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谋杀系列 - 米小乔 完美谋杀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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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查很快就有了突破，赵小霞是在上月16日失去音信的，而监控录象里，警员发现容鹏的车子曾经在18日的凌晨2点左右从2号入口驶入市区环城高速路，从5号入口处驶出。半个小时后，从原路返回。
　　
　　这个情况引起了云飞的重视，他在市区交通路线图上发现，环城高速路5号出口，驶往的方向，是郊外水库。水库？难道他要弃尸？
　　
　　云飞马上召集了两个警员，和他一同前往市郊水库。
　　
　　一片葱茏围绕着的市郊水库，宁静中透着一股阴森。密密的林子里，只有一条小路通向水库的堤坝处。
　　
　　云飞沿着堤坝走在水库边上，细细地查看着堤坝和附近的草丛，由于时间相隔太久，又下了几场雨，可能留下的痕迹已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
　　
　　在很多人看来，容鹏是一个根本不值得怀疑的对象，他有深厚的家庭背景，受过良好的教育，还有一份稳定的受人尊敬的工作，即便是与赵小霞在失踪之前有过联系，可是并没有证据表明他就一定对赵小霞行凶。因为容鹏没有犯罪的动机。是的，动机，几乎是一切犯罪的必备和最基本的条件。
　　
　　容鹏说他和赵小霞只是普通同事，这点得到医院里其他人的一致证实。虽然他们是有过不正当的关系，不过也可以将之认为是成年人的一种放纵的游戏，况且赵小霞在同事的眼里就是那种私生活比较混乱的女人。就连云飞也想像不到容鹏的作案动机，可是他就是有一种直觉，容鹏一定和这个案子有关。可是证据呢？直觉是不能够当证据的。
　　
　　市郊水库位置偏僻，平常就没有什么人会来这里，自然也就无法找到目击者。
　　
　　没有其他的旁证，在市郊水库的调查又一无所获，云飞有着许多的考虑：如果赵小霞是遇害了，而容鹏是凶手的话，那么为什么要在一天一夜后才将尸体丢弃？为什么不马上就将尸体处理了，这样不是更安全吗？
　　
　　回到公安局，云飞向上级申请潜水员到水库去打捞，看看是否有赵小霞的尸体，可是却被拒绝了。理由很简单，单凭容鹏在路上开车经过，怎么就能判断赵小霞是就死了，而且还被弃尸水库？贸然出动潜水员，不是劳民伤财吗。
　　
　　赵小霞失踪案表面上看是比较单纯，可是背后却是千丝万缕。明明可以抓住某条线索，可是线头在哪里呢？云飞觉得有些烦躁，下班后，他独自一人再次开车到郊外水库，他隐隐地觉得，郊外水库里肯定隐藏着些什么。
　　
　　皎洁的月光撒向大地，水库看上去就像一面铜镜，散发出温柔的光泽。
　　云飞一边走在水库边的草丛，一边将案子里所有的细节在脑子里串联着。
　　
　　走着走着，他觉得自己的脚下像踩到了什么东西，硬硬的，和带些柔软的泥土不同的感觉。可能是踩到石头了吧，云飞这样想着。
　　
　　他缩回了脚，无意间瞥了一眼脚下的东西。在月光下，这个的东西看起来和石头并不相同。云飞一时兴起，弯下腰，将一半露在地面上，一般迈在泥土里的东西拿了起来，细细地看着。
　　
　　这是一块表面发焦的物体，大概有五份之一个拳头般大小，它的形状非常特别，特别得让云飞心跳加速，云飞的法医学知识告诉他，这是一块与骨盆前部想连接的部分耻骨。这块耻骨告诉云飞，它的主人，必定是个女人。
　　
　　看着手里的人体骨头，云飞的心里不禁感到丝丝的寒意，他立刻想起了美国那件非常著名的碎木机碎尸案。这件案子说的是一个男人杀了自己的妻子，并用碎木机将妻子的尸体粉碎，抛进了湖里，最后是凭借着一些碎骨将男人定了罪。（这个案子大概是这样吧，我记不太清楚了）难道赵小霞也被人用同样的方法碎尸？
　　
　　这个念头马上就被否决了，因为从监倥录象上看，容鹏车子里并没有放置大型的器具。而且中国和美国的国情不同，想要找到一架碎木机似乎不那么容易。
　　
　　虽然仍然没有头绪，不过这片骨头仍然是重大的进展，云飞马上赶回了局里，将骨头叫给了鉴证科的工作人员。
　　
　　化验结果证实了云飞的推断，这的确是一块属于女性的耻骨。而且骨头已经被高温烘烤过，呈焦化状态，无法提取D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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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验结果证实了云飞的推断，这的确是一块属于女性的耻骨。而且骨头已经被高温烘烤过，呈焦化状态，无法提取DNA。
　　
　　这块女性骨头像是一阵风，吹散了案子上的阴霾。虽然还不能证明这块骨头和赵小霞有着必然的联系，不过既然在水库边上发现了人骨碎块，人命关天，自然就有了理由申请潜水员来帮助打捞。果然，申请很快就被批了下来。
　　
　　市郊水库，潜水队员们和刑警队员们开始了艰难的搜索打捞工作。
　　这项工作持续了近三个月，在这三个月里，共打捞上来400公斤重的物体，整个鉴证科的鉴定同事们都扎到了这堆垃圾场似的污垢堆里，埋头苦找有价值的线索。
　　
　　功夫不负有心人，鉴定人员将那堆垃圾分门别类，终于从里面共翻找出了1000多块从5厘米到2厘米不等的人体碎骨。
　　
　　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要对这些人骨进行鉴别了。
　　
　　首先，鉴定人员发现了两块第二颈椎骨的碎块，它们分别属于两块第二颈椎，这一发现，证明了至少有两个人的骨头被撒进了水库了。
　　
　　接着，鉴定人员又发现了两块有价值的盆骨前端的碎块，是两块几乎同一部位的盆骨碎块。这就证明了骨头的主人应该是女人。要知道，世界上并没有长着两个盆骨的女人。由此，鉴定人员断定，人骨是属于两个女青年的。
　　
　　当这份经过了千心万苦才得出的检测报告交到云飞的手里时，云飞本以为一切的迷团都可以揭开。谁知这反倒使自己心头的疑惑更加浓重：一件失踪案件，竟然引出了两个女性受害人，如果一个是赵小霞，这另一个受害者是谁？难道她也跟容鹏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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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坐在电脑前，详细地查看着从水库里翻出来各样东西的图片，除了人骨外，还有鱼骨、猪骨、塑料瓶子、水藻之类的东西，多不胜举。
　　
　　电脑科技的发展，使警察的办案也高科技化。别的不说，单说这次水库里打捞证物，鉴定人员将所有图片和鉴定结论都传入电脑，查看起来，非常方便。要是用纸的话，这么多的资料，恐怕要摞到天花板上去呢。
　　
　　一张一张的图片翻过，云飞的眼睛停留在了一张图片上，云飞将它放大，那是两片大小约5、6厘米左右的白色瓷片，鉴定结论上说，这两片是搪瓷釉碎片，是从两块碎骨的缝隙里取出来的。
　　
　　云飞的脑子里闪过一道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却无法抓住，就像暗夜里的闪电，划过夜空，可是闪电过后，夜空漆黑依旧。
　　
　　照理说，水库里有这样的瓷片，是很正常的，不过它们怎么会插进了碎骨里呢？难道是别有原因？
　　
　　云飞心里很乱，偏这时小李和几个警员从外面回来，房子里顿时吵闹成一片。
　　
　　“你说怪不怪，水库里的证物查找工作已经结束好几天了，可是我身上仍然有股子怪味。现在我女朋友都不爱搭理我了，说是等臭味散了再说。”小李有些诉苦似的说。
　　
　　小梁在旁边接话：“可不，那堆东西垃圾山似的，唉，现在局里搞清洁的阿姨还在抱怨，说我们的那堆东西使仓库臭不可闻，怎么也洗不掉那味道。”
　　
　　一旁的警花陈宣宣笑着：“告诉你们一个好办法，买些柠檬。然后在浴缸里放满热水，将柠檬切片，房进浴缸里，泡个澡，那臭味准保就消了。”
　　
　　陈宣宣的话像个炸弹，仍到了云飞怀里一样，一直沉默不语的他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宣宣，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次。”
　　
　　陈宣宣有些莫名其妙地：“我说什么啦，柠檬？”“不，不是。”“浴缸？”“没错，就是浴缸。”
　　
　　云飞很兴奋，他终于抓到了那跟线头，他将搜查容鹏家里的资料照片全翻了出来，指着其中的一张，对小李说：“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在实验室的地板上，看到有东西放置过的痕迹？现在我知道了，其中的一样东西，就是浴缸。”
　　
　　“浴缸？“小李瞪大着眼睛：”实验室里放浴缸干什么？又不是卫生间。”
　　
　　“没错，一定是有个浴缸曾经放置在这个位置。而且尸体就是在浴缸里被肢解的，插在碎骨缝隙的搪瓷釉碎片就是在肢解的时候破碎和进了骨头里。”云飞一脸肯定地说。
　　
　　“云队，真有你的。这看上去毫不相干的东西，竟然就这样串联起来了。不过我们那天搜查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浴缸的踪影，很可能是被容鹏提前转移了。而且，这浴缸的痕迹旁似乎还有别的痕迹，这放置的又是什么呢？云队，你看我们是不是再次申请搜查容鹏的家？”小李问。
　　
　　“浴缸边的痕迹我还不能确定，因为没有线索。不过我想，现在不是再次搜查的时候。我们那天去找容鹏的时候，他一脸颓废的样子，以容鹏老练、冷静的个性来看，能让他如此烦恼的，必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了。以痕迹的深浅来看，那些东西放在那里已经有一定的日子了，他事前并不知道警察要去调查他，他怎么会将东西转移呢？难道他有同谋，在知道我们调查容鹏后，临时将东西转移了？”云飞分析着。
　　“小李，马上将容鹏和他身边的关系人的资料摸清楚，如果他有同谋，必定是他身边的人。”
　　
　　“小梁，马上去失踪人口资料库里，看看有没有近期失踪的，和水库碎骨比较相符合的女性，然后去调查她们和容鹏有没有什么联系。”
　　小李和小梁的办事效率都很高，第二天，就有了详细的结果。
　　
　　小梁说：“云队，我查看了近期失踪女性的资料，只有两个在年龄和特征上是比较相符的，不过她们和容鹏可是说是八秆子打不着的。”
　　
　　小李交给云飞一叠资料：“云队，容鹏所有的亲属和相关关系人的资料全在这里了。有一个奇怪的问题，我去过容鹏妻子林莞儿就读的大学里调查，她的导师和同学都说有近半年没见到林莞儿了。他们曾经询问过容鹏，容鹏的理由是妻子的身体不好，回老家休养去了。而我电话联系过林莞儿父母所在地的派出所，他们调查后的回复是说林莞儿并没有在当地出现过。”
　　
　　在林莞儿这件事情上，容鹏撒了谎。他为什么要撒谎呢？云飞本能地想到：难道林莞儿就是两个被害人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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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翻开林莞儿的资料，几行字跳进了他的眼睛里，他皱着眉：“林莞儿曾经在花花世界夜总会干过一年？夜总会那种龙蛇混杂的地方，可后来她怎么又回到学校读书去了？看她的家庭情况，应该负担不了她的学费才是。小李，再辛苦一趟，到花花世界夜总会去查查林莞儿的底细。”
　　
　　“云队，你怀疑林莞儿是另一个受害者？”小李问。
　　
　　“不，我怀疑她是同谋。”云飞说。
　　
　　“同谋？”小李有些吃惊地说。
　　
　　“你想，赵小霞失踪不过十天半月，她的家人就发现不对，赶紧来报警。而林莞儿，失踪了好几个月了，可从来没有人来报告过她的失踪。容鹏说她回老家了，而老家却没有她的踪影。这里明显是有问题的。即便容鹏不报案，那她的父母呢？自己的女儿失去消息这么久了，难道就一点都不关心？这不符合常理，所以我想，林莞儿一定有问题。”
　　
　　十一 烟雾
　　
　　自从上次被警察带回去问话之后，警察就没再查问过容鹏。不过容鹏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暴风雨来临前，通常都是很平静的。甚至连自己用来处理尸体的器具和眼球到底是被什么人弄走了？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容鹏都不再关心，既然命运已经选择了自己，就随它去吧。
　　
　　和莞儿结婚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像放电影一样地一幕幕在他脑海里重现。
　　
　　如果自己是身在局中，自然有些事情是看不清的；不过当自己跳脱出来之后，却发现事情是那么可疑。容鹏这才有点恍悟：一直以来，都认为所做的一切都是凭着自己的意志；想不到原来背后有只手在不断地推着他往死路上走。
　　
　　小李兴奋地冲回办公室：“云队，我有新发现。”
　　
　　“哦，”云飞眼睛放光，看着满脸汗珠的小李，他体贴地为他递过一杯水：“什么情况？”
　　
　　
　　小李抹了把汗，说：“花花夜总会以前认识林莞儿的都走的走，散的散，不过我找到了一个线人，他以前是在花花世界里做服务员的，这些事情他都知道。
　　
　　他说林莞儿当时可算是红牌，喜欢她的男人很多，不过她持着自己年轻貌美，有点傲。就是因为这种性格，得罪了些人，还曾经有人威胁说要毁了她的容。不过后来这些事情都不了了之。据说是因为她靠了个码头，这个男人势力大得很，所以其他的人都偃旗息鼓了。后来她就跟了那个男人，没在夜总会里干了。”
　　
　　“哪个男人是谁？”
　　
　　“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那个男人就是容鹏的哥哥，容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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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鲲？”云飞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事情在这里来了个急转弯。“你是说弟弟娶了哥哥的情妇，这可能吗？”
　　
　　“据线人说，林莞儿和容鲲交往的时候十分的谨慎，众人只知道她找了了好码头，却从不知道那个人是谁。线人也只是在一个很偶然的情况下，无意中得知的。还有一个情况，容鹏婚礼的时候，容鲲人在国外，并没有参加。”
　　
　　“难道容鹏对此事并不知情？”云飞实在是有些迷糊了，这个案子像是有一团乱麻缠绕着，怎么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林莞儿和容鹏结婚，容鲲事先一定是知道的，可他不但没有揭穿林莞儿和他的关系，反而从没向容鹏提及过，难道……难道林莞儿和容鹏结婚，是他们事前就算计好的？他这样做的目的为的是什么呢？”
　　
　　“云队，我看干脆去找容鲲，单刀直入，看他怎么说。”小李说。
　　云飞摇摇头：“目前还不是时候，现在我们没有把握，单凭这些资料，如果容鲲死不承认还说有人要陷害他，那我们不但弄巧成拙，而且还打草惊蛇。”
　　
　　云飞想了想，继续说着：“林莞儿和容鲲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即便是两个人如何隐瞒、如何谨慎，总是会有痕迹留下，你去查一查容鲲的银行往来资金帐目，还有林莞儿名下的资产和往来帐目，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还有，他们如果是另有所图，那和容鹏结婚后，还是可能会见面的，问一问林莞儿的大学同学，看他们能不能提供有用的资料。”
　　
　　赵小霞失踪案，牵出了容鹏；调查容鹏，又扯出了市郊水库的两个女性受害者的碎骨；从这些碎骨，又引出林莞儿；调查林莞儿，又牵出容鹏的哥哥容鲲，真是像一个连环套。云飞用笔将所有的关联者画成了一副简单的图，他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是和林莞儿有关的；她就像一个中心，辐射了许多的支线。看来弄清林莞儿这个人，对破案，是大有帮助的。
　　
　　市中心繁华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有一栋建筑特别引人注目，它便是容氏大厦。
　　
　　容氏大厦楼高九层，在一众摩天大楼里，绝对是个小字辈。说它引人注目，是因为它的建筑设计洋溢着一种浓厚的中式风格。在满目的玻璃外墙、钢筋水泥里显得朴实无华。据说这栋大厦的设计者是容鹏容鲲的祖父容老太爷，老爷子对建筑、风水有一定的造诣，从容家老宅和容氏大厦里就可见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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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和小李走进大堂，一位训练有素的前台接待走了过来：“你好两位先生，请问您找谁？有预约吗？”
　　
　　云飞向她亮出了自己的证件，说：“我是市公安局刑警队的云飞，这位是我的同事小李。我们有要事想询问容鲲先生，请你代为通传。”
　　
　　“好的，先生请稍等。”
　　
　　十分钟的功夫，从电梯里出来一个人，向云飞走了过来，他伸出手，自我介绍说：“云飞警官你好。我是容先生的特别助理，容先生已经在办公室里等您，请跟我来。”
　　
　　容氏企业涉及的商业庞大，不过人员都有条不紊，这点让云飞颇为欣赏。
　　
　　办公室的门轻轻推开，容鲲已经站在一旁等候。他并没有身着剪裁精致的西服和领带，而是穿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一件咖啡色的夹克，看起来非常的潇洒。他和容鹏长得并不太相似，容鹏给人的感觉是儒雅的，文质彬彬的；而容鲲给人的感觉是骄傲不逊的。
　　
　　三人落座后，云飞首先开口：“容先生，时间宝贵，我就不兜圈子了，开门见山，我们这次来，是向你了解你的弟媳林莞儿的。”
　　
　　容鲲听了之后微微皱着眉头，正要说话，云飞做了个手势，打断他，自己继续说：“容先生，你手眼通天，想必已经知道了我们正在调查你的弟弟容鹏，不知道你对你的弟弟有何评价？”
　　
　　容鲲笑着说：“我和小鹏虽然是亲兄弟，由于平常大家都忙，沟通不多，不过我是绝对相信我弟弟的人品的，他不是那种作奸犯科的人。他小时侯是个懂事听话的孩子，长大了是个正派有为的青年。”
　　
　　“容先生，我们了解到，另尊逝世后，将家族老宅和几乎全部的流动现金都给了容鹏，而给你留下的是容氏集团。当年由于老先生突然抽走资金，容氏似乎还遭遇了流动资金不足的困难。是这样么？”
　　
　　容鲲的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脸：“云先生，你们真是神通广大，连这些家事都被你们查了出来。的确，父亲做了这个决定。当时我和容鹏都没有异议，后来公司的资金上不错是有困难，不过在我们生意伙伴的帮助下，公司还是缓了过来。”
　　
　　“是这样吗？我的调查告诉我，是当时容鹏将父亲留给他的钱几乎全交给了你，公司才度过难关了，这里就没有他的功劳吗？”
　　
　　“这当然有，不过容鹏他也姓容，为容家的产业出力，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那你曾经为父亲的决定而埋怨过吗？甚至迁怒于容鹏？”云飞的问题非常凌厉。
　　
　　容鲲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还是神色自若：“怎么会呢，我们是亲兄弟。给谁还不是一样。再说了，父亲交给容鹏的现金，还不当容氏一年的收益，即便是要嫉妒，也应该容鹏嫉妒父亲将企业交给我才是。”
　　
　　云飞意味深长地看着容鲲，改变了话题：“现在我们来说说林莞儿吧。”
　　
　　“我和她不熟，没什么好说的。”容鲲打着哈哈。
　　
　　“哦，不熟？”云飞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叠资料，“这是林莞儿在三年前购买嘉亨小区时的购房合同复印本，而在同一天，通过你信用卡的帐户，往开发商指定的帐户里转帐了一笔钱，数目和林莞儿购房的房价相付。我们调查过，在那个小区，并没有你名下的物业。开发商也向我们证实，当年你的购房款，购买的就是林莞儿名下的那个物业。当时容鹏还不认识林莞儿，你有什么解释？”
　　
　　“另外，在半年前，你就私下找了私人侦探来调查林莞儿。而你调查她的时间正好在林莞儿在我市销声匿迹后不久。我估计是因为这件事让你感到奇怪，所以找人来调查她。”
　　
　　“容先生，百密总有一疏，只要是做过的事情，总会留下痕迹的。”
　　
　　云飞的话说完后，接着是一片沉默。容鲲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拿出了烟，点燃，猛吸。
　　
　　虽然只是短短的接触，不过云飞对容鹏和容鲲已经有了一定的观察，他觉得，容鹏比容鲲要沉稳，他的冷静是与生俱来的、骨子里的；而容鲲的表现自若，更多的带有主动的强迫性，像是个训练有素的演员，目的是掩藏自己的不确定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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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鲲默默地抽着眼，神色冷竣，旁人根本无法量度他的心思。云飞和小李也不说话，安静地等待着。
　　
　　烟，抽完了。容鲲拧息了烟蒂，开口说话了。
　　
　　“没错，我的确认识林莞儿，当时她在花花世界夜总会里做小姐。我包了她有一年时间吧，后来玩腻了，给了她一笔钱，就了断了。
　　
　　她竟然和别的女人有些不同，她竟然拿那笔钱来读书，而且还考上了研究生，这倒是让我挺欣赏的。
　　
　　后来小鹏跟我说认识了个不错的女人，要结婚了。我想，结婚那是好事，反正小鹏年纪也不小了。谁知当小鹏向我介绍他的未婚妻时，我发现竟然是林莞儿。
　　
　　我想当然地认为她是为了小鹏的钱才跟他在一起的。我很生气，准备将林莞儿以前的事都告诉小鹏。不过我还没来得及这样做，林莞儿就找到了我，声泪俱下，述说她怎么爱小鹏，希望我能成全她之类的话。
　　
　　我看她洗净铅华，竟然是没有一丝风尘的味道了，想来她说的也是真话。况且小鹏喜欢，我也没必要做这个恶人。人么，谁没有走错路的时候。现实的社会里，还有哪个女人是纯净如水的？只要她和小鹏结婚后安安分分地对小鹏好，就够了。
　　
　　所以我就忍了下来，没对小鹏说起林莞儿的过去。
　　
　　详细的情形就是这样，至于我为什么找私人侦探，那是因为林莞儿离开小鹏有些日子了，而小鹏只是说两个人闹别扭了，林莞儿回了娘家。我担心她不知道会不会做出些背叛小鹏的事，所以就找了私人侦探。”
　　
　　云飞和小李离开了容氏大厦。
　　
　　“云队，你相信容鲲说的话吗？”小李问。
　　
　　“一半一半吧。”云飞回答着。“容鲲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他隐藏的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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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静静地坐在台灯下，脑子里的思索却一刻也没有停止。案件牵扯到的人越来越多，可是自己依然一筹莫展。看来是无法从容鲲身上的到什么了，兜了一个大圈子，看来还得围绕容鹏来查。
　　
　　十二 音乐盒
　　
　　“什么，云队，你还想到容鹏家里再搜一遍？可上次我们无功而返，这次恐怕是拿不到搜查证的。”小李听说云飞打算再次搜查容鹏的家，表情有些不置可否地说。
　　
　　上次的确是一无所获，也许是我们搜得还不够彻底。这次你到别的队里借两个生面孔，一切听我安排。”云飞说着。
　　
　　第二天一大早，街道办事处主任便带着乔装打扮过的警员敲开了容鹏家的大门。
　　
　　开门的就是容鹏，他看到街道办事处主任，有些奇怪。办事处主任是个中年女人，很有经验，她笑眯眯地对容鹏说：“小伙子，我是街道办事处主任。这两位是煤气公司的员工，是来检查我们街道的管道煤气的。”
　　
　　容鹏接过主任的证件，看了看，眼神还是有些狐疑，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事，让他有了戒心。“我家的管道煤气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检查就不用了吧。”
　　
　　主任态度还是很好：“要的要的，居家的安全是很重要的么？怎么小伙子，你是不是要上班，不放心？你放心好了，我认识你家香姨，有她在家，就行了。”
　　
　　容鹏听见主任说她认识香姨，脸色有些缓和：“香姨最近不在家，所以。。。。。。”
　　
　　主任察言观色：“小伙子，我也是在工作，你就支持一下，要不你就在家里守着，反正我估计这检查很快就完事了。”
　　
　　容鹏面有难色，一来他的确不放心生人在自己家里走动；二来着上班的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可是主任又似乎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架势，无奈，他只得将他们迎了近来。
　　
　　那两个警员摆好了架势，围着管道煤气在敲敲打打，还拿出一些仪器对着管道测量。有好一会儿了，才慢慢悠悠地对容鹏和主任说：“这个管道有些老化了，你瞧，这个缝隙已经在漏煤气，不过由于量很微小，所以你一直察觉不到。要是放任不管的话，就很危险了。”
　　
　　“那，怎么办呢？”主任配合得很好。
　　
　　“换管子呗。也用不着多少时间，一两个小时就行。”
　　容鹏已经不耐烦地看着手表，今天早上他还有两个手术要做呢，可不能错过了时间。“不用换了，我看现在就挺好的，我实在是没时间了，就这样吧。”
　　
　　两位警员耸耸肩装着不在意的样子：“还有你这样的人，免费给你换都不愿意。也好，你就签张单子，以后要出了事，你就自己负责，跟我们没有关系。
　　
　　这时主任在一旁搭腔说：“不行不行，你这小伙子，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严重行。煤气泄漏可不是小事。万一导致煤气爆炸了，影响的可不止你这一家。如果你信的过我，我就在这里给你看着家，等搞好了，我给你把门所锁好，你看怎么样？”
　　
　　主任见容鹏的样子还是有些为难，继续说：“这样吧，这是我的工作证，上面有我的工号。你要是信不过我，就给街道办事处打电话，查查看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你要是还不信，也可以打电话到煤气公司查查看这两位同志。反正你这管道今天是无论如何也要换的，出了问题我可背不起。”
　　
　　容鹏一看，实在是没办法了，也只好这样了。他给街道办和煤气公司都分别打了电话查询，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才稍微放心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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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鹏的车子绝尘而去。一直隐藏在不远处的云飞掏出对讲机：“2组2组，目标已经离开家。你一定要盯紧他，有特殊情况马上通知我。”
　　
　　云飞带着技术人员，进入了容鹏家里。“主任，谢谢你的配合。”云飞觉得这个街道办主任的演技真不是盖的。
　　
　　主任面有得色，“和警方配合是我们的责任嘛。不过话说回来了。幸亏只有容先生一个人在家，如果香姨也在，估计就没有这么顺利了。”
　　
　　香姨？！这个名字跳进了云飞的脑海里，在他印象里，容鹏身边的人里的确有这么个人。应该是容家的管家吧。
　　
　　“为什么这么说？”云飞随便地问了一句。
　　
　　“香姨人倒是不错，挺和气的。容家的大小事情一直都是由她在打理。半年前，听说容家有个亲戚在泰国结婚了，所以香姨就到泰国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主任对自己街道上的事情和人员都了若抵掌。
　　
　　半年前？云飞的心里打了个激灵，从市郊水库里捞出的碎骨，经检验，一人是死于半年前，另一人是死与三个月前，而香姨恰好在半年前去了泰国，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云飞连忙叫来小李：“小李，你马上到出入境管理处去查查看有没有香姨的出入境记录，要快。”
　　
　　小李有些奇怪：“那，这里呢？”
　　
　　“这里有我呢，你就别管了。”云飞催促着。他有种预感，大幕马上就要拉开了。
　　
　　搜查工作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云队，有发现。”小马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什么发现？”云飞自然也很兴奋。“你跟我来。”小马一溜小跑，向善堂的方向跑了过去。云飞跟在他的身后。
　　
　　小马穿过鹅卵石小路，艰难地拔开一丛密密的竹子，竹子后，是一片浓密的草丛。草丛的一边，靠近墙根处隐约有个闪亮的东西，云飞走过去一看，是一个音乐盒。（不知道大家有没有看过一部很旧的港剧叫《义不容情》。温兆伦，刘嘉玲，黄日华主演的。里面邵美琪有一个音乐盒，上面的部分是一个水晶做的天鹅，下面的部分是一个圆柱型的，通体镶着镜子能反光的底座。当拧紧了链子，它发出来的声音非常清脆，底座也会随着音乐转动。那时我还小，不过对这个音乐盒印象非常深刻，这里要描写的，就是这样一个音乐盒。）
　　
　　云飞戴上手套，小心地将音乐盒从草丛里拿了起来，只见音乐盒上还能清楚地看见上面缠绕着几根毛发。底座可能是由于剧烈的撞击，镜子已经出现了些许裂痕。
　　
　　这个音乐盒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如果不是再次搜查，恐怕谁都不会发现，这里实在是很隐蔽的地方。云飞抬头看了看，他发现原来这里竟然是容家老宅的背阴处，那这个音乐盒很可能就是从宅子里的某个房间里扔出来的。
　　
　　“小马，你留在这里，我去去就回。”云飞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容鹏的卧室，卧室里有几扇窗，云飞走近靠向南面的那一扇，推开窗，向下看，果然看到小马就站在草丛里。位置几乎和窗是垂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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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那个音乐盒外，云飞在容鹏家里就没有其他有价值的发现了。
　　
　　容鹏回到医院，今天他总是觉得心神不安。他一遍又一遍地清洗双手，为即将到来的手术做准备。
　　
　　向往常一样，容鹏沉稳地迈向了手术台。等待着他的病人已经安详地躺在手术台上。她已经被麻醉了，双眼紧闭。
　　
　　强烈的手术灯照射在病人的脸上，一瞬间，容鹏竟然有些晕眩，那个双目紧闭的病人竟然突然地睁开了眼睛，眼睛里似乎还流淌着血水。容鹏的胸口像是被什么重重地击打着，他有些恐惧的向后退了两步。病人静静地转过头来，温柔地朝他笑着，那个笑容是那样熟悉，是林莞儿！
　　
　　容鹏低低地叫了一声，不由自主地喘着粗气，他的手有些颤抖，指着病人。周围的助手和护士都很惊讶地看着容鹏，大家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还不开始手术，并且做出如此怪异的举动。
　　
　　容鹏的助手走了过去，说：“容医生，你还好吧？”容鹏没有说话，仍然是指着手术台上的病人，脸色发白，助手很奇怪地看着病人，他并没觉得有什么异样，病人已经被麻醉，正等待着手术呢。
　　
　　“容医生，开始吧。”助手催促着。容鹏定了定神，他有些恍惚，病人哪里有睁开眼睛对他笑呢？不过是幻觉罢了。容鹏重新走了过去，他接过助手递给他的手术刀，很久，刀迟迟无法割下那一刀。
　　
　　“当”，的一声，容鹏用里地将手术刀扔到手术器械里，“我没办法继续手术，手术取消吧。”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容鹏走出了手术室。
　　
　　容鹏的内心从没觉得有这么痛苦。从本质上来说，他并不是个大奸大恶的人，可他的手上确实是沾上了血，他杀过人。无论他掩饰得多么好，但自己，是欺骗不了的。也许在报复的一刻，心里是有种畸形的快感，可是快感过后，当心里的良知占据了主导之后，痛苦就像潮水般一波一波涌来。
　　
　　容鹏开始无法压抑自己心里的愧疚还有恐惧。曾经，医生是自己最大的梦想，无论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自己为梦想所付出的努力。现在，自己的手已经再也无法控制手术刀的时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一步错，步步错。
　　
　　容鹏躲在医院的一角，流下了伤心的泪水。
　　
　　“云队，在音乐盒上提取到三枚指纹，经过比对，不是容鹏留下的。还有上面的毛发，经检验，是属于男人的，至于是谁，还无法肯定。”警员小马将音乐盒的检查报告交给云飞。而云飞则一直在仔细地观察着这个音乐盒，这么女性化的物品，照理说，应该是女人的。它在容鹏卧室的窗下被发现，有没有可能是属于容鹏的妻子林莞儿？可是它为什么又掉到室外去了，难道是被人扔出去的？
　　
　　容鹏带着一身的疲惫回到家。家里还是老样子，可是他却敏感得觉得，自己的家被别人动过了。
　　
　　一定是今早来换煤气管道的人，他们一定是警察。没来由地，云飞坚毅的样子闪进了容鹏的脑海里。容鹏苦笑着，三个多月平静的日子，
　　
　　原来只是表象，原来他们一直没有放弃过怀疑自己。原来自己一直都生活在自己为自己编织的所谓平静的生活里。原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一刹那，容鹏就有了打算。他想去自首。只要警察再契而不舍地查下去，一切都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自己的事自然不在话下，她肯定也会牵扯出来。容鹏还是想保住她，毕竟她为自己付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