”
  “你拿到他身边的东西吗?”柳晓羽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地问着。
  “哦,我差点忘了。”杨择翻身下床,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团东西,“这是从他家里弄到的袜子,小心脏。”
  接过袜子,柳晓羽坐起身,覆在身上的被单立即滑落,曲线玲珑的身体一览无遗,看得杨择再度心猿意马起来。
  柳晓羽轻轻摊平袜子,放在面前,左手拇指掐在中指第三节上,右手拇指轻点无名指第一节,双手手背紧贴内裤,猛地一提。
  呼,那袜子飞了起来,柳晓羽双手保持原状,顺时针凌空划了个圆弧,袜子像收到了外力似地立刻绷紧。
  左手变拳,拳眼直对袜子,柳晓羽右手一翻并指变掌,啪地击在了左拳上。
  嗞拉,袜子一抖四散碎裂,杨择隐隐听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雷声。
  柳晓羽的身子放松了下来,脸上又绽出了温柔的微笑,杨择明白,她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可他还是没搞懂,柳晓羽是怎么知道的,就像之前他曾见识过的那几次一样。
  其实,如果方展在场的话,一定能发现,柳晓羽以掌击拳时,拳眼里迸发出一道闪电似的淡蓝色光流,光流击中并撕裂了袜子,随后几道微弱的淡蓝色光流从碎片中返回,飘入柳晓羽的眉心。
  “有线索了?”杨择见柳晓羽笑得灿烂,连忙凑过身去。
  “不多,可是够用了。”柳晓羽勾住杨择的脖子,脸上泛起了桃红,“择,我还想……”
  被她一激,杨择小腹的火焰顿时燃起,一把抱过柳晓羽的身子,压了上去,房间里顿时旖旎了起来。
  “择,你……爱我吗?”柳晓羽轻轻喘着。
  “爱……爱……”杨择一边大动,一边喘道。
  “不嫌我……被方展……”柳晓羽的脸上交错着痛苦和快乐。
  杨择没有回答,而是用嘴堵住了柳晓羽的下半句,他的身体几乎融在柳晓羽身上,那感觉就像是浸泡在舒适的温泉中一般。
  不知为什么,杨择突然想起小时候温水煮青蛙的恶作剧来。
  天底下的事往往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比如温柔乡里的杨择正在销魂,坐在家里的方展可就不太好受了。
  那会儿他正在听苏彦和秦扬描述杨择通话的事情,听得一头雾水,似乎在他恢复的记忆中并没有关于绕指柔柳晓羽的信息。
  “你还真会选择性失忆。”苏彦白了方展一眼,“当初你把河东柳家上下闹得鸡犬不宁,现在居然连老情人都忘了。”
  “老情人?那个绕指柔柳晓羽?”方展挠挠头,“真没印象……是美女吗?”
  “有没有印象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知道一点。”秦扬并没在意方展的玩笑,“柳晓羽一向是玩弄男人,可却偏偏被你玩弄了一次。”
  也许是涉世未深的缘故,听到这话,苏彦脸红了红,偷眼看了下方展。说实话,虽然这家伙挺有趣,长得也不算难看,可就凭他那付邋遢样,怎么看也不像是个风流种子。
  “我玩弄她……苏老说过,我拿了河东柳家的什么东西。”方展没往那层意思去想,反倒琢磨起来“是不是我勾引了柳晓羽,借她的手拿走的?”
  他在那儿一本正经地分析,秦扬和苏彦差点绝倒,这勾当不是你自己干的吗?怎么说起来像分析案情似的?
  “咳,手法是老套了点,但却很有用。”秦扬干咳了一声,“据说那东西只有包括柳晓羽在内的三个人才能碰到。”
  方展点点头,努力回忆着,没有答话。
  “得到东西后,柳晓羽受到重罚,你消失了六年,柳家也追查了你六年。”秦扬继续说道,“多数人都以为她死了,而她现在却出现了,我想她肯定不是来和你叙旧情的。”
  “她要什么很明显。”方展叹了口气,“柳家的东西和我的命。”
  这是句地球人都明白的废话,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事情远不止那么简单。柳晓羽隐在背后,杨择玩命咬着方展不放,再加上那个神秘高手的行为,这些人要方展偿还的并不只是一样东西和一条命而已。
  “嗯?”方展的耳朵动了动,神色专注起来,像在仔细听着什么。
  苏彦注意到他的异状,连忙也听了听,可除了正常的声音外,并没有发现什么。对了,秦扬的听力……苏彦望向一边,却见秦扬一脸茫然,看样子也是没听到什么。
  隆隆,其实方展的耳朵里听到的是一阵轻微的雷声,很缥缈,但却一下吸引了他的注意。那雷声渐渐近了,从方向来看应该就在……
  方展身子一抖,脚底传来一阵麻痒,就像触到了细微的电流似的。
  倏地,一片微弱的淡蓝色光点从方展脚底飘出,慢慢聚向地板的缝隙。
  “小心,有什么东西进来了。”秦扬出声提醒,侧着耳朵四处听着,他似乎没感觉到眼前的变化。
  苏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咸臭略带点腥,除此之外异样的便只是方展那古怪的表情和动作。
  这么一来,屋子里的情形就有些诡异了,可更诡异的是,方展突然笑了,一边笑一边还耸着鼻子。
  他乐啥呢?
  “阿嚏!”方展打了个超大的喷嚏,面前顿时卷起一股小小的气流,卷起了那些淡蓝色的光点。他伸手一把捏住,手臂上隐隐闪过一道蓝光,随即一甩,光点争先恐后地没入了地板。
  直到这会儿,苏彦和秦扬才看见了那些光点,而且根本没反应过来出了什么事。
  “我没猜错的话,柳晓羽也是个神卜者。”方展脱了鞋,揉着脚底道,“擅用神卜雷法――太一雷公式。”
  自言自语似的话语完全点醒了秦扬苏彦,原来是有人用太一雷公式从方展身上刺探消息。
  其实不用说也知道,多半是柳晓羽。
  “‘太一雷公,取量无形,术者惊雷,受者莫名。’难怪连我也只能感觉到一点动静。”秦扬摸了摸地板,脸上竟露出一丝笑意,“方展,你还真是个混蛋。”
  神卜雷法是一种高修为的卜术,也是神卜者很难达到的一个境界。施术者将自身的“量”瞬间聚集压缩,模仿雷电激发的原理,强行获取被卜者身上的“量”。而其中这种“太一雷公式”则可强行提取指定的“量”,不受干扰因素的影响,所以卜算异常精准。
  苏彦在爷爷那里早就听说过各家的高深卜术,对太一雷公式的特点也很清楚。但她却有一点不明白,刚才方展那奇怪的动作是为了什么?
  “她要消息,我就给她消息。”方展看穿了苏彦的疑惑,贼笑道,“经过我重组的消息。”
  “老秦没说错,你的确是个混蛋。”苏彦咬咬牙,接着问道,“刚才我闻到一股咸臭味,是不是太一雷公式伤着你了?”
  她倒是把方展问住了,秦扬听了也四周嗅了嗅,一下皱起了眉头,往下指了指。
  “嘿嘿,不好意思。”方展明白过来怎么回事了,“这几天忙,没怎么洗脚……”
  砰,嗙,咚,屋里响起一阵杂乱的摔打声……
  “只要他去,那就是瓮中捉鳖。”杨择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衣,“我带几个信得过的去。”
  “择,有你真好。”柳晓羽倚在床头,柔媚得像只波斯猫,“只有你肯帮我。”
  穿上外套,杨择走到床边,柳晓羽主动地献上了自己的双唇,两人的舌尖缠绵了半晌才分开。
  “放心,我不是第一次击毙逃犯了。”杨择抚摸着柳晓羽赤裸的脊背,眼中闪动着残忍和兴奋,“方展,今年的元宵你就到地府去吃吧。”
  正月十三,寅时,虎出山,群兽惊。
  一辆出租车飞也似地从小路上穿出,跟着转了个一百六十大弯,一拉手刹,车子横着来了个漂亮的漂移,稳稳地靠在了一座老式楼房前。
  车门一开,苏彦一马当先冲了出来,抱着边上的大树就是一顿好吐。
  “兄弟,你……牛!”方展慢慢从车上下来,整张脸刷白刷白的,估计比苏彦也好不到哪儿去。
  “嘿嘿,猛了点,我下回注意。”出租司机连声道歉,“收了钱咱就得把事情做漂亮……”
  “就是别再把车开得这么漂亮。”苏彦苦着脸走过来。
  方展冲司机摆摆手:“行,你就在这儿等我们。”
  “好咧,这车今儿姓方。”司机咧嘴一乐,下车拿出擦车的家什,乐呵呵地擦起了车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苦笑,这个活宝司机也不知道秦扬是从那儿觅来的,上回一千五租了趟他的车,这次找的又是他。
  眼前这楼有点像老式的教学楼,总共四层,左右都有楼梯上去,中间的走廊是敞开式的。两人从右边楼梯上去,刚上一层,就在楼道的拐角处看到了秦扬。
  “人都通知到了?”方展迎上去问道。
  “嗯,有两个早到了十分钟,在三楼大房间里等着。”秦扬低声道,“你的老相好也到了,现在应该正被那两个人缠得头痛。”
  “色相这东西,用好了是武器,用不好就是麻烦。”方展狡黠地笑着,“我和苏彦上去,你去给杨择提供点‘线索’。”
  秦扬点点头,很快消失在了楼房的另一侧。
  “刚才的话很精辟。”苏彦冷不丁冒出一句,脸上有些不屑,“看来你身边的女人都很有色相。”
  “哦,也不一定都是。”方展看了看她,眨眨眼:“比如现在我身边这个,就没什么色相可言。”
  说完人一闪,直接蹿上了楼梯,直奔三楼而去。
  苏彦气极,跟着追了上去,一跑出楼梯间差点撞在了方展身上,刚想抬手教训下这个油嘴滑舌的小子,手腕却被方展一把捏住了。
  “别闹,那房间里有点奇怪。”方展侧耳听着,“老秦搞什么飞机?”
  “嗯?”被他这么一说,苏彦好奇了起来,“里面有什么问题吗?”
  方展又听了会儿,眼睛忽然一亮,回头冲苏彦扮了个鬼脸
  “我说怎么那么奇怪的感觉,搞半天生鱼、泡菜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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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9-13 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横断寒流羞红日
  
  “正月十三,城郊西北,与卜术高手会合,商议大衍论卜中如何排除异己。”
  这是那晚柳晓羽用太一雷公式从方展身上得到的信息。
  既然这样,她索性让杨择埋伏在聚会点,等人到齐,便以非法集会或诸如此类的罪名实施逮捕。之后,杨择会给方展一个逃跑的机会,也给自己一个验证枪法的机会。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杨择应该曾是三届移动靶射击的冠军。
  当然,对天卜方展绝不能掉以轻心,这也是柳晓羽亲自赶来的原因。
  她一直尾随着杨择,并设法掩盖了这些人身上的“量”,以防惊动猎物。同时也关注着方展的动向,准备在杨择射击的刹那助他一臂之力。
  但事情的发展却与柳晓羽的预计大相径庭。
  一批又一批隐约的“量”从各处赶来,柳晓羽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进入了方展的圈套。
  通知杨择?他的手机关机,这个痴情的家伙应该是下了决心要除掉方展。
  杨择是死是活,柳晓羽不关心,她担心的是这样下去,杨择的介入会坏了自己的好事。无奈之下,柳晓羽只能接近旧楼,希望能够在杨择发难之前设法阻住他。
  可她很快就发现这不是个明智之举。
  就在接近楼道的时候,柳晓羽隐约感到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尾随,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走了两步,突然腰肢一折,双腿交叉扫向身后。
  身后鬼魅般地站着个男人,柳晓羽的双腿却不知怎么落空了。
  “小姐好身手,敝姓福山,请多多指教。”男人礼貌地笑了笑。
  柳晓羽毕竟经过不少大场面,一击落空便知道这男人不好惹,一扭身摆了个妩媚的姿势,脸上泛起一片歉意的笑容。
  小胡子,灰西服,米色日式风衣,一丝不苟的发型,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干净儒雅,却客气得让人难以接近。
  打量完这男人,柳晓羽心里咯噔一下,方展怎么连日本人也请来了。
  “中国人的时间观念太差。”一个傲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发音有些生硬。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楼道的栏杆边已靠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模样挺英俊,一身丁铃当啷的黑皮衣裤,那打扮前卫得有点像偶像歌手。
  眼角一扫,柳晓羽注意到他的左耳戴着一只精致的耳环,上面隐约是个八卦的图案。
  “是否守时,取决于民族习惯。”福山点点头,淡淡地笑着,“金先生不要太苛刻了。”
  年轻男子没搭理福山,放肆地打量着柳晓羽,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件商品。
  “臀部再翘些就更完美了。”他自语般地嘀咕了句,“倒是可以用硅胶填充。”
  “金先生太失礼了。”福山的眉头略皱了皱,“请不要忘记你此行的目的。”
  “So what?!”年轻男子轻蔑道,“教条的家伙。”
  柳晓羽依旧微笑着保持沉默,但却暗自头痛,她早已看出,金姓年轻人来自韩国,加上这个日本来的福田,方展今天集会的目的绝不是什么“商议大衍论卜中如何排除异己”。
  而且眼前这两人出现时,柳晓羽都没有预先感觉到对方身上的“量”。换句话说,这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如果这样的高手再多来几个……
  柳晓羽恍惚觉得,自己的脖子上已被一根无形的绳索牢牢套住了。
  “我叫金时喜。”年轻男子凑了过来,“韩国八极宗的代表。”
  说话时,他的右手很自然地搭在了柳晓羽的腰际,身体贴得很近。
  柳晓羽轻轻笑着,没有马上避开,右手一划,有意无意地戳向他的肋间
  金时喜脸上一寒,开口吸气,身子猛缩半寸,躲开了攻势,手臂顺势一夹,锁住了柳晓羽的右手。
  “你的身手真好。”柳晓羽右手被锁,脸上却笑得灿烂如花。
  “一般一般,世界第三。”金时喜看着有些发痴,现学现用地冒出句俏皮话来。
  福山站在一旁,眼睛盯着柳晓羽的肩部,嘴角露出一丝别有意味的笑容。
  啪,柳晓羽的右肩突地撞在了金时喜胸口,右手柔若无骨地摆脱了禁锢,身子一撤,闪开了三步。她只用了三成力,为的是脱身,目前还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可金时喜并不领情,右脚一滑,蹿到柳晓羽面前,左腿作势横踢。柳晓羽自然地向旁一闪,却正迎上金时喜斜劈而下的手刀,直取颈部大动脉。
  咄咄逼人的招式正是跆拳道的特点,柳晓羽心中一动,身子如柳般一摆,一个后仰,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就在这一刹那,金时喜却笑了,双手握拳收于胸前,身子向右一个大旋,右腿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自上而下直劈柳晓羽胸前。
  这一腿若是劈实在了,柳晓羽的胸骨就得当场碎裂,内脏跟着破裂。但以她的身手断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倒。事实上,柳晓羽是故意让出这个破绽,为的就是……
  呼,两人间突然冒出了一个人,左手一个手刀切在金时喜的腿侧,右手绞住他的衣领,一个反轮,将他抛了出去。随即身体一伏,双掌撑地,两腿向后踢出。
  与此同时,柳晓羽后仰的身体猛地反弹,双脚向上反蹬。
  啪,两人的身子都是一震,各自翻开。
  “福山,你多管闲事。”金时喜被抛出后并没有摔倒,轻巧地一翻,落在了楼道的护拦上。
  出手分开两人战团的正是那个儒雅的福山,能在电光火石之间看出路数,以从容地破解两人凶悍的攻势,这个日本人再次让柳晓羽暗暗吃惊。
  “跆拳道先发制人,但要注意分寸。”福山淡淡道,“况且已有高手到场,还是不要太狂妄为好。”
  这话正中金时喜的痛处,其实他也看出来了,刚才要不是福山插手,柳晓羽反蹬的那一脚正是攻向他的裆部,而他的出招已成定势,很难躲避。
  虽然福山的话有些奚落的意味,但金时喜却没再发作,而是扫了眼楼道的入口。
  “Ok,我不计较。”金时喜狡黠地笑了笑,“今天的party才刚开始。”
  两人的格格不入突然转成了一唱一和,这突然的转变柳晓羽却丝毫不觉得奇怪,因为她也略微感觉到了楼道口有个微弱的“量”存在。
  可这个“量”怎么……
  不对,是两个!柳晓羽极尽所能才觉察出,还有一个几乎无法辨别的“量”也在楼道口,如果不是为了掩盖之前的那个“量”,也许根本没人能够觉察到。
  他们口中的高手,难道是……方展?!
  柳晓羽心里一颤,现在和方展面对面地接触绝对不是时机,但自己已经到了这里,要想再脱身,只怕是难上加难了。
  何况还有那个痴情执拗的杨择……
  “既然来了,三位怎么不进屋?”秦扬不知怎么从楼道口冒了出来。
  也就在他出现的时候,楼道另一侧三三两两地陆续走出几个人来,看打扮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但从各人身上透出的“量”来看,都不是等闲之辈。
  在秦扬的引领之下,所有人都进了屋子,屋里的摆设挺简单,除了一张大桌外,多的是凳子椅子,到场的三十几个人倒是都能有座。
  “各位。”见大家都已落坐,秦扬缓缓道,“大衍论卜为期不远,今天请大家来这里便是为了商议一件与此有关的事情。”
  屋里瞬时间静了下来,人们等待着秦扬话中的下文,更多人则暗暗四处观望着,在搜寻一个人的踪迹――方展。
  秦扬这次是以天卜名义发出的召集通知,不少人也正是冲着天卜而来。
  “大衍论卜七年一次,为卜术界高手切磋技艺的盛会,不少泰山北斗、后起新秀都出自于此。”两句场面话之后,秦扬话锋一转,“可惜树大势必招风,相信在座的各位也有所查觉,本次大衍论卜有些暗藏凶机。”
  听到这话,现场很多人都露出了赞同的表情,这其中也包括柳晓羽在内。
  从派遣双胞胎杀手伏击,到后面的设计陷害,柳晓羽始终围绕着自己和方展之间的恩怨在煞费心机。可这不代表她对大衍论卜毫不关心,在此之前,她曾预见过一些奇怪的征兆,在结合神卜雷法三式占卜之后,发现今年的大衍论卜背后隐隐透着凶险之相。
  显然,并不止是她,在场的很多人都有过类似的经历和预感,这么看来,方展也早预见到了这个因素,所以才召集了这次集会。
  人们窃窃私语起来,有猜测的,有怀疑的,也有静观其变的。福山和金时喜显得比较安静,他俩的注意力集中在周围的动态上,看来这两人最感兴趣的应该是方展。
  “征兆如何,我们大家心中多少都有些数目。”一个其貌不扬的矮个男子起身道,“既然天卜邀请大家到这儿来,应该是有了对策,那就请他本人出来说说。”
  话音未落,周围便响起一片附和声,秦扬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不置可否。
  “既然邀请,天卜阁下却不出面,这有些失礼。”福山微笑着起身,鞠了一躬,“日本九菊一派福山雅史见参。”
  以卜术界的规矩,通报派系及姓名,就意味着即将向对手发出挑战,而福山雅史最后的那个“见参”更是日文中的挑战用词。
  众人一片哗然,要知道,公开向天卜挑战的,除了鬼算苏正外,福山还是第一个。而且福山雅史竟然是日本九菊一派的代表。
  九菊一派是日本著名的玄学派系,据说是汉代术士流亡日本时创建并衍传发展而成的,他们一向分作星象堪舆和法术两大支系,在日本民间因术法高明灵验而颇受关注。九菊一派行事向来以低调神秘著称,这次公然前来参加大衍论卜,其目的就显得有些微妙了。
  人们议论纷纷之际,金时喜也不失时机地站了起来。
  “请天卜出来吧。”他桀骜地扬了扬下巴,“大韩八极宗金时喜候教。”
  也许是对韩国八极宗很少听闻,金时喜的话并没有像福山那样令人们骚动,倒是有不少人对他那盛气凌人的态度有所不满。
  “场面话我一向说不好。”一个年轻人从屋角的座位站了起来,左手挠着头,脸上带着懒散的笑容。
  这人又是何方神圣?他身上的感觉怎么……所有人的注意力一下集中在了那年轻人的身上。
  “老秦比我人头熟,本来是想让他全权代表的。”年轻人晃晃悠悠地走到桌旁,冲大家咧嘴一乐,“大家好,我是方展。”
  屋内再次哗然,除了秦扬之外,几乎没有人注意到方展的存在,甚至连一直关注方展动向的柳晓羽也没有发现方展是何时混进的人群。
  金时喜英俊的脸上一阵抽搐,讪讪地坐下,他本想以高调地挑战来先声夺人,结果人家天卜早就隐在了人群中,自己却没发现,这脸是丢大了。
  更让他觉得难以接受的是,名声赫赫的天卜竟然只是一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
  “阁下高明,福山佩服。”福山雅史面不改色地微笑着,冲方展来了个九十度的鞠躬。
  “对大家失礼了。”方展笑嘻嘻地回鞠一躬。
  “阁下谦虚。”福山雅史又是一躬,“大衍论卜时还望多多指教。”
  这回方展倒是没有回礼,为难地又挠了挠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阁下不愿与鄙人切磋?”福山雅史见他这样,一下紧张起来。
  他此次前来的使命正是要和中国卜术界顶尖高手一较高下,并将相关数据带回本国的,如果失去和天卜交手的机会,将是一个很大的损失。
  “我是在算……”方展吞吞吐吐道。
  算?福山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期盼的神色。
  方展眨眨眼:“我差不多还要说十句话,算上你的回答,咱们一句话一鞠躬,要说多久才完。”
  屋内顿时哄笑一片,福山脸上一红,点点头,歉意地又要鞠躬,一想不对,连忙刹住,坐了下来。
  柳晓羽没有笑,她一边偷眼打量着方展,一边暗自担心。现场环境有变,一旦杨择按原计划闯进来抓人,一定会连带上这些高手。自己指使杨择行事,自然逃不过这些高手的测算,到时她柳晓羽就会得罪上一帮卜术界的顶尖高手。
  更让她心焦的是,自进门后不久,杨择那边的信息便一点也感觉不到了。情急之下,柳晓羽双手拇指暗掐食、中、无名三指指肚,用起了雷法六爻。
  “体卦巽为木,用卦兑为金,得卦风泽中孚;又三爻动,兑卦变乾卦,得变卦风天小畜!”柳晓羽大惊,“本卦用克体,变卦还是用克体,互卦见离火,离火、乾金、兑金皆克体卦巽木!”
  现在所处的西北方也是属金,柳晓羽知道杨择的八字,他本就是个木命人,难道他已经……
  “刚才老秦说过……”方展坐在桌边,刚开口,眼睛却一下斜向了门边,说了一半的话也打住了。
  不仅是他,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
  砰,门突然被撞开,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死死地盯着方展。
  “方展,你……好毒……”那人吃力地吐出几个字,便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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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收割人命的镰刀
  
  苏彦没有进屋。
  福山雅史和金时喜发现她的“量”时,她差点就走出去了。
  可方展却拉住她摇了摇头,并附在她耳边轻声交待她去监视杨择的动静。一旦有了什么发现,千万不要擅自行动,赶紧回来和他们会合。
  也就在这时,秦扬赶了回来,冲方展点头示意之后,出面拦住了福山他们。
  说心里话,苏彦有点不太高兴,放着卜术高手集会不让她参加,反而要去监视那个趾高气昂的警察。再怎么说,她也是鬼算苏正的嫡传孙女,做这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过,她还是去了,爷爷前一晚曾和她联系过,特别叮嘱她要听从方展的安排,无论这小子说的有多不靠谱。
  “这个方展奇奇怪怪的,凭他也能成天卜……真是老天没眼。”苏彦暗自抱怨着闪进了路边。
  循着秦扬留下的记号,苏彦很快就找到了杨择他们的藏身处。柳晓羽万万没有想到,她隐藏了杨择等人身上的“量”,却早在方展的算计之中。方展让秦扬在召集地点附近用猎人的追踪法查到了杨择的踪迹,用他的话来说,这叫“条条大路通北京”。
  杨择就带了四个亲信的刑警,都穿着便衣。他吸取了上次管一家事件的教训,这次是全副武装过来的,外套里还特意衬着避弹衣。
  他们就藏在距离旧楼不远处的一个小建筑里,这里的地势高,更便于监视旧楼内的动静。
  “杨队,进楼的人多了不少。”负责瞭望监视的刑警报告道,“看打扮什么人都有,还有两个好像不是中国人。”
  “方展的路子还挺宽。”杨择冷笑着接过望远镜,“嗯,穿风衣的那个肯定是日本人,旁边那小子应该也是东南亚一带的,怎么……”
  望远镜的可视范围中出现了他熟悉的身影,那正是柳晓羽。杨择一下愣住了,晓羽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如果冲进去,一旦发生冲突,很难保证不伤及她的。
  愣是愣了会儿,但杨择这个警校高材生也不是徒有虚名,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柳晓羽之所以会出现在那里,肯定是因为她的“特异功能”发现了什么变化,又一时无法联系上自己,于是索性混进了集会之中。
  “晓羽,是我不好……”杨择暗自懊恼,自己肯定是不能按原计划行事了,现在只有想法接近并关注集会处的动静,确保柳晓羽安然无恙。
  至于方展……
  “小子,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有办法整死你!”杨择的恼羞成怒地将一肚子火气全集中在了方展身上。
  旁边的刑警看杨择脸上阴晴不定,也估计到了个大概,这情况肯定是有了什么变化,今天的任务多半要取消了。
  “想办法接近目标聚集地,继续监视。”杨择吐了口气,“记住,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开枪!”
  刑警们齐声应着,一边收拾器械,一边留意观察更为接近的潜伏监控点。
  窗外的一棵大树上,苏彦巧妙地利用了枯叶树枝和一旁屋檐的阴暗死角将自己藏匿了起来,从她的角度却正好能观察到杨择他们的行动。
  “哦,觉得不对了,想去接应柳晓羽?这个杨择还真迷上了。”苏彦摇摇头,“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对柳晓羽来说,他去了反而是个负担。”
  其实苏彦也不知道,在她的背后,还有一个人正同时注视着她和杨择的行动。
  喳~一只灰色的鸟从空中飞过,发出一声凄厉的叫声。苏彦听着一惊,四周望了望,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飞鸟过顶,其鸣凄切,其兆不祥。”苏彦暗自寻思,“还好没有‘辛涩之气’……”
  还没等她这个念头消失,身边一股气流疾旋而过。苏彦连忙反手在空中抓了一把,放在鼻尖嗅着。
  “气如刺冲鼻,回入口中,唇舌滞涩,为‘辛涩之气’。”苏彦浑身的神经都绷紧了,“飞鸟凄鸣在先,辛涩之气在后,必有杀戮之事。”
  鸟飞的方向,气流旋动的方向,都是冲着杨择他们藏身的地方去的,那也就是说……
  苏彦这么一惊一顿的时间,其实只有两分钟不到的样子,而准备离开的杨择他们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怖遭遇。
  噗,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的刑警突然倒下了,左眼汩汩地冒着鲜血,手脚抽搐,却没发出声音。
  “有狙击手!”杨择低呼一声,连同其余刑警立即趴下。他知道,那名刑警一定是被子弹从左眼击穿了大脑,已经完全没救了。这么精准的攻击,除了职业狙击手之外,没人能办到。
  笃笃,还没等杨择反应过来,身下的木质地板发出了两下轻微的震动,一种奇怪的喉音伴着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那是趴在杨择右侧的两名刑警,两支从木质地板下穿出的铁钎,准确地从两人的下颚刺入,穿透头骨,血淋淋地支在那里。
  “到墙角!”杨择的眼睛都红了,二十秒不到,已经有三名刑警被杀,手法残忍利索,难道这里埋伏了特种兵?!
  余下的刑警与杨择各自抢占了一个墙角位置,两人惊魂未定地交换了下眼神,杨择打了两个手势,示意那刑警一旦听到动静就开枪。
  摸过一个瓶子,杨择抬手丢在了靠楼梯口的地板上,两人手中的枪都瞄准了那块地板,只要稍有动静,地板下的杀手就会被他们射成蜂窝。
  但四周却陷入了一片死寂,静得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刑警向杨择做了个手势,询问是否该下楼。
  可就在他抬手的功夫,窗外飞进一道寒光,两人惊恐地看着半条断臂在空中划出一道殷红的弧线,扑嗵落在了地上。
  嗖,窗外闪进了一个浑身裹在黑衣里的人影,落地交叉滚动间,杨择只看到数道寒光连闪,对面那刑警竟被肢解成了碎块。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快到杨择都来不及开枪。但他已看出这人是用了一种像镰刀似的武器,末段拴着银色的细链。奇怪的冷兵器,再加上那身只露出眼睛的黑衣打扮,杨择的脑中顿时闪过一个神秘的职业名称。
  可闪归闪,命总比想法要紧,几乎是在思考的同时,杨择已扣动了扳机。
  但枪却并没响。
  事实上,杨择的大脑早发出了扣动扳机的指令,只是手指没有收到而已。
  整只右手就这么轻描淡写地离开了相处三十多年的手腕,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微微颤着。
  杨择痛得连叫都叫不出声了,办案那么多年,虽然也经过不少大场面,可真正面临生死这还是头一遭,再加上实力悬殊如此之大,杨择的精神已经临近崩溃了。
  黑衣人似乎并不急着杀死杨择,而是像猫玩耗子似地逗弄着杨择。当然,猫用的是爪子,而那人用的是刀。只几下,杨择的身上就已鲜血淋漓,那情形实在是比猫爪下的耗子还惨。
  哗啦,啪啪,一个身影破窗而入,凌空连环飞踢黑衣人的头胸,这两脚的攻击角度极为巧妙,迫得那黑衣人既无法用武器回击,又防守不得,唯一能做的只有后退。
  退,便有生机,杨择唯一的生机。
  “快走!”飞腿那人冲杨择低呼一声,身子已拦在了黑衣人面前。
  也许是求生的本能,血人似的杨择居然晃着撑起身,半走半爬地凑近了楼梯,一头滚了下去。
  救杨择的不是别人,正是在窗外监视的苏彦。
  从见到凶兆到屋内血案突发,苏彦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屋内的变化。当她嗅到“辛涩之气”时,下意识地望向屋内,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而这时,杨择等人已经趴在了地上。苏彦觉得奇怪,下了大树,从楼房另一边攀墙而上,等她发现屋内动静有异,恰好是杨择被割得遍体鳞伤的时候。
  再晚那么一步,杨择的小命就呜呼哀哉了。
  面对眼前的黑衣人,苏彦丝毫不敢轻敌,短短几分钟时间,便悄无声息地干掉了四名刑警,而自己却毫无查觉。无论从卜术还是功夫上来看,这人都不是一般的高手,可苏彦却从未听说过卜术界有这样的高手。
  黑衣蒙面,带细链的镰刀……苏彦一下注意到那细链的尾部还连着一个柱状坠锤。
  “伊贺钩镰。”苏彦冷冷道,“原来是你们日本人想破坏大衍论卜。”
  黑衣人嘿嘿一笑,也不回答,双手一拽,钩镰的链条又长了几尺,一手握着钩镰,一手挥动链条,坠锤带起一阵呜呜的破风声。
  伊贺钩镰的坠锤配合铁链能起到流星锤的作用,同时铁链也可缠绕住敌手,另一方面手中的钩镰可以格杀被缠的敌手,也可飞出砍杀。这种经过数代忍者实践改造的武器,在暗杀实战中可攻可守,相当具有威胁性。
  这其中的奥妙苏彦是知道的,可她却毫不在意地看着对方,脚下不丁不八地站了个桩,双手下垂,摆了个全身都是破绽的姿势。
  呜,坠锤刁钻地攻向苏彦的小腹上方,女子小腹上三分为要害,是子宫的位置,要是受到外力重击,轻则内部出血,重则子宫脱落危及性命。
  这招数可以说是阴损下流之极。
  当啷,苏彦的右腿画弧踢出,坠锤带着半截铁链飞了出去,直接嵌进了墙壁。苏彦用的是巧劲,正踢在链条环扣的接口上,借力打力地截去了一段。
  可就在坠锤飞出的时,那黑衣人身影一闪已到了苏彦的跟前,手中钩镰反握,剩下的铁链挥出横勾苏彦颈部,锋利的刀尖斜割苏彦胸乳。
  苏彦身子急退,避开刀尖,双脚连环扫出,这下不仅铁链又短了一截,那把钩镰的刀头也被踢得飞了出去。
  黑衣人像是没有料到,动作顿了顿。
  眼见大好机会,苏彦身子反冲,抬腿就想撂倒对手。
  “嘿嘿”黑衣人阴笑一声,并没有闪避。
  一种不祥的预感掠上心头,苏彦刚要收住身形,却听到噗地一声,黑衣人口中射出了一样东西。
  完了,苏彦心里一凉,自己只顾求胜心切,却忘了对方是以杀招百出著称的伊贺忍者,看来是在劫难逃了。
  叮,一声金属脆响在苏彦面前炸开,一支黑色细小尖锥落在了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一只小巧的十字镖。
  “轻率,狂妄,违背忍道。”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男子突然出现在窗口,“你,不是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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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牡丹花下风流鬼
  
  忍者,一直是个神秘的职业。
  就算在信息发达的现代,人们充其量也只能在电影、电视、漫画上对忍者了解一点皮毛。当然,连这点点皮毛,也是真伪难辨的,是刻意让人们“知道”的。
  毕竟那是某个国家曾赖以兴盛一时的秘术。
  眼前的黑衣人不是忍者?苏彦有点吃惊,难道他是为了栽赃?
  窗外那个男子正是之前见过的福山雅史,苏彦瞥了眼地上的那只十字镖,刚才福山是用这只十字镖救了自己。
  她从小跟着鬼算苏正通读中外典籍,对日本忍者虽然只了解六七成,但却很清楚地知道一点:只有忍者中的“中忍”才会使用这么小巧的十字镖。
  日本忍者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一般分为上忍、中忍、下忍。上忍,专门策划整体的作战步骤;中忍,指挥实际作战,忍术超然出众;而下忍,则是在最底层做肉弹炮灰的实战忍者。
  作为一个中忍,福山的判断应该是不会有错的。
  “苏小姐没事吧?”福山礼貌地鞠了个躬,“在下福山雅史,日本九菊一派的代表。”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那名黑衣人,甚至连看都不再看那人一眼。
  苏彦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眼睛警惕地注意着黑衣人的动向。直到现在,她依旧感觉不出黑衣人身上的“量”,而这也正是她最奇怪的。
  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尾随而来的卜术高手鱼贯而入,方展懒洋洋地夹在了其中。
  “嘿嘿……”黑衣人见方展出现,冷笑了一下,左手轻微地动了动。
  噗,一股浓浓的烟雾在黑衣人面前冒起,眼见就要弥漫开来。
  啪,一个包裹着透明液体的小水袋飞向烟雾,在空中突然爆开。说来也怪,一接触到四散的水滴,烟雾顿时淡了下去。
  水袋是福山打出的,一般忍者的逃跑伎俩,在他的面前似乎并不怎么有效。
  一个福山就已很难对付,更何况跟着方展上楼的还有六七名卜术高手,看来这个黑衣人今天是在劫难逃了。
  可这时,方展却忽然叹了口气:“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黑衣人原本站立的地方空空如也,他真的不见了!
  除了方展,现场的其他人都有些莫名,尤其是苏彦和福山。
  从福山进屋起,苏彦就一直防范着那黑衣人,她的视线只是在烟雾飘起的一刹那有所移动。确切地说,她只看到一个影子晃动了下,便再也不见黑衣人的踪影。
  福山也是一样,虽然他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事实上他一直在关注着那黑衣人。与苏彦不同的是,他用了忍术技巧中的“追气术”,但就在打出水袋的刹那,他却忽然感觉不到对方的存在了。
  至于在场的其他人,无论是凭视觉还是感应,都没有捕捉到黑衣人的动态。
  有人甚至产生了这样的错觉:黑衣人化成了烟雾。
  走到黑衣人刚才站立的位置,方展仔细看了看,一下笑了起来。
  “大变活人。”方展冲众人眨眨眼,突然甩掉了外套。
  屋里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外套落地时,方展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是个高手。”福山像是明白了什么,“卜术高手。”
  “算好一切,布置好一切。”消失了的方展,神奇地从楼下走了上来,“隐藏自己的一切。”
  苏彦也明白了,刚才黑衣人站立的地板,预先已做了手脚。
  在烟雾爆开的瞬间,人们的注意力会相对分散,黑衣人用脚触动地板上的翻板机关,直接落入了楼下。
  这一切听来简单,但却需要具有洞悉一切的卜术和敏捷的身手,更要将自身的“量”完全隐匿。
  即便是一等一的卜术高手,也很难完美地做到这些。
  何况,还是当着天卜方展和福山雅史的面……
  “我刚要谈麻烦,麻烦就来了。”方展挠挠头,“咱们也别傻站着了,回去继续谈谈这个麻烦。”
  麻烦这东西正常人都不喜欢,柳晓羽不能算正常人,但她同样不喜欢。
  可现在她的面前就活生生地摆着一个麻烦。
  杨择的血止住了,伤口也经过了处理包扎,就目前的身体情况来看,虽说一时死不了,但也够受的。如果换作别人,一般就只有哼哼的份儿。可杨择不同,他在骂娘,而且骂得挺来劲。
  “咝……方展这个混蛋……”杨择细眼眯成了一条线,“勾结日本人来伏击我……无耻……卖国贼……”
  他的逻辑很简单,集会上的日本人是方展请来的,刑警们的目标是方展,袭击他们的又是日本忍者,如果说方展和这次袭击没有任何关系,杨择死也不会相信。
  早有返回的卜术高手向大家透露了现场的情形,人们众说纷纭,意见不一。柳晓羽却心如明镜,这事情应该和方展无关。
  “你的情人?”金时喜挨着柳晓羽蹲下,看了看半死不活的杨择。
  柳晓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算作默认,杨择是情人还是其他什么,只有她心里最清楚。
  “带一个警察情人参加这样的集会。”金时喜扬了扬眉毛,“很难不被人怀疑你的用意。”
  多嘴的男人!柳晓羽心里一阵火大,但金时喜说的却一点也没错。对于现场这些人来说,要想弄清楚杨择的来意只是个时间问题。可到那时,没人会相信,柳晓羽只是针对方展才这么做的。
  “晓羽,帮我把……手机打开……”杨择吃力地挪了下身子,“该死的方展……”
  “你该多休息。”柳晓羽温柔地笑着,伸手抚向杨择的脖颈。
  “不……我要打给……警局请求增援……”杨择顽固得像块石头。
  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这成了他留在世间的最后一句话。
  那双温柔纤细的手只是在他的颈部大动脉上拨动了一下,杨择的大脑便渐渐进入了空白。视线中,柳晓羽美丽的脸模糊着遁入了一片黑暗。

  “女人真可怕。”金时喜耸了耸肩,“有时候男人永远不知道她们是猎物还是天敌。”
  “中国有句老话。”柳晓羽温柔地笑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中国还有句老话。”方展不知什么时候也蹲在了一边,“冤有头,债有主。”
  金时喜没有插嘴,眼前这两个中国人的对话实在有些深奥。
  不过,此刻他也想起了中国的一句老话:“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柳晓羽看了眼方展,没有答话,漠然起身走去一边。她很清楚,只要方展愿意,现在就可以借题发挥,联合在场的卜术高手除掉她。
  有时候女人同样不知道,男人究竟是猎物还是天敌。
  人们再次纷纷落座,苏彦盯着柳晓羽看了半天,似乎想要质问她杀死杨择的事情,却被方展拦住,低声说了些什么。苏彦不甘地点点头,坐回方展原先的位置,她突然发现现场唯独不见了秦扬。
  “各位,刚才出了点小状况。”方展笑嘻嘻地走到桌边,“这倒也不是什么坏事,刚好和咱们前面的话题有关。”
  众人一言不发地看着方展,各自揣摩着他的下文。
  “就在我们边上的小楼里,有四个刑警被杀了。”方展继续道,“下手的人是日本忍者打扮,用的也是日本忍者的武器。”
  这点很多人都已得知,几十双眼睛不约而同地盯在了福山雅史的身上。
  “天卜阁下,对刚才的事,我深表遗憾。”福山雅史从容地站起身,深鞠了一躬,“但凶手绝对不是日本忍者。”
  “哦,不是日本忍者。”方展作疑惑状,“福山先生,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第一,从刚才幸存者的伤势来看,凶手是在故意玩弄他。”福山雅史不紧不慢地说道,“忍者有严格的纪律,以完成任务为先,一名真正的忍者,是不可能如此轻率的。”
  福山雅史顿了顿,屋内继续寂静,甚至连私语声都没有,方展笑着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第二,忍者执行暗杀任务,会根据现场的情况来挑选最有效的武器。”福山雅史随手拿出现场取回的铁钎和铁链,“留下的痕迹越多,就越容易让敌人发现自己。”
  看着他手中的武器,苏彦也略有所悟,正像福山所说的那样,黑衣人所使用的都是忍者的标志性武器,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忍者一样。
  “最重要的是,天卜在这里。”福山雅史深吸了一口气,“用这种伎俩,实在太幼稚了。”
  福山的话无懈可击,方展的态度也放在那里,在场的卜术高手都是经过世面的人,这点隐含的意思还是看得出的。
  “我有个问题。”一个瘦高男子站起身来,“为什么警察会在附近?”
  柳晓羽心里一紧。
  预先知道了今天事态,于是设局引她和杨择来这里,借她的手除掉杨择,再引发众人对她此举的怀疑。
  方展,你要的不就是现在这个机会吗?柳晓羽暗暗咬牙。
  “呵呵,那是关于我私人的一些小误会。”方展挠挠头,脸上满不在意。
  “你的私人恩怨我们没兴趣过问。”瘦高男子冷笑道,“可刚才如果警察冲进来抓人,只怕大家都会被牵连进去吧?”
  瘦高男子的话引起了一阵私语声,似乎有不少人赞同他的看法。
  “和大衍论卜中即将面对的麻烦相比,还是忽略不计的好。”方展狡黠地笑道。
  提到这个,现场又静了下来,毕竟大家都或多或少地预见到了大衍论卜的凶兆。
  瘦高男子不以为然:“麻烦不麻烦,大伙心中有数,你也不用一再强调,不然……”
  “不然大家就会怀疑是我在搞鬼是吧?”方展摇头道,“要真是这样,我干嘛要叫大家来呢?”
  “以你天卜的能力,故布迷障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瘦高男子卯上了方展,“谁又能保证你不是想把我们聚起来一网打尽呢?
  福山雅史一直没坐下,只是看着瘦高男子和方展斗嘴,那样子似乎还有些好奇。
  “对不起,请允许我打断一下。”福山雅史礼貌地说道,“这位先生是不是太多虑了些?”
  瘦高男子横了福山一眼:“没你什么事,这里是中国,轮不上你插嘴。”
  “抱歉,我并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觉得你的说法对天卜阁下有失公正。”福山雅史很认真地说道,“中国是文明古国,礼仪之邦,不是更应该讲究公正吗?”
  瘦高男子被福山噎得一顿,转而不服气地说道:“不公正?谁能担保他没有那种居心?”
  “如果天卜阁下要对你们不利,逐个击破才是上策。”福山雅史看了看周围的人,“折断一把筷子,只会增加难度。”
  福山说的道理,其实就是一根筷子和一把筷子的典故,在场大多人也都赞同这个日本人的说法。
  “要是有折断一把筷子的力气,聚起来不是更省事?”瘦高男子顽固道,“而且天卜的能力究竟有多大,卜术界根本没人知道。”
  “我真希望他有这么大力气。”歪坐在椅子上的金时喜不屑道,“至少我不用在这里听一根筷子废话。”
  这话不好听,可却说在了点子上,那瘦高男子还真的无言可对了。如果方展真有这个能耐,还犯得着被他这么教训吗?
  理是没了,可面子还得要,现在扯破脸动手似乎有些不明智,倒不如……
  “我汤峪生以大局为重,想的是卜术界同仁的安危,枉作小人又有何妨?”瘦高男子故作感慨道,“现如今受外人耻笑,却没人站出来说句公道话,实在可悲。”
  他这话一是要借台阶下,二是把矛盾转去福山和金时喜身上。那意思很明白,我被日本人和韩国人羞辱,你们大家就好意思袖手旁观?
  话一说完,汤峪生顺势就要坐下。
  “汤大哥是吧?”他边上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看那模样最多也就二十岁出头。
  他这么一问,汤峪生倒不好坐下了,只得点点头,继续站着。
  “您刚才说的我都琢磨过了,的确有道理。”那小胖子肯定地点点头。
  在座的人都不知道这小胖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刚才没听他附和汤峪生,现在反倒帮衬起来了。
  汤峪生倒没想那么多,怎么说也算是有人支持他的说法了,这台阶下的可以说是稳稳当当了。
  “不过吧,刚才他们俩说的也有道理,这怎么可能两边都有道理呢?”小胖子继续道,“还好我不太笨,总算弄明白了怎么回事。”
  有的人已经听出点苗头了,这小胖子不像是在帮汤峪生说话。
  汤峪生自己也明白了点,但又进退两难,只好听这小胖子继续说。
  “所以我来说句公道话。”小胖子一脸的诚恳,“您呐,那叫歪理,纯属没事找事。”
  他正经八百一脸诚恳,别人可都憋不住了,屋子里顿时哄堂大笑。
  原本找台阶下,现在却来了个拆台的,汤峪生脸上挂不住了,冲那小胖子就是一拳。
  砰,拳头砸在了拳头上,汤峪生看着自己变了形的拳头,痛得叫都叫不出来了。
  小胖子和汤峪生之间莫名其妙地多出了一个人,正是刚才不见了的秦扬。
  “讲理我没兴趣,动拳头我乐意奉陪。”秦扬冷冰冰地说道,“要么老实点坐下听,要么下辈子用脚吃饭。”
  眼前这个瞎子有多厉害,汤峪生是知道的,除了忍痛坐下,实在是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秦扬话里有话,有点杀鸡儆猴的味道,而他刚才露的那手,连福山雅史和金时喜都为之动容。那倒不是因为他的拳头有多厉害,而是根本没几个人感觉到他会出手,更没看清他是怎么站到这两人中间去的。
  “天卜,我也有个问题。”小胖子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乐呵呵地问道,“有你在场,为什么凶手还是逃了?”
  “很简单。”方展同样乐呵呵地回答道,“因为我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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