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楼主: 享受人生

《幽灵客栈》--作者:蔡骏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2:57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合着,让周寒潮感到很紧张。兰若忽然问他:“你怎么了?浑身都颤抖,是不是着凉了?”

  “不,我只是觉得我们靠得太近了。”

  但她并不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儿,他们仍然依偎在墙角下,以彼此的体温取暖。周寒潮只感到浑身疲倦,眼皮渐渐地耷拉了下来,外面的雨声仿佛有某种催眠的作用,他在不知不觉中就睡着了。

  当周寒潮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没有完全放明,只是有一线幽暗的光,透过雨幕照射到了他的眼皮上。他睁开眼睛,看到兰若正半躺在他身边,她的头枕着他的肩膀,面容安详而迷人。

  “难道我们在山顶上过了一夜?”

  他的心里一惊,再看了看自己和兰若身上的衣服,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原来他们只是互相依偎着睡着了,并没有做出任何越轨的事情。周寒潮小心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正在一座破庙里。在庙的中央有一座神龛,上面是一尊宛如真人的雕像。

  周寒潮立刻就看呆了,那是一个年轻女子的雕像,看起来跟真人没有任何区别,他的心里忽然感到一股恶心。

  这时候兰若悠悠地醒了过来,她站起来微笑着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是什么地方?”“子夜殿。”

  “是一座庙吗?”周寒潮指了指雕像说:“这个人是谁?”

  兰若幽幽地说:“她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他看了看庙门外,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天色正微微放明,大概是凌晨五点钟吧。他回过头问道:“兰若,你来过这里?”

  “是的,我来过。”她停顿了一会儿,忽然略带悲戚地说:“其实,我刚一出生就来过这里。”

  “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兰若抿着嘴唇走了几步,终于幽幽地说:“二十多年前,县子夜歌戏团里有一位管戏服的老太太,在每年的阴历七月十五,都会来到子夜殿里烧香。有一年她来到子夜殿里,发现在这神龛前,竟躺着一个襁褓里的女婴。看起来那女婴刚出生不久,在庙里不停地哭泣着,善良的老太太不忍心看着这女婴在庙里自生自灭,便把她抱回到了县戏团里。”

  “那个女婴就是你?”

  “是的。”兰若说着说着,已经有几滴泪水滑落了,她伸出手抚摸着神龛,上面有一层厚厚的灰尘,仿佛凝结着漫漫的时光。

  周寒潮可以猜测到她的身世了:“后来,你就在戏团里长大了?”

  “对,那个老太太待我很好,还专门给我请了一个奶娘。戏团出于同情收留了我,因为我是从子夜殿里捡来的,所以他们给我起名叫兰若,你读过聊斋吗?”“小时候看过。”

  “聊斋故事里有一篇《聂小倩》,这故事发生在一个叫兰若寺的地方。他们说我是从子夜殿里捡来的鬼孩子,和兰若寺里的女鬼聂小倩一样,所以我就叫了兰若这个名字。”

  周寒潮有些不可思议:“他们怎么会这么认为?”

  “这里的人都很迷信的,尤其是对于这片荒凉的海岸,和这山顶上的子夜殿。不过,我自己很喜欢兰若这个名字,你觉得呢?”

  “当然,其实这名字很好听。”周寒潮踱了几步,忽然看着她的眼睛说,“我终于明白了,兰若。因为你的奇特身世,所以戏团里的人看不起你,这才是真正的原因,是吗?”

  兰若显得有些忧伤,她转过了身子,微微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是一个弃婴,一个耻辱的印记,一出生就被亲生父母抛弃在这子夜殿里。也许,我的生命里包含有她的一部分。”

  说着,她把手指向了那尊美丽的雕像。

  “她?”看着那尊宛如生人的雕像,周寒潮感到了一股深深的恐惧。他忽然拉着兰若的手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回客栈吧,别被他们发现了。”兰若点了点头,便与他一起跑下了客栈。

  他们回到客栈里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起床,周寒潮偷偷地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而兰若则悄无声息地回到了三楼。

  那天周寒潮提心吊胆的,害怕自己会被洪队长看出来。但是,洪队长在白天和夜晚判若两人,穿一身笔挺的中山装,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

  此后的几天,洪队长并没有来找兰若,周寒潮这才把心放了下来,也许是洪队长良心未泯吧。但是,客栈里却产生了关于兰若的流言蜚语,当地人传说这美丽的戏子是女鬼附身,害得那些小伙子一个个跳楼自杀。流言很快就蔓延了开来,让幽灵客栈里的空气越来越紧张。除了周寒潮以外,再也没有人敢和兰若说话了,每次人们见到她,就像是碰到了瘟神似的逃开了。

  周寒潮和兰若都感到很苦闷,但他们又不敢公开地在一起,只能偷偷摸摸地在清晨相会。直到有一天,幽灵客栈里发生一桩大事。

  洪队长死了。

  周寒潮还清楚地记得那天清晨,他从睡梦中被一声女人的尖叫惊醒了。那可怕的声音是从楼上传来的,他和一群小伙子冲上了三楼,看到原本演女主角的那个女人从房间里跑出来,她的样子惊恐万分,好像见了鬼似的。周寒潮他们冲进了那个房间,只见兰若蜷缩在房间的一角,地上还躺着一个男人———洪队长。

  他们探了探洪队长的鼻孔,才发现他已经断气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封信

叶萧:

  你好。昨天上午,当我写完给你的第九封信后,又重新关照了水月一遍,让她绝对不要出门,更不要给其他人开门。然后,我带上贴好邮票的信,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外面仍在刮台风。

  在底楼的大堂里,我向阿昌借了一件雨披,便推开客栈的大门冲进了风雨中。

  我一边走心里还惦记着水月,不知不觉已到了荒村。我把信投进了邮筒。

  糟糕的是,我回去的路是顶风而行。足足用了四十几分钟的时间,我才回到了幽灵客栈,浑身的骨头都快被吹散架了。

  回到客栈的大堂里,我看到了琴然和苏美两个人。我穿着雨披的样子一定很恐怖,也许像是从水里爬上来的妖怪,让她们都吓了一大跳。我脱下了雨披向她们笑了笑,这才发现她们的手里都拖着行李。

  “你们要走了?”

  琴然无奈地回答:“是的,可是这该死的台风———”

  “对,你们现在还走不了,就算是到了西冷镇上,长途汽车也不一定敢在刮台风时行驶。”

  我不知道,该不该把水月活过来的事告诉她们。她们本来就觉得水月有些怪异,如果现在告诉她们:水月已经死而复生了,恐怕她们一下子还接受不了,但我可以给她们一些暗示。

  于是我压低了声音说:“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水月又回来了,你们会怎么样?”

  她们愣愣地看着我,那眼神好像在看一个精神病人,苏美忽然冷冷地说:“你疯了吗?是不是写小说写得走火入魔了?”

  我说:“但你们回去以后,该怎样向水月的父母交代呢?”

  “我会先给他们打电话的。”

  “不,现在还不要。也许,我们还能想出更好的办法来。”

  琴然忽然泄了气,她淡淡地说:“但愿如此。”

  “我们先回去把行李放好吧。”

  苏美拉了拉琴然的手。然后,两个人带着行李又走上了楼梯。

  大堂里又剩下我一个人了,当我也要上楼去看水月时,身后传来了一个暧昧的声音:“周旋,能和我谈谈吗?”

  我猛的回过头来,原来是秋云站在我身后。

  “你怎么下来了?”

  “这是我丈夫的客栈,我不能下来吗?”她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裙子,走到了我的跟前说:“刚才,你和她们的说话我都听到了。”

  我警觉地回答:“难道我说错了吗?”

  秋云盯着我的眼睛看了一会儿说:“周旋,你的气色好像要比昨天好多了。”

    “因为昨晚我睡得还不错。”

  “哦,这倒让我很意外。昨晚上刮了那么大的台风,我可是一夜都没睡好啊。况且——你的房间里还躺着一具尸体,我没说错吧?”“是的,你没说错。”

  “我真难以想象,你和一具尸体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2: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快忍受不住了,立刻打断了她的话:“请你不要用尸体这个词,实在太刺耳了。”

  “对不起,我伤了你的心。”秋云缓缓地深呼吸了一口,忽然幽幽地说:“她现在怎么了?”“你是说水月?”

  她点了点头。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最后只能紧闭着嘴什么也不说。

  秋云盯着我的眼睛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我猜得对吗?你可以不说,但应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说完,她转身走了。

  我感到心里有些郁闷,虽然水月又回到了我身边,但是麻烦的事情却更多了,我该怎么向他们解释呢?

  这时候阿昌出现了,他端着饭菜放到了餐桌上,午饭的时间开始了。我忽然轻声地对他说:“阿昌,能不能给我两个饭盒,为我盛两份午餐。”

  阿昌冷冷地看着我,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按照我的吩咐做了。我抓过两个铁皮饭盒,压低了声音说:“非常感谢你,阿昌。请为我保密,拜托了。”

  说完,我带着两份午餐跑上了楼梯。

  刚来到二楼的走廊,我就听到一扇门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那是高凡的房间。那扇门是虚掩着的,我在门前停顿了片刻,正好听到了里面支离破碎的几句话。

  果然不出我所料,又是清芬在他的房间里,她充满忧伤地说:“高凡,求求你别再缠着我了,小龙早已经看出来我们的事了。也许,上次他的自杀就是因为我们的事,他是想给我们一个警告。”

  接下来是高凡沉闷的声音:“你放弃了吗?”

  她似乎是在抽泣着:“为了小龙,我只能放弃。”

  “清芬,你别傻了。我实话告诉你吧,我的目标就快要到手了,只要得到了那笔东西,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了。”

  “那小龙呢?”

  “当然一起带走。只要有钱,就可以带着他去国外,请最好的医生为他治病,他的病一定会治好的。放心,我不会骗你的……”

  我悄悄地离开了这里,拿出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

  水月正站在窗前等着我呢,她微微噘起了嘴问:“你怎么才回来啊?”

  “我给你带午餐上来了。”我把饭盒放到了桌子上说:“快吃吧,我猜你现在一定很能吃。”

  她终于露出了微笑,和我一起吃了起来。她笑着问我:“这菜是谁烧的?真好吃。”

  “阿昌,他的手艺确实不错。”

  水月摇着头问:“阿昌是谁?”

  “你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就是那个长得像卡西莫多的哑巴。”

  “卡西莫多?他又是谁?你认识这个人吗?”

  “天哪,我怎么会认识卡西莫多,那是雨果小说里的人物嘛,一个丑陋的教堂敲钟人。”我轻抚着她的头发,贴在她耳边问:“水月,你真的全忘记了吗?”

  她叹了一口气说:“我只记得你的眼睛,或许,还有这幽灵客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2: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也这么看着我,四目长久地对视着。忽然,我的心里感到轻轻的颤抖,仿佛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经认识这双眼睛了,而且刻骨铭心。我突然避开了她的目光,嘴里喃喃地说:“水月,你知道吗?你是一个奇迹。”

  “不,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我暂时失去了记忆,但我迟早会想起来的。”

  这时候,窗外的台风越来越大了,我只感到墙壁在不停地颤抖着,似乎幽灵客栈都在摇晃。水月仰起头看着天花板,她似乎产生了某种预感,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

  突然,我听到楼上传来一声刺耳的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砸烂了。我的心里猛的一颤,真想冲上去看看,但又不放心离开水月。

  水月看出了我的心思:“你上去吧,我会守在房间里的。”

  我紧紧地捏了捏她的手,便飞快地冲出了房门。

  走廊里出现了高凡的影子,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便和我一起跑上了三楼。在三楼的走廊里,我听到了猛烈的风雨声,那是从秋云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我和高凡冲进了那个房间,立刻就感到了一阵狂风暴雨,劈头盖脑地打在了我们头上。我抬头一看,才发现天花板上出现了个一米见方的大洞,破碎的瓦片撒在地板上,台风正从屋顶的破洞直往里钻。看来幽灵客栈确实是年久失修了,遇到这么大的台风,恐怕是要千疮百孔了。

  秋云就站在房间的角落里,当她看到我进来以后,立刻颤抖着躲到了我身后,这是我第二次见到她害怕的样子,第一次是她自杀未遂的那一晚。

  她躲在我身后恐惧地说:“你看到吗?那个幽灵来了,它把屋顶都给掀掉了。”我安慰着她说:“这只是台风而已。”

  “不——”高凡在旁边冷冷地说,“这是死亡的预兆。”

  这时候丁雨山也冲进来,他的手里抓着一张塑料雨篷,看起来是准备用这东西挡雨。高凡突然跑了出去,不知道从哪里拖来了一个梯子,放到了屋顶的破洞下面。

  我接过丁雨山递来的雨篷,第一个爬上了梯子。我的全身立刻就被风雨打湿了,高凡和丁雨山紧紧地把住底下的梯子,而我则艰难地顶风向上爬去。

  终于爬到屋顶的位置了,我好不容易才把雨篷放上去,正好挡住了那个破洞。然后,我再用螺丝固定住了雨篷的四角,基本上可以牢固地顶在屋顶上了。

  忽然,我的视线里掠过了什么东西——在屋顶内侧的房梁上,躺着一本积满了灰尘的小簿子。

  这簿子距离我大约只有一尺。真是奇怪,为什么要放在这么高的地方?只有爬到接近屋顶的位置才能看到它。我突然对它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心里暗暗产生了好奇和冲动。

  “周旋,你怎么了?”丁雨山在梯子下面对我大叫着。

  我又看了房梁上的小簿子一眼,心想不能让丁雨山他们看到。于是,我故意让螺丝刀掉到了地上,当他们两个低下头去捡的时候,我趁机把手伸到了房梁上,将那本小簿子塞进了汗衫里。

  当高凡捡起了螺丝刀时,我已经开始爬下梯子了。我确信当时他们都没有看到,而秋云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我回到地面上时,浑身都已经湿透了。丁雨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谢谢你,干得不错。”

  “没事了,我该下去了。”我紧紧地捂住胸口,掩饰着怀里的小簿子,快步跑出了秋云的房间。在三楼的楼梯口,我差点迎面撞到了秋云,她面色苍白地问:“屋顶堵上了?”“是的,已经没事了。”“非常感谢。”她打量着我的胸口说:“周旋,你看起来好像有些不对劲。”

  “没,没什么。”我低着头跑下了楼梯,怀里藏着小簿子回到了房间。

  这时水月已经睡着了,她安详地躺在床上,身体微微地向内拱起,看起来就像一只白色的虾。我轻轻地长出了一口气,把那本小簿子从怀里拿出来,然后用毛巾擦了擦头发和身体,并换上了一身新衣服。

  我抹去了那本小簿子上的灰尘,看样子是一本笔记本。我随意地翻开了其中的几页,忽然从夹页里掉出了一张照片。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立刻捡起了这张黑白照片,照片里是一个穿着戏装的女子。

  戏装和我木匣里的那套戏服简直一模一样。那个女子看起来很年轻,脸上化着浓浓的戏妆,我只能看出她那副哀怨的神情,也许是某一出戏的剧照吧?

  忽然,眼前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照片里的人似曾相识,我长久地看着那演员的眼睛,心里突然有些酸涩了。

  这个女子究竟是谁?这张老照片是露天拍摄的,背景似乎是一栋黑色的大房子,好像就是幽灵客栈。她和这客栈又有什么关系呢?

  也许,整个客栈里只有阿昌才知道。现在,阿昌也是我惟一所能信赖的人了。

  我把照片藏进了怀里,悄悄地走出了房间。在客栈底楼的大堂里,我果然看到了阿昌,他似乎正在为晚饭做准备。

  四周没有其他人,于是,我把他拉到了厨房里,亮出了这张黑白照片。

  阿昌那双大小眼立刻眯了起来,仔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

  忽然,他的双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眼睛里放射出恐惧的目光。我胆战心惊地看着他的样子,发现他的嘴唇不停地嚅动着,喉咙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阿昌的手突然松了开来,那张散发着陈腐气味的黑白照片,如一片干枯的叶子飘到了地上。我刚刚俯身捡起照片,阿昌就发出了一声怪叫,推开厨房的门跑了出去。

  “阿昌!”我大声地叫着他,紧跟在后面追了出去。没想到阿昌变得如此恐惧,就像是见到了鬼魂似的,竟一把推开了客栈的大门。

  一阵狂风立刻呼啸着吹了进来,我只能伸出手挡了挡眼睛。这时候,阿昌已经飞快地跑出了客栈,冲进了狂暴的台风中去了。

  “阿昌快回来!外面很危险。”

  我抓住门框高声地叫喊着,但这声音立刻就被风雨吞没了,我只能目送着阿昌消失在狂风暴雨中。很快,狂风吹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我只能艰难地关上了客栈的大门。

  深呼吸了几口气,我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照片。我不明白,阿昌为何会如此地恐惧?他是对这张照片本身感到害怕,还是对照片里的女子?不过,我至少可以确定,阿昌一定知道某些事情。

  我摇了摇头,跑回了二楼的房间里。水月依旧在熟睡着,似乎客栈塌下来都不会影响她。我把那张照片放回到了小簿子里,再把它塞进了写字台的抽屉中。

  叶萧,我现在真的是快疯了,客栈里的一切都越来越诡异,我一分钟都呆不下去了。我想现在就带着水月离开这里,至少应该把她送回到她父母身边。可是,这该死的台风完全把我们给困住了,现在幽灵客栈简直成了一座孤岛,我们与世隔绝寸步难行。

  就这样我胡思乱想了很久,直到天色渐渐地昏暗了下来。水月悠悠地醒了过来,她的面色显得非常苍白,眼神慌乱地看着我说:“我在哪儿?”

  我紧张了起来:“水月,你又忘记了吗?”

  “幽灵客栈?”她环视了房间一圈,那眼神落在了对面的墙壁上,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嘴里幽幽地说:“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间幽暗的小房间,闪烁着昏黄的烛光。在屋里的一张竹床上,躺着一个非常美丽的年轻女子,她紧闭着黛色的眼帘,整个身体僵硬而冰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外国人站在旁边,用一把锋利的刀剖开她的肚子——”

  “不!”我紧紧地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水月。”

  她好不容易才从我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喘着气问道:“告诉我,我梦到的那个女子是谁?”

  我想起了丁雨山告诉过我的故事,关于幽灵客栈最初的建立,我犹豫了片刻,终于说出了那个名字:“子夜。”

  “子夜?”她拧起眉毛想了想,似乎在脑子里搜索着什么。忽然,她脱口而出:“前丝断缠绵,意欲结交情。春蚕易感化,丝子已复生。”“你能背出《子夜歌》了?”

  水月痛苦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只是脑子里忽然掠过了这几句话。”

  我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以沉默和安静安慰着她,耳边只有窗外的风雨声。

  已经傍晚六点钟了,我必须要下楼去吃晚餐,否则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在走出房门前,我又特地关照了水月一遍。

  不出我的意料,包括秋云在内,他们都已经在大堂里等着我了。这时我也看到了阿昌,他的神色显得有些慌张,坐立不安地在柜台里踱着步。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言不发地坐在高凡的旁边,抓起饭碗就吃了起来。他们似乎都已经吃好了,就这么坐在餐桌边看着我。我索性就当他们不存在,旁若无人地狼吞虎咽着,很快就吃饱了。

  “周旋,你吃好了吗?”丁雨山冷冷地说,我觉得他那眼神就像野兽一样,他不容我回答继续说道:“让我们谈谈水月的事吧。”

  “你想怎么样?”

  “希望你理解我的苦衷,我们不能让一个死人一直呆在客栈的房间里。这样既不人道,也不安全。”

  我该怎么回答他呢?就说水月已经活过来了?不,我不能告诉他这些。此时我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台风离开这里,我就悄悄地把水月带走,把她送回到她父母身边,最多只能让琴然和苏美知道。我冷冷地回答道:“你还是想埋了她?”

  “不,我只是希望你能把水月交出来,让我来处理她。请你放心,水月会得到最好的安排。”

  我看着他的眼睛,缓缓地摇了摇头。

  秋云突然说话了:“周旋,水月并不属于你,你没有权力把她藏着。你至少应该让我们看她一眼,她会得到妥善处理的。”

  “你们看到她会受不了的。”

  我说的没错,如果现在让他们看到水月,一定会把水月当作是“诈尸”,不把他们吓死才怪。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丁雨山终于发火了,他大声地对我吼叫起来:“把她给我交出来。”

  “不——”我斩钉截铁似地回答。

  丁雨山立刻从餐桌边站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跑到了我身边,伸出手紧紧地揪住了我的领子。这时候,我听到了琴然和苏美的尖叫声,秋云也在大叫着:“丁雨山你快放手!”

  我猛地将他推了开来,我忽然对他充满了憎恨,似乎整个幽灵客栈的邪恶,都集中在了他那双眼睛里。当他重新向我扑来时,我只感到一股血气冲上脑门,便出拳重重地打在了他的鼻子上。然后,我们就天旋地转地扭在了一起。

  叶萧,后面的事情我记不太清了,不过你不要为我担心,虽然我和他互相都挨了好几下,但至少我没有吃亏。我只记得高凡强行把丁雨山给拉开了,而秋云从地上扶起了我。

  我感到嘴角一阵火辣辣的感觉,我大口地喘着气问:“我流血了吗?”

  “是的,不过只是嘴唇裂开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这时候,我看到高凡正扶着丁雨山走上楼梯。我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意,于是我重新站了起来,轻轻地推开了秋云。

  我摇摇晃晃地走到了柜台边,趁着其他人都忙作一团的空档,轻声地对柜台里的阿昌说:“等十分钟以后,麻烦你为我送一份晚餐上来。拜托了,别让他们知道。”

  然后,我匆匆地离开了大堂,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

  打开房门以后,我就看到了水月惊恐的表情,她轻轻地摸着我的嘴唇问:“发生什么事了?”

  “没事,只是和一个朋友打了一架。”“为什么打架?”

  我看着她的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说出了实话:“因为他们要把你埋掉。”

  “把我埋掉?”“因为他们认为你是死人。”

  “我是一个死去的人?”水月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我死过吗?”

  我抓着她的肩膀说:“不,让他们都见鬼去吧,我一定会保护你的,水月。”

  “可你能保护你自己吗?”水月叹了一口气说,然后她拿出了我的一块毛巾,沾了些清水擦拭着我的嘴角。我不再说话了,半躺在床上闭起了眼睛,我只感到她的手异常温柔,毛巾带着一股清凉的气息,沁湿了我滚烫的嘴唇裂口。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3:01 | 显示全部楼层
  擦完以后,她把毛巾上的血迹给我看了看,嘴里轻轻地说:“答应我,今后不要再为我和别人吵架了。”

  “好的,我答应你,等台风过去了,我们就离开这该死的幽灵客栈,我会把你送回家的。”

  “回家?”她茫然地摇了摇头,“我记不清我的家在哪里了?”

  “我会去问琴然和苏美的,也会向她们解释清楚的。”

  她沉默不语了一会儿,忽然淡淡地说:“周旋,我好想洗个澡。”

  对,水月是该洗澡了,她身上的衣服还是从海里带上来的。但是,我还是摇了摇头说:“不,现在还不行,否则会被他们看到的。不过,我们可以等到半夜里下去,我想阿昌会为我们烧水的。”

  这时候我又想起了什么,便关照水月先等我一会儿,然后我走出了房间。

  在黑暗的走廊里,我敲响了琴然和苏美的房门,她们打开门以后吃了一惊,满脸狐疑地看着我。我并没有进房间,就站在门口对她们说:“能不能把水月的包给我?”

  琴然犹豫了片刻,但苏美二话没说,就回去把包找了出来,然后递给了我。就好像是送掉了瘟神一样,她们的表情反而轻松了一些。苏美冷冷地说:“随便你怎么处理吧,死人留下的东西让我们感到害怕。”

  我摇了摇头,没想到苏美会说出这样的话,亏她们还是与水月一起长大的朋友呢。但我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拿着水月的包离开了这里。

  一回到房间里,水月就问我了:“你手里拿着什么?”“这是你的包。”

  水月接过这只包,放在床上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说:“我真的记不起来了。”

  “打开看看吧,里面有你的衣服。”

  她轻轻地打开了拉链,从里面拿出了那包衣服,还有一些书本和零碎的东西。她的目光立刻就被那本《乐府诗集》吸引住了,她拿起这本书翻了翻,忽然掉出了一张纸,上面写着那首立原道造的诗。

  水月捡起那张纸,轻声地读了一遍———

  “你已化为幽灵/被人忘记/却在我的眼前/若离若即……”当她读到最后那两句:“但愿你在结满绿苹果的树下/永远得到安息”的时候,脸上已泪水涟涟了。

  她匆匆地抹去了泪水,然后收起了书本和东西,再也不说话了。我想她也许想起了什么,就也不再打扰她了。

  就这样几个小时过去了,我们一直等到深夜十一点钟,才悄悄地走出了房间。

  我紧紧地拉着水月的手,带着她包里的干净衣服,走在一片漆黑的走廊里。我能从她的手腕上,感到她的心跳越来越快,于是,我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了声:“别紧张。”

  来到了底楼的大堂里,我悄悄地推开了厨房的门。当我打开电灯以后,睡在厨房里的阿昌立刻跳了起来,警觉地盯着我的眼睛。他发现了站在我身后的水月,立刻就被吓得魂飞魄散,他后退了一大步,背靠在墙壁上,嘴唇不停地颤抖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轻声地对他说:“别害怕,阿昌。水月没有死,她已经活过来了。你看啊,她是一个大活人。”

  这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水月,她的脸庞在灯光照耀下惨白惨白的,而且没有任何表情。然后,我对阿昌说明了来意,希望他能为我们烧洗澡水。阿昌颤抖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他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水月许久,终于点了点头。他带着我们来到了浴室前,然后到旁边的小房间里去烧水。

  我打开了浴室的小门,先让水月带着衣服进去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3:0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阿昌出来了,我又一次对他表示了感谢,并希望他暂时替我们保密。我还想塞给他几百块钱作为酬劳,但却被他拒绝了,他摇着头指了指浴室的门,也许是指里面的水月。我不知道他什么意思,但我能看出他眼中的恐惧,这里没有纸和笔,我没办法和他交流。他叹了一口气,就匆匆地跑开了。

  我一直守在浴室的外面,足足等了将近一个小时,水月才从里面出来。她换上了一身新衣服,从头到脚还是全部白色的,裙子的下摆正好盖着膝盖,看上去如海浪一般飘逸。长长的头发还冒着热气,如黑色的温泉瀑布般垂在肩头,感觉仍然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水月低垂着眼帘看着我,皮肤虽然依旧苍白,但是显得光泽了许多。从她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味,飘进了我的鼻孔,她轻声地说:“你进去洗吧,我在外面等着你。”

  我看了看旁边空着的小房间,就让她躲在那里面,哪里都不要乱跑。然后,我走进了浴室。

  泡在木桶的热水里,两天来我紧绷的肉体和精神,终于能够放松一下了。但是,我一想到水月还在外面等着我,便立刻加快了洗澡的速度。大概不到十分钟,我就换好了衣服出来了。

  水月安静地躲在小房间里等着我,被我轻轻地拉了出来。我们悄无声息地离开这里,关掉电灯后走上了楼梯。

  忽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上面传来,我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线幽暗的煤油灯光,就已经穿破黑暗照在了我的脸上。

  在狭窄的楼梯上我们无路可逃,只能不由自主地伸手挡住眼睛。但借助着煤油灯光,我很快就看清了提灯的人,原来是一身黑衣的秋云。

  秋云正举起煤油灯照着我的脸。忽然,她的目光落到了我的身后,转眼间她的表情就变了,那张嘴微微地张了开来,却再也合不拢了。她睁大着眼睛,眼球几乎都要突出来了,一副恐惧到极点的表情,从这张成熟女人的脸上显现了出来。

  她看到了水月———

  我的心立刻“砰砰”乱跳起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紧紧地握着水月的手。

  谁都没有说话,三个人就这样在楼梯上对峙了几十秒。最后,还是水月打破了这可怕的寂静,她躲在我肩膀后面问:“这个女人是谁?”

  我怔怔地看着秋云说:“幽灵客栈的主人。”

  秋云似乎还没从深深的恐惧中醒过来:“怪不得你不同意埋了她,也不让我们看到她。”

  “你们不用害怕,我现在全都告诉你。水月只是一度出现了医学上的‘假死’现象,后来又活过来了,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尽管我竭尽全力地解释,但并不能打动秋云,她冷冷地盯着我的眼睛说:“周旋,你错了,你犯下大错了。”“你什么意思?”

  她摇了摇头说:“你以为她是人吗?不,她绝不是人,而是鬼。”

  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冒着一股幽幽的光,看起来就像个女巫。忽然,我感到了身后水月的颤抖,我立刻抓紧了她的手。

  “让开!”我一把推开了秋云,拉着水月从她身边擦肩而过。在一瞬间,我回头看到水月和秋云四目相对的样子,她们的眼睛靠得如此近,秋云显然被吓坏了,张大了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房间里,才发现自己也出了一身冷汗,也许我的恐惧并不亚于秋云。现在她已经知道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只有盼望台风早点结束,我们能早点逃出这恐怖地带。

  忽然,水月问:“周旋,刚才那个女人为什么说我是死人?”

  “不,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她是在胡说八道。”“难道我真的死过吗?”“从来没有,你只是出现了‘假死’现象而已。”

  忽然,她的神情变得哀怨起来,盯着我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对我说过———我在海上失踪了很久?”

  “是……”我无法否认事实。

  她的嘴唇有些颤抖了:“是你亲眼看到我在出事的当晚,被涨潮的海水冲上岸了吗?”“没有。”

  “我明白了,或许我根本就没有‘假死’———事实是在游泳出事的当天,我就已经淹死在海底了。到了第二天的下午,我的尸体又从海底浮了上来,然后才被海水冲上了岸,正好被你发现。”

  我赶紧摇着头说:“水月,这一切都只是你的幻觉,你的妄想。”

  “这不是妄想。所谓的‘假死’,其实都是你编造出来的,是用来安慰我的谎言,是不是?”水月忽然仰起了头,灯光照射在她白皙的脖子上,就像流水一般倾泻,她有些哽咽地问道:“也就是说:我已经死了?”

  “不,你没有死,你永远都不会死的!”

  水月闭起了眼睛,她的嘴唇嚅动了几下,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能从她的眼角边发现几滴泪珠溢出,我轻轻地抹去她温热的泪水,脑子里搜寻着一切可以安慰人的话,但我却说不出口。

  我让她平躺在了床上,然后关掉了电灯,只希望她能快点睡着,忘掉这所有的痛苦和不快。

  我独自蜷缩在地板上,心里沉重地就像外面的天气。

  直到凌晨三点多的时候,我才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那声音似乎来自地下,传到这里就变得非常轻微了,只有耳朵贴着地板才能听到———而我正好在席地而眠。

  一直觉得幽灵客栈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这时我已睡意全消,仔细地听着那声音,脑子里出现某种幻觉。我猛地摇了摇头,立刻从地板上跳了起来。水月依然在床上熟睡着,那地下的声音无法传到她的耳朵里。

  我必须要下去看看,于是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通过黑暗的走廊,我来到了底楼大堂里,果然又听到了那种声音,听起来像是泥土破裂的感觉,如幽灵般在客栈中悠悠地飘荡着。我循着声音推开了一扇小门,转过几道曲折的走廊,忽然看到了一盏幽暗的烛光。

  在闪烁的烛光下,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背影。忽然,那个男人警觉地转过身来,烛光照亮了他的脸庞,原来是画家高凡。

  他看起来浑身都是汗,见到我之后更是吓了一大跳。他的手里还拿着一把铁铲,轻轻地挥舞了一下问道:“你怎么下来了?”

  我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他正在挖一个很深的坑,大概有两米见方,深度起码有一米半。我立刻就明白了,冷冷地问道:“挖金子?”

  “嘘——”他立刻做了一个禁声的动作,表情有些无奈,更有些紧张,“好的,我承认我在干这件事。我想我已经找对方向了。”

  “金子的方向?”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23:03 | 显示全部楼层
  高凡的眼睛里,又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是的,金子就藏在这下面,就差最后一口气了。”

  “你说真的?”我低下头,满脸狐疑地看了看被他挖开的大坑。

  “行,见者有份,我会分给你一部分的。”

  话音未落,他已经跳到了坑里,手中的铁铲又挥了下去,把一堆潮湿的泥土铲到了外面。我看着他挖坑的样子,在幽暗烛光的照射下,越看越像是在盗墓。

  忽然,高凡的铁铲停在了泥土里,手微微颤抖了起来,他那张脸的表情也很怪异,缓缓地朝向我说:“我想我挖到金子了。”

  他把铁铲扔到了旁边,半蹲下来用手挖着泥土,看起来底下似乎是有什么东西。高凡又停了下来,似乎手里抓到了什么东西。忽然,他的表情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从极度的兴奋变得极度地恐惧——他缓缓地举起了双手,我看到在他沾满泥土的手心里,正捧着一个死人的头盖骨!

  我立刻向土坑的底部看去,在烛光下依稀可见一段阴森的白骨。高凡似乎还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喃喃自语道:“不可能,这不可能,底下一定有金子的。”

  于是,他又低下头拼命地挖了起来。但黄灿灿的金子并没有出现,倒是一具完整的白色骨骸呈现了出来。

  ——他挖出了一具死人骨头。

  我的身体也颤抖了起来,这才发现幽灵客栈的地底埋着一个死人,这就是那个困扰我的幽灵吗?我立刻想起了客栈里种种难以解释的现象。

  这时候高凡已经放弃了,他缓缓地爬出了那个坑,神情恐惧地摇了摇头说:“是他在呼唤着我,是他把我带到了这里。”“你什么意思?”

  他的手颤抖着捧着头盖骨说:“这些天来,我每晚都会梦到地下的金子,它们就埋在这个位置。对,就是这些奇怪的梦,指引着我找到这里的。我现在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是这个地下的死者,他一直渴望着重见天日。于是,他通过金子作为诱饵,把我吸引到了这里,让我挖开了地面,把他从地下解救出来。”

  “你相信鬼魂的存在?”

  “我不知道,但我应该完成他的意愿。等到明天……明天我就把他埋到海边的墓地里。”

  看起来高凡的神智有些不清了,我不敢再呆在这里了。我悄悄地退出了这个小房间,然后快步地跑回到了大堂里。

  我飞快地回到了二楼的房间里,不愿意再想刚才的那一幕了,便又倒在了席子上,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天还没亮我就睁开了眼睛,却没想到水月起得比我更早,正在窗前梳着头发。她怔怔地看着窗外,半侧着头让瀑布般的黑发垂下,遮盖了她半边的脸庞和肩膀,两只手缓缓地梳理发丝的缝隙,这是一幅让人联想到古老年代的画面。

  透过半边头发外露出的一只眼睛,我看到了水月心中的忧伤和恐惧——她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心头带着这个沉重的疑问,足以让任何人发疯。

  我悄悄地来到楼下,从阿昌手中盛了两碗热粥和早点,又回到了房间里。

  水月一言不发,她不知道死人还是否需要吃饭?我不断地劝慰着她,她是一个好好的大活人,在海上只是一场意外而已。最后,在我的不断催促下,她还是吃完了早饭。

  接下来,我就给你写信了。

  好几个小时过去了,水月一直在旁边看着我写信。现在她终于说话了,她说她可以想象出你是什么样的人。

  叶萧,你相信这一切吗?

  此致!

 你的朋友周旋于幽灵客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6-2 04:18 , Processed in 1.866427 second(s), 16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