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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くだキの

(推理)宴无好宴 作者: 鬼马星(网络版完全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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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半夜一点,酣睡中的乔纳被一阵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都几点啦!谁来的短信啊!她嘟哝着,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在床头柜上摸索了一会儿,才抓到手机。她把手机拿进被窝,打开一看,原来是郑恒松发来的。
  “亲爱的,我在楼下等你。”手机里有这么一句话。
  混蛋!终于来消息了!可为什么不上来?还要等在楼下?!
  对了,她蓦然想起,楼下的防盗门关着,按门铃会吵醒一家子人,他不知道姨妈他们今晚不回来。不过,即便没有姨夫姨妈,还有莫兰他们呢,虽然他们肯定醒着,但是……他们好久没在一起了,何必打扰他们?算了,还是下楼去接他吧。不晓得他今天心情怎么样。
  今天清晨他们通过一个电话,听上去他的情绪有些低落。
  “乔,我最近很忙,不能来看你,你不要怪我。”他在电话那头低声说。
  “怎么啦?是不是因为张建民?”
  “我满脑子都是他的脸。”他叹了口气道,“原谅我,我现在想他的时间比想你多。”
  “嘿,咱们是半斤八两。我也一直在想他的事。”她道。
  他没搭腔。
  她很少见他如此消沉,沉默了片刻后,提议道:“松,一个人瞎想没意思,你还是来找我吧,我跟你一起想。”
  他不说话。
  “怎么?你不想来?”见他没反应,她有点不高兴了。
  他又叹了口气。
  “亲爱的,我现在不能跟你走得太近,有人盯着我,但我不知道他是谁。我不希望你有事,我的老朋友李耀明死了,我已经够受的了,如果你再……”
  “松,我一直想跟你坦白件事。”她截住了他的话头。
  “什么?”他紧张起来。
  “我跟李耀明打过架,我曾经咒过他,我也没想到我咒他咒得那么灵。”她真心诚意地说,“我以后再也不随便咒人了。”
  他低声笑起来。
  “这事我知道了,乔,老李脾气不好,从小就是个炮筒,但他百分之百是个讲义气的好哥们。看在我的面子上,原谅他,好吗?”
  “那当然,我怎么会跟他计较。这样吧,下次扫墓,我让莫兰烧两块红烧大排带去祭奠他,怎么样?”
  “好。”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
  “松,你知道我老公死后,我为什么要搬来跟莫兰住吗?”最后还是她打破了沉默。
  “你姨夫他们去了法国,莫兰一个人。”
  “你只说对了一半,其实,我是怕我一个人胡思乱想。松,难受的时候一个人捱是他妈的很酷,但对自己根本没啥好处。聪明人不做对自己没好处的事。再说有屎不拉,早晚得憋出病来。所以,你现在很需要一个人来疼疼你。来吧!我陪你!”她热切地说。
  他又低声笑起来。
  “你以为我不想来吗?小寡妇?”
  “那你还啰嗦什么!今晚怎么样?”
  他沉默了片刻。
  “让我考虑一下。乔纳,我现在是如履薄冰,每做一件事都要考虑再三。”
  看来现在他已经考虑好了。
  乔纳心情愉快地想,他一定也很想念我,这死鬼!来就来呗,还履什么冰啊。她朝窗外望去,外面下雨了,冬夜的雨特别冷,姨夫说他的身体是外强中干型,可不能让他冻着, 这样想着,她赶紧披上衣服,套上便鞋急匆匆走出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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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司徒雷的车开到半路,突然下起雨来,他本想立刻打道回府,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知道每当雨天,他身上的旧伤就会格外准时地疼痛起来,那种感觉就像是有人在他身体的不同部位,不断敲打他的骨头。
  “老板,要不要回去?”司机老陈大概从反光镜里看出了他的不适,关切地问道。
  “不用,继续开。”他低声道。
  在柏林路289号的码头旧仓库里,司徒雷知道有人正在等他。20分钟前,他的得力部下林强告诉他,通过大半天的撒网搜索,他们终于找到了乔纳的父亲乔永波,现在他急于要去看看这个郑恒松未来的老丈人。
  五分钟后,他的车在距离仓库大约50米的一个隐蔽处徐徐停下,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阿四首先下车撑开了一把巨大的黑伞,接着替他打开了车门,他忍着疼痛慢慢下了车。冬雨带来的刺骨寒冷让他的骨痛愈加剧烈,他由不得打了个寒噤,紧了下大衣。这时,他看见身材高大的林强已经等在仓库门口了,他嘴上亮着的小小火苗在风雨中若隐若现。
  “老板,你来了。”他走近时,林强恭敬地打了招呼。
  他点点头,林强打开了仓库门。
  “就是他。”林强朝前一指,他看见仓库正中的地板上躺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身材瘦长的男子,大概五、六十岁的光景。
  他朝那个人慢慢走了过去。
  “快,给老板搬张椅子来!”林强命令手下的几个喽啰,不一会儿,一个穿绿衣服的年轻人就给他搬来张椅子。
  “离他近点。”他道。
  那个年轻人把椅子搬到了老头的身边,他立刻闻到一股浓重的酒气。
  “他就是乔纳的父亲?”
  “对,就是他,酒鬼一个,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在他们小区的车棚外面睡大觉,妈的,这天气!呵呵,他一定喝了不少。”林强轻蔑地瞅了一眼躺在地上乔永波。
  司徒雷想起了中午赵栋给他打的那个电话。
  “老板,在吃饭呢!我终于找到了乔永波这个老家伙的背景资料了。”
  “呵呵,你说。”他放下了碗筷。
  “乔永波今年58岁,他是在上大学时认识乔纳的母亲郭涵的,两人因为非法同居被学校开除了,后来他们就干脆私奔结了婚,呵呵,在那时候,他们这么做,简直是前卫到了违法的程度,我想要不是郭涵的外交官老爸出面,他们是没结婚的命的,也许还会被抓起来。好吧,他们结了婚,三年后,生下了乔纳,可是在 1986年,也就是乔纳10岁的时候,他们两个离了婚,可见私奔也不能造就永恒的爱情,我怀疑是乔永波有了别的女人,因为离婚三个月后,乔永波就跟一个叫叶容的女人结了婚,他们是邻居,住址是同一个弄堂。乔纳的母亲后来没再结婚,她很倒霉,独立抚养女儿,但在乔纳结婚那年,她却得乳腺癌死了。乔永波的运气也不怎么样,1987年,他跟叶容生下一个儿子,但这个孩子在1999年坠河身亡了,死的时候大概12岁,这件事好像对他们的婚姻是个打击,孩子死后第二年,他们就离了婚,在那以后,乔波一直单身,但叶容在2002年又结了婚。……我说老板,我给你出个主意。”
  “说吧。”他笑着鼓励。
  “找不到乔永波,可以找叶容,这个女人没准跟他还有联系。因为他们在2004年还一起开过一家饭店,至于这家饭店现在还是不是存在我就不知道了,至少我没查到相关的资料。”
  “谢谢你。”司徒雷现在越来越觉得赵栋出的主意大部分都是好主意。
  他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抖出一支塞在嘴里,林强立刻上前给他点上了。香烟的味道暂时麻木了他的知觉,他觉得好受点了。
  “要把他弄醒吗?”林强问道。
  旁边的一个小喽啰上去踢了乔永波两脚,但乔永波只哼哼了两声。
  “不用。”司徒雷扫了一眼乔永波身上那件破外套和那双磨损得已经不能再穿的破皮鞋,不禁微微一笑。
  他今天来就是想来看看乔纳的父亲处于什么状态。他很高兴,这个落魄的老头并不比他那个贱人母亲过得好,一样的穷困潦倒,一样的急需用钱,一样的贱!既然郑恒松可以利用他的母亲,那他为什么不能利用郑恒松未来的老丈人呢?所谓一报还一报不就是这样?他又微微一笑。
  “老板有什么吩咐?”林强问道。
  他吸了口烟,慢悠悠地说:
  “砍了他。”
  “老板是要他的命?还是……”
  “一只手就够了。右手。”他盯着地板上的老头,深吸了一口烟,觉得就象有只女人的手在抚摸他的肺,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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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还没睡啊?”高竞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
  “我睡不着,你先睡吧。”莫兰别过身子,亲了亲他的脸,柔声说。
  “嗯……哦……”他不知嘟哝了一句什么,接着把鼻子埋到她胸前嗅了嗅,忽然笑了出来,“呵呵,你的床真暖和,真想天天睡在这里。”
  “等我们结婚了,你就可以天天睡在这里了,不过我们到时候得去买张大床,我的床太小了。”她一边玩着他后脑勺的卷发,一边说。
  “买张大床太费钱,就睡你的好了。”他仰起头看着她,脚一蹬,身子就升了上来,“挤挤更暖和。”他朝她身上挤了挤。
  在黑暗中,他平时闪亮如电的眼睛此时眯成了一条线,头发乱蓬蓬的盖住了大半个额头,有几绺还耷拉在他的眼睛上。他可真俊,她心里感叹道。
  “你不睡啦?说那么多话。”她帮他把头发从眼前撩开,用手指轻轻抚弄着他的脸和肩膀,他的皮肤软软的,散发着热气和轻微的汗味,她把鼻子压在他脸上,又亲了亲他。她觉得他就像上天赐给她的一个大娃娃,累的时候抱着他觉得又暖和又舒服,醒的时候却总忍不住想捏捏他,亲亲他。
  “我睡不着了,醒了。”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把她的手从自己脸上拉下来,放到了大腿内侧,“我这儿有个伤疤。”他说完,就笑起来。
  她从他的腿里抽出手来轻轻打了他一下。
  “你上次已经跟我说过了。”她小声说。
  “外面下雨了,伤口会痛的。”
  “哦,那又怎么样?”
  “你亲亲我,我就不痛了。”他咧开嘴笑,拉了拉她的头发。
  早知道他会这么说。
   “不亲了,我要睡觉了。”她别过身子不理他,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旦满足了他的要求,他马上就会像头醒狮那样生龙活虎起来,她借着屋内的微光,瞄了一眼墙上的钟,都快凌晨三点了,她已经很累了,现在她就想睡觉。
  他在她身后抱住了她,轻声说:
  “你不亲我,我睡不着。”
  “你好烦人呀,明天早上再亲你,我现在……啊,好累了。”她故意打了哈欠。
  他摸摸她的肩头,见她没反应,轻声问道:
  “你真的睡了?”他好像很是失望。
  “嗯……”她闭上眼睛,假装睡觉,心想,你昨天半夜才睡,刚刚又做过两次剧烈运动,明天一早你还得6点起床去跑步,你的精力可真充沛,看来我以后得经常装睡才行。
  他直起身子,弯下脑袋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见她真的闭上了眼睛,才嘀咕了一句:
  “那,那我去上厕所了。”
  她没作声。他翻身下了床,好像是怕她会偷看自己,他背过身子,迅速穿好裤子,接着便光着上身披上外衣,蹑手蹑脚地打开了卧室的门,开门的时候,他还谨慎地朝外望了望。看见他这副偷偷摸摸的滑稽样子,她心里觉得好笑,真想跳下床去骚扰他,但她最后还是忍住了,她知道骚扰的结果现在可不是她想要的,她现在就想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莫兰已经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就觉得有人在摇晃她的身体。
  “莫兰,快醒醒。”是高竞的声音。
  讨厌!每次都是这样没完没了地把我吵醒。我以后肯定老得很快,因为老公精力太旺盛,导致我睡眠不足!
  “你干吗呀!”她皱着眉头抱怨道,她觉得自己的眼睛都睁不开了。
  “快醒醒!出事了!”高竞的声音又响又急。
  她揉揉眼睛,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啦?马桶塞住了吗?!这也要找我呀!”
  “乔纳不见了!”他瞪大眼睛朝她吼道,这一声差点把她的耳朵震聋。
  “你说什么?”她还没反应过来,她只是忽然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把自己里里外外的衣服都穿好了。
  “快起来!乔纳不见了!她的房间门开着,里面没人,你们家的房门也开着!”高竞回身从沙发上拿起她的衣服扔到她身上,急促地命令道,“快起来!我们得赶快去找她。”
  乔纳不见了?她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高竞赶紧把一件衣服披到她肩上。
  “她会不会在另一个厕所?你有没有去看过?”她迟钝地穿着衣服。
  “她不在!我早看过了。”高竞脸色严峻地注视着她,说道,“她的手机在桌上,我查过了,在一点十分,她收到过一条短信,署名是郑恒松,说在楼下等她。但我看了手机号码,那不是郑恒松的手机,号码很相近,只相差一个数字。”
  啊!莫兰倒抽了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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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1 | 显示全部楼层
司徒雷在半夜三点左右回到了寓所,难耐的骨痛让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现在急需躺下休息,还需要来杯热茶。可他刚进门,女佣就告诉他,前几天被他赶走的女大学生余丽又来了。
  “老板,余小姐来了。”女佣抱歉地说,“我说老板不在,她硬要闯进来。”
  “她什么时候来的?”
  “来了半小时了。”女佣一边说,一边递了杯热茶给他。
  他皱了皱眉头,要把她赶走也很容易,但是——他抬头望了一眼卧室的门——也许现在,有个女人作伴对他来说不是件坏事,余丽虽然贪慕虚荣,为人又幼稚可笑,跟他也谈不上什么感情——他们只是彼此需要而已,但在床上,一个亲密爱人跟一个妓女其实也没什么很大分别。他想,至少她是个身材不错的年轻女人,在特定的时候能给他带来不少身体上的愉悦,他希望她今晚能给他点温暖。如果这样,他愿意暂时接受她。
  “老板,要不要……”女佣的意思是要不要把余丽赶走。
  “不用了。去给我冲个热水袋,另外把我床上的电热毯打开。”他喝了口热茶,把杯子又递还给了女佣。
  他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但他话音刚落,卧室的门就“砰”地一下开了,穿着丝质睡袍的余丽朝他冲了过来。
  “雷哥,你终于回来了。”她一把抱住了他,热切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你。”
  女佣识趣地走开了。
  “呵呵,是吗?”他不太热情地笑了笑。
  “当然,我从早到晚都在想你。今天睡到半夜,我实在忍不住就跑来了。外面在下雨,我差点淋成了落汤鸡,不信你问赵姐。”余丽搂住他的脖子,娇滴滴地在他耳边说。
  骨头又是一阵痛,他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啦,真的这么讨厌我吗?”她好像快哭了。
  他可没空安慰她。
  “去给我放洗澡水,我马上来。”他低声说。
  她的嘴角向上弯起,露出了笑容。
  “好的。我就知道你还是喜欢我的。”她欢快地答应着,刚要转身,又回过头搂住他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情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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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女大学生都爱接吻,这是他得出的结论。她们也许未必只喜欢他的钱,也许有几个是真心喜欢他的,也有人赞扬他长得帅,有人还喜欢摸他后腰的盘龙文身,但他仍然觉得接吻是她们重要的交易方式。她们期待用一个吻来交换prada包,香奈尔时装,CD化妆品和源源不断的零花钱。
  可是,他对接吻却有些犯怵。
  好多年前,他喜欢过一个长相普通的坐台小姐,那时候他29岁,刚刚发迹不久,那个女孩19岁,他是她的客人。在一间灯光昏暗的KTV包房里,她坐在他身边解开他西装的纽扣,准备服侍他,但他却拒绝了,因为他觉得她长得太胖,他喜欢身材苗条的女人。这个女孩哭了,对他说,“关了灯,有什么分别?你不过是要发泄,我不过是赚钱。要好感觉就不要来这里!这里是厕所!你以为是爱情沙龙?”这番话把他惹火了,他一怒之下将女孩按倒在沙发上就把她强奸了,事后,他扔给她几百块钱,对她说,以后我还会来找你。
  当时他只是随口一说,但不知为何,后来他果然又去找了她好多次,每次他都把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离开时,他还总是警告她,让我发现你找别的男人,我打断你的腿。他不知道她是怎么理解他的这句话的,他当时只是想什么说什么。
  后来他才知道,她是个为筹措学费来夜总会打工的女大学生。
  那个女孩一直很顺从,不管他怎么对她,她都默默忍受,每次他离开时,她还会从他身后紧紧抱住他恳求他,“吻我一下好吗?你那么折腾我,就不能吻我一下吗?”他不愿意,因为他不可能亲吻一条脏毯子。对他而言,她根本不算人,他把她当作一条用旧的毯子,他知道她很脏,但他喜欢那气味,他享受这种肮脏带来的松弛感。跟她在一起,有时候他还觉得自己就像在泥地里打滚的猪,肮脏、快乐,无忧无虑。
  她在念大学三年级时,突然莫名地消瘦下来,一天比一天瘦,脸色也越来越差,他怀疑她为了讨他的欢心,终于开始减肥了,心里在不断嘲笑她,却又不免暗暗欣赏她消瘦之后的风姿,他觉得她变漂亮了。但是有一天,当他带着一条项链去那家夜总会找她,想给她点奖励时,她却辞职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不知道她在哪所学校念书。
  他有两个星期,每天都会开车去那家夜总会附近转悠,他那时坚信她还会回来,因为她需要钱念书,但她一直没出现。一个月过去了,他开始变得坐立不安,心神不宁,最后,他终于拉下脸让他的手下去找她。
  “一所一所学校地找!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找出来!”他记得自己发狂地拍着桌子,手下们都吓坏了。
  “老大,这娘们是不是骗了你的钱?找到她后怎么处置她?”他们战战兢兢地问他。
  他答不上来。
  “少啰嗦!先找到她再说!”他只好这么说。“找到她,谁也不许碰他!”他还补充了这么一句。
  不久后,手下们替他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名称,他记得他在林荫道上飞奔,不断问路,才终于摸索着找到她所在的宿舍楼。当她打开门,看见他时,惊呆了。他没容她提问,二话不说就把她从宿舍里霸道地拽了出来,一直把她拉到操场。
  “为什么要走?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想洗干净背景当圣女了?做梦!妓女就是妓女!你是大学生,那就是大学生妓女!永远都洗不干净!”他恶狠狠地把她推到地上,朝她咆哮,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如此气愤。
  她却显得很平静。
  “我去打胎了。那是你的孩子,你不喜欢我,留下这孩子也没意思。幸亏发现得早。”她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还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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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愣在那里。孩子?他没听明白。
  “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我回去了。”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
  他抓住了她的手臂,想说点什么,但这种时候,他不知该说什么。
  “你还会去那里上班吗?”隔了会儿,他问她。
  听到他这句话,她狠狠地甩开了他。
  “我不会再去那儿上班了!我要退学回家嫁人了!这里不是我该呆的地方。都结束了。”她望着别处说。
  嫁人?他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了一下,他觉得有点闷。
  “你要嫁人?”他轻声问她。
  “是的。”她点点头。
  他发现她脸色不好,而且又瘦了一圈。
  “如果是因为学费的问题,我可以……”
  她笑了,仍然望着别处。
  “谢谢你,你给我的小费一直很多。对我来说,你一直是一个很好的客人。”
  客人。不知为何,那天听到这两个字,他心里有点难受。
  “如果……”其实他想挽留她,但说不出口,“你有什么要求吗?”最后他问。
  她低下头,又抬起头,隔了很久才说:“如果,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你是否愿意吻我一下?”他没动弹,她看看他,马上又把目光移开了,“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她正要转身的时候,他一把将她拉过来吻住了她。他不觉得这是一时冲动,反而觉得这是他好久以来一直想做的一件事,就像在等一辆误点的火车,它终于来了,他不假思索跳上去,他不需要知道它的班次,不在乎它是否舒适,他只知道它会把他带到他想去的地方。她的嘴唇很干燥,但他觉得滋味很好,后来回想起来,那个吻比他的初吻更让他激动。
  “我好吗?”吻完她,他搂住她的腰,轻声问。
  这是记忆中,他对她对最温柔的一次。
  她望着他,眼睛里充满了泪水,然后紧紧抱住了他,她的鼻子抵着他的脸,他淹没在她的喘息声里,那天他觉得很幸福,第一次觉得自己很喜欢她,但他羞于承认,他们当天晚上又到旅馆过了一夜,他给了她从未有过的柔情蜜意。一想到她即将离开自己,一想到那个被杀死的孩子,他就禁不住一遍遍重新审视她,他觉得他很依恋她,但他什么都没说,她第二天走的时候,他也没挽留她。
  他本来以为自己很潇洒,会很快忘了她,但两个月后,他还是耐不住寂寞去了她的家乡。到了那里他才知道她并没有结婚,回家不久后她就病倒了,她没去检查,也许早就检查过了,只是没告诉任何人她究竟得了什么病,也许她知道有再多的钱也未必能治好,而且她也没有钱。就在他去找她的前几天,她把身边的钱留给父母,半夜投了河。他到的那天,她刚刚下葬。
  他给了她母亲一些钱,在离开的时候,他看见她嫂子的脖子上戴着一条金光灿灿的项链,坠子是一颗红宝石,那是他最后一夜送给她的礼物,她说,“你相信吗?我死都会戴着它,”但是,死人没有发言权……他想上去掴这个女人的耳光,但他迈不动步子,出门的时候,外面下起雪来,他走着走着就掉下了眼泪,那时候,他才明白自己其实很爱她,但是,他再也没机会跟她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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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4 | 显示全部楼层
“雷哥,你怎么啦?”余丽在问他。
  他揉了揉眼睛。
  “没什么,我累了。”他轻声道,他的腿边现在有个热水袋,热得烫人的温度对他来说正合适,他觉得好受多了。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她好奇地看着他,用小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他勉强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伸出手臂把她搂了过来。
  “陪我睡一会儿,别说话。”他命令道。
  “好。”她乖乖地依偎在他身上,闭上了眼睛。
  
  
  莫兰呆坐在餐桌前,说不出话来,泪水不断地从腮边滚落下来。
  “她是穿戴整齐出的门,但应该没穿袜子,她的袜子丢在地上,她大概是准备马上就回来的,所以没把门关上,只是虚掩着……”高竞的声音在她头顶盘旋,他一直在她身边走来走去,试图向她说明发生了神秘,但这于事无补,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事实——乔纳不见了!
  “莫兰,你别担心,我们正在找她。”高竞说。
  她到哪儿去了?是不是被那些坏人抓走了?他们会怎么对她?他们会不会杀她?我会不会永远都看不见她了?……
  莫兰蓦然转过头看着高竞,问道:
  “他们会不会杀她?”
  “莫兰,别瞎想,事情应该还不至于到这一步……”高竞好像也没多大把握,他低声说,“等找到她再说吧。”
  “高竞,乔纳会武功,她一个人能打倒两三个男人,所以要绑架她,一定是有备而来的,他们肯定开了辆车来,保安那里有监控录像,应该去看看昨天半夜有没有可疑车辆进过小区。”莫兰蹭的一下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已经去找保安了。”高竞马上按住了她的肩膀,他把她拉了重新坐下,安慰道,“莫兰,你别着急,我们的人正在找她,郑恒松也马上会赶过来,无论如何,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找到她的……”
  她抓住他的衣领,哭着问:“高竞,你说乔纳会不会出事啊?”
  高竞搂住她的肩膀,神情焦虑地望着前方,隔了一会儿才说:
  “就像你说的,我们正在寻找昨晚进入小区的可疑车辆,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昨晚那个时候没有可疑车辆进入过这个小区,保安系统又没有任何损坏的话,那么,她肯定还在这个小区的某个地方,他们也许租了间房子,也许我们该去翻找花坛……”
  高竞没把话说下去。
  她盯着他的脸,也没敢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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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8.图书馆偶遇
  
  雨还在下,司徒雷犹豫了半小时,最后还是决定出一趟门。他要去一次图书馆,赵栋已经替他查到了张建民在图书馆的借阅记录。虽然他的腿痛丝毫都没减轻,虽然这种小事本不该他亲自出马,但是图书馆一直是他喜欢去的地方。
  他喜欢那里静悄悄的气氛和浓浓的书香气,走在图书馆空荡荡的长廊上,他常常会忘记自己浅薄的背景——他连初中都没毕业,他觉得跟所有那些在灯下翻阅书籍,戴着眼镜,专注地做着笔记的人一样,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而且,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在图书馆工作的,只不过不是图书管理员,而是图书馆食堂的切配工。她比他大5岁,叫姚小民。他认识她的时候,他17岁,她 22岁,剪着端庄的短头发,腰肢纤细,说话总是半低着头,略带羞涩。他在毫无两性经验的情况下,完全凭天生的悟性和厚脸皮,在连续盯梢了她两个星期后,最终让她成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女人。
  那时候,她每天下午有两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她常常偷偷跑到他家去跟他约会,每次来,还总不忘给他带点好吃的来,有时候是鸡蛋糕,有时候是半筋半肥的红烧肉,有时候是咸菜炒肉丝,还有时候是油炸小麻花。他把这些食物小心翼翼地放在一个饭盒里,一口都舍不得吃。等弟弟们放学回来,只要看到饭盒里的食物,就知道一定是大姐姐来过了。有一个星期六,两个弟弟放学得早,她跟他还在床上缠绵,窗外传来云康和云齐的说话声。
  “有蛋糕,二哥。大姐姐一定来过了。”6岁的云齐兴奋地说。
  “笨蛋!不是来过了,而是来了。”10岁的云康从小就有点老气横秋的。
  “二哥,你说,大姐姐在大哥房间干吗呢?”
  “笨蛋!肯定是在给大哥缝裤子呢!大姐姐肯定还把针扎到大哥的屁股上了,所以我还刚刚听见大哥哼哼了。”
  “那大姐姐自己好像也在叫耶。”
  “那当然是因为她自己把针扎到自己了!笨蛋!你说话前要用用脑子,不然以后怎么考大学?”云康教训弟弟。
  “二哥,我想吃蛋糕。”
  “好。只许吃一半。”
  “为什么?”
  “笨蛋!另一半给大哥!大姐姐带蛋糕来是给大哥吃的。”
  “那你呢?二哥?”云齐好像已经在吃了,嘴巴里啧啧有声。
  “我不吃。如果大哥问起来,就说我已经吃过了。”
  “为什么?二哥,你不喜欢吃蛋糕?”
  云康像大人那样叹了口气。
  “大哥干的是体力活,他应该多吃点。我不能帮他干活,省口蛋糕给他,我还能做到的。喂,你怎么不吃了?”
  “我也可以省给大哥吃。”云齐犹犹豫豫地说。
  “你都咬过了,让大哥怎么吃?吃吧吃吧,你也该多吃点,不然脑子长不好,以后就更笨了。哈哈哈!”云康大笑起来。
  弟弟们的这段对话让她流下了眼泪,她那天对他特别热情,穿好衣服后,还紧紧在他房间门口拥抱他,并轻声许诺,她下次来会专程带油炸花生米来给他的弟弟们吃。临走时,她还塞了10块钱在他口袋里,“你现在有难处,就让我帮帮你,别跟我计较。”她警告他不许还给她。那时,她的经济条件比他宽裕得多。她有固定工作,还有个在外地工作的男朋友,一年才回来一两次,大概是怕两地分居会让她产生异心,那个男人每个月都会把匀出工资的一部分寄给她作为零花。
  后来,她就是嫁给了这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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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后来,她就是嫁给了这个男人。
  他一直认为,他那时候是看准她的寂寞和软弱可欺,以及她在食堂工作,可以随时偷带食物的便利条件,才下决心追求她的。其实他是在利用她。但现在回想起来,他觉得自己也未必完全不喜欢她,至少在他最困难的岁月里,是她给了他莫大的帮助。她不仅满足了他身心各方面的要求,更重要的是还有经济上的支持。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年春节,是她替他买了年货,交了水电费,还替他的两个弟弟置办了新衣服,买了新书包。
  她结婚后,两人便自觉断了这层关系。直到两年前,当律师的弟弟云康在接触一起交通事故的案子时,无意中看到了她的名字,这才重新找到了她。
  云康告诉他,这些年她过得很艰难。一起车祸导致她丈夫下半身瘫痪,为了获得赔偿,她一直在跟肇事单位打官司,但三年过去了,官司依然没有任何进展,她也至今没获得一分钱的赔偿。
  知道这件事后,兄弟俩立刻动身去看她,那时他跟她失去联系已经有二十年了。
  他们三人在她住的小区门口见了面。她远远朝他走来,他发现她面容依旧姣好,但身材已经完全走了样,走路的样子也完全不像以前了。他站在三米开外微笑地望着她,然后慢慢走过去,像老朋友那样拥抱了她,放开她时,她怔怔地盯着他看,接着伸出一只肿胀发红的手碰了碰他的头发,叹息道:“小雷,你也老了,不过越来越有男人味儿了。”说完,她想笑的,但嘴一弯,却哭了。
  见面之后,他给了她30万作为她丈夫的治疗费,云康则答应免费替她打官司。
  “怎么说,我当时也花了他不少钱。”他再遇她时,在一家茶坊里,他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往她手里塞了一个碧玉镯子,她则略带羞涩地掏出一条羊衣来,他知道这是她花了三、四晚上赶织出来的,虽然他并不缺毛衣,但收下这份礼物时,他还是很感动,他从中感受了了一种久违的类似亲情的感情。现在,这件灰色毛衣,成为他最常穿的衣服之一。
  在云康的帮助下,后来她的官司终于打赢了,但赔偿金却迟迟没有到位。弟弟云康让他想办法,他命令手下:“老规矩,不给钱,就给他点颜色看看。看他是要手,要腿,还是要钱!”那个肇事单位的经理慑于威胁,最终乖乖给了钱,但在一个月后,他还是让人挑断了这个人的脚筋。
  这就是他做事的方式,有恩的报恩,有仇的报仇。
  不管结果如何,浪费别人的时间和精力也是一种伤害。
  不过……好像当初去威胁那个经理的人就是高原。
  高原!
  如果是明着逮捕,还能找律师帮忙,托关系把高原弄出来,或者是干脆想办法让他永远闭嘴,但现在,高原被秘密控制,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无计可施!郑恒松这个死狐狸!
  滴铃铃——
  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接了电话。
  “老板,是我,林强。”林强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从事暴力任务的人最需要的是冷静,就像干财务的人其实很需要激情一样。
  “那件事办得怎么样了?”他问道。
  “老头已经被扔到医院了,现在正在急诊。我们在医院留下了乔纳的名字和联系方式。”
  “那乔纳现在怎么样了?”
  “打了镇静剂,锁在屋子里。她一时半会不会醒。”
  “很好,先别动她,先关她几天再说。”司徒雷决定先等等郑恒松那边的消息,再作决定。
  “那么,老板,我们怎么处置那个姓莫的女人?”林强问道。
  他望着车窗上的雨点,问道:“这种情况通常我们是怎么处理的?”
  “我们的规矩是如果她反咬一口,一定要报复,否则就太便宜她了。”林强略微停顿了一下,说,“我们已经准备好了那玩意儿。”
  那玩意儿指的的是浓硫酸。
  司徒雷想了想,说:“好,就这么办。”
  “我们的人已经到她家了,不过晚了一步,她刚刚上了她男朋友的车。”
  “见机行事吧。”司徒雷想,如果莫兰被毁了容,高竞还会要她吗?爱情真的能经得起这种考验吗?他不信,他希望高竞能让他开开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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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一定要去图书馆吗?”
  高竞一边开车,一边回头问莫兰,他有点担心她,她已经快一个小时没说一句话了,虽然他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他还是觉得很不安,他想知道她在想什么,“莫兰,你在想什么?”他腾出一只手来拉了拉她的袖子。
  “没什么。”她道。
  “你还在生郑恒松的气吗?”他问。
  她没说话,皱起了眉头。
  “你知道他不是那种感情外露的人。”他看了一眼莫兰的脸色,又轻声说,“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我想他……”
  “你不用替他辩护!不管怎么样,我不能理解他的反应!我表姐失踪了,他居然都没来!现在我怀疑,他到底把我表姐放在什么位置!我表姐要不是因为他,怎么可能出这样的事!混蛋!当官的就是这个德性!薄情寡义!狼心狗肺!算我瞎了眼!”莫兰的声音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并且猛地回过头,尖锐地问,“高竞,他在电话里是怎么说的?”
  “莫兰,你已经让我说过5遍了!”
  “我要再听一遍!”
  高竞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说,如果是司徒雷抓了乔纳,那除非他肯放人,否则一定找不到。所以现在只有静等司徒雷放人。”
  就跟前5次一样,莫兰再次被气得喘不过气来。
  “静等他放人?费那么大力气抓了她,又莫名其妙放她回来?司徒雷脑子有病是不是?他不就是为了交换那个被秘密抓捕的高原吗?为什么不派人跟司徒雷谈判?为什么不把那个高原还给他?!”莫兰愤愤不平地嚷道。
  “郑恒松是不可能把好不容易抓到的高原放走的,这是当警察的原则。而且这次还是有证据证明他威胁你,高原如果愿意合作,警方就等于抓住了司徒雷的把柄。我听说,警方的人昨天半夜突击审讯高原很有收获,今天上午,他们就会派人去请司徒雷到警局去解释一些事。只要有一个突破口,我们就有理由拘留他,只要拘留他,警方就有时间有办法让他开口招认。你不知道跟他有关的案子有多少,我那天去郑恒松的办公室看了,光整理出来的案卷就有两米高。”高竞说得无比兴奋,不料他话音刚落,莫兰就怒气冲冲地说:
  “那我表姐呢?我的表姐还在他们手里呢!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惹火了司徒雷,乔纳也许因此会被撕票?”
  高竞顿了顿说:“莫兰,我们警方是不能被司徒雷这样的恶势力挟制的,如果牺牲在所难免,我只是说如果……”他看见莫兰盯着他,瞪圆了眼睛,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莫兰,你先消消气,我不是说不救乔纳,能救我们当然会救,但是,现在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昨天半夜的确有可疑车辆来过,可我也告诉过你了,那辆车是偷来的,它停在离你们西林花苑不足1公里的公园门口。他们肯定把车停在那里后,又把她转移到另一辆车上去了。”
  莫兰咬咬嘴唇,没说话。
  “所以,莫兰,我觉得郑恒松的决定是明智的,虽然听上去也许有些不近人情,但是现在也只能这么做。你放心,因为乔纳的绑架案是最新发生的案子,所以抓住司徒雷后,首先会问的就是乔纳的去向。”
  “如果他不说呢?如果他向你们要证据呢?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参与了绑架案?他可是个高高在上的指挥者。难道他还会亲自动手?我告诉你,高竞,如果他一旦被你们抓住,他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人杀了她,然后毁尸灭迹,这样你们根本无法证明乔纳的失踪跟他有关。他也知道其它案子你们更没有证据,否则,你们早就动手了,也不必秘密抓捕高原来套情报了。”
  高竞答不上来了。
  “我们会找到证据的。”过了会儿,他才不太有把握地说。
  “所以,现在救乔纳最好的办法就是跟司徒雷秘密谈判,用高原把我表姐换回来,就算这游戏大家回到原点,重新来过。司徒雷这家伙喜欢收买人心,如果郑恒松稍微服下软,他一定会同意秘密交易的。当然为了自己的安全,他会提出由他来制定秘密交易的规则……”
  “这不可能!”高竞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们不可能跟恶势力妥协!莫兰,你不知道司徒雷是什么人!我们退一尺,他就会进一丈。所以郑恒松是对的,对司徒雷这样的人,只有进攻进攻再进攻!连一口气都不让他喘!”
  “哈!想不到我碰到了两个刘邦!”莫兰讥讽道。
  “刘邦?”
  “做大事的人嘛。为了自己的前程,就算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人死也会在所不惜!!难道我表姐跟郑恒松好,就是为了当牺牲品的吗?!你知道她对新开始有多大的憧憬吗?”看出他想分辩,她怒道,“不要跟我说什么大道理!我没你们那么伟大,我不是警察,你们警察局的那些破案子跟我无关!我只要我的表姐!停车!”
  “莫兰!乔纳也是我的朋友!难道我不想救她吗?!”他大声道。
  “停车!”
  她生气了,高竞不想停车,但图书馆已经到了,而且他怕自己不停车,她会更生气。所以他只能把车停在了图书馆的大门口。
  “莫兰,你到图书馆来干什么?是不是为了张建民的借书卡?我不是跟你说不要管这件事吗?”她下车的时候,他低声问道。
  她没理他,自顾自向前走去。
  “莫兰!”他在她背后叫了一声。
  莫兰头也不回快步朝A区图书馆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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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司徒雷再度浏览了一遍赵栋给他的书单:《我的隐秘生活》、《隐私》、《不得不说的故事》、《今夜不归家》、《每天都在流浪》、《最爱夜女神》、《女白领网上生活》、《说出你的秘密》、《给我一个窗口》、《美丽女人的心事》、《秘密生活》,一共11本书。
  光看书名,他就大致能猜出书的内容,想必这些书大都是描写女性私生活的,他很不明白,张建民为什么会对这些书感兴趣。根据赵栋提供的信息,在四个月内,张建民曾经把这些书反复借回去阅读,有的借了两遍,有的借了三遍,而且还都不是续借,是借阅之后,把书还回图书馆,隔了几个星期后又重新借阅。
  张建民到底想从这些书里寻找什么?
  司徒雷决定先从借阅次数最多的几本看起。它们是《我的隐秘生活》、《说出你的秘密》和《最爱夜女神》,这三本书张建民分别都借了四次。
  司徒雷把那张书单塞进口袋,通过大堂的楼梯走到二楼,直接进了外借室。
  他本来以为这堆讲述女性隐私的书,应该会被放在同一个书架的同一栏里,找起来应该很容易,可谁知他翻遍了整个书架竟然没找到一本他想要的书。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种书那么受欢迎?也许。但也不可能一本也找不到吧?
  他拿着那张书单走到了服务台前。接待他的图书管理员是个形容倦怠的中年女人。
  “能不能帮我查查这些书?”他问道。
  她接过他手里的书单,草草看了一眼。
  “倒数第二排,你去找找。”她说完,懒懒地垂下眼睛继续看她的报纸。
  “我找过了,没有。”
  “一本都没有?”女管理员抬起了眼睛。
  “没有。”他耐着性子问道,“可以帮我在电脑上查一下吗?我想知道是不是有人把这些书都借走了。”
  “就算要借,也不会把这些书都借走。拿来。”她朝司徒雷伸出了手。
  司徒雷再度把那张书单交到她手上。
  这回她盯着那张书单看了好一会儿,见她又推眼镜,又挠头,神情极其困惑,司徒雷禁不住问道:“怎么啦?”
  “你的这些书,刚刚有个女的也来问过。我在电脑上刚给她查过。”她把书单还给了他,“如果不在架子上,那就是她拿去看了。”
  有个女的来问过这些书?书单上的书?
  “她也在这里吗?”他问道。
  女管理员茫然地朝图书馆里望了一眼说:“应该就在里面,她刚来没多久,我没看到她出去。”
  “她穿什么衣服?哦,我是想看看,她是不是多拿了,也许可以跟她商量一下……”他谦恭地笑了笑。
  女管理员皱着眉头打量他,过了会儿说:“她是个蛮漂亮的小姑娘,穿黑色短大衣,头发到这儿。”她指指自己的肩膀。
  “谢谢。”
  外借室一如既往的安静。
  司徒雷根据女管理员提供的信息,越过一排排书架寻找着这个“中长发,黑色大衣,蛮漂亮的小姑娘。”他很快就在倒数第二排的书架旁边发现了她。要命,他刚刚还在那排书架前翻找他想要的书,居然没发现她就坐在旁边的书桌边上。他瞄了一眼她桌上的书,《最爱夜女神》和《我的隐秘生活》这两本书的书名立刻跃入他的眼帘。
  这时,他才分出精神来看看她。
  嗯,还算漂亮,但漂亮不足以打动他,他见过太多漂亮女人了,只是,他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但现在想不起来了。
  她手里拿着支圆珠笔,正在专心致志地研究《最爱夜女神》的目录。
  他在她旁边坐下,也没跟她说话,自顾自拿起了她桌上的那本《说出你的秘密》。她立刻把头转了过来,但他只当是没看见。他相信在公共场合,衣着入时,看上去颇为文静的她应该还不至于跟他吵架,只要他强硬一些,蛮横一点,她最终会让出地盘。他需要那些书。
  “嗯哼。”她故意清了清喉咙,他只当没听见。他用眼梢瞄到她慢慢把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他,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眨都不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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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哼。”她故意清了清喉咙,他只当没听见。他用眼梢瞄到她慢慢把整个身子转了过来,正对着他,眼睛盯着他的脸,一眨都不眨。
  不知她看了多久,他只知道,等他看完一整页的目录和前言,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他的脸上。他心想,这女人八成是故意的,觉得吵架有失体面,所以想用注目礼把我逼走。我还真的好像在哪里看见过她。在哪儿呢?而且,很奇怪,为什么她桌上的书跟我手头的书单几乎完全吻合?真的有这么巧的事吗?她是不是警方派来的人?
  “我有那么好看吗?小姐?”过了会儿,他终于忍不住开了腔。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她注视着他,平静地说,“你可不可以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仔细?”
  哦吼。这女人还真的在看我?
  他不耐烦地把书“啪”地一合,转过脸去。他自以为目光很凌厉,但凡女人看见他火星四射的目光都会禁不住往后缩一缩,他很期待看到她被他逼退的窘样,但他却失望地发现,她望着他的眼神,好奇多过害怕。
  “看完了吗?”他问道。
  “一饱眼福。”
  “我们是第一次过面,对不对?”虽然他也觉得她脸熟,但他还是百分百地肯定之前从没见过她。
   “是的,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司徒雷。”她笑着点点头。
  他微微一惊。
  “你认识我?”他问道。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微笑着伸出纤细的食指,朝他勾了勾。
  哈,他想笑。我还真是艳福不浅,成功人士就是有这点好,到处都会碰到送上门的艳遇。好吧,看在你有几分姿色的份上……他稍稍迟疑了一下,还是朝她慢慢靠了过去,同时他迅速用目光在她身上溜了一遍,身材不错,属于曼妙玲珑型,而且眼睛很清亮,灵活得像洗过的弹珠。
  “什么事?”他故作深沉凑近她的脸问道。
  她注视着他的脸,微笑着伸出了手。他望着她白皙光滑的手,由不得心里一动,呵呵,这个小狐狸精要勾引我了,真没想到今天到图书馆会有这样的艳遇!现在他已经完全可以肯定,她不是警方的人,她的方式不是女警察的套路。而且大部分女警察跟男警察,就象饭店的男女厕所一样,差别只在于男厕所多了个解决小便的物件。……如果她摸我的脸,我是不是该让她坐在我腿上?在跟她亲热的时候,我要问问她,为什么她要看那些书。也许她说了,我就会把她推到地上,又一个贱女人而已……
  他正在一边兀自幻想,一边期待她的肌肤之亲,这时候只听到“啪”地一声脆响,他的脸上挨了个重重的耳光。
  “畜牲!”她挨在他耳边轻声说。
  一个耳光并不痛,但却让他火冒三丈,他真想把她的头按在桌上猛捶,但此时,他忽然想起了她的名字。
  “你是莫兰。”他想到了她同样也是穿着黑色大衣的照片,只不过照片上的她剪着靓丽的短头发。
  “看来,你有个情报团队。你是不是有个情报员还养了只叫芭比的猫?”她阴森森地问道。
  他下意识地朝四边望望,他们所在的角落很安静。
  “莫小姐,打人是要付出代价的。”他平静地说,同时扫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手腕,又白又细又嫩,他相信他随时可以把它掰折了。其实他正想这么做。
  “我知道你早晚会像对我表姐那样对付我的,所以我先下手为强。你现在可以报复我了。有没有带浓硫酸?”她目光冰冷地看着他。
  奇怪,她好像一点都不怕他。她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我的背景?要不要我给你上上课,不可以这样对一个黑社会老大这么没礼貌
浓硫酸?这三个字让他想到了林强的电话。一想到她这张美丽的小脸马上就会像烧焦的台布那样布满星星点点的坑洞,他就得意地笑起来。
  “报复你,不需要我亲自出马。”他笑着说,“不过有时候亲自动手也有亲自动手的乐趣。”说完,他猛地一下捏住了她的右手腕。
  她的手拼命挣扎,他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越捏越紧,她的脸涨红了,刚刚的勇敢渐渐被痛苦和恐惧所取代,哈哈,他当然不可能在这里拧断她的手腕,只不过想教训教训她而已。他欣赏着她脸上狼狈的表情,得意极了。不过一丝疑问在他心中掠过,她为什么不叫?她可以呼救的,但是为什么,她没有?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起来。
  他放开了她,走到窗边去接电话,同时他还不忘回身看她一眼,他看见她正在查看自己发红的手腕。
  “嘿。”是壁虎的声音。
  “怎么说?”他看见莫兰拿起饮料瓶自顾自喝了一口,她的神情又变了,现在像个刚刚从过山车上下来的小孩,表情里有些后怕,又有些兴奋,好像还在笑,这是他见过的最邪恶的天真笑容,妈的,真是个小狐狸精!
  “你在听吗?”壁虎的声音阴沉沉的。
  他立刻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你说。”
  “你是不是在A区图书馆?”
  “你怎么知道?”他吃了一惊。
  “我刚刚得到消息,郑恒松的人到A区图书馆来了,我猜可能是来找你。”
  “我知道昨晚他们通宵审了高原。我猜到他们今天会来找我,但没想到他们这么急。”他平静地说。十几分钟前,顾子群已经向他报告了最新情况,他也已经作好了安排。
  “郑恒松的人都很兴奋,听说昨夜高原已经招了一些事,但他到底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壁虎似乎有些紧张,“我劝你躲一躲,因为我听说郑恒松今天一早就跟局长一起去市里了,我怀疑他可能去搬救兵。也许……他们会秘密抓捕你。……你是一个人吗?”
  “对。”他心里一紧,他和壁虎都明白,光明正大的交锋,即便有高原的口供,警方也不能把他怎么样,然而他一旦失去保护,掉进郑恒松的手心,情况就完全两样了。郑恒松之所以找不到他犯罪的证据,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上面一直有人在阻挠他的调查,但如果把他秘密抓起来,瞒着上面的人,那么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会居然还去了市里……他的脑子里飞快地跳出几个人名来,这些高高在上的人,没有一个敢不帮他。只不过当务之急是要马上离开这里,千万不能让郑恒松有机会单独抓住他。
  他瞄了一眼此时正站起身准备离开的莫兰。她手里只拿了一本书,看来她已经把其他书还回书架上去了。那是本什么书?
  “好,我挂了。”壁虎道。
  “高原被藏在什么地方,你再打听一下。”
  “我会的。”
  “有消息再联系。”他按断电话,立刻又拨通了林强的电话。
  “老板。”
  “那个姓乔的女人,如果今晚我没跟你联系,午夜之前杀了她。”
  “明白。”
  如果他今天不幸被郑恒松抓到,那么最重要的就是毁灭证据。只要杀了她,就死无对证。郑恒松根本就没证据可以证明是他绑架了乔纳。高原他更不怕,高原只负责威胁利诱,几乎没参加过暴力行动,而且威胁之后,有很多不必付诸暴力。最可能被高原牵出来的就是那次挑脚筋的事。不过,他也不怕,因为高原并不知道他最终派了谁去,高原仅仅只能说,“司徒老板派我去唬那个人”,但是他也可以回应警方,他只是派人去吓唬了一下,并没有真的派人去干。如果站在法庭上,警方根本没有有力的证据,只是如果被秘密抓捕,事情就会完全不同了,他们会秘密搜查他的家,然后从他家里找到他的网络名单,然后一个一个把他们抓住……
  当然,他也可以打电话找大批人马来图书馆保护他,但这可能又上了郑恒松的当。也许图书馆外围已经布满了郑恒松的眼线,他的人马到了之后,他们一定会先按兵不动,然后一个个跟踪他的手下,把他们逐一抓住。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他先逃出图书馆,然后到某位领导家去坐坐,一方面从上面向郑恒松施加压力,另一方面,他以后出门就得带保镖了,背景干净的保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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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打完电话,他快步来到借书处,莫兰正在那里排队等着完成借书程序。
  他走到她身边,迅速看了一眼她手里那本书的封面,原来是《最爱夜女神》。这本书张建民连续借了四次,他很想知道,张建民为什么反复借阅这本书,他还想知道,莫兰又为什么要单单留下了这本,但是眼下,他没功夫考虑这些了,他现在必须走。
  腿依旧在痛,他在心里一边咒骂着鬼天气,一边丢下莫兰快步向外借室外走去。但他走到门口,马上就退了回来,他看见三个穿夹克衫的男人正从电梯里走出来。不晓得为什么,虽然他们没穿警服,但他觉得他们就是警察。世界上警察的都差不多,他们的脸上永远写着,“你给我小心点!混蛋!”
  他下意识地又往后退了两步,但立刻又改变了主意,外借室是个封闭的空间,如果他们把他堵在里面,他无处藏身,也无处可逃,只能束手就擒。但是,他们现在已经朝他走过来了,外借室离电梯最近,他该怎么办?
  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快躲到里面去!”是莫兰的声音,她朝服务台附近的一个角落指了指。
  他倏地一下回过头去,他实在不明白,刚刚还打他耳光恶狠狠骂他畜牲的她,为什么突然会反过来帮他?而且,她怎么知道他想干什么?难道他表现得那么明显?没有吧……但他没时间想这些了。
  “我想起来了,还有两本书忘了拿了。”她笑盈盈地对管理员说,转头到最近的书架上随手拿了三本书过来递给女管理员,那位女管理员低头操作了起来。
  她趁机朝他使了个眼色,他赶紧低头奔进了角落里,那张书桌正好被一个书架挡住了。他躲在书架后面,偷偷朝外面瞧。那三个警察模样的人果然走了进来,其中一个递给那个女管理员一张照片,女管理员看了会儿,很茫然地四顾张望,似乎有点不知所措,这时莫兰凑过去看了看那张照片,接着,她似乎是提供了比较可靠的信息,她还跟那个女管理员交换了意见,那个女管理员似乎受了启发,连连点头,她还朝外指了指。那三个警察立刻兵分两路,两个转头离开了借阅室,另一个则在借阅室里巡视了一番,他藏在书桌下面,很幸运地躲过了那个匆匆走过的警察。
  “啊,对不起,这本书我不想借了。”他钻出书桌的时候,听到莫兰大声说了一句,随后就见她匆匆跑到他藏身的书架边,把一本书插了进去。
  “现在你可以离开这里了,他们到五楼去了。”她轻声对他说。
  “你怎么知道?”他朝外张望,发现有几个借书人已经排在了那个女管理员的面前,正好挡住了她的视线。
  “我跟他们说,你问我在哪里可以借到馆藏图书。馆藏图书在五楼。”她泰然自若地望着书架说,“现在是你离开的好机会。”
  说的对。
  他立刻朝门外走去。他很高兴,女管理员正忙于应付工作,根本没有注意到他。
  他来到走廊时,莫兰也跟了出来。
  “走电梯吧。”她道。
  虽然他的腿很痛,他更乐意走电梯,但是,他还是觉得走楼梯更明智,因为他刚刚看到那三个警察就是从电梯出来的。电梯更快,如果要逐层搜索,他们一定还是会乘电梯。
  他朝楼梯走去,哪知刚到楼梯口,就看见下一层的楼梯边站着两个正在说话的男人,看他们大摇大摆,旁若无人的神情,应该也是警方的人。
  他退了回来,但此时电梯门已经关上了。
  他一边按了下去的按钮,一边不停地往楼梯那个方向望。这时,莫兰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我说,你为什么不把大衣脱了?”她问他。
  “脱大衣?”
  “你长得不算有特色,这点你承认吧?”
  他转过头去看着她,没说话。
  “现在你不是在参加选美,而是在计划逃跑。这点你总不会否认吧。”莫兰望着电梯的按钮问道。
  “对。”他勉强答道。
  “通常人们只能记住陌生人穿什么衣服。”莫兰转脸看着他。
  他略微掂量了下她这句话的分量,然后迅速脱下了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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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略微掂量了下她这句话的分量,然后迅速脱下了大衣。
  “把它给我。”莫兰伸出了手。
  从她的目光中,他感觉她似乎是想帮他,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但还是乖乖把大衣搭到了她细细的手臂上。
  “等着。”她说完转头便向走廊的角落奔去,他发现那是厕所的方向,难道她是要把他的大衣放到厕所里?
  忽然,他的眼前一亮,对了!在他离开两楼的时候,把大衣扔在两楼的厕所,也许能转移警察的视线。
  过了大概一两分钟,莫兰又匆匆走了回来,这时电梯门正好打开。她跟他同时跨进了电梯。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问道。
  “我表姐在哪里?”她反问。
  这句话让他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的表姐。行,亲情无价,这可以算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我表姐在哪里?”她又问。
  “我怎么会知道?”
  “我刚刚提起她的时候,你没有问我,你表姐是谁。所以,你不仅知道她,还知道我跟她之间的关系。不要装了!”她回头瞪了他一眼。
  “为什么让我走电梯?”他低声问她。
  “因为他们肯定会安排一部分人走电梯,另一部分人守在下楼的地方,这一点凡是看过警匪片的人都知道。”莫兰望着前方冷静地说,“电梯上的人,现在去了五楼,一时半会儿,还不会马上出现在电梯里。”
  看起来,她经常看警匪片。
  他沉默了下来。
  电梯很快到了底楼。
  莫兰首先走出了电梯,他紧跟在她身后。大堂门口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蓝色滑雪衫的男人,他正在心不在焉地翻报纸。不知道这一个是不是郑恒松的人,司徒雷的心砰砰直跳。这时,他看见莫兰径直朝那个男人的方向走了过去。他由不得浑身一震。她想干什么?报警?刚刚带他下楼,难道只是个圈套?
  他身不由己地抢上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
  “你想干吗?”他低声问她。
  “我表姐在哪里?”
  他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紧张地问道:
  “那个人是谁?”
  “我怎么知道?”她回过头来,仰起脸,又冷冷地问了一遍。“乔纳在哪里?”
  这回他的注意力回到了她身上。
  “不知道。”他答道,同时朝四周望了望,还好,除了那个看报纸的男人,没人注意他们,大堂里有的是行色匆匆的人。
  她盯着他,看了半秒钟,低声道:
  “我现在可以大叫非礼,那样所有的人都会注意你。你跑不掉,司徒雷。”
  “非礼?”她在威胁我吗?他觉得好笑。
  她也笑了笑。
  “你一定以为我把你的大衣放在厕所了吧?其实没有,我把它藏到我的储藏柜里了。你也许不知道,储藏柜就在厕所的后面。我在你的大衣上留下了我的血迹和……尿液,”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她的神情略显尴尬,但她马上又恢复了咄咄逼人的气势,“你在借阅室袭击过我,我的手腕上有你的抓痕,警方正愁没理由找你麻烦呢!司徒雷!他们会千方百计地利用我提供的线索。而我,我会是个最值得同情的受害人,我写过小说,还学过表演,中学时,我演过白雪公主……我的表姐在哪里?”她盯着他的眼神,令他想到了白雪公主的后妈。
  “你早就知道有人要来找我麻烦是不是?”他现在想,最初的那个耳光应该是她预谋好的,她引诱他袭击她,而他上了当。她知道他跟所有从小混黑社会的人一样,龇牙必报。
  “不,我不知道。只是不小心听到了几句话,再看到你的表情,我猜到了,他们在找你……”她盯着他,又笑了笑,压低嗓门说,“如果你现在胁迫我回二楼去找我的储藏柜,那就是自投罗网,他们正从电梯上下来呢。而且,这次,我会叫的。在安静的图书馆,大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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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说得对。他当然不会干这种蠢事。
  现在最重要的是,他得尽快离开那里。但问题是——那件大衣。就算离开图书馆,她照样可以用那件大衣来胁迫他,而且他的确无法解释他留在她手腕上的抓痕,最要命的是,他有可能必须到警察局去解释这些,在解释这些的同时,警方会突然问他别的……他望着她美丽的脸庞,突然很想掐死她,但是即便杀了她,那件大衣仍然在储藏柜里,他们会找到它,而且,就因为那件大衣,硫酸也得缓行,因为警方会把两件不相干的事连成一个因果关系,不是吗?她是先被“非礼”,然后才被毁的容……难以想象,一件大衣竟会给他带来这么多的麻烦……他快速拿出手机,发了一个“免”字给林强,那是他们的暗号,意思是撤销泼浓硫酸的计划。
  “告诉我她在哪里,我不会告发你的。我不在乎你是不是会被绳之以法,真的,我只要她能平安回来。告诉我吧。”见他沉默不语,她再度开口,这次她好像在乞求他。
  他下了决心,现在只能选择妥协,先摆平这个女人,离开图书馆再说。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出于同情,我会让我的人帮你找找你的表姐。”他和蔼可亲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边走边说怎么样?”
  她盯着他的脸,眼睛在眼眶里打转,好像在掂量他说的话是真是假。
  “我尽力而为,相信应该不久就会有消息。”
  “如果你把我表姐放回来,我就把大衣还给你。我说到做到。”
  他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虽然他完全不相信她说的。她一定会把大衣给她的男朋友,这一点毫无疑问。
  “只要我是自由的,那别人也会是自由的。”他道。
  他本来就只打算警告一下郑恒松,并没有想对乔纳怎么样,他早晚会放了她。
  她似乎理解了他的意思,转身朝那个看报纸的男人走去。
  “走边门。”她道。
  原来她是要走边门。
  “那个人是谁?”他跟在她身边,轻声问。
  “一个读者。”她冷冷道。
  两年前,他还在图书馆办了押金最贵的借书卡,但他只是偶尔来这里借上一两本书,或是在阅览室翻翻新的杂志而已,所以,他从来不知道边门在哪里,也不知道图书馆还有储物柜。他为自己的疏忽感到懊恼。
  他们走到边门的时候,透过图书馆的茶色玻璃墙,他看见图书馆的对街有个穿夹克衫戴墨镜的男人斜靠在电线杆下抽烟。
  “挽着我好不好?”他提议。
  莫兰假装没听见,自顾自走出了门。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把它捏在了自己的手心里。莫兰想挣扎,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表姐没事。”
  她瞄了他一眼,马上变乖了。
  他拉着她的手走出了图书馆。
  不出所料,那个男人一看见他们,立刻就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并且还偷偷在后面跟了上来。难道郑恒松的人已经包围了整个图书馆?
  “你什么时候放我表姐?”她又问了一遍,并且没走出几步就甩开了他的手,但他马上又重新抓住了她的手。他现在不能放开她,她是他的人质。
  司徒雷没回答她的问题。
  现在,他把全部心思全放在了身后的那个男人身上。这个混蛋在打电话给谁?搬救兵吗?周围还有别人吗?有几个人?他不时想回头看那个人,但又不能太明显。
  他觉得自己额头和背上都开始冒冷汗了,好像还闻到了从冒烟的枪口里散发出的火药味。对了,他们都有枪,而他身上什么武器都没有。他只有身边这个小女人。虽然他不可能伤害她,但作为警察,他们必须考虑到她的安危。他们会考虑的。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从前面的街角闪出一个穿黑色滑雪衫,戴冬帽的年轻人。咦?他还戴着花口罩。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头!是的,不对头!那个人不像警察。警察不会戴花口罩。
  他回头望去,刚刚那个戴墨镜的男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年轻人迎面朝他们奔过来,手里还拿着个矿泉水瓶子!那是……
  不好!他们是他的人!他们的目标不是他,而是身边的她!矿泉水瓶子里装的应该浓硫酸!
  他们是他的人,但是他不一定认识每个小弟,他不认识他们,他们也未必认识他!怎么!林强难道没接到他的短信?他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他发现她跟他一样,目光紧紧盯着朝她奔过来的那个年轻人。
  他忽然想到,她之前曾经被泼过辣椒水,所以,她已经有了防备之心,以她的机灵和聪明,碰到这样的事,她一定会躲在他身后,也或许,会骤然扑倒在他怀里,他比她高,硫酸会泼到她背上,还会溅到他身上,她穿着厚厚的大衣,吃不了什么亏,但他身上只有一件薄薄的毛衣!他的大衣被她骗走了!不管怎么样,硫酸一定会殃及到他!他浑身打了个哆嗦,仿佛闻到一股皮肤烧焦的臭味。
  那个年轻人离他们越来越近了,15米,10米,5米,3米……
  他骤然放开了她的手,但她却立刻抓住他的衣服躲在了他身后,他想躲开那个年轻人,但已经来不及了,可是出乎意料,那个年轻人跑到他们跟前时,只是看了他们一眼,便忽然越过他们朝前奔去。
  就象看见子弹向他射来,预感到自己必死无疑,最后子弹射到的却是胸前的纽扣,他长舒了一口气,恐惧之后的虚脱感让他觉得精疲力竭。
  这时,他想到了她。躲在他身后的她已经瘫软了下来,他这时终于在她脸上看见了恐惧,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
  “你没事吧?”他扶住了她。
  泪珠在她的眼睛里打转,她轻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放我的表姐?”便失去了知觉。
  他望着她,忽然觉得有一丝柔风吹过,接着便微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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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9.与敌人共进午餐
  
  莫兰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
  司徒雷则靠在离她不远的米白色躺椅上,正在翻看她从图书馆借来的《最爱夜女神》。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下身穿着条宽松的纯棉长裤,膝盖上放着一个热水袋。他的身后是一个米白色的五层书架,上面的书几乎都放满了。
  她来不及细想他为什么这么怕冷,清醒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马上低头检查自己的衣服,还好,她衣衫很整齐,没有被人动过。
  “我不是色魔。”司徒雷一边看书,一边说。
  你比色魔坏得多,她心里回敬道。
  “怎么不说话?”他又问。
  这是你的地方,不是图书馆,我当然不能乱说话。要说也只能说些没用的话。比如:
  “哇,你家的书可真不少,都是你的吗?你也读莎士比亚?”
  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这时,她看见自己的包就放在躺椅旁边的茶几上,很显然,他已经从里到外都翻过了。他在图书馆说话如此小心翼翼,就是怕她身上带着什么录音设备,其实她还真的录了,但现在恐怕都被他删了。我为什么会昏过去啊,她懊恼地想。
  “我是先看莎士比亚的话剧再读书,这样容易一些。”他笑着说。
  “呵,我还看见《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和杨绛的《洗澡》。”一个黑社会老大看这种书的确很奇怪。
  “那不是很出名的书吗?我看了介绍买的,虽然都只看了一半,但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用手拍拍她的小皮包问道,“这是你的,还不过来拿?”
  “我这人有洁癖,被弄脏了,就不想要了。”她脱口而出,说完又有点后怕,禁不住偷偷瞄了他一眼。
  “那里面的东西也不要了?”他温和地问道。
  对了,包里还有她的好多东西呢。小化妆包、纸巾、手机,还有刚刚在图书馆借的书。啊!她忽然想起,她的手机里储存着好多朋友的联系方式和照片,这个混蛋一定看过我的手机了!这下闯祸了!这个变态会不会由此就针对我的朋友啊!但愿他先去找James(详见简东平系列)的麻烦。那他就会知道,我的朋友不是好欺负的。
  “好吧。”她怒气冲冲地站起身,走到茶几旁边,充满厌恶地盯了他一眼,拿起包,接着又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书,“这也是我的!”她气呼呼地说,但她马上又后悔了,我今天怎么这么冲动啊!我现在是在他的家里。如果他发起火来,真的弄来瓶浓硫酸……她想到自己不久前的遭遇,就浑身发抖。
  司徒雷倒好像很平静。
  “换作别的女人对我这种态度,她早就被划花脸了。”他注视着她,淡淡地说。
  她不说话,硬是忍住了一句刻薄话。
  “我刚刚检查了你的包,你的手机有录音功能,你把我们的对话都录下来了,我听了,不太清楚,但我还是找人把它删了。”他盯着她的脸说,“你说的那件大衣,虽然我办法拿到手,但我可以找人烧了所有的储藏柜,只要我愿意。如果我得不到,我当然也不可能让别人得到。所以不要企图给我设圈套,或者威胁我。”
  “所以呢?”她歪头看着他,并退后两步,坐回到她原先睡着的沙发上。她心里暗想,烧了储藏柜有什么用?我根本没放在那里,我把大衣放在了女厕所!我还在大衣口袋里留了我的借书卡,那上面有我的名字拼音——“molan”,相信图书馆的工作人员会很快把它放到失物招领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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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7 | 显示全部楼层
“你做这些无非是想要你的表姐?是不是”他问道。
  哈,在家里,果然说话很坦率啊。
  “对。”莫兰愿意随时做交易,除了交换她本人以外,她什么都愿意干。不过,她很高兴地发现,他对她本人没兴趣。
  “回答我几个问题,如果你的回答够诚实,你很快就会看见你的表姐。如果被我发现你撒了一个谎,那就对不起了,她将会从此蒸发。”他冷冰冰地说。
  她的心禁不住颤抖了一下,她知道他不是在开玩笑。
  “好吧。”她想了想,答道。
  “放心,我对你的三围尺寸,以及你的情史婚史都没兴趣。”看见她放松下来的表情,他又笑着补充了一句,“其实这些我都知道了。”
  最后那句好像在挑逗她,但她不吃这一套,不问这些她求之不得。
  “你问吧。”她态度生硬地说。
  “那条狗是你的吗?是你的吗?”
  想不到他开口先问了小黑的事,对了,小黑的照片存在手机里了。
  “它叫小黑,是我爸的拉布拉多犬。”
  “它在哪里?”
  真奇怪,他打听小黑干什么?
  “它在……嗯……我老爸的朋友那里。”
  他该不会跑到法国去绑架我家的小黑吧!如果他真的那么做,那他真的是够变态的!
  他把热水袋放在一边,像老年人那样缓缓站起身,走到酒柜,倒了两杯红葡萄酒,然后又慢慢走过来,把其中一杯放在她面前。
  “你怎么会认出我的?是不是王若琳留下的资料里有我跟张建民的照片?”他问。
  莫兰犹豫了一下,才谨慎地回答:“是的。那时你们都很年轻。”
  他仰头想了想。
  “我大致记得是哪张,我过去也有一张,不过后来找不到了。那时候我们都16岁,暑假一起去爬山,另一个朋友正好带了照相机。”
  “你们曾经是好朋友?”莫兰提了个问题。
  “是的。不过,后来我离开学校后,就不来往了。”他坐回到原来的位置,把热水袋放到自己的膝盖上,神情有些落寞,“他们家不让我们来往,说我是流氓。当然,也没说错。”他笑了笑,接着眼波一转,说道,“你就是凭那张27年前的照片认出我的吗?27年来,我真的一点都没变吗?我不信。”
  他倒还真不是傻瓜。
  到底要不要说实话?
  乔纳的脸在她眼前晃过,她马上下了决心。
  “当然不是。”她说,“王若琳留下的资料中,共有三张照片,其中一张就是你刚刚提起的旧照片,另外两张则是你被抓拍的照片,一张是你跟一群人在吃饭,另一张是你独自站在街上,好像在等人。后面那张面部拍得很清楚。”
  他微微一笑,似乎很欣赏她说的实话。
  “对此你有什么想法?”
  “有人在跟踪你。”
  他喝了口酒,思索了片刻后,问道:
  “你认为跟踪我的人会是张建民吗?”
  “这我不知道。”莫兰有点口渴,但她闻了下那杯葡萄酒,又打消了喝它的念头。她不喝酒,尤其是跟一个可能随时夺取乔纳生命的人在一起,她更不可能喝酒了,万一又晕了怎么办?
  “我这里没有冰桔茶,如果你渴了,那个壶里有温的菊花茶。”他指了指酒柜旁边的一个红木小台子,那上面果然放着一个漂亮的白瓷茶壶。
  我真的渴了,莫兰想。她起身走过去,给自己拿了白瓷茶杯,倒了满满一杯菊花茶。
  “不怕我下毒?”他颇为吃惊看着她喝下一大口菊花茶后问道。
  “你要对付我有的是机会。”她道,又喝了一口菊花茶,觉得喉咙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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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怕我下毒?”他颇为吃惊看着她喝下一大口菊花茶后问道。
  “你要对付我有的是机会。”她道,又喝了一口菊花茶,觉得喉咙舒服多了。
  他点了点头,好像很赞同她的说法。
  “现在来说说那本书,你为什么挑选它?我知道你也搞到了张建民的借阅书单。”他喝了一小口酒。
  “因为……”对于这个问题,莫兰稍稍犹豫了一下,她不能肯定事隔27年,他是否还能认出张建民的笔迹,但她想,他肯定不会知道那是我的笔迹,那是我为了迷惑你这个大恶人趁你打电话的时候,用铅笔自己写的。我真正需要的其实是那本《说出你的秘密》,因为你在场,所以我只好下次再去借了。
  “因为张建民在那上面写了两句话。”她说。
  “哦?哪两句话?”他似乎有些意外。
  难道他没发现?不可能。他在装,他是想试探我有没有撒谎,这个大混蛋!
  “就是在书的扉页上有两行字,你没看见吗?”莫兰想,既然你在试探我,我也可以试探试探你,她把书从包里掏出来,向他走了过去,耐心地把她扉页翻给他看,“瞧,就是这两句。”那两句话是——“X小姐的经历?B小姐的经历?”
  “我认为这是张建民写的。”她道。
  “你认识他的笔迹?”他果然丝毫都不惊讶。
  “我不认识,其实我也不敢肯定,我是猜的,当然……我可以把这笔迹拿去让警方鉴定。”她故意显得没什么把握。
  他点了点头,又把书还给了她。
  他不要这本书?他来图书馆就是为了找这些书,为什么现在有这么明确的目标,却居然肯放弃?难道他已经猜到了?
  “你不要?”她忍不住问道。
  他摇了摇头。
  “我会找别人去研究的。”他道。
  莫兰想问为什么,但又怕自己的态度如果太积极了,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注意,所以她没说话。司徒雷不知在想什么,也没吭声。
  “你什么时候放我表姐?”隔了一会儿,她打破了沉默。
  “已经放了,就在20分钟前。”
  啊,放了!她的心一阵狂跳。
  他大概看出了她的欣喜和激动,马上又说,“不过,为了我们的安全,我们会把她放到郊区的公路上,你放心,她会安然无恙地回来的。”他轻松地一笑,站起了身。
  “那么,那么是在哪条公路?”她感到自己的声音在微微发抖,她想控制自己的情绪的,但她做不到。
  “先别着急,他们还在路上,到目的地还需要一点时间。陪我吃午饭怎么样?吃完饭,我就告诉你在哪儿。”他望着她,说道。
  现在谁还有心思吃饭!莫兰不作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不同意,我就……”
  “那好吧。”她马上说。
  就在这时,外面的门铃响了起来,莫兰听到有人匆匆去开了门,接着走廊里就传来一个年轻人兴冲冲的声音。
  “赵姐,好久不见,我哥在吗?”他问。
  “呀,你回来啦,他在他在,在书房呢。”被叫作赵姐的女人,兴高采烈地回答。
  司徒雷忽然把膝盖上的热水袋往边上一扔,从躺椅上跳起来,急不可待地打开了房门。就在开门的一刹那,莫兰听到司徒雷热情地叫了一声。
  “云康!”
  “嘿,哥,我回来了!”云康似乎也很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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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嘿,哥,我回来了!”云康似乎也很兴奋。
  莫兰透过门缝看见司徒雷跟云康很热情地拥抱了一下,两人都笑得很开心。
  “哥,你有客人?”
  “没关系,我们正要吃饭,你也一起吧!”司徒雷一边说,一边拍了拍云康的肩膀,似乎很喜欢这个弟弟。
  他弟弟叫云康?她正想着,司徒两兄弟一起走了进来,云康看见莫兰,便朝她礼貌地笑了笑。
  “这是我弟弟,司徒云康。”司徒雷很大方地给他们作介绍,“这位是莫兰小姐,她是我的……敌人。”
  “敌人?”云康目光诙谐地朝莫兰瞄过来。
  “对,很贴切。”莫兰平静地说。她真想立刻冲出这栋房子,她根本没心思参加这个黑社会老大的家庭聚会。
  “她现在被我绑架了。”司徒雷笑着说。
  云康看看司徒雷又看看莫兰,笑起来。
  “明白了,明白了。”他连连点头。
  他误会了。哦,真无聊。莫兰想。
  “云康,今天不知道你要来,不然我会让赵姐准备几个你喜欢的菜。”司徒雷一边说,一边捶了弟弟一拳,埋怨道,“臭小子,为什么事先不打个电话过来?”
  “想给你个惊喜嘛。我昨晚才回来,还在倒时差,十几个小时都没合过眼了。”
  “吃完饭在我这儿睡会儿吧。”
  “哥,我的行李在机场酒店,我那房子三个月没住人,需要找人好好打扫一下。这段时间,我就借住在你这儿吧。”
  “好啊。”司徒雷听到这句喜出望外,并马上嚷了起来,“赵姐,你等会儿赶紧给云康收拾一下房间,他房间的……”他快步走进厨房,莫兰听到一连堆啰里啰嗦的吩咐。
  莫兰发现,云康的出现瞬间把司徒雷从一个令人胆寒的黑社会老大,变成了一个慈爱啰嗦的家常老大哥。
  “我大哥没吓着你吧?”云康好奇又友善地看着她。
  “哦,这,倒是没有。”问题很简单,但莫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哥人不错,就是有时候脾气有点大……饭厅在那边。”云康给她带路,接着有奇道,“你从没来过这里?”
  莫兰摇摇头。
  他们一起走进饭厅,那是个宽敞明亮又整洁的房间,长条餐桌上铺着漂亮的蓝色条纹台布,中间放着一叠白瓷碗筷和两个小黑猫瓷罐,莫兰猜想那是调料瓶。
  “原来你是第一次来,你会发现赵姐的手艺不错。”云康说。
  这个黑老大的弟弟很友善,莫兰也不好意思对他太冷淡了。
  “哦,我相信。”莫兰敷衍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在餐桌前坐了下来。我到底在干什么啊,居然真的坐下了,她问自己。
  司徒雷兴冲冲地走进了饭厅,他拍拍弟弟的肩膀,笑着说:“我让赵姐下午去买你喜欢的大黄鱼,晚上烧黄鱼羹给你吃。”
  “哇哈,太棒了!”云康击掌,随后又问,“中午有什么好吃的?能不能让赵姐给我做点猪油菜饭啊?我还想吃酱萝卜片。”
  “我们今天中午吃西餐。我说,你怎么还那么土?现在谁还吃猪油。”司徒雷一边坐下,一边开始分碗筷,莫兰觉得他现在好像已经忘记了她的存在。
  “没办法,我就爱吃这最土的。”
  “好吧,我去跟赵姐说。”司徒雷又站起了身。
  “行了,行了,我自己跟她说,你在这里陪莫小姐吧。”云康笑嘻嘻地说了一句,转身就钻进了厨房。
  “嘿,我弟弟不错吧?”司徒雷望着弟弟的背影,问莫兰。
  “嗯,真是一表人才。他是干什么的?”莫兰问道。
  “我干吗要告诉你?”他心情极好地瞄了她一眼,她觉得他好像骤然年轻了好几岁,捂热水袋的时候,她觉得他有60岁,现在却好像只有30岁。
  “他前段日子去美国办事了,昨晚才回来。”他又自顾自说了一句。
  莫兰真想对他大声嚷,能不能不要说这些废话了?我不想跟你们吃饭!我只想看见我的表姐!
  “喂,你弟弟来了,你们两个说话,我在旁边不合适,要不我还是先回去了,你可不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我表姐在哪里?”她试探地问道,一边观察他的表情,她发现他在笑,弟弟来了也不用笑得合不拢嘴吧,真怀疑他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让赵姐特意给你做了西餐,你就留下来陪我们一会儿吧。”他低声说,“我跟云康有的是机会吃饭,跟你,谁知道是不是最后一次?”
  她终于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随后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他哈哈笑起来。
  “叮咚”“叮咚”——这时,门铃又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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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云康去开了门。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门外飘进来,差点惊出莫兰的魂魄来。
  “请告诉司徒雷先生,A区警察分局的郑恒松前来拜访。”是郑恒松的声音!
  郑恒松来了!他怎么会来?!
  这个死人该不会是来找司徒雷的麻烦吧。乔纳还在半路上呢!如果他现在来搅局,那乔纳不是危险了?
  莫兰身不由己地站了起来,
  但司徒雷却纹丝不动地仍然坐在原地,直到云康引着郑恒松走进饭厅,他才装模作样地缓缓站起身。现在他又变回了42岁的黑社会老大。
  “郑局长。”虚伪的笑容堆满了司徒雷的脸。
  郑恒松也是满面笑容。
  “司徒老板。”口气软绵绵的。
  接着,司徒张开双臂朝郑恒松走了过去,郑恒松几乎也用同样的动作迎接他,他们就像久未见面的老朋友那样来了个不太紧密的拥抱。莫兰终于领教了郑恒松的演技,怪不得高竞不适应呢,连她也看傻了。
  “你瘦了,最近一定很操劳吧。”郑恒松端详了下司徒雷的脸,打趣道。
  “你也是啊,阿松,都有白头发了,时光荏苒哪。”司徒拍拍郑恒松的肩。
  呵,黑社会老大的措辞竟比公安局长还文绉绉,不愧是阅读过半本《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的人。
  “是不是在等我?”郑恒松望着桌上的碗筷,目光朝莫兰扫过来,他似乎吃了一惊,“啊哈,没想到我的小姨子也在。”
  谁是你的小姨子!莫兰在心里骂道。
  “小姨子?”司徒雷笑道,回眸看了她一眼,“想不到你们是亲戚。那正好,大家都认识。”
  “刚才那个是你弟弟?”郑恒松充满好奇地问道。
  司徒雷微笑着按住郑恒松的肩头,低声说:“阿松,你他妈的少给我装傻。你还会不知道云康?估计连他穿多少尺码的内裤,一周上床几次,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郑恒松很谦虚地摇摇头。
  “司徒,你对我误会太深了。”
  “那不叫误会,那叫知己知彼。”司徒雷道。
  “知己!这个词用得好!坦白说,这世界上没几个人知道我老婆是谁,但司徒,你可以算一个,所以我才会拜托你帮忙去找我老婆啊。这才叫知己嘛。”
  莫兰听到这句,心头一阵疑惑。他拜托司徒雷找乔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司徒雷微微一笑。
  “这么巧,你小姨子也托了我。”他一边说,一边又瞥了她一眼,“你们两个,不会是商量好的吧?”
  “一家人嘛,总有不谋而合的时候。”郑恒松笑嘻嘻地转头问司徒雷,“怎么样?雷哥?有消息了吗?”
  “我也在等消息。我可是说过的,帮你的忙,不一定有下文的。”司徒雷像老朋友似的安慰道,“好了,好了,别着急,说不准,一会就有消息了。你先陪我喝两杯。今天有你喜欢的煎鱼排和法式鹅肝酱。”
  “是吗?连这你都知道,消息可真灵通,不过,我现在更喜欢喝粥了。”郑恒松笑着说。。
  “吃太清淡对男人可不好。”司徒雷把碗筷分到郑恒松的面前。这时莫兰才注意到碗筷有三副。这些应该是在云康到来之前就放在这里的,如此说来,司徒雷已经预计到郑恒松今天会来拜访?或者,郑恒松就是他邀请来的?他们两个到底在玩什么哑谜?
  “叮咚”“叮咚”——门铃又响了。
  “司徒,今天你家好热闹啊。”郑恒松说。
  “呵呵,这么热闹我也没想到。”这次司徒雷的脸上现出了困惑的神情,显然,他也猜不出谁会来。
  门开了,饭厅里的人都在侧耳倾听。
  “你是……”云康的声音显得有些不安。
  回答他的是个公事公办的声音。
  “A区公安分局凶杀科高竞,请问司徒雷在吗?”
  天哪!高竞!莫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怎么也来了?而且听那口气明显是来公干的。她情不自禁地瞥了一眼郑恒松,后者似乎也有些意外。
  “你有什么事吗?”云康的语气变得有些生硬了。
  “我有些问题想问他,他在不在?”
  司徒雷的把脸转向莫兰,他看了她半秒钟,才高声说:“云康,请这位警察先生进来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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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乔纳觉得自己的脸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接着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臭味。妈的!好臭啊,谁在拉屎?干吗不抽马桶?一定是高竞!这家伙就是粗心大意,要是让莫兰看见他拉完屎不抽马桶,顶多骂两句,可要是让姨妈看见,肯定心里会特别特别不高兴。姨妈是个多爱干净的人哪,而且她一直就不太喜欢高竞,说高竞从事的是危险职业。
  “要是他跟你一样,也是个档案员我就没意见,可他现在每天都在拼命,不知道小兰喜欢他什么。真担心他会缺条胳膊少条腿,以后让我们女儿伺候他一辈子。”这句话姨妈曾经不止一次偷偷跟她提过,其实说起来,姨妈还是喜欢那个会说笑话的梁永胜。
  太臭了!就算是拉屎后忘抽马桶也不至于这么臭吧!咦,背上好凉啊?怎么回事?难道我昏倒在马桶边的瓷砖上了?不会吧!哎呀,好冷啊,我的身子也冷,脚也冷。我到底是不是在自己的床上?昨晚好像梦见自己跟人打架来着,浑身有点痛。好困哪,头也晕……不行,我还是得醒过来,妈的,太臭了!
  她使劲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片光秃秃的荒地上,就在离她仅一米的地方,是个简易的公共厕所,破败斑驳的土墙上写着歪歪扭扭的两个字:“厕所”,怪不得那么臭呢!她慢慢爬起来,她不必朝那厕所里望,就知道这厕所几乎无人打理,估计里面的屎尿早就翻出来了,所以才臭不可闻。她对自己说,我得快点离开这里,不然我就要被熏死了。要是以后让我知道,是谁把我弄到这儿来的,我非请他吃屎不可!
  她往四周瞧了瞧,发现厕所的前方是一条公路,大概是中午的原因,车流不算繁忙,但她看出来,那应该是郊区的公路。我怎么在这儿?她再次问自己,这时,她感觉脚下有点异样,低头一看,原来她赤足站在地上。
  一个画面在她脑子里一闪而过。她穿着拖鞋急匆匆地走出门,按了电梯按钮。
  那时,我在家里!我是去接松的!
  我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雷第一次看见高竞,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就立刻遍布了他的全身,是因为他是警察吗?不完全是。是因为他那咄咄逼人跟郑恒松全然不同的态度?也许。但他觉得,那种极度的反感和厌恶是从他跟莫兰碰头的那一刻突然产生的,而且,看见高竞的第一眼,他情不自禁就想起了书房沙发上的热水袋。他需要热水袋,而年轻健壮又英俊的高警长似乎本身就是个热水袋。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联想。这不是个好现象,他告诫自己。
  “啊!莫兰你在这儿!你在这儿!”高竞看见莫兰时,惊喜万分,一句话连说了两遍,公事公办的警察瞬间就变成了个失态的小情人。
  莫兰却显得有所保留,虽然他看出来她也很高兴,但她只是含蓄地朝他点了点头。
  “高竞?你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他冷冷地在旁边插了一句。
  高竞恢复了常态,从口袋里掏出警察证,正想介绍自己,郑恒松说话了。
  “司徒,他是我们局凶杀科的高竞。”
  “哦。”他严肃地点点头,“你找我有事吗?”他望着高竞问道。
  “警察是不会无缘无故来找你的,司徒先生。”高竞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口气。
  “那就说吧,到底什么事?”
  高竞停顿了足有三秒钟才说::
  “我在图书馆捡到一件大衣,我相信……那是……你的。”他说完回眸看看郑恒松,又看看莫兰,司徒雷看出来她很紧张。
  他正想问是件什么样的大衣,郑恒松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高竞,原来你是捡到了我们司徒老板的大衣啊,那司徒老板应该好好谢谢你才对。你带来了没有?”
  “没有。”高竞说。
  “那么,我改天给你送来怎么样?司徒老板?”郑恒松转身问他。
  这个狡猾的郑狐狸!跟他在一起,高竞只是个小毛孩子。
  “好啊。可要快点啊,我怕冷。”他微微一笑。
  郑恒松也朝他一笑。
  “高竞,我们今天难得可以跟司徒老板坐得这么近,正好可以一起聊聊。”郑恒松很自然地给高竞拉出一张椅子。
  看来,郑恒松对高竞是有约束力的,好吧,既然如此,那就聊聊吧……
  “我们边吃边聊。别客气,高科长。”他顺水推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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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2 01:39 | 显示全部楼层
今天上午,司徒雷把莫兰送回自己家后,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一杯咖啡。等脑子清醒后,他把上午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想了一遍。他发现了几个问题,第一,按理说,如果郑恒松想秘密抓捕他,在图书馆的边门不可能不安排人。但他跟莫兰却轻而易举地逃脱了。他还带着莫兰安然无恙地回到了自己家。第二,虽然秘密抓捕他,可以获得不少有力的证据,但只要不是暗杀他,最后这个案子还是会上报领导,郑恒松应该知道,他上面有的是人,一旦走到这步,就会是个瓶颈,以郑恒松目前的实力。要通过正当的法律手段把他扳绳之以法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对郑恒松多少也有点了解,虽然这些年郑恒松对他的调查一直都在暗中进行,但他明白,郑恒松对他的态度是时紧时松,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之间达成了一种默契。就好像郑恒松在说:
  “只要你不是太过分,我的绳子就不会收得太紧。”
  而他答:“ok,我知道分寸。”
  虽然他们两人没有多少正面交流的机会,但是他们都看得懂彼此的动作。这些年,他们就是这么过来的。所以,像郑恒松这么聪明的人,应该不会真的秘密抓捕他。第三,郑恒松想要秘密抓捕他,这消息是怎么会流出来的?那次在松鹤楼的宴会上,已经摆明壁虎是嫌疑人之一,郑恒松口风这么紧——高原的关押地点和交代情况至今没走漏半点风声,那“要到A区图书馆秘密抓捕他”这个如此重要的消息怎么又会轻易传到壁虎的耳朵里?
  他用20分钟整理了一下思路,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
  今天的图书馆抓捕行动,有可能是郑恒松故意安排的。他之所以能轻易从图书馆的边门逃走,不是莫兰聪明,也不是警方疏忽,而是郑恒松故意放他走的。他认为,郑恒松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向他传达的两个讯息:“我有机会抓你,却放弃了”,二,“内奸提供的消息未必准确。”这两个讯息再延伸下去,就是一个暗示,那就是,郑恒松愿意谈判。
  他们交手多年,郑恒松很了解他,知道他早晚会想通这点,所以,还故意给了他思考的时间。
  于是,在莫兰苏醒之前,他打了个电话给郑恒松。
  “有空吗?郑局长?”他问道。
  “呵呵,原来是司徒老板,有事吗?”郑恒松一如既往地四平八稳,不急不躁。但这骗不了他,郑恒虾今天的布局让他看出了深水虾在这件事上所花的心思。大概从知道她失踪,他就开始筹划了,真所谓煞费苦心。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好不好,不是听他的花言巧语,而是看他的行动,看来这个女人对郑恒松来说很重要。
  “我想请你吃午饭。”他道。
  “不行啊,我好忙。”郑恒松像在拒绝他,但话尾的余音明显是诱导他说下去。
  “局长嘛,交给别人干不行吗?”他道。
  “呵呵,本来司徒老板请我,我当然是要来的,但不瞒你说,我未来的老婆昨晚跟我闹别扭,离家出走了。我现在得去找她。”郑恒松笑着说。
  他很高兴,郑恒松已经在向他使眼色了。
  “哦,哦,那是要去找的。”他笑笑,接着又低声问,“要我帮忙吗?”
  “司徒老板如果能帮忙当然最好了,老实说,自己的老婆不见了,我也不好意思让弟兄们帮忙。”
  “那是那是,传出去不好听。要不,我帮你找找?不过,是不是能找到,我可不能打包票啊。”
  “哎呀,万分感谢。”郑恒松似乎受宠若惊,接着又有意识地停顿了一下,“如果司徒老板能帮我找到她,那可是帮了大忙了,到时候,我得好好谢谢你。”
  “谢倒不必谢,过来陪我喝杯酒吧。郑局长,我们两个好像还没在一起吃过饭呢。你给不给面子啊?”他又发出了邀请。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担心你未来的老婆,吉人自有天相。”他还安慰郑恒松。
  “谢谢你。你这么说,我真的放心不少。”郑恒松笑着说,结果,他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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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0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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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06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件大衣在哪里?”司徒雷问坐在他对面的高竞。
  莫兰想不到,他会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提起这件大衣。她忧心忡忡地望着高竞,希望他回答得婉转一些,不要趁机提任何破问题,乔纳现在还没消息呢!但是她失望了。
  “在我认为很安全的地方。”高竞神色严峻地望着司徒雷,冷冷地说,“我发现你的大衣里子有血迹,莫兰的借书证在你的口袋里,借书证上也有血迹,而且大衣是在女厕所发现的,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解释一下吗?司徒先生?”
  笨!没看出来连郑恒松都暂时服软了吗?为什么要紧追不舍呢?
  “这个,我想还是……”司徒的目光朝她缓缓转过来。
  她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她想起了午餐前司徒跟她说的那句话,“如果被我发现你撒了一个谎,那就对不起了,她将会从此蒸发”……现在很明显,关于大衣的事,她撒谎了。她得想办法补救。
  “那是误会。”莫兰立刻说,她的脑子飞快地运转着。
  “误会?”高竞别过头去看着莫兰,脸上有些困惑又有些不快。
  “事实是……”她略显尴尬,又喝了一口菊花茶,“我在图书馆翻新书的时候,手被新书的纸页划开了,正好司徒先生把大衣挂在椅背上,我的手随手一搭,就这样把血弄上去的,我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有意识地朝司徒雷假笑了一下,司徒雷也朝她微微一笑,“司徒先生很好,他没有怪我,但我觉得过意不去,想帮司徒先生去厕所清洗一下那件弄脏的大衣,司徒先生也同意了。可就在我清洗的时候,我忽然看见司徒先生的身影在厕所门前一晃……当时我很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会离开。但我想,像司徒先生这样的大忙人,必然每天都是百事缠身,我一个外人也不便打听。司徒先生走得很快,我正好又跟他错开了一部电梯,等我追上他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图书馆,这时候,我,我不知怎么搞的,也许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吧,觉得头好晕,就这样,我晕了过去……真对不起,太麻烦你了……”她充满感激地朝司徒雷望了一眼。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司徒云康欢快地插了一句。
  “没关系,莫小姐。”司徒雷心照不宣地朝她微笑,“坦白说,当时你突然昏倒,我也吓了一大跳。”
  “是吗?真不好意思。”他的口吻不像在生气,莫兰心里微微舒了口气。
  这时,高竞又说话了。
  “你洗过大衣?那怎么大衣上的血迹是干的?而且我看了保安录像,你们是一起走出图书馆的。”高竞道。
  死高竞!你是不是想害死乔纳?
  “高警长,这么冷的天,图书馆一定有空调,等你在女厕所发现大衣的时候,水肯定早就干了。”云康又插了一句,他回头看了他哥哥一眼,但司徒雷却脸一沉。
  “云康,不知道的事不要插嘴,听莫小姐说。”
  “其实我刚打开水龙头,就看见司徒先生离开了。”莫兰板着脸对高竞说。
  高竞看着她,不说话。
  接着,莫兰又回头问司徒雷:“我们是一起离开图书馆的吗?”
  “好像是的。”司徒雷点了点头。
  “哦,对了,可能是我晕倒过,所以记不太清楚了。对了,好像我们是一起离开图书馆的,当时,我让司徒先生等我一会儿,我好上去拿他的大衣,但他说他有急事,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他弟弟要从美国回来,他急着赶回去。”她回头看了云康一眼。
  云康朝她作了个鬼脸,对司徒雷说:
  “哥,原来你接电话的时候,是跟莫小姐在图书馆啊。”
  司徒雷没回答弟弟的问话,只是望着莫兰微微一笑,接着,他问高竞:
  “我想,莫小姐对这件事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吗?高警官?”
  “暂时没有了。”高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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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证明这是误会,那可不可以把大衣还给我?”司徒雷问道,他顺便扫了一眼正在低头津津有味品尝煎鱼排的郑恒松。
  莫兰马上说:“高竞,把大衣还给司徒老板吧。”她知道他是马不停蹄赶来的,所以大衣一定还在他车上。
  高竞没动弹,他盯着她的脸,仿佛在说,莫兰,别耍我,我知道这不是什么误会,这是你耍的花招!那件大衣可能对我们来说是非常重要的证据。
  她瞪了他一眼,真想朝他大吼。高竞!现在不是搜集他证据的时候!乔纳还没消息呢!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救乔纳!乔纳乔纳乔纳!
  “高竞,这是一场误会,大衣就在你车上,去拿来还给司徒老板!”她怒道。
  至少耽搁了三秒钟,高竞才沉着脸回答:
  “好吧。”
  正当他准备站起身时,郑恒松忽道:“等一等。”
  莫兰心里一惊,郑恒松想干什么?她偷眼看司徒雷,后者也微微皱了下眉头。
  “司徒,我有件事求你。”郑恒松说。
  “阿松,你求我的事可真多。”司徒雷拿起餐刀,小心翼翼地切下块带血的牛排,送到嘴里后,慢慢嚼了,等完全吞下后才问,“是什么事?”
  郑恒松低头切了块鱼排放入嘴里,他点点头道,“你的厨师真不错。”
  “那当然,我特别花钱让她去上了西餐培训班。”
  郑恒松抿了一口葡萄酒。
  “李耀明,记得吗?”
  “有点印象。”
  “四个月前,他被杀了,在你的酒吧。”郑恒松蓦地抬起头看着司徒雷。
  “哪一家?”司徒雷明显在装糊涂。
  “群众利益酒吧。”
  “那是我的吗?我的饭店酒吧太多,记不太清楚了。”
  “我查过酒吧的资料,业主是你。”高竞插嘴道。
  司徒雷假装没听见这句话。
  “我跟老李出生入死好多年,我们是一起长大的。我想找出杀死我兄弟的凶手,我相信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心情。”郑恒松说得很诚恳,但莫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些,她心里有些不安。
  “当然理解。”司徒雷仰起下巴看着郑恒松。
  “我昨晚整夜都在为这家酒吧操心。这家酒吧在一个月前被烧毁了,我曾经找这方面的专家去那里勘查过,起火的原因很明显是人为的,警方一直没找到纵火者,直到昨天晚上,这个案子才突然有了进展。我现在知道是谁干的了。”郑恒松说完,缓缓喝了一口酒。
  司徒雷慢慢咀嚼着一块面包,问道:
  “我记得你刚刚说想请我帮忙。是什么忙?”司徒雷避开了郑恒松的目光,问道。
  “这个吗,不好意思,其实想请你帮两个忙。一,帮我找找我那不好对付的老婆。二,帮我找到杀死我兄弟李耀明的凶手。”
  郑恒松的坦率令莫兰和高竞同时吃了一惊。
  司徒雷望着郑恒松,嘴角漾起笑容。
  “阿松,你兄弟的事我很遗憾,也很理解你,真的,但你是警察,抓凶手是你的本职工作,我一个外人,能帮你什么忙?至于你老婆么……我尽力而为。”他又切了块牛排放在嘴里,“而且,你该知道,我最近家里事很多——我那最小的弟弟这些天又闯祸了,我得慢慢教他,我又找到了我失散多年的妈,我有很多事要忙。再说,我帮你那么多忙,我有什么好处?”
  高竞一边大口吃着牛排,一边观察着两人,莫兰觉得他现在好像已经完全被他们的谈话吸引住了。莫兰虽然听不懂司徒雷这堆话的言外之意(她相信肯定有言外之意)但是,她知道司徒雷一定是在跟郑恒松谈条件。他们在谈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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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云齐的事我很遗憾。”郑恒松真心诚意地说。
  司徒雷皱起了眉头。
  “云齐出了什么事?”云康紧张地问,他看看郑恒松,又看看司徒雷。
  “问你哥吧,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年少无知罢了。我相信你哥已经教训过他了。”郑恒松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司徒雷,“其实,这是你们的家庭事务,跟我们没什么关系。”
  司徒雷的眉毛一扬,似乎很满意郑恒松的回答。他笑道:
  “我发现每个人都有一些容易惹麻烦的亲戚,比如我弟弟,比如你老婆。”
  “对,我同意。”郑恒松很赞同地点了点头。
  司徒雷吃了一口蛋包鱼,提醒道:
  “你刚刚说到我那间酒吧的火灾。”
  “说确切点,是纵火案。”郑恒松道,“今天凌晨四点,我找到了那个纵火的家伙。”
  “哦……那我真该感谢你。”
  “不用谢,应该的。”郑恒松继续吃他的煎鱼排,莫兰发现他吃得可真慢。
  司徒雷没说话。
  郑恒松吃完一大块鱼排,才说:“我盘问了那个纵火者,他的头脑清醒,表达清楚,最可贵的是,他的记忆力很好。他承认是他干的,但他又说,是有人指使他干的。”
  郑恒松说完这番话,饭桌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有人指使他干的?”高竞插嘴问道。
  “是的。”郑恒松答道。
  “是谁?”高竞又问。
  莫兰现在真恨高竞,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对,是谁?我也想知道。”司徒雷一边起身为郑恒松把酒杯注满,一边饶有兴趣地问道。
  “得了,装什么!其实你早就知道了。”郑恒松笑着说。
  司徒雷笑嘻嘻地望着他。
  “其实你关心的不是酒吧本身,对不对?”隔了一会儿,他问郑恒松。
  这回轮到郑恒松笑而不答了。
  “你关心的是你兄弟到底是谁杀的。我说的对吗?”司徒雷问道。
  “酒吧又不是我的,烧了就烧了吧,反正你司徒老板有的是钱,再重新造一座也行。”郑恒松笑着说。
  “说的是啊。”司徒雷道。
  “可是,那个酒吧是现场。”高竞又插嘴了,这次他是对郑恒松说的。
  “曾经是。”云康纠正道。
  “现在仍然是。它至少是两起案子的现场,一起谋杀案,一起纵火案,如果它存在的话,也许还会挖出更多的案子。”高竞冷冰冰地说,“可惜它被烧了。”
  “警官先生,暗示和挖苦不能成为呈堂证供。”云康回敬道。
  “我知道,”高竞望着他道,“你是个律师。”
  “他不是我的律师。现在,他只是我的弟弟。”司徒雷回头温和地对云康说,“你的猪油菜饭大概差不多了,快去拿,赵姐可没功夫给你端来。”
  “好,我自己去拿。”云康起身离开了饭厅。
  “高竞说得不错,那地方是现场。是我兄弟李耀明被杀的现场。”
  “我该怎么帮你?阿松?”司徒雷问道。
  “我想找到‘亲手’杀死我兄弟的凶手。”郑恒松道。
  莫兰听出,他说话时,把重音加在“亲手”这两个字上。莫兰明白了,他在告诉司徒雷,嘿,我知道你干过什么,我有证据,有证人,但是我现在只想找到杀害李耀明的凶手本人,我不计较你烧了酒吧,也不管你做过什么别的案子,我现在针对的不是你,司徒雷。
  司徒雷也听懂了。
  他站起身,慢慢走到郑恒松的身后,把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阿松,我理解你的心情。我能帮你什么?”他声音低沉,口吻异常真诚。
  郑恒松朝他招了招手,司徒雷弯下身子,郑恒松在他耳边低语了两句。
  哦,他们看上去可真像一对好朋友。
  莫兰看见司徒雷笑着缓缓点了点头,他又附在郑恒松的耳边说了两句。
  “可以吗?”司徒雷问道。
  郑恒松笑了,伸出了手,司徒雷跟他握了握,另一只拍了拍郑恒松的肩,问道:
  “为什么不多吃点海鲜烤饼?这是我们家的特色。只有贵客来才会做。”
  “我知道,就因为你家的贵客太多,所以这饼才会做得那么好。熟能生巧嘛!”郑恒松切了块烤饼放在嘴里。
  “聪明。”司徒雷一边说,一边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
  他们谈判成功了!莫兰想,管他们谈什么,表姐现在应该没问题了。她看见高竞目瞪口呆地注视着低头品尝海鲜烤饼的郑恒松,他一定又看傻眼了,想到这里,她禁不住笑了。
  “高竞。”郑恒松道。
  “哦。”
  “去把那件大衣拿来还给司徒老板。”他命令道。
  高竞还愣在那里。
  “快去!”
  高竞站起身时,司徒雷拨通了他的手机。
  “喂,我让你打听的事,现在怎么样了?”他不知在问谁。
  应该会有乔纳的消息了吧!莫兰紧张地盯着司徒雷的嘴,生怕一不留神,听漏什么重要消息。
  “好,把她带回来吧。”
  对方不知说了些什么,司徒雷“嗯”了两声,便收了线。
  “你老婆有消息了,在F区14号公路附近。他们是在运货的路上碰巧看见她的,详细的情况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现在已经让他们把她带回市里来了,放心,她毫发无伤,脑子也很清楚,她自己提出要回家,我估计,再过一个小时,她就能到了。”司徒雷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高竞站在那里听他说完这句话,马上转身出了门。他去拿大衣了。
  “谢谢你。”郑恒松很平静地低头喝了口葡萄酒。
  “不用谢。”司徒雷笑着别过头来问莫兰,“莫小姐,还吃得惯吗?我看你吃得很少。”
  莫兰知道自己应该恨眼前的这个人,但她现在还是抑制不住地笑了。
  “可以给我一杯葡萄酒吗?”她问道。
  “当然可以。”司徒雷的眼睛里掠过一丝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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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20分钟后,司徒雷站在窗前看见莫兰急匆匆走出大门直奔高竞的车 ——很破很旧的桑塔纳,估计五万元就能买下它——她的速度如此之快,连看上去是运动健将的高竞都被远远甩在了后面。看来她真的很兴奋。他眼前闪过刚刚在餐桌上,她喝过葡萄酒后的模样,脸红扑扑的,眼睛半开半张,她显然不太会喝酒,不过,他倒是喜欢这样文静的女孩。他真的看腻了会抽烟打牌大口喝酒的时髦女人。
  这时,意外发生了,就在她扑向高竞那辆破车的一刹那,一辆自行车从她面前飞快地穿过,她一个趔趄,没站稳摔倒在地。
  “啊,会撒谎的美女摔跤了。”云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笑了笑道:
  “美女不见得,不过,她算聪明的。”他评价道。
  “哥,你要求太高,其实她已经很漂亮了。”
  他看见高竞从身后把她扶了起来,她抓起地上的包,也不拍拍身上的灰尘,便冲到了他的车前,迫不及待地去拉那车门,结果,车门显然是锁着。
  “那个是她男朋友吗?”云康好奇地问道。
  “我想他们至少认识。”他回答。
  高竞打开车门时,不知说了什么,她回身搂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亲了下他的脸,然后首先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哈哈,我看不止。”云康道。
  “也许吧。”他离开窗边,走回到书桌前,弯下身子把手伸进书桌下面的废纸篓,他翻了一会儿才抓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来。那是一张短发美女当街吃烧烤的照片,他把它摊平了,丢进了自己的抽屉。
  “哥,他们都走了。那个姓郑的是打的走了。”云康仍然站在窗前。
  他笑了笑,郑恒松为了防他,现在连车都不开了。他想起刚刚在餐桌上,郑恒松在他耳边说的话。
  “我只要一张案发时群众利益酒吧的原始地形图。”
  “可以,我明天就给你。不过……我要你把纵火犯和高原还给我。”他答道。
  他不知道郑恒松到底从这两个人身上挖到了什么,但是能把他们要回来,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坏处。
  “你要保证他们健康地活着。”郑恒松说。
  “没问题。对了,我还要我的大衣。可以吗?”
  郑恒松向他伸出了手。
  他很高兴碰到一个聪明人。深水虾应该很清楚即便不把人还给他,这些人的证供也不能把他怎么样,他的背后不是一个小土丘,而是一座大山。压下来,别说是郑恒松,连他的上司都可能被压死。所以,对郑恒松来说,妥协才是明智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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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10.一桩喜事
  
  “高竞,你今天怎么盯着司徒雷问个不停啊,你不知道乔纳在还他手里吗?”车行20分钟后,莫兰终于忍不住数落起他来,她实在无法理解高竞的行为,按理说,他破了那么多案子,也不算笨哪,难道就看不出当时的形势?
  “我就是看他不顺眼!瞧他看你那个眼光,好像你是块烤羊肉!”高竞恨恨地说。
  人家在说东,你却在说西。现在谈的不是司徒雷对我怎么样,而是你为什么非要在那样的场合说那么不合适的话!
  “他本来就不是好人!眼光贼溜溜这很正常。”莫兰的口气不知不觉变得严厉起来了,“可你盯着他不放干什么?你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不知道乔纳还在他手里吗,你……”
  莫兰还想说下去,高竞却大声打断了她。
  “他杀了乔纳对他有什么好处!虽然他跟郑恒松是敌人,但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没有过正面冲突过,他们唯一的矛盾就李耀明的死。但是,李耀明不是被司徒雷亲手杀死的,当然司徒雷也脱不了干系,但他肯定不在现场,现场也没有他的人,除了那个内奸之外。所以,他们之间没什么特别的矛盾,在这种情况下,他动乔纳没任何意义,我可以肯定,他只不过是想试探一下乔纳在郑恒松心里的分量,或许还想吓唬一下郑恒松!”
  “这只是你的猜想,你怎么能肯定他一定会放了乔纳?如果你得罪了他,他很可能……”
  “你以为司徒雷跟郑恒松是两个女人在菜场吵架啊?”高竞没好气地回头横了她一眼,“他们不会因为对方说了句过头话就改变自己的想法和做法的。他们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尤其以司徒雷现在的身份,除非万不得已,他不会去动一个可能会给他带来无尽麻烦的人。他杀了乔纳,郑恒松会放过他吗?他可不想打破他跟郑恒松之间的平衡!说白了,莫兰,今天我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会动乔纳的,他总会放了她。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莫兰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她生气地说:
  “我知道了,如果我被抓了,你也会以这种超级恶劣的态度跟绑架我的人说话的。你的态度至少可以告诉对方,你不在乎我的生死,也许这是种有用的方法!”
  “莫兰,如果你被抓了,我会找到你的,就像今天一样!我不会放过伤害你的任何人!我会把他逼到死角,让他无路可逃,然后让他死得很难看!”他坚定地说。
  莫兰哭笑不得,不知道该骂他还是该夸他,最后她只能选择了沉默。
  隔了会儿,高竞道:
  “还记得你要我查的东西吗?一个给你打电话的男人,你说他可能是个电脑高手,还养了一只猫,叫芭比。”高竞两眼望着前方。
  “是啊,查得怎么样了?”她懒懒地问。
  “我没查到。”
  莫兰顿时泄了气。
  “那你想说什么呀?”她道。
  “但是我相信你说的话。我相信司徒雷身边有一个电脑高手。”
  “哦?”
  “我想查群众利益酒吧的资料,结果发现在警方的电脑档案里,资料全被篡改了,除了地址对不上外,照片也换了。现在的那张,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照片,看上去像个咖啡馆。本来群众利益酒吧作为重要的犯罪现场,电脑里应该有大量照片和说明文字,但现在照片被换了,文字也被改了。那就是说……有人曾经进入过警方的电脑系统。”
  “如果是这样,那他不会仅篡改一份档案,一定还有别的!”莫兰猜测道。
  “我也这么认为,按理说,我还得去调阅纸质档案,两相作对比,但那些档案实在是太多了,我分不开身,我下面的人也都派出去了。”
  “你说郑恒松的办公室里有将近两米的案卷。只要在那里面查不就行了?”
  “这些我的人都查过了,早上刚刚得到消息,这些全都没问题,电脑资料完整,跟纸质资料都能对得上。”
  “那你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人恢复数据了。”莫兰说。
  “嗯,我已经找来一个电脑专家,她答应尽快帮我恢复被删除的资料。”高竞说到这里笑了笑,“我相信很快就能找到我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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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乔纳赤脚站在门口,却见郑恒松匆匆朝她走来,一见面,她刚想说话,他就一把将她拥在怀里。
  “你好吗?”他哑着声音问道。
  “我好个屁啊。”她轻声答,随后推开他,低头指指自己的脚,“你看,我光着脚丫子,从郊区的一个破烂厕所里回来的。回来的路上,我又冷又饿,小便又急,嗯嗯,后来,在门口的高级厕所解决了,我还问那两个送我回来的家伙借了1元五角,我平生第一次为了上厕所而借钱。唉,莫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又没带钥匙……”她还想继续诉苦,抬头忽见他眼睛里满是血丝,不由地担心地问道,“你怎么啦?昨晚整夜没睡是不是?”
  “乔纳,你知不知道,你被司徒雷的人绑架了!”他低声说。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的羊毛拉链衫,戴了顶帽子,跟往常一样,帅得要死。
  “我猜到了。在回来的路上,我把昨晚的事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就想明白了。我没看那条短信后面的手机号。”她耸耸肩,“今天我饿了,没精神打架,所以听说是司徒雷的人送我回来的,我都没动手。按理说,应该拉他们去吃屎。那个厕所实在太臭了!”
  郑恒松笑起来,伸手摸了下她的脸。
  “我要跟你说两件事。”他道。
  “什么事?”
  “第一件事。你爸找到了,在A区中心医院。他的手被切断了。”郑恒松说得很简短。
  我爸?!乔纳禁不住瞪大了眼睛。
  “你说谁?”她问。
  “你爸。”
  “我爸?”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乔永波?”她又问了一遍。
  “是的。”
  “有没有查过他的身份证?会不会同名同姓?”
  “就是他。”
  “妈的!你不会告诉我说,他的手也是司徒雷的杰作吧。”
  “当然是他。”郑恒松平静地说,“他们绑架了他,切了他的手,目的是威胁和恐吓。当然也可能是想给我点教训,谁叫我这么好心为他找到了妈呢,哈哈。”他的目光转向别处,兀自笑起来。
  “奶奶的,我觉得司徒雷是个大英雄!”乔纳大声说。
  “大英雄?”这下他有点不懂了。
  “不仅是大英雄,还是大好人。哼!乔永波也有今天!活该!”
  “额,亲爱的,乔永波怎么说也是……”
  “他只不过提供了一个精子罢了!”乔纳打断了他的话。
  他愣了一下,但还是好声好气地说:“就是因为他提供了那个可贵的东西,所以才有了今天的你,亲爱的,他是你的父亲,亲生父亲,这你无法否认。再说婚姻破裂,不能只怪其中一方,两夫妻的事,外人是不知道内情的。我想你妈也不会什么都对你说。”
  乔纳觉得胸腔里有个火盆,忽地一下烧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他跟我们弄堂的一个贱女人勾三搭四,后来就干脆住到一起了。为了跟我妈离婚,他到处说我妈的坏话,说我妈克扣他的钱,仗着自己家境好,看不起他,说他为我妈牺牲了一切,妈的!就光他牺牲了?我妈没牺牲吗?我妈就为了他这个破男人,跟我外公外婆断绝了关系,我外公外婆到死都不认我妈呢!” 乔纳越说越气,“他还经常半夜打电话来骚扰我妈,有一次,还被我看见他打了我妈一个耳光!!我妈快死的时候,想最后看他一眼,让我去叫他,他跟那个女人在家里吃晚饭,当我是死人,理都不理我。我那时还求他,说我妈快死了,你就去看她一眼吧。你猜那个混蛋怎么说?死都死了,还看我干什么?这不是故意想咒我嘛!那个女人更好,她说,追悼会不要请我们,我们工作很忙的。我当时气不过,走到他们饭桌边,就把那碗汤倒扣在这个女人的头上,烫得她哇哇乱叫,我爸当场给了我一个耳光。我永远记得这件事。我妈后来是带着满腔遗憾走的。”
  “你爸的确不是个东西!”他勾住她的肩膀说,“你当时不认识我,要是认识我,就来找我,我拿我爸的猎枪吓唬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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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4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爸的确不是个东西!”他勾住她的肩膀说,“你当时不认识我,要是认识我,就来找我,我拿我爸的猎枪吓唬他。”
  他的这句话让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那就是六年前,我快结婚那年。如果你给我把枪,我很可能会一枪毙了这对狗男女!”她朝他身上靠了靠,觉得暖和点了,“怎么,难道他现在手掉了,也要我负担吗?凭什么!为什么不找他老婆?”
  “他离婚了,儿子也死了。”
  “唩,他运气真好!”
  “不过他好像是2000年离的婚,如果是6年前的话,那应该不是原来跟他结婚的女人。呵呵,你老爸还挺风流的。”
  “所以我说我妈也很贱,就我爸这么个臭男人,她临死还要见他,见个屁啊!你知道吗?我妈死后,我本来打算听我姨夫的,把他家香炉里的烟灰洒到我爸头上,就说是我妈的骨灰,吓死他,但我姨妈就是不让,最后我就这么白白浪费了一个报复他,又不用坐牢的好机会!”乔纳现在想想都觉得太可惜。
  “哈哈,莫兰的老爸可真是够损的。”他大笑,接着搂住她的肩膀说:“好了好了,我们说点别的,你冷吗?”
  她“嗯”了一声,心里却还想着母亲死的那天父亲的那记耳光。她心里下了决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为这个该死的老爸付出一分钱!当然,也不会去看他。
  “嘿,乔纳!”他用手指戳了她一下。
  “干吗?”她没好气地问。
  “我刚刚说有两件事的,现在只说了一件。”
  “还有件事是什么?如果你想说的是乔永波想见我,那就免开尊口。”
  他瞄了她一眼,放开了她。
  “在现在这种美好的时刻,我是不会在你面前提你讨厌的人的。”他微笑着说。
  “美好?”她想到了自己光着的脚丫子、乱蓬蓬的头发和满身的污迹,她实在不知道这有什么美好的。
  他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但他笑笑,没马上说话,而是从拉链衫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红色的小盒子。
  “这是什么?”
  “乔纳,这是结婚戒指,我买了好久了,要不是这个案子,我早就拿出来了。我们结婚吧。”他平静地说。
  啊!她心里惊叫了一声,但没有叫出声,只是半信半疑地盯着他看。
  “怎么?你没听明白?我正在向你求婚,乔纳。”他依然很平静。
  她没说话,一把抢过了他手上的那个小首饰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放了一枚亮闪闪的钻戒。钻石不算大,但她觉得它特别亮,一直亮到了她心里。这是她生平获得的第一枚钻戒,跟前夫计小强结婚时,为了省钱,她什么首饰都没买。
  见她对着戒指傻笑,他问:“喜欢吗?”
  “超级喜欢。”她一边盯着戒指看,一边点头,又问,“多少钱?我要不要也送你一个一样的?”
  “你送我个银的吧,看上去也差不多。”
  “不,我送你铂金的。”乔纳干脆地说。她心想,对工薪阶层而言,在你身上花多少钱,就说明有多爱你。我对你的感情肯定超过银,绝对是百分百铂金。
  他笑笑道:“那我们结婚吧。今天下午登记,晚上我就住过来。”
  这句话让她抬起了头。
  “你会不会太急了点?”她道。
  “人生苦短,我以前为了案子耽搁了我们的婚事是大错特错。经过这件事后,我觉得应该马上跟你结婚,我一天都不想等了。我跟你住在一起,至少,你不用半夜去楼下接我。快点说,你到底肯不肯?”
  “我为什么不肯?我有毛病是不是?”她把盒子往裤兜里一塞,张开双臂搂住他的脖子,笑着问道,“那我们还办不办喜酒?”
  “当然要办。你姨夫姨妈是不是今天晚上回来?”他心情很好,刚刚还显得憔悴的脸色,现在变得满面红光。
  “是啊。”她也是满心喜悦。
  “今晚跟他们商量宾客名单,当然,我是一定会请松鹤楼的那批人的。我要告诉他们,我要跟新娘子去度蜜月了,案子的事我暂时是不管了。”他的眼睛里闪过一道狡黠的光。
  这句话让她的心里咯噔一下,她注视着他,说道:
  “度蜜月是假的吧!我看你只是想骗骗那些人,好让他们暂时放过我们,这样你就可以偷偷查案了,是不是?”
  “亲爱的,敌强我弱啊。你不会怪我利用我们的婚礼吧?”他笑着问道。
  她笑道:
  “妈的!人都是你的,让你利用一次有什么关系?只要能抓住杀死若琳的真凶,我们就算假结婚也行!”
   “假结婚?!”他叫了起来,随后板起脸,恶狠狠地说:“女人!我马上就会让你知道是真结婚还是假结婚!你到时候可不要求饶啊!”
  “哈哈!尽管放马过来!”她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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