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保姆？——子女养育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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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明 博客

32岁的娜娜（化名）是个开着宝马车、不断打着手机、穿梭于高档写字楼和商贸大厦之间的“白领丽人”。她整天忙忙碌碌，一丝不苟地打拼着自己的事业，也积累了丰厚的经济实力，大家都认为她是不可多得的成功女性。

娜娜的丈夫是个外籍人士，跨国大公司的高层管理，平常的生活就是满世界飞，他们聚少离多，是所谓的“电话夫妻”。娜娜不能忍受一个人留守家中的寂寞生活，把全部精力投入到事业中。家里雇了保姆，一切家务都由保姆打理，柴米油盐的事一点儿不沾手，是那种“酱油瓶倒了都不带扶一扶”的主儿。

最近三个月，娜娜的生理反应出现异常，到医院检查确定她怀孕了。对于一个32岁的高龄初产妇来说，本来是一件高兴的事，但娜娜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该不该要这个孩子？要了孩子怎么办？”她拿不定主意。娜娜毕竟老大不小了，是该当妈妈的年龄了，但是事业对于娜娜来说，是最离不开的“情人”，她在事业中体会到价值感，上司赞誉她是公司中“不可替代的人”，她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似乎弥补了先生对她“可有可无”的失落。可是一旦有了孩子，工作就要停止一段时间，自己的位置就要有人补缺，别人就要顶替自己的工作，她就不再是“不可替代的人”了。想到这里，娜娜有一种被抛弃感，她很紧张，前思后虑，不得已来到咨询中心。

“娜娜，这几天你是怎么考虑的？”

“医生说，我已经怀孕三个月了，又是第一次怀孕，人工流产对身体会有影响，建议我留下这个孩子，再说我丈夫也绝对不会同意我做流产的。”

“那你决定要这个孩子啦，很好啊，你要当妈妈了，首先要恭喜你了”我情不自禁地为她高兴。

“我决定回北方父母家生小孩，生下来就留在那里由他们帮助照料，我再给他们雇一个保姆。如果顺产的话，我打算两个月以后就回公司上班。”娜娜非常冷静地说，看样子她的主意已经打定了。

“既然你已经决定这样做，还需要我的建议吗？”我试探地问。

“阿朋老师，听口气您并不赞成我把孩子留给父母带，为什么？”

“娜娜，我无意干涉你的选择，但是你有没有从孩子的角度考虑问题？才两个月的孩子，你就要离开他（她），孩子会怎样呢？”

“不是有保姆吗？我妈说我小时候也这样，父母两地分居，母亲做医生经常值夜班，孩子就交给保姆，白天夜里都在一起，我妈说那时孩子哭了找保姆不找妈妈，唉，没办法嘛。”

“由于时代的局限，那时我们都不懂孩子成长需要些什么，可现在不同了，很多知识是准妈妈们要学习的。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好吗？”

“好的，阿朋老师您讲，我愿意听。”

“有一个像你一样的女性，在国外打拼了20多年，什么苦都吃过，什么活都干过，幸运的是她现在已经功成名就，本可以享受财富人生了，可是她的日子过得并不开心。”

“为什么？”

“她和丈夫早已离婚，因为各种原因也没有再婚，现在已经到了退休年龄。她本可以和唯一的女儿一起生活，享受天伦之乐，可女儿与她的感情疏远，只是表面化地来往，并没有深层交流。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女儿认了从小把她带大的保姆作干妈，并承诺将来养保姆一辈子，直至为她养老送终，这样的保证，女儿从来没有对她这个当亲妈的说过，她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说不出什么滋味。”

“认保姆当干妈，为什么？”

“20多年前，正值她致力于业务发展时期，经常外出，家里的事顾不上。女儿生下来就交给了一个乡下小保姆，她仍然每天忙着自己的工作。小保姆倒是尽心尽责，对孩子照顾得很好，孩子对保姆也很有感情。日子一天天过去了，女儿慢慢长大，小保姆长成了大姑娘。她为了工作方便，一直没有辞退保姆，继续留在了家里。上世纪80年代出国潮的时候，她一个人去了国外，拼命打工，挣钱读书，把丈夫、女儿和保姆都留在国内。那时女儿还不到6岁，刚上小学，需要有人照顾，丈夫的工作也很忙，保姆细心照料着她的家人，不离不舍，因而耽误了自己的婚事，现今都40多岁了，还没有成家。”

“又过了几年，她在国外有了一定积蓄，就把12岁的女儿接到国外学习生活，因为感情发生变化她和丈夫离了婚。虽然女儿出国以后就和妈妈住在一起，可是在女儿心目中，最疼她、最关心她、和她接触最密切的，是从小把她带大的保姆，从她还是个婴儿一直到上学，她的整个儿童时期，都是保姆在她的身边承担母亲的责任，两人情同母女，她已经把保姆当成妈妈了。”

“女儿大学毕业后，放弃国外的优越生活，回到国内找工作，就是为了回到保姆妈妈的身边。她和保姆一同住在那套给她留下了童年记忆的小房子里，与保姆妈妈相依为命。女儿在外国人开的一家学校里找到一份工作，收入不菲，她自己不舍得花销，一点一点攒钱。她不让保姆再去做家政，要她好好休息，她要养活自己的保姆，养她一辈子，直到为她养老送终，可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儿。”

听我说到这里，娜娜自言自语道：“真可悲，到底谁给谁打工？谁是谁的保姆？可怜那个女人打拼一辈子，到头来为保姆生养了一个孝顺的女儿，值得吗？”

娜娜没有再问我什么，她已经从我的故事里找到了后面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