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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享受人生

《梧桐公寓》--作者: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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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欠幽若的,也欠她母亲的。

  而这笔债,我又何时才能还清。

  我沉重地把那束百合放在了祭台上,墓碑上镶嵌着幽若的照片。在那张黑白照片里,十七岁的幽若是那样的美丽动人。一股穿越了时间的痛楚再次席卷了我,我轻轻地抚去墓碑上的尘土,然而岁月的流痕却越加深厚。

  我想痛哭,却发现自己竟欲哭无泪。

  一切只有痛而已。

  我在他们的注视下,久久站立。

  "幽若,无论发生了什么,我依然爱你。"

  "你从未亏欠过我什么,认识你,爱你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

  "纵使再过一万年,纵使'情殇'之痛穿越多少轮回,我都会追随着你,保护着你。"

  "今生你我注定天人永隔,那就把我们的缘分留在来世吧!"

  "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保佑那些无辜的人吧!让悲剧不再发生,让生命得到尊重,让无休止地仇恨像风一样淡去吧。"

  "……"

  站在堆积得像小山一样的墓园中,我的好像苍老了一百年。

  在下山的路上,秦子峰始终搀着幽若的母亲,他们的神态都很平静。悲苍之余,我对秦子峰的真实身份越发迷惑。他对我忽冷忽热,时而帮我,时而又送我进班房,性格也是阴晴不定,更加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和幽若母亲的关系。

  他们是那样亲密,幽若的父亲在幽若三岁时就去世了,难道说他们?

  "子峰,逸儿,我累了,咱们到那边的凉亭歇歇吧?"

  我和秦子峰对视了一眼,一起扶着幽若的母亲走进凉亭。

  我们三个人围着一个石桌坐下,秦子峰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我。这一动作被幽若母亲阻止了,她说:"瞧瞧,子峰,你又抽烟,我说了多少遍了那样对身体不好。你还要教坏逸儿……"

  秦子峰苦笑了一下,竟如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你,我这,咳……那什么,我上趟厕所。"秦子峰拘谨地站起身走出凉亭,可没走几步突然停下,转过身冲我冷冰冰地喊道:"萧逸,你不想一起去方便一下吗?"

  我知道秦子峰是有话要跟我说,于是对幽若的母亲说:"阿姨,我也去方便一下。"

  幽若的母亲微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们啊,去吧。"

  我走出凉亭,快步追上秦子峰。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怎么会认识幽若母亲的?"我把秦子峰拉到一棵大树后问道。

  秦子峰迅速地掏出那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我,然后自己又叼上一支,接着又开始浑身摸打火机。

  "说啊!"我掏出打火机给他的点上烟,然后又给自己的那支点上。

  "知道幽若的母亲姓什么吗?"秦子峰反问道。

  我摇摇头。

  "秦!"秦子峰说:"她是我亲姐姐。"

  "我的天哪!"我手里的烟掉在了地上,我赶忙把它踩灭:"你,你是幽若的舅舅?"

  "想不到吧?"秦子峰用力地戳了一下我的胸口。

  我低下了头,怪不得昨天秦子峰让我来万宁公墓。原来他是想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在这天告诉我。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是姐姐把我拉扯大的,我把她看成自己的母亲一样。而幽若?她和我一样命苦,从小就没有了父亲。当然她也和姐姐一样贤惠,你知道吗?我真的很疼她。"秦子峰靠着树,目光深邃地望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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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2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秦子峰突然照着我的脸上给了一拳,我一个趔趄。可我没有还手。秦子峰恶狠狠地扔掉烟,揪着我的脖领子说:"可是她却被你害死了!你这个杂碎!你是个男人啊!你怎么能让一个女人为你死,你不是很爱她吗?怎么一提到死,你就怂了。我他妈真想一枪毙了你!"秦子峰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腰。

  "子峰,怎么啦?"幽若母亲的声音从凉亭传来,她听到了秦子峰的吼声。

  秦子峰狠狠地推开了我,冲着树后喊:"姐,没什么。刚才我踩到了一条蛇。"

  "怎么那么不小心啊!没事儿吧?"幽若母亲关切地问。

  "没事儿,您歇着吧。我和萧逸去那边儿溜达溜达,一会儿就回来。"说着,秦子峰曳着我朝不远处的那片树林走去。

  晨雾中的小树林,像一座迷宫,每棵大树后面似乎都有一双眼睛。

  秦子峰松开了手,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下。

  我揉着手腕,看着秦子峰。我的嘴角淌着血,槽牙都有些松动了。秦子峰的那记老拳可真是够狠的,但我却一点儿都不恨他。他说得对,是我害死了幽若。我是一个男人,我本来是应该保护幽若的,可最后却要她牺牲自己的性命来救我。我苟活着就是耻辱,一生都无法洗去的耻辱。

  秦子峰的目光有些涣散,他神情异样地掏出了那包烟,然后抽出一支递给我:"给你。"

  我没有接过烟,摇了摇头,缓缓在他面前的草地上坐下。

  秦子峰笑笑叼起那支烟,又开始在自己身上乱摸。

  我掏出打火机,拉过他的左手拍在他的手心里:"你为什么总是忘记带火呢?"

  "火?"秦子峰面露苦涩,哆嗦着点着烟,然后把打火机还给我。

  我推了回去,说:"给你吧。"

  秦子峰笑笑,掖起了打火机。

  我们彼此对视着,默默无语。

  不知又过了多久,秦子峰嘶哑着声音说:"我知道这么多年,你一直很痛苦。我也知道那场火灾中你并没有贪生怕死,否则你也不会在救出胭脂之后,再次冲进火场。可是如果这么想的话,我……"秦子峰嘴唇哆嗦着,双目中竟闪出泪光。

  我诧异地看着他,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我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八年前的那场火灾你不也在场吗?你为什么不进去救幽若?"

  秦子峰的身体抖动了一下,仿佛刺痛了什么。

  秦子峰声音嘶哑着说:"那天我从外地抓捕一名逃犯回来,正好路过哪里。我看见你冲出了火场,把一个女孩交给我。然后又冲了进去,我想抓住你。"秦子峰痛苦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说:"结果我只扯下了你的一片衣袖。如果那时我知道幽若在里面,我也会冲进去救她的,那样她就不会死了。可是我没有,我就那样看着,看着那火越烧越大,越来越大……"

  秦子峰哽咽着继续说道:"从那以后,那场火灾成为了我噩梦,无数次梦中我看见幽若在烈火中向我求救,而我却无法救她!醒来后,我深深地自责。从此在每次战斗中我冲锋在前,用自己的鲜血洗刷身上的耻辱。可耻辱又怎能洗得掉呢?以至于当我看到酷似幽若的胭脂的时候,我兜里的手铐怎么也掏不出来,所以那晚我放走了她。"说完,秦子峰布满皱纹的脸上已全是泪水。

  我紧握的双拳,颓然松开了。

  我望着渐渐淡去的晨雾,撕心裂肺地喊了一声。

  "啊!"

  八年前的那场火灾,真是一个彻彻底底的悲剧。每个人都是这悲剧的始作俑者,我们都间接地害死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儿,断送了她的一切。

  这是谁的错?

  你?我?他?

  每个人都有一份,每个人都罪该万死,每个人都不可饶恕。

  因为我们害死了一个美丽地生命……

  秦子峰告诉我,保释我的人就是幽若母亲。还有我住院期间,那些营养品都是她吩咐秦子峰送来的。幽若母亲一直很关心我,嘱咐秦子峰要好好照顾我。这也就是为什么秦子峰屡次出手相救的原因。

  可当我知道这一切的时候,幽若母亲却要离开北京了。今天,她是最后一次来看她的女儿,她要把所有的美好的回忆都带走。不过在这之前,幽若母亲想再见见我,她有很多话要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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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午,我请幽若母亲和秦子峰吃饭。秦子峰只把幽若母亲送到饭店口就离开了,他说局里有事儿,可我觉得他是在有意回避着什么。

  这是一家装潢别致的饭店,一点儿都不喧闹,可我还是开了一个单间儿。

  幽若母亲隔着一张小餐桌慈祥地看着我,她的目光很平和,没有一丝的悲伤。我注意到幽若母亲胸前挂着一个小木杵,她信教了。

  "逸儿,你今年应该有二十五岁了吧?"

  我默默地点点头。

  "唉,你才二十五岁就有那么多白头发了,这么多年可真是苦了你了。"

  我说:"不苦,不苦……"

  幽若母亲叹息着摇摇头:"你这孩子,还是这么倔强。心里再苦,也不愿跟别人说,你这又是何必呢?难道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把幽若放下吗?"

  我的心颤抖了一下,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如何放得下呢?我欠她的实在太多了,恐怕用这一生都还不清。"

  "不,不……孩子,你不欠幽若的,这一切都是她的命,也是我们的命……"幽若母亲平静地望着杯中的茶,叹息着说:"自古就有红颜薄命之说,幽若还真是应验了这句话……"

  "阿姨……"我黯然地低下头。

  幽若母亲说:"逸儿,算了吧……让一切都过去吧……幽若的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你爱过了,也守过了,你们之间该结束了……"

  我默默地摇头,也许秦子峰并没有把幽若的脑电波还在我的大脑中的事情告诉这位宽容的母亲吧。

  幽若的母亲弯腰从行囊中掏出一封粉色地信递给我,她说:"这封信我珍藏了多年,是幽若写给你的,但不知为什么没有邮寄出,只是锁在书柜里。这封信我从来没有打开过,这是属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之所以现在才给你,是怕以前你一看到信就睹物思人,所以现在才把它给你,你不会怪我吧?"

  "谢谢阿姨的一片苦心,我那里会这样想。"我颤抖着接过信,轻轻地展开。

  亲爱的逸:

  犹豫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你写这封信,因为我要告诉你。我是这么地深爱着你,但有一件事情你并知道,除了你以外我还爱着另一个人,郑一平。

  他是我人生中第一个男人,他的热情让我无法拒绝。也许我该留给你,但还是没有留住。我常常在想为什么和郑一平在一起的时候,我会想起你的微笑。而当你牵起我的手的时候,我又会觉得有愧郑一平。

  周旋于你们两个人之间,看着你们亲密如兄弟。我无法抉择,也无法割舍。

  郑一平爱得如火,你爱得深沉,你们都是非常优秀的男人。

  但我只有一个。

  当郑一平知道我和你的关系的时候,他没有失控,而是抱着我哭泣。他的身体在颤抖,我的心在流血,他说:"我离开,为了萧逸和你离开,只要你们能够得到幸福。"

  于是他接受了罗轻盈,可我依旧能够感觉到他在每次聚会的时候偷偷看我。当得知他和罗轻盈分手的消息后,我更加感到不安。

  上个月23日晚上,郑一平再次找到我,他说他不能失去我,让我回到他的身边。可那时的我早已深深爱上了你,心里再也无法装下他。我的拒绝,让郑一平很激动,就在那天晚上他强暴了我。

  我没有去报警,因为他是你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曾经爱着的男人,我只希望我和他之间所有关系都彻底结束在那晚,可我错了。

  我发现我怀上了他的孩子。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你会原谅我吗?

  当我们拥抱着站在冰雪的世界中,我更加难以启齿,只有无限的愧疚。

  终于鼓起勇气写下这封信,不期望你原谅,但只要你知道我虽然不是你想像中的那么完美,但我真的爱着你。如果用我的生命才能补偿你的痛苦,那么我愿意为你而死……

  幽若

  我彻底地惊呆了,脑海中一片空白。所有的记忆都追溯到那个冬至,每一个场景都鲜活地跳跃着,每一段对话都仿佛另含深意,空气中荡漾着不详。

  幽若那绝望而痛苦的眼神,那决绝的一笑,那无法言语的苦涩都是在向我诉说着什么,而我却全然不知。如果不是这封信,我恐怕要茫然一辈子。

  幽若觉得亏欠了我,所以纵使因我而死也是无怨无悔。可她又怎会明白真正爱着一个人是可以为他而活的。

  爱本来就是自私的,也是最无私的,倘若是真爱,那么就必定拥有胸怀去宽恕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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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幽若,你预料到了开始,却猜错了结局……

  而我,也因为这些错误失去了你……

  送走了幽若的母亲,我步履沉重地去了医院,当推开隔壁病房门的时候,我感到某种东西在决裂。

  但在下一刻我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虚弱地郑一平,四目相对,我们都笑了。

  我拉过一把椅子在郑一平身旁坐下。

  我们彼此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直到我说:"郑一平,你的伤怎么样了?"

  郑一平说:"好多了,你呢?"

  我说:"一样。"

  郑一平笑了,他说:"咱们真是绝配,什么都一样,连住院的房间都互相挨着,真像一对孪生兄弟。"

  我说:"是啊!我们有太多一样的地方了。一样的嗜好,一样的性格,一样的……"

  郑一平说:"让我想想,还有什么一样的呢?"

  我说:"一样的爱情。"

  郑一平侧目看着我,他说:"爱情能一样吗?"

  我扬扬眉说:"怎么不能一样?我们不是都在为一个人而生吗?"

  郑一平冷冷一笑,他说:"不一样!我不但可以为她而生,也可以为她而死,甚至是为她生不如死。这一点你能吗?"

  我说:"我不能,因为我知道她之所以牺牲自己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活着,而不是让我们去充当复仇的工具。"

  郑一平轻蔑地望着我说:"如果不能为自己爱的人复仇,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虽然得到了她的心,可你却永远失去了她的人。就像我虽然得到了她的人,却永远得不到她的心一样。"

  我说:"生命和肉体可以消失,但爱恋却会永存。"

  郑一平说:"呵呵……你说对。我曾经试图挽救过我们的爱情,可她走的是那样的决绝。不容我说上一句话,而那晚竟成了我虽然再次拥有了她,但她的心已经激情。"

  两行清泪自郑一平眼角流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我无声地倾听着,感受着眼前男子的悲伤。我仿佛穿越了轮回看到了另一个自我,我们的确是一样的。

  "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给她扫墓,每次我总能看到你放在她墓前的那束百合花,可你知道吗?她并不喜欢百合,她喜欢黄菊。"

  "是吗?"我说:"也许她都喜欢,只是无法选择而已。"

  "不,她选择了。尽管她喜欢黄菊,但她最后还是选择了百合。"郑一平呻吟了一声:"所以我尊重她的选择,但我无法放弃对她的爱,所以……"

  "所以你要为她复仇?"我说。

  "不错。我的心告诉我,我决不能饶恕那些害死她的人,尽管她已经不再爱我。他们毁掉了一个美丽的生命,所以他们必须用鲜血来偿还。"郑一平浸着泪水的双目忽然放出两道寒光。

  "萧逸,你知道在我心中第一个要杀的人是谁吗?"郑一平忽然冷冷地说。

  我说:"是我吧?"

  "不错。你要知道我是恨你入骨的,你夺我所爱,又让幽若为你而死。你是真正的凶手,我恨不得把你碎尸万段。"

  "可你终究还是不忍对我下手……"

  "不忍……呵呵……不忍……咳咳!!我的确不忍。我们是一样的人啊……都是为爱与恨活着的男人。每当我决定对你痛下杀手的时候,昔日种种便浮现于眼前……令我羁绊手脚。虽然对你一步一杀机,却终究还是无法将你赶尽杀绝……"

  我惨笑了几声,心脏微微颤抖,我并不记恨郑一平对我的报复,他也痛苦啊。

  "你怎么知道这一切的?"我试着转移话题,将彼此的伤痛忽略。

  "是张武德告诉我的。一次酒后失言,我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八年了,我一直挣扎在复仇的边沿。我不知道该不该复仇,直到我得知自己患上了肝癌。当时我已经一只脚跨进了坟墓,如果不复仇就再也没有机会了。"郑一平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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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3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林嫣儿又是怎么回事儿?"

  郑一平双肩一颤,他说:"它是我的噩梦……"

  "当我决定复仇的时候,我的身体正在一点点颓废,然而仇恨的火焰让我奇迹般地站了起来。那时候我想通过张武德说到过的林嫣儿被杀害的线索,找到她的尸体,然后向警方举报。可当我到达张家老宅的时候,就被一阵强烈的头痛感包围了,之后当我醒来,我就发现在我的大脑里有了另一个人的思想。"

  "林嫣儿!"

  郑一平点头说:"我不知道林嫣儿是如何进入我的大脑的,她复仇的意念十分强烈,我根本抵挡不了。只要我稍微反抗,我就会感觉无法忍耐的头痛。根据她传来的残存的记忆,我们找到了林儒涛遗留的一部分财产,然后利用这些财产收购了嗒嗒娱乐城,于是游戏就这样开始了……"郑一平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说:"我就像一个木偶一般被林嫣儿的思想操控着,我变得不再像我。我变得神经兮兮,喜怒无常,甚至到了嗜杀成性的地步。那些参与火灾案的人被我一个个设计残杀,他们的鲜血染红了我手心的每一道纹理。这样非人非鬼的生活持续了整整两年,尽管我立志复仇,但我仍无法对张武德下手,他毕竟是我的朋友。但死亡终究还是走向了他,张武德察觉了我的异样,他说我变了,而且开始秘密地跟踪我。他知道了许多我的事情,但他并没有去报警,也许他不想伤害我吧?可张武德错了,他一旦知道了真相,那么他的死期就到了。"

  说到这儿,郑一平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仿佛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很恐怖。

  "我利用同样复仇心切的胭脂害死了张武德,然后我按照林嫣儿的吩咐买通了火化工张三驼和他一起在深夜潜入停尸房肢解尸体,再把碎块散播到城市各个地方,分散警方的人力,为接下来的复仇做准备……"郑一平痛苦地捂着胸口,回忆着那段记忆……

  我的头一阵晕眩,想不到仇恨竟然会使一个人这么丧心病狂,不择手段。

  "后来……林嫣儿的思想在我大脑内出现的次数越来越少,可每次它的出现都会蚕食我的思想,我意识到终有一天它会彻底控制我。张武德的死令我后悔不已,但游戏只是刚刚开始,林嫣儿的杀虐越来越重,它不但报复那些害它的人,还残害了许多无辜的人。你还记得那个收水电费的老太婆吗?"

  我说:"她……她也是……"

  郑一平点了点头,说:"那天我利用公寓里的密道进入了你的卧室,想知道张武德寄给的邮包里到底是什么,结果在窗口被她看见了我的样子。于是林嫣儿的思想渗透了进来,我就不由自主地跟踪她到了小巷,然后用衣服把她憋死了。"

  我想我之所以看到死后的吴大妈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可能就是林嫣儿的脑电波在控制郑一平作案之后,她回到我大脑后,它残存的记忆又传输到了我的脑电波中,从而出现吴大妈的"鬼魂",其实那只是一种脑电波信息倒影出来的景象而已,也可以说是幻觉。

  郑一平喘息着继续说道:"无休止的屠杀已经使我厌倦了,可我却无法脱离林嫣儿的束缚。多少个日日夜夜,我在梧桐公寓的密道中穿梭。看着你痛苦的样子,我知道我们的痛和伤其实是一样的。"

  我说:"难道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你的监视之下吗?"

  郑一平点点头,说:"这个世界确定是由无数个秘密组成的,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吧?这座梧桐公寓的设计者竟然是我的祖父郑锡怡,我很小就知道了这条神秘通道的存在了。但我没有想到的是你竟然会成为这座公寓的新主人。"

  我说:"你想知道你为什么会被林嫣儿控制吗?"

  郑一平说:"因为她是鬼……"

  "错!"我摇摇头说:"它不是鬼,只是人弥留之际产生出的一种脑电波。它会因为某种强烈的愿念而存在很久,从而侵入到正常人的大脑中。你就是这样被她控制住的,这是非常科学地解释,是一位教授告诉我的。我想以后你会见到他,到时候他会帮助你的。"

  我顿了顿说:"至于你刚才说林嫣儿的思想在这段世间越来越微弱,那是因为她有一段时间进入了我的大脑中。"

  "什么!"郑一平惊愕地看着我:"你也被她控制了?"

  "不!它控制不了我,因为在它侵入之前就已经有另外一个脑电波存在了。所以它们开始互相排斥,而我除了头痛外,本身的脑电波依旧控制着自己正常的思维,只不过是经常会出现幻觉罢了。"

  "想不到我们真的很像……"郑一平苦笑了一下。

  我点点头,我并没有告诉郑一平其实那条已经存在的脑电波是幽若的,我不想再给他平添什么压力了。

  我说:"那么告诉我,林嫣儿为什么要害我?"

  郑一平说:"其实当你踏进这座公寓的第一天,林嫣儿的脑电波就刺激我对你起杀心。而那时的我也同样记恨你,因为幽若毕竟是为你而死的。但当我经历了一次生死后,我恍然明白原来仇恨是这么恐怖,所以学会忘记。但那时林嫣儿的脑电波传来的信息却是极度疯狂的,所有经历过那场火灾的人都是她仇恨的对象,无论是罪大恶极者还是无辜者……"

  我说:"我能感觉到它的可怕。"

  郑一平说:"所以我不能再让它残害无辜者了。我必须保护身边的每一个人,还有我曾经的爱……"

  我说:"你是说罗轻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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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郑一平点点头。

  我说:"林嫣儿对她也起了杀心吗?"

  郑一平说:"是的。凡是跟纵火案有关的人,都会被它仇恨,没有人能幸免。"

  我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郑一平说:"林嫣儿利用孙程东让他杀死你,然后再让警方杀了孙程东。然后下一个就是罗轻盈,可最终林嫣儿低估了所有人。孙程东竟然想出了装疯杀人的方法,一个疯子杀了人是不用负法律责任的。但他并没有急于杀你,而是要用你交换纵火案的证据。在孙程东装疯逃离医院的那天晚上,我秘密地潜进了他的病房在墙上留下了那些血字,来向你预警。"

  我说:"原来那些血字是你写的?"

  郑一平说:"可谁知你最后还是上了当了。无奈之下,我只得求助警方,让警察去救你。计划失败了,可罪大恶极的孙程东还是受到惩罚,他被电梯挤成了肉泥。但我根据林嫣儿脑电波出来的信息感到她绝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我决定跟它做个了断。"

  我说:"你不是说没有办法摆脱它吗?"

  郑一平说:"是的。不过有件事儿你不会忘记吧?我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在那段时间里我找到了一位佛学高深的大师,他点化我只要将林嫣儿的遗骸安葬,然后超度它的亡魂,它就会从这个世界上泯灭。一切的仇恨也都会因为它的泯灭而终止,而当时我身边又没有可以信赖的人,所以我只能找到你……现在想想,还真是愚昧。由人体产生出的脑电波又怎么会因为一场法事就消失呢……"

  我说:"可你为什么要派人去绑架罗轻盈和韩卿,而自己又怎么会受伤?

  "唉!"郑一平叹息了一声说:"绑架绑架罗轻盈和韩卿是变相的保护她们,那时林嫣儿的脑电波越来越强烈,我已经控制不住她了。我怕我失控的时候随时会伤害她们,让她们暴露在真空中实在是太危险了,我是打算当这一切都平息之后再放她们的。可百密一疏,那些人根本没有搞清我的用意,竟然对怀有身孕的罗轻盈大大出手。一直在暗中观察的我再也无法视若无睹,于是出手相救。结果……呵呵……真是自作孽啊。这些人从来没有见过我的真正面目,所以我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说:"真是可笑,郑一平你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郑一平自嘲地笑笑说:"是啊。"

  我说:"可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既然已经把这事儿交给我去办了,为什么还要另派人跟踪我们呢?"

  郑一评说:"是这样。绑架罗轻盈和韩卿的命令与跟踪你们的命令是同时发布的,也就是说绑架了她们之后,这些人就会自动地去跟踪你们。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中间会出现了意外,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他们得不到我的任何命令,所以只能按程序来走。而我派他们跟踪你们,是怕你们中途遇到危险。指令他们一旦找到林嫣儿的遗骸就立刻销毁,不得有半点儿拖延,因为迟则生变。"

  说完,郑一平表情忽然变得极其轻松,他说:所幸的是林嫣儿的脑电波虽然回到了我的大脑中,但它活跃的次数正在慢慢减弱。我已经可以正常思维了,就算它'死而复生',可那时的我生命已经到达尽头,一具尸体它又怎么控制呢。呵呵……还记得张武德给你的那封上说的话吗?'一切都回在冬至后结束'……是的……因为张武德知道我已经身患绝症,我的命绝对活不过冬至的。而我死后,一切的恩怨也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说:"仇恨的力量虽然可怕,但最终却会消亡……"

  郑一平说:"是的。我们每个人都被林嫣儿的仇恨感染了。我们或多或少都发生了许多变化,性格、观念、欲望……"

  我说:"可再怎么变,我们依然是自己。"

  郑一平微笑着点点头。

  我望着窗外的秋色,心中有些凄凉。

  沾满露水的玻璃窗上忽然闪过一张碎脸,它诡异地狞笑了一下。

  我怔了一下,剧烈地头疼席卷而来,幻觉又出现了。

  郑一平说:"萧逸,你怎么了?"

  我说:"不好!我又出现幻觉了。"

  "什么!"郑一平仿佛受到了某种刺激,他挣扎从床上坐起来,惊愕地看着我:"林嫣儿的脑电波已经回到我的大脑中,你怎么还会出现幻觉?"

  "不知道……"我捂着头,身体微微颤抖。

  忽然郑一平脸色变得煞白,嘴角开始抽动。

  "啊!"郑一平终于惨叫一声,痛苦地抱紧头部:"遭了!林嫣儿的脑电波又开始活跃了!"

  我急忙按响了病床旁的呼救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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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郑一平的身体颓然地倒在床上,嘴角被咬破,他挣扎着抓住我的衣袖:"萧逸,赶快去救罗轻盈她们,她们有危险……快!!"

  郑一平的脸色变得铁青,牙关紧紧,在痛苦地挣扎着,终于他仰天"呃"地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郑一平坚持住!郑一平坚持住!医生很快就来了!告诉我,罗轻盈她们在哪儿!告诉我!"我晃着郑一平的肩膀喊道。

  "她们在……在……"郑一平张着嘴却再也说不下了,闭上双眼昏了过去。

  医生很快就来了,然而郑一平的状况却没有任何好转。

  我被护士推到了门外,我紧张地在走廊上踱步。

  郑一平显然意识到了什么,但他却没有机会说出口。他让我赶快去救罗轻盈她们,言语中的意思是她们的处境已经相当危险了,我必须赶快去救她们,可她们又在哪儿呢?

  半个小时后,医生走了出来。他告诉了我一个坏消息,郑一平再次陷入了昏迷状态。我问他这怎么回事儿,医生却反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你刚才跟病人说了些什么,让他的情绪那么紧张。"

  我说:"没什么呀!"

  医生"哼"了一声,显然不信。

  我没有时间再跟他理论了,我走到护士办用那里的电话打了秦子峰的手机。把昨晚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希望他能够帮助我。结果电话那头传来了秦子峰的怒气:"我立刻派调查组过去,你在那儿等着!"

  放下电话,我来到郑一平的病房外,透过玻璃看到郑一平又被插上了大大小小的管子。

  当过去的谜团解开的时候,新的谜团又出现了。这样的恶性循环什么时候是个终结!

  夕阳西下。

  我一个人茫然地穿梭于人海当中,我没有等秦子峰来,因为时间已经不等人了。

  我去了郑一平的家,用他藏在楼道石缝的钥匙打开了他家的门。经过反复查找,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韩卿和罗轻盈下落的线索。

  于是我失落地离开了郑一平家,有点儿绝望地在大街上行走。

  我坐在街边的长椅上,望着广场上啄食的和平鸽。它们这样的生命虽然如蝼蚁一般低微,但却是那样自由自在。

  有时候,一个人要想快快乐乐地活着真的很难。

  平静地鸽群忽然纷飞而起,一个男人快步向我走来。金色的余辉将他黑色的警服镶上了一层金边儿,在亦真亦幻中那身躯变得异常高大。

  秦子峰在我面前停下,他无声地看着我。

  我站起身,迎着那冷酷地目光与他对视。

  彼此沉默了许久,秦子峰说:"郑一平醒了。"

  我说:"哦。"

  秦子峰说:"他向警方自首了,交代了一切。"

  我说:"哦。"

  秦子峰说:"怎么?你不高兴吗?真相终于大白了。"

  我说:"可这就意味着我失去了最后的一个朋友,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让我相信的人了。"

  秦子峰说:"有时候为追求最终的胜利,你必须牺牲一些东西。"

  我说:"可是我们失去的永远比我们得到的多。"

  秦子峰说:"这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我说:"天意……"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秦子峰告诉我,郑一平在交代完自己的罪行后,却不肯将罗轻盈和韩卿的囚禁地点告诉警方。郑一平坚持要见我,他说他只想秘密告诉我,所以秦子峰才开着车到处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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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明白郑一平的用意,他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如果把囚禁罗轻盈和韩卿的地点盲目说出,那么谁能保证不会有另外的一个人抢先一步到达呢。那样的话,罗轻盈和韩卿就危险了。

  所以,郑一平宁愿把这个秘密告诉我。

  秦子峰驾驶着警车在车海中穿梭,时而用力地按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快驶。忽然前面的车纷纷散开,好像是在给什么车让路。但显然不是给我们这辆,正当我和秦子峰大为不解时,一辆红色的救火车从警车旁呼啸而过。

  救火车的喇叭声嘶力竭地喊着。

  我看了一眼那辆救火车,忽然有些异样,于是问秦子峰:"那辆救火车是开去哪里的?"

  秦子峰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好像是去西城区S路的方向,秋季常常会发生火灾的。怎么了?"

  我说:"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秦子峰说:"什么预感?"

  我说:"不知道,总之很不详。我想我们能不能先跟着那辆救火车去看看?我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秦子峰看了看手表,思索了片刻说:"好吧。"

  说完,秦子峰按响了警笛,然后向左一打方向盘,警车穿过尚未并合的车流追上了那辆救火车。

  "历史即将重演,为救赎,看看这次,你的'伤心泪'为谁而流……"

  林嫣儿那充满了恨的脑电波仇恨着每一个人,预言了他们必死无疑的命运。它是这么预言的,也是这么做的。

  历史将会重演,我会为一个人留下"伤心泪"后死去。在张家老宅,我为胭脂留下了一滴"伤心泪",可我却没有死。那么就是说,那个让为其流泪的人并不是胭脂,而是另有其人。

  那个人又是谁?

  当我的思绪正在飞速地跳跃的时候,警车突然停下了。我本能地扑到了挡风玻璃上,就在那一刻,我愣住了。

  警车外是一栋被烈焰包围的庞然大物。

  嗒嗒娱乐城。

  我和秦子峰迅速地下了车,八年前的一幕果然再次重演。

  不是幻觉,是现实!

  秦子峰脸色煞白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手机铃声大作,秦子峰接通了手机,说了些什么,突然扭过头惊愕地望着我。

  我问他发生什么事儿了。

  秦子峰说:"郑一平不行了。"

  什么!

  我说:"你赶快让人给郑一平听电话,我要问他罗轻盈和韩卿的下落。"

  秦子峰点点头,对着手机说:"你赶快让郑一平听电话,说他找的人要跟他说话。快!"

  说完,秦子峰把手机递给了我。

  我接过放在耳边,听到了一阵阵急促地呼吸声。

  "喂!喂喂!郑一平,我是萧逸。你赶快告诉我,罗轻盈她们到底在哪儿?!"

  "在……在……在……"电话那头郑一平气若游丝地说着。

  我扭头看了看嗒嗒娱乐城,心中的那股不详愈加沉重。

  我说:"郑一平,让我猜一下。如果我猜对了,你就'嗯'一声。"

  "……"

  "罗轻盈她们在……在嗒嗒娱乐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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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我听到了郑一平沉重地"嗯"了一声。

  接着电话断了,我傻傻地把手机还给了秦子峰。

  当电话再打来的时候,秦子峰对我说:"郑一平死了。"

  我望着眼前熊熊地烈火,心中有些凄凉。

  历史终于重演了,罗轻盈和韩卿被困在了这骇人地火海中,等待着救她们的人。

  而我,就是那个人!

  我苦笑了一下,不再犹豫。

  我纵身向着火海冲去,可我的衣袖却被秦子峰一把拉住。

  "你要干什么!"秦子峰喝道。

  我指着火海说:"郑一平说罗轻盈和韩卿就在里面,我要去救她们!"

  秦子峰愣了愣,然后说:"你别傻了,我们已经搜过了整栋大楼,没有发现她们。再说这么大的火,你进去就别想出来了。"

  我挣开了秦子峰的手,鄙夷地看着他,冷冷地反问道:"八年前,你是不是也对别人这么说的?!"

  秦子峰嘴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仿佛刺痛了什么,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历史可以重演,但我绝不允许再有任何人受到伤害。这一切都该结束了!"我对着眼前的一切大喊,然后冲进了火海。纵使葬身在这火海中,我也无怨无悔。

  我在烈火中奔跑,用力地踹开每一扇门。从一楼大厅到顶楼,我不知疲惫地踹着。

  罗轻盈不能有事儿,她还怀着孩子。

  韩卿,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们的,请相信我。

  此刻,我终于明白的张武德那封黑色信件上的话。

  "萧逸,请记住你挽救的将不止是一条生命……"

  是的,一切因这大火而始,也应因这大火而终。

  然而浓烟越来越大,我在火海中举步维艰。

  突然,有人大喊一声"小心!"

  接着,我被人从后面扑倒,一盏巨大地吊灯砸在我刚才站的地方。而扑倒竟然是秦子峰,他踉跄从地上爬起来,问我有没有事儿。

  我说:"你怎么来了?"

  秦子峰苦笑了一下说:"你说的对,不能再有人受伤了。一切都该结束了,我们一起找!"

  说着,秦子峰向我伸出了手,我毫不犹豫地握住了它。我们的目光交错了片刻,然后一起在浓烟和烈焰中奔跑。

  此刻,与我并肩奔跑的这个男人已经不再是那么冷漠了。就在握手的一刻,我清晰地感受到了他的变化,他终于放下了心中多年的包袱。

  在烈焰中燃烧的嗒嗒娱乐城摇摇欲坠,仿佛随时便会崩溃。我和秦子峰找遍了整座大楼,没有发现任何关于罗轻盈她们的踪迹。然而我的直觉告诉我,罗轻盈她们一定在这里。

  我和秦子峰气喘吁吁地站在四楼的走廊上,我忽然觉得我们的行为有些疯狂。警察搜查了嗒嗒娱乐城那么多遍都没有找到罗轻盈她们,我们两个人势单力孤又怎么找的到她们呢?

  我甚至有些绝望了,我几乎要失声痛哭。

  苍天啊!睁开你的眼睛吧!救救她们吧!

  不要再这么残忍了,救救无辜地生命吧!

  突然,秦子峰大叫了一声,指着一扇适才被踹开的门喊道:"萧逸,你看!"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房间里滚滚浓烟正向一个书架漂去。那浓烟仿佛是顺着某种气流的方向涌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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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5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书架后面是空的!"秦子峰失声喊道。

  我和秦子峰一前一后冲进了那个房间,跑到书架前。我们左右分开,一人拽着一角书架,用力一拉。

  "轰隆"一声,书架倒地。

  书架后竟然是一扇木门!

  隐约中,我听到了微弱的捶门声。

  我冲着秦子峰喊道:"她们在里面!"

  秦子峰反手掏出手枪,挥手让我退后。他几步来到门前,冲门锁连开了三枪。

  "嘭!嘭!嘭!"

  那扇终于被我们打开了,一间密室出现了。

  在门口爬着一个人,那人正是韩卿,她脸色煞白,虚弱之极。

  秦子峰跨过韩卿向里面跑了进去。

  我抱住虚弱地韩卿,呼唤她的名字:"韩卿!韩卿!韩卿!"

  韩卿微微地睁开了眼睛,她脸上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我……我……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救我们的……"

  我心头一酸,深深地搂紧韩卿说:"别说了,别说了。我带你离开这儿。"

  与此同时,秦子峰也抱着同样虚弱的罗轻盈走了出来。

  他冲我喊道:"别磨蹭了,这里很快就要塌了,赶快带她们离开!"

  我抱起韩卿拼命地朝门口跑去,秦子峰抱着罗轻盈紧跟着。

  我们在浓烟中沿着楼道从四楼狂奔而下,经过的地方纷纷塌落。终于我们冲出了楼梯,来到了一楼大厅。

  就在我们离门口还有数米的时候,一楼大厅的两根混凝土支柱发出了"喀吧"一声巨响,仿佛再也支撑不住了。大厅以上五层楼的重量全部压在了一楼的天花板上!

  顷刻间,火星四起,烈焰奔腾,整座大楼轰然塌陷。

  历史再一次重演了……

  难道我们的真的在劫难逃了吗?

  忽然一双大手从后面猛推了我一把,我抱着韩卿踉跄着滚出了大厅。在地上不断翻滚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秦子峰将怀中的罗轻盈用力地向外抛了出去,他的动作精准而果敢……

  烈焰瞬间包围了秦子峰,整座大楼砸在了他黑色的警服上。

  我的视野里除了秦子峰的鲜血还有我的泪。

  那是一滴"伤心泪"啊……

  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的"伤心泪"竟然是为秦子峰而流,秦子峰在最后关头牺牲了自己救了我们。多少年后,当我再次回忆秦子峰的时候,他的模样已经模糊,但他在烈焰中的那身黑色警服却闪烁着永恒的光辉。

  逃出火海后,我失去了意识,所有的时间都化作了一场梦。

  在漫长地黑暗当中,出现了一个点光亮。

  那点光亮慢慢地放大,变成一张温婉地脸。

  幽若。

  "萧逸。"幽若轻轻地唤着我,声音宛如天籁。

  我向她伸出了手,说:"幽若,我是死了吗?你是来接我的吗?"

  幽若摇摇头,长发飘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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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到底怎么回事儿……"我茫然了。

  "林嫣儿的脑电波依旧存在,但失去生命体的它不消多久便会消失。其实没有结局的开始,往往才是真正的结局。林嫣儿脑电波侵入你大脑后致使你产生的那些恐怖的画面并没有打垮你,却使你拥有了对她永久的免疫力。你再也不会受到她的侵害了,而我……萧逸,对不起,我也要离开了。"幽若的声音没有半点悲伤。

  "那你带我一起走吧……我们永远在一起……"我喊道。

  "算了吧……我们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幽若说。

  "可我……我……我爱你……"我颤声说。

  "不……你已经不爱我了……"幽若说:"不要再骗自己了。"

  我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幽若请相信我,我真的爱你!不然我们之间的脑电波就不会融合在一起……"

  幽若说:"可当'爱'变成你我之间的负重的时候,我们的脑电波就会慢慢地分开,继而发生不可避免的争斗,我不愿看到你受任何伤害,所以请我让离开吧。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泪眼靡丽地看着幽若。

  幽若说:"相信我吧。我的爱,我的脑电波在这漫长的岁月中已经充分感受到了你对我的付出和爱。我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再长久的电波也会消失,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如果你曾经真的那么爱着我,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你说……"

  "放手……去寻找你所爱的人吧……"

  我伸出手轻轻地拉起幽若的手,吻下去:"幽若,我是不会忘记你的……"

  幽若说:"还是忘记我吧……这一切都该结束了……"

  一滴泪水悄然打在我的脸上,沿着面颊流进我的嘴里,是苦涩的。

  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看到了泪流满面的韩卿。

  她轻轻地伏下身,趴在我的胸口上放声哭泣。

  "萧逸……萧逸……你终于醒了……终于醒了……"

  我用虚弱的声音安抚韩卿:"不要哭泣了……一切都已经结束了……结束了……"

  韩卿说我已经整整昏迷三个月了。

  医生都说我不会再醒来了,可韩卿却坚信我绝不会就这样睡去。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韩卿像一个妻子一样照顾着我,在我耳边呼唤着我的名字。

  终于奇迹发生了,在冬至这一天我睁开了双眼。

  醒来后,韩卿告诉我许多事儿。

  但最重要的还是秦子峰的葬礼,他的遗体是盖着国旗火化的,这样是为了掩饰他支离破碎的身体。秦子峰被追认为烈士,安葬在警察公墓。

  一个星期后,我在韩卿的搀扶下去了秦子峰的墓地。我将一枚打火机放在了他的祭台上,我望着墓碑上依旧冷酷的容颜说:"我把打火机留给你,记得点烟时不要再跟人借了。我的朋友。"

  二零零六年初北京的最后一场雪,下得纷纷绕绕的,仿佛把一年之中的风情全集中在这几个月了。

  我站在一座墓前,心中一片空白,没有爱,也没有恨。

  韩卿告诉我,郑一平死后,警方搜查了他的家,发现了大量没有署名的情书和日记。韩卿说:"那些情书可能是给表姐的,可我不明白他既然爱表姐,为什么还要绑架我们。"

  我没有说什么,有些事情是说不清楚的。因为你永远无法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上去考虑问题。我看过那些情书后,明白它并不是写给罗轻盈的,而是写给幽若的。

  其实,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就像是在逃亡,每天都是行色匆匆地,事实上什么都没有留下。

  我从怀中取出那沓情书和日记,放在祭台上,然后点燃。发黄的纸页在火焰中慢慢扭曲,一个个清晰的字体正在消失,一段段记忆也随之消亡。

  一阵微风拂过,吹起一片片尚在燃烧的纸灰,妖娆地在墓前飞舞,宛如一只只黑色的蝴蝶。

  "既然你什么都没有留下,那么就让这一切都结束吧。你的东西还给你。"我躬身拨弄着那些纸灰,让它们燃烧得快些。

  "郑一平,也许今生你我本就不该是朋友,遇到我恐怕是你最大的不幸,来生千万不要再遇到我了。虽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但我知道你永远都无法做一个彻彻底底的坏人,因为你有情。"我轻轻抚去墓碑上的积雪。

  我叹息了一声,转身和韩卿默默离去。

  迎着风雪,我们并肩走在林间小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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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6 | 显示全部楼层
  "昨天,表姐到公安局去了。"韩卿说。

  "她怎么了?"我问。

  "放心,她没事儿。"韩卿说:"原来张武德在死前把那笔三百八十万的巨款给了表姐,昨天表姐把它交到了公安局。她说她不能要这笔钱,说这些钱上沾满了血腥,用了会遭报应的。"

  "是啊!"我说:"有时候钱太多了,确实不是件好事儿。"

  我们继续走着,继续保持着沉默。

  韩卿忽然问到:"你是要离开了吗?"

  我默默地点头。

  "可以不离开吗?"韩卿问。

  我无声摇头。

  "表姐希望你留下,她需要人照顾。"

  "罗轻盈已经是当妈妈的人了,她必须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如果是我要你留下呢?"

  "如果是你,我更得离开。"

  "为什么?"

  "你没有意识到吗?亲近我的人都没有好结果。我不愿再看到别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了。"

  "可她们起码爱过,只要爱过就不会有遗憾。哪怕付出生命,也是无怨无悔的。"

  "可是我有悔。"

  我们停下脚步,眼前是一个分叉路口。

  韩卿茫然地望着我,明眸中闪动着无限依恋。

  我指着一条路说:"人生就好比一个分叉路,有的人需要坚守,因为他知道希望就在前头,只要他再走几步就可直达彼岸。"

  我又指了指另一条路说:"有的人需要逃离,因为他知道眼前就是悬崖,如果不逃离他就必死无疑。很多人宁愿粉身碎骨也不愿走这条路,那是因为他们坚信希望总会有的。而我,呵呵!而我不行,我这一生早已注定与寂寞为伍了,这条路很适合我。"

  风雪中,我们久久注视着对方,心情都异常沉重。

  "萧逸……"韩卿微笑着拉起我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我知道我是留不住你的。但请你记住!如果哪天你觉得累了,一个人走不动了,你可以来找我,我会等你的。"

  韩卿泪光闪烁地望着我:"我曾对你说过,'如果有一个男人能为我在烈火中重生一次,那我也一定会爱他一辈子。就算这份爱永远无法得到,我也会为他痴守。'你明白吗?"

  我的手清晰地感受到了韩卿的心跳,"咚……咚……"

  人非草木,我何尝不明白。

  但我还是没有留下,我留下了自己的祝福:"愿我所爱的人和爱我的人永远平安、幸福。"

  二零零六年初,我站在西客站的站台上,回首再望了一眼茫茫的人海,原谅我,爱着我的人,因为我的心终究还是放不下另一个人。人生的道路上有很多枷锁是无法打开的,我的生命中充满了爱,因此我所承受的枷锁比任何人都沉重,既然无法放下,那么我选择继续坚守。

  竖起风衣的领子,感受着雪花融化在肩头的重量,我微笑着提起行李箱踏上了寻找胭脂的道路。

  我记得她的话:"如果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手心画一个圈,那么就一定能圈住他的心。纵使两个人分别天涯,也会如咫尺一般亲昵。我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想我时你只要看看手心,就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思念,这样就如同我们从未分别一样。"

  我张开左手,浅吻着手心:"'想我时你只要看看手心,就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思念,这样就如同我们从未分别一样'胭脂等我,我来找你了……"

  胭脂离开的时候,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我只能漫无目的地寻找,一切只能听凭天意。

  那一刻,我相信原来爱情这东西真的是需要去寻找的……

  三个月后,罗轻盈生下了一个健康的女婴,取名"映雪",那女婴可爱之极,两家人将小映雪视若掌上明珠。

  二零零八年五月,韩卿在一次缉捕毒贩的行动中为了保护群众,英勇牺牲,年仅二十七岁,未婚。

  二零零八年六月,韩卿被追认为"烈士",安葬于警察公墓。

  根据抢救韩卿的医生回忆,在韩卿弥留之际一直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但由于声音太过微弱,谁也没有听清。这个秘密直到某天才被解开,韩卿的表姐罗轻盈在为其整理衣物时无意间在衣橱的隔层中发现了一本红色的日记。日记本的第一页写着这样一段话:"站在你面前,看着你孤独的眼神,仿佛世界都将你遗弃。可你却不知道,在你面前的我愿意和你一起忍受孤独。叶的离去是风的随意还是树的不挽留,你可曾记得在这里还有一个人在昔日的梧桐树下等待着你……"

  青葱般的手指摩擦着日记,眼泪终于一点一点流下,罗轻盈神色黯然地望向窗外。在这宁静的夜晚到底有多少人在哭泣又有多少人在欢笑。同样怀揣着爱恋的人同样为爱去苦守,他们的命运就像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却又彼此相望,如此的结局到底是谁的错?

  也许谁都没有错,错的是所谓的缘分。

  缘分,相见是缘,相爱是分。

  而谁能真正明白,其实在很多时候,就算彼此相爱的男女大多却是有缘无分,比如韩卿和萧逸,又比如很多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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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17 | 显示全部楼层
番 外

  为了寻找胭脂,我跑遍了中国的大江南北。但仍旧没有找到我的爱人,她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时光如水,转眼已经过了四十年,我已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青年了,斑白的两鬓告诉我,我已经行将就木,垂垂老矣。

  我一生未娶,孤独地生活在昔日的回忆中。我变卖了所有的家产,然后在云南开了一家养老院,和那些同样孤独的老人生活在一起。

  每天,我的必修课是喝茶、打牌、养花以及等待死亡。我已经老了,老得没有力气再去寻找我的爱人了。对胭脂的思念,我只能寄托于那一次次的残阳。

  生命在一点点流逝,生活却在继续。

  我不知道明天等待我的是什么,我也从不去关心它。对于一个绝望的老人,还有什么能使他兴奋起来呢?

  没有了吧。

  本来我以为我的残生就会这样了却,但冥冥中上天又给了我一丝希望。

  在某一天的下午,我收到了一个邮包,里面是一件灰色地雨披和一张纸条。我颤抖着拿出那件雨披,它是多么熟悉啊!一股穿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隔阂的温暖流进我的手心,让我苍老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

  那张纸条上写着一串地址,没有署名。

  我默默地念叨着,然后在次日清晨动身,中午便抵达了那个地方。接待我的是一个清瘦的中年人,他的样子很像当年的我。他把我带到一座墓前,然后便默默退到了远处。

  墓碑上是一行清秀地字体:慈母胭脂之墓。

  我长久地站立在墓前,没有半点悲痛。

  我抚摸着墓碑上的每一个字,欣慰地笑了。

  分别这么多年,我们终于相见了。

  胭脂,我的爱人,你再也不能离我而去了。让我们深情地爱一次吧,就一次……

  我浅吻着我爱人的名字,这吻不知在我梦中重复过多少次,然而每一次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刻骨铭心。

  中年男子把我搀扶起来,然后蹲下身为我掸去裤子上的泥土。

  "你叫什么名字?"我双手驻着拐杖,支撑着腐朽的身躯。

  "萧不悔。"男人缓缓站起,目光温和地与我对视。

  "萧不悔,萧不悔,不悔,不悔……"我念叨着,心头泛起一丝暖意。

  不悔?

  胭脂,你真的不悔吗?

  只为那短暂的快乐,付出一生为代价,也不悔吗?

  "是的,不悔!"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

  我笑了,心中默默地说:"我也不悔,今生今世,来生来世,永不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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