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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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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马星 新作 幽灵船 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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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09 | 显示全部楼层
16 谷平的故事
  
  倪震觉得心情郁闷,Vivian跑开后,他也懒得在休息室呆着,便决定到餐厅去喝杯咖啡,吃个便餐,顺便也找找谷平,他实在有太多的事要问这个人了。很凑巧,他刚进餐厅,就看见谷平一个人在角落里吃饭,跟上次一样,他吃的是墨西哥卷饼夹肉和咖啡。
  “你好。可以吗?”他走到谷平的桌前。
  “哦,请便。”谷平看到他,有些吃惊。
  “看来你很喜欢墨西哥风味的食物。”倪震在谷平对面坐下,扬手叫来了服务生。
  服务生腋下夹着菜谱,懒洋洋地朝他走过来,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给我来份火腿三明治,外加一杯咖啡。”他道。
  服务生应声而去。
  “你要坐在这里?”谷平问他。平时大概很少有人主动要求跟他同座吃饭吧?倪震想。其实,如果没有特别的需要,他也不想跟一个法医为伍。
  “欢迎吗?”他笑着问。
  “无所谓。”谷平吃了一口夹饼,又抬起头瞄了他一眼,道,“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倪震点点头。
  “谷昭荣,你认识吗?稻谷的谷,日字旁的昭,光荣的荣。这个人曾经是哥伦比亚的华人首富。”他单刀直入地问道。
  谷平蓦然抬起头盯着他。倪震趁此机会仔细观察谷平的五官,坚挺的鼻梁、深凹的眼窝,半灰的眼睛,这些是否能说明此人身上带有异国血统?
  “他是我父亲。”谷平道。
  谷平的回答让倪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对方如此坦率,他本来以为谷平至少会跟他兜一两个圈子才肯承认。
  “为什么提起他?”谷平问。
  “我找人查了1989年的全球航海记录。”他也决定实话实说,这样可以节省不少时间,“发现在那一年,有一艘大游轮“孔雀号”从哥伦比亚的巴兰基利亚港起航后没多久就失踪了。后来船主和船员的尸体在一个荒岛上被发现。船主的名字就叫谷昭荣。——知道我为什么要查全球航海记录吗?”
  谷平喝了口咖啡,没有答话。
  “你有没有听说过‘幽灵船’?”
  谷平又喝了口咖啡,没有任何反应。
  “幽灵船的主人左量在自传里说他在1989年航海的时候,因为搭救了一位船主的命,这位船主就送了他一艘大船。而左量所说的这艘船,很可能就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玛丽亚’号。”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谷平脸上的表情。
  谷平笑了笑。
  “我知道。我曾经冒充船员偷偷溜上船,我可以肯定,这就是我父亲的那艘孔雀号。”谷平吃了口卷饼,慢悠悠地说,“小时候,我父亲经常带我上船,我们两人老是在船上捉迷藏,所以,我对这艘船的很多地方都很熟悉。左量是谁我也知道,我查过警方的相关案卷记录。其实,是左量谋杀我的父亲和所有的船员。”
  “你有没有证据?”
  “是我解剖的尸体。”谷平道。
  “你解剖?那时候你才10岁。”倪震提醒道。
  “确切地说,是11岁半。”谷平朝别处望去,“可能我比较早熟吧,我根本不相信我父亲是溺水死亡。但是,那时候官方给出的结论就是这样,我妈又很软弱,公司还在运转,父亲的合伙人也希望我妈不要因为这件事,得罪政府官员,所以后来这事后就不了了之了。我知道我们势单力薄,所以我求我妈把我父亲的遗体和另外50名船员的遗体一起埋葬在我们家在哥伦比亚的农场里,我说我要那50个人陪我爸安息,她以为我这么求她,只是为了纪念我爸,所以就同意了。那些船员的遗体,是我们偷偷买的,政府的人并不知道。——对了,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法医吗?”谷平歪头问他。
  “为了解开你父亲的生死之谜?”
  谷平点点头道。
  “我父亲跟我说过,有疑问要自己解答。我大学毕业后,先回到农场。那是我们家在哥伦比亚的唯一资产,政府早就把我们家忘了,这样一来,做事反而很容易。在那里,我建立了一个自己的法医实验室,设备都是最先进的。又过了两年,我拿到博士学位,再回农场,这一次,我就找人开棺验尸。尸体在我自己手里就容易多了,我想怎么研究都行。”
  虽然谷平说得轻描淡写,倪震却听得惊心动魄。
  “请问你为什么要买下船员的尸体?”
  “因为我想找到更多的证据。他们是在同一个岛上被发现的,我需要全面的资料。”
  这么说,他一共解剖了51具尸体。
  看见服务生送来的三明治和咖啡,倪震有点后悔在晚餐时间来找谷平讨论这件事了。
  “那么,你找到你所要的证据了吗?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问道,快速吃了一口三明治,他料想谷平后面要说的的话,会影响自己的胃口,所以得抓紧时间用餐。
  
  看见服务生送来的三明治和咖啡,倪震有点后悔在晚餐时间来找谷平讨论这件事了。
  “那么,你找到你所要的证据了吗?都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了。”他问道,快速吃了一口三明治,他料想谷平后面要说的的话,会影响自己的胃口,所以得抓紧时间用餐。
  “那时候我在读一本关于殡葬业的书,知道一些相关的知识,我们家自己就有一个殡葬公司,我请那边最好的师傅做了全套防腐处理。所以尸体基本保存完好。”谷平道。
  倪震想象的则是11岁半的小少爷,在给殡葬公司的老师傅下达指令的情景。
  “他们都听你的吗?”他不知不觉问了个傻问题,连忙又补充,“我是想问,你要求那么多,你妈都能允许吗?你妈应该知道你的用意吧?”
  倪震其实还想问一下,每具尸体的价码是多少,但他忍住了。
  “她不知道。我妈不是那种会想很多的人。再说,我父亲去世后,其实所有公司文件都是由我来签字的,这一点我父亲在遗嘱里是写明的。”
  “可你那时候,只有11岁半。”
  “我父亲家族观念很强。”谷平笑道,“他比我妈大25岁,总是担心自己先去后,我妈改嫁把谷家的财产都给了外人,其实我父亲去世的时候,我妈才32岁。所以,他立下遗嘱,要我管理一切。出售公司也是我的决定,当时我外公外婆来哥伦比亚参加我父亲的葬礼,说哥伦比亚太乱了,拼命劝我们回英国,我就心动了,我妈又不断在我耳边唠叨。”
  也就是说,其实谷平才是那亿万美元的真正继承人,他的母亲因为被老公怀疑会改嫁,所以很可能只能得到很小的份额。
  “好吧,那么你从这些尸体身上找到了什么?”倪震问。
  “大多数人是先被下了砒霜,死了之后才被丢进水里的。假如在溺水之前还活着的话,他们的肺部应该会膨大,表面还会有肋骨的压痕和出血斑,肠胃里应该有溺液、泥沙或水草之类的东西,在心、肺、肝、肾里应该还能检测到硅藻,但是我在他们体内没发现这些东西。而且,有的尸骨上还有刀痕,有的尸骨还不完整,好像是少了一个手,或一条腿。”
  “那你父亲呢?”
  “这儿有四刀,”谷平指指自己的头顶,又指指手臂,“这儿有三刀,还有腿上,一共十三刀,他应该是被砍死的。临死前,他可能还跟对方有过搏斗,我在他的牙缝里找到几丝残留的衣服纤维,当然也已经腐烂得差不多了,但经我的分析,那不是我父亲的衣服。他在跟对方搏斗的时候可能曾经咬破对方的衬衫,但最后还是被对方挣脱了。我父亲没有中毒现象。对方也许发现他没有服毒,十分惊慌,于是就用刀砍他。毕竟我父亲那时候已经57岁了,在体力上不是年轻人的对手。”谷平低头喝了一大口咖啡,问倪震,“既然你查过了,你还查到什么?”
  “所有的尸体都是在一个孤岛上被发现的。”倪震顿了顿道,“我一直觉得这很像是故意安排的。如果是溺死,不会50个人同时漂流到同一个孤岛上。”
  “就是因为这点,我才坚信我父亲不是被淹死的。”谷平咬了一口卷饼夹肉道,“其实,我大致猜得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父亲本来就要去那个孤岛,那个孤岛是他的目的地。因为我的12岁生日快到了。”谷平把卷饼揪出一个个小团来,蘸上盘底的酱汁,一一丢进嘴里。
  “这跟你生日有什么关系?”
  “从我10岁生日起,他每年都会把一些宝贝藏在那个岛上,然后等我生日那天,开船带我去寻宝。他是想让我高兴。”谷平的声音低了下来。
  谷昭荣57岁的时候,谷平才11岁半,中年得子所以才会如此宠溺有加吧。
  “是什么宝贝你知道吗?”
  “他走的时候,把箱子锁在书房,我曾经偷偷去看过,印象中好像是一箱玻璃,有好多,我从里面拿了一颗小的。父亲出事后,我把那颗玻璃拿给我妈看,他们马上派人去了那个岛,但是彻底挖过好几遍,都一无所获,估计是被人拿走了。”
  “玻璃?谁会拿走一箱玻璃?”倪震眼睛一亮,问道,“会不会是钻石?”
  “我妈说就是钻石,她还说那箱钻石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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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11 | 显示全部楼层
那箱钻石是不是被左量拿走了?
  “你说你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想说,他们之所以会一起在岛上被发现?是因为,他们当时其实就在岛上,而不是在船上?”倪震觉得这种假设可能性最大,不然在船上把人毒死后,再把人一个个扛下来吗?左量即便想这么做也没那么好的体力,再说也没那必要。
  谷平点了点头道:
  “我想他们是在岛上遇到的袭击,有人在他们吃的东西里下了毒。凶手解决完所有的对手后,就带着一箱钻石开船走了。哦,对了,其实孔雀号上的船员一共是56人,另外6人的尸体没有在岛上被发现,我怀疑他们当时是被凶手买通了。我曾委托哥伦比亚当地的私家侦探打听这件事,到目前为止,他们中没有一个回家。”
  “这么看来恐怕是凶多吉少。”倪震喝了口咖啡。
  谷平低头一边吃卷饼,一边说:
  “我当时问我妈,我爸和那些人假如都是被淹死的,那船上哪儿去了?为什么没看见?后来警方给我们的解释是,船可能是触礁后沉了。这种话,我根本不信。所以,后来我也查过全球航海记录,由此发现了1992年‘幽灵船’的记录。从体积和外形上看,它跟孔雀号很像,当时它的主人登记名叫左量,船名叫末代皇帝号,根据1992年的记录,船被发现时,船上的人包括船主在内都失踪了。我对左量这艘船很感兴趣。”
  “这就是你到本地来工作的原因?”倪震问。
  “这只是一方面。其实我很想在我父亲的故乡工作。”谷平瞄了他一眼,道,“还是说左量吧,我专程去找过一次他的家人,其实他没什么家人,父亲、太太和孩子都跟他一起失踪了,他有个弟弟小时候被一个杂技团团主收养了。我后来费尽周折找到的是左量家的佣人,他把左量留下的衣服都给了我。呵呵,猜猜我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件外衣的纤维组织跟我父亲牙缝里的相符。所以,凶手就是左量。”谷平注视着他,口气确定无疑。
  “真没想到,左量和他的佣人都没把这件衣服扔掉。”倪震道。
  “那是件名牌,除了袖子底部被咬破外,其它地方都完好无缺。”
  “你有没有把你的发现报告本地或哥伦比亚的警方?”
  谷平默默摇头。
  “为什么?”
  “没有意义,他们不会理睬的。况且左量都已经失踪那么多年了,提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其实,我连我妈都没说。”
  “这又是为什么?”倪震很意外。
  谷平沉默良久,才开口:
  “她早就不关心了。我父亲去世后不久她就再婚了,后来又离婚,5年前她又第三次结婚。现在她定居上海。其实,我已经有好几年没看到她了。”谷平脸上的神情,平静中略带沮丧。
  “谷平,我说句话,你可别不高兴。你父亲去世时,她才32岁,她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你应该为她高兴。”倪震劝慰道。
  “是啊是啊,她有这个权利。我知道。”谷平敷衍地笑笑,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想多谈。于是倪震换了个问题。
   “你一开始就知道林月山是左量的弟弟?”他问道。
  
  “是啊。可我没特别调查过林月山的家人,真没想到,林小姐是他的女儿。”谷平口气平淡地说。
  “她那本漫画真的有那么好看吗?”倪震笑道。
  “你是说《魔法小奇兵》?当然好看!”谷平提起那本漫画,情绪立刻高涨起来,“故事的情节温馨动人又有趣,她画得也很生动,最重要的是,故事也发生在一艘船上,那艘船的设置,跟这艘船很像,所以我怀疑她以前也上过这艘船。我有种跟她早就认识的感觉。当然,我知道这是我的胡思乱想。”
  “你果然是她的粉丝,那你在这里偶遇她,是不是感到特别兴奋?”倪震笑着问。
  谷平也笑了,但随即又叹了口气。
  “当然很高兴,但是,其实也不想多见她。”
  “这又是为什么?”
  “见多了,容易产生错觉。其实……我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所以,还是少见面好。粉丝和偶像本来就应该有距离才对嘛。”谷平笑着说。
  倪震想到,谷平曾经说,他每次接到小林的信,都会不由自主地产生触摸显示屏的冲动,因为不想承受等待回信的煎熬,他还甘愿跟小林断绝书信往来。他对她,真的只是粉丝对偶像的崇拜吗?是不是某种感情隐藏在这样的称谓里,才会显得更自然?
  谷平终于吃完了他的晚餐,他低头拿纸巾的时候,倪震恰好又看见了他脖子上的那根黑色细绳。
  “谷平。”
  “嗯?”
  “能给我看看你的挂件吗?”倪震道。
  谷平摘下金挂件递给他。
  倪震发现原来这是个金灿灿的圆形钱币。
  “这是我解剖我父亲的遗体时,从他的胃里拿出来的。”谷平的目光幽幽地落在钱币上,“这是他为我的12岁生日专门铸造的金币,你注意看,一面刻着Andrew12,另一面的图案是我的侧影头像。在铸造金币之前,有专门的工匠先到我家,拍过我的侧面照。”
  倪震把钱币翻过来,果然发现金币的另一面印着一个卷毛小孩的侧影。对了,他蓦然想起,之前他在阅读《慢慢长大的船》的英文版时,曾经在书里看到过一幅用铅笔画的草图,与这个侧影非常相似,而最近在徐子倩的电子档末尾也出现过相同的图。文章里对这副图画没有任何说明,本来,他以为这只是一副没多大意义的插画,现在想想,那应该是左量写这本书时,自己画在稿子里的。
  “左量曾经以金币为诱饵把他的仇人引上船,很可能,他说的金币就是你的生日金币。”倪震把金币还给谷平。
   “差不多吧,其实后来我知道,船上应该还有个保险箱,里面是我父亲收到的一部分账款,具体数目我不知道,但也不会少。”谷平把挂件重新戴上,眼神飘忽不定。
  “我不明白,你父亲的胃里为什么会有这枚金币?会不会是凶手逼迫他这么做的?”倪震猜测。
  “我父亲当时已经奄奄一息,凶手如果想用金币加速他的死亡,完全是多此一举。这应该是他自己吞下去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想留下什么关于凶手的暗示?他会不会是想说,杀死他的人,是跟金币有关的人?”
  
  谷平注视着前方,兀自笑道。
  “按理说是这样,但我后来发现不是。”
  “那是什么意思?”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谷平抱着双臂,悠闲地往椅背上一靠。
  “好,那让我猜猜。”倪震咬了一口三明治,慢慢将其嚼碎吞下,“如果不是关于凶手,那……难道是关于财产的讯息?他是不是想告诉你们,他有笔钱藏在哪里?”
  谷平低声笑起来。
  “其实没你想得那么复杂。那是我12岁生日的礼物,我父亲一定是不想给别人,他吞下去,是希望这枚金币以后能顺利交到我手上。可惜,当时没有验尸。”
  原来如此。
  “喂。你说你以前就经常在这艘船上捉迷藏?”倪震忽然想到。
  “是啊。”
  “那你知道不知道这艘船的秘道?”
  “我父亲是在船上造过秘道,但我不知道怎么走,我父亲从没跟我说过,也没带我走过。父亲去世后,关于这艘船的资料都被政府拿走了。所以很多事都无从查询。不过,我记得左量是建筑师,还记得,那失踪的6个人中,有一个是船务公司的工程师。”谷平喝完了最后一口咖啡道站起身,“对不起,我要走了,还有一具尸体在等着我。”
  “什么尸体?”倪震看他行色匆匆,问道。
  “我们发现了陈影的尸体。”
  “陈影?!!”倪震大吃一惊。
  “这次她是真的死了。我现在要去解剖尸体。”
  “她是怎么死的?”倪震问道。
  “背上中了一枪。”谷平指指自己的后背。
  “现场在哪里?”
  “在大堂的茶水间有条秘密通道,尸体就是在那里被发现的,我们的人正在那里搜集证据,现在看上去,那里好像就是现场。我先走一步。”谷平朝餐厅外看了一眼。
  “等等,秘道通向哪里?”倪震又问。
  “现在看上去那是条死路,至少看上去是这样。”谷平的眼珠在眼眶里左右移动了两下,他道,“林小姐在《魔法小奇兵》里提到过船上的秘道,她也曾经在你的休息室逃走,如果她书里画的那条船就是这条船的话,我想她应该知道怎么找到秘道。”
  “那是否能让她到你说的那条秘道里去试试?”倪震连忙问。
  “她在你休息室是怎么逃走的?”
  “突然之间不翼而飞,她好像还会念口诀。”
  谷平像呆子一样盯着他,过了好一会才说:
  “那,可否拜托你把她找来?”
  “你自己为什么不去?”
  谷平的声音低沉下来,轻轻叹了口气,道:“她刚刚想尝试,被我拦住了,现在她可能恨上我了。我还是少见她为妙。她下午才给我签过名,晚上,我就拒绝她的要求,我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
  “没问题,我去找她。”倪震积极地说。
  谷平点点头道:
  “谢谢你。有人会在大堂等你们,我就不陪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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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22.一连串意外
小林跟着父亲在满是灰尘的通道里快步前行。这条通道比她想象中的宽敞,没有障碍物,地面很湿,双壁尽是斑驳的水渍,空气里则是漂浮着一股潮湿的腥味,小林的耳边不时传来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急促的嚓嚓声,偶尔还能听见滴水的声音,这令她想起美国电影里男主角通过下水道逃亡的情景。父亲走得很快,小林几乎跟不上他的步伐。
“爸,是这条路吗?”她悄声问道。
“是,没错。”父亲神情冷峻的注视着前方答道。
自从谷平打电话让父亲把她领会后,父女俩在回休息室的途中做了一次开诚布公的交谈。小林很高兴,在自己的追问下,父亲终于把当年的事向她和盘托出。原来1992年生日宴那天,左量曾把她绑架到“末代皇帝号”上,而她的父母为了救她,也偷偷上了船。
“他为什么要绑架我?”小林不明白。
这个问题起先让父亲沉默良久,但最后,他还是回答了她:
“他一直认为你是他的女儿。想把你抢回去。”
父亲的简短回答让小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幸亏她适时扶住了桅杆。
“爸!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她仰头看着父亲,想要一个解释。她知道这种想象多半不会是空穴来风,可她不敢想象,如此相爱的父母,母亲竟然除了父亲之外还会有别的男人,而且,这个人还是她丈夫的哥哥。
父亲这次回答得很快。
“你是大人了,告诉你也无妨,他曾对你母亲施暴。你母亲是受害者。”
“那我......”她停住脚步看着父亲,没敢把话说下去。
父亲却笑了。
“你是我们的女儿,”父亲的声音沉着而自信,
“你知道你妈的脾气,如果不把这事搞清楚,她是不会罢休的。为了证明你的确是我们的女儿,在你两岁的时候,我们曾带你去做了一次亲子鉴定。结果证实,我们是对的,你是我的女儿,是我跟你妈妈生的。”
小林呆呆的望着父亲,扑哧一下笑出来。
“爸,你真的吓死我了!”她长舒了一口气,但又有点疑惑,“既然如此,爸,你们为什么不把这个结果告诉左量?”
“告诉他了,他不相信。他认为我们在骗他。他这一生都只相信自己。”父亲冷笑道。接着,没等小林开口,他突然提议:“我还记得我跟你妈当初救你时走的那条通道。你当时被关在一个密室里。”
“爸爸,它在哪里?”小林立刻问。志诚会不会就被关在那里?
“我们去走走看,不知道它还在不在,”父亲的头朝后一指,“入口就在这条走廊的最后一个舱室。”
他们两人同时朝那个方向望去。
父亲所指的舱室,在大厅的另一头,小林很快跟着父亲调转了方向。他们走过大厅时,小林看见谷平的身影在大厅里一闪而过。
“爸,他们刚刚在茶水间找到一条通道。”小林跟着父亲向前走。
父亲没有回头,径直朝前走。
“那是条死路。”他边走边说。
“你走过?”
“这条船上的大部分密道我都走过,左量不在船上的时候,我曾偷偷来探过好几次。那时候,我已经预感到他想干什么了。但还不敢肯定......”父亲抬起头,望着前方,“我跟你妈离开时,为了防止左量追上来,在厨房放了火。”
“原来我小时候做梦经常梦见的火灾真的发生在船上!”小林感叹,脑子里的可怕影像再度浮现。她记得自己的头上罩着件硕大的衣服,衣服的一角突然烧着了,她惊叫起来,但一张嘴就有股浓烟呛到了她的喉咙里。她开始剧烈的咳嗽,母亲捂住她的嘴,在她耳边低声警告:“别出声!再出声,坏人就要来了!”母亲的手又大又凉,几乎遮住她的大半个脸。她战战兢兢的透过母亲的手掌向外望,发现自己已经身
处一片火海,到处是浓烟滚滚。她什么也看不清,只觉得身子又热又轻,好像正在变成一块烧焦的炭,她怕极了,当时,小小年纪的她,第一次想到了死。她觉得她是走不出去了......后来,只要一有人提到火灾,她就禁不住会起鸡皮疙瘩。她怕接触这个词,在报纸上或在电视里看到相关的新闻,她也会自动跳开。即使是现在,她也不想多提。
“爸,你们在厨房放火的时候,那里一个人都没有吗?”她问道。
“当时所有人都被集中到大厅去了,左量在演讲,他给他们每个人倒酒。看他的脸,好像喝醉了,但眼神却很精明。”父亲脸色阴沉,声音压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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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他们都在大厅喝酒。”小林轻声说。她心里升起一团团疑云。左量为什么要请大家喝酒?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邀请之列,连厨师都得去?左量给他们喝的真的只是普通的酒吗?她不敢想下去,她从来不曾把一个人想得那么坏,虽然她知道,她想得很可能都是事实,但她还是摇摇头,逼迫自己去考虑另一个问题。
“爸,你那时是怎么找到这条密道的?”她不相信以左量跟父亲的关系,前者会向后者透露这个秘密。
父亲在阴影里笑了笑。
“生日宴之前我上过船,凑巧看到过图纸。也许是有先见之明吧,后来我又上了船,偷了他的图纸,我发现他把口诀写在了图纸上。密道这种东西一旦造好,就不大好改了。”
他们已经接近最后那间舱室,小林的心渐渐紧张起来。
“本来我们也希望你永远忘记那些事。但因为他失踪了,没找到尸体,所以为了你的安全,还是把口诀教给你这是为了以防他再绑架你。”父亲对她说,接着又神情犹豫的自言自语:“不知道他会不会在这条船上,绑架钟志诚就为了把你留在船上,想来想去,只有他才会干这种事。”
毫无疑问,妈妈嘴里所说的没死的人就是左量。小林觉得身子发冷,不由自主的东张西望起来。
“不要管他。现在他是否活着还是个疑问。”父亲似乎看出了她的不安,又说道:“如果他活着,他应该会走到你面前,直接跟你说他是你父亲,而不是绑架你的男朋友。这不是一个父亲该用的方法。他就算在变态,对你还是有父女之情的,再说他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方法很傻,只会让你对他产生反感......我想,要么根本不是他,要么,他这么做另有企图......”也许是想安慰她,父亲说了很多,但听了他的话,小林更紧张了。
“爸,你看他会不会在密室等着我们?”
父亲不置可否。
这时,他们已经来到走廊尽头最后一间舱室的门口,父亲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铁丝,插进了锁孔,不一会儿,只听见“咔哒”一声,门就开了。他们推门进去,小林发现,那里其实是一间几乎废弃的杂货间,里面横七竖八的堆放着大小各异的纸箱,清洁用品和各类工具,房间里满是烟尘。
在父亲的帮助下,事情显得出奇的简单顺利。
他们在墙壁的角落,找到缝隙,用口诀打开了钢板墙,随后跳下地道。他们顺着密道向前行进,走了大约10米,就看见了一扇铁门。经父亲确认,那就是多年前他们进入密室的入口。门上没有锁孔,他们推了一下,门居然开了。随后,扑鼻而来的是一股霉味。
这是一间不足5平米的小屋,四面封闭,灰尘飞扬。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只有两件陈旧的木家具和一个铁架单人床。为了避免自己咳嗽,小林用纸巾捂住了鼻子。
“爸,这就是密室吗?”她问。
“当年左量就把你放在这里。”父亲的目光落在单人床上,小林发现床上竟然有个洋娃娃,她走了过去。
洋娃娃已经破旧不堪,但她还依稀记得娃娃的长睫毛和红色绒布长裙。原来我真的曾经在这里待过,这娃娃很可能就是我的。她轻抚娃娃的脸。
“怎么搞的?”父亲双眉紧锁,烦躁的走到墙边。
这话提醒了小林,对啊,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志诚在哪里?
“爸,用口诀试试,也许能找到另一个出口。”小林放下娃娃,蹲下了身子。她把耳朵贴在地板上侧耳倾听,随后一边双手向前试探,一边默念那个口诀。
“那是什么?”她听到父亲说,便抬起头,看见墙上挂着一个类似吊扇开关的东西。但是房间里既没有吊灯,也没有吊扇,其实这个房间唯一的照明设备是床边的台灯,但它已经不能用了。她慢慢站起了身。
“爸,那会不会是......”
父亲没有回答她的话。慢慢走到那个开关下面,开关在屋顶的角落,父亲伸出手臂正好可以够到。
小林屏息观察着父亲的一举一动,她发现父亲比先前谨慎。
“过去好像没这个开关。”他道。
“那,它是后来安装的?”
“左量是个很聪明的设计师,他设计的坟墓就像个碉堡,盗墓贼的手一伸进去,就会被夹断。”她听见父亲在低声说话。
父亲盯着那个开关,忽然回头对她说:“你到门外去。快!”
小林明白了父亲的意图,她看了一眼屋顶上的那个开关,慢慢退出铁门。
“爸,你小心点。”
“嗯。”
可是,她刚来到铁门外,就听到屋里传来一声巨响,待她冲进去的时候,发现父亲倒在铁床上,而铁床已经散了架,生锈的零件和支架纷纷落在地上。
“爸!”她想冲过去,父亲却叫住了她。
“你小心地上,我没事。”父亲的声音很冷静,这让她稍稍放下了心。这时她发现,小屋的地板上有很多小钉子,“爸,这是什么?”她一边问一边抬起头,她看见屋顶角落的那个开关已经被扯开了。
“应该是左量干的,在我们把你救走后,他才设下了这个机关,那是为我准备的,你够不到。他可能还准备来找你。”父亲慢慢从一堆破旧的棉被里爬出来,小林猜想,大概父亲为了躲避暗器,才跳向那张床,因为冲力太大,床又已经很旧了,所以它才支撑不住,一下子散了架。
“爸,那我们还要不要再试试?”小林仍旧怀疑这里有密室,但父亲却摇了摇头。
“如果这里曾经有密室中的密室,左量一定也把它封死了。他一定不想重蹈覆辙。”
那志诚一定不在这里了。
父亲的话,让小林泄了气,她茫然的环顾四周,心想,假如曾经来过这里的父亲都不知道密室在哪里,那可怎么办?
她现在已经完全迷失了方向。
当小林和父亲带着满心失望和愤懑回到走廊上时,小林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现在这种时候,只想一个人找个角落好好清静一下,她得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办,不想跟任何人聊电话。其实,她是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但是,电话铃实在太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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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喂!”她口气生硬的接了电话,也没看电话号码。
“是我。”是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
“谁呀?”她烦躁得问,但脑子里马上反应出一个名字——张晴。“是张晴吗?”她问。
“嚯!你吃了炸药啦!”张晴的心情倒不错。
“对不起,我心情不好。”小林觉得自己有点失礼,连忙道歉。另一方面,她也知道张晴打电话找她,必然事出有因。
“行了,没关系。我有事找你。”张晴果然这么说。
小林还注意到张晴声音鬼鬼祟祟的。
“什么事?”她好奇的问。
“喂,我找到你的包了。”
“啊,在哪里?”
“你绝对想不到。”
“到底在哪里?”
“12号舱室。”
“12号?”小林惊出一身冷汗,那不是警察的休息室吗?“您能肯定吗?”
“你当我是白痴吗?嘿嘿,他们刚才都不在,我就趁机溜进来,本想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真没想到,我在沙发底下,居然发现了你的包!”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看来罪犯很狡猾。
“我的包你打开看过吗?”小林问。
“当然看过,有你的钱包,身份证,一些零食和一件黑色风衣。”张晴道。
黑色风衣?哪儿来的?
“你快来。我现在已经在走廊上,包就在我手里,你看了就明白了,这里不能就留......啊,坏了!”
电话里的说话声忽然中断了。
“张晴!张晴!”小林轻轻叫了两声,张晴才回答,但这次,她的声音断断续续,连不成一句话。
“啊......想不到......啊!好痛!什么意思......啊!没想到......”
小林不明白,张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张晴!怎么啦?张晴!”小林的心揪紧了,忍不住对着电话大喊,但这次她听到的只是一阵“嘟嘟”的忙音。
“张晴出什么事了?”父亲问她。
黎正是在警察的休息室门口看到小林的。她蹲在地上,一只手扶着一个银发的时髦女郎,赵城,林月山和几个穿制服的警察都神情严峻的围在她们身边。他认出那个银发女郎就是昨晚上缠着他和志诚提问的女记者。起初他认为她是新的被害者,后来发现小林在叫她,才知道是虚惊一场,原来她只是昏过去了。
他走了上去。
“怎么了?”他问赵城。
“你看见了,她被袭击了,”赵城面无表情地说。“她再给林小姐打电话的时候,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昏过去了。”
赵城答得简短,黎正却听得糊涂。
“这里可是警察休息室。她在这门口被袭击?是不是也太不把你们警察放在眼里了?”黎正想笑,但看见赵城的脸色,马上又收住了笑容。
“黎先生,她说她在警察休息室的柜子里发现了我的包。”小林向黎正解释。
“她发现了你那个被偷走的包?”黎正愕然。
“是的。我委托她帮我找,她是我的同学......”小林低头望着银发女郎。又推了她两下,“张晴,张晴!快醒醒。”
张晴哼了两声,头向两边摆动起来。
她刚才一定挨了一闷棍,但看上去伤并不重。
“张晴!张晴!”小林继续呼唤。
张晴低低哼了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先是警觉的环顾四周,当看见坐在自己身边的是小林时,立刻直起了身子,但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她后脑的伤,她用一只手捂住后脑,露出痛苦的表情。
“啊!好痛!”她呻吟了一声。
“张晴,你能站起来吗?”看见她醒来,小林很是高兴。
张晴的身子摇晃了两下,扶着小林的肩站了起来

“我被打了。”她声音嘶哑的哭诉道。
“你还记得是谁打的你吗?我的包呢?”小林抓住她的双臂,急切的问道,赵城和别的警察都默默的注视着张晴,等着她的回答。
“你的包......”张晴眼神茫然的四下张望,“我刚刚好像还拿在手里,奇怪啊......”她看见赵城,忽然胆怯的身子朝后一缩。
“一定是被打她的人拿走了。凶手干的,毫无疑问!”赵城以沉闷的嗓音下了定论。
没有人反驳。
此时黎正注意到,张晴的目光朝他这边扫来。
“那个......”她开口了。
张晴?同学?黎正愕然惊觉,这难道就是那个在卡拉OK走廊里跟小林玩小偷游戏的小女贼?他记不得她的长相了,但觉得她就是不然她没理由出现在这条船上。不在宾客单上的人应该有三种:想报复他的人,凶手和贼。而今天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下船的客人说自己丢失了物品,这些失窃案的始作俑者,会不会就是眼前的张晴?
“嗯......”张晴望着他,好像想说什么,但嘴张开了却没说话。
这时,赵城的声音插了进来。
“你昏过去前,看见过什么,听见过什么?能不能回忆一下?”赵城语调平直的问道。
“我......嗯......”张晴把目光移向赵城,“我应该记得,只要给我时间,我就能记起来.....我不会忘记的,那个人,那个人......”
“张小姐,好好想想,只要你说出实情,我不会为难你的。”赵城向她露出鳄鱼般的微笑。
“让我想想,我看见......”她转过头看着黎正。
她为什么看着我?难道她被袭击前看到过一个跟我长的很像的人?她不会因此就说是我吧?黎正心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如果张晴真的这么说,难保赵城不相信她。这个警察好像把办案当成了拍苍蝇,随便哪只飞过,他都要来那么两下,只可惜他下手的时候,大部分苍蝇都飞走了,真正被他拍到的却不是他要找的那一只。不过,话说回来,他是否能分清自己要哪一只,这可很难说。
“我就看见一个人。”张晴果然这么回答,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他脸上。
黎正紧张起来,真的不幸言中?
“谁?”赵城问道,他的目光已经不由自主的向他投来。但这时候,张晴的忽然把脸转向了赵城。
“那我说了。”
“说。”
“我看见了Linda。”
赵城兴奋的“哈”了一声。
“你是做梦看见的吧?小姐!”黎正简直脱口而出。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张晴盯着他看了,不过,这答案比听到他自己涉案还让人恼火,她是在暗示Linda袭击了她吗?真是天方夜谭。
张晴似乎想反驳他,但赵城马上问了一个问题。
“你是什么时候看到罗小姐的?”
“昏过去的时候,我看见她在我面前晃,她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别的我就记不起来了。”张晴摇头,又捂住头,露出痛苦的表情,“好痛啊。”
听说人的头部被袭击后,会产生暂时的失忆,张晴那茫然的表情,看来也不是装出来的,但黎正认为,她即便是看到Linda,Linda也只是正好路过而已。就算是真的仇人,Linda也不会出手袭击,更何况还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女人。
“黎先生,”赵城回转头,看着他,“她刚才的话,你都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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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听见了。我认为,要么有人给她看了一张Linda的照片,要么就是Linda正好在这附近路过。”黎正觉得这两个解释都能成立。
但如他所料,赵城把他的话当成了彻头彻尾的袒护,并开始在他的话里积极寻找漏洞。
“我想张小姐还不至于看不出照片和真人的区别。”赵城盯了张晴一眼,后者马上赞同。
“不是照片,是她本人。”她为自己分辨。
赵城风度翩翩的扭动身子,接下了话茬。
“好吧,假如在张小姐被袭之前,罗小姐正好从附近走过,那只有两种可能:一,她看见了行凶者。假如她看见了行凶者,她为什么不报警?那就只有第二种可能了,她本人就是行凶者。”看到黎正准备反驳,他紧接着说:“我看这种事还是让罗小姐自己解释吧。她在哪里?”
“我不知道。”黎正不想告诉这个喜欢嘲弄人的警察,他们刚刚为了章咪的事,有过不愉快。
“打个电话给她。”
“好吧。”他也很想把这件事搞清楚,于是拿出电话拨通了手机。
手机铃声响了很久,Linda才接。
“喂?”听上去她好像正在睡觉。
“Linda,你在哪里?”
“嗯,你啊。我在船舱休息。”她嘟嘟囔囔地说着,还没等他回答,就挂了电话。
看来她还在生气,这是他的第一感觉。
“她在哪里?”赵城问他。
“她在休息室,要不要我去把她找来?”黎正问道。他决定先安抚一下她,在情绪不对头的情况下接受警察的询问,很可能会说错话。
但赵城像是看出了他的心思,朝他冷哼了一声道:
“这种事可等不得,黎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找你女朋友。”
对于黎正来说,这辈子他最熟悉的女人莫过于Linda。他熟悉她的每个动作每个眼神,即使她没在身边,他相信他也能准确猜出她对事物的反应,她会说什么话,她会以何种姿态存在于别处。但他无论如何没想到,当他跟赵城一行人走进休息室时,她却以一种他之前从未看到过的姿态出现在他面前。她呈“大”字形平躺在地上,赤着脚,袜子被捏在她手中。
她的睡姿显然打破了她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所以,当看见时,大部分人愕然并沉默。
黎正本想保住她的隐私,阻止他们进门,但慢了一拍。
“我的包!”小林指着床上的一个小挎包,嚷了起来。
她不顾一切扑向那个小皮包,迫不及待的打开它,翻动起来。
“是不是你的包?”赵城在一边平静的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问道。
“是我的包,是它!”小林很兴奋,但当她抬起头迎向黎正的目光时,神情又有点尴尬,“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并没有怀疑罗小姐的意思。”
“她没必要拿你的包。”黎正说。
“也可能是她捡的。”小林道。
“也可能是她抢的。”赵城也插了一句。
Linda听到响动,醒了,慢慢坐了起来。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她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此时的她,完全没有大明星的仪态,就像个普通的黄脸婆——她的脸色是有点差。
“Linda,你刚刚去哪儿了?”黎正赶在赵城之前提出了问题。
“就在走廊里散步。”她缓缓站起来,头歪在一边,眼神茫然,几缕头发从长发里翘了出来,她毫不在意。黎正看着她,心里微微掠过一丝不安。Linda怎么啦?即使没睡醒,也不至于如此不顾形象。
“罗小姐,你有没有看见过这个小姐?”赵城从门外把张晴拉了进来,后者精神不济,但看见大明星,还是眼睛一亮。
“嗨,罗小姐。”她道。
Linda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张晴,过了一秒钟,她回答:
“见过。”口气很坚定。
“在哪里见过?”
“走廊。”
“你们有没有说话?”
Linda摇头,眼睛仍盯着张晴。
“我也看见你了。”张晴道。
“是吗?”Linda只是扬了下眉毛,这表情一反她一贯的清纯形象,就像个坏女人。黎正觉得新奇的同时,又觉得很不安。Linda是不是吃错药了?
“你看见这位小姐在干什么?”赵城问Linda。
Linda沉默了三秒钟,道:“我不记得了。”
“不记得?可是你却记得她的脸。”
“是的,这叫选择性记忆。”她送了赵城一个娇笑。
“这个包是你从哪儿弄来的?”赵城也朝Linda露齿笑,他的笑让黎正联想起森林里刚刚设下陷阱的猎人脸上的表情,他真希望Linda能振作起来,好好回答,但是她却说:
“不知道,那不是我的包。大概是我捡的。是谁的包?”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搜索。
“是我的包。罗小姐。”小林鼓起勇气答道。
“是你的?那干嘛乱放?拿回去吧。”Linda烦恼的抓着自己的头发,突然抱怨起来:“我头疼,你们是不是可以走了?我要休息。”她颓然坐倒在沙发上,脸上疲态尽显。
不对劲。Linda平时不是这样的。
“罗小姐,你怎么了?”小林似乎也感觉到了不对劲。她注视着Linda,乌黑的眸子里充满了不安。
“我累了。”Linda以右手支撑着头,眉头紧锁。
黎正也觉得是时候该把这些人赶走了。再问下去,还不知道Linda会出什么丑。但他还没开口,小林就说:
“对不起,罗小姐,打扰你了......我可以现在走了,但包里面少了件东西。”
“少了什么?”黎正问。
赵城则板着脸一言不发。
“少了一件黑色的风衣,刚才张晴说,包里还有件黑色的风衣。”
“我有这么说吗?没有吧。”张晴嘀咕了一句。
“你当然说了。我记得清清楚楚。”
“是吗?”张晴道。小林没理睬她,继续说:
“风衣不是我的,但可能是被谁塞进我包里的。我刚才回想了一下,我上船的时候,曾经看见陈影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
这事黎正正有印象,他记得陈影在他休息室的柜子里被发现时,紫红色的长裙外面是套着一件黑色风衣,但钟志诚后来看见陈影时只提到长裙,没提到风衣。
不知为何,Linda低声笑起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
“Linda!”他喝道。
Linda收住笑,叫道:
“风衣!谁会拿你的破风衣!够了!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累了,我要睡觉!你们快走!我不想看见你们!快滚!”
“Linda!”他斥道,他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粗鲁。
“快滚!”她瞪了他一眼,好像不认识他。
“罗小姐!请你回答林小姐的问题!”赵城命令道。Linda紧闭双唇,突然站起来,抓起桌上的一杯水朝赵城脸上浇去。
“Linda!”黎正大惊。
“啊!”小林也发出一声惊叫。
“罗小姐!注意你自己的行为!”赵城朝她怒吼。
“滚!”Linda嚎叫了一声,接着,让黎正瞠目结舌的场景出现了,她伸出长长地手指向赵城的脸挠过去。
“Linda!”他及时抓住了她的手腕。
但她好像只听见他叫她,却没认出他是谁。她抬起头看着他,目光里充满了敌意。
“混蛋,放开我!放开我!我要睡觉!”她像泥鳅一样摇来摆去,试图挣脱他。
“警官,她出问题了!她平时不是这样的!“黎正一边狼狈不堪的跟Linda搏斗,一边回过头,努力的向赵城解释,但是赵城冷笑一声道:
“出什么问题了?你以为我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撒泼行为吗?”
“警官,她一定是......”
“黎先生!我记得罗小姐是个著名的演员。”他的申辩被赵城的声音淹没了。
“啊!”突然,Linda的嘶吼变成了恐怖的惊叫,黎正别转头去,看见一条正在吐信的黑蛇盘在她的脖子上。
“蛇!有蛇!”一个警察跟着叫了起来。
“哪来的蛇!”赵城吼道。
黎正用眼角瞥到,整个房间,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只有小林一个人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睁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看着Linda。
“啊!混蛋!”Linda还想骂下去,但可能是因为蛇箍紧了她的脖子,下面的一堆话消失在一片剧烈的喘息声中。她的双手本能的放开了黎正的衣服,想去抓蛇,可当她的手接触到蛇冷冰的皮肤时,她的手又像触电般弹开,她垂下眼睛盯着那条蛇看了两秒钟,忽然双眼一翻,“砰”的一声向后倒去。
“她昏过去了。”一个警察叫道。
“快找人抓蛇!”赵城怒不可视的盯着那条掉在地上缓缓爬行的蛇。
此时,一个男人的不高不低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她有可能被下毒了,你们不是有法医吗?给她验验血吧。”林月山大摇大摆的走上前,弯身把那条蛇从地上捡起来,收进了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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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23.小林的密码
两个小时后,黎正和谷平一起来到小林的休息室。一跨进门,黎正就对林月山表示诚挚的谢意,被蛇吓昏后的Linda醒来后终于恢复了意识,经谷平抽血化验,她血液里果然有少量的迷幻剂成分。
“谢谢你,林先生。”黎正道。
林月山微笑着,一只手拿茶杯,一只手跟他握手。
“这是土办法,以前我们团有个小徒弟服了迷幻剂,我就用这方法吓醒过他。罗小姐现在好些了吗?”
“她好多了,有点累,不过意识已经完全清醒了。张医生已经给她吃过药了。”黎正象棋Linda之前的疯狂,仍然心有余悸。
“那她能想起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小林在一旁急切的问。
黎正回头看了一眼谷平,后者接过她的话头答道。
“我刚才问过她了,她因为心情郁闷在走廊里转了一圈,路过警察休息室的时候,正好看到张晴从里面走出来,她们彼此打了个照面,但没说话。可她隐约听到张晴用手机打电话。”
“那她是怎么中毒的?迷幻剂总不至于是她自己吃的吧?”
“她回到房间后,有人敲门,她一打开门,就有人朝她脸上喷雾气,她就是因此中毒的。因为是朝她的脸喷,她睁不开眼睛,所以没看清对方的长相,也不知道对方是男是女。”
“一定是这个人把我的包丢在罗小姐的房间的。可是他诬陷罗小姐有什么意义,还不是马上就被查出来了?”小林不解。
“张晴在警察休息室发现你的包,对凶手来说是个意外。他把那个包藏在警察休息室,一定认为那里最安全。因为警察不会检查自己的休息室。”黎正道。
谷平没有否认。
“凶手没想到它会被发现,但偏偏它就是被发现了,于是情急之下他袭击了张晴,抢走了包。但那时碰巧Linda路过,他不能确定Linda是否看到他,于是就跟上了Linda。他用迷幻剂攻击Linda是为了让她神志不清,丧失短暂记忆,使警方无法采信她的证词。事实上,Linda对有些细节是回想不起来了。她想不起除了张晴之外是否还在走廊里看见过其他人。”
“他一定随身带了一个小型喷雾剂,里面装满了高浓度的迷幻剂,以便可以随时攻击目标。”谷平若有所思的说。
“他当时应该就在警察休息室附近,”黎正回头看着小林,“他袭击Linda后,意识到你很快会赶来找包,而他一时无法处理这个包,把它丢下海太危险,又没有别的地方可藏,所以只能把包丢在了我们的休息室。他已经放弃那个包了,只是他没有放弃包里的一件东西。”他问谷平:“你跟我说过,你没在柜子里看到血迹,是不是?”
谷平微微点头。
“小林说她上船的时候,曾经看见陈影穿着件黑色风衣。”黎正看看小林。
小林马上回应。
“我记得很清楚,她是穿了件黑色风衣。张晴说,她在我的包里看见一件黑色风衣,可是在罗小姐房间找到包时,风衣却不见了。张晴后来说她没说过这句话,但我记得清清楚楚,她说过。我觉得那件风衣就是陈影的,风衣上一定有重要的证据,凶手才会拿走。”
“风衣......发现尸体的时候,风衣不见了......”谷平的自言自语显示他也记得那件
风衣。陈影假死那次,风衣还穿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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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查过柜子,那你有没有查过她的风衣?那件风衣上很可能沾有章咪的血迹。”黎正提醒道。
“我还没来得及查那件风衣,她就不见了。”谷平皱起眉头,轻声说,随后又朝黎正望过来,“但是,我在那个柜子里的确只找到她的指纹,没她的血迹。”
“会不会有人用水擦了?柜子里面木质光滑,用水擦去血迹很容易。你也说那里有尚未干枯的水渍。水可以使电线漏电,自然也能擦干血迹。”
这句话似乎说服了谷平。
“好,我再查一下那个柜子,”谷平道,“之前设备不全,这次他们带了发光氨,如果那个柜子里曾经有血迹的话,一定能查出来。”
“谢谢。”黎正微笑,希望章咪能因此洗脱嫌疑。
这时,小林开口说道:
“谷平,我也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谷平声音柔和的问。
自从知道谷平的身世后,不知为何,每次听他如此温柔的说话,黎正脑中无法抹去的总是另一幅画面:在哥伦比亚农场的法医实验室,穿着白大褂,满头大汗的他犹豫片刻后,终于将手指插进一具陈年旧尸的内脏。稍倾,他抓住一个沾满污液的金币。他把它拿在眼前仔细端详,嘴角慢慢浮出笑容,眼圈跟着红了。一个女佣悄悄推开门,他垂下眼睛,将金币小心翼翼的放在身边的桌上。她把他的午餐放在地板上,轻轻带上门......
“我想,请你们保护张晴。”小林恳求道,语气里又充满了紧张和担忧。
谷平看着她,眼神有些疑惑。
“你也看见了,从罗小姐的休息室出来后,赵城马上就找她问话了,这也等于是在保护她。她只要把她知道的说出来,相信会没事的。只是,她为什么回到警察休息室去?那不是她该去的地方。”他反问她。
“因为我委托她帮我找我的包。张晴不是一般人,其实她......”小林有些为难,黎正知道她要说什么。
“她是不是就是这条船上的小偷?她好像也没请柬。”谷平直截了当的问。
小林和黎正同时一怔。
有那么一瞬间,小林似乎想否认,但她马上转移了问题的焦点。
“她是不是小偷我不知道。但她是唯一跟那个凶手接触后还活着的人。凶手没杀她,一定不会是对她特别有同情心,我想可能是因为当时的情况不适合杀人,那毕竟是走廊,难保不让人看见,我说她不是一般人,是因为我从小就了解她,她很贪财,我怕她会受诱惑,我怕凶手再去找她......”
小林说得诚恳,但并未改变谷平的想法。
“你说的对,她的确是跟凶手接触后唯一一个活着的人,我会跟赵城说,问完话如果没什么问题就马上把她送下船,”他顿了顿道,“不过,你的同学很可能就是贼。”
小林假装没听见他的后半句话,点头称谢。
“好吧,如果没什么事......”谷平似乎准备离开了,黎正连忙说:
“你等等,谷平。”
“还有什么事?”
“有些事,我想跟信文聊聊,你不妨听听?你也是警方的人,”黎正郑重其事的说,“我可不想跟你们的赵探长再多说一句话。”
谷平笑了笑。
“你们别笑看他,他在警界干了二十五年了,曾经当过水上警察,在扫黄组,防爆组都干过。五年前,他调到刑事科后,一直干得很出色。只不过,他有他的工作方式罢了。”
黎正可不想听谷平吹嘘赵城的丰功伟绩。
“行了,谷平,我现在希望你能留下。我有话要说。”他道。
“好吧,我还有点时间。”谷平同意了。
小林紧张的看着他们,又回头看看自己的父亲,黎正忽然注意到在他们谈话时,林月山一直在一张纸上涂涂画画,他好奇的走了上去。
“林先生,你这是在......”他看见林月山面前的白纸上赫然呈现一张用圆珠笔粗糙描摹,但结构非常复杂的地形图。
“我命苦啊,正在为我家的大小姐找她的男朋友呢。”林月山喝了一大口茶,用圆珠笔敲敲那张纸说:“你看,我已经把我知道的路线都画出来了,我自己刚才去找过,也跟小文找过,但到现在还没找到真正的密道。左量这家伙,一定改造过密道。”
“他们一定把志诚和盛容藏在了密室里,可我们到现在都没找到密室,”小林焦虑无比的声音插了进来,“绑匪最后的留条里说,想要志诚的命,让我晚上9点去见他。可是,现在都快晚上8点了,我还不知道去哪里见这个人。”
“先别急,信文,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好吧,”小林沮丧的点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只要对志诚有帮助。”
“会有帮助的。信文,我一直想问你,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这个问题已经在黎正心里憋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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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小林马上回答了他:“其实,我是听到了一个串线电话。在哪个电话里,有两个女人再商量,好像准备在你的派对上对你下毒,我是因为好奇才恳求小郑带我上船的,后来我找我在局的朋友查到了其中一个电话号码,真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当时没告诉你,是因为怕你认为我的话太荒唐。”
“哈,原来是这样,你接到那个电话是哪天?还记得具体日期吗?”黎正问。
“12月22日。”
“22日?”黎正想到了派对前举行的家庭小聚会,“那天我在桌球酒吧开Party,很多朋友都参加了。陈影也来了。”
“又是陈影!”小林眼睛一亮道,“你知道吗?小郑被杀时,我被人打了一下,昏过去了。当时我手里捏着张条子,上面说得话仿照的是有一次我参加睡衣派对前给志诚的条子。志诚说过,那个派对里也有陈影。”
黎正觉得该是公布陈影真正身份的时候了。
“信文,其实陈影过去叫顾暄,1992年,他跟父母一起上了‘末代皇帝号’,参加了左量的生日宴。”
“真的?”小林捂住了嘴。
谷平也惊讶的瞪圆了眼睛,林月山则低声笑起来,并频频点头。
“你就说得通了。”他道。
“怎么说?”他的话立刻引起了黎正的注意。
“其实,1992的生日宴,我跟我太太都去了。当然,我们是去救被绑架的小文,所以,我们当然没被邀请到大厅喝左量亲手倒的酒。我不知道那酒里有什么,当时也没想到,我以为会有很多人追我们,所以离开时,我们还放了火。但是,我们逃出这条船时,还是被左量发现了,我跟他有过搏斗,我逃走的时候砍断了他的一条手臂。”
房间里鸦雀无声。
“左量邀请所有人喝酒。”谷平晦涩的声音从一边冒了出来。
这是个陈述句,没有疑问,即使有,也没有人回答。因为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了答案。
“左量断了一条手臂,他不可能一个人完成密道的改造工作。您是这个意思吗?林先生?”黎正道,他现在相信,这就是为什么顾暄得以存活的道理,他是左量的帮手。
“干这种活,他不可能没帮手。不过,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林月山给自己点上了一只烟。
“什么问题?”
“以左量的为人,他伤愈之后应该不会让顾暄继续活着。他怎么会容许有个知情者留在世上?”林月山望着前方,慢悠悠的吐出一个烟圈。
“会不会是顾暄杀了左量?”谷平插了一句。
会不会是顾暄杀了左量?对啊,之前为什么没想到?!
黎正忽然发现,这么一来所有的一切都解释的通了。左量跟顾暄的母亲早年有来往,他们本来就认识,而顾暄恨自己的父母,那么,会不会是他们一起策划了这场生日宴?黎正觉得完全有可能,他们两人有着某些旁人无法理解的黑暗交汇点。不知道是谁出了这个主意,但他们一定是一拍即合,之后还配合默契。
林月山说的没错,以左量的性格,他多半不会真的对这个变态小朋友付出友情,顾暄只是他可以利用的又一个工具而已。但如果他本来就准备杀了顾暄,就得等自己先除掉船上的其他人再说,因为顾暄知道这个计划。
这帮了他大忙,他一定没想到自己后来会受重伤,顾暄也许曾经在他受伤后给予照顾,还帮他改造过密道,后来也许是左量的冷酷习性再度显现,才使事情发生了转变。杀手总是最了解杀手,也许顾暄再为左量做完一切后,忽然意识到自己也将面临跟别人相同的命运,于是就先下手为强。谁也不知道,一个四十多岁的壮年汉子和一个17岁的少年,谁能在体力上取胜,但最后,一定只剩下一个。因为假如要继续生活,他们就不能让对方活着。这也解释了,为什么顾暄能获得左量的手稿。如果左量死了,他当然可以搜查左量的抽屉。左量一定不会自己把手稿交在他手里。
林月山又吸了口烟。
“我已经听说你们的赵探长说过整个事情的大概了。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左量要把事情搞得那么复杂。他完全可以直接来找小文,他有口才,可以用断臂获取小文的同情,再说,船不是他的了,他有什么必要再回来?他要的是女儿,别的他才不在乎。”
“如果左量死了,谁会想要上船?上船的目的又是什么?”黎正提出了问题,别过头的时候,他发现谷平再看他,霍然,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在他脑际闪过。钻石?谷平说过,他父亲谷昭容上船时带着一箱钻石,但是后来没在发现尸体的孤岛上找到钻石。假如左量准备杀死所有他憎恨的人,带着女儿去往新的国度,那左量很有可能将他的身家性命都带在身边。
“他会不会把钻石放在船上?”他问谷平。
“我觉得是,”谷平道,“假如顾暄知道钻石的事,却无法找到钻石在哪里,那他就会再上船来找。”
“反过来说,如果左量没死,他就不用上船来找钻石了,因为他一定把它带下了船。”黎正想,如果是左量,就不用再回到这条船,因为他没有上船的动机。他要的是女儿,可找女儿完全不用借用这条船。这进一步肯定了他们的猜想,左量八成是死了。
“钻石?你们在说什么?”林月山警觉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船上有钻石?”
黎正看了谷平一眼,后者的目光明明白白告诉黎正,请别节外生枝。
“我凑巧看过左量留下的一份手稿,他在稿子里提过。其实,我们也只是猜,猜想他把大批财宝放在船上,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虎视眈眈。凶手像是从好久之前就开始谋划了。”他回头问小林:“信文,你们参加的那个睡衣派对,应该也是在半年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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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9-24 10:38 | 显示全部楼层
“是啊,”小林答道,“不过,其实一年前,他们就用化妆品领购券在我原来的住处设过圈套。记得吗?一开始,他们怀疑我过去的邻居卓云是我。其实我那时候已经搬家了,卓云拿了寄给我的领购券去领化妆品,结果被丢进海里差点死掉。”
“呵呵,还有这种事,真是处心积虑啊。”
“卓云后来告诉我爸,罪犯是一男一女,那个男人还叫女人Lily。”
“Lily!”黎正笑道,“现在又有了一个巧合了,陈影的英文名字就叫Lily。”
“啊!是她!”小林瞪大了眼睛,但随即就被说服,“我看也是她。”她道。
“可一年前,你还没跟志诚认识吧?”黎正问道。
“是的。”
“那时你认识郑秋雨了吗?”
“我认识她了。”
“你们档案记录里的家庭住址是哪里?”谷平问道。
“就在卓云家旁边,地址我都有点记不清了。”
“暗算卓云的人,可能就是通过你家的档案找到你的住址的。但他们知道的也仅仅是这些,”谷平神情严肃的分析道,“暗算失败后,直到2008年1月你的《魔法小奇兵》出版,他们才又一次找到你。那本书说的是发生在船上的故事,我曾经因此怀疑你上过这艘船。假如陈影看过,她一定也会有相同的想法。她也认识郑秋雨,她要通过郑秋雨了解你的情况很容易。”
“是小郑告诉我陈影跟志诚的关系的,她们很熟悉。”小林低声说,随后又无比困惑地说:“我是在不敢相信小郑会害我,可是,好像现在每件事都跟她有关。”
“你别难过,我想她也可能是被利用了,她也是被害人。”谷平宽慰她,接着又问:“她死之前,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小林把自己看到听到的原原本本跟谷平说了一遍。谷平一直认真听着,等她说完,他问道:“她说的是‘颜色’?”
“是的,她是说颜色。”小林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谷平一脸想不通的表情,他回头看着黎正。
黎正摇摇头。
小林叹了口气。
“我也想了很久了,但一直都没想明白。”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林月山用圆珠笔敲敲桌子,打破了沉默。
“嘿,这个女人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还是交给那个姓赵的警官吧。现在还是想想,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姓钟的小子吧。”林月山道。
“是啊,都快8点10分了。”小林急了起来。
黎正决定说说自己的想法,他问谷平:“我听说,陈影的尸体是在茶水间的密室里找到的,那里还有一个通道是不是?”
“是啊。”
“我刚刚一直在想,为什么这次尸体是在密道里发现的?是凶手的疏忽吗?”
“你认为不是?”
“之前凶手一直很谨慎,他应该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我认为,他暴露这个密道是故意的,他是在提醒信文,该到哪里去见他。”虽然没有证据,但黎正想来想去,这是唯一的解释,他本来以为谷平会反对,谁知,后者却微微点头。
“正好陈影被杀,处理尸体也是个问题。把尸体扛下去丢下海也不现实,外面都是警察。”
听到这里,小林“噌”的一下从椅子上跳起来。
“找你们的说法,那里才是真正通往密室的通道?那我们还在等什么?快让我去试试。”
茶水间有几名警察守候。看见他们过来,为首的那个嬉皮笑脸的跟谷平打了个招呼。
“怎么?要进去?”那人问。
“是啊。”
“那不是死路吗?兄弟们都检查好几遍了。”那个人瞄了小林一眼。
“死路也得让她试试。”谷平从地上一个帆布工具包里拿出一个大号手电筒递给小林。“里面很黑,小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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