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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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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血残阳] 孙子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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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4 14:0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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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者按:相信很多在这里的朋友都读过《孙子兵法》,之所以发此帖,除了怀有学习,再学习,互相交流的目的外,还有原因就是近几个月来,个人感觉在某些论坛板块,有些人为得分而发贴或发起投票,或是提出一些“搞笑”的观点,在一些远离现实意义的观点上过多地纠缠,讨论的视野有所局限,论据不足。鄙人刚刚又拜读了一遍《孙子兵法》,又获少许心得,发此帖与广大网友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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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14 14:04 | 显示全部楼层
始计第一

孙子曰: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故经之以五事,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
曰法。道者,令民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危也;天者,阴阳、寒暑
、时制也;地者,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
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之者不胜。故校
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
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
,用之必败,去之。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兵者,诡道也。故能
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
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
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
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


作战第二

孙子曰:
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
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
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
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
贫于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百姓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
力屈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军罢马,甲胄矢弓,戟
盾矛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①杆
一石,当吾二十石。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车战得车十乘以上,赏
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
故兵贵胜,不贵久。
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注:】
①:“忌”加“艹”头。


谋攻第三

孙子曰:
夫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
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
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其
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①□②,具器械,三
月而后成;距堙,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
拔者,此攻之灾也。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
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
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
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
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
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
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故曰:知己知彼,百战
不贻;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注:】
①:[车贲]。
②:“温”字“氵”旁换“车”旁。


军形第四

孙子曰:
昔之善战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不可胜在己,可胜在敌。故善战者
,能为不可胜,不能使敌之必可胜。故曰:胜可知,而不可为。不可胜者,守也;
可胜者,攻也。守则不足,攻则有余。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
,故能自保而全胜也。见胜不过众人之所知,非善之善者也;战胜而天下曰善,非
善之善者也。故举秋毫不为多力,见日月不为明目,闻雷霆不为聪耳。古之所谓善
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故其战胜不忒。不忒者
,其所措胜,胜已败者也。故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而不失敌之败也。是故胜兵
先胜而后求战,败兵先战而后求胜。善用兵者,修道而保法,故能为胜败之政。
兵法:一曰度,二曰量,三曰数,四曰称,五曰胜。地生度,度生量,量生数
,数生称,称生胜。故胜兵若以镒称铢,败兵若以铢称镒。
称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兵势第五

孙子曰:
凡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斗众如斗寡,形名是也;三军之众,可使必受敌而
无败者,奇正是也;兵之所加,如以□①投卵者,虚实是也。
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故善出奇者,无穷如天地,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
,日月是也。死而更生,四时是也。声不过五,五声之变,不可胜听也;色不过五
,五色之变,不可胜观也;味不过五,五味之变,不可胜尝也;战势不过奇正,奇
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循环之无端,孰能穷之哉!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故善战者,其
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
而不可败。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
也。
故善动敌者,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以利动之,以卒待之。故善
战者,求之于势,不责于人故能择人而任势。任势者,其战人也,如转木石。木石
之性,安则静,危则动,方则止,圆则行。
故善战人之势,如转圆石于千仞之山者,势也。

【注:】
①:“瑕”的“王”旁换“石”旁。


虚实第六

孙子曰:
凡先处战地而待敌者佚,后处战地而趋战者劳。故善战者,致人而不致于人。
能使敌人自至者,利之也;能使敌人不得至者,害之也。故敌佚能劳之,饱能饥之
,安能动之。出其所必趋,趋其所不意。
行千里而不劳者,行于无人之地也;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守而必固者
,守其所必攻也。故善攻者,敌不知其所守;善守者,敌不知其所攻。微乎微乎,
至于无形;神乎神乎,至于无声,故能为敌之司命。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退
而不可追者,速而不可及也。故我欲战,敌虽高垒深沟,不得不与我战者,攻其所
必救也;我不欲战,虽画地而守之,敌不得与我战者,乖其所之也。故形人而我无
形,则我专而敌分。我专为一,敌分为十,是以十攻其一也。则我众敌寡,能以众
击寡者,则吾之所与战者约矣。吾所与战之地不可知,不可知则敌所备者多,敌所
备者多,则吾所与战者寡矣。故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备左则右寡,备右则左
寡,无所不备,则无所不寡。寡者,备人者也;众者,使人备己者也。故知战之地
,知战之日,则可千里而会战;不知战之地,不知战日,则左不能救右,右不能救
左,前不能救后,后不能救前,而况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乎!
以吾度之,越人之兵虽多,亦奚益于胜哉!
故曰:胜可为也。敌虽众,可使无斗。故策之而知得失之计,候之而知动静之
理,形之而知死生之地,角之而知有余不足之处。故形兵之极,至于无形。无形则
深间不能窥,智者不能谋。因形而措胜于众,众不能知。人皆知我所以胜之形,而
莫知吾所以制胜之形。故其战胜不复,而应形于无穷。
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趋下,兵之形避实而击虚;水因地而制流,兵因敌
而制胜。故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故五行无常胜,
四时无常位,日有短长,月有死生。


军争第七

孙子曰: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众,交和而舍,莫难于军争。军争之难者,
以迂为直,以患为利。
故迂其途,而诱之以利,后人发,先人至,此知迂直之计者也。军争为利,军
争为危。举军而争利则不及,委军而争利则辎重捐。是故卷甲而趋,日夜不处,倍
道兼行,百里而争利,则擒三将军,劲者先,疲者后,其法十一而至;五十里而争
利,则蹶上将军,其法半至;三十里而争利,则三分之二至。是故军无辎重则亡,
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豫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
之形者,不能行军;不用乡导者,不能得地利。故兵以诈立,以利动,以分和为变
者也。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掠乡
分众,廓地分利,悬权而动。先知迂直之计者胜,此军争之法也。
《军政》曰:“言不相闻,故为之金鼓;视不相见,故为之旌旗。”夫金鼓旌
旗者,所以一民之耳目也。民既专一,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此用众之
法也。故夜战多金鼓,昼战多旌旗,所以变人之耳目也。
三军可夺气,将军可夺心。是故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善用兵者,避其锐
气,击其惰归,此治气者也。以治待乱,以静待哗,此治心者也。以近待远,以佚
待劳,以饱待饥,此治力者也。无邀正正之旗,无击堂堂之陈,此治变者也。
故用兵之法,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佯北勿从,锐卒勿攻,饵兵勿食,归师勿
遏,围师遗阙,穷寇勿迫,此用兵之法也。


九变第八

孙子曰:
凡用兵之法,将受命于君,合军聚合。泛地无舍,衢地合交,绝地无留,围地
则谋,死地则战,途有所不由,军有所不击,城有所不攻,地有所不争,君命有所
不受。
故将通于九变之利者,知用兵矣;将不通九变之利,虽知地形,不能得地之利
矣;治兵不知九变之术,虽知五利,不能得人之用矣。
是故智者之虑,必杂于利害,杂于利而务可信也,杂于害而患可解也。是故屈
诸侯者以害,役诸侯者以业,趋诸侯者以利。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
待之;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
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必生可虏,忿速可侮,廉洁可辱,爱民可烦。凡此五
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


行军第九

孙子曰:
凡处军相敌,绝山依谷,视生处高,战隆无登,此处山之军也。绝水必远水,
客绝水而来,勿迎之于水内,令半渡而击之利,欲战者,无附于水而迎客,视生处
高,无迎水流,此处水上之军也。绝斥泽,唯亟去无留,若交军于斥泽之中,必依
水草而背众树,此处斥泽之军也。平陆处易,右背高,前死后生,此处平陆之军也
。凡此四军之利,黄帝之所以胜四帝也。凡军好高而恶下,贵阳而贱阴,养生而处
实,军无百疾,是谓必胜。丘陵堤防,必处其阳而右背之,此兵之利,地之助也。
上雨水流至,欲涉者,待其定也。凡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
必亟去之,勿近也。吾远之,敌近之;吾迎之,敌背之。军旁有险阻、潢井、蒹葭
、小林、□①荟者,必谨覆索之,此伏奸之所处也。
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远而挑战者,欲人之进也;其所居易者,利也;众树
动者,来也;众草多障者,疑也;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尘高而锐者,车
来也;卑而广者,徒来也;散而条达者,樵采也;少而往来者,营军也;辞卑而备
者,进也;辞强而进驱者,退也;轻车先出居其侧者,陈也;无约而请和者,谋也
;奔走而陈兵者,期也;半进半退者,诱也;杖而立者,饥也;汲而先饮者,渴也
;见利而不进者,劳也;鸟集者,虚也;夜呼者,恐也;军扰者,将不重也;旌旗
动者,乱也;吏怒者,倦也;杀马肉食者,军无粮也;悬□②不返其舍者,穷寇也
;谆谆□③□③,徐与人言者,失众也;数赏者,窘也;数罚者,困也;先暴而后
畏其众者,不精之至也;来委谢者,欲休息也。兵怒而相迎,久而不合,又不相去
,必谨察之。
兵非贵益多也,惟无武进,足以并力料敌取人而已。夫惟无虑而易敌者,必擒
于人。卒未亲而罚之,则不服,不服则难用。卒已亲附而罚不行,则不可用。故合
之以文,齐之以武,是谓必取。令素行以教其民,则民服;令素不行以教其民,则
民不服。令素行者,与众相得也。

【注:】
①:“翳”加“艹”头。
②:[垂瓦]。
③:[讠翕]。


地形第十

孙子曰:
地形有通者、有挂者、有支者、有隘者、有险者、有远者。我可以往,彼可以
来,曰通。通形者,先居高阳,利粮道,以战则利。可以往,难以返,曰挂。挂形
者,敌无备,出而胜之,敌若有备,出而不胜,难以返,不利。我出而不利,彼出
而不利,曰支。支形者,敌虽利我,我无出也,引而去之,令敌半出而击之利。隘
形者,我先居之,必盈之以待敌。若敌先居之,盈而勿从,不盈而从之。险形者,
我先居之,必居高阳以待敌;若敌先居之,引而去之,勿从也。远形者,势均难以
挑战,战而不利。凡此六者,地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凡兵有走者、有驰者、有陷者、有崩者、有乱者、有北者。凡此六者,非天地
之灾,将之过也。夫势均,以一击十,曰走;卒强吏弱,曰驰;吏强卒弱,曰陷;
大吏怒而不服,遇敌怼而自战,将不知其能,曰崩;将弱不严,教道不明,吏卒无
常,陈兵纵横,曰乱;将不能料敌,以少合众,以弱击强,兵无选锋,曰北。凡此
六者,败之道也,将之至任,不可不察也。
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制胜,计险隘远近,上将之道也。知此而用战者必
胜,不知此而用战者必败。故战道必胜,主曰无战,必战可也;战道不胜,主曰必
战,无战可也。故进不求名,退不避罪,唯民是保,而利于主,国之宝也。
视卒如婴儿,故可以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故可与之俱死。厚而不能使,
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
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而不知吾卒之
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击,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之不可以战,胜
之半也。故知兵者,动而不迷,举而不穷。故曰:知彼知己,胜乃不殆;知天知地
,胜乃可全。


九地第十一

孙子曰:
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泛地,有
围地,有死地。诸侯自战其地者,为散地;入人之地不深者,为轻地;我得亦利,
彼得亦利者,为争地;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
天下众者,为衢地;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山林、险阻、沮泽,凡难
行之道者,为泛地;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者,为围地;疾
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是故散地则无战,轻地则无止,争地则无攻,交
地则无绝,衢地则合交,重地则掠,泛地则行,围地则谋,死地则战。
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
,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敢问敌众而整将来,待
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
戒也。
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
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
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
,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
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
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沾襟,偃
卧者涕交颐,投之无所往,诸、刿之勇也。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
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
?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而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是故方
马埋轮,未足恃也;齐勇如一,政之道也;刚柔皆得,地之理也。故善用兵者,携
手若使一人,不得已也。
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能愚士卒之耳目,使之无知;易其事,革其谋,
使人无识;易其居,迂其途,使民不得虑。帅与之期,如登高而去其梯;帅与之深
入诸侯之地,而发其机。若驱群羊,驱而往,驱而来,莫知所之。聚三军之众,投
之于险,此谓将军之事也。
九地之变,屈伸之力,人情之理,不可不察也。
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去国越境而师者,绝地也;四彻者,衢地也;
入深者,重地也;入浅者,轻地也;背固前隘者,围地也;无所往者,死地也。
是故散地吾将一其志,轻地吾将使之属,争地吾将趋其后,交地吾将谨其守,
交地吾将固其结,衢地吾将谨其恃,重地吾将继其食,泛地吾将进其途,围地吾将
塞其阙,死地吾将示之以不活。
故兵之情:围则御,不得已则斗,过则从。
是故不知诸侯之谋者,不能预交;不知山林、险阻、沮泽之形者,不能行军;
不用乡导,不能得地利。四五者,一不知,非霸王之兵也。夫霸王之兵,伐大国,
则其众不得聚;威加于敌,则其交不得合。是故不争天下之交,不养天下之权,信
己之私,威加于敌,则其城可拔,其国可隳。
施无法之赏,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犯
之以害,勿告以利。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夫众陷于害,然后能为胜
败。
故为兵之事,在顺详敌之意,并敌一向,千里杀将,是谓巧能成事。是故政举
之日,夷关折符,无通其使,厉于廊庙之上,以诛其事。敌人开阖,必亟入之,先
其所爱,微与之期,践墨随敌,以决战事。是故始如处女,敌人开户;后如脱兔,
敌不及拒。


火攻第十二

孙子曰:
凡火攻有五:一曰火人,二曰火积,三曰火辎,四曰火库,五曰火队。
行火必有因,因必素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时者,天之燥也。日者,月在
箕、壁、翼、轸也。凡此四宿者,风起之日也。凡火攻,必因五火之变而应之:火
发于内,则早应之于外;火发而其兵静者,待而勿攻,极其火力,可从而从之,不
可从则上。火可发于外,无待于内,以时发之,火发上风,无攻下风,昼风久,夜
风止。凡军必知五火之变,以数守之。
故以火佐攻者明,以水佐攻者强。水可以绝,不可以夺。
夫战胜攻取而不惰其功者凶,命曰“费留”。故曰:明主虑之,良将惰之,非
利不动,非得不用,非危不战。主不可以怒而兴师,将不可以愠而攻战。合于利而
动,不合于利而上。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说,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
。故明主慎之,良将警之。此安国全军之道也。


用间第十三

孙子曰:
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费,公家之奉,日费千金,内外骚动,怠于道
路,不得操事者,七十万家。相守数年,以争一日之胜,而爱爵禄百金,不知敌之
情者,不仁之至也,非民之将也,非主之佐也,非胜之主也。故明君贤将所以动而
胜人,成功出于众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于鬼神,不可象于事,不可验于度
,必取于人,知敌之情者也。
故用间有五:有因间,有内间,有反间,有死间,有生间。五间俱起,莫知其
道,是谓神纪,人君之宝也。乡间者,因其乡人而用之;内间者,因其官人而用之
;反间者,因其敌间而用之;死间者,为诳事于外,令吾闻知之而传于敌间也;生
间者,反报也。故三军之事,莫亲于间,赏莫厚于间,事莫密于间,非圣贤不能用
间,非仁义不能使间,非微妙不能得间之实。微哉微哉!无所不用间也。间事未发
而先闻者,间与所告者兼死。凡军之所欲击,城之所欲攻,人之所欲杀,必先知其
守将、左右、谒者、门者、舍人之姓名,令吾间必索知之。敌间之来间我者,因而
利之,导而舍之,故反间可得而用也;因是而知之,故乡间、内间可得而使也;因
是而知之,故死间为诳事,可使告敌;因是而知之,故生间可使如期。五间之事,
主必知之,知之必在于反间,故反间不可不厚也。
昔殷之兴也,伊挚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故明君贤将,能以上智为间者
,必成大功。此兵之要,三军之所恃而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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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4 14:53 | 显示全部楼层
多谢兄弟光顾,这篇我一直没贴的原因是。孙子兵法实在是读起来比较难。而且孙子兵法在实用中也有不少反着用的事情,比方说背水一战等等。再加上孙子兵法是基于战国时期的城战与车战的兵法,所以近代在使用上必须有所微调。不过还是感谢兄弟支持。加精。另外也希望高人能多多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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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5 03:49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一颗松树 于 2006-2-14 13:03 发表
鄙人刚刚又拜读了一遍《孙子兵法》,又获少许心得,发此帖与广大网友共享。


心得呢?随便写两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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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15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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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5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一颗松树 于 2006-2-15 18:33 发表
先感谢版主加精。

关于心得,呵呵,不敢妄谈。

写吧。咱非圣贤。大家讨论着有点气氛就好。我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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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2-15 23:55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daniellwolfe 于 2006-2-14 13:53 发表
多谢兄弟光顾,这篇我一直没贴的原因是。孙子兵法实在是读起来比较难。而且孙子兵法在实用中也有不少反着用的事情,比方说背水一战等等。再加上孙子兵法是基于战国时期的城战与车战的兵法,所以近代在使用上必须有 ...


变着法子读总归能读出点味道。比如偶把地形篇讲的地形理解成市场准入的门槛。通就是要抢先占领的市场,筑起市场壁垒将潜在的对手挡在外面。挂是容易进入但很难退出的市场,对手没有防备方才可以杀入,否则要慎重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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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16 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计 篇

     这是《孙子兵法》的开篇。从全书整个体系来看,这一篇非常重要,并且也能看出作者进行了精心设计。这一篇作为开篇,起到了破题、点题的作用,对全书核心思想做了非常全面准确的概括,能够使人一下子把握住全书的起点和主线。“计”,讲的是“筹划”、“计划”。从战争展开的顺序看,战争先从筹划和准备开始。这一篇作为开篇,符合战争的展开顺序,或者说,与战争展开的顺序相一致。
     在这一篇中,孙子对战争筹划的问题做了全面深刻的回答。回答了为什么要重视战争,应该把握哪些要素分析战争,筹划战争应该着重考虑的内外部条件是什么,筹划战争应该把握的基本理念是什么,最后用“庙算”形象地提出战争筹划的总体要求。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孙子说: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关系到国家的生死存亡,不能不认真地观察和对待。
     这里所说的“兵”,指的是“战争”、“国防”和“军队”。
     孙子上来讲的第一句话,非常有气势,把战争问题提到国家生死存亡的高度来认识。这样,《孙子兵法》全篇就被定位在国家安全的战略高度上,使我们认识和研究战争问题处在一个非常高的战略起点上。“死生之地,存亡之道”,语句也非常有分量,将研究战争问题的必要性点得非常到位,使我们会带着一种国家的责任感和使命感进入到战争问题的研究,而这一点,正是每一位战略家必须具有的战略感觉。
     兵凶战危,战争是人类社会最残酷的竞争,它是解决政治问题的最后一种手段,它用实力说话,它用流血的方式来最终强迫失败者臣服。战争的结局,直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并且是用“生”与“死”、“存”与“亡”这种最惨痛的代价和最极端的选择来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当你在战争中失败,必须接受“死”与“亡”的现实,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也没有改正错误的机会。因此,国家的主宰者、战争的决策者,对战争问题不能有丝毫忽略,必须认真对待。
     孙子兵法与经理人统帅之道忘战必危,国家安全是国家的最大利益,战争是关系到国家安全的最大威胁。战争的发生或消失,并不以某个国家统治者的意志为转移。无数历史事实证明,不敢面对战争者,忽略战争存在者,最后都将被战争无情地吞噬掉。我们必须具有忧患意识,常常要从自身的生死存亡考虑一些竞争方面的问题,尤其在和平的时候,在顺利的时候,在胜利的时候。这不是危言耸听。记住:胜利和成功是你最大的敌人!
     一、计 篇故经之以五,校之以计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将,五曰法。道者,令民与上同意也。故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诡也。天者,阴阳、寒暑、时制也。地者,高下、远近,险易、广狭、死生也。将者,智、信、仁、勇、严也。法者,曲制、官道、主用也。凡此五者,将莫不闻,知之者胜,不知者不胜。故校之以计,而索其情。曰:主孰有道?将孰有能?天地孰得?法令孰行?兵众孰强?士卒孰练?赏罚孰明?吾以此知胜负矣。孙子说:因此,要通过对敌我五个方面的分析,通过对双方七种情况的比较,来探索战争胜负的情势。(这五个方面)一是政治,二是天时,三是地利,四是将领,五是法制。政治,就是要让民众和君主的意愿一致,因此可以叫他们为君主死,为君主生,而不存二心。天时,就是指昼夜、晴雨、寒冷、炎热、四时节候的变化。地利,就是指高陵洼地、远途近路、险要平坦、广阔狭窄、死地生地等地形条件。将领,就是指智谋、诚信、仁慈、勇敢、严明。法制,就是指军队的组织编制、将吏的管理、军需的掌管。凡属这五个方面的情况,将帅都不能不知道。充分了解这些情况的就能打胜仗,不了解这些情况的就不能打胜仗。所以要通过对双方七种情况的比较,来探索战争胜负的情势。(这七种情况)是:哪一方君主政治开明?哪一方将帅更有才能?哪一方拥有更好的天时地利?哪一方法令能够贯彻执行?哪一方武器装备精良?哪一方士兵训练有素?哪一方赏罚公正严明?我们依据这些,就能够判断谁胜谁负了。
     筹划战争,必须首先分析战争,了解战争各个方面的情况。需要了解哪些情况?孙子做了明确的回答。孙子认为,需要了解和分析五个方面的情况,即“道”、“天”、“地”、“将”、“法”。在《孙子兵法》研究过程中,人们将这五个方面称为“五事”。
     “道”,是指与战争相关的政治因素,包括战争的目的和性质。所谓“道”,可以使民众与统帅同心,为了实现统帅确定的目标,民众能够将生死置之度外,并且没有丝毫的疑惑和犹豫。孙子在这里所说的“道”,是指与战争相关的政治因素,包括战争的目的和性质。考虑战争问题,我们必须首先考虑战争的政治目的和政治要求,分析和判断战争是不是正义的,是不是维护人民群众的根本利益,是不是符合时代进步的潮流。在此基础上,我们才能够判断战争能否获得民众的支持。如果有了“道”,我们就可以调动起成千上万人民群众的力量,就会获得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战争伟力,就没有战胜不了的敌人。
     不仅是战争,做其他任何事情也是一样,必须首先考虑到“道”,必须师出有名。只有这样,你的目标才能与社会的目标一致起来,你的事业才会得到社会的认可和大众的支持,你的努力才会获得成功并得到社会回报。就经济领域而言,一个有生命力的企业,都将自己的目标首先定位在社会效益上,都有着一份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始终将民众放在第一位的企业,民众也会将它放在第一位。有的企业家深有感触地说:我们只有首先考虑最大的社会效益,才能得到最大的经济效益。许多事实证明,靠损害社会和群众利益的企业,只有得逞于一时,不可能得逞于一世,最终将会被市场淘汰。
     “道”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中国古代哲学的范畴,有着非常深刻的内涵。老子曾经说过“道可道,非常道”,意思是“道”的内涵用一般的语言是难以表述清楚的。因此,这个“道”字,对外国人来说是非常难翻译的。许多外国的《孙子兵法》译著,将“道”注音译为“tao”,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样的译法,虽然尊重了原义,但语言障碍没有排除,外国人还是无法理解其中深刻的涵义。根据中国古人对“道”的解释,它不仅内涵深刻,而且还包括有多种意思。
     “道”是万物之本,这是属于哲学本体论方面的一个含义,即“道”是构成万物并决定万物变化的最本原的东西。正如中国古人所说:“夫道者,无为之理体,玄妙之本宗,自然之母,虚无之祖。高乎盖天,深乎包地。与天地为元,与万物为本。”从哲学本体论方面来看,“道”体现在一个“大”字上,它具有无所不包、无边无际、无所不在、无时不在的无限性。如果从战略上理解这个“大”字,就是一种高远的战略意境,就是一种胸中自有雄兵百万的战略胸怀。“道”是一种恒常不变的东西。“道”就是“道”,它不为其他因素所左右,不为任何条件所制约。它自身不变,却引发周围一切事物的变化,并且决定周围一切事物变化的形态和方向。按照现代哲学理论来理解,“道”就是一种以不变致万变的“绝对的存在”。对战略来说,理解“道”的这层含义是非常重要的。只有掌握了“道”,战略才能够达到“以不变应万变”的高深境界。“道”作为万物之本,是一种“无”,是一种无形、无声、无臭的存在物。它不具有万物所具有的任一特性,却能产生万物所有的特性;它不会有万物任一固定的形态,却能产生万物所有的形态。老子说过:“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老子·四十章》)真正的“无形”体现在“有形”之中,它展现在人们面前是一种不固定、无常形的客观存在。这就是老子所讲的“道法自然”。“道”的存在,是自然而然的自在。这就是说,在刻意寻求 “无”的意境中,不能得“道”,只有在顺其自然的和谐意境中,才能得“道”。讲到本体,人们常用“一”来作形象的描述。现代哲学概念中也有“本一”的说法。同样,中国许多古人用“一”来解释“道”的涵义。就战略而言,知一者,无一不知,不知一者,无一能知。正如中国古代哲学家程颐所说:“天下之理一也,余虽殊而其归则同,虑虽百而其致则一。虽物有万殊,事有万变,统之以一,则无能违也。”明白“道生一”的道理,就是要着眼事物最本原的“道”,善于捕捉事物的最本质的东西,善于从这个最本质的东西出发,对周围复杂的现象进行缜密的符合逻辑的思考。深刻认识这个问题,我们需要领会老子说过的一句话,即“‘道 ’常无为而无不为”。(《老子·三十七章》)“无为”讲的是“道”不专为,而“无不为”讲的是“道”无所不为。只有把握“道”,把握事物本质,才能够关照到事物的方方面面,才能够“无不为”。但是,这种关照,又不是事无巨细,又不是直接具体,这叫做“无为”。
     中国《易经》对“道”的解释是:“一阴一阳之谓道。”这是从对立统一规律的角度揭示“道”的涵义。对立统一规律是决定事物变化的一条最基本的规律,它是基于矛盾体中两个对立面相互斗争、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本质联系而形成的一条规律。也可以这样说,“道”包含有对立统一规律,认识了“道”,就把握住了这一规律,就能够把握住事物的本质联系,从容驾驭事物发展。就战略而言,不仅要理解“道”生“阴阳”,更要关注“阴阳”相互作用之“道”,也就是说,要在 “阴”与“阳”的相互作用的变化之中,认识“道”,运用“道”。战略中许多原理性的东西,或者说一些带有神秘色彩的指导艺术,就是出自于变化中对这种对立统一的理解和把握。正如《淮南子·兵略训》所说:“所谓道者,体圆而法方,背阴而抱阳,左柔而右刚,履幽而戴明,变化无常,得一之原,以应无方,是谓神明。”“一阴一阳之谓道”的核心思想,可以用老子所说的“反者,道之动”(《老子·四十章》)来概括。这句话的寓意非常深,解释起来有很大的难度。如果通俗地说,老子在告诉人们,“阴”与“阳”互为反面;任何一方的行为,都是它的对立面所推动所影响的;任何一种高明的选择,要善于从对方角度去考虑,要善于从反常的方向去运作。老子用一个“反”字,概括了“道”的精髓,解释“阴”与“阳”构成的对立统一规律。
     中国古人认为,“道”也就是“道义”。这个“道义”属于道德伦理范畴。韩非子对“道”有一段独到的论述。他说:“道者,万物之始,是非之纪也。”(《韩非子·主道》)在他看来,“道”,既是“万物之始”,具有本体的涵义,同时也是“是非之纪”,具有道德伦理方面的涵义。这种观点,代表了中国许多战略家的思想。在力量对抗中强调道德伦理的规范作用,在中国战略思想中占有非常突出的地位。在战略所遵守的“道”中,特别强调以民为本的“仁”和“义”的分量。这是中国战略思想的一个鲜明特征。这一特征,反映了中国传统儒家思想对中国战略的深刻影响。
     在战略上理解“道”时,我们还要注意一点是,中国百家都言“道”,但都从各自不同的角度解释“道”,因此,我们要从百家之义中全面地理解“道”。关于如何综合百家之义和如何把握百家各自不同的角度,荀子有一段话讲得很好。他说:“墨子蔽于用而不知文,宋子蔽于欲而不知得,慎子蔽于法而不知贤,申子蔽于势而不知知,惠子蔽于辞而不知实,庄子蔽于天而不知人。故由用谓之道,尽利矣;由俗谓之道,尽赚矣;由法谓之道,尽数矣;由势谓之道,尽便矣;由辞谓之道,尽论矣;由天谓之道,尽因矣。此数具者,皆道之一隅也。夫道者,体常而尽变,一隅不足以举之。曲知之人,观于道之一隅而未之能识也,故以为足而饰之,内以自乱,外以惑人,上以蔽下,下以蔽上,此蔽塞之祸也。”(《荀子·解蔽》)
     孙子在这里所说的“道”是一个政治范畴,侧重于“道义”方面的“道”。中国古代战略家们十分注重从“道”的方面来调动民众的力量,并且认为以这种方式调动起来的力量,是最可靠的,最长久的,具有“万众一心”、“生死与共”的强大凝聚力。这反映了中国古代战略“以仁为体”、“以德服众”的基本思想。一位高明的战略统帅,并不是依靠强制的手段迫使部属去执行自己的命令,而强调依靠部属的自觉能动的精神力量去实现自己目标。所以,这种战略统帅,特别重视军队和民众的士气,特别重视军队和民众的精神动力。
     那么,“道”为什么能够“令民与上同意,可与之死,可与之生而不诡也”?我们可以从《淮南子·兵略训》的一段话中找到答案,即:“故同利相死,同情相成,同欲相助。顺道而动,天下为响;因民而虑,天下为斗。”这段话的意思说明:“道”既反映了民众物质方面的需求,也反映了精神方面的追求,它是通过相同的利益、相同的情感和相同的理想将民众结为“相死”、“相成”、“相助”的一个整体。所以说,“顺道而动”,就会得到天下的响应;为民众而考虑的目标,必将会成为广大民众为之而奋斗的目标。
     我们要特别注意老子说过的一句话:“弱者,道之用。”(《老子·四十章》)在竞争中,弱者要特别注意用“道”,这因为:得道者,顺道者,才能使自己所进行的对抗活动具有正义性质,才能够得到民众的支持,才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力量补充;得道者,顺道者,才能够掌握力量对抗规律,通过利用条件和巧妙的力量组合,改变力量在特定时空中的对比;得道者,顺道者,弱者才会由劣势转为优势,最终战胜自己的对手。
     “道”是对战争的理性要求,也是对所有竞争行为的理性要求。就当前的现实指导而言,孙子所说的“道”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和价值。“道”是对战争的理性要求,也是对所有竞争行为的理性要求。这种理性要求的最为明确的衡量标准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态度,而这种态度反映了社会的要求,反映了时代的特征,反映了人类的进步。我们任何战争行为或竞争行为,都有着明确的“道”的要求,都有着明确的理性指向。只有这样,我们的战争才是正义的战争,才是推动历史进步的战争。只有这样,我们的竞争,才是正当的竞争,才是推动社会繁荣的竞争。作为战争的决策者,作为竞争的策划者,必须要深刻领会“道”的涵义,遵循“道”的约束。如果背离了“道”,我们的行为将会对社会也包括对自己带来无穷的灾难。对于现实来说,我们必须非常明确地指出这一点:我们现代社会的所有竞争行为,不是盲目的,也不是无所不用其极的,而是要受到“道”的规范的,是要符合民众要求和社会进步的。正如中国古人所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是我们研究和运用《孙子兵法》必须要说明的一个重要问题。只有明确了孙子所说的 “道”,我们才能知道如何研究和运用《孙子兵法》,我们才不至于把《孙子兵法》“道”的内涵抽走,而将其与“蒙骗”、“欺诈”的小计谋混为一谈。只有明确了孙子所说的“道”,我们才知道如何将现实的无序竞争变为有序竞争,如何将集团的利益与社会的利益一致起来,将战争或竞争行为的负面破坏作用转变为正面的变革效果。
     “天”是指自然界的天时、气象情况,也可延伸理解为“战略形势”。所谓“天”,是指昼夜、晴雨、温度和季节等天时、气象等方面的情况。天气条件对战争有着极大的影响,尤其是古代行军作战,影响更大。古今中外有作为的战略家,都对天气条件十分关注。他们通过天气条件增强自身的作战效能;通过天气条件,调动和部署兵力,获得出其不意的战果;通过天气条件,判断对方的作战意图,掌握与之决战的最佳时机。在中外战例中,有不少将领利用天气条件成功达成作战目的,也有不少将领因忽视天气条件而遭到惨败。所以说,天气条件是战争决策者和指挥者不可小视的一个重要因素。对于其他形式的竞争来说,天气条件也应当摆在战略决策的一个重要地位上,因为人类的任何活动,都不可能完全摆脱大自然的影响。拿商战来说,天气变化,会引起顾客的需求变化,商家必须根据这种变化来调整自己的销售。商场上有“换季”的说法,如果你在夏天卖冬天的衣服,肯定赚不到钱。另外,突如其来的天气变化,或许会给商家带来机会,或许会给商家造成困难,如果精明的商家能够把握住天气的变化,他就会化险为夷,抓住商机。现在,气象资料已经成为一种重要的战略资源,并在市场上产生巨大的价值,如专业气象预报的有偿服务。这说明,现代商战对气象数据有越来越大的需求。作为一个完善的战略决策或咨询部门,它必须掌握详细和准确的气象资料。
     就现代战略应用而言,我们不能将孙子所说的“天”完全局限于对昼夜、温度、季节等自然因素的理解上。从战略上看,孙子所说的“天”,还应当延伸地理解为战略意义的“天”。这个意义上的“天”,就是我们现在常说的“战略形势”,是指战略环境发展变化中所形成一种必然的趋势。中国古人所说的“顺天而动”、“顺天而为”,就是强调要根据形势的变化而采取相应的行动。在把握战略形势过程中,战略家要特别注意抓住决定性的战略时机,即“天时”。对于战略家来说,“天时”是战略形势变化中在某一段出现的对自己最为有利的态势。这种态势或是某种关键性条件发生有利于自己的变化,或是自己的对手出现了重大的战略失误。在战略家的一生中,带有决定性的“天时”或许只出现一次,稍纵即逝,再不复现。如果抓住了,你的战略生涯将会出现决定性的转机,迅速达成你的战略目标;如果失去了,你有可能永久地失去战略主动权,迅速尝到失败苦果,导致终生的遗恨。因此,一位高明的战略家,必须以一种十分慎重的态度,注意对“天”的分析,透彻地了解自己所处的战略形势与战略环境,注重对“天时”的把握,迅速捕捉和利用难得的战略时机。
     “地”作为一种地球表面的各种自然要素的统称,对战争有着直接的重要影响。所谓“地”,是指距离的远近,地势的险峻或平坦,地域的广阔或狭窄,地形对作战是有利或是不利。“地”作为一种地球表面的各种自然要素的统称,对战争有着直接的重要影响,因为至今为止的所有战争都是在地面上展开的,都不能脱离“地”的制约。地面战场的容量决定了兵力部署的多少;地面的植被决定了兵力的隐蔽程度;地面的道路与河流决定了兵力的机动性;地面的地貌特征决定军队的作战方式。所以,著名军事将领,也同时是军事地理方面的专家,无论在战时还是在平时,他们都会对地形有一种特殊的职业敏感,都能够几乎直觉地判断出某一地形对作战的影响,得出对作战有利或者不利的结论。我军著名将领粟裕,就对军用地图有一种近乎痴迷的偏好。他经常在军用地图前面一坐就是几个小时,仔细研究战场的地形情况,确定军事部署。在他指挥的许多战例中,军事力量与战场地形的结合,达到了一种十分完美的程度。著名的孟良崮战役,就是他巧妙利用地形的一个杰作。
     从现代战略角度来思考,孙子所说的“地”,不仅仅是指“地形”等自然地理条件对战争的影响,还包括力量部署的“地域”和决战“地点”的选择。“在什么地方作战?”“为什么要在这个地方作战?”这并不是一个随便就可以回答清楚的简单问题,需要指挥员对“地”各方面的条件进行综合分析,其中不仅包括自然地理条件,也包括人文地理条件,不仅对战场地理状况有一个全面的了解,还要把敌我双方的力量以及作战企图加上去,通盘给予考虑。这就像下围棋一样,只有在对整个棋势通盘考虑之后,才能决定把棋子投在什么位置上。就其他竞争形式而言,如果说“地形”影响不如在战争中大的话,“地点”的选择则与在战争中同样重要。把重要的资源配置在什么地方?自己的力量今后向哪些地域拓展?在什么地点与竞争对手较量?这些都是各行各业战略决策者必须认真思考的问题,不能有一点马虎。
     我们还应当从更大的战略范围来思考孙子所说的“地”。就国际大战略而言,这个“地”就包含有国家之间“地缘关系”的意思,具体说,由于各个国家所处的地理位置不同,各个国家的历史、文化、战略利益与对外政策也会有所不同。这是当前“地缘政治”和“地缘经济”所研究的问题。从战略学的角度看,这是一个认识和处理“战略空间”的问题。各行各业的竞争,都应当重视研究“战略空间”的问题,具体说,各领域的战略家们,要认真分析自己所处的战略空间位置,认真分析自己周围各个相关对象的关系,判断各方利益重叠交叉的“敏感”地区,关注容易引起利益互动的“热点”地区,占据能够保持战略主动地位的“重点”地区(用平常的话说,就是提前占据有利位置)。当前,中东地区和巴尔干地区,都是世界上“热点”和“重点”地区,国际战略家都十分关注这些地区——这也是这些地区长期不得安宁的一个重要原因。
     一个优秀的将领应该具备哪些素质?
     所谓“将”,应当具有超人的智慧、坚定的信念、仁爱的品德、勇敢的精神和严谨的作风。孙子这里所说的“将”,是一个如何认识“将”和如何选择“将”的问题。通过对“将”的认识,我们应当清楚地知道:什么样的人才能称得上“将”,以及具备什么样的素质之后才能成为“将”。
     对于战争而言,将领的作用实在是太重要了。中国古人有“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说法。大量历史的事实表明,许多重大危机和濒临绝望的险情,由于优秀将领的指挥处置,得到了化解,转危为安,转败为胜;但是,也有许多高明的战略计划和即将到手的胜利,却因昏庸将领的错误,为敌所乘,由安转危,由胜转败。
     作为将领,他是统帅意图的执行者,是某一方面或某一个领域的指挥者。他是统帅的左膀右臂,是统帅智慧与能力在实际过程中的补充和延伸。从这个意义上说,没有将领,就不会形成一个完整的统帅机构和统帅机制,统帅也就不能称其为统帅。在中国历史上,有许多求将的故事,如萧何追韩信,再如曹操为了挽留住关羽,宁可损失自己五员大将。有些君王,为了争取或留住一位名将,绞尽了脑汁,用尽了手段。
     一个优秀的将领应该具备哪些素质?孙子将其归纳为:“智”、“信”、“仁”、“勇”、“严”五个方面。孙子的这一归纳比较全面,抓住了一个优秀将领的最基本的评价标准,规定了一个将领要想成为优秀将领的基本努力方向。孙子所说的这五个方面,不仅是对军事将领的基本要求,同时也是对其他领域领导者的基本要求。
     一位优秀的将领必须具有超人的智慧。
     所谓“智”,是指智慧。一位优秀的将领必须具有超人的智慧。知识是智慧的源泉。作为一名优秀的将领,必须具备渊博的知识。他的知识面应当尽可能地宽,但并非一定要成为各方面的专家,只是着重了解知识的本质部分,或者说战略需要掌握的那一部分。一名具有战略头脑的将领特别要掌握哲学和历史知识。优秀将领的智慧体现在他的远见卓识上。他比别人看得远,能够准确预测和善于把握历史发展的机遇,不失时机地成为潮流的领导者。他比别人看得高,正如有人评价埃尼公司的总裁贝尔纳贝时说:“他能从三万英尺的高度来看这家公司。同时,他对埃尼公司经营情况的了解还是百科全书式的,几乎无所不知。”(《危机管理》,第191 页)
     对于优秀将领的智慧,我国古代战略学家冯梦龙有一段精辟的论述。他说:“智慧没有固定的模式,以善于顺应形势者为最高。所以愚人千虑或有一得,聪明人千虑亦有一失。而大智之人遇事能应付自如,无需经过千思万想。他人取其微末,我则执其大端;他人看得近,我则觑得远;他人愈忙愈乱,我则以逸待劳;他人束手无策,我则游刃有余。正因为如此,所以难事遇到他就变易了,大事遇到他就化小了。他观察事物,入于无声息的毫芒之微;他举止行动,出入意想思考之外。” (《智囊补》,(明)冯梦龙著,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3年,第1页)
     优秀将领的超人智慧使他具有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理性力量。这种理性的力量具体体现在:面对未来,面对竞争对手,表现出少有的冷静和克制;在一些重大关键的问题上,观点鲜明,设想大胆,决策果断。我想借用一段描述优秀企业统帅(海信集团的总裁)的话来说明这种理性的力量:“一收一发之间,你会觉悟到这个人身上蕴藏着一种看不见却又散发出光芒的力量,这种力量建筑在严密的逻辑推理和坚定的信念基础上,这种力量能够使人处惊不变、荣辱不惊,能够使人光明坦荡、敢为天下先。更重要的是,这种力量已经潜移默化到海信的肌体中去,变成企业生生不息的根本能力。”(《与100名老板对话》三,经济管理出版社,1998 年,第3页)
     没有信念的将领,绝不会成为优秀的将领。
     所谓“信” 可以理解为“信念”,也可以理解为“信义”,反映了一名优秀将领坚定的理想、执着的追求和言行一致的品质。在对孙子所说的这个“信”字的解释上,多数没有提到“信念”,这不对。一名优秀将领必须具有他的理想和追求,必须具有一种崇高的信念,他的精神力量以及他的心理素质都要以他的信念来支撑。可以肯定地说,没有信念的将领,绝不会成为优秀的将领。这种信念,表现为一种对事业的全身心投入,表现为一种克服困难的坚忍不拔的毅力,表现为一种常人所不具备的 “战略定力”,这种“战略定力”能够避开前进道路上无数个诱人的陷阱。这种“信念”,使优秀的将领具有一种内在气质和一种人格的魅力,而“信义”正是这种气质与魅力的自然体现。 中国人崇拜的将领,不是“蓬头NFEB5D俊钡拿褪浚而是有着深层道德修养的温文尔雅的儒将。所谓“仁”,是指仁义道德,是一种中国传统特别强调的仁爱品德。“仁”是儒家的核心价值观念,反映了以“善”为导向的人际关系和社会结构。从这个“仁”字上,可以看出《孙子兵法》中的儒家思想。在中国传统观念看来,一名优秀的将领,不是嗜血的魔王,而是仁义的君子。中国人崇拜的将领,不是“蓬头 NB256D俊钡拿褪浚而是有着深层道德修养的温文尔雅的儒将。对于一名将领来说,这个“仁”字太重要了。有了这个“仁”,你才能够得“道”、有 “信”,才能够施“仁爱之心”,领“仁义之师”。有了这个“仁”,你才能通过你的道德影响力获得部属心悦诚服的信任。有人称这是一位优秀领导所应具备的 “亲和力”,这种能力能够在将领与士兵之间形成一种自然沟通和自然包容的默契,形成一种无形而牢不可破的内在凝聚力。有了这种力量,你就能够所向无敌—— 这就是中国古人所说的“仁者无敌”!
     想常人所不敢想,干常人所不敢干。
     所谓“勇”,是指勇敢精神。这种精神是一名优秀将领必须具备的最起码的素质。但是,需要指出,作为一名优秀将领所具有的勇敢精神不完全局限于一般勇士的那种敢打敢拼的精神,而是有其更高的要求。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具有创新精神和开拓胆识,敢想敢干,想常人所不敢想,干常人所不敢干。中国有位企业家陈天生说过:“天”字出了头,就是“夫”字。能顶破天的人,才能称得上大丈夫。优秀将领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就是这种敢于捅破天的大丈夫精神。二是敢于冒险,不惧困难,越挫越奋。当然这种冒险,不是盲目的冒险,而是一种理性的冒险,是建立一种“敏锐洞察”和“大局在胸”基础上的一种冒险。勇气是与胆识联系在一起的,而“胆”又是建立在“识”的基础上。有“识”无“胆”称不上勇敢,干不成大事;有“胆”无“识”,就是蛮干,是匹夫之勇,不但干不成大事,反而只会坏事。
     “严”作为“仁”的补充,不是“不仁”,而是为了追求“大仁”而必须选择的冷酷手段。所谓“严”,是指严谨的作风。“严”作为将领的品质,不仅表现在“执法严明”和“威严庄重”等方面,更重要的是表现在他“一丝不苟”的行为方式上、“更高标准”的刻意追求上、“无懈可击”的处事结果上,以及“不为感情所动”的原则性上。从一名将领的治军艺术来看,“严”与“仁”有着相辅相成的作用,“严” 表现为一种外在的约束力,“仁”表现为一种内在感召力,两者缺一不可。“严”,体现出一种感情的“冷漠”和“铁石心肠”。这是从事生死较量的将领必须具备的一种“冷血”,也是从事残酷竞争的领导者必须具备的一种不为情动的坚定意志。“严”体现出一种“必达目的”的无情,使人感到畏惧和胆怯。“严”作为 “仁”的补充,不是“不仁”,而是为了追求“大仁”而必须选择的冷酷手段,它体现在形式上,而不是本意上。关于这个问题,日本八佰伴的和田一夫在其破产后说:“我深切地体会到,在残酷的生意场上,温情是致命的。”
     孙子演兵斩美姬的故事,就是他所说的“严”字的真实说明。这个故事发生在孙子拜见吴王之后。吴王为了证实一下孙子的统军才能,就让他去训练宫女,并任命他的两个爱姬担任队长。孙子向宫女们讲解了操练要领,并宣布了纪律。然后,孙子下令操练,但宫女们当作儿戏,嬉笑打闹。孙子接着又强调了一番纪律,再下令操练,结果宫女们还是认真不起来。孙子大怒,把两个队长拉出来斩首。吴王一听,吓出一身冷汗,急忙出来劝阻。孙子不为所动,执意杀掉了吴王这两个爱姬。结果,孙子号令一出,宫女非常认真地训练,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法”所强调的就是力量组合的合理性和整体运行的有效性。所谓“法”,是指军队的编制体制、管理方式和保障体系。中国古语所说的“曲制”是指军队的编制体制;“官道”是指将领的管理方式;“主用”是指军队的物资、经费保障。用现在话来说,“法”就是“体制”,它反映竞争力量通过什么样的组合方式、管理方式和保障方式形成一个有机的整体。“体制”是现代指挥和管理的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它是保证统帅决心能否有效贯彻落实的重要环节。“体制”是一门科学,包括了领导学、管理学、心理学、系统学、控制学等许多内容。
     体制所强调的就是力量组合的合理性和整体运行的有效性。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和人类文明的进步,体制也在发生着深刻的变化,对体制问题的研究也更为科学和系统。归纳起来,我们要特别注重把握以下几个趋势:一是编制强调“功能性组合”,围绕目标和任务形成有效的编制体系,以提前预置的基本“模块”快速构成现时的力量编成。二是指挥管理强调“人性化”,通过更加科学的和更加符合人们心理要求的方式来充分调动部属的积极性,追求精神情感的内凝力而非简单形式上的内凝力,在指挥控制结构上呈现“扁平化”,纵向层次减少,横向的联结增多,形成信息快速沟通的“网络化”模式。三是保障体系强调“随伴性”,根据情况的变化能够迅速做出反应,以保证所需物资和经费及时到位。另外,在物资保障方面,尽可能缩短储存周转的时间,尽可能减少专业化的障碍,保证渠道的通畅。现代经济所使用的“物流”概念,值得我们很好地研究和运用。
     在阐述完“五事”的基本涵义之后,孙子强调说:这五个方面的情况,作为将帅,绝不能不闻不问。知道了这些情况,就会获得胜利;不知道这些情况,就不可能获得胜利。孙子概括的这“五事”非常全面,既包括内部要素,也包括外部要素,既包括人,也包括物。如果认真回想一下,在做出重大决策之前,我们通常要对这五个方面做出分析,并且这五个方面是我们做出决策最基本的依据,缺一不可。孙子概括的这“五事”有着非常普遍的指导意义,在时隔2500年后的今天,我们进行决策所涉及的内容,仍然在这“五事”中进行,不会多,也不能少。孙子将这“五事”提炼出来,是经验之谈,也有理论上的概括。他为我们指出了取胜决策的基本前提,使我们的决策分析变得简洁清晰。
     进一步分析,这“五事”的提出,不是简单和随意的,而是有着非常严密的逻辑层次和逻辑关系。《李卫公问对》一书,将“道、天、地、将、法”分为三等。第一等是“道”,“所谓聪明睿智神武而不杀者也”,也就是以德服人,不用暴力;第二等是“天地”,“所谓天时地利是也”,也就是上应天时、下顺地利而用兵取胜;第三等是“将法”,“所谓器必坚利者是也”,也就是凭借武器精良而战胜。这部古兵书的作者认为,这三者构成了中国兵学体系的三个不同层次,而要学习兵学,必须“先由下以及中,由中以及上”,只有这样,才能由浅入深,由低至高,掌握战略的精髓。
     我们日常所说的“天时、地利、人和”,反映了孙子兵法“五事”的主要内容。在中国古人看来,“天时”、“地利”、“人和”三者之间,其地位作用是不同的,有先后高低之分。我们可以由此观察孙子“五事”的层次关系。孟子说:“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三里之城,七里之郭,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然而不胜者,是天时不如地利也。城非不高也,池非不深也,兵革非不坚利也,米粟非不多也;委而去之,是地利不如人和也。故曰:域民不以封疆之界,固国不以山溪之险,威天下不以兵革之利。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只有认真回答和比较七个问题,我们才能知道战争的┦じ骸* 孙子接着谈道,要通过比较双方的一些情况,来探索战争胜负的情势。这些情况是:谁的国君政治修明?谁的将帅有才能?谁能占有天时地利?谁能够令行禁止?谁的军队兵多器利,谁的士兵训练有素,谁的军队赏罚严明。通过回答这七个问题,我们大概就能判断出谁胜谁负了。以上这七种情况,我们通常称之为“七计”。这 “七计”是在“五事”基础上展开的。第一种情况说的是“道”,第二种情况说的是“将”,第三种情况说的是“天”和“地”,第四、五、六、七种情况说的是 “法”。我们可以看出,孙子这里所说的“七计”是依据“五事”的判断,按照军队作战的实际情况,遵循统帅思维的规律,至上而下地提出了一套简明扼要的思维决策模式。在“七计”中,孙子将“法”做了具体的展开,使统帅的思维决策更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我们特别要注意孙子这里所说的“较”字。这个“较”字,强调的是将双方的情况综合起来加以比较,通过比较来认识交战的结果。战争是对抗双方力量的较量,我们只有通过双方情况的比较才能得出正确的结论。在分析的基础上进行认真的比较,反映出孙子兵法决策的科学性。我们按照孙子的要求,将双方七个方面的情况加以比较,实际上就将作战基本情况进行了细致的分类的量化分析,从而形成逻辑层次清晰的战争全局的认知框图。我们不仅要用这“七计”来规范自己的决策思维,同时也可以用这“七计”来判断其他人的决策思维,也就是说,“七计”可以成为我们衡量一个战略决策是否正确和全面的基本标准。无论历史和现实,大量战略决策的实例,都能够从这“七计”的比较判断是否完整和准确上,找到其成功与失败的原因。
     将听吾计,用之必胜,留之;将不听吾计,用之必败,去之。
     孙子说:将领如果同意并执行我的战争计划,就会获胜,就留下来用;如果不同意和不执行我的战争计划,就会失败,就应该让他离去。
     对孙子说的这段话,多数解释为:国王如果听我的计策,一定会胜利,如果不听,我就离去。我认为这种解释有问题,关键是与上下文不搭界,来得很突然,说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将国王一军?问题出在“将”字上,这个字不是作“如”解,而就是指将领。孙子在这段话中想要把将领的问题再突出一下。这段话的意思是:将领如果同意并执行我的战争计划,就会获胜,就留下来用;如果不同意和不执行我的战争计划,就会失败,就应该让他走人。这使我们联想起毛泽东的一句话,“路线确定之后,干部就是决定的因素”。孙子在讲述完如何按照“五事”制定战争计划之后,指明了将领这一决定因素。这在上下文是通的。在现实的作战中,这件事情太重要了,在统帅和将领之间,必须紧紧围绕着既定的作战方案,达到上下高度的统一,甚至要达成一种非常自然的默契。如果你的将领不听你的招呼,不能够很好地领会你的意图,那你的麻烦可就大了!
     计利以听,乃为之势,以佐其外。势者,因利而制权也。
     孙子说:战略筹划确定并通过之后,就要考虑“势”的问题了,以便充分利用外部的条件。所谓的“势”,就是根据有利条件灵活地去应变。
     在这段话中,“听”的意思是“通过”、“采纳”。“势”的意思是“形势”、“态势”。“权”的意思是“权变”、“变化”。孙子后面说的“势”,是一个动词。这段话,与上面的内容有着密切的联系。我们首先要分析战争的各种相关要素即“五事七计”,而后考虑用将的问题,待这些事情确定之后,着眼点就应该放在外部的条件上了。在这个时候,作为一名统帅,要分析一下哪些条件有利,哪些条件不利;如何灵活地利用有利条件,或者说如何根据有利条件去灵活变化自身的力量以应对战场可能发生的情况;判断是否具备了实现自己战略计划的有利条件,思考如何形成实现自己战略计划的有利态势。
     如何用“势”,充分借助各种外在的有利条件,是中国战略的一个突出的思想。从一定意义上说,战略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围绕着这个“势”字做文章。“势”,作为中国战略思想中的一个重要范畴,有着深刻内涵,也有着多种不同角度的解释。在这里,孙子所说的“势”是讲外在的形势,讲外在各种有利条件综合起来的一种态势,而这种态势不是自然形成的,需要统帅通过灵活应变来求取。我们可以这样理解,“势”作为一种外部环境的反映,带有某种必然性的发展趋势,从全局上对双方的战略筹划产生制约。战略统帅必须将自己的战略计划与“势”结合起来,因利而动,因势而变。我想用一个冲浪者的例子来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可以把涌起的大浪视为“势”,勇敢的冲浪者因利而动,乘势而上,借用外部有利条件,完成了自己的动作,实现了自己的目标。在我们日常生活讲到的“谋势”,也是这个意思。高明的战略家,强调“谋势”,“谋大势”,而不是把眼光局限在具体的战术对抗行动上或者一城一地的得失上。就战略而言,可以这样说,“势”已成为衡量战略运筹胜败的标志。当对抗的一方已经失势,处于一种丧失了主动权的两难选择时,这一方已经失败了,他们在事实上被对方所摧毁只是个时间的问题了。一位英国战略理论家利德尔·哈特也这样表述过:真正的目的与其说是寻求战斗,不如说是一种有利的战略形势,也许战略形势是如此有利,以至于即使是它本身不能收到决定性的效果,那么在这个形势的基础上,只要打一仗就肯定可以收到这种决定性的战果。
     对于“势”,许多企业家和经济战略学家有深刻的认识。国外一家航空公司的总裁布仑尼曼根据自己的体会对“势”做了这样的描述:“我认识到,对我们有利的最重要的因素就是势头。我们在大陆航空公司下面点起了一把火;我们迅速地盘旋,并加速爬升到了41000英尺的高空。很快,我们就无法停下来了。这是多么棒的飞行啊!”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孙子的这段话不难理解。他说:用兵打仗,实际上是一种诡异、欺诈的行动。因此要做到:有能力,要装作没有能力;要行动,装作不会采取行动;在逼近对方的时候,要使对方感到很远,当离对方很远的时候,要使对方感已经临近了。对方贪利,就用小利引诱他;对方混乱,就乘机攻取他;对方力量充实,就注意防备他;对方兵强卒锐,就暂时避开他;对方士气旺盛,就设法衰竭它;对方辞卑沉静,就设法使他骄横丧智;对方休整良好,就设法使之疲劳;对方内部团结,就设法制造矛盾离间他。要在对方不备之时和不备之处发动进攻,要在对方意想之外采取行动。这是军事家制胜的奥秘,无法事先来讲明。
     当对战略计划、将领选用和外部条件都有充分考虑之后,孙子谈到了战争双方具体对抗的问题。战争是对抗双方的活力对抗。对抗双方的决策者,除了考虑如何正确准备和使用自己力量之外,还有一个重要方面,就是如何使对方判断错误而走向失败。对抗双方,除了斗勇,更要斗智。所以,孙子道出了“兵者,诡道也”的名言,并揭示了许多“不可先传”的兵家制胜的理念,即此段话所说的“诡道十二术”。前面十一个较为具体,最后的“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较为抽象,带有总括性质。这些理念都是《孙子兵法》全书尔后要展开的核心理念。这些理念,不仅在兵家领域中适用,在其他竞争领域中也同样适用。
     用兵不是缺乏智慧的力量机械碰撞,而主要是将帅的一种智力较量。孙子强调的“兵者,诡道也”,揭示了战争的一个本质问题,反映了战争的一个根本属性,深刻反映了中国战略“用兵伐谋”、“以智克力”的核心思想。在中国战略家看来,用兵不是缺乏智慧的力量机械碰撞,用兵并不完全是短兵相接、刺刀见血的拼杀,而主要是将帅的一种智力较量,人的主观能动性要在这里充分体现出来。高明的将帅在实际作战发生之前,要通过谋略(也可以说诡诈),将对方的力量削弱掉,即将其强的变弱、实的变虚,佚的变劳,聪明的变为愚蠢,最后以很小代价战胜对方。结合实战来说,“诡道”包括有许多内容,如发出错误信息、抛出诱饵、采取一些疑兵的措施干扰对方判断和决心等等。在中国战略史上,这方面的实例则更多,可以说俯拾即是。尽管如此,“诡道”的实质和目的却只有一个,就是“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这八个字,可以说是战略学问核心中的核心,原则中的原则,真理中的真理。只要掌握了这八个字的要义,就可以排除各种阻碍,化解各种险情,战胜任何对手。道理很简单,任何再强大的对手,在他没有防备的情况下,他都不是强大的,他都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这八个字的精髓,是在书本上学不到的,不可能从先人的传授中获得,这就是孙子所说的“不可先传”的意思。这要在实践中去领悟,要靠你在现实较量中灵活应变地去寻找。
     出其不意,就是违背常规的做法,或者说,就是逆向而为。这种做法在商战中也很常见。英特尔集团的总裁葛洛夫说,“只有偏执狂才能生存”。出其不意,就是在别人忽略的地方有所作为。这要求扩大自己的视野和活动范围,善于从边际地界上做文章。出其不意,就是采取一些别人难以置信的举动。1906年的旧金山大地震,同时摧毁了城市和城市的整个银行业,但A盤闭材崮峁司下属的规模并不大的美洲银行却采取了出人意料之外的行动,它在灾难期间继续放贷,并最终成了世界最大的银行之一。出其不意,就是用不同于别人的角度观察问题。美国计算机销售领域的成功者戴尔认为,成功在很大程度上并不取决于能力,而取决于你是否愿意换一个角度来看你所熟悉的事物。他写道:我的公司恰恰可以证明,我们可以看到竞争对手不愿去看、认为并不存在的机会,并且利用这种机会来盈利。
     说得再直接一些,“诡道”实质就是“误敌”,就是制造各种假象欺骗和蒙蔽敌人。在《李卫公问对》一书中记载了这样的一段对话。李世民对李靖说道:“朕观千章万句,不出乎‘多方以误之’一句而已。”李靖考虑很长时间后说:“诚如圣语。大凡用兵若敌人不误,则我师安能克哉。”《兵经》一书也有过类似论述:“克敌之要,非徒以力制,乃以术误之也。或用我误法以误之,或因其自误而误之。误其恃,误其利,误其拙,误其智,亦误其变。虚挑实取,彼悟而我使误,彼误而我能悟。故善用兵者,误人不为人误。”
     我想讲一个诸葛亮误敌擒孟获的故事。蜀汉建兴三年(公元225年),诸葛亮南征孟获,当时正是五月,南方天气十分炎热,诸葛亮命令三军依山傍林,在阴凉地带安营扎寨。蒋琬提醒说:“今日所造营寨,正犯了先帝(刘备)败于东吴的地形。”诸葛亮笑着说:“你不知道此中的奥妙。”当时孟获被捉到蜀营,诸葛亮故意让人带他遍看蜀军营寨。孟获看后对诸葛亮说:“过去不知蜀军虚实,因此落败。今日承蒙您让我看了营寨,不过如此而已,不难打败你们。”诸葛亮大笑,命令放了孟获。孟获让他的弟弟孟优诈降蜀军,约定在夜里火攻,以孟优为内应,劫蜀军的营寨。当天晚上孟获果然前来偷袭,不料白天看好的营寨竟然空无一人。一时伏兵四起,孟获再次被擒。
     正确认识《孙子兵法》中“诡道”的思想,需要从道德伦理的角度对其做一个正确的说明。从字面上来解释,“诡”是欺骗的意思。在中国以儒教“仁义”、“诚信”为主体的传统思想中,“诡”是被排斥在大雅之堂之外的,甚至还被当作批判的对象。在中国战争史中,有许多宁可战败而绝不用“诡”的战例,这其中也包括宋襄公“成列而鼓”、“不擒二毛”的战例。但是,孙子等许多中国古代战略家们却讲“诡道”,主张“兵以诈立”。他们不是机械地理解和套用“仁义”,而是在坚持战略目的之“仁”的前提下,强调力量具体对抗过程中的智慧较量,通过“诡”达成 “出其不意”,从而麻痹或调动对方的力量,达到战胜对方的目的。应当说,孙子等战略家们正确地将中国传统思想的“仁义”与中国战略思想中的“诡道”统一起来,而这种统一恰恰又是在正确区分开战略目的和战略对抗的层次上实现的。所以说,我们不能将战略目的与战略对抗的具体方法混为一谈,不能将用于战略目的的道德伦理观念套用在具体的力量对抗艺术上。符合“仁义”目的的“欺骗”是善而不是恶,不应受到道义的谴责;不符合“仁义”目的的“诚实”是恶而不是善,反应受到道义的谴责。像宋襄公这种做法,就曾被毛泽东称之为“蠢猪式的仁义道德”。所以说,孙子讲的“诡道”,是一种竞争中造成对方错觉的示形艺术,这里面有道德前提和道德内涵,是一种辩证把握虚实关系的大手笔的战略运作,绝对不是小人偷鸡摸狗的骗术。孙子说“兵者,诡道也”,这是有特指的范围,是指“兵者”,是指战争领域,是指生死存亡的较量,是针对敌人而言的,绝不能泛用于其他领域,更不能运用于非敌人甚至朋友身上。
     夫未战而庙算胜者,得算多也;未战而庙算不胜者,得算少也。多算胜,少算不胜,而况于无算乎!吾以此观之,胜负见矣。孙子说:在开战之前,我们如果经过认真推算预计能够获胜的话,获胜的把握就多;如果经过认真推算预计不能够获胜的话,获胜的把握就少。筹划得越是周密,获胜的可能就越大,筹划得越是粗疏,获胜的可能就越小,更何况一点都不去筹划呢?我们根据这些来观察,就可以判定胜负的结果了。
     在这一篇的结束,孙子讲到“庙算”。按照中国古人的解释,“庙”是指古代祭祀祖先与商议国事的建筑。“算”指的是“计划”、“谋划”。中国古代兴师作战之前,都要在庙堂上举行仪式,谋划作战大计,预测战争胜负。这个过程称为“庙算”。用现在的话来说,“庙算”就是一种事先的在密室内的一种策划,就是指我们战略意图的设想和作战方案的准备。
     孙子在这里所强调的是:战争必须要事先进行周密的筹划。这段话反映了战争可知性和人的主观能动性在战争中的作用,体现了中国战略“谋定而后动”的“先胜” 思想。战争关系生死存亡,不可能反复验证,必须认真思考,周密组织。人的思维判断,也能够预测构想未来对抗场面和过程,预先制订方案和对策。恩格斯曾经论述过:再笨的工程师也要比灵巧的蜜蜂
    高明,这是因为,在构筑一个房屋之前,工程师在脑子里已经有了图案。在“庙算”中,战争的统帅已经构想出未来战争的形态,双方的战略对抗已经展开,不过是在“寂静战场”上展开。对未来战争形态构成的认识成熟与否,正确与否,体现出统帅之间战略思维水平的差距。还有,孙子强调“多算胜”,“少算不胜”,按现在的话说,就是“三思而后行”,尽可能想得多一些,考虑得周全一些。考虑得越周全,胜利的把握就越大。孙子的“庙算”思想,在现代战略领域特别受到推崇,许多关于“虚拟战场”、“寂静战场”的理论,都可以说是孙子“庙算”思想的现代翻版。现代战略重视运用各种仿真模拟手段,展现未来战争的场面,尽可能精细和逼真地筹划未来战争的每一个细节。特别是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存在的条件下,战略对抗的双方都力求先期求取制胜的绝对把握,企图通过强大的战略威慑达成战略目的,谁都不愿意在没有绝对把握的情况下冒险一战。这种情况,导致了战前阶段战略领域角逐日趋激烈,甚至导致了“庙算”的能力和结果的显示成为直接决定战争胜负的重要手段。谁忽视了“庙算”,谁输掉了“庙算”,就意味他在战前已经输掉了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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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17 23: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作 战 篇

    这一篇不是谈实际的作战,而是谈作战工具和作战物资的准备。
     在古文中,“作”有“始”的意思。“作战篇”也可称为“始战篇”。另外,在许多古代《孙子兵法》的注本中,这一篇称为“战篇”,没有“作”字。这里的 “战”字指的是“战具”,谈的是作战工具和作战物资的准备。如李筌注释《孙子兵法》所说:“先定计,然后修战具,是以《战》次《计》之篇也。”这一篇所要说的是,在思考完战争计划之后,战争实际准备第一步要考虑的重点内容是什么,要做些什么事情。在孙子看来,第一步要考虑的是支撑战争的资源,要从这一基础入手来展开战争的实际运作。战争是力量与力量的对抗,从力量的物质基础着眼,从支撑战争力量的各种现实或潜在的资源入手,符合战争认识和实施的规律,并且具有非常重要的现实指导意义。这种指导意义不仅表现在军事领域,也同时表现在其他领域。有一位经济领域的战略学家说过:企业竞争必须时刻关注你所掌握的资源,对于竞争者来说,资源总是不足的。
     在这一篇中,孙子具体阐述了战争巨大消耗与国家安全的密切联系,提示将领们必须从支撑战争的物质基础以及国家承受能力上来思考战争问题。如何减轻国家的压力?孙子提出了两个重要的战略思想:一是从时间上考虑,速战速决;二是从空间上考虑,因粮于敌。孙子从时间与空间的思考中,揭示了战争力量聚能与转换的一些规律和方式。同时,孙子阐明了战争利害的辩证关系,强调了掌握这种利害关系的将领对国家安危的重要性。在这一篇的论述中,贯穿整体的核心战略思想是:在战争准备上,避战争之害而求战争之利,尽可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战争的胜利。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孙子非常生动地描绘了中国古代战前准备的场面。他说:凡用兵作战,需动用轻型战车千辆,重型战车千辆,军队十万,还要越境千里运送军粮,那么前方后方的经费,款待使节、游士的用度,作战器材的费用,车辆兵甲的维修开支,每天都要耗资巨万,然后十万大军才能出动。
     孙子兵法与经理人统帅之道二、作 战篇古人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孙子首先考虑的是战争物资经费准备的问题。他一开始就指明了,用兵作战,需要物资经费,并且需要的数量非常大。对此,他用 “驰车千驷”、“带甲十万”、“日费千金”来加以形容。他还指出这些物资经费种类繁多,包括车辆、人员、粮食以及用于各个方面的物资及费用。他提醒战争的决策者,战争对一个国家的物力、财力来说,有着非常巨大的消耗性,考虑战争问题,必须首先考虑能否承受这种巨大的消耗性。正是由于这种消耗性,孙子主张慎战,极力反对轻率地用兵,这在他以后的论述中有充分展开的说明。同时,他还特别强调,如果没有强力的物资经费保障,军队就不可能出动,这是考虑用兵的第一个基本的条件。
     无论历史还是现实,任何一场战争的消耗都以天文数字来计算。没有强大的综合国力为支撑,任何国家都难以承受为战争所付出的代价。拿近期发生的海湾战争和伊拉克战争来说,战争耗费了数千亿美元。现代战争的一发导弹,就需要上百万甚至上千万美元。除了武器装备之外,在现代战争中,孙子所说的各种外交来往、维修保障、饮食供给等所用的资金,一项也不会少,甚至还增加了很多。
     因此,如何应对战争的消耗,如何减少战争的消耗,使国家尽可能减轻战争的负担,充分利用现有资源保证战争的胜利,是战争决策者要认真考虑的一个核心战略问题。
     其用战也,胜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师则国用不足。夫钝兵挫锐,屈力殚货,则诸侯乘其弊而起,虽有智者,不能善其后矣。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夫兵久而国利者,未之有也。故不尽知用兵之害者,则不能尽知用兵之利也。孙子说:用兵作战,如果时间拖得太久了,就会使军事行动受阻,使军队的锐气挫伤,攻城就会使兵力耗损,军队长期在外作战会使国家财政发生困难。如果军事行动受阻,军队士气受挫,军力耗尽,国家经济枯竭,那么一些诸侯列国就会乘机作乱,那时候即使有再高明的统帅,也无力回天了。所以,在军事上,只听说过用笨拙的办法求取速胜,没有见过用精巧的办法将战争拖向持久。战争久拖不决而对国家有利的情形,从来不曾有过。所以,不完全了解用兵有害方面的人,也就不能完全了解用兵的有利方面。
     需要说明的是,在这段话中,“胜久则钝兵挫锐”中的“胜”字放在语句中有些不通,文意失应,很是费解。古今的研究专家们有很多种理解。有人认为应当与前句相连,读“其用战也胜”;有人认为多余,属于误加,可以去掉;也有人认为在“胜”字前面加上“贵”字,成“贵胜”,与后面呼应。我认为,这个“胜”字是 “胜过”、“超出”的意思,所谓“胜久”就是指“太久”。
     在这段话中,孙子将战争资源的消耗与战争时间紧密地联系起来观察,并得出规律性的认识:战争拖得时间越久,战争的消耗就越大,国家就越难以支撑,国家的形势也就会随之而恶化。战事久拖不决,是兵家之大忌。由此,孙子提出他的“速胜”思想。他主张用兵作战,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用最少的代价,乘锐出击,一举制胜。理解孙子的“速胜”思想,不能机械地局限于进攻或防御、力量大或力量少等方面来理解,而要将其视为一种有条件的普遍指导原则,即只要有能力,就一定要速战速决,不管你是进攻的还是防御的;只要有可能,就一定速战速决,不管你是力量大或是力量小。在历史上,处于防御的一方或力量相对弱小的一方,为了达成战略目标,抓住有利时机,采取速战速决的实例有很多。但是,当你没有能力或不可能速战速决的时候,你就应当设法避免对方速战速决,设法将对方拖入持久的对抗之中,采取一切办法消耗它,使其“兵钝挫锐”、“屈力殚货”,最后迫使对方放弃原有的战略企图,退出战争。即使如此,这种持久的战略性的消耗战,也还需要通过许许多多速战速决的战斗行动来实现。
     用兵作战,最强调快节奏,最讨厌拖泥带水、婆婆妈妈。在战争中,既有“快”,也有“慢”,两者之间也存在着辩证关系,但是,我们要明确,“快”是第一位的,“慢”是第二位的。“快”应是积极寻求的,“慢”是不得已而为之的;“快”是目的,“慢”是手段,现在的“慢”是为了将来的“快”,次要方向的“慢” 是为了主要方向的“快”,“慢”是为“快”服务的,为“快”创造条件的。当然,这种“快”,不是盲目的,不是蛮干,不是一味的“快”。只有当“快”与 “慢”灵活地结合起来,“快中有慢”或“慢中有快”,这时的“快”才会产生战略艺术的魅力。
     孙子指出,如果不能充分了解用兵的害处,也就不知道用兵的好处。这里反映了知“害”晓“利”的辩证思想。在现实中,“害”与“利”是并存的,也是可以互相转化的。当我们得到“利”的时候,往往同时也得到了“害”。如果我们处置不当,往往我们得到的“利”,也可能转化为“害”。所以,我们在趋“利”的时候,先考虑到其“害”,就会避免其“害”,而可靠地长久地得到“利”。任何事物都存在着对立统一的关系,当看到它“害”的一面,才能够清楚地认识到它“利”的一面,才能够将它的“利”认识全面,认识透彻。现实中,我们常常会在看“利”的时候,忽视了“害”的一面,或者在看“害”的时候,忽视了“利”的一面,从而导致我们战略决策的片面性。我们进行战略决策的时候,应当首先设想到最坏结果和最困难的情况,预先有准备,预先有对策,这样我们才能始终掌握主动,避免被动,顺利达成战略目标。
     善用兵者,役不再籍,粮不三载,取用于国,因粮于敌,故军食可足也。国之贫于师者:远师者远输,远输则百姓贫。近师者贵卖,贵卖则财竭,财竭则急于丘役。屈力中原,内虚于家,百姓之费十去其七。公家之费,破车罢马,甲胄矢弩,戟NFEB6C橹,丘牛大车,十去其六。故智将务食于敌,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NFEA98岩皇,当吾二十石。故杀敌者,怒也;取敌之利者,货也。故车战,得车十乘已上,赏其先得者,而更其旌旗,车杂而乘之,卒善而养之,是谓胜敌而益强。孙子说:善于用兵打仗的人,兵员不再次征集,粮秣不多次运送,武器装备从国内取用,粮食饲料在敌国补充,这样,军队的粮草供给就充足了。国家之所以用兵而贫困的,就是由于军队的远征,远程运输。军队远征,远程运输,将会使老百姓陷于贫困。临近驻军的地方物价必然飞涨,物价飞涨就会使国家财政枯竭。国家因财政枯竭就急于加重赋役。军力耗尽于战场,国内十室九空,百姓的财产耗去了十分之七。政府的财力,也会由于车辆破损、马匹疲病,盔甲、箭弩、戟矛、盾橹的制作补充以及征用运送辎重的牛车,而损失掉十分之六。所以,明智的将领务求在敌国解决粮草供应问题。消耗敌国的一钟(中国古代计量单位)粮食,相当于从本国运输二十钟;动用敌国的一石草料,等同于从本国运送二十石。要使军队英勇杀敌,就应激励部队的士气;要使军队夺取敌人的军需物资,就必须依靠物资的奖赏。所以,在车战中,凡是缴获战车十辆以上者,就奖赏最先夺得战车的人,并且将缴获的战车换上我军的旗帜,混合编入自己的战车行列。对于战俘,要善待他们,为我所用。这就是所说的通过战胜敌人而使自己更加强大的意思。
     这是孙子提出的避免国家过度消耗的第二个重要思想,即“因粮于敌”、“胜敌而益强”的思想。在这里,我将传统《孙子兵法》版本的四个分段合并为一个分段。因为这四个分段都是论述这一观点,其中心思想是一个。在这段话中,孙子一上来就点题,强调高明的统帅应当在敌国取用粮食。接下来,孙子回答了为什么要在敌国取用粮食。他认为,国家长途运输,将对国家造成巨大的耗费,应当尽可能减轻国家的这种负担。在论述完“因粮于敌”的原因之后,他从敌我力量相对性上,谈到了“因粮于敌”所产生的一种比较性结果,即“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最后,他将“因粮于敌”的思想伸延到俘获敌士兵和装备为我所用的更大范围,并概括出更具普遍指导意义的“胜敌而益强”的重要结论。
     孙子不仅从时间而且从空间上揭示了战争资源消耗规律。他明确指出,一位高明的将领,为了降低战争的消耗,应尽可能减少征兵筹粮的次数。随着战争进展,物资保障的运输距离会越来越远,国家消耗会随着距离的延长而急剧增大。对此,杜牧也有同样的论述。他注引《管子》时说:“粟行三百里,则国无一年之积;粟行四百里,则国无二年之积;粟行五百里,则众有饥色。”如何应对这种情况,孙子提出了著名的“因粮于敌”思想,就是设法在敌国的资源中获得补充。这种补充,在增强自己资源的同时也大大消耗了敌人的资源。吃掉敌国一钟粮食,相当于从本国运送二十钟粮食。这真是太划算了。所以,要特别鼓励士兵夺取敌军车马,最好是夺取之后连人带车编入自己的作战序列,成为自己战斗力的一部分。这样,我的战争资源不但不会减少,反而会越战越多;敌人的战争资源不但没有补充,就连现有的也丧失掉了。这一正一反,力量对比就会产生对应性的拉大。这就是孙子所说的“胜敌而益强”。我军在解放战争时期,就运用这种思想,提出依靠前线补充的作战原则,利用就地缴获的武器和俘虏的敌军士兵,及时补充自己实力,使自己的力量越战越强大。
     海尔在这方面做得很出色。这家公司提出:国际化就是本土化。海尔在国外发展,要充分借助当地势力和资源。这样做,一是消除消费者对外来品牌的抵触;二是降低进入国的非关税贸易壁垒;三是解决国际商务人才的缺乏。因此,海尔坚持当地设计、当地制造、当地销售,以及当地融资、当地融智。在美国,海尔在洛杉矶建立了设计中心,在南卡州建立了生产工厂,在纽约建立了营销公司,三位一体,形成本土化的海尔,其雇员也主要是美国人。
     以上战略思想,我们还可以深追到《易经》中去。《易经》有一卦叫做“损”。“损”卦由下兑上艮组成。艮为山,兑为泽,卦像是“山下有泽”。挖泽造山,“损下益上”。实际上,泽挖得越深,山也就越显得高;相反,山增高了,泽即使不挖也显得低了。这就是说,一方的减少等于另一方的增长。
     孙子的这一战略思想非常深刻,这是从敌我力量对比的辩证关系中,提出一种借力增力的思想。巧用对手之力击败对手,这充分反映中国战略思想的智慧,反映出孙子的高人之处。这种思想,在其他领域中也具有非常普遍的指导价值。关于“借力”,中国古书《兵经》也有明确的阐述:“古之言借者,外援四裔,内约与国,乞师以求耳。惟对垒设谋,彼此互角,而有借法乃巧。艰于力则借敌之力,难于诛则借敌之刃,乏于财则借敌之财,缺于物则借敌之物,鲜军将则借敌之军将,不可智谋则借敌之智谋。何以言之?吾欲为者诱敌役,则敌力借矣;吾欲毙者诡敌歼,则敌刃借矣;抚其所有,则为借敌财,劫其所储,则为借敌物;令彼自斗,则为借敌之军将;翻彼着为我着,因彼计成吾计,则为借敌之智谋。己所难措,假手于人,不必亲行,坐享其利;甚且以敌借敌,借敌之借,使敌不知而终为借,使敌既知而不得不为我借,则借法巧也。”这段话的意思大致是:人们常说的“借”,是求助外援,约使他国,请求援军。但是在具体的作战对抗中,也有许多巧妙的借法。没有力量可借敌军的力量,诛杀对方有困难时可借用敌人的刀刃,没有资金可借用敌人的钱财,没有物资可借用敌人的物资,没有将领可借用敌人的将领,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可借用敌人的智谋。为什么这样说?我可以用引诱的办法借敌人的力量办我自己想办的事情,我可以用一些诡道诱使敌人杀掉我想杀的人,我可以将敌人的钱财和物资拿过来为自己所用,我可以通过利用敌人的矛盾策反敌军将领,我可以通过将计就计的办法借用敌的谋略。自己难做的事情,让别人去替你做,不必亲自费力,坐享其利。通过敌人来借用敌人的力量,把敌人借到的东西转为我用,使敌明明知道但又不能不为我所借,这是更为巧妙的借法。
     在中国历史上,楚国曾经通过巧妙的战略运筹,为自己调来了援军,化解了自己的险情。在当时的情况下,齐、秦两国的力量处于相对均衡的态势,双方都十分害怕对方的力量超过自己而打破平衡。在这种情况下,当自己不能直接获取中间国家的土地时,也要千方百计地阻止对方占中间国家的便宜。楚国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当齐国率领韩魏进攻楚国时,楚国没有直接向秦求援,而是做出割让土地给齐国的姿态,从而巧妙地使秦国主动发出了援兵。这种示于一极,借于一极的做法,是十分高明的。这个故事发生在公元前300年,秦军大举攻楚,夺取了新城。楚怀王为求得齐国的援助,将太子横送到临淄为质。后来楚怀王被骗到秦国,抑郁而死。齐相孟尝君将太子横送回楚国,并联合韩、魏两国,随其后向楚国的东部发动进攻。由于楚国在与秦的对抗中屡遭失败,国力大损,此时无力抵挡齐、韩、魏三国的攻势,而西面的秦国又在虎视眈眈之中,楚若不忍痛割让大片土地,秦国绝不会出兵救援。在这种情况下,策士昭盖向太子横说:“不如先向齐求和,做出一副准备将楚国东部割让给齐国的样子,借以调动秦国。秦国害怕齐国得到楚国东部后实力大增,从此号令天下,必然会出兵救我。”太子横依计而行,令屈署将楚国东部割给齐国,与齐讲和。秦王听说后十分害怕,立即派辛戎到楚国说:“不要将楚国东部割给齐国,我们马上就会派出援兵。”于是楚国保全了自己的国土。
     《孙子兵法》中“借”的思想,在现代商战中有非常实用的价值。有位中国企业家悟到了“借”的道理。他说:借一切能借之事,借而又借,以借再借,借字当头,利在其中。在一篇文章中,报道了商战专家对蒙牛公司的点评,其中说道:历史上诸葛亮用“借”势打败了曹操,如今蒙牛又续写了“借”势成功的佳话。在蒙牛的成长中处处体现着一个“借”字:创业初期,借用工厂,实施“虚拟联合”,快速开拓市场;借势于“中国乳都”、捆绑行业老大“伊利”,打响自己的名头;借用社会资本,发展自己实力。“借”,把蒙牛的迂回进攻战略展现得淋漓尽致。同时蒙牛将自身的优势资源集中于市场开发、技术开发,将原料供应、生产、运输等资本密集型业务外包,形成以品牌优势为基础的价值网络,而且始终不渝地积累自身的品牌优势,得以在市场中逐步壮大。
     故兵贵胜,不贵久。故知兵之将,民之司命,国家安危之主也。 孙子说:因此,用兵贵在速战速决,而不宜旷日持久。所以,懂得战争特点的将帅,是民众生死的掌握者,国家安危的主宰。
     在这里,我将传统《孙子兵法》版本的两个分段合并为一个分段。我认为,这两个段意思是连贯的,是由对“速胜”思想的强调引出指挥战争的将领对国家安全的重要性的论述。按照专家们的解释,这里所说的“胜”应当理解为“速胜”,否则上下句的意思不对应。需要说明,这里所说的“知兵”的“兵”,不是具体指军队作战,而是指“战争”。
     从对国家资源的消耗上,能够看出战争与国家生死存亡紧密联系。如果不把这种消耗控制到一定限度,一旦开战,战争机器一旦转动起来,就非同儿戏了。在历史上,有许多军队并不是被战场上的对手打败的,而是自己资源耗尽而最终落败的。所以,孙子在这一篇的结尾指出:懂得如何用兵的将帅,是民众生死的掌握者,国家安危的主宰。这句话的深层意思是,一名良将,关系到国家的安危。他并不是仅仅局限于具体的排兵布阵,而是要从战争资源这一根本问题出发去思考战争,思考如何战胜敌人,思考国家怎样避免被战争拖垮。这已经不是一个战术问题,而是一个战略问题。称职的将帅必须具备这种战略意识。这句话还有另一个深层的意思,国家必须认真地选用良将,选那些深谙战争利害并能够从容驾驭战争的良将,在这一方面不能有丝毫的马虎,因为这些将领操纵着战争,他们对一个民族的兴亡和一个国家的安危实在是太重要了。正如曹操在注《孙子兵法》时所说:“将贤则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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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2-18 17: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谋 攻 篇

     这一篇讲“谋攻”。“谋”就是“谋划”、“智谋”。所谓“谋攻”,是指如何谋划战争,如何通过智谋去战胜对手。这一篇集中反映了中国古代战略“以智克力” 的全胜思想。这一篇是上一篇的继续展开,正如杜牧在其关于《孙子兵法》的注释中说:“庙堂之上,计算已定,战争之具,粮食之费,悉已用备,可以谋攻。故曰《谋攻》也。”在上一篇,孙子是从战争准备上论述了如何避战争之害而求战争之利。在这一篇,孙子将从战争的对抗策略谋划上讲如何避战争之害以求战争之利,具体说,就是如何在减少和避免战争破坏作用的情况下达到我们所追求的战争目的。
     孙子曰:凡用兵之法,全国为上,破国次之;全军为上,破军次之;全旅为上,破旅次之;全卒为上,破卒次之;全伍为上,破伍次之。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孙子说:战争的指导法则是,能够保全敌“国”而胜是上策,击破敌“国”而胜则次之;能够保全敌“军”而胜是上策,击破敌“军”而胜则次之;能够保全敌 “旅”而胜是上策,击破敌“旅”而胜则次之;能够保全敌“卒”而胜是上策,击破敌“卒”而胜则次之;能够保全敌“伍”而胜是上策,击破敌“伍”而胜则次之。因此,百战百胜,不能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不经交战就能使敌人屈服,才算是高明中最高明的。
     这段话中的“军”、“旅”、“卒”、“伍”,分别是中国古代军队的编制。据中国古代有关资料所载:12500人为“军”,500人为“旅”,100人为 “卒”,5人为“伍”。孙子按照国家以及军队的不同编制层次排列下来,论述了同一个意思的战略思想,语句排列整齐,语气生动有力,展现了一种战略上的气势。
     在这段话中,孙子谈到“全国”、“全军”、“全旅”、“全卒”、“全伍”,连续谈到了五个“全”字。这个“全”字,它有着非常深刻的内涵,有着非常高的战略境界。我们现在常说的战略所具有的全局性,就体现在这个“全”字里面。有许多国内外的专家围绕着这个字做过深入的研究,他们甚至认为,“求全”的思想,是孙子兵法中最为核心的思想,其他所有思想都是围绕这个思想展开的。这个“全”字,在中国古文中反映的意思是“完美无缺”。与此相关,孙子还多次提到 “善”,如“善之善者也”。这个“善”字,不是指仁义道德的“善”,而是“最好”、“最有利”的“善”。这个“善”与“全”的意思相近,也是完全、完美的意思。我们从中可以发现,孙子在追求一种至善至美的战略结果,或者说,孙子在用一种至善至美的追求来设计和指导战争行为。这种追求,对于控制战争的残酷性和破坏性,无疑有着非常积极的意义。在这里,孙子将“全”作为一种战略追求和战略境界,尽可能实现战略目标的完美和保持战争力量的完整,力求最大限度地减少战争的破坏作用,尽可能在不使用武力的情况下达成使用武力的目的。这就是《孙子兵法》中非常重要的一个战略思想,即“全胜”战略思想。
     孙子兵法与经理人统帅之道三、谋 攻 篇 “全”是包括敌我双方在内的“全”。
     孙子强调的“全”,并不是单指自己一方的“全”,而是包括敌我双方在内的“全”。他所讲的“全国”、“全军”,不只是自己的国家和军队完好无损,最好敌方的国家和军队也完好无损。只有这样,不仅自己避开了战争之害,对方也会避开战争之害。在一般人看来,这不符合战争的常理,我们可以理解最大限度地减少自己的损失,但对于敌人,应当破坏得越严重越好,使他们流的血越多越好。实际上,按照孙子的观点,战争的有害性同时存在于战争的双方,“破国”、“破军”,必然会导致双方流血伤亡,只不过一方多一些,而另一方少一些;另外,“破国”、“破军”,即使自己一方损失很小,但却使对方遭受到无法承受的损害,这种损害将会成为今后爆发战争的隐患。在以往的战争历史上,许多战争打胜了,却因为战胜国对战败国的利益考虑不够,导致战败国国民产生强烈的复仇心理,最终诱发了下一次战争。第一次世界大战和第二次世界大战都可以从中找到原因。从另一角度看,我们的对手是根据利益而变化的,今天的对手也可能会成为明天的朋友,如果你永久地伤害了对手,也就会永远失去了一个朋友。对此,英国战略学家利德尔·哈特在理解孙子战略思想时说:要使永久性的损害尽量减少到最小的限度,因为今天的敌人,也许明天就会成为我们的顾客,而到后天,甚至还会变成我们的盟友。
     所以,按照孙子的“全”义,我们应当从长远的利益和全面的政治、道义的要求上设想我们的战略目标,不能只顾眼前利益,不能只是考虑自己的利益,不能留下后遗症(用战略语言说,就是不能存在实现战略目标的不彻底性)。按照孙子的“全”义,我们应当从避免直接碰撞和大量流血的方式上考虑战争力量的使用,力求在保全双方战争力量的情况征服对方。
     不战而屈人之兵。
     说到战争,在一般人看来,对抗双方必要经过激烈拼杀,精疲力竭,最后先倒下的那一方被迫向另一方俯首称臣。可是孙子不这样看。他提出这样一个问题:战争目的是为了迫使对方妥协,接受自己的条件。达成这一目的,是不费气力,对方也没有太多损失的情况下实现好呢?还是花费很大气力,对方也遭受很大损失的情况下实现好呢?孙子认为是前者,并提出“不战而屈人之兵”的重要思想。这正是孙子战略思想比别人高明的地方。这一思想提醒我们:当发生对抗,不是盲目而上,一拼到底,而是思考如何通过更为容易、代价更少的方法达成目的,最好是不通过实际的交战而达成目的。
     那么,有人会提出这样的问题:不通过实际的交战能够战胜对手吗?答案是肯定的。我们大家都知道“四面楚歌”的故事。汉军用一支歌曲彻底瓦解了楚军。这就是 “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这并不是轻易能够实现的,这是一个“将争谋”的战略问题,需要在战略领域的对抗来实现,需要很高的战略智慧来运作。从严格的意义上讲,胜利是力量较量的结果,也就是说,双方不经过力量的较量,任何一方也不可能获得胜利。这里所说的“不战”,只是说没有发生力量直接的碰撞,即战场上的拼杀。但从战略上看,对抗的双方已经发生了交战,只不过这是一场“寂静战场”的力量较量,只不过是双方潜在地运用力量作用于对方意志的较量。所以说, “不战而胜”,并不是强调“不战”,而是侧重于谈战略层面上的交战,突出“实战”之前的力量间接接触方式的“先战”。我想用中国古代墨子演兵的故事的来说明这个问题。当时,楚国的公输般发明并制作了攻城用的云梯,准备用来作为楚军进攻宋国的利器。楚强宋弱,形势对宋国非常不利。墨子得知后,急忙赶到楚国,力图说服楚王和公输般放弃进攻宋国的计划。但是,楚王和公输般仗恃拥有新式的攻城武器,不为墨子的游说所动。于是,墨子就邀公输般在楚王面前进行一次模拟性的对抗。他们用衣带圈了个“城池”,用木片做攻守城邑的“武器”。结果,“公输般之攻械尽,子墨子守御有余”,墨子获胜,迫使楚王放弃了侵宋的计划。从实际作战上讲,楚宋两国没有交兵,没有发生实际的力量对抗,但从战略上讲,楚宋两国的力量已经得到显示,力量的对抗已经潜在地、无形地发生了,楚方感知到了对方力量的存在,不得不改变了原来的计划。墨子演兵,以威慑之,化解了楚宋战争。这个实例说明了以非战争方式运用军事力量取胜的可能性,说明了威慑的作用。
     就战略而言,显示力量,是运用力量的一个重要的方式。战略对抗中的许多运用力量的艺术就体现在“力”的显示上。中国战略所追求的“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全胜”要求,更多地不是表现在实际运用力量上,而是表现在如何显示力量上。
     改变力量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而从意志上征服对手,才是目的。为了更进一步认识“不战而屈人之兵”,我们还有必要搞清楚力量运用的最终战略作用点的问题,也就是我们为了达成战略目标,其运用力量的战略作用点是在改变对方力量上,还是在征服对方的意志上,这两者哪个是手段,哪个是目的?这个问题在战略领域中并没有被人们完全认识清楚。一些人常常从力量对抗的有形结果上认定战略目的,为了改变力量对比而运用力量。实际上,战略追求的目的不仅仅是改变力量对比,其最终目的是征服对方的意志,迫使对方服从。中国古代战略家们是从战略的最终结果上认定战略目的,是为了改变对方的意志而运用力量。
     中国古代战略以“攻心”为目的的运用力量的指导艺术,远远要比其他国家以“制力”为目的的运用力量的指导艺术要高明得多。这一点,连许多西方战略家都不得不承认。利德尔·哈特是一位英国著名的战略学家,对孙子的这一思想有比较深刻的理解。他强调“最佳的战略目的”乃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在其撰写的《战略论》中的“战略的理论”与“战略和战术的实质”等章节中,作者多次批评了克劳塞维茨所说的“在战争中,只有决定性会战才是最主要的目标”,“只有在大规模的会战中才能决定重大的胜负”的思想,以及“以流血的方式解决危机”和尽量颂扬“绝对”做法。在“战略的目的”一节中,利德尔·哈特指出:“事实上,即使把决定性的会战(战斗)看成是战争的主要目的,而战略的目的仍然是要使这个会战(战斗)在最有利的条件下进行。不过,条件越是有利,则进行战斗的成分也就会相对地减少。所以,最完美的战略,也就是那种不必经过严重战斗而能达到目的的战略——所谓‘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战略论》,中译本,战士出版社,1981年,第453页。)
     法国战略理论家博福尔在谈到《战争论》时说过两段话,也深刻反映了我们上面所说的意思。他认为:“十分明显,像克劳塞维茨提出的‘决定胜负是会战中胜利的结果’这个方式并非对于所有的目标都适用。只是下述这条一般原则可以适用于一切情况:不考虑解决问题所用的方法,而只考虑想要达到的结果。这个想要达到的结果就是迫使敌人接受我们想强加于它的条件。在这种意志的辩证法中,当对敌人已经产生心理效果时,问题就已经解决了;那也就是说,他深信再发动和继续斗争都是无用的了。”他还说:“如果能从正确的角度,也就是从敌人的心理反应的角度来观察这个问题,则对于什么是决定性的因素,就能够获得正确的认识……要想解决问题必须首先创造、继而利用一种情况使敌人的精神大大崩溃,足以使它接受我们想要强加于它的条件。这就是对立意志的辩证法中的基本原则……战略的艺术就是要从所有可供使用的手段中,选择最适合的手段,并且配合使用,使它们产生一种心理上的压力,足以达到所要求的精神效果。”(《战略入门》第7、8页)
     我认为,中国的“全胜”战略思想明确了这样一个重要观点:在对抗中,改变力量只是手段,不是目的,而从意志上征服对手,才是目的。这一观点在现代条件下也得到了更加充分的证实。例如,美国前总统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说:随着核时代的到来,军事胜负的传统概念已经过时,“打赢”或“取胜”不是结果而是一个过程,即谋取上风或优势的过程。所以说,“全胜”是一种着眼长久的彻底的胜利,是一种着眼实现更高层次目的的胜利,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胜利。西方现代战略家们,将孙子的这一思想与克劳塞维茨的思想做了比较,惊异地发现他们一向奉为真理的战略观点原来是错误的:战争的真正目的不是为了赢得战争,而是为了赢得和平。
     通过以上论述,我们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战争的目的无非就是征服对手的意志,迫使对手接受自己的条件。我们可以通过力量实际较量迫使对手屈服,也可以通过力量的显示等间接作用使用对手屈服,显然,运用力量是手段,而不是目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强调的是一种最大限度避免战争之害的更高明的运用力量的战略思想。
     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修橹NFEAA*NFEAB#具器械,三月而后成,距NFEAC#又三月而后已。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孙子说:所以上策是挫败敌人的战略,其次是挫败敌人的外交,再次是击败敌人的军队,下策就是攻打敌人的城池。攻城的办法是不得已的。制造攻城的大盾和四轮大车,准备攻城的器械,需要几个月才能完成;构筑攻城的土山又要几个月才能竣工。将帅控制不住自己忿怒的情绪,驱使士卒像蚂蚁一样去爬梯攻城,结果士卒伤亡了三分之一,而城池依然未能攻克。这就是攻城带来的灾难。
     有许多版本将这段话解释为,战胜敌人最好的办法是运用谋略,其次的办法是通过外交手段,再次是用军事手段,最差的办法是攻打敌国的城池。从表面上看,这种解释并没有什么问题,也好像很贴近孙子的原意,但仔细一分析,这种理解在逻辑上有偏差,与孙子的原意也多少有些出入。从逻辑上看,无论运用什么样的手段,都需要谋略,运用外交手段需要谋略,运用军事手段同样需要谋略。运用外交或军事手段离不开谋略,运用谋略,也离不开外交或军事手段。就运用军事手段而言,如果说“伐兵”是运用军事手段,攻打敌国的城池本身也是一种军事手段,“攻城”与“伐兵”存在着概念上的交叉。所以说,孙子这段话按照战争的逻辑顺序,从遏制对方战略企图开始,到与对方军事实力的不得已接触,一步步递进展开。我们应当按照这种逻辑顺序去理解,才能符合孙子的本义,才能适应于现代战争与现代竞争的规律。否则,我们不仅会陷于不合逻辑的误导,还会导致一种脱离实力和手段的谋略空谈。
     我们下面具体来探讨孙子所讲的几个伐敌方式。
     第一个方式是挫败敌人的战略。
     通过各种谋略手段,使敌人放弃原来战略企图,或者通过一定威慑手段,迫使敌人不敢产生这种战略企图。这种方式,在中国历史上的纵横家身上表现得很明显。他们通过直接与战争决策者对话,晓以利害,达成不战屈人之兵的目的。在现代战略角逐中,一些大国也力图通过保持超强的军事、经济压力,迫使对方的战略按照自己的意愿来设计。敌人的一切行动都是遵从其战略意图的,如果在一开始就能够消除敌方的战略意图,这是再理想不过了,而且这是从最根本上解决了问题,当然,这需要很高的战略智慧,是一种很高层次的智力较量,尤其在对方也是战略高手的情况下,这种智力较量的难度会更大。应当注意,这种智力较量不是空虚的,不是仅仅停留在战略家大脑构想之中,而要通过一系列的战略行动来实现,其中包括军事上的威慑行动,也包括经济、文化、舆论等一系列的行动,这些行动的结果就是要使敌方统帅的战略思维发生变化,而能不能发生有利于自己或者按照自己设想的那种变化,就要看这些行动的针对性和有效性。
     现代战略家们对孙子的“上兵伐谋”思想倍加赞赏,并且积极运用于自己的战略设计之中,取得了使之惊喜的巨大战略效果。美国著名“智囊库”斯坦福研究所战略研究中心的领导人福斯特,于1978年11月向美国国防部及国务院提出了“上兵伐谋”的对苏新战略,曾经参与这一战略研究的日本京都产业大学教授三好修,把这一战略直接称之为“孙子的核战略”。美国前总统尼克松曾经用孙子的这一思想批评了前总统的“相互确保摧毁”战略。他说:“相互确保摧毁”的概念存在着三个严重的错误。首先是前苏联我行我素,使这一概念成为泡影。其次,这一概念在战略上和政治上都是错误的,它使美国在威慑一旦失灵时无合理的选择方案;万一发生战争,它也不主张选择合乎理性的政治或军事目标。一个合乎理性的威慑力量不能以非理性的反击作为其基础。例如,未来的美国总统难道能冒风险以牺牲纽约、费城、芝加哥和华盛顿的代价来挽救柏林吗?第三个错误是这个概念有悖于道义。美国决不能自行陷入窘境,使其战略暗示:蓄意屠杀平民是一个正当的目标。威慑不应建立在这种基础之上。上述两个基本缺点,在战略方面和道义方面,是相互联系的。在这段话之后,尼克松用孙子的话做了总结,即“公元前5世纪时,中国的战略家孙子写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美国著名学者、前卡特总统国家安全顾问布热津斯基对这一思想有深刻的认识。他在1986年出版了《运筹帷幄》一书,其书名的副标题是“指导美苏争夺的地缘战略框架”。该书最后一章的标题是“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压倒对方”。警示的引言是:“故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故上兵伐谋。”在全书的结尾,作者写道:“模仿孙子的话来说,美国欲在美苏争夺中不战而胜,上策是挫败前苏联的政策和利用前苏联的弱点。美国如果在地缘战略中的眼光高瞻远瞩,这两点都可以做到。”(《运筹帷幄》,中译本,江苏译林出版社, 1989年,第272页。)
     第二个方式是挫败敌人的外交。
     当敌人战略已定,付诸实施,必然要依赖于各种外部的条件,其中要争取大量的盟国支持,因而要采取大量的外交行动予以配合。因此,破坏敌人的外交,分化敌人的盟友,改变敌人的外部条件,将会对敌人的战略企图产生遏制作用,甚至迫使敌人改变或放弃战略企图。在中国古代这方面的实例有很多。当战争来临时,国王派出使臣,或游说,或让地,或和亲,或离间,破坏敌人的联盟,消除了战争的威胁。现代国家间的对抗也是如此,不仅战前外交活动非常频繁,而且战争爆发后外交活动仍在进行,并成为支持军事战场的另一个重要战场。当前,多种形式的“国际或地区论坛”和“国际或地区对话机制”,都是“伐交”手段的具体体现。
     第三个方式是击败敌人的军队。
     当前两种方式都不起作用时,双方只有一战而决胜负了。在这种情况下,最好的办法是在最有利于自己的条件下与敌人的军队决战。这里强调的“军队”具体指敌人的有生力量。这种方式强调的是在运动的暴露的状态下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用现代作战术语说,就是把敌人调动起来打,通过大量的机动行动,暴露敌军的弱点,寻找有利的战机,尔后将敌军歼灭。我国在解放战争时期强调“运动战”,就是反映了这一作战思想,取得了重大战果。
     第四个方式就是攻打敌人的城池。
     在孙子看来,这是最笨的办法了,是不得已而为的下下之策。孙子生动描述了硬拼攻城的场面和后果:动用了很多器具,堆积了攻城的土山,死伤了很多士兵,用了数月时间,结果城还没有攻下。孙子将这种结果称为“灾”。纵观中外的战争历史,采用这种笨办法的战例还真是不少,最后的结果也如孙子所言,要么屡攻不下,弃城而去,要么死伤惨重,破城而入,得不偿失。需要明确,孙子的这一思想是就总体战略指导而言的,在具体作战中,并不排除一些必要的攻城行动(如迅速夺占敌重要的战略枢纽),但这些行动是为了在战略上更快地并且代价更少地战胜敌人,这与孙子“其下攻城”的思想并不矛盾。
     故善用兵者,屈人之兵而非战也,拔人之城而非攻也,毁人之国而非久也,必以全争于天下,故兵不顿而利可全,此谋攻之法也。孙子说:善于用兵的人,使敌人屈服而不是靠硬打,攻占敌人的城堡而不是靠强攻,毁灭敌人的国家而不是靠久战。必须用全胜的战略争胜于天下,在实力不受到太大耗损的情况下获得全部的利益,这就是以谋攻敌的法则。
     孙子这段话,实际是对上面论述的总结,是对“谋攻”一词的理论阐释。孙子强调用“非战”、“非攻”、“非久”的方式战胜自己的对手,这是一种潜在或间接地运用力量的方式,是一种更为高明的运用力量的方式。中国战略的成就感,不是表现在力量直接的硬性对抗上,而是表现在围绕达成目的的力量运用上。中国战略认为,只要力量运用巧妙,完全可以“不战”达成目的。这种“不战”之“用”,才是对力量最高明的运用。面对现代残酷的竞争现象,我们也可以将此称之为理性和明智地运用力量的方式。这种方式能够使对抗的负面影响减少至最低的程度,无论对于自己还是对于敌人,无论对于个体还是对于社会,都是非常有益的。我在对外讲课时,常常强调“理性竞争”的理念,并特别指出,孙子所倡导的竞争就是理性竞争,并且这种理念在他的用兵思想中得到最好的体现。
     屈人之兵而非战,拔人之城而非攻,毁人之国而非久,体现了中国古代战略“不争之争”的思想。关于这个思想,老子早有论述:“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老子·七十三章》)《兵经》对这一战略思想也做了很好的总结:“战者争事也,兵争交,将争谋,将将争机。夫人而知之,不争力而争心,不争人而争己。夫而知之,不争事而争道,不争功而争无功。无功之功,乃为至功;不争之争,乃为善争。”(《兵经·争》)成都武侯祠有一副对联也反映了这一思想,上面写道:“能攻心则反侧自消,从古知兵非好战。”在中国战略家们看来,“争”是不可避免的社会普遍现象,但是,研究“争”的目的不是为了 “争”,而是为了“不争”;同时,在“争”的谋划和实施过程中,也尽可能使用“不争”的手段来达到“争”的目的。
     “全争”是一种在更大范围和更高层次的战略性┒钥埂* 孙子所说的 “全争”,指得是一种在更大范围和更高层次的战略性对抗。中国古人力求将血淋淋的战争厮杀提升为战略统帅之间的智力较量,并从中得到一种至善的结果和至美的感觉。这种战略的追求和战略的境界,是西方战略所不具备的。中国战略追求完美的这种特性决定并铸就了它自身的完美,并体现出一种与西方战略完全不同的魅力。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通过庄子精彩的《论剑篇》得到形象说明:
   
     剑有天子剑、诸侯剑和庶人剑。天子之剑,以燕溪石城为锋,齐岱为锷,晋魏为脊,周宋为镡,韩魏为夹;包以四夷,裹以四时;绕以渤海,带以常山;制以五行,论以刑德;开以阴阳,持以春夏,行以秋冬。此剑,直之无前,举之无上,案之无下,运之无旁,上决浮云,下绝地纪。此剑一用,匡诸侯,天下服矣。诸侯之剑,以知勇士为锋,以清廉士为锷,以贤良士为脊,中忠圣士为镡,以豪杰士为夹。此剑,直之亦无前,举之亦无上,案之亦无下,运之亦无旁;上法圆天以顺三光,下法方地以顺四时,中和民意以安四乡。此剑一用,如雷霆之震也,四封之内,无不宾服而听从君命者矣。庶人之剑,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 NFEB5D慷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
   
     从战略追求的目的性上看,“全”与“胜”有着密切的联系。许多孙子兵法研究专家用“全胜”一词来阐述孙子的这一战略思想。因此,深入研究孙子“全”的思想,必须了解中国古人对“胜”的理解。“胜”,是力量与力量较量的结果,这往往使人得出这样一种直观的结论:“胜”,是通过双方力量直接接触和激烈拼杀获得的,是建立在双方力量形态有形改变的基础之上。中国古代战略对此有一种更高层次的认识:“胜”,不单指将对方打倒,而是让对方服从自己的意志,接受自己的条件,从而达成自己所追求的目的。仅仅是力量形态上的有形的改变,是“曲胜”,只有从意志上彻底征服对手,才是“全胜”。用通俗的话来说,所谓“全胜”,就是指“全面”和“全局”的胜利,是指战略目标实现的彻底性。有许多“胜利”,从局部和眼前看是胜了,但从全局和长远看却没有胜,甚至还有害,还有失败的隐患,这就不是孙子说的“全胜”。
     中国古人将“胜”分为“三胜”,即:“凡兵有以道胜,有以威胜,有以力胜。讲武料敌,使敌之气失而师散,虽形全而不为之用,此道胜也。审法制,明赏罚,便器用,使民有必战之心,此威胜也。破军杀将,乘NFEAC7⒒,溃众夺地,成功乃返,此力胜也。”(《尉缭子·战威》)在这里所说的“道胜”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全胜”,这是一种“使敌之气失而师散,虽形全而不为之用”而达成的胜利。中国古人还有“王”、“霸”、“强”的说法。荀子曾经谈到:“王夺之人,霸夺之与,强夺之地。夺之人者臣诸侯,夺之与者友诸侯,夺之地者敌诸侯。臣诸侯者王,友诸侯者霸,敌诸侯者危。”(《荀子·王制》)我们所说的“全胜”,实际上也是一种“王者之胜”,强调“夺之人”,“臣诸侯”。
     由此看出,中国战略在“制胜”的学问上强调“服”,而不是“制”。例如,中国古书《国语·周语上》曾经专门阐述了“五服”思想,即“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蛮夷要服,戎狄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既然是“服”而不是“制”,中国战略特别关注“德”与“力”的关系,强调暴力的运用首先必须具有一种道德上的合法性。这充分表现在儒家文化对中国战略的影响上。与西方战略相比,中国战略的“力”带有更多的“理”的成分,增加了“服”的分量。
     “全胜”是以最小的代价来夺取战争的胜利。
     孙子所追求的“全胜”,并不仅仅是一般意义上的胜利,而是以最小的代价来夺取战争的胜利,这也就是所谓的“兵不顿而利可全”。在中国古代战略家们看来,获得胜利可以有各种不同的手段和各种不同的途径,他们不屑于那种“歼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胜利,而推崇“兵不顿而利可全”的胜利。这就是“全胜”。所谓的 “全”,体现在代价与结果效费比的全面分析和全面衡量上,所谓“胜”,体现在将代价与结果统一起来考虑的战略目标上。
     这里,有一关键性的问题,我们如何通过“非战”、“非攻”手段,在“兵不顿”的情况下,实现“全胜”的目标?这个问题在《孙子兵法》中得到的回答是采用“谋攻之法”。所谓“谋攻”,是运用智慧而不是硬拼去战胜对手,运用巧力而不是蛮力去实现目标。
     “谋攻”强调“毁力为下,攻心为上”,它包含有两层意思:一层意思是运用智谋更加巧妙地调动力量、运用力量和转换力量,最终战胜对手。另一层意思是在战略层面上进行智慧的较量,迫使对方改变战争计划,放弃对抗的企图。用现在的话来说,这后一层意思是讲“攻心战”。从表面上看,战争是力量之间的对抗;从实质上看,战争是要达成政治目的,最终是为了征服对方的意志,是要攻心的。实现“非攻”而胜,就是要求战略家们充分发挥聪明才智,以征服对方的意志和迫使对方放弃企图为目的,巧妙地运用力量和各种手段,达到一种“兵不顿而利可全”的战略效果。
     “谋攻”深刻反映了中国战略“以智克力”的思想。正如中国古人所说:“以智服天下,而天下服于智,智固不胜;以法制天下,而天下制于法,法亦匪神;法神者,非善之善者也。圣武持世,克无城,攻无垒,战无阵,刃游于空,依稀乎酿于无争之世,则已矣。渊渊涓涓,铮铮铿铿。”(《兵经·如》)这种思想,强调充分发挥战略统帅的聪明才智,通过智慧和谋略的运用,制胜于先机之中,制胜于无形之中。这就是孙子的“先胜”思想和“无胜”思想。对于很多人来说,“无胜” 的提法比较生僻,不知何义。它的意思就是说,高明的获胜之人,无智名,无功勇,人们并没有看到他获胜,他的胜利是在表面上没有胜利迹象中获得的,是在人们不知不觉中获得的。这两个思想,我们在《孙子兵法》的下文中还要详细论述。
     必须明确,“谋攻”也好,“以智克力”也好,都不能离开实际的力量去空谈“谋”和“智”。战胜对手,无论是采用“战”或者“不战”的方式,归根结底还是力量在起作用——或者使对方在力量的实际碰撞中接受失败的事实,或者使对方认识到所面对的力量真实存在并且十分强大以至于必然导致自己失败的事实。所以说,孙子讲的“谋”,中国古人讲的“智”,是表现在力量运用上的谋略和智慧,是把握和驾驭力量运用规律的一种科学与艺术的体现。
     故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孙子说:用兵的原则是,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两倍于敌的兵力就可以应战于敌人,有与敌相等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当兵力少于敌人的时候就要坚守防御,当不能匹敌的时候就要设法躲避敌人。所以,弱小的军队假如固执坚守,就会成为强大敌人的俘虏。
     在这段话中,“敌则能分之”的“敌”,是“相等”、“相当”的意思。
     孙子这段话实际是根据强胜弱败的规律提出的用兵法则。他认为,在双方力量对比不同的情况下,用兵的方法也不同。他明确告诉我们,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无论包围还是逃避,都是根据实力的强弱而决定的。实力,是决定战略的基础,是决定战法的依据。
     如果结合上文来说,孙子这段话的基本思想还是强调“兵不顿而利可全”。他在回答这样一个问题:在不得已而战的情况下,如何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胜利。他指出,即使具体作战中,也不能死拼硬打,要根据敌我兵力对比,采取灵活的应对措施,尽可能“兵不顿”而解决问题。如果我的兵力超过敌人十倍,就把对方围起来,迫使其投降;如果我的兵力超过敌人五倍,就坚决攻击,一战而胜;如果我的兵力超过敌人两倍,就要根据情况,战而胜之;如果我的兵力与敌相当,就要设法将敌人的兵力分散,各个击破;如果我的兵力少于敌人,就要组织坚固的防御,保存自己,消耗敌人;如果我的兵力更少,就得设法躲避了。
     我们需要专门分析一下最后一句话:“故小敌之坚,大敌之擒也。”这句话不是很好理解,许多人将其错误理解为:弱小的力量只要是坚强防守,就会最终将强大的敌人擒获。实际上,这句话与上句“不若则能避之”是有联系的,强调的意思是:在兵力很少的情况下坚守,不求躲避,恰恰成了强大敌军轻取的探囊之物。有一个民间故事可以帮助我们更好地理解这个意思。有一个人获得了很多财物,为了防备他人窃取,他把这些财物锁在一个很坚固的箱子里,结果,这种方法对于防备小偷还有效,但对于那些江洋大盗来说,等于是为他集中包装好了财物,使其窃取更为容易方便。
     夫将者,国之辅也,辅周则国必强,辅隙则国必弱。
     孙子说:所谓将帅,就像是国家的辅木,辅木设置运行得周密可靠,则国家定会强盛;辅木设置运行得有空隙不牢靠,国家就一定会衰弱。在中国古代,辅木是安装在车子上的一个重要设备,“辅”与“车”两者必须紧密地联结在一起,才能使车辆正常安全地运行。所以,中国古人有“辅车相依”的说法。孙子在这里用一种比喻的方法说明将帅与国家的关系,说明将帅在国家安全中的重要地位。
     孙子在这里突出强调将帅的作用,是他的“谋攻”思想的延伸。我们所说的“谋”也好,所说的“智”也好,它们来自于哪里?来自于将帅的头脑。所以,充分认识并发挥将帅的作用,是实施“谋攻之法”的关键所在。没有优秀的将帅,或者将帅与国家不一心,协调得不好,就不可能产生好的谋略,也就不可能实施“谋攻之法”,“兵不顿而利可全”只是一句空谈。所以,选好将帅,并且处理好与将帅的关系,实在是太重要了。
     故君之所以患于军者三:不知军之不可以进而谓之进,不知军之不可以退而谓之退,是谓縻军。不知三军之事,而同三军之政,则军士惑矣。不知三军之权,而同三军之任,则军士疑矣。三军既惑且疑,则诸侯之难至矣。是谓乱军引胜。孙子说:国君危害军队行动的情况有三种: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前进而硬让军队前进,不了解军队不可以后退而硬让军队后退,这叫做束缚军队。不了解军队的内部事务,而去干预军队的行政,就会使将士迷惑。不懂得军事上的权宜机变,而去干涉军队的指挥,就会使将士疑虑。军队既迷惑又疑虑,那么诸侯列国乘机进犯的灾难也就到来了。这就是所谓自乱其军,自取败亡。
     在这段话中,有几个难懂的字词需要解释一下。“谓之进”的“谓”字当“使”字讲。“縻军”的“縻”字是“羁绊”、“束缚”的意思。“同三军之政”和“同三军之任”的“同”字是“干预”的意思。“乱军引胜”的“引”在这里是指“自我失去”,有古人将此语注释为“自乱其军,自去其胜”。
     孙子这段话的意思很明确,就是要强调指出将帅与国家的关系最主要地表现在将帅与君王的关系上,发挥将帅的聪明才智关键要正确处理好君王与将帅的关系。战争中,好的智谋,多出于前线的将帅。在许多情况下,一个将帅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自己苦思冥想设计出来的战略无法付诸实施,均由于君王盲目武断的干预。所以,将帅是君王的助手,必须尽职尽责,不要顾虑太多。另外,君王千万不要胡乱发令,影响将帅的指挥,要给将帅充分的权力,要给将帅留有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的空间。出于对国家安全负责,在前线的将帅们也要敢于坚持自己正确的战略决策,掌握必要的指挥控制权,这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无论是中国,还是外国,“乱军引胜”的历史教训实在是太多了。许多战争失败,并不是出自于国家实力衰弱,也不是出自于将帅指挥失误,而是出自于君王的干预。甚至有这种情况,前线将帅明明知道按照君王的号令去做是死路一条,但也不得不朝向这条死路迈过去。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一些高明的战略家,常常把很大的功夫下在对方君王的迷失上,通过“激”、“诱”、“吓”等多种手段,导致对方君王“縻军”、“乱军”,使之自取败亡——这恐怕也是一种“不战而屈人之兵” 的上上之良策吧。
     故知胜有五:知可以战与不可以战者胜,识众寡之用者胜,上下同欲者胜,以虞待不虞者胜,将能而君不御者胜。此五者,知胜之道也。孙子说:预知胜利的情况有五种:知道可以战或不可以战的,能够胜利;明白实力强弱之运用规律的,能够胜利;上下同心同德的,能够胜利;以己有备对敌无备的,能够胜利;将帅有指挥才能而君主不加牵制的,能够胜利。这五条,是预知胜利的方法。
     这段话中的“虞”,在中国古语多解释为“备”的意思。
     将帅在“谋攻”的时候,必须预先知道自己是否有取胜的把握,能否获得胜利。当一名将帅连自己能否获胜都没有确定判断的时候,就采取行动,是典型的莽撞和蛮干。这种做法,是中国战略特别反对的。那么,如何才能预知胜利?孙子概括总结了五种预知胜利的方法,提出了他的五条著名的“知胜”论断,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是知道当面之敌是否可以与之战,二是知道敌我兵力对比情况以及应该采取的方法,三是知道军心是否凝聚,四是知道准备是否充分,五是知道国王与将帅的关系是否协调。
     关于第五条要多说几句。中国战略非常重视这种君王与将帅的关系,强调要充分发挥将帅的才智,最大限度地减少对前线将帅的掣肘。就“知”而言,中国许多成功的战略决策,是从这种关系的分析中得出来的,如曹操和他的谋士对袁绍的分析。曹操是一位杰出的军事家,他和他的谋士们的过人之处之一,就是非常善于把握对手的心理与性格特征以及对手的将帅关系。官渡之战,曹操的敌人主要是袁绍。曹操对袁绍有这样一段评价:“吾知绍之为人,志大而智小,色厉而胆薄,忌克而少威,兵多而分画不明,将骄而政令不一,土地虽广,粮食虽丰,适足以为吾奉也。”这一段分析可谓入木三分。野心很大而才智浅薄,外表凶狠而内心胆怯,猜忌刻薄,缺少威信,都是对袁绍个人品质以及他与其部属关系的剖析。曹操以此为根据做出了可以战胜袁绍的判断。曹操的谋士郭嘉也指出,袁绍的性格特征是“性迟而多疑”。谋士贾诩也把曹操与袁绍做了对比分析,说“公明胜绍,勇胜绍,用人胜绍,决机胜绍。”精明、勇敢、任用人才、果断机智四个方面,曹操都大大胜于袁绍。事实证明,曹操和他的谋士们对袁绍的判断完全是正确的。袁绍的心理与性格弱点,直接导致了他在官渡之战中的失败。
     把握住这五点,就可以大致预测胜利的结果了。这五点,是经验总结,理解起来也并不困难。在将帅进行战略决策的时候,只有用心将这五点认真分析一下,就会得出比较正确的“知胜”结论。但是,在大量的现实应用中,就没有这么简单了。许多将帅虽然做了一些胜利的预测,要么不完整,要么不准确,要么是被敌假象所蒙骗,最后得出的“知胜”结论是错误的,以致在不该战的时候与之战,得到的不是胜利而是失败。
     故曰:知彼知己,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殆。孙子说:所以说,既了解敌人,又了解自己,百战都不会有危险;不了解敌人但了解自己,或者胜利,或者失败;既不了解敌人,也不了解自己,那么每次用兵都会有危险。在这段话中,“殆”是指“危险”的意思。
     孙子在本章最后一段话中提出了“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一众所皆知的至理名言。把“谋”落到“知”上,上升到哲学层次,使人在战争中的聪明才智建立在坚实的客观认知基础上。
     “知”,是中国战略又一个十分重要的范畴,它将我们带入力量运用的战略决策领域之中,这个领域同时也是战略主体行为研究的领域。“知”决定了战略统帅的判断和决心,因而也就决定了对抗中“力”的施向,决定了“力”是否能够达到“胜”的结果。“知”,是中国“以智克力”战略思想的重要组成部分,体现在战略统帅思维活动之中并贯穿于力量对抗战略指导的全过程,它与哲学认识论、人类思维科学以及力量对抗中信息的作用都有着十分密切的联系。
     “知”,就是我们常讲的“知道”、“了解”等意思。按照现代信息理论来解释,就是获得了想要得到信息。要是按照哲学理论来解释,这个“知”就复杂了,它涉及到主体与客体的关系,涉及到人类思维的发生机制,是指人对客观世界的感知和认识,以及客观世界在人头脑中的反映。由此,产生了哲学上的认识论,出现了许多抽象的“映像”、“感知”等概念。历史上关于“唯心论与唯物论”、“可知论与不可知论”的争论,都与这个“知”字有关。就战略而言,这里所谈的“知”,不仅仅是对一般现象和一般情况的掌握,而是强调对事物本质的洞察,对认识对象及其相关要素全局性的掌握。
     在中国战略中,“知”与“智”是联系起来看的,甚至可以这样说,在一些中国战略思想家的眼中,“知”即是“智”。老子曾经说过:“知人者智。”(《老子· 三十三章》)我国《孙子兵法》研究专家吴如嵩认为:“孙子尚智,把智列为五德之首。古代,‘智’与‘知’是一个字,二者通用。因此,我们在分析‘智’的内容时,就应既包括智慧方面的才能,又包括知识结构方面的要求。”(《孙子兵法新论》,解放军出版社,1989年,第110页)
     还有,在中国战略中,“知”与“事”是两个对应的范畴。“知”是讲如何思考和制定战略,包含有“智”的意思;“事”是讲如何组织和实施战略,包含有“行” 的意思。例如,在《淮南子·兵略训》一书中,将“权”分为“知权”和“事权”。据此,我们能够从这两者的对应关系中进一步掌握“知”的涵义。
     孙子所说的“知彼知己,百战不殆”这句话,对“知”的必要性做了言简意赅的阐述,意思是:熟悉对方和了解自己,就可以百战百胜。反过来说,不熟悉对方,不了解自己,就会逢战必败。简言之,不知者,不能胜。
     就战略而言,“知”与“胜”的必然联系所形成的这种必要性,具体表现在两个方面:第一,要想战胜对方,必须对双方的情况了如指掌,这样才能熟悉彼此力量对比的现状,正确判断彼此的强点和弱点,针对对方的战略企图,制定和实施自己的战略对策。第二,中国战略讲“易胜”。在实际的战略对抗中,不只是强调力量在整体上的优势,更加强调力量因时因地恰到好处运用而形成的局部优势。这就需要“知”,这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信息”的作用,它能够使力量的作用放大,使战略决策者以最小的投入获得最大的效益。
     要想达到“知”,需要掌握“知”的内容,需要明白自己究竟应当“知”些什么。首先,要知彼知己,就是说,要了解自己的对手,同时也要熟悉自身的情况。这方面讲起来似乎很简单,但做起来却非常困难。有些人明于知彼,却暗于知己;有些人明于知己,却暗于知彼。这样,就无法达成战略上所要求的建立在辩证统一认识上的“知”,容易犯战略上片面性的错误。还有,有些人认为自己既知了彼,也知了己,但实际上知得不够,知得不透,这也同时达不到战略上的要求。另外,就现代战略而言,“知”不仅仅体现在我方对敌方的所“知”上,还要体现在如何控制敌方对我方的所“知”上。这因为,对抗的真正目的是征服对方的意志,这需要让对方按照我们的设想对力量的对比和对抗的结局做出判断。这是一个很重要的战略威慑感知的问题。
     在商战中,掌握孙子的“知彼知己”的思想,是非常重要的。沈阳飞机集团的老总许焕刚说:市场经济中的竞争对手如同战场上的双方一样,彼此谁都研究谁,就是要了解竞争对手的所有情况,清楚对手的优势和劣势,了解的情况越多、越细越好,所谓知彼不知足矣,多多亦善。有的商战战略教程指出:如果一家公司不注意竞争对手的所作所为,那么它就如同瞎子赶路。如果一家公司不去监测其竞争对手的各种行动,不去理解他们的战略,不去预测他们下一步最可能采取的行动,那么,他就不可能战胜竞争对手。竞争对手采用的战略以及竞争对手下一步最可能采取的行动对一家公司如何做出行动有着直接的关系——它是否需要阻挡竞争对手采取的行动,或者竞争对手的行动是否提供了一次新的进攻机会。
     总之,“知”,要知其根本,知其实质,知其长远。“知”,要善于从敌人表面的强大中,看到其外强中干的本质,这是正确的战略认识论。与之相反,有人在进行敌我对比时,只看军队数量而不看质量,只看武器优劣而不看民心士气,这样的对比是不可能抓住实质的。中国古代的淝水之战,秦军统帅苻坚夸口说自己的兵马多得不得了,投鞭于江,即可以阻断其流,以为仅凭兵力数量优势就可以打败东晋,结果终因内部矛盾重重、指挥失误而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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