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税没有让美国变得伟大,也不会让美国再次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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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信文章
唐纳德·特朗普总统多次声称关税（特别是麦金莱时代的关税政策）使美国变得富裕，富裕到政府不知如何处理财政收入。以下是他本人的代表性言论：

"要知道在1870至1913年间，我们没有所得税，只有关税制度。那时外国抢走我们的工作、公司和产品，对我们敲骨吸髓。后来我们改用关税制度，结果赚得盆满钵满——那正是美国最富强的黄金时期。可某些人偏要搞出所得税，说'别让外国人掏钱，该自己人交税了'。结果1929年大萧条就来了。虽然关税政策确实在1913年结束，但那确实是我们国家最富强的时代。"

"现在是美国回归这个造就伟大富强体制的时候了。"

"他们在1887年成立高级关税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唯一任务就是处理堆积如山的关税收入。钱多到他们根本不知如何是好，那可是顶尖专家组成的团队。"

特朗普甚至自封为"关税侠"。虽然这种论调不新鲜，但上述关于镀金时代美国经济的说法需要仔细审视。

橘生淮北则为枳
奥地利经济学派强调审慎理解经济史的作用。历史事件具有独特性，无法通过控制变量复制，也不存在实验室里的"其他条件不变"。人类作为有主观能动性的行为主体，经济史只能提供启示，不能作为实证理论依据。即便采用经验主义方法，解读数据也必须以经济理论为前提。因此构建可靠的理论框架才是关键。

在这个前提下，经济史有其参考价值，但必须注意历史不会简单重演。要合理比较古今，必须确保两者存在实质性关联。这正是特朗普对镀金时代、关税政策与政府财政的浪漫化联想存在的问题。

除类比不当外，特朗普还存在史实错误。他宣称1913年后关税被所得税取代，但事实上斯姆特-霍利关税法案正出台于1920年代，加剧了大萧条。民众原以为所得税会替代关税，结果却是双重负担（这很可能也会发生在当代）。

核心差异对比
镀金时代存在的经济条件与当今美国大相径庭：当时没有所得税、美联储操控的货币通胀、繁重的监管体系；却拥有储蓄与资本积累、不完善的金本位制、有限政府、促进分工的人口增长，以及确实存在的高关税。反观今日：美联储制造的信贷泡沫、多重税负、庞大的监管体系。在此基础再加关税，不仅无法复制镀金时代的繁荣，反而会雪上加霜。

关税与19世纪增长迷思
将繁荣归功于贸易限制的观点存在根本缺陷。以南北战争为例，林肯对南方实施贸易封锁反而增强了南方邦联（当然程度有别）。经济学家亨利·乔治的著名比喻被米尔顿·弗里德曼多次引用："保护性关税如同战时对敌封锁，区别在于前者是和平时期对自己人民的封锁。"

贸易史学家道格拉斯·欧文的研究显示：19世纪美国农业劳动生产率与英国相当，制造业则是英国两倍。这种产业转型不能归功于关税，因为内战后的进口保护水平始终稳定。更关键的是，当时美国对机械设备等生产资料征收重税，这实际上阻碍生产力发展。

所谓"幼稚产业保护论"也站不住脚——每个受保护产业背后，都有因中间产品（如钢铁）被征税而受制约的行业。欧文最终结论是：镀金时代经济增长主因是资本深化（源自民间自愿储蓄）、人口增长带来的分工细化，而非关税。二战后关税下降经济却持续增长，更证明关税并非关键变量。





被忽视的细节

当时高关税引发民众强烈反弹，许多人误以为开征所得税能替代关税（详见弗兰克·乔多洛夫《所得税：万恶之源》）

所谓"政府钱多到花不完"需澄清：政府敛财与民众致富不能等同。虽然某些时期确有财政盈余（1887年联邦收入占GDP4.6%，支出仅3%），但以格罗弗·克利夫兰总统为代表的清醒者主张：若税收过剩就应减税！他在1887年国情咨文中痛斥："超额征税是对公平正义的背叛...当政府把本该流通的资金闲置金库，就必须设法将其归还民间。"

遗憾的是，特朗普显然不具备克利夫兰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