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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conring

鬼马星 新作 幽灵船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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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02 | 显示全部楼层
 12幽灵船的故事
  
  钟大林满头大汗,神色慌张,像一个无头苍蝇般一头撞进了倪震的休息室,一进门他就立刻重重关上了房门。倪震正在研究徐子倩的旧作《慢慢长大的船》,关门的巨大响声把他的手提电脑震得微微摇晃了两下,他不禁皱起了眉头。他很不喜欢在看书时被人打扰,尤其是现在,他还正看在兴头上。
  “Steven!你有什么事?”他不客气地问道。
  “先让我歇口气。”
  “你的Mandy不过是早离开几个小时罢了!你犯得着这么激动吗?”倪震背对着好朋友,期望对方能明白,现在他要继续看书。可惜钟大林完全没留意他的暗示。
  “少废话!快给我水!”钟大林躺到沙发上气不接下气。
  周慧敏给他拿了一小瓶矿泉水。
  “谢谢你。Vivian。还是你最好。”
  “你怎么啦?”她笑着问道。
  钟大林没有回答,一口气喝掉半瓶矿泉水。
  “Steven,你流了好多汗,干什么去了?”周慧敏又问。
  “我去追陈影了。”钟大林答道。
  这句话让倪震浑身一惊。
  “Steven,你说你去追陈影了?”他转过身来。
  钟大林又喝了口矿泉水。
  “先不说他,你们刚刚一直在这里吗?”
  “是啊。”周慧敏跟倪震面面相觑。
  “天!难道你们没听到枪声吗?”钟大林站起身,大声问道。
  枪声?倪震十分困惑,他的确没听到任何声音,他一直都在专心致志看那本《慢慢长大的船》。
  “我一直在看书,刚刚Vivian休息了一会儿,如果你不来的话,她还能继续休息……好吧,这次又是谁?”现在,在这条船上出任何事,他都不会感到惊奇的。
  “Mandy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妈。我上二层甲板的时候,枪声正好响起,我看见她倒了下来,这时候,我的眼角忽然扫到走廊的尽头有个人影一晃,我认识那条裙子,紫红色的长裙,长头发,陈影就是这么打扮的,” 钟大林望着前方,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于是我就追了上去,完全是身不由己的,我想知道到底是不是她,她是不是还活着。如果她还活着,就证明那个法医的判断就是对的。”
  Steven的这番话把倪震完全从船的故事里拉了出来。
  “后来呢?”他问道。
  “走廊是通往三层甲板的,当时旁边有不少人,她用围巾包住了大半边脸,没人认得她。这不奇怪,她不是什么大明星,我跟着她一路上了三层甲板,那里人少,我跟了她一段路后,就在后面叫她,妈的,她回头看了我一眼,真的是陈影!”钟大林叫道,“她那张脸,烧成灰我也认识!”
  
  “后来怎么样?”
  “她看见我后就拼命逃,我在后面追,现在才发现这条船大得出奇,她在三层甲板跟我捉迷藏,我们转了好几圈,最后她下到二层甲板,进了最大的船舱,就是我们举行记者招待会的大堂。她拐弯进了茶水间,等我追过去的时候,人就不见了,茶水室空空如也。”钟大林神情困惑地注视着前方,目光向倪震投来时,语速不由地减慢了,“有意思的是,通往走廊的门是锁着的,是从里面锁着的。所以她不可能从茶水室逃往走廊。她是在茶水室那间8平方米左右的小空间里突然离奇失踪的。”
  倪震微笑。他想到了在他和钟大林面前突然消失的另一个人,小林。这艘船的确是有秘密通道的,小林知道,陈影知道——现在他也知道了。
  “你想知道我怎么想吗?”钟大林把小瓶矿泉水放在他的电脑边。
  “你怎么想?”倪震道。
  “我觉得这条船有秘密。否则陈影不可能突然消失,还记得小林那次吗?她跟陈影一样,也是突然不见的,后来是Vivian在厨房看到了她。——这条船有问题。”钟大林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一眼周慧敏。
  “这么说来,从我们原来的休息室到厨房,应该有一条秘道。”周慧敏兴奋地小声说。
  “不止,从大堂也有一条秘道可以出去。我记得Mandy那时候说过一句话,我本来没把她的话当真,可现在由不得不信她。她说,假如这条船是幽灵船的话,每个房间都有第二道门。”钟大林的目光在休息室的各个角落搜寻起来。
  倪震想,现在该轮到他说话了。
  “是有第二道门。”他道,“船主把每个舱室的第二道门称为‘侧宫’,他说侧宫之门犹如空中之桥,可通往梦境中的黄金宝殿。——我说的船主可不是现在的杜嘉祥,而是它真正的主人左量,就是Mandy父亲的哥哥,是他改造了这艘船。”倪震很高兴此刻能有机会卖弄一下他刚刚从书里看到的内容。
  “侧宫?黄金宝殿?”钟大林重新拿起了那小瓶矿泉水,这次他似乎不是为了喝水,而是为了把玩那个瓶子。
  “是不是觉得像神话?”倪震回头朝他一笑。
  “你信吗?”钟大林问道。
  “我以前不信。”倪震想了想说。
  钟大林笑了笑,朝沙发上一靠,说道:
  “Joe,你还知道些什么?”
  “Steven,你不觉得你现在应该跟赵城探长说一说你的发现吗?我是说陈影的事。”倪震提醒道,他料想这位性格浮躁的警探现在一定焦头烂额了。
  “不急,我等会儿再去找他。陈影在船上跑不了。我现在想先听听你说这艘船的事。”钟大林看见桌上有日式小鱼干,便拣了两根丢在嘴里,“我真的好奇死了,Vivian也一样吧?”
  周慧敏抱着胳膊在床边坐下,笑哲说:“我当然也很好奇,但我更想快点离开这里。我想回家。”
  “Vivian,他们不会永远把我们困在这里的,总会有解决的方法。”倪震明白女友的心情,其实他也一样。
  “我也这么想,长期扣留是不可能的。”钟大林也安慰周慧敏,随后又催促倪震,“说吧,到底这艘船有什么秘密?等你说完,我就去找那个姓赵的。”他现在已经完全从追捕陈影的兴奋中平静了下来。
  
  “爸爸,你说什么?卓云来找过你?”小林很意外。现在对她而言,卓云这个名字绝不仅仅只是过去邻居的名字。
  枪击发生后,他们一家三口被暂时安置在11号休息室。张医生就在这里给小林的母亲动手术取出了子弹,现在,因为麻醉剂的关系,母亲已经沉沉睡去。张医生走后,赵城留在休息室继续跟父亲林月山商讨他们去留的问题。父亲坚持要走,但赵城却举棋不定,两人争执了很久,后来父亲就突然提到了卓云。
  “两个月前,卓云来过我们家,她不知道你已经跟我们分开了,她以为你跟我们还住在一起。”父亲林月山在一张椅子上坐下,给自己点起了一支烟。
   “卓云这个女人,在两年前出狱后就不知所踪。她怎么会来找你?”赵城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他看上去十分疲倦。
  “她突然在我家门口出现,我也很吃惊。之前,我遇到过她父亲,只知道她婚后日子过得并不如意,后来还坐过牢。”林月山把烟盒递给赵城,后者从里面抽了一支。
  林月山给他点上了烟。
  “她找你干吗?”赵城吸了口烟问道。
  “她是为了小文才来的。”
  “为了我?”坐在床边的小林微微蹙眉,她已经知道自己是所有事件的中心了,但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主角感受”。
  “她想来提醒我们,有人在打听你。”父亲道。
  “她都说了些什么?”赵城问道。
  “她说有人要害小文。”
  “具体点,我要知道她到底跟你说了什么。”赵城闷头抽烟。
  林月山轻轻咳了一下道:
  “事情发生在一年多前,那时她出狱快10个月了,因为有前科,一直找不到工作,只能四处打零工为生。”
  “我记得卓云姐姐的爸爸是开茶室的,她可以去她爸爸的茶室工作啊。”小林插嘴道。
  “他们父女倆哪像我们关系那么好?”林月山笑道,“她出狱后不久,她父亲就一个人搬到茶室楼上去住了,根本不愿意见她,他们平时也很少有往来。我看卓老头跟我说的话,比跟他女儿说的多得多。”
  “林先生……”赵城催道。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我说简短些。”林月山朝床上的妻子望了一眼,道,“卓云坐过牢,出狱后就搬回到了原来的住处。那时候我们已经搬家了,但房子还没出售,因为一直有房客。我太太喜欢置产,收点租金补贴家用,不管怎么说,那里看上去仍有人住。有一天,她收到一封寄给林信文的信,信肯定是邮递员错投到她的信箱里的。她拆了信,发现里面是一张法国化妆品公司的提货券,大概凭那张券可以领3000块左右的化妆品。她经济拮据,几乎不假思索就打算据为己有。可是,当她拿着那张券来到那家化妆品公司的办公地点时,却遭到了袭击。她的头被打破了,后来还被人扔进了海里,要不是她擅长游泳,她早就死了。”
  “有这种事!可是……”小林忽然想到一点,“一年前的事,为什么四个月前,她才会来找你?”
  “她游回来后,生怕被害,很快就离开了原来的住处,找了个男人同居了,对方好像是在菜市场卖肉的,有点势力,她之所以来找我,是因为她男友的肉摊想扩大店铺,她需要钱。”
  小林无法相信,从小跟她一起长大,曾经跟她亲密无间,还曾经手把手教她游泳的卓云会变得如此现实。
  “卓云姐姐怎么会这样!她如果真的关心我,应该早就跟我说!应该早就来找我们,如果我早知道……”
  “小文,人都会变的。她再也不是你过去认识的那个人了。”林月山叹了口气,回头对赵城说,“我给了她一些钱,她才把她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还把她的话都录了音,以后可以提供给警方。”
  “她还说了什么?”赵城望着地面,问道。
  “她告诉我,袭击她的应该是一男一女,她隐约听到他们说话,袭击她后,那个女的说,这不是林信文。后来,她就被捆起来丢在后车箱里,最后被扔进了海里,幸亏捆她的绳子突然断了,她又会游泳,不然早没命了。”
  “那家化妆品公司在哪里?”
  “那家化妆品公司在A区万宝大楼右翼22楼F室,后来她没再敢去那栋大楼,她有前科,本能地对警察有敌意,所以她也没报警。她就知道这些,她来找我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半年,有些她已经想不起来了。”林月山深吸了一口烟道,“但是,阿Sir,针对小文的阴谋早就开始了,这是千真万确的,从对付卓云的手段看,他们就想加害小文,所以我必须带她下船,她只有跟我们在一起,才会安全。这也是她妈妈的意思。”
  赵城没有回应林月山的请求,却问道:
  “这个卓云现在在哪里?”
  “在某个菜市场当肉摊的老板娘,她没告诉我她在哪个菜市场,她口风很紧。Sir?你想找她?”
  “当然要找她,通过她或许能找到那对男女。”赵城阴沉沉地说。
  
  倪震给自己泡了杯浓浓的咖啡,又打电话通知餐厅送来了新烤的小甜饼,等他舒舒服服地把自己安顿好,他才开始讲故事。
  “幽灵船的事应该发生在1992年。不过我想还是从幽灵船的主人左量的经历开始说起吧。从现有的情况看,他是你那个小女朋友的伯伯。”倪震指出。
  “是的。”钟大林点头。
  “可我觉得她更有可能是左量的亲生女儿。”倪震抛出这句话后,很高兴地从钟大林的脸上看到了混杂着震惊、怀疑和兴奋的神情。
  “Joe,你说什么?!”他道。
  倪震指着电脑上的一行说道:“Steven,念念这一句。”
  钟大林念出声来:
  “1984年2月4日晚上,我梦见自己坐在海边,一个小女孩坐在我膝上玩耍,无忧无虑。我认为那是神的暗示,我将有个女儿。两个月后,4月22日下午,上天果然给我带来一个小天使。”
  “再看这一段。”倪震滑动鼠标,把页面翻到下面几行。
  钟大林念道:
  “她四岁,小手搭在我腿上,问我是谁,当我想开口时,一阵狂风吹开了房门,一个男人冲进来带走了她。那时我正在发烧,无力追赶。但我知道谁曾经来过。”
  倪震等待钟大林的反应。
  “他是在说Mandy吗?”钟大林困惑看着他。
  “Mandy是什么时候出生的?”
  “1984年4月22日。”钟大林道。
  房间里静了一秒钟。
  “假如,他说的小女孩就是Mandy,那么那个带走她的男人会不会就是她现在的父亲林月山?”最后是钟大林打破了沉默。
  “书里没有点明这个男人的名字,但他一直叫这个人鹰。我记得杜嘉祥说过,林月山以前就叫魔法师鹰。另外还有一点颇为符合,左量在书里说,女孩的母亲善于骑马,性格像火一样热烈。小林的母亲身材不错,她是马戏团的演员,不排除她也会马术。”
  “这本书是左量写的?”钟大林注视着电脑问道。
  “看来是吧。不过,这事有点奇怪,我在加拿大图书馆借阅这本书的时候,作者名是左量,但现在我看的中文简体版,作者居然是你的女朋友之一徐子倩。”
  “啊?徐子倩?”钟大林大为吃惊,想动手抢鼠标被倪震挡开了。
  “这本书是登在她的旧博客里的。”倪震迅速点开收藏夹,翻到了徐子倩的旧博客,那上面虽然没徐子倩的照片,但旁边的作者小传里,就有徐子倩的自我介绍。
  “真的是她?”钟大林一脸难以置信。
  “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所以,麻烦你有空的时候帮我问问她,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样?”倪震道。
  钟大林却摇摇头。
  “我不想见她,我已经跟她分手了,不想再沾到她。还是让Vivian去吧,女人之间说话更容易。”钟大林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周慧敏。
  周慧敏耸耸肩。
  “这没问题,我跟子倩还算谈得来,她应该会说的。”
  “到时候她说了什么,别忘记告诉我。”钟大林感激地说。
  周慧敏朝他笑了笑,对倪震道:“Joe,你还是说下去吧,到底幽灵船是怎么回事,我现在真的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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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震喝了口咖啡,道:
  “好吧,还是先来说说左家的两兄弟。”
  “说吧说吧。我也很想听。”钟大林重新在沙发上坐下。
  “左量1954年生人,从小家境贫寒,父亲在街口摆面摊做小生意,母亲是个家庭主妇。根据书上的说法,左量的父亲左水生性格暴躁,有暴力倾向,左量小时候经常看到母亲被打,从小就在心里痛恨父亲,大概因为想要保护母亲,所以他自己也没少挨打。他12岁那年,有一次看见左水生用烟头烫母亲的手臂,他用木棍把他父亲击昏后离家出走,几天后才被警察送回来,自那以后,他跟父亲的关系一直很紧张。”
  “书里有没有提到他的弟弟?”钟大林问道
  “只是隐约提到,他没说那人是他弟弟,只是说,家里有个比他小几岁的近亲,从小就像猴子一样灵活,会爬树,会跳墙,他离家出走那天,这个近亲还帮了他的忙。——我猜那是左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始终不肯写下这个人的名字。”
  “也许他恨弟弟,他很想自己被收养,但是最后父母送走的却是弟弟。”周慧敏猜测道。
   “我也这么想。”倪震点点头道,“1972年,左量的人生发生了重大变化。那年元旦,他跟父亲发生争执,烧伤了腿,他的母亲在元旦当晚在附近的河里投水自尽。他没有具体说元旦那晚火灾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只是说在被送往医院的途中,他的腿虽然被严重烧伤,他却丝毫没觉得痛,他也一刻都没闭过眼睛,眼前一幕幕全是日本武士挥刀拼斗的情景,耳边听到的全是咿咿呀呀的嘶叫声,医生问他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见。等那些情景终于消失后,他觉得心里无比平静,所以他说,那天晚上,是他的开悟之夜。”
  “开悟之夜,他悟到了什么?”周慧敏问道。
  “也许是悟到他是什么人,将来该怎么做吧,其实整本书,左量都有很强的自恋倾向,他认为自己是战神附身,一旦进入战场就会战无不胜,所向披靡,可以随时让任何人脑袋搬家,有时候他还自称项羽,或者秦始皇,看看这句,”倪震回头看着电脑念道,“‘项羽我天生善战,若给我刀,我必将让敌人身首异处,若给我剑,我必将刺入敌人的心脏,’再看这句,‘始皇我的国,只有这条船,船在哪里,我在哪里,哪天弃之而去,必是有了新的国度’”
  “他是不是有狂想症?我怎么觉得他疯疯癫癫的?”钟大林道。
  “极度自恋的狂人,但未必就是疯子,别忘了,是他改造了那艘船,他应该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被烧伤后,一定也经历过很多磨难吧。”周慧敏叹息道。
  “他从医院回到家,发现他的父亲左水生不见了踪影,后来才知道他父亲为了躲债住到他的一个老相好家去了。”倪震从电脑前回转身,“他找到父亲后,向其要钱,被断然拒绝,两人就在那时断绝了关系。那段时间,左量过得的确很艰难,几乎已经到了三餐不继的地步,他还曾经自杀过,但在他最困难的时候,他说是一个近亲接济了他。”
  “是他弟弟?”钟大林道。
  “只有他了。他没有别的亲戚。左量说每次这个亲戚来,他才有机会去洗澡,因为去澡堂洗澡需要钱。但这个近亲的姐姐那时得了绝症,所以也没多少能力在经济上接济他。左量因为这个好像还很不高兴,他大概认为对方是他的亲弟弟,应该把钱都给他才对。不过,其实看起来,那时候他们两兄弟感情还不错,他们有时候一起逛夜市,一人叫一碗云吞面,他弟弟还会买几个叉烧包让他带回家去。左量说,那时候,他最盼望见的人就是这个近亲。”
  “左量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周慧敏充满同情地说。
  “是很可怜,所以他后来走投无路就给政府写信了。这一招还挺见效。”倪震不知不觉语带嘲讽,“他抓的时机很好,正赶上那时候要选议员,于是不少人就在他身上大做文章。他也很懂得那些人要什么,积极配合表演,于是,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资助人。某议员表示愿意供他上大学并资助他平时的生活。后来,他不负期望以优异成绩考上了本地名牌大学的建筑系,大学毕业后,这个议员还送他出国进修。这段时间,他还算顺利。回国后,他就开始在建筑师事务所工作。”
  
  “他工作顺利吗?”周慧敏问。
  “不顺利。”倪震摇头,“他的设计大多不被接受。那时候大部分建筑都强调实用性,不需要太多的装饰,但他好像更喜欢一些虚幻浮华的东西,比如什么艺术雕塑啊,在外墙涂金粉啊,涂彩色油漆的旋转楼梯啊,书里对他在建筑方面的事没有多谈,只说他的大部分设计都不被采纳,29岁那年,他被建筑师事务所解雇了。”
  “被解雇也未必是坏事。很多人自己创业后才发达的。”钟大林道。
  “说的也是。29岁那年,他开始做自己的老板,他的第一单设计业务,为一个死去的富翁设计坟墓,他把这座墓称为‘无极的第一站’。他完全根据自己的喜好设计,在里面融入了很多他自己对死亡的看法,他认为自己完成得很出色,但对方却并不满意,最后,对方只付了一半的钱。这件事让左量很生气,他骂这个人该死,我必须说一下,在这里左量点名了这个客户的名字。请他设计坟墓的人叫杜伯汶。”
  “老杜的哥哥!”周慧敏叫了起来。
  “呵呵,不错,就是他。我看英文版的时候,根本没留意到这点。”倪震道。他之所以会从温哥华的图书馆把它借回来,完全是受封面的吸引。他记得那是一幅水彩画,画的中间是两个背影,一个男人和一个小女孩,男人穿着黑西装,女孩一身白裙子,背景是红彤彤的天空和蓝幽幽的海洋。书的内容简介上说:“一个中国人迷恋海洋深处的秘密,于是自己造了一艘大船独自远行,他发现了什么?”当时这本书给他的印象是,叙述凌乱,缺乏实质内容,所以他并没有认真看,这次有机会重读中文版,才发现自己真的错过了很多。
  “真是不可思议。说下去,说下去。”钟大林听得津津有味,连连催促他。
  倪震把思绪拉了回来。
  “设计坟墓是他的第一单生意,他的第二单是生意是为一个女演员设计她新买的房子。这个女演员很挑剔,把他的设计批驳得一无是处,最后一分钱都没付。但是……”倪震停顿了一下才说下去,“很有趣,左量在书里提到她的时候,倒并没有破口大骂,他称为‘黄鹂鸟’,说她的嗓音很好,尤其当她的声音从大堆的丝绸里冒出来的时候,更加动听。Steven,你能听懂这句话吗?”
  钟大林大笑。
  “哈哈,大堆丝绸里?她正好躲在一床丝绸被子里叫他?”
  “哈哈,我就是这么想的。”倪震也大笑。
  两人同时大笑。
  周慧敏白了两人一眼。
  “你们两个好无聊,Joe,快说下去。”她道。
  “我认为左量跟这个女人有关系,他在后面也提到这个黄小姐,在幽灵船上,他讥讽黄小姐老了很多,过去像橘子肉,后来就像橘子皮了。”
  
  “哈哈,看来左量也就是个普通的男人嘛。”这个话题让钟大林眉飞色舞。
  “没错。”倪震止住笑道,“在这本书里,左量对自己的两性关系写得很模糊,但我认为,这只黄鹂鸟肯定跟他有关系。她后来带着儿子和丈夫一起上了幽灵船,估计也是受了金币的诱惑。”
  “左量是29岁那年遇到黄鹂鸟的,那是1983年,也就是Mandy出生的前一年,”钟大林的眼睛突然睁大了,“你刚刚说,你怀疑左量是Mandy的亲生父亲,难道,你是想说,黄鹂鸟是她的亲生母亲?”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他那年碰到的不止黄鹂鸟一个女人。我认为他的第二个女人才跟小朋友有关。”
  “不要叫她小朋友好不好?我的Mandy是个很诱人的小女人。”钟大林提出抗议。
  “我怎么没看出来?我觉得徐子倩更有女人味。”倪震讪笑。
  “徐子倩?她们两个有本质区别。徐子倩就像矿泉水,渴的时候就想喝一口,喝了就也就喝了,没什么大不了,可Mandy就是一泓清泉,我就算渴了,有时候还舍不得喝,因为太稀有。算了,跟你这大咪咪爱好者,没有共同语言。其实Vivian……”钟大林把目光转向一旁坐着的周慧敏,后者正虎着脸瞪着他,他连忙改口,正色道,“Joe,左量遇到的第二个女人是谁?”
  倪震大笑,随后说:
  “实际上是,左量自称迷奸了一个近亲的未婚妻。他把这个女人称为红,说这个女人美丽骄傲又任性,从来就没给过他好脸色。所以,他要教训教训她。在这个女人结婚前夕,他以送结婚礼物为名,想办法把她骗到家里,给她喝了迷药。等这个女人晕倒了,他就……”倪震摊摊手,微微一笑问道,“怎么样?我给你念念左量写的隐晦床戏吧。”
  “还等什么?”
  倪震在电脑上找到他想要的那页念了起来:
  “假如有人问我,是喜欢自然光还是人造光,我的答案是,白天我喜欢自然光,因为身体有寻找光明的渴望,但在晚上我更喜欢人造光,因为目光会渴望寻找着陆点。在白天,把她平放在草地上,阳光或者隐匿在云层中的自然光会激发我回归自然的欲望,在晚上,把她放在离台灯两米远的地方,正好可以让我看见她最美的那一侧。我不喜欢黑暗,在黑暗中摸索,容易产生不安和胆怯,任何事都应该在微光中进行,一点点光,可以有很多很多的遐想。不过,我想得越多,做得越少。我试图跟时间赛跑,跟自己赛跑,跟上一次的自己赛跑,在奔跑中忘了过去和将来,眼前只有一片光。我说的是微光,既不是自然光也不是人造光,而是一小片未知世界照在心里的光。——Over。”
  钟大林微笑着轻轻鼓掌。
  “很精彩,但也够隐晦的。”他道。
  “一般人能看懂吗?”周慧敏轻轻摇头。

  “Steven,分析一下,这段话你怎么看的?”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试过了。他跟那个女人在他某处至少做爱三次以上。,他的性能力没有自己期望的那么强,他为此很困扰,所以不断鼓励自己比上次好,他希望时间更长,自己更强壮。那个地方应该有一片草地,卧室有台灯。呵呵,他不觉得他仅仅是在性交,他觉得他是在做爱,也就是说,他对那个女人未必仅仅是憎恨,应该也有爱,他很不甘心她成为别人的女人。这是我一个男人的看法,我们问问Vivian。”
  “阿V,你怎么看?”倪震笑着问。
  周慧敏想了想道:
  “我觉得,他不断提到光,又说他不喜欢黑暗,这说明,在他心目中,他希望这段关系是光明正大的,他在努力美化他跟那个女人之间的关系和自己的行为,也享受这种幻想带来的好感觉。我想,如果他有这种企图,应该说明他是很爱这个女人的。”
  “两位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有同感。”倪震喝了口咖啡,说话的热情更高了,“就像林月山说的,左量是个内心充满愤怒的人,但有时候他是真的愤怒,有时候却只是在用愤怒掩饰自己。让别人认为他是个愤世嫉俗的人很正常,不仅是别人,连他自己都已经习惯了。”
  “呵呵,假如他描述的这个被他迷奸的女人就是Mandy的老妈,那Mandy应该就是她跟左量的女儿了。”钟大林道。
  “可能性很高。他在书里说,红醒来后,用马鞭把他狠狠抽了一顿,随后逃走了。过了三个月,红如期结婚,左量被禁止踏入婚宴现场。第二年,也就是1984年的4月22日,红生下一个女儿,左量一直认为这个孩子是他的,他自己给她取名云珠,在书里的很多地方,都曾提到他对这个被夺走的小女儿的思念。他好像在孩子一岁的时候,还曾经绑架过这个孩子,但是孩子的父母很快就找到了他们,把孩子抢了回去,他气得暴跳如雷,但又无可奈何。他说他打不过那个近亲。我想林月山在体能上应该胜过左量。”倪震轻拍电脑桌,想象书里描述的情景——左量嘴角流着血,一路狂奔追到路口,忽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离我的女儿远点!不然我就要你死!不管你是谁!”那个人在他的耳边说话,嗓音里带着滋滋声,好像被点着的爆竹引线……
  “左量没法抢回女儿,因而心怀不满,这点倒可以理解。但孩子毕竟还是可以再生的。他后来有没有结过婚?”钟大林喝了一口矿泉水,问道。
  “结过。1986年,他跟房东的女儿结了婚。对方是个寡妇,比他大5岁,有个10岁的儿子。他们一开始好像感情还不错,最重要的是,这个女人很有钱,左量依靠她可以维持较高的生活水准。结婚后,左量的事业也有了很大发展,他的设计逐渐被认可,他开始接较大的设计项目。但是……”倪震顿了顿说,“左量不是那么容易满足的人。他很快就对他的妻子心生不满。”
  “什么原因?”钟大林问。
  “婚后他才知道他的妻子不能再生育了。他很希望有自己的孩子,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打击。于是他就开始流连烟花柳巷,他的妻子因此跟他有了摩擦。结婚的第二年,他的妻子就向他提出了离婚,但左量提出的离婚条件是,要她全部财产的五分之四,那个女人只好暂时放弃。从那以后,他们的关系一直就很僵。左量似乎总有办法让别人讨厌他,我发现他跟谁都处不好,”
  “他为什么不肯离婚?离婚再娶,也许别的女人能给他生孩子呢?他不是想要孩子吗?”钟大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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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那时的心思好像又不在这件事上了。从1987年开始,他突然迷上了船,他的这种爱好需要钱,而那个女人继承了丈夫的遗产,很有钱。左量经常向这女人要钱,如果不给钱,就挥拳相向,这个可怜的女人大概为了逃避他的折磨,每次都只能屈从。”
  “我越来越讨厌这个人了!”周慧敏气愤地说。
  倪震拿了块小甜饼放在嘴里嚼起来。
  “左量每次要的钱都在限度之内,所以这个女人还能容忍。其实,我估计他是把那些钱攒了起来买了艘船。”
  “就是这艘?”钟大林吃惊地问。
  “不,当然不是,这女人还不至于能给他那么多钱。他一开始买的是艘小船。从1987年底开始独自驾船出海航行,起初,每次都三天左右回来,后来随着他的驾船技术日渐娴熟,他出海的时间慢慢拉长,从三天到一周,然后到十天,一个月,最长的一次航行,他去了三个月,回来的时候,他的妻子和继子都大吃一惊,因为他驾着小船出航,回来的时候,却换成了一艘大船。”倪震噔噔噔在地板上跺了三脚,“就是这艘船。”
  “哪儿来的?这艘船是哪儿来的?”钟大林好奇地问道。
  “他说他驾着小船出航,途中遇到了风暴,幸好被这艘大船的主人救起才幸免于难。后来他受主人之邀在那艘船上住了下来。当时船主的弟弟也在船上。”
  “怎么样?”
  “这个弟弟买通了船主的部分手下,意图谋杀船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行动之前被左量看出了端倪。左量就跟船主下棋时打赌,他说,假如我救了你的命,你能不能把这条船送给我?船主说,我也救过你的命啊?左量说,你的命比我的命值钱,你有亿万财产,有孩子,有事业,有幸福的家庭,我有什么?左量口才不错,这个船主后来被左量说服了,他们就打了这个赌。当晚船主的弟弟就对船主下了手,但左量还是快了一步,早就在船主的船舱边安排了埋伏,那个弟弟最后被制服,判将也被挖了出来。最后,船主为了感激他,就把这条船送给了他。”
  “好玄啊……”钟大林愕然地看着他,又回头问周慧敏,“你看呢,Vivian?”
  倪震把乘小甜饼的盘子递给周慧敏,她拿了一块,道:
  “是有点玄,不过要不是别人送他的,他的船又是从哪儿来的呢?谁买得起这艘船?”
  “这件事就无从考证了。他没在书里说明船主的名字,也没说明他是在哪个海域遭遇这艘大船的,”倪震道,“总之,他在1989年获得了这艘船,接着,他用一年半的时间自行修缮。他扬言要把这艘船修建成他自己的宫殿,然后,他要让他唯一的女儿跟他一起住在这座宫殿里,永远幸福地生活。”
  “好变态!”钟大林骂道。
  “为了防止敌人入侵,他在船上设计了很多秘道和陷阱,但对秘道的设置只是一笔带过,这可以理解,他当然不会在书里详述这些,这是他的秘密。用他的话说,‘我的船就是我的家,除了小宝贝,禁止外人进来。进入者死。’船修完后,在1991年的下半年,他再次驾船出航,四个月后,他回航的时候,已经变得财大气粗。”
  “这是怎么回事?”钟大林问道。
  倪震把甜饼盘子递给他,他摇头拒绝。
  “他说他是项羽再世,武功盖世,智勇双全,古今第一人,因而上苍眷顾他的才气和英雄气节,指引他挖到了金矿。”
  “金矿!真的假的?”钟大林怪叫一声,笑了出来。
  这时候,倪震想到的却是杜嘉祥说起过的一个细节——金币。
  
  这时候,倪震想到的却是杜嘉祥说起过的一个细节——金币。
  “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挖到金矿,但他是这么说的。他还说,那次回来,他把过去花掉妻子的钱都如数还给了她,他太太高兴地在房间里尖叫转圈,最后还抽泣着发誓要跟他好好度过下半生,但左量嫌她又老又丑,拒绝跟她同房,他回来后,几乎夜夜都去夜总会。”
  “这男人真可恶!一点都不值得同情!”周慧敏厌恶地说。
  钟大林哈哈笑道:“男人的劣根性嘛!”
  “也不仅仅是男人的劣根性,左量从心底里看不起他太太,他说假如他太太用刀刺他,也许,他会对她另眼相看。但是看到钱后,这个女人立即原谅了他的一切,于是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贱。他说,‘一样是妓女,为什么我不找年轻的,娇嫩的,没见过的,新鲜的?’他看不起他太太。其实,我觉得说白了,他是看不起他身边的每个人,同时也仇恨他们,所以才会有1992年的事嘛。”
  “那件事书里也有写吗?”钟大林瞄了一眼他身后的电脑。
  “很模糊。但我觉得他应该是有预谋的。你听听这段,”倪震转身在电脑里找了一会儿,念道“‘今天我看见了小宝贝,她长高了,头发乌黑,穿着小红裙子,我在墙角下等着她,给了她一块糖,她很聪明地让我先咬一口。我蹲在她身边跟她说话,她一开始小心翼翼,后来渐渐解除了戒心。她说她不想练习空中飞人了,还把手给我看,她的手心肿了,红红的拱起一块,我看了心痛不已,甚至红了眼眶。再也无法等待了,神在召唤我,我必须带云珠离开这里。’”倪震注视着钟大林,“我认为这很可能是92年那件事的动机,他的原始动机是要带着女儿离开。他把起航日定在他妻子生日的那天,借口给他妻子过生日,请来一批客人,然后驾船带他们离开。从那以后,这些人再没出现过。”
  钟大林神情专注地望着他。
  “如果他想带女儿走,把她带走不就完了,还要请那批客人干什么?而且,杜嘉祥说,客人中还包括他自己的父亲,这是为什么?”
  “说到左量的父亲,在他发迹后,他在穷街陋巷里找到左水生,给了他钱,还帮他租了体面的房子。但是我相信不管怎么做,都是伪装,他恨左水生。当然,他也恨杜嘉祥的哥哥杜伯汶,因为杜伯汶曾经赖掉了他一半的设计费,他也恨黄鹂鸟,她看不懂他的设计,一分钱都没付,他也恨他的妻子,因为她不会给他生孩子,他的继子,他根本把他当只老鼠。”
  “这些都是他的客人吗?”
  
  “这些都是他的客人吗?”
  “是的。我本来想搞一张宾客名单的,想不到左量自己就写了,我总结了一下,他们是杜伯汶夫妇和儿子、黄鹂鸟夫妇和儿子,黄鹂鸟没有说明她的名字、还有男明星林宝明和他的太太,宾客一共八名,外加他的妻子、继子和父亲,一共十一人。如果我猜得没错,还有小女孩林信文,他一定是绑架了她之后,才启程的。不然这次行动就毫无意义,……后来,我想,林月山和他的太太一定也上了船,他们当然是为了救女儿……”
  “所有这些人船上的人,除了小林外,都是左量的仇人。”周慧敏道。
  倪震朝她一笑。
  “左量在书的末尾说,他很高兴能跟这些人同行,还说他梦见自己跟那些人在船上厮杀,他是项羽,当然所向披靡,后来他又梦见远方有一条幽灵船,经常在夜里发出凄厉的叫声,警方上船检查,则无一幸免,没有人能从幽灵船里出来。——看起来,他都是在说自己的梦,但我觉得这更像是躲在梦境里诉说自己的邪恶计划——他打算自己制造一条幽灵船。他邀他们上船是有阴谋的,他想把他们通通消灭,然后带着女儿离开,到他所谓的理想国。”倪震刻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出自己的下一个猜测,“左量,他是下了决心才远走高飞的,所以,他一定是把他身边所有值钱的东西,他的所有财产都藏在了船上。”倪震一想到“金矿”两个字就浑身血液沸腾,他奇怪自己看原版书的时候,竟然毫无感觉。
  “Joe,你是说,那些失踪的人都被左量杀了?”周慧敏面露恐惧。
  “很有可能。左量有疯狂的复仇欲望,神经又有点不正常,他做得出来。当然,”倪震又喝了一口咖啡,“书里这么说,并不代表左量就一定真的付诸了行动。书是书,不能代表现实。要想知道真相还是要问当年的幸存者。”
  “林月山夫妇?”周慧敏道。
  “应该还有徐子倩。”
  “她不可能知道什么!”钟大林断然道,“我听了大半天,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本书肯定不是她写的。以她的阅历,她写不出这样的文字。Vivian应该知道,她只会写些时尚的小短文,人物专访什么的。”
  “她会不会是某个幸存者的后代?无意中从长辈那里获得了这本书的书稿?”周慧敏道,“我对子倩的家庭了解得不多,Steven,她父母是干什么的?”
  “不一定是宾客,左量说,他的船上至少有20个工作人员。没准她是他们的后代。”倪震道。
  “她父亲是公务员,母亲是家庭主妇,应该没机会上船。”钟大林予以否认,但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我知道她的一个叔叔是船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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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07 | 显示全部楼层
13 大林遇险
  
  钟大林走到11号休息室的门口时,稍稍犹豫了一下,才敲响了门。开门的是脸色阴沉的赵城,小林的父亲林月山坐在正对着休息室房门的一把椅子上兀自抽烟,只扫了他一眼就把目光移开了,小林则坐在母亲的床边好奇地往他这边望,一看见他,立刻露出惊喜的神色。
  “你有什么事?”他正想跟她打招呼,赵城冷冰冰的声音就钻进了他的耳朵。
  “赵Sir,能不能跟你谈谈?”他不得不把目光转向赵城。
  “什么事?”
  “一定要在这里说吗?”他小声问,看见赵城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他道,“我刚刚在船上看见陈影了,就在枪击之后……”
  “等等。”赵城蓦然打断了他的话,转过身对林月山道,“林先生,一会儿事情安排好了,我会派人来通知你的。”
  林月山吸着烟,默默点了点头。
  “Mandy,伯母怎么样?”钟大林连忙抽空问道。
  “她已经动过手术了,张医生说,没有生命危险。”小林回答他。
  “那就好,亲爱的,你小心点。”钟大林道,他本想再跟林月山说几句,但忽然想到倪震刚才的话,又想到此人之前对自己的态度,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也许这个老家伙跟Mandy根本没什么关系,我何必跟他套近乎?
  “说好了没有?”赵城走到门口,催促道。
  “好了。”他道。
  “那我们走。我们边走边谈,你要跟我说得越详细越好。”赵城跟林月山点了点头作为道别,随后回头关上了这间休息室的房门。
  他有点期待小林会追出来跟他说话,但她没有。
  “好,只要我能记起来的,我都会说。但我可不可以先问个问题?” 钟大林看着那扇关上的门,等了两秒钟才走到赵城的身边,问道。
  “你问。”
  “Mandy他们还走不走?”
  “有人要对那个小姑娘不利,看来送走她是最好的办法。”赵城压低嗓门说。
  “那倒是。”钟大林点头。
  他现在心理也很矛盾,又希望她走,又极度希望她留下。
  “说说陈影。”赵城道。
  “枪响的时候,我看见她了,就在二层甲板的尽头,我一路追她到大堂的茶水室,她却突然……”
  “你确定是她?”赵城打断了他的话。
  “她回头看了我,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绝不会认错。”钟大林稍作停顿,瞥了一眼赵城,说道,“其实,赵Sir,我要谈的东西不止这些,对这件事,我有些想法……”
  “我们边走边谈。”
  “赵Sir,我们一起去大堂的茶水间吧,那是陈影最后出现的地方。”钟大林道,他心里有一个想法,虽然他跟赵城才刚刚认识,不算朋友,但他相信他可以说服对方,因为这是目前来说,解决问题最妙的,也是最干脆的方法。
  
  小林和父亲林月山被三、四个警察护送着走出了休息室。小林一边走,一边往后看,母亲被安放在一个帆布担架上,由两名警察抬着跟在他们身后。自从手术后,母亲还没有醒来过,虽然知道她暂时没有生命之忧,但医生也说,她的伤比倪震严重得多,所以小林心里仍然觉得很不安。
  “爸,妈妈会被转到哪家医院?”小林问父亲。
  “那个警察说,会转到私立仁义医院。”林月山回头看她一眼,拍拍她的肩说,“别担心,你妈没事的,她的体质一向很好。”
  “妈妈是为我受的伤,我不希望她有什么事。”小林低声说。
  父亲向前走了两步,说道:
  “小文,这事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
  虽然到目前为止,小林仍然弄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已经知道自己是个关键人物,所有的事,都是因她而起,可是父亲现在却说这件事其实跟她没什么关系,她真的有点糊涂了。
  “爸,你和妈是不是什么都知道?”她想起了母亲受伤后说过的话,“妈妈说,有个人没死,他要把我带走,她说的是谁?”小林看着父亲。
  父亲没有立刻回答,脸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父亲的犹豫更加深了小林怀疑。父亲一定知道!整件事的原委他和母亲都知道,就瞒着她一个人!她忽然觉得此时的自己特别像个傻瓜,禁不住提高了音量嚷了起来:“爸!那个人是谁?妈妈说,他不会伤害我,他是谁?我认识他吗?你告诉我好不好?”
  “小文。你还记得金币叔叔吗?”林月山问道。
  “金币叔叔?”小林努力在记忆里搜索,但却什么都没想起来,她茫然地摇摇头。
  “小时候的事你都忘记了。”林月山笑了笑,“我记得,那时候你大概8岁吧,有一次,你不想练习空中飞人,偷偷从训练场跑回了家。这个人刚好在我们家附近徘徊。他跟你说过话,走的时候,还在你口袋里塞了一枚金币,我们一开始以为那是一块巧克力,但结果却发现,那是枚真的金币。你小时候还把这枚金币当宝贝,被你妈妈没收后,就哭着跑到你爷爷那里去告状……想起来了吗?”
  小林的脑海里慢慢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渐渐地,一对亮得出奇的眼睛浮现在眼前,就像图画书里提起过的森林里的鬼火,有无数个夜晚,她曾经梦见过这对眼睛。难道,那就是金币叔叔?
  “这个金币叔叔是谁?”她问。
  “他就是左量。”
  “伯伯?”
  “什么伯伯。这个混蛋不配做我们的亲戚!”父亲眼睛朝前方望去,小林看见赵城已经等在了他们上次准备启程的地方,“小文,你记住,他跟你没任何关系。”父亲斩钉截铁地说。
  “妈妈说的那个人就是伯伯?他没死……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把我带走?”小林仍然一头雾水。
  “小文,这些以后再跟你慢慢解释,我们先离开这里。”父亲神情威严,小林马上噤声。她怕再追问下去,父亲会发火。虽然父亲一向很疼爱她,但在她心目中,父亲就像神秘的大山,有时候不容易接近。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赵城的面前。“我们可以上船了吗?”父亲皱着眉问赵城。
  “都准备好了。”赵城的头向外一指,小林看见一艘海上缉私队的专用船已经停在了大船旁边。
  小林只得暂时把大堆的问题咽进了肚子里。一片阳光照射在她的头顶,天气真好,可是,可她的心情却阴云密布。
  
  “希望夫人能尽快康复。”赵城撞模做样地跟父亲握手。
  “谢谢。”父亲也没多少热情,两眼注视着母亲的担架被两位警察抬上船。
  这时,一个低沉洪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跟电台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小林无需回头也知道是谁。
  “赵Sir!”那是倪震的声音。
  接着是记者的窃窃私语。
  “嘿,倪震来了。”
  “看见了。不知道什么事。”
  “最近对他有点疲了。”
  “先拍了再说。”
  就像小林预计到的,耳边又传来一连串咔嚓咔嚓按动快门的声音,之前小林还为此感到兴奋和新奇,可现在,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因此还有点同情倪震,如果无论干什么都得担心是否会被别人的相机记录下来,那成名真是种负累了。不过,这时候他突然出现,到底是为了什么?他找那个警察有什么事?小林虽然很好奇,但也懒得回头,她双眼紧紧盯着母亲的担架,心里微微有点担心,我这次走,凶手会知道吗?假如他知道,他会不会再次出手?这次又会是谁?
  “倪先生。什么事?”倪震的突然出现,让赵城颇为吃惊。
  “阿Sir,请问Steven有没有来找过你?”倪震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直奔主题。
  Steven?小林立即回过头来,一朵不祥之云飘过她的头顶。
  “你说的是钟大林先生?他找过我,10分钟前我们在大堂茶水室分的手。怎么啦?”赵城警觉地问道。
  “刚刚有人发短信给我。他说,Steven在他手里。”倪震神色紧张地说。
  小林觉得自己好像掉进了海里,浑身湿透,头晕目眩。她看见倪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给赵城看。
  “妈的!”赵城看了短信,狠狠骂了一声。
  “给我看看行吗?”她恳求赵城,后者瞪了她一眼,把手机塞在她手里。
  父亲已经踏上了船檐,此时回过头来催促她:“小文,上船。”
  她没理会父亲,翻开了手机,看见上面的短信写着:“钟大林在我手里,想要他的命,留下林信文。”她的心仿佛自由落体一般向下坠去。怎么办?大林被绑架了。怎么办?
  “小文!上船!”父亲喝了一声。
  “爸,你先走吧。”小林把手机还给倪震时,声音颤抖地对父亲说,在看见手机短信的一瞬间,她就已经作了决定,她料想到父亲听了之后会有什么反应,所以她说话时不敢正视父亲的眼睛。
  父亲恼怒地瞪着她,厉声道:“快跟我走!警察会救出他的!”
  她退后一步,嚷道:
  “爸,你先跟妈妈一起走吧,我要留下来,我不能就这么把大林丢下。”
  “这是圈套!这是要把你留下的圈套!你这个傻丫头!钟大林算什么!世界上的男人多的是!”父亲怒气冲冲地说着,伸出铁钳般的手一下就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动弹不得。
  “大林只有一个!我要留下来!”她本能地尖叫起来,并开始拼命反抗,她用另一只手死死扣住船檐。她知道只要她稍一松懈,父亲就能把她拉上船,她这一走,大林怎么办?
  “快放手!死丫头!”父亲朝她怒目圆睁,换作以前,她早就吓地让步了,但这次,她已经下了决心,没有什么可以改变她。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就这样走了。父亲在用力把她向外拉,她觉得自己的手臂就快被扯断了。
  “爸,我要留下来,我要救大林!”她哀求道。她想,就算父亲真的硬把她拉上了船,她也会跳下海,重新爬上这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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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赵城和倪震在一旁神情木然地望着他们两个,他们似乎无法决定该不该插手。倪震还回头瞧了一眼被拦在几米之遥以外的记者们。
  “小文!”父亲又吼了一声。
  这次小林没有答应,她紧闭双唇,把全部力量集中在自己的另一只手上,同时她的双脚也在用力,她想象自己是棵千年古树,任何人都休想将她拔地而起……另一方面,她心里又在不断呼唤,大林,你在哪里?那个人想把你怎么样?你不要怕,我会来救你的,虽然你骗过我,但你以前对我的好,我都记得,我一定会来救你的……
  忽然,她觉得脑袋一阵晕,手一松,整个人失去平衡地摔倒在地上。原来是父亲终于松开了手。
  “你这个死丫头!”父亲暴怒地喊道。
  “爸,你跟妈妈先走吧。我会没事的。”小林坐在地上,声音像蚊子叫,为一个男人这样不顾一切地顶撞父亲,她觉得羞愧,但她又不想退缩。
  父亲长久地注视着她,忽然把目光转向赵城。
  “赵Sir,麻烦你们把我太太送到医院。我会通知我的兄弟去医院照顾她。”他声音低沉地说。
  “林先生,你也要留下?”赵城吃了一惊。
  父亲又回头看了小林一眼,叹了口气,问道:“Sir,你有孩子吗?”
  “没有。”
  “如果你有孩子就明白了。唉。”他又重重叹了口气,随后伸手拉着小林站了起来,问道,“有没有摔疼?”
  小林的眼泪奔涌而出。
  “爸爸,对不起。”她抽泣道。
  “我们一起救那个混蛋,好不好?”父亲苦笑着,拍了下她的肩道。
  “Steven不是混蛋。他以前那么做是有苦衷的。”小林流着泪顶了一句。
  父亲轻蔑地横了她一眼,不说话了。
  “谢谢你们。”倪震充满感激地看着林月山和小林。
  “你别这么说,倪先生。”小林轻声道。
  “希望我们能救出Steven。”倪震试图朝她笑笑,但没能笑出来,他声音急促地说,“这种事为什么会一再发生实在令人费解,我不明白他们要干什么。但我可以肯定一点,他们并不是想杀你,不然他们早就得手了,在这条船上,他们有的是机会下手。”
  “他们?”父亲林月山盯住了倪震。
  “这事不可能是一个人干的。他们应该是个团队。每个人分工明确,有人制造炸弹迷惑警方、有人假装杀手跳进老杜的别墅、有人修改警方的内部档案、有人开枪、有人把Mandy丢在我休息室的柜子里……”
  “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父亲显然没听懂,接着,他朝赵城看去,“Sir,你只是说船上发生了凶案,我女儿的身份被冒用了,你可没说别的。”
  “警方有权利决定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赵城面不改色
  “那现在,可以跟我说一说吗?”父亲冷冷问道。
  赵城思考片刻,点了点头道:“好吧,现在还有点时间,我们就聊聊吧。正好也可以等绑匪的下一步指示。”看见身边的几个人同时露出惊讶的表情,他接着说,“我们已经听他的话,把林信文小姐留下了,现在就看绑匪下一步想要什么了。他搞那么多事,总得有个目标吧。让他来告诉我们,他,究竟要什么。”
  “应该先进行全面搜查。”倪震插了一句。
  赵城趾高气扬地瞄了他一眼,仿佛在说,这还用你说?
  
  “啊!Steven被绑架啦!”徐子倩惊叫起来。
  “嘘!小声点!”周慧敏连忙喝止她。
  她们此刻正在徐子倩的休息室门口,走廊上不断有人走过,周慧敏抢上一步先进了房间,徐子倩紧跟在她身后,随手门关上。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她急切地问。
  “就是刚才。”周慧敏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不忘多看她一眼。之前,她从没觉得自己需要对这个小撰稿人多加留意,但自从听了倪震说的故事后,她觉得徐子倩并不简单。她告诫自己,说话时要多留一个心眼,必要时,也可以演演戏,别忘了,你曾经是个演员。只不过这次的剧本得你自己写。
  “刚才?什么刚才?”徐子倩说着说着就焦急起来,“Vivian,到底是怎么回事?Joe是怎么说的?”
  “盛容被绑架的事,你知道吗?”
  “我……我听到了一些议论。”她对盛容的事毫无兴趣,“阿V,我问的是Steven。别人被绑架,关我什么事?我现在也不做娱乐新闻了。”
  “盛容是第一个,Steven是第二个。用的是同样的方式。Joe收到了短信。”周慧敏看见徐子倩想要拉自己的衣服,不由地朝后退了一步,现在她还判断不出子倩是忠是奸。
  “短信是怎么说的?” 她问道,涂着深蓝色眼影的大眼睛里充满焦虑。
  “说要想抱住Steven的命,就留下林信文。”
  “又是为了那个女人!混蛋!”徐子倩咬牙切齿地说,随后她快速从包里拿出一瓶洗甲水,坐到椅子里开始清洗起自己手上的指甲油来,“Steven是活该!活该!”她狠狠地擦拭着指甲叫道。
  “你别激动,我还有事要问你。”周慧敏在她对面坐下。
  “你问吧。”徐子倩余怒未消,周慧敏刚想开口,她就抢先怒吼了一句,“Steven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她好看!贱人!”
  这句话周慧敏只当没听见。
  “子倩,刚刚Steven有没有去找过你?我记得他离开我们房间的时候说他要跟你谈谈。” 周慧敏切入了正题。当然,这句话是她临时编的,Steven看到徐子倩唯恐避之不及,怎么会去找她?她这么说只是想看看对方的反应。假如徐子倩参与了对Steven的绑架,她一定会注意到这个问题里涉及到的时间点,因为那等于是在说,“Steven被绑架前来见过你”。
  但徐子倩的反应却是:
  “他要来找我?谈什么?”语调中带着疑问和期许。
  看来徐子倩只关心Steven跟她之间的关系,她很希望他来找她。
  “他没来找你?”周慧敏问道。
  “没有啊。我刚刚一直在餐厅,那个戴眼镜的法医缠着我,问了一大堆问题。”她懊恼地叫道,“真是的,刚才要是赶快回来就好了,Steven一定有重要的事跟我说。”
  周慧敏眼睛一亮,如果法医能够证明子倩刚刚跟他一直在餐厅,那就说明,徐子倩是清白的,至少,她没有参与绑架,想到这里,她的心顿时放松下来。
  “法医找你什么事?”她问道,语调柔和了许多。
  “这个人啊……还挺精的。”徐子倩移开了目光,没说下去。
  
  周慧敏好奇心顿生。
  “你……不会被他抓住了什么犯罪证据了吧?”她半开玩笑地说。
  “当然没有。”徐子倩犹豫片刻,扭捏地说道,“其实,唉,怎么说呢,昨晚上,我在Steven的房间过了夜。”
  “啊!那你们……”周慧敏非常意外。
  徐子倩耸耸肩,微笑着低头洗指甲。
  “我没想到他也在船上,因为他一开始跟我说,他要去日本出差。”
  “这我也知道,后来他出差的事临时取消了,Joe才叫他来的。他们两个喜欢在一起玩。”周慧敏记得派对前,倪震曾经给Steven打过一个电话,听说好朋友有空来参加派对,倪震异常兴奋。
  徐子倩说了下去。
  “那天晚上在记者招待会上,我看见他真的大吃一惊,更没想到,他为了救那个女人,竟用椅子打人,天,我还是第一次看到Steven那么粗鲁。我跟着他到走廊里,本来想问个明白,但他一会儿就没了影,后来,我想去找警察问问他住哪个房间,没想到在走廊上又碰见了他。我当然没放他走,我要问他那个女人是谁,跟我分手是不是因为她。我说话声音很大,他大概是怕惊动别人吧,后来就把我拉到他房间里去了。”
  “你跟他是什么时候分的手?是在船上吗?”周慧敏问道。
  “上船的前三天,他就提出分手了。”徐子倩望着自己的指甲,叹了口气,“那时候他说,他觉得我们之间有差距,合不来,他不想浪费我的时间,还说以后可以做朋友。可是上船之后,他的说辞就全变了,他说他遇到了他最喜欢的人,他一直以为她死了,没想到会在船上碰到,说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你说这话谁能信啊?”徐子倩说话的音量骤然提高,“一个人是死是活还会搞不清?我觉得他这个谎撒地也太离谱了,就跟他吵了起来,我就是要问他是不是拿我在填空?……我当时真的是快气疯了,但是现在想想真后悔。唉,我也知道,越吵他就离我越远。……那天晚上他睡在我旁边,一直背对着我。”徐子倩气馁地摇了摇头
  “子倩,感情有时候是不能强求的。如果,他在上船前就已经提出分手的话,那说明你们的问题不是因为有Mandy,他也许真的觉得你们不合适……”周慧敏很同情徐子倩,但她觉得有些话对跟朋友说清楚,也许更明智,“我认识Steven也有好几年了,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喜欢一个女孩,他说起她,是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爱护,而且迫不及待要把她介绍给朋友们,可是你呢,如果你今天不说,我根本不知道你们之间有关系。所以,子倩,你想清楚,要不要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我就是不甘心啊!我哪点比不上那个女人!”
  “你都比她好,但是爱情是没有原则可讲的,他就是喜欢她这样的,你也没办法啊。就当他不懂得欣赏你吧,我觉得你甩了他一定能找个更好的,你那么年轻。”
  徐子倩苦笑道:
  “我也不年轻了,都30了。”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钟。
  “法医找你干什么?”周慧敏忽然想到了最初的问题。
  徐子倩瞄了她一眼,笑了出来。
  “呵呵,因为我用杂志打了那个女人的头。那个人可真厉害,居然从我的杂志里找到一根那个小女人的头发。”
  “你用杂志打了Mandy的头?”
  “有什么不可以?她抢了我的男人,我打她一下,又怎么样?她又没受伤。”徐子倩完全若无其事地说,接着哈哈笑起来,“她捂着头的样子真是可笑!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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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0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林的父亲林月山去跟警察赵城聊天了,眼下休息室里只剩下倪震和小林两个人,倪震决定问一个他憋了很久的问题。
  “Mandy,你还记不记得,你曾经在我的休息室突然失踪,后来从秘道爬到厨房的事?”
  “我当然记得,”小林点头,“我刚刚还一直在想这件事呢。我就是弄不明白,船上有那么多警察,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人?陈影失踪后,不就开始搜查了吗?”
  “你想到了什么?”倪震听出她有话要说。
  “我觉得,船上一定有一个警察没发现的密室,绑匪一定是把Steven和盛容都藏在了这个密室里,所以他们才找不到。”小林抬头看了他一眼,清澈的眼睛里目光坚定,“我想再试试。也许能找到秘道。”
  “你上次爬的那条秘道,你还有印象吗?”
  “那条秘道,我可以肯定,它只能通到小厨房,没有其他通路。所以,我觉得没什么必要再试了。这条船上应该还有别的秘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倪震想了想,提醒道,“我记得你说,假如这就是幽灵船的话,那么每个房间都有第二道门。所以,你这个休息室,也许就有一道秘门。”
  “我试试。”小林马上趴到地板上,开始念念有词。
  倪震很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看她专心致志的样子,他决定还是不要打扰她。
  小林双手趴在地板上摸索着,倪震在一边观察着她,他蓦然发现她是以三角形的路线进行探索的,当她的双膝打开至40厘米宽的时候,她的手必然是探向双膝上方中点的地方,也就是说,假如双膝之间的距离是三角形下方的横线的话,她的手就放在三角形的顶端。她之所以会这么行进,当然是口诀告诉她的,当初左量设计的秘道一定是遵循了某些特殊的数学规律,是三角形的巡回图吗?
  倪震满怀希望地注视着小林的一举一动,他很希望口诀能再次发挥神奇效用,让她瞬间瞬间子在他眼前消失,这次,他决定跟小林一起爬进秘道看看,不管怎么说,两位失踪者都跟他有密切的关系,他不能袖手旁观。
  然而这次,小林的蒸发行动好像不太顺利,她花了近20分钟,几乎摸遍了这个房间的每个角落,却仍然一无所获。
  “怎么啦,Mandy?口诀不对吗?”看见她失望地站起身,他问道。
  “口诀没错,可是……这个房间怎么会没有第二道门?难道我搞错了?”小林低头望着地板,自言自语。
  “你上次成功了,说明你没错。”
  “可是为什么这次……”
  “别急,Mandy,”倪震忽然想到,“这艘船当年被烧过,后来杜嘉祥买下它后,进行过全面修缮,也许当初的房间设置跟现在已经不同了。”
   “那我们快去找他,他应该有过去这艘船的图纸。只要有图纸,我们就能分辨出,哪些房间还是原来的房间。原来的房间应该都有第二道门。” 小林抬头看着他,清澈的眼睛里目光坚定。
  “他应该不会把每个房间都拆过重新造吧。”倪震兀自嘀咕了一句,忽然看见小林脸上一副担忧的神情,马上道,“我开个玩笑,这么大的船,全部拆了重造,老杜还不一定有这样的财力。好,我马上打电话给他。”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滴滴”响了两下。来短信了!他的心顿时紧张起来。他能感觉到,身体的小林也跟他一样。
  他翻开手机,短信果然是凶手发来的。
  “媒体人士精简至10人。”
  “他说了什么?他有没有提到Steven ?”小林在一旁焦急地问道。
  倪震把手机递给她。
  “他为什么要把媒体的人赶下船?他要做什么?是不是怕人太多了,妨碍他?”小林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倪震无法回答。
  
  “你说什么?Joe正在看我写的书?”徐子倩的表情很复杂,既有点欣喜,又有点尴尬。
  “子倩,其实我就是为那本书来找你的。Joe觉得这本书很有意思。书是以第一人称写的,主人公叫左量。你是不是曾经采访过他?”周慧敏问道。
  “没有。”
  “那,他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
  “嗯……也不是。”
  “那你怎么会写他?”
  “我随便写的。”
  徐子倩说话不太积极。周慧敏有意识地停顿,对方也没有插进来,这对于一向爱说话的徐子倩来说,颇为反常。难道真像Joe所猜想的,她是幽灵船幸存者的后代?
  “子倩你知不知道左量确有其人?”周慧敏进一步问道。
  “是吗?我不知道。”徐子倩看上去很惊讶,但周慧敏无法肯定她是不是在演戏。眼下业余演员的水平也不可小觑。
  “警察告诉Joe,左量在十多年前用他的‘末代皇帝号’载着十几个客人远行,结果,船被发现时,船上一个人也没有,全部失踪了。到现在这还是悬案,而所谓的末代皇帝号,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船,玛丽亚号。”周慧敏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子倩。
  后者的眼睛瞪得老大。
  “你说什么?Vivian,这是杜嘉祥的船。”
  “杜嘉祥已经承认,他当时是通过拍卖把这艘船买下来的。它就是当年的‘末代皇帝’号。”周慧敏故意放慢语速说道,“子倩,你在书里写的内容,跟那十几个人的失踪大有关联。书里的内容,如果不是你杜撰的,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难道当年你也在船上……如果是这样,你当年只有14岁……你会不会是……听说,你有个叔叔是船员,你会不会……”
  “Vivian,别瞎猜!我叔叔早就退休了!日子过得好着呢。我这辈子也是第一次上这条船!”徐子倩打断了周慧敏的猜想,随后又嘀咕了一句,“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说呢?”徐子倩面露难色。
  “你有什么就说吧,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周慧敏说完又忍不住加了一句,“我听Joe的口气,船上的人可能都被谋杀了,你要是不跟我说,以后警察也会来问你的,你的书是公共出版物啊。”
  “唉,真没想到那本破书还会带来这样的麻烦。”徐子倩烦恼地说
  “快说吧,子倩。是你写了那本书,书里的内容特别写实,你不觉得吗?你可不要跟我说,这书不是你写的。”周慧敏道。
  徐子倩的脸上再度显出尴尬的神情。
  “嗯……其实,Vivian,让你猜对了。”她迟疑了半天,终于吐出一句话来。
  可是周慧敏没听明白。
  “我猜对了?我猜对了什么?”
  “这本书确实不是我写点。”徐子倩道,她看了一眼周慧敏,低头一边收拾擦指甲的纸巾,一边说,“7年前,我在同文出版公司当编辑助理的时候,编辑主任让我整理一堆旧的投稿,我从中发现了这本书稿,它是1995年投到社里的,已经很久了。当时我觉得书名特别吸引人,《慢慢长大的船》,好像蛮有味道的,就把它带回家看了。看过之后,我觉得那是个很有意思的故事,如果不能出版太可惜了,我准备向我们的编辑主任推荐这本书。我没想过这是不是真人真事,我当时只想找到那个作者,告诉他,让他把稿子打一份电子档重新来投稿,我看的那个是手稿,很多地方已经破损不堪。谁知,根据作者留下的联系地址去找,却发现这个人已经出国了。”
  “那后来呢?”周慧敏问。
  “后来我给那人的房东留下口信,让他们一有那个人的消息就告诉我,谁知三个月后,那个房东给我打电话说,那个人在美国车祸身亡了,房东好像曾经在马路上碰到这个人的同学。房东这么说,我没理由不信吧。后来……嗯,我觉得这本书不出版挺可惜的……”徐子倩的声音低了下来,“我就拿去出了简体版,后来正好认识一个朋友搞海外版权的,就又出了一个英文版。”
  “子倩,你胆子真大,你能确定那个人死了吗?”周慧敏道。她心里想。你掠夺了别人的写作成果据为己有,这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怪不得刚才会那么尴尬呢。
  “我出版了英文版和简体中文版,一直没人来找过我。我相信他真的是死了。”徐子倩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那你还记得那个人的名字吗?”周慧敏问道。
  “他叫顾暄。”
  “是男是女?”
  “房东说,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男学生,可惜我无缘看见他。太可惜了。”徐子倩遗憾地格格笑起来。
  
  小林很失望,因为杜嘉祥告诉她和倪震,他那里并没有原来这艘“末代皇帝号”的图纸,其实,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到底哪些房间保留了原貌。
  “当初买下这艘船的时候,它很多地方都已经被烧得不成样子了,所以修补那些被烧毁的部分是整个修缮工程的重点,但这些都由轮船公司委派的专业人士打理,他们或许有图纸,但是我没看到,他们也没必要拿给我看,即使给了我,我也看不懂。”杜嘉祥看看倪震,又看看小林,神情有些不安,“你们要图纸干什么?”
  “我们怀疑这艘船上有秘道。所以想看看原来的设计。”倪震直截了当地回答了他,随后问道,“老杜,当初修船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对每个房间进行检查?”
  杜嘉祥凝神思索了片刻,答道:
  “嗯,我看过一遍。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检查。”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几张照片,扔在桌上“这是它原来的样子,你们可以看看。”
  小林凑近书桌,照片上的影像是原来“末代皇帝”号的全貌。一个庞然大物矗立在深蓝色的海水上,船体有近三分之一的地方已被烧焦,在夕阳的印照下,它残缺的肢体看上去格外凄凉。
  “当初修缮的时候,我的要求很简单,就是把原来烧毁的部分修复,然后保证这条船上设施齐全,干净卫生,可以在这里搞派对,可以让客人舒适地在这里过夜。”杜嘉祥说。
  “这要求也不低。”倪震道。
  “当然喽,我可是付了大价钱的。当时我那个朋友的船业公司,境况不好,我这么做也是在帮他。”杜嘉祥瞥了一眼倪震身边的小林,“工程完工后,我请了行家来检查船内的设置,大家都说不错,所以,就OK了。我没有监督他们的具体工作,不知道哪些房间保持了原样,也不知道哪些房间进行过重新分割。抱歉。”最后两个字杜嘉祥好像是专门对小林说的,大概他已经看到了她眼里的失望。
  倪震用手指摸了摸下巴,问道:
  “那么,当初你买下它的时候,哪个部分烧得最严重,哪个部分保留得较好?”还没等杜嘉祥说下去,倪震又加了一句,“我想这个你一定记得。”
  杜嘉祥没马上开口,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
  “烧得最严重的地方应该是大厨房,小厨房还好,但大厨房几乎烧得一点不剩。我们后来不得不重新造了大厨房,增加了很多现代厨具。保留最好的应该是我们举行过记者招待会的大堂,基本算是完好无缺,其实跟大堂相连的大部分舱室都保留完好,我们后来只是换了墙纸,增添了一些家具而已。原来这艘船有一大半舱室都是空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
  “如果保留完好的话,就没必要进行重新分割或大力修补了吧?”倪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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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保留完好的话,就没必要进行重新分割或大力修补了吧?”倪震道。
  “哦,那当然。”杜嘉祥道。
  “这样的话,Mandy,大堂以及与之相连的大部分舱室,应该保持了原样。”倪震对小林说,接着他又微微蹙眉,“只是……难道大火最初是从大厨房烧起来的?”
  “厨房本来就是容易着火的地方。厨师对厨具使用不当,油道没清理干净,或者任由油锅里的油烧热不管不顾,都可能引起火灾。”杜嘉祥解释道。。
  “厨房的火即使烧起来,如果厨师及时扑救,也不至于会漫及整条船吧。难道,着火的时候,厨房没人?厨师们都到哪里去了?如果没有人故意纵火的话,那他们一定是离开了很久,火才会越烧越旺的,也许当时的风也帮了忙……”小林还想说下去,却被杜嘉祥打断了。
  “林小姐,我之所以买下了这条船,不是因为我对它的过去有多大的兴趣,而是为了纪念家兄。我从来没对这条船本身进行过研究,当然我也听说它曾经被人称为‘幽灵船’,但我使用了它好几年,我没发现有幽灵出没。在我眼里,它只是一条普通的船而已。”
  “不,老杜,我觉得它并不普通。”倪震似乎欲言又止。
  杜嘉祥盯了一眼倪震,又把目光转向小林。
  “如果,你真的怀疑这条船上有什么秘密的话,我建议你去问问你的父亲。因为他据我所知,他即使没参加‘末代皇帝’号上的生日宴,也曾经上过那条船。”
  “老杜,此话怎讲?”倪震问道。
  “这也是家兄告诉我的。”杜嘉祥慢悠悠从书桌前站起来,“在生日宴之前的一个星期,家兄应左量的邀请去参观他的船,他们两人话不投机,在船上聊了10分钟,家兄就告辞了。他下船后,在港口附近碰到了左英,也就是林小姐的父亲,他们没打招呼,左英可能也没看到家兄,其实家兄也是走出几步后,才意识到这人是左量的弟弟,魔法师鹰的。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左英上了那条船。林小姐,你父亲上过那条船,他现在可能是唯一一个活着的,曾经上过那条船的人,你应该去问他。”杜嘉祥注视着她,口气平淡地说,接着,他看了下手表,“我现在要去厨房安排下晚餐的事,今晚恐怕我们还得在这里过夜。”
  “天哪,我真不想在这里过夜!”倪震抱怨道。
  “我倒无所谓,现在的情形很有意思。我的船,还从来没这么引人关注过。”杜嘉祥含蓄地笑了笑。
  倪震也笑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你马上要搞一个什么游轮环岛旅行,这次事件对你来说,可是个很好的广告啊,无论是什么媒体,都会提到你这条船。”倪震用开玩笑的口吻说,“老杜,这些该不会都是你搞出来的吧?”
  “Joe,这方面,我可是没你聪明。”杜嘉祥反唇相讥,但接着他马上又换了一副息事宁人的口气,“得了,Joe,别开这种玩笑,让人听见,会产生误会的。你知道,做生意我向来都是低调随缘的。”
  “呵呵,我当然知道。”倪震微微一笑。
  
  倪震一回到休息室,周慧敏就把她刚从徐子倩那里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他。
  “顾暄?年轻漂亮的男生?”倪震没想到会听到一个新的名字,从年龄上看,假如这个人曾经是参加左量生日宴的宾客之一,那他只可能是三者之一,他们是左量的继子,黄鹂鸟的儿子以及杜伯汶的儿子。相对来说,第三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杜伯汶的儿子,怎么说都应该姓杜,像杜家这样的世家,传宗接代的观念很重,绝不会让孙子姓外姓。
  徐子倩说,稿子是1995年寄到出版社的,根据左量的叙述,他1986年结婚时,继子10岁,那么1996年时,他应该是19岁,在年龄上较符合“男学生”的身份,但他记得左量曾经在书里这么描写他的继子,“跟他的母亲一样,长得像老鼠,穿得像老鼠,走路更像老鼠,看人的目光简直就是只老鼠……”一个长得像老鼠的人,即使再年轻,也“漂亮”不到哪儿去。
  那就只剩下女歌手黄鹂鸟的儿子了。虽然左量在书里没有过多描写黄鹂鸟的容貌,但寥寥数笔,黄鹂鸟的美艳已经跃然纸上。假如她的儿子遗传了母亲的容貌,房东嘴里“年轻漂亮的男学生”,那就只能是他了。
  倪震决定给远在S市的赵栋挂个电话,一方面是看看对方的调查有没有什么新的进展,另一方面他也要拜托赵栋再查一些事。
  电话铃响了5下,赵栋才来接。
  “喂,赵栋,是不是在休息?”他问道。
  赵栋打了个哈欠,道:“是啊。不过也该起了,我凌晨睡下的,现在都快……下午三点半了……本来想过会儿给你打电话的,想不到你自己打来了。”
  “有进展吗?”倪震马上问,他知道,赵栋不会无缘无故想到给他打电话。
  “嗯嗯,……IP地址暂时还没找到,不过……等会儿哈,我先去拿点吃的……”赵栋离开了听筒,倪震听到他絮絮叨叨跟在跟芭比说话,过了大约一分钟,赵栋的声音才重新在话筒里响了起来,“我昨天把那本《慢慢长大的船》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哇,作者好像有点变态啊。”
  “嘿,你也看了?”
  “就当消遣嘛。看完之后我又去查了左量那艘船的下落。没想到,船后来变成了空船,真有意思。”
  “阿栋,你怎么看?”倪震坐了下来,他知道赵栋的话绝非三言两语。
  “你没发现吗?左量邀请的都是他的敌人,他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谋杀他们,所以,我想船上的人应该都死了,不然早就有人冒出来说明真相了。假如在船上没发现血迹的话,那些人肯定就是被抛到了海里淹死了。哦,对了,为此……”赵栋喝了口茶,道,“我整理了一张宾客名单。”
  “阿栋,我也整理了,可惜,有很多人的名字不清楚,比如,杜伯汶的孩子和太太,黄鹂鸟本人和她家人,左量的继子和太太……”倪震说到这里,赵栋很快就插了进来。
  “哈哈,倪震,查这些最容易了!这些我已经都查到了。”赵栋得意地说,声调尖起来,倪震发现,只要赵栋的情绪好起来,他说话就变得有些娘娘腔。赵栋说,“杜伯汶的妻子叫薛音,儿子叫杜世中。左量的妻子叫王淑兰,儿子叫董正。查那只黄鹂鸟费了我点事,左量在书里提到过,这只黄鹂鸟因为唱过一首跟抽水马桶有关的歌,小红过一阵,唉,我查这首歌查了一个多小时,后来终于查到了,哈哈,歌名叫《快乐马桶》,我同时当然也弄到了歌手的名字,她叫黄慧珊——还真的姓黄,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叫顾阚的商人,那个阚字还挺冷僻的,门字里面一个勇敢的敢。”
  果然,黄鹂鸟的丈夫姓顾。
  “她儿子是不是叫顾暄?”倪震急忙问。
  “你已经知道了?”赵栋奇道。
  
  “我是从别人那里打听到的消息,听说他后来去美国后车祸身亡了。”
  “他没死在船上?还去了美国?”赵栋惊道。
  “老实告诉你吧,阿栋,我们看的这本《慢慢长大的船》不是徐子倩写的,而是顾暄寄给出版社的,当然,”倪震想了想决定把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我认为这本书八成也不是顾暄写的,而是左量的手笔,他只是偶尔得到了书稿。”
  “看完书我也觉得是左量写的。那这个顾暄……假如是幸存者的话,他后来并没有恢复自己的身份。”赵栋迟疑了一下说道,“顾暄的档案,先是注明此人失踪,后来又说是死亡了。——他一定是用别的身份在生活。”
  “他有同学。是他的同学告诉房东,他在美国车祸身亡的。”
  “听上去,你好像不太相信啊。”赵栋说道,从电话里的巨大声响,倪震判断赵栋正在吃东西,禁不住问道:
  “你在吃什么?”
  “酸奶蛋糕,是我老板娘昨天送来的。”赵栋喜滋滋地说,“她表妹做的,做多了,正好便宜我。嘿嘿。”
  “你老板娘,人可真不错,老是拿东西给你吃。”倪震还有点羡慕。
  “那当然,我老板娘人也长得漂亮,就是凶了点。昨天她还给我拿来一碗酱肉和一盒菜饭。呵呵,我晚上有菜了。”赵栋咽下一大口蛋糕,提醒道,“嘿,接着说,你是不是不相信这个人死在美国?”
  倪震的思路从想象中的酸奶蛋糕上又飘了回来。
  “谁知道顾暄是不是又用了另一个身份?我们这条船上发生的事,摆明是有个了解这艘船的人在作怪,所以,我并不同意你说的,那条船上的人都死了,至少,现在证明事情发生后,顾暄还活着。也许还有别的幸存者……阿栋,想办法给我搞一张顾暄的照片,可以吗?”
  “没问题,我过会儿就发到你的邮箱。”赵栋在电脑上吧嗒吧嗒打了一串字后问道,“喂,倪震,这本书你看完了吗?,”
  “看完了。”
  “你觉得真的有可能有人会送艘大船给左量吗?”
  “以左量的个性,我觉得更可能是他从别人手里抢来的。但是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干的。”倪震坦率地说。
  “哈哈,记得吗?他说他是项羽再世。”赵栋尖声笑道,“左量不是疯子,他一定是斗赢了,才会这么傲的。说实话,要是我能从别人手里抢下这么艘大船,我也会自比项羽啦。”
  “有道理。”倪震笑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嘿,我查了1989年的全球海事记录。根据船的体积,我找到一艘跟‘玛丽亚号’外形基本相符的。”
  “哦?是哪艘?”倪震兴趣大增。
  “在1989年的9月3日,有一艘大游轮“孔雀号”从哥伦比亚的巴兰基利亚港起航后没多久就失踪了。一个多星期后,船主和近50名船员的尸体在一个孤岛上被发现。因为死因都是溺死,身上全部没有其他伤痕——即使有,大概也是不致命的刮伤或割伤吧——孤岛上又有几只撞坏的小船,最后警方认定‘孔雀号’是触礁后沉了船,那些人可能是想驾小船逃生,却不幸碰到了风暴。后来打捞了近半年,没能找到船体。这事现在还是悬案。因为船主是当地的华人首富,这件事在当年的报纸上曾经被沸沸扬扬了好一阵。”
  “华人首富,他叫什么名字?”
  “谷昭荣,稻谷的谷,日字旁的昭,光荣的荣。香港人,70年代初去的哥伦比亚,生意做得很大,听说好像还有点黑社会背景。所以船沉了之后,很多人也怀疑可能是黑社会仇杀,当时有些报纸还猜测,有政府官员参与,所以后来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倪震想到了一个人,他急忙问:
  “你说他叫谷昭荣?稻谷的谷?”
  “是啊。”
  “他有没有孩子?”
  “他有一个儿子。哥伦比亚的档案记录里,只有他的哥伦比亚名字。我看不懂,但念起来,大概是叫佩德罗什么的,在当地是很普通的名字。谷昭荣很疼爱他的儿子,报纸上说,他这次远航,就是为了他的儿子。”
  “为了他的儿子?什么事?”
  “呵呵,不知道,报纸上没说——有趣的是他的遗孀,你想不想听?”赵栋兴奋起来。
  虽然倪震对谷昭荣的儿子更感兴趣,但赵栋既然这么想说他的遗孀,何妨听听?
  “她怎么有趣?”
  “她是个中英混血儿,结婚前是哥伦比亚中学的英文教师,超级美人耶。要不要看照片?混血儿就是漂亮!”
  “有没有他儿子的照片?”倪震问道。
  “嗨,想不到你风流倜傥的倪公子会说这种扫兴的话,我本来以为你很喜欢看美女照的呢。”赵栋笑他,接着又正儿八经地说,“我有她六张照片,三张是杂志上的,很清楚,另外三张是在葬礼上拍的,报纸上的,不太清楚,不过我发给你,你看了就知道了,她真的很美。绝对有异国情调。”
  “呵呵,谢谢,但我现在更想看她的儿子。”
  “葬礼上的照片上有她的儿子。那时候,他顶多十一、二岁吧,还是小孩子,黑头发卷卷的,穿黑色的小西装,戴副眼镜,很严肃哦。不过那是1989年,现在也快30了。”
  对,这个人差不多就这个年龄,倪震心。
  “谷昭荣的遗孀现在还在哥伦比亚吗?”倪震换了个问题。
  “No,船沉两年后,她就带着孩子离开哥伦比亚了。据说她临走时,出售了丈夫留下的所有不动产和公司股权,她是带着几亿美元离开哥伦比亚的。她自己在最后一次接受杂志访问时说她准备回英国跟父母团聚,这跟我查到的航班记录相符。她的父母定居伦敦,父亲还是大学教授。——我查到的消息就这些。”赵栋道。
  “他的儿子现在是什么国籍?”
  “我查过啦,太子爷是英国国籍,英文名字叫,Andrew,Gu,中译名就是安德鲁。这小子好像还挺会读书的,24岁就获得了法医人类学博士学位。我还没查过他的出入境纪录,不过,他反正就是个英国人。这点不会有错。”
  就是他。倪震想。
  两人同时沉默了一会儿。
  “哥伦比亚的报纸对谷昭荣有什么评价?”
  “我找了懂西班牙语的人才弄明白报纸上说什么,大部分报纸上说,谷昭荣为人精明又吝啬,别人想刮他的油水,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赵栋停顿了片刻道,“反正,我认为没有人会白送给对方一艘价值亿万美元的大船,像谷昭荣这样的商人更不会。所以,我猜测左量的确是被谷昭荣所救,但他恩将仇报,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最后把船上的人都杀了,把船据为己有。”
  “开船跟开车不同,假如他把人都杀了,以他一个人的力量,他能把船开回来吗?”倪震觉得这一点值得商榷。
  “如果需要人帮忙,他可以分批进行。先杀了船主,再杀了船员,然后逐步用自己人代替原来的船员。这事听起来麻烦,不过为了那么艘大船,花再大的力气也值得啊。”赵栋又吃了两口蛋糕道,“总之,左量是办到了这件事。他杀了人,夺了船,这是毫无疑问的。”
  “我同意。”倪震想了想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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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意外发现
  
  跟倪震分别后,小林火速赶往警察的休息室,她急于要找到父亲,好好向他打听“末代皇帝号”的底细。杜嘉祥说的不错,父亲肯定上过这艘船,而且小林相信,父亲不仅来过,还对这条船非常了解。要不然,他怎么会掌握逃生秘诀?把口诀教给她时,他还曾经对她说,有一天,它们可能会救她的命,而她真的曾用口诀逃过警方的追捕!这不就说明,多年前父亲就已经预计到她今天会发生这样的状况了?所以,他一定知道这艘船的秘密。
  可是,她赶到警察休息室的时候,却发现父亲和赵城都不在。一个小警察告诉她,他们两人可能去了大堂,小林听了,马上又奔向大堂,结果令她意外的是,她没在大堂看见父亲和赵城,却无意中碰到了张晴。
  后者正鬼鬼祟祟地站在大堂门口朝里面张望。
  “你在看什么?”小林在她身后拍了一下。
  张晴被吓了一大跳,回头看到是她,才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你!吓死我了!”张晴拍拍胸脯,轻声道。
  “你在看什么?”
  “嘘……”张晴示意她别说话,随后拉着她就向前走了几步,直到距离大堂大门五、六米远才低声说,“你不是让我找你的手机吗?”
  我的手机?小林身子一凛。
  “你正在找吗?”她悄声问。
  “当然。嘿,我也是突发奇想,忽然想到你托我事,我就顺便打你的手机试试看,我边走边打,没想到路过那里的时候,正好听到手机铃声从里面传出来。”张晴朝大堂的方向紧张地瞄了一眼,问道,“你的手机铃声是什么音乐?”
  “没音乐,就是普通的铃声。”小林也紧张起来,随后又道,“那你站在外面干什么?你应该进去探个究竟啊!”
  “嗨,那又不是我的手机!我干吗那么起劲?!”张晴白了她一眼,“再说,刚刚有两个警察和你爸都在,我进去干吗?自投罗网?你爸要是对那些警察乱说怎么办?”
  小林没功夫跟张晴斗嘴。
  “你刚刚为什么问起我的手机铃声?”她问道。
  “我听到的手机铃声好像是《菊花香》的音乐。转眼就没了,嘿,也许我听错了……”张晴耸耸肩,用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手掩在嘴上打了个哈欠,“你爸和警察们走后,我想再打了试试,可这次就没听到铃声了。好了,我不管了,我要走了。”张晴转身欲走。
  “喂!你能确定手机铃声是从大堂传出来的吗?”小林拉住了她的衣服。
  “差不多吧……因为转眼就没了,我也不能完全肯定,凑巧手机同时响起的情况也常有,再说手机铃声也不同。”
  
  话是没错,不过这也太凑巧了吧。
  “张晴,我们再试试吧。”小林揪住张晴的衣服,提出了要求。
  “试什么试,刚刚不是试过了吗?”张晴一脸不耐烦。
  “再试试吧,很快的。让我看看究竟是不是你听错了。”小林向张晴摊开了手。
  张晴有点不情愿,但最后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放在了她手上。
  “快点快点。”张晴催促。
  小林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号,不一会儿,她耳边就传来熟悉的手机铃声,但当她放下手机,听到的却是一阵阵《菊花香》的电子音乐。张晴扯了扯她的衣服。
  “听见没有?”张晴小声问。
  “嘘……”她将手指放在唇边。
  两人站在原地侧耳倾听。手机铃声很轻,但也很清晰,是从她们身后大约五、六米的大堂里传出来的。她们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大堂快步走去。
  小林一边走,一边想,手机为什么会铃声大作?凶手为什么要把手机开着?他这么做,随时都可能被发现。难道他没想到这点吗?手机还在他身上吗?他还需要它吗?他会不会只是把它随意丢在大堂?也或者,他知道她们会利用手机铃声找他,所以将计就计,乘警察离开后,故意用手机铃声把她们引过去?——“他,他终于来了,他,他来了,他没死,我知道他没死,天哪,他要把小文带走……”妈妈惊恐万分的声音再次钻进她的耳膜。
  小林觉得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了,但她已经来不及思考要不要进入大堂,铃声还在响,。她已经跨进了门。她跟张晴站在空落落的大堂中心,很快,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得出一个共识——铃声来自黄色布幔之后的茶水间。
  小林不假思索地挑开布幔,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凶手等在那里暗算她。此时铃声更清晰了,她可以肯定铃声来自大号饮水机的背后。毫无疑问,凶手一定是把手机丢在了那后面,他已经不需要它了。
  卸下重担的她弯下身子,看见饮水机后面果然有一个红灯在亮,她一眼认出那是她的手机,但她马上就发现,手机的下面压着一个小小的白纸包。
  “嘿,那是你的手机吗?”张晴问。
  “是的。”小林答道,她把手机还给张晴。
  “它下面好像有东西。”张晴一边把手机塞进裤兜,一边朝下面望。
  “我也看见了,先拿出来看看是什么。”小林伸手把手机和那个白纸包陆续取了出来。
  张晴盯着那个白纸包,好奇地嚷道:“快打开看看,到底是什么。”
  会是毒药吗?我一打开纸包,毒药会扑鼻而来,然后我就这样被药倒了,打开白纸包的时候,小林的眼前晃过武侠片里的场景。她捏了捏,可以肯定白纸包里包着的不是毒药,而是固体,是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展开那个小小的白纸包,不出所料,没有扑灭而来的毒气,但里面的东西还是让她一愣,当她意识到那是什么后,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麻痹了,她就像被烧着手指一般,慌不迭把它扔出去。
  那个东西正好掉在张晴的脚边。
  “啊————啊——”但张晴看清纸包里掉出来的东西后,她发出一声几乎刺破小林耳膜的惊叫,接着,她整个人跳起来,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纸包里是一只人的耳朵。
  
  纸包里是一只人的耳朵。
  几秒钟后,两个男人冲了进来。
  “怎么了?”跑在前面的是谷平,他身后跟着一个助手模样的人。
  小林靠在门上,她没说话,指指他的脚边,那个耳朵安然躺在离他的皮鞋大概5公分左右的地方。谷平低头望着它,默默伸出手,助手递给他一个小塑胶袋,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塑胶袋,随后他拿出一个手电筒,隔着塑胶袋,仔细观察起它来。
  “你是在哪里发现它的?”他问小林。
  “在,在那后面。”小林指指饮水机的后面,“外面用白纸包着,纸,纸上好像还写着字,但是,我没看。”她觉得头晕恶心,真想吐。
  谷平的助手从地上捡起那张白纸。
  “老师,在这里。”助手恭敬地把白纸递给谷平。
  谷平仍在观察那个耳朵。
  “念念,里面写些什么?”他道。
  “想要Steven的命,半夜一点叫林信文来见我。”助手念道。
  什么?!这是,这是Steven的……耳朵?仿佛一道闪电劈在头顶,小林觉得头一晕,就在她倒下去的时候,谷平适时扶住了她。
  “Mandy!醒醒!”他叫她。
  她睁开了眼睛,她只昏迷了两秒钟。
  “他,他居然,……那是,那是Steven的耳朵!”她想说明自己的想法,想求救,想控诉,想哭,想尖叫,但现在所有的话都滞留在她的喉咙口。她什么都说不出来。
  谷平把她扶到茶水室外面的大堂,搬了张椅子让她坐下。她看见他把那个装耳朵的塑胶袋塞在上衣的口袋里,真想对他破口大骂,但话还没出口,她的眼眶就湿了。
  “他把Steven,他把他……”她脑子一片混乱,眼前一幕幕全是Steven被施以酷刑的场面,她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
  “别急,先让给我看看。”耳边响起谷平冷静的声音。她回头看他,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从口袋里拿出那个塑胶袋观察起来。
  “老师,怎么样?”隔了一会儿,助手问道。
  “刀口很齐,血迹干涸,凶器可能是剪刀。耳垂上有三个耳孔。”谷平问小林“钟先生有穿耳孔的习惯吗?”
  耳孔?小林摇摇头。
  “这不是新扎的耳孔,应该有好几年了,耳廓上有黑痣一颗。钟先生耳朵上有黑痣吗?”谷平又问她。
  小林再度摇头。
  “我不记得了,好像没有黑痣。”她道。
  “我记得,他是没有黑痣,他也没有耳孔,我很注意地看过他。”谷平静静地把那个塑胶袋交给助手,对小林说,“这不是钟先生的耳朵,放心吧。”
  小林笑出来,眼泪却落得满腮都是。
  “啊!不是他的,那,那太好了。”她觉得此刻自己的精神状态就像是刚刚跑完一千米,身体累得快虚脱了,但心情却无比轻松。只要不是Steven就好。只要不是他就好。
  “但是,我记得陈影的耳垂上有三个耳孔。”她听到谷平说。
  “那么,会不会是她?”她小声猜测,一边用纸巾擦干了脸上的泪水。
  “刀口很齐,说明动手的时候没有任何挣扎,但在这种时候,没有丝毫挣扎不符合常理,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她被迷晕了,二是她已经死了。”
  “我觉得她死后被剪下耳朵的可能性更高。”助手道。
  谷平注视着前方,点了点头道:“关键是,尸体在哪里。”

  谷平注视着前方,点了点头道:“关键是,尸体在哪里。”
  说完这句话,谷平飞快地奔进了茶水室,他的助手紧跟在他身后,几分钟后,茶水室里传来助手拨通电话的声音。
  “喂,是赵Sir吗?请到大堂茶水室来一下,这里有重大发现……”助手说了一半,又把电话交给谷平,“发现陈影的尸体了,这次不是假死,死因是……背后中枪……半自动手枪,应该不会有错……对,是尸体,可以写报告了……目前只发现耳部破损,其它还算完好,……不不,没有尸斑,也没有尸僵,死亡时间,现在初步判断应该在30分钟以内……”
  他一定是一边打电话,一边蹲在地上翻动尸体,小林想,她现在已经完全平静下来了,她站起身,悄悄走到茶水室的门口。
  茶水室的黑漆地板上躺着一个女人,即使已经失去生命,仍能看出她活着的时候,是个风姿绰约且热衷于追求美丽的女人。她穿着带有波希米亚风格的红色长裙,长长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她身边的地板上,已然僵硬的脸上涂满了白粉,灰色眼影下露出两只半睁的眼睛,她一只手抓着红色的裙子,中指上的白金戒指闪着银光,另一只手则搭在腹部,姿态虽算不上优美,但极有女人味,她真的曾经是男人吗?小林怎么都看不出来。
  “Mandy。”谷平看到她进来,把陈影的尸体放平,站起身来。
  “她,她就是陈影。”小林注视着陈影背后的一片血污说道。
  “是的。”谷平朝她身后一指,道,“我们就是在那里发现她的。”
  小林回过身,发现谷平所指的地方,墙上竟然开了一道小门。她走到那道门前,向里张望,里面一片漆黑,但借助外界的自然光,仍能看出,那不是一个暗柜,而是一条通道。
  天哪!果然有秘道!小林顿时兴奋起来。她决定立刻爬进去一探究竟,可是,当她刚伸出手准备去碰那道门的时候,却被谷平抓住了袖子。
  “别碰!”谷平道。
  “这里有秘道!秘道!只要顺着它走下去,也许就能找到他们!”小林嚷道,她好像看见大林被绑在河对岸的一棵树上,现在好不容易有了条船,却有人不让她上船。这真是太太太太急人了!
  谷平好像一点都不在乎她的情绪,他四平八稳地说:
  “我相信你说的话。但是我现在不能让你下去,一来这样很危险,现在还不清楚它通向哪里,里面是什么状况,二来,这个房间现在必须被封锁,进行全面勘察。”谷平看了一眼那道门,笑了笑说,“别急,这道门不会消失的。等我们检查完,你再去也不迟。”
  “我会很小心。不会破坏现场的。”她恳求道。
  “对不起,真的不行。”谷平看着她,顿了顿道,“我送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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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什么好检查的?应该先救人才对!小林在心里顶了一句。本来,她还想再求求他,但看他的表情,听他的口气她知道这事已经没有回旋余地了。
  “刚刚你是怎么发现她的?”小林不甘心立刻走人,她压住火气问道。她记得之前发现那只可怕的耳朵时,根本就没这道门。她不是被吓糊涂了,她的头脑很清醒,她记得,当时四面墙都严严实实的,的确没那道门。
  “这道门并不很明显,你没看到也很正常。”谷平道,“我也是因为发现有几丝头发从门缝下面钻出来,用力一推,才打开这道门的……”他说到这里,外面响起说话声。
  “在哪里?在哪里?”其中一个大声问。
  “在这里。”谷平的助手直起身子朝他们招手。
  几个提着工具箱,穿白大褂的人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其中一个拍了拍那个助手的肩道,“这里可真忙啊!一会儿枪击案,一会儿绑架案,现在好了,又来了个谋杀案。怎么着,首席法医,有什么吩咐?”他回头又跟谷平说话。
  “别这么叫我,我只是法医助理。”谷平笑道。
  “首席就是首席。嘿,我说,你上次送我的墨西哥饼真不错。想不到你老弟还有这一手。”那人道。
  “随便做的。”谷平指指那道门,“检查血迹,寻常弹壳,检验痕迹,该干什么你们都知道,我就不用说了,这里和通道里都要查,有没有带发光氨?”
  “呵呵,当然带了。”那人回答,又朝通道门扫了一眼,问道,“什么玩意儿,秘道?”
  “可能吧。里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谷平道,回头又看看小林,对那人说,“我先送她出去,马上就回来。”
  “嘿,听说你找人签名啦?”那人大大咧咧地开着玩笑,小林感觉他的眼睛在她身上好奇地转来转去。
  “对对,是她。我是她的粉丝。”谷平低头走了出去。
  他们走到大堂门口,小林停住了脚步。
  “你有工作,回去忙吧。”小林冷淡地说。
  谷平抬起头足足看了她三秒钟,等终于确定她一点都不想让他送之后,他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好吧。我打电话给林先生,等他把你接走,我再回去工作。”他道。
  “我又不是小孩。”
  “林先生的手机号。”
  小林无奈,只能说出了父亲林月山的手机号码。
  
 倪震小睡了一会儿,醒来后,周慧敏告诉他,他的电话响过两次,他打开手机一看,又是赵栋。赵栋没事是不会打电话跟他闲聊的,他立刻接通了电话。
  “你打电话给我,什么事?”倪震问道。
  “当然有事。我发到你邮箱的照片你收到没有?”赵栋道。
  照片?倪震连忙点开了自己的电子邮箱,发现果真收到一封带附件的新邮件,打开一看是两张旧的彩色照片,一张是半身照,另一招则像是证件照。
  “我收到了。”倪震答道。
  “那是顾暄的照片,当时他可能十六、七岁,我是从他的中学档案里复制下来的,只找到这两张。”
  照片里的男生剃着平头,五官俊俏,穿一件白底蓝色条纹的上衣,头偏在一边看着镜头,眼睛大而忧郁。证件照里的他,则显得更加阴沉,他冷漠地注视着前方,眼睛半开半睁,嘴角两边却微微翘起。他这是在笑吗?倪震想,如果是的话,狞笑这个词就有了图像说明。
  “那张证件照是你从中学档案里复制下来的吧。那另一张呢?”倪震把目光移到那张半身照上,他觉得这个男孩的五官、资料和眼神都十分眼熟,但他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赵栋得意地哈哈笑起来。
  “不错,眼睛挺尖。那是我从医院档案里复制下来的。他的中学档案里说他16岁那年因为企图自杀曾经在精神病院住过两个月。”
   “他为什么企图自杀?”倪震端详着那张半身照问道——这张脸真的好眼熟,到底在哪里看到过?
  “中学档案里说他有异装癖,喜欢穿女装上女厕所,学校发现后,曾经对他进行处分,我看过处分通知上的时间,就在他自杀前不久。”赵栋答道。
  有异装癖!喜欢穿女装!倪震脑中忽然晃过一个人影!陈影!是陈影!这张脸虽然后来经过不少修饰,化了妆,修了眉,改了发型,但分明就是陈影!陈影曾经是男人,她做过变性手术!倪震再度仔细端详那张照片,越看越像。没错,应该就是她!
  “阿栋,顾暄的生日是什么时候?”倪震急迫地问道,他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直跳。
  “1975年5月2日。生日宴那年,他应该是17岁。”
  “差不多……”倪震喃喃道,钟大林曾经告诉他,陈影比小3岁,Steven今年36岁,1972年出生,这样算下来,陈影正好是1975年出生。这么说,陈影果真是过去的顾暄,那艘船上唯一的幸存者。既然如此,他应该知道那些人为什么会失踪。假如他知道左量的罪恶行径,他逃生后,为什么不去报警?如果左量把这些人引上船的目的是为了谋杀他们,那他为什么还活着?是他幸运地逃脱了左量的毒手,还是有别的原因?他认识左量吗?他跟左量是什么关系?左量在跟他母亲幽会的时候,是不是曾经见过他?仔细想想,他跟左量之间有不少共同点,都自杀过,生活得不快乐,家庭关系,对了,还应该有破碎的家庭关系……
  “喂,倪震,你在想什么!”赵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
  “阿栋,顾暄的中学档案里,有没有提起过他的家庭?”
  “只有一篇家访记录,那个老师是因为顾暄在学校的异常表现,特地去他家访问的,这是在他被处分之前。好像老师已经听说他有些古怪的习惯,所以,想跟他谈谈。老师说,他按门铃后,是顾暄本人给他开的门,但他一下子没认出来,因为顾暄穿着女装,还装小嗓门跟他说话。他被领到客厅,房间里乱得他找不到坐的地方,最后,顾暄搬走沙发上一堆杂物,才腾出块地方让他坐。那天,是顾暄的老妈,黄鹂鸟接待了这位老师,黄鹂鸟大骂自己的儿子,还当着老师的面给了顾暄一记耳光。”
  
  “那顾暄是什么反应?”倪震问道。
  “顾暄用一个枕头捂住黄鹂鸟的脸,差点没把黄鹂鸟闷死,要不是那个老师及时出手阻止,黄鹂鸟搞不好会一命呜呼。但是很奇怪,当老师把黄鹂鸟从地上扶起来后,他们母子好像立刻就和好了,黄鹂鸟让老师不要介意,她说这个孩子像她,有艺术细胞,喜欢想入非非,经常会不自觉进入自己的剧本,她还说,前一天,顾暄曾经用一个活的鸟头跟他继父开了玩笑。老师说,黄鹂鸟在之后的十分钟里,一直在喘气和笑,说话语无伦次,没有重点。最后顾暄把她送进了卧室。顾暄送这个老师出门的时候,对这个老师说,这个家里的每个人都很疯狂,所以,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他还向这个老师坦白,他曾经做梦想要杀死继父和母亲,他让这个老师不要再来了。老师对这次家访的评价是,孩子的成长需要一个正常健康的环境,顾暄的家庭显然没能为他的成长营造这种环境。你问我,他们的家庭关系,我想肯定不怎么样。”
  顾暄跟左量又有了一个共同点,两人都借梦境诉说心里的愤怒。
  “我听出来了,老师说得很含蓄,其实,他是想说,像顾暄的变态,跟这个家庭的不正常大有关联。”倪震道。
  “应该是吧。”赵栋忽道,“哎呀,外面下雨了。”
  “那又怎么样?”
  “我要带芭比出去散步了,哈哈,下雨了。”赵栋的情绪好了起来,他用很快的语速说,“那我就长话短说。顾暄的照片是一件事,第二件事是,我查到了你要的IP地址,那个黑客的名字叫王浩晨,你绝对想不到,这个人还曾经是刑警。”
  “王浩晨?”
  这名字好熟。对了,那个死在餐厅的好好先生乐队的成员就叫这个名字。
  “好了,我要走了……”赵栋说。
  “阿栋,你说的这个人已经死了。”
  “是吗?”赵栋大声说,
  “他死的时候,职业是私家侦探。他们有个私家侦探乐队,受我朋友的邀请,来船上保护我,大概,可以这么说吧,但是他却死了。”
  “那一定是被灭口了,他知道的事情肯定很多。”
  “看来他是辞了警察的工作后才干上私人侦探这一行的,有空帮我查一下,他工作中犯过什么事。公职人员不会无缘无故辞职的。”
  “知道啦,我查一下。呵呵,下雨啦,下雨啦……”赵栋自言自语。
  倪震知道赵栋急着出去,在对方挂电话前,抢着说道:“假如他犯过什么事,也许有人帮过他,也许他帮过别人,这之间肯定有联系……”
  “知道啦,知道啦。”赵栋说着,电话“卡”地一下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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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coral 于 2010-9-24 10:10 编辑

15.女服务生

“你找我?”赵城的目光向梅欣扫过来,她禁不住心中一抖,忽然有点犹豫是不是该来找这个装腔作势的警察谈那件藏在她心里的秘密。“有事吗?我刚刚看见你已经留下了指纹和血样。”赵城冷冰冰地说,梅欣已经听出了他的潜台词,——如果没什么事,你就可以滚蛋了,不要在这里烦我——
  这个臭警察,她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今天下午三点,他们陆续接到通知,只要按照规定留下指纹、血样和真实的身份证明,就可以下船回家,这消息让她着实很兴奋。她早就想走了,本来以为当晚就可以回去,想不到不仅被迫在船上过夜,外搭上了一个白天的时间,想想看,她为此耽搁了多少事:她得给经纪人打电话,给公公婆婆买生日礼物,得约见一个妇科医生,还需要好好洗个澡,修一下指甲……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下船,但是,假如在下船之前,不把那件事说出来,她会觉得寝食难安。
  “对,我有事找你,Sir。”她强压住对这个警察的厌恶,好声好气地说道。
  “关于什么的?假如又是失窃什么的,到那个人那里去登记。”赵城朝她身后指了指,梅欣没有转身,径直在他面前的一张椅子坐了下来。
  “我掉了一个胸针,这艘船上,不仅有杀人犯,还有贼。”她道。
  “梅小姐……”
  她没让赵城说下去,抢过了话头。
  “我不是让你来抓贼的,估计现在跟你报案,你也不会放在心上。我是想说,我昨天晚上看到的事。”她冷冷地瞄了一眼赵城,发现他的目光发生了变化,便说了下去,“昨天晚上,在倪震的派对仪式开始之前,我曾经到甲板上去吹风,最近可能太忙了,我的头有点晕。”
  “那时大概几点?”
  “不记得了,是仪式开始前。那时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大堂。可是我在甲板上,后来当然我也走了回来。在路过倪震休息室的时候,我看见一个女人从里面走出来。”梅欣低头看着地板,又抬起头注视着赵城,后者脸上毫无表情,“我想,嗯,我想……”
  “你想什么?梅小姐。”
  “我想,我应该认识她,其实如果仔细看,应该很多人都能认出她,她的照片最近经常上媒体的娱乐头条。”
  “她是谁?”赵城板着脸,问道。
  “章咪。”梅欣憋了一会儿才说。说出这个名字后,她舒了一口气,接着,她的话就流利多了,“是她,她就是跟倪震在兰桂坊Kiss的女人,我想,阿Sir,如果你看娱乐新闻的话,你应该能记得这个名字。她穿着女服务生的衣服,所以很多人都没注意她。但如果凑近看的话,还是能认出来的。”她轻轻拉了下自己的衣服,回头看了眼丈夫,他的眼神告诉她,他们该走了,于是她站了起来。
  “等等。”赵城道。
  “我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阿Sir。”她放松之后,语气就变得稍稍有点傲慢。
  “你还看到什么?”
  “我还看到什么?”她没弄明白赵城的意思。
  “你怎么知道,那是倪震的休息室?我们对此可是作了保密。”赵城看着她的目光充满了怀疑。
  但她没生气。
  “那你一定没告诉他要保守这个秘密。上船后,我们聊过两句,我向他介绍了我的先生。”她又回头亲昵地看了他一眼,“是他告诉我们,他的休息室在哪里的。”
  赵城注视梅欣好久,又问:“你看到章咪的时候,你是一个人吗?”
  “是的。”
  “还看到什么?有没人能证明你的话?”
  梅欣觉得赵城的问题蠢到家了。她上哪儿去找人证明她的话?
  “要说还看到什么,Sir,除了她,我就只看到警察了,你也进去过,就在那个姓郑的女人被杀后不久,我看见你进过那间休息室。后来,大概过了几分钟,那个戴眼镜的也进去过。”她看到赵城恼怒的神色,轻蔑地一笑道,“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没看见。”
  赵城脸色铁青,他抿紧嘴唇,忽然转身对门口的几个小警察咆哮:
  “快去搜查章咪!她冒充女服务生混上了船,还企图谋杀倪震!快,去找她!”
  章咪要谋杀倪震?啊,真的吗?梅欣很吃惊,但随即又幸灾乐祸地笑了,Joe你那么会玩,也该吃点苦头了。
  
  倪震没想到会在自己的休息室门口看见他近来最不想看到的人——章咪,但是偏偏她和赵城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姣好的面容,曼妙的身材一样都没改变,改变的只是他的心境。过去看见她,他会怦然心动,现在却只觉得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恐怖片里的惊悚镜头,他只想别过头去逃开,而更糟糕的是,Vivian就在旁边。
  “什么事?阿Sir?”他定了定神问赵城。眼角的余光告诉他,此时,章咪和Vivian 都在看他,他觉得自己宛如站在两个火炉的中间,他周身都热了起来。
  “这个女人,你认识吗?”赵城朝章咪努了努嘴。
  他快速扫了章咪一眼,她神情烦躁,眼睛里交织着期待和愤怒,而她的身后,站着两名警察。
  “嗯,我认识。”他迟疑片刻才说,他不明白为什么赵城会跟她同时出现,而且看那阵势好像她是犯了法。
  “她是谁?”
  他有点生气,他觉得赵城是在故意要他好看,但他还是忍着气,冷冷地答道:“我认识,她是过去的一个朋友。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你的朋友?”她尖叫了一声。
  他假装没听见。
  “有什么事吗?”他用自己的声音掩盖住她即将发出的第二声尖叫。
  “她是你的宾客之一吗?”赵城点着一根烟问道。
  Vivian凝视着他,他觉得自己好像站在一个燃起的烟头前,就快被烫到了,于是下意识地朝后躲了躲。
  “我的宾客名单里应该没有她。”他道,随后又想,既然他没邀请过她,她怎么会在船上?她又为什么要上船?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问赵城。
  “还记得你原来那间休息室里的电线吗?”赵城道。
  “我记得。”他再次满怀狐疑地瞄了她一眼,心想,难道她跟那跟企图让他触电的电线有关?
  “有目击者说,看见她曾进过那间休息室。我听谷平说,那跟电线差点要了你的命,陈影被击伤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赵城意味深长地说。
  “啊!你是说……”Vivian捂住嘴,目光从赵城脸上移到章咪脸上,没有把话说下去。
  “臭警察!那根电线关我什么事!你别血口喷人!”章咪的脸长得通红,她愤怒地嚷了起来,娇小玲珑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你是否到过那间休息室?”
  “我没有!”
  “在第一个目击者向我们报告之后,我们又作了一番调查,现在我们共找到两名目击者,他们都认定,你曾经进过那间休息室。”赵城歪过头,得意地看着她,停顿了片刻道,“说谎是没用的。章小姐,你不是受邀的宾客,也不是什么服务生,你是出于报复才偷偷溜上船的,你跟倪先生的恩怨众所周知,动机很明确,你企图让倪先生和周小姐触电身亡。顺便再说一下,我们在衣柜里找到了你的指纹,你开过衣柜,你的手伸进去过。”
  “你胡说!我没有!”章咪尖叫着,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
  他也不信。他知道她之所以偷偷溜上船,有部分原因是想报复他,但是用一根潮湿的电线企图让他们触电,他绝不相信。
  “你进过我的休息室?”他问她。他觉得这时候,由他来提问,也许能平复她的情绪,想要把事情说清楚,她必须保持冷静。
  她抬头看着他。
  “我去过。”她咬了下嘴唇,神情倔强。
  “你去干什么?”
  “我只是……我只是……”她抬头看着他,又把目光移开,耸耸肩,“我在你的衣柜里浇了一点血……我想弄脏你们的衣服……”她的声音轻了下来。
  “她只是想弄脏衣服。”他转头对赵城说。
  “你浇的是什么血?”赵城问她。
  “是……我的血。”她道,同时伸出自己的手,他看见她的手指上包着一个创可贴,心里不由一痛,“我的手在上船的时候,被船上的铁丝割伤了,我就想出了这个办法,伤口不大,但出了很多血,有的还滴在了地板上。”她对他说。
  
  “听到了吗?探长?她只是想弄脏我的衣服,衣服而已。”他对赵城说,沉重焦躁的喘息从他左边传来,他知道Vivian很不喜欢他现在说的话,但他没回头。
  “倪先生,到目前为止,她是设下触电陷阱的最大嫌疑人,我们不可能因为你的一两句说辞就放了她。我之所以带你来,只是确定她是不是你请上船的。现在我知道她不是。她故意弄了套女服务生的衣服,就是为了浑水摸鱼,上船来报复你。如果你真的有什么事,这可是一宗情杀案,你说是吗?周小姐?”赵城扫了一眼站在他左边的Vivian,眉头向上一扬,幸灾乐祸地笑了。
  他懒得理会赵城的嘲讽。
  “探长,她是被人看见曾经进入我的休息室。但我敢肯定,在仪式开始之前,不止一个人进入我的休息室。”
  “还有谁?”赵城的眉毛拧成了一团。
  “当时我在甲板上,Vivian 也不在休息室,我们让服务生打扫房间,如果她,”他指指章咪,“不是去打扫卫生的,那么一定还有一个服务生曾经进过那房间,另外,我知道你也去过我的休息室,赵探长。”
  赵城瞪着他吼道:
  “倪先生!我们上船后,就听说有人写威胁信要在10点前要你的命,而且杜嘉祥在向我介绍情况时,还提到曾有人闯进他的花园企图暗杀你,在这种情况下,警方有义务也有责任核查你那间休息室的安全状况。”
  据倪震所知,在郑秋雨的尸体发现后不久,警察就上了船。他很想提一提,在他跟Vivian进入休息室之前,是赵城一个人在他的休息室进行安全检查的。他记得赵城走出房间时还很严肃地提醒他,为了安全起见,不要碰这个房间的任何东西,所以他没碰那个柜子,不管那根电线是不是为他准备的,现在想想真该感谢这个臭警察的提醒。想到这里,他打消了跟赵城抬杠的念头。
  “对对对,你们是检查完房间,我才进去休息的。探长,我只是想说明,不是只有她,别人也有可能进入那间休息室。我认为别人更有可能设下了这个陷阱。”他看了一眼此时已经眼泪汪汪的章咪,轻声道,“我相信她没那么阴险。”
  Vivian轻轻咳了一下。
  “倪先生,我理解你一心维护她的心情,不过,破案是警察的事,你的意见我会参考的。走吧。”他对章咪说,随后自顾自向前走去。
  章咪还愣在那里,她身后的两名警察迫使她很快跟上了脚步,但她迈出几步后,又转过头,对着他失声痛哭道:
  “Joe,我真的没有要谋杀你。我只是,只是想……”
  “走吧。”一个警察催促道。
  她没把话说话,抹着眼泪走了。就在这时,他追了上去。
  “你说你的血曾经滴在地上?在休息室的地上?你能肯定吗?”他抓住她的手臂大声问道。
  “我说的是真话,Joe,我真的……”
  “行了!你说的是真话就好。”他打断了她的话,“别担心,假如不是你干的,警察不会冤枉你的。”他看见赵城回过头来,目光中充满了威胁,连忙举起双手,朝后退了几步。
  等他回到休息室门口的时候,Vivian怒气冲冲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去哪儿?”他知道她现在很生气。
  她神色漠然地径自朝前奔去。
  “嘿,你去哪儿?”他又问了一遍。
  她站在几步之遥,蓦然回过头,看着他。
  “Sorry。她真的不可能是放那根电线的人。她不是恶魔。她只是个小女孩。”他想就事论事,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她的情绪已经表明,她在乎的不是真相,而是他对别的女人的态度。
  “我只是不想她受冤枉。”他又道。
  她注视着他,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也许他该走上前,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回房间,然后关上门,好好哄哄她,可是现在他没那心情。他相信他们相处的这二十年,早已有个自动调节器深深植入她体内,每当有事情发生的时候,它就会自己启动,安慰她,疏导她,说服她。
  她会想通的,他想,脚步停在原地没动。
  在那一瞬间,她仿佛看透了他的心。她深吸了一口气,利索地转身离开,她眼睛里留下的那一缕清冷的余光让他觉得浑身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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