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楼主: 享受人生

《中短篇小说集》--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侍者送上咖啡,还有像往常一样让人难以辨认的账单。

埃尔西在账单上放了些钱,突然间她鼓足了勇气。

“打扰一下,”她低声说,“我在您的手提箱上看到您的名字——帕克·派恩。您是——您是否正好是——”

她踌躇着,他马上替她解了围。

“我相信我是的。也就是说,”他引用埃尔西曾在《纽约时报》中不止一次注意到的广告语:“‘您快乐吗?如果不,请咨询帕克·派恩先生。’是的,我就是那个帕克·派恩。”

“果真是这样,”埃尔西说,“多么——多么不同寻常啊!”

他摇了摇头。“并非如此。在您看来也许是不寻常,对我来说却不。”他朝她笑笑,以打消她的疑虑,然后向前探了探身子。大多数用餐的客人都已经离开餐车。“那么您不快乐了?”他问道。

“我——”埃尔西欲言又止。

“否则您就不会说‘多么不同寻常’了。”他指出。

埃尔西沉默了一会儿。她好像觉得只要帕克·派恩先生坐在那里就能给她带来安慰,这真是奇怪。“是的,”她终于承认,“我——我不快乐。至少,有件事让我忧心忡忡。”

他同情地点点头。

“是这样的,”她继续说,“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到底该怎么办,我一点儿主意也没有。”

“那就说给我听听怎么样?”派恩先生建议道。

埃尔西想起了那则广告。她和爱德华以前经常谈论它,并且觉得很可笑。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也……也许她最好还是不要……如果帕克·派恩先生是个骗子……但是他看起来真是个好人。

埃尔西下定了决心。无论怎样她也要消除这个顾虑。

“我将把一切都告诉您。我要去君士坦丁堡和我的丈夫会合。他做一些和东方有关的生意,今年他觉得有必要去那里。他是两个星期前走的,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好让我去与他会合。只要一想到这个,我就兴奋极了,因为我从来没有去过国外。我们在英国呆了六个月。”

“您和您的丈夫都是美国人吧?”

“是的。”

“那么你们结婚的时间也还不长吧?”

“我们结婚一年半了。”

“幸福吗?”

“噢,是的!爱德华是个不折不扣的天使!”她迟疑了一下,“也许,不是很机灵。有点儿,嗯,可以说是过于严谨,继承了很多清教徒式的传统什么的。但他真是个可爱的人。”她匆匆加上了一句。

帕克·派恩先生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说:“请继续说。”

“那是在爱德华离家大约一星期后,我在他的书房里写一封信。我注意到吸墨纸是全新的,而且很干净,上面只有几行字的印记。我恰好在读一个侦探故事,其中一条线索就是从吸墨纸上的印记中找出来的,于是仅仅是为了好玩,我把它放到镜子前。结果真是令人吃惊,派恩先生——我是说,他是那样一个温顺善良的人,谁也想不到把他和那种事联系在一起。”

“是的,是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要认出那些字并不费力。先是有‘妻子’字样,然后是‘辛普朗(辛普朗山口,在瑞士、意大利交界处的阿尔卑斯山口,附近有铁路隧道。译注。)快车’几个字,再下面是:‘最佳时机是即将到达威尼斯的时候。’”她停住了。

“奇怪,”派恩先生说,“非常之奇怪。是您丈夫的笔迹吗?”

“噢,是的。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会在怎样一封信里他需要写这样几个词。”

“‘最佳时机是即将到达威尼斯的时候。’”派恩先生重复道,“非常奇怪。”

杰弗里斯太太略略前倾满怀希望地看着他。“我该怎么办?”她直截了当地问。

“恐怕,”帕克·派恩先生说,“我们得等即将到达威尼斯时才能决定。”他从桌上拿起一份小册子,“这是本次列车的时刻表。明天下午两点二十七分到达威尼斯。”

他们对视着。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交给我吧。”帕克,派恩先生说。

两点零五分。辛普朗快车晚点十一分钟。大约十五分钟前刚过麦斯特。

帕克·派恩先生和杰弗里斯太太一起坐在她的包厢里,这趟旅行到目前为止还是令人愉快的,而且一切风平浪静。但是现在时刻已到,如果真有什么事要发生的话,它就该发生了。帕克·派恩先生和埃尔西面对面坐着。她心跳加速,用一种饱含着痛苦的哀求的目光看着他,试图从他那儿得到安全的保证。

“充分保持冷静,”他说,“您很安全。我在这儿。”

过道里突然间传出一声尖叫。

“啊,快来人哪!快来人哪!火车起火了!”

埃尔西和帕克·派恩先生跳起来冲到走廊里。一个斯拉夫面孔的女子正惊恐不安地指点着,车厢前部的一个包厢里浓烟滚滚。帕克·派恩先生和埃尔西沿着过道跑过去,其他人也都跑过来。那个包厢里已经浓烟密布,先到的那几个被烟熏得咳嗽不止,连连后退。列车员出现了。

“那包厢是空的!”他大喊道,“不要惊慌,女士们先生们。火势一定会被控制住的。”

人们惊魂未定,七嘴八舌地询问着,议论着。此时火车正驶过连接威尼斯与大陆的大桥。

猛然间帕克·派恩先生转身从他身后聚集的一小群人中挤出一条道路,匆匆向埃尔西的包厢跑去。那位斯拉夫面孔的女子正坐在里面,向着打开的窗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对不起,女士,”帕克·派恩说,“这不是您的包厢。”

“我知道,我知道。”斯拉夫女子说,“对不起,我吓坏了,心脏有些受不了。”她缩回到座位上,指了指打开的窗户,大口大口地深深吸气。

帕克·派恩先生站在门口,他的声音充满父亲般的慈爱,令人心安。“不必担心,”他说,“我相信火势并不严重。”

“不严重?啊,感谢上帝!我感觉好多了。”她说着便打算起身,“我可以回自己的包厢去了。”

“暂时还不行,”帕克·派恩先生轻轻地把她按了回去,“我想请您再稍等片刻,女士。”

“先生,这太过分了!”

“女士,您必须留下。”

他冷冷地说。那女人僵直地坐在那儿瞪着他。这时埃尔西走了进来。

“好像是个烟雾弹。”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恶的恶作剧。列车员快气疯了。他正让每一个人——”她顿住了,盯着包厢里的第二个人。

“杰弗里斯太太,”帕克·派恩先生说,“您那个暗红色的小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我的珠宝。”

“能不能麻烦您看一下它们是否安然无恙。”

斯拉夫女人立刻连珠炮似的说了一连串话。她改用法语,以便能更好地表达感情。

就在这时,埃尔西拿起了珠宝箱。“噢!”她叫道,“它被人打开了。”

“我要向列车公司起诉你们!”斯拉夫女子结束了她的咒骂。

“全都不见了!”埃尔西大声叫道,“所有的东西:我的钻石手镯,爸爸给我的项链,还有翡翠和红宝石戒指,还有一些漂亮的钻石胸针。谢天谢地我刚好藏着我的珍珠项链。噢,派恩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请您把列车员找来。”帕克·派恩先生说,“我会保证在他来之前这位女士不会离开这里半步。”

“歹徒!妖怪!”斯拉夫女子尖叫着。她继续谩骂。火车到达了威尼斯。

此后半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无须详述。帕克·派恩先生用若干种不同的语言和若干位不同的官员打交道,但均告失败。那位涉嫌偷窃珠宝的女士同意接受搜查,但结果表明她是无辜的。珠宝不在她身上。

在从威尼斯到的里雅斯特(意大利一港口。译注。)的路上,帕克·派恩先生和埃尔西讨论了这桩珠宝失踪案。

“您最后一次真正看到您的珠宝是什么时候?”

“今天早晨。我放好昨天戴的蓝宝石耳环,拿出一副珍珠时。”

“珠宝一样不缺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8 | 显示全部楼层
“嗯,当然了,我并没有一一检查,但看上去和往常没什么不同。就算可能丢了一个戒指之类的,但仅此而已。”

帕克·派恩先生点了点头:“那么,列车员今天早晨什么时候收拾的包厢?”

“我去餐车的时候随身带着箱子——我总是随身带着它,除了刚才跑出去那会儿。”

“这么说来,”帕克·派恩先生说,“那个受到伤害的无辜的苏贝斯卡女士,或者随便她怎么称呼自己,一定就是小偷。但她究竟怎么处理那些东西了呢?她只进来呆了一分半钟,刚来得及用配好的钥匙打开箱子,拿出珠宝——好,可是接下来怎么办?”

“会不会是交给别人了?”

“不太可能。那时我已经转过身往回走。如果有人从这间包厢里出来,我应该能看到。”

“也许她把东西扔出车外给某个接应的人。”

“这个假设妙极了。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列车正在穿越海洋,我们在桥上。”

“那么她肯定把珠宝藏在车上了。”

“我们来找找看。”

埃尔西怀着极大的热情开始四处搜寻,而帕克·派恩先生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埃尔西责怪他没有尽力而为,他连忙为自己开脱。

“我正在考虑我必须在的里雅斯特发一封颇为重要的电报。”他解释说。

埃尔西爱理不理地接受了这个解释。帕克·派恩先生的形象在她心目中一落千丈。

“恐怕你有些生我的气了,杰弗里斯太太。”他淡淡地说。

“嗯,您好像不太成功。”她反唇相讥。

“但是,亲爱的女士,要知道我并不是一名侦探。盗窃和犯罪根本不在我的研究范围内,探究人类的心理才是我的专长。”

“但是,我上火车的时候是有一点儿不高兴,”埃尔西说,“可和我现在相比那简直算不了什么!我只能放声大哭。我那么漂亮的手镯,还有订婚时爱德华送给我的订婚戒指。”

“但是您一定已经为您的珠宝保过险了?”帕克·派恩先生插了一句。

“保险了吗?我不知道。也许是吧,我想是保过险了。但我对那些东西本身很有感情,派恩先生。”

火车开始减速,帕克·派恩先生向窗外张望。“的里雅斯特,”他说,“我得去拍电报了。”

“爱德华!”列车到了斯坦布尔,埃尔西远远地看到她丈夫从站台上快步走来,一下子精神焕发。此时此刻,连珠宝的失窃都被抛在了脑后。她也忘了她在吸墨纸上发现的可疑的字句。现在她忘记了一切,只记得她和丈夫已经分离了两个星期。尽管他有些严肃,有些一本正经,他仍然是个迷人的男人。他们刚要离开车站时,埃尔西觉得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转过头去,原来是帕克·派恩先生。他温和亲切的脸上荡漾着和善的微笑。

“杰弗里斯太太,”他说,“半小时后您能到托卡特莲酒店来找我吗?我想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埃尔西迟疑地看着爱德华,然后为二人作了介绍;“这位——呃——是我丈夫,这位是帕克·派恩先生。”

“我想您太太已经告诉了您关于她的珠宝失窃的事情,”帕克·派恩先生说,“我一直在尽我所能地帮她找回它们。我想再过半小时就能有些消息。”

埃尔西的目光征询地望着爱德华。他立刻回答道:“去吧,亲爱的。托卡特莲酒店,是吧,派恩先生?好吧,我保证她会准时去的。”

半小时后,埃尔西被带入帕克·派恩先生的私人起居室。他站起来迎接她。

“您对我非常失望,杰弗里斯太太,”他说,“您不必否认。噢,我不会假扮成一个魔术师,但我会尽力而为。看看这里面是什么。”

他从桌上拿起一个小硬纸板盒递给她。埃尔西将它打开,戒指、胸针、手镯、项链、全都在里面。

“派恩先生,多么神奇啊!这——这简直太捧了!”

帕克·派恩先生谦虚地微笑着:“我很高兴我没有令您失望,亲爱的女士。”

“噢,派恩先生,您让我羞愧难当!从的里雅斯特开始我就对您态度恶劣,而现在——您把珠宝全找回来了。但您是怎样找到它们的呢?什么时候?在哪儿?”

帕克·派恩先生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说来话长,”他说,“总有一天您会知道的。事实上,您很快就会知道的。”

“为什么不能现在告诉我呢?”

“出于种种原因。”帕克·派恩先生说。

埃尔西不得不满怀好奇地离开了。

待她走后,帕克·派恩先生戴上帽子,拿起手杖,来到培拉的街上。他一边走一边自己对自己微笑着,直到来到一个小咖啡馆门前。那会儿客人不多,从那里可以俯瞰金角湾(土耳其欧洲部分博斯普鲁斯海峡的海湾,构成伊斯坦布尔港口。译注。)。在另一边,斯坦布尔的清真叫拜楼在午后天空的映衬下显得更加多姿。景色真美。派恩先生坐下来叫了两杯咖啡,咖啡很快来了,味道又浓又甜。他刚刚呻了一口自己面前那杯,一位男子就坐到了对面的座位上。正是爱德华·杰弗里斯。

“我给您点了杯咖啡。”帕克·派恩指了指桌上那个小杯子。

爱德华把咖啡推到一边,他从桌上探过身来。“您是怎么知道的?”他问。

帕克·派恩先生陶然享用着他的咖啡:“您太太告诉了您她在吸墨纸上的发现了吧?没有?噢,她会告诉您的,她只不过是一时忘了而已。”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说了埃尔西的发现。

“很好,这与即将到达威尼斯时发生的奇怪事件恰好对上了号。出于某种原因,您在幕后操纵了这起珠宝盗窃案。但为什么要说‘最佳时机是即将到达威尼斯的时候’呢?这似乎毫无道理。您为什么不让您的代理人自己选择时间和地点?

“然后,突然间,我恍然大悟。您太太的珠宝在您离开伦敦之前就被用假珠宝掉了包。但是这个解决办法并不令您满意。您是个品格高尚、谨慎尽责的年轻人,您担心某个佣人或其他无辜的人会受到怀疑。失窃事件必须实实在在地发生在某个地方,以某种方式,但不能牵涉到任何您的家人或朋友。

“您提供给那位执行者一把珠宝箱的钥匙和一颗烟雾弹。她要在适当的时间里假报火警,制造混乱,然后冲进您太太的包厢,打开珠宝箱,把假珠宝通通抛进大海。她可能会受到怀疑甚至是搜查,但因为珠宝不在她手上,不会有任何证据对她不利。

“所以现在地点选择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珠宝仅仅是被抛到铁路沿线,它们很可能会被发现,于是选择一个火车驶过海洋上方的时刻是关键所在。

“同时,您在这儿安排出售珠宝的事宜。只等窃案发生之后,您就可以将珠宝脱手。但是我的电报及时到达了您的手中。您遵从了我的指示,把珠宝送到托卡特莲酒店等待我的到达。因为您知道要不然的话,我就会像我所威胁的那样把此事交给警方处理。您也依照指示来到这儿来见我。”

爱德华·杰弗里斯用哀求的目光望着帕克·派恩先生。他是个英俊的青年,个子高大,皮肤白皙,下巴圆润,眼睛又大又圆。“我怎么才能让您明白呢?”他绝望地说,“对您来说我一定和一般的小偷没什么两样。”

“一点儿也不。”帕克·派恩先生说,“恰恰相反,我认为您是非常诚实可靠的。我习惯于把人分为不同的类型。而您,我亲爱的先生,自然是属于受害者那一类。来,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四个字,敲诈勒索。就是那么回事儿。”

“嗯?”

“您见过我太太。您可以看出她是多么纯洁天真,对罪恶一无所知。”

“是的,是的。”

“她的心地单纯之至。一旦她发现我做过的一些事,她一定会离开我。”

“是吗?但这不是问题所在。您究竟做了什么,我的年轻朋友?我猜想大约与女人有关?”

爱德华·杰弗里斯点了点头。

“在你们结婚之后还是之前?”

“之前。噢,之前。”

“那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这正是这个故事残酷的地方。事情发生在西印度的一家酒店里,有一个非常迷人的女人,一位罗塞特太太在那里逗留。她丈夫是一个脾气恶劣的人,动不动就变得非常粗暴。一天晚上他用手枪威胁她,她都快被吓疯了,逃出来跑到我房间里。她,她央求我让她在我房间里留到天亮。我,我还能怎么做呢?”

帕克·派恩先生注视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也问心无愧地注视着他,目光中充满了正直和诚恳。帕克·派恩先生叹了口气:“换句话说,杰弗里斯先生,简而言之您被欺骗了。”

“难道——”

“是的,是的,一个老掉牙的把戏——但对有侠义心肠的年轻男子总是能起作用。我想当您公布您即将举行婚礼的时候,敲诈也就随之而来了?”

“是的。我收到了一封信。如果我不交出一定数额的钱,他们将向我未来的岳父揭露一切,说我如何离间这位年轻女子对她丈夫的感情;别人如何见她进我的房间;她丈夫要提出离婚诉讼。真的,派恩先生,整件事把我说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他心烦意乱地抹了抹前额。

“是的,是的,我明白。所以您付钱了。而他们仍然时不时地来敲诈您。”

“是的。这次实在是走投无路。我们的生意受到经济萧条的巨大打击,我根本找不到任何现金。不得已我想到了这个办法。”他端起他那杯已经凉了的咖啡,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然后一饮而尽。“我现在该怎么办?”他可怜巴巴地问,“我到底该怎么办,派恩先生?”

“我会告诉您该怎么办。”帕克·派恩先生坚决地说,“我会对付那些折磨您的人。至于您的太太,您得赶紧回去告诉她实情,或者说至少是一部分实情。您将隐瞒的惟一一点就是发生在西印度的真实情况。您必须对她隐瞒您是,嗯,中了圈套,正如我刚才所说。”

“但是——”

“我亲爱的杰弗里斯先生,您不了解女人。如果一个女人必须在傻瓜和唐璜之间作出选择,她每次都会选择唐璜。您的太太,杰弗里斯先生,是一位迷人、纯真、品格高尚的女士。她从和您在一起的生活中所能获得的惟一刺激就是相信她挽救了一个浪子。”

爱德华·杰弗里斯张大了嘴巴瞪着他。

“我是认真的。”帕克·派恩先生说,“现在这个时候,您太太依然爱着您,但我看到的迹象告诉我,如果您一直给她这种诚实正派的印象以致于单调乏味,她很可能不会再爱您了。”

“去跟她说,我的孩子。”帕克·派恩先生慈祥地说,“坦白一切——我是说,尽你所能地捏造些事情。然后解释说自从你见到她的那一刻起,你就决心痛改前非。你甚至偷钱去付给他们,为了使这些事情不传到她的耳朵里。她会满怀激情地原谅你。”

“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原谅。”

“真相是什么?”帕克·派恩先生说,“根据我的经验,它通常是破坏计划的事情。你必须对女人撒谎,这是婚姻生活的基本法则。她喜欢这样:去求她原谅你,我的孩子,从此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我敢说以后每当有漂亮女郎来到你身旁的时候她都会警觉地看着你,有些男人不喜欢这样,但我想你不会。”

“我对除了埃尔西以外的女人不感兴趣。”杰弗里斯先生简洁地回答道。

“好极了,我的孩子。”帕克·派恩先生说,“但如果我是你,这一点可不会让她知道。没有一个女人会喜欢一个对她死心塌地的男人。”

爱德华·杰弗里斯站起身来:“您当真认为——”

“我肯定。”帕克·派恩先生坚决地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设拉子的隐居者


在巴格达稍事停留之后,帕克·派恩先生于清晨六点动身前往波斯。

单翼飞机上乘客的空间很有限,窄窄的坐椅不能让帕克·派恩先生的身体有任何舒适的感觉。另外还有两位游客同行。

一个是身宽体胖、面色红润的男子,帕克·派恩先生判断他一定有喋喋不休的毛病;另一个是身材瘦削、嘴唇有些撅起的女子,看上去很有主见。

“不管怎么说,”帕克·派恩先生想,“他们看来都不像需要向我咨询的人。”

他们的确不是。瘦小的女人是一位美国传教士,深以刻苦工作为乐;面色红润的男子是一家石油公司的雇员。在出发之前他们已经向同行者做过简要的自我介绍了。

“恐怕我只是个旅行者而已。”帕克·派恩先生轻描淡写地说,“我要去德黑兰、伊斯法罕和设拉子。”

他说出这些地名时带着音乐般的韵味,他又重复了一遍,德黑兰、伊斯法罕和设拉子。

帕克·派恩先生俯瞰着脚下的大地。平坦的沙漠。他感受到这块广袤无垠罕有人迹的土地所蕴涵的神秘。

在克尔曼沙阿飞机降落,检查护照过海关,帕克·派恩先生的一个包被打开,海关工作人员饶有兴趣地检查一个小纸盒,还提出了不少问题。因为帕克·派恩先生既听不懂也不会说波斯语,事态就一下子复杂了。

飞机的驾驶员正好走了过来。他是一个漂亮的金发德国青年,深蓝色的眼睛,经过风吹日晒的脸。“出什么事了?”他友好地询问。

帕克·派恩先生已经煞费苦心地打了各种各样的手势,可是看来毫无效果,这时总算松了一口气,转向驾驶员说:“这是除臭虫的药粉,你可以向他们解释清楚吗?”

飞机驾驶员一脸茫然:“什么?”

帕克·派恩先生用德语重复了一遍他的解释。飞行员咧嘴笑了起来,将他的话翻译成波斯语。严肃的工作人员松了一口气,阴沉的脸放松了,微笑了起来,其中一个甚至爆发出一阵大笑。他们觉得这真有意思。

三位乘客再次登上飞机继续航行。他们在哈马丹降低高度抛下邮件,不过飞机并未停留。帕克·派恩先生向下俯瞰,试图辨认出拜希斯顿岩石,在这个罗曼蒂克的地方古波斯王大流士曾用三种文字——巴比伦文、米底亚文和波斯文——记载下他帝国的疆域和征服的历程。

他们到达德黑兰是下午一点,海关需要更多的警方手续。德国飞行员来了,微笑着站在一边,看着帕克·派恩先生回答完他听不懂的一大堆问题。

“我都说了些什么?”他问德国人。

“你说你父亲的教名叫旅行者,你的职业是查理,你母亲的名字叫巴格达,你从哈里特来。”

“这有关系吗?”

“无关紧要。只要回答一点什么就可以了,这就是他们所需要的。”

帕克·派恩先生对德黑兰非常失望,他发现这个城市现代得令人压抑。第二天晚上他走进旅店时遇到飞机驾驶员赫尔·施拉格尔时,也是这么对他说的。一阵心血来潮之下,他邀请飞行员共进晚餐。德国人接受了邀请。

身着古典装束的侍者记下了他们所点的菜。菜很快送来了。

当他们吃到甜点——一道有些粘乎乎的巧克力点心时,德国人问:

“那么你是去设拉子的了?”

“是的,我坐飞机到那里,然后从设拉子由陆路返回伊斯法罕和德黑兰。明天我坐的还是你的飞机吗?”

“噢,不是。我要返回巴格达。”

“你在这里待了很久吗?”

“三年了。我们的服务期定为三年。到现在我们从未出过事故。”他敲了敲桌面,两杯用厚厚的杯子盛着的甜咖啡端了上来,两人点上烟。

“我第一次运载的乘客是两位女士,”德国人回忆道,“两位英国女士。”

“是吗?”帕克·派恩先生说。

“一位是出身名门的年轻小姐,你们一位部长的女儿——你们怎么称呼的?埃丝特·卡尔女士。她很漂亮,非常漂亮,但是个疯子。”

“疯子?”

“彻底的疯子。她住在设拉子一座当地人的大房子里。她穿的是东方装束,看上去一点不像欧洲人。这是有这样好出身的小姐过的日子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也有其他人这样生活呢,”帕克·派恩先生说,“比如希丝塔·斯坦霍普夫人……”

“不一样,她是个疯子。”德国人打断了他,“你可以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就像战争时期我的潜艇指挥官一样的眼神。他现在在精神病院。”

帕克·派恩先生陷入了沉思。他清楚地记得迈克尔德弗爵士,埃丝特·卡尔小姐的父亲——金色头发,带着笑意的蓝眼睛,皮肤白皙的大个子。在他担任内政部长时,帕克·派恩先生曾在他手下工作过。他也曾见到过迈克尔德弗夫人,一个有着天鹅绒般的碧眼、乌黑头发的出名的爱尔兰美人。他们都是体面的正常人,然而卡尔家族却确实有精神病的遗传。消失了一两代之后,它又时尔会冒出来。他又想,赫尔·施拉格尔强调这一点也有些不同寻常。

“还有另外一位小姐?”他似乎是随意地问道。

“另外一位小姐一一死了。”

他的声音中有某种东西让帕克·派恩先生警觉地抬头看了看他。

“我有一颗心,”赫尔说,“我能感觉到。她是,对我来说,最美丽的,那位小姐。你知道,爱情这样的事总是说来就来了。她是一朵鲜花——一朵鲜花。”他深深地叹息,“我去看过她们一次,在设拉子的那座房子里。是埃丝特小姐请我去的。我的小宝贝,我的鲜花,我看得出来,有什么东西让她很害怕。当我再次从巴格达返回,我听说她已经死了。死了!”

他停了停,然后若有所思地说:“可能是另外那个人杀了她。那人是个疯子,我告诉你。”

他叹了一口气。帕克·派恩先生叫了两杯甜酒。

“加橙皮的柑香酒。味道不错。”侍者一边说,一边送上了两杯柑香酒。

在第二天午后,帕克·派恩先生第一次看到了设拉子,他们飞越了狭长荒芜的山谷,延伸的山脉,干燥的不毛之地,枯焦的荒野。然后设拉子就突然跳入了视野,宛如荒原腹地中一颗碧绿的翡翠。

帕克·派恩先生喜欢设拉子而不喜欢德黑兰。旅店的原始粗陋并不使他感到震惊,他也并不惧怕街道的肮脏简陋。

他发现自己正处在波斯人的节日当中。从前一天傍晚开始往后的十五天里,波斯人要庆祝南如节——他们的新年。他漫步穿过空无一人的集市,走进城市北部伸展的广阔空间。整个设拉子都在庆祝。

一天,他走出了城,去了诗人哈菲兹的墓地。在回来的路上,他被他看到的一座房子给迷住了。一座铺着天蓝色、玫瑰色和鹅黄色砖瓦的房子,置于有池塘、橘树和玫瑰的绿色花园中。他觉得,这真是一座梦幻之屋。

当晚他和英国领事共进晚餐时问起了那座房子。

“迷人的地方,不是吗?它是早先一个富有的执政官建造的。在卢里斯坦任职期间他大捞了一把。现在一个英国女人住着。你一定听说过她——埃丝特·卡尔小姐。极度疯狂,已经完全地同化了。她不愿意和任何英国人或英国的事情搭上干系。”

“她年轻吗?”

“年轻得不可能这样装疯卖傻。她大约有三十岁。”

“曾经有另一个英国女人和她在一起,是不是?后来死了?”

“是的,那是大约三年前的事了。事实上正好是我到这儿就职的第二天。我的前任巴哈姆是突然去世的。这你知道。”

“她是怎么死的?”帕克·派恩先生直截了当地问。

“从二楼的平台上摔下来的。她是埃丝特小姐的女仆或是同伴,我忘了是什么了。总之,她正端着早餐盘子,向后踩了个空。真是悲惨。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她的颅骨撞在了下面的石头上。”

“她叫什么名字?”

“我想叫金吧,也说不定是威利斯?不,这是那个女传教士的名字。她是一个漂亮的姑娘。”

“埃丝特小姐伤心吗?”

“是的——不是,我不知道。她很古怪,令人费解。我无法了解。她是个非常,嗯,傲慢的人。你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个人物,如果你知道我的意思。她发号施令的方式,和她闪亮的黑眼睛着实吓住了我。”

他有些羞愧地笑了起来,随即好奇地看着他的同伴。帕克·派恩先生明显地瞪着空中发呆。刚刚划着想去点烟的火柴在他手上燃烧,却全无知觉,一直烧到了他的手指,一阵灼痛,他赶紧扔掉火柴。然后他看到了领事惊愕的表情,不禁微笑了起来。

“请你原谅。”他说。

“你是不是走神了?”

“走得老远。”帕克·派恩先生神秘地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谈起了别的话题。

当天晚上,帕克·派恩先生在小油灯下写了一封信。他犹豫了很久不知如何措辞,但最后其实又非常简单:

帕克·派恩先生谨向埃丝特·卡尔小姐致以诚挚的敬意。如您需要咨询,三天之内本人将在远东旅店恭候。

他附上了一张剪报——那则著名的广告:

您快乐吗?如果答案是“不”,那么请来里奇蒙街17号,让帕克·派恩先生为您解忧。

“这个计策一定成功。”帕克·派恩先生精神十足地爬上令他很不舒服的床,“让我想想,快三年了。是的,会起作用的。”

次日下午大约四点钟有了回音。回信是一个不懂英文的波斯仆人带来的。

帕克·派恩先生如能于当晚九时光临舍下,埃丝特·卡尔小姐将不胜荣幸。

帕克·派恩先生微微地笑了。

当晚,又是这个仆人把他引进门,带他穿过黑暗的花园,登上屋外的楼梯,绕到房子背后。那儿有一扇门开着,他走进了天井或者说是平台。靠墙放着一张大沙发,斜倚着一个动人的女士。

埃丝特小姐穿着东方式的长袍,令人觉得她的这个偏好是因为东方装束更适合她浓郁的带有东方气质的美。傲慢,那个领事这么形容她,的确她看上去是很傲慢,下颚高高抬起,眉毛也带着一股傲气。

“你就是帕克·派恩先生?请坐在那里。”

她的手指向一堆软垫,中指上闪耀着一只刻有她家族纹章的绿宝石戒指。那是她家传之物,一定值不少钱,帕克·派恩先生想。

他顺从地坐下,尽管稍有些困难。对于像他这样身材的人来说,要优雅地席地而坐实在是不容易。

一个仆人端着咖啡出现了。帕克·派恩先生接过杯子,礼节性地喝了一口。

女主人已经有了东方式的无限悠闲自在的习惯。她并不急于进入谈话。她半眯着眼睛啜着她的咖啡。终于她开口了。

“这么说你帮助那些不快乐的人,”她说,“至少你广告上是这么说的。”

“是的。”

“你为什么把它送来给我看?这是你在旅行途中做生意的方式吗?”

她的话明显地令人不快,但帕克·派恩先生不加理会。他简单地回答:“不,我对于旅行的概念是:没有业务的纯粹的假期。”

“那为什么还要把广告送来给我看?”

“因为我有理由相信,你——不快乐。”

有一阵子的沉默。他非常好奇,她会如何回答?她给自己一分钟的时间考虑,然后她笑了。

“我想你以为任何一个离开了花花世界,与家人、祖国断绝来往,像我这样生活的人,一定会很不快乐,悲伤、绝望。你认为有这样的情绪才会导致自我放逐?噢,算了,你怎么会理解?在那儿,在英国,我只是一条离开水的鱼,在这儿我是我自己。我从内心深处来说是个东方人。我喜欢这种隐居的生活。我敢说你无法理解。对你而言,我一定看上去像——”她迟疑了一下,“像个疯子。”

“你并不疯。”帕克·派恩先生说。

他的声音带着相当程度的肯定。她惊奇地看着他。

“可我想他们一直说我是。愚蠢?这个世界上什么人都有。我非常地快乐。”

“但是你让我登门拜访。”帕克·派恩先生说。

“我必须承认我很好奇,想一睹尊容。”她犹豫了一下又说:“此外,我永远不会动回去的念头——回英国,但无论如何,我也想知道有些什么事在——”

“在你远离的那个世界里发生?”

她点点头算是回答。

帕克·派恩先生开始娓娓而谈。他的声音柔和悦耳,充满抚慰。他轻轻地讲述着,在强调某一件事的时候才略加重语气。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谈起了伦敦,谈起社会新闻,名士淑女,新开张的酒店和夜总会,赛马会,乡间狩猎,别墅丑闻;他谈到了服饰,巴黎时装,和不起眼的街道上那些可以痛快地讨价还价的小店铺。他描述了戏院和电影院,介绍了上映的新片;他描绘了新落成的花园住宅区;他谈到了植物和园艺;最后他带着思乡的情绪谈起了伦敦夜景,有轨电车和巴士来回穿梭,忙碌的人群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之后赶着回家,每个人都有一个温暖的小小家庭在等待他们的归来,还谈到了英国式的亲密的家庭生活。

这是一场出色的表演,显示了不同寻常的广泛的知识面和列举事实的巧妙。埃丝特小姐的头低垂了下来,泰然自若的傲慢神色早已荡然无存。好几次,泪水无声地滑落。他结束了谈话。她解除了所有的伪装,哭出了声。

帕克·派恩先生默不作声,只是坐在那儿望着她,脸上默默地带着满意的表情,就好像是一个人做了一次实验,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一样。

终于她抬起了头。“好了,”她挖苦地说,“你满意了?”

“我想是的——现在。”

“我怎么能忍受,怎么能忍受?永远不离开这儿,永远不见任何人?!”哭声从她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她猛地直起身子,满脸通红。“好了。”她刻薄地问道:“你怎么不说那显而易见的评语?你怎么不说:‘如果你这么想回家,为什么不回家呢?’”

“不,”帕克·派恩先生摇摇头,“对你来说并没有那么简单。”

她的眼神里第一次有了一丝惊恐的神色。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回去吗?”

“我想我知道。”

“错了,”她摇摇头,“我不能回去的原因你是永远猜不到的。”

“我从不猜测,”帕克·派恩先生说,“我观察,然后分析。”

她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我可以让你信服。”帕克·派恩先生友好地说,“埃丝特小姐,我相信你到这儿来的时候坐的是从巴格达起飞的新德国航空公司的飞机。”

“是的。”

“你们的飞机是一位年轻的飞行员驾驶的,赫尔·施拉格尔,后来他还到这儿来看望过你们。”

“是的。”

和上一个“是的”有着微妙的不同,这次语气更柔和一些。

“你有一个朋友,或者说是同伴,已经去世了。”这句话的语气像钢铁一般冰冷,令人不快。

“是同伴。”

“她名叫?”

“穆里尔·金。”

“你喜欢她吗?”

“你什么意思,喜欢?”她停了停,想了一下说:“她对我很有用。”

她的话音里带着傲慢。帕克·派恩先生想起了领事的话:“你看得出她是个人物,如果你明白我指的是什么。”

“她死的时候你伤心吗?”

“我——当然!派恩先生。是否真有谈论此事的必要?”

她生气地说,不等回答就接了下去:“非常感谢你的光临,但是我有些累了,是否可以告诉我该如何感谢你?”

然而帕克·派恩先生纹丝不动,也并没有露出不悦的神色。他不动声色地继续提问:“从她死后,赫尔·施拉格尔就没有来过。假如他来了,你会接待他吗?”

“当然不会。”

“完全拒之门外?”

“完完全全,赫尔·施拉格尔并不受欢迎。”

“是的,”帕克·派恩先生若有所思地说,“你只能这么说。”

她傲慢自大的防御盔甲开始动摇了。她犹豫地说:“我——我不知道你指什么。”

“埃丝特小姐,你知不知道年轻的史拉戈爱上了穆里尔·金?他是个多愁善感的小伙子。他依然珍藏着对她的回忆。”

“真的吗?”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你是什么意思,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怎么会知道?”

“你总有仔细看她的时候吧。”帕克·派恩先生温柔地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哦,你是指这个!她是一个长得挺不错的年轻女子。”

“和你差不多年纪?”

“没差多少。”她停了停,问道:

“你为什么认为——史拉戈还关心着她?”

“因为他是这样对我说的。是的,是的,确凿无疑。我说过,他是个多愁善感的年轻人。他很愿意将他的心事向我一吐为快,对她这么样子死去的方式他很伤心。”

埃丝特小姐跳了起来:“你认为是我谋杀了她?”

帕克·派恩先生并没有像她一样跳起来。他不是那种大惊小怪的人。

“不,我亲爱的孩子,”他说,“我不相信你会谋杀她。事已至此,我想你最好还是尽快停止演这场戏回家去吧。”

“你说什么?演戏?”

“事实是,你失去了你的胆量。是的,你完全失去了胆量。你害伯你会因谋杀了你的雇主而受到指控。”

她全身陡然一震。

帕克·派恩先生继续说:“你并不是埃丝特·卡尔小姐。在我到这里之前我就知道了。不过为了确认我还是做了试探。”他的脸上绽放出一个和蔼可亲的微笑。

“当我刚才谈话时,我一直看着你。每次你都是以穆里尔·金的身份来反应,而不是埃丝特·卡尔。廉价的商店、电影院、坐有轨电车、巴士回家——你对这些都有反应。乡间别墅里的丑闻、新开张的夜总会、伦敦社交界的蜚短流长、赛马会,听到这些你都无动于衷。”

他的语音更加循循善诱,充满了父爱:“坐下把一切都告诉我、你并没有谋杀埃丝特·卡尔小姐,可你认为你会被指控为谋杀。告诉我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再一次把整个身子都陷在了沙发里,然后开始说话。她的话有些急促,迫不及待。

“我必须说——开始,我——很害怕她。她是个疯子——并不是非常地疯狂——只是有一点。她把我带到这儿。我就像个傻瓜一样地开心,以为很浪漫。小傻瓜,我就是一个小傻瓜。这事还和一个司机有关。她见到男人就疯狂——一点不错。他不愿意和她有任何关系,然后这事就被捅了出来。她的朋友们都知道了,她成了笑柄。于是她从她的家族中消失,来到了这儿。

“这只是为了不使她丢脸而故作姿态——沙漠中的独居,所有这一类事情。她会在这里装腔作势地过上一阵子,然后回家。但她越来越不正常了。后来就碰到了那个飞行员,她看上了他。他到这儿来看我,她以为——噢,你可以理解。可是他一定是对她把什么都说清楚了……

“于是她就突然对我大发雷霆。她真可怕,真吓人。她说我永远也回不了家了。她说我只能任由她摆布,我只是个奴隶,只是一个奴隶而已。她操纵着我的生杀大权。”

帕克·派恩先生点点头。当时的情形在他面前展现。埃丝特小姐逐渐越过了理智的边缘,就像她家族中其他的人在她以前做的那样,而这个被吓坏了的姑娘对此一无所知,又从未出过远门,相信了对她所说的一切。

“但是有一天我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爆发了。我和她对抗了起来。我告诉她如果她想把我怎么样的话,我要比她身强力壮得多。我告诉她我会把她扔到下面的石头上去。她被我吓倒了,真的吓倒了。她还一直以为我是个温顺驯良的人。我向她逼近,她一定以为我真的会干什么。她向后退。她——她踩了个空从那儿摔了下去!”穆里尔·金把脸埋在了双手里。

“后来呢?”帕克·派恩先生柔声问道。

“我吓昏了头。我想他们会说是我把她推下去的。我想没人会相信我说的话。我想我会被关进这儿可怕的监狱。”她的嘴唇在颤动,帕克·派恩先生清楚地看出她被无可名状的恐惧牢牢摄住,“后来我一下子想到——如果摔下去的是我!我知道刚派来一个新的英国领事,从来没有见过我们。他的前任刚好去世。

“我想仆人们很容易对付。对他们来说我们只是两个疯疯癫癫的英国女人。一个死了,另一个还会继续待着。我给了他们不少钱,让他们去请来英国领事。他来了,我以埃丝特小姐的身份接待他,戴着她的戒指。他是个好人,处理了所有的后事。没人有过一点点的怀疑。”

帕克·派恩先生沉思着点点头。埃丝特·卡尔小姐可能疯狂极顶,但她毕竟是埃丝特·卡尔小姐。

“后来,”穆里尔继续说,“我真希望不是这样。我发现自己也越来越疯狂,就像被判了罪一样留在这里继续演我的角色。我不知道该如何收场。现在如果我说出了真相,那么看上去就更像是我谋杀了她。噢,派恩先生,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怎么办?”帕克·派恩先生以他这个身材所能做到的最敏捷的动作站了起来,“我亲爱的孩子,现在你和我一起去见英国领事。他是个和蔼可亲又宽宏大量的人。当然会有令人不愉快的司法程序,我不能保证一帆风顺,但你不会因谋杀而上绞架。另外还有,为什么早餐盘子会在她尸体旁?”

“是我把它扔下去的。我——我想这样死者会更像是我。是不是很愚蠢?”

“精彩之处。”帕克·派恩先生说,“事实上,这一点确实曾使我怀疑是不是你杀死了埃丝特小姐——不过那是在我见到你之前。当我见到你后,我知道不论你这辈子可能干过什么,你都不会去杀人的。”

“你是说我没这个胆量?”

“你的意识不会让你这么干。”帕克·派恩先生微笑着说,“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还有煞风景的事需要面对,不过我想你会没事的。然后,回你斯特雷特姆山的家——是斯特雷特姆山,对不对?对了,我想一定是。当我提到某一路去那里的公共汽车时你的脸色有很大变化。你走吗,亲爱的?”

穆里尔·金踌躇不前。“他们不会相信我的。”她揣揣不安地说,“她家里人和所有的人,他们不会相信她会那么疯狂的。”

“交给我办吧。”帕克·派恩先生说,“你瞧,我知道一些有关这个家族历史的一些事情。来吧,孩子,不要再胆怯了。记住,有个小伙子伤心得心都快碎了。我们最好快一点,可以让你赶上他开的飞机回巴格达。”

女孩微笑了,脸上一阵红晕。“我准备好了。”她简单地说。当她向门口走去时,又转过身来问道:“你说你见到我之前就知道我不是埃丝特·卡尔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分析事实。”帕克·派恩先生说。

“分析事实?”

“是的。迈克尔德弗爵士和他的夫人都长着蓝色的眼睛。当领事提到他们的女儿有一双黑眼睛时,我知道一定有什么不对。棕色眼睛的人可能会生下蓝眼睛的孩子,反之却不可能,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这是科学证明的事实。”

“你真了不起!”穆里尔·金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0 | 显示全部楼层
无价的珠宝


旅行队度过了漫长而疲惫的一天。清晨他们从阿曼出发时,凉篷下的气温已是华氏九十八度。天色暗下来时,他们刚好到达皮特拉①市。这座城市有着不可思议的宏伟壮观的红色岩石。

他们一行七人。凯莱布·P·布伦德尔先生,大腹便便的美国商界巨头;他的皮肤黝黑、相貌堂堂、可是有些沉默寡言的秘书吉姆·赫斯特;议员唐纳德·马维尔爵士,一个面容疲倦的英国政客;卡弗博士,世界著名的考古学家;陆军上校杜波斯克,一个勇敢的法国人,刚从叙利亚来;还有一位很难用职业头衔来表明身份的帕克·派恩先生,谈吐间表露出英国人的稳重;最后一位是漂亮但被过分地溺爱宠坏了的卡罗尔·布伦德尔小姐,以她是除了六个男人之外惟一的女性这一身份而自得。

他们在大帐篷里用晚餐,挑好各自睡觉的帐篷。他们谈论起近东的政局。

英国人小心翼冀,法国人谨慎善言,美国人多少带着些愚昧自大,考古学家和帕克·派恩先生却很少说话,看来他们两人都喜欢听众这个角色。吉姆·赫斯特也是如此。

后来他们谈起了他们参观过的城市。

“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浪漫。”卡罗尔说,“想想看,他们——你们叫他们什么来着——纳巴特人,那么早就在这里居住了,早在有史以前!”

“差远了。”帕克·派恩先生和善地说,“呃?卡弗博士?”

“噢,这不过是大概两千年前的事。如果说敲诈勒索的人是浪漫的,那么也可以说纳巴特人是浪漫的。应该说,他们是一群富有的流氓,强迫过路人从他们开的路上通过,而且决意使其它的路都不安全。皮特拉是他们勒索得来的财富的储藏地。”

“你认为他们只是抢劫犯?”卡罗尔问,“仅仅是普通的贼而已?”

“贼这个字眼不够浪漫,布伦德尔小姐。贼让人想到低级的小偷小摸。抢劫犯干的就更大张旗鼓。”

“说是现代金融家怎么样?”帕克·派恩先生眨眨眼睛。

“这是在说你呢,老爸!”卡罗尔说。

“一个会赚钱的人能够造福人类。”布伦德尔先生言简意赅地总结。

“人类,”帕克·派恩先生喃喃自语,“常常会忘恩负义。”

“什么是诚实?”法国人发问,“一种视场合而定的习俗,不同的国家有不同的含义。阿拉伯人不以偷窃为耻,也不以撤谎为耻。对他们来说,重要的是偷窃谁或者对谁撒谎。”

“完全正确,是这样。”卡弗同意。

“这个观点表现了西方与东方相比所具有的优越。”布伦德尔说,“当这些可怜的人们受到教育——”

唐纳德爵士漫不经心地加入了谈话:“教育毫无用处,显而易见。教给别人一大堆没用的东西。我的意思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什么?”

“噢,我是说,打个比方,一朝偷窃,终生是贼。”

有片刻死寂的沉默。然后卡罗尔开始热烈地谈论起蚊子,她父亲立即响应。

唐纳德爵士有些迷惑,向他的邻座帕克·派恩先生耳语:“看来我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是不是?”

“有些古怪。”帕克·派恩先生说。

不管这一刻谈话陷入了怎样的窘境,有一个人几乎没有注意到这些。考古学家一声不吭地静坐着,眼神迷离发呆。谈话稍有停顿,他突然冒失地开口说:

“你们知道,”他说,“我同意那个说法,至少,哪怕从另一方面来看。一个人本质上是诚实的,或者不是。你永远无法改变。”

“你不相信比如突然之间的诱惑会把一个诚实的人变成一个罪犯?”帕克·派恩先生问。

“不可能!”卡弗说。

帕克·派恩先生缓缓地摇摇头:“我可不会说不可能。你瞧,有那么多需要考虑的因素。总有突破口。”

“你认为什么是突破口?”年轻的赫斯特首次开口发问。他的嗓音浑厚,非常吸引人。

“大脑需要调节来承受负荷,导致犯罪的动机——将一个诚实的人变成一个不诚实的人——可能仅仅缘于一件琐碎的小事。因此大多数犯罪行为都是荒谬可笑的。起因,十之八九,是超过负荷的琐事。打个比方,是压垮一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在这儿谈犯罪心理学,我的朋友。”法国人说。

“如果一个罪犯是心理学家,他该是怎样的一个罪犯啊!”帕克·派恩先生说,他的声音和蔼地强调出这点。“只要想想你遇到的十个人里头至少有九个总会在正确的刺激下被引诱做你希望的事。”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能解释一下吗?”卡罗尔叫道。

“一种是欺软怕硬的人,冲着他大叫大嚷,他就会听你的。一种是逆反心态的人,强迫他去做与你所希望相反的事。还有一种受暗示支配的人,最普通的一种类型。对他们这些人来说,他们看见了发动机,因为他们听见了发动机轰鸣;他们看见了邮差,因为他门听见信箱有响声;他们看见一把刀插在伤口里,因为他们听说某人被刺伤了;或者他们会听见枪声,如果有人告诉他们有人被打死了。”

“我想可没有人能够那么影响我。”卡罗尔难以置信。

“你很聪明,不会那样被人支配,亲爱的。”她父亲说。

“你说得非常对。”法国人响应道,“先入为主的概念欺骗了感官。”

卡罗尔打了个呵欠:“我回我的帐篷去了。我快累死了。阿巴斯·艾方迪说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动身。他要带我们去圣地——管它是什么。”

“那是他们用年轻美貌的姑娘作为牺牲来祭祀的地方。”唐纳德爵士说。

“仁慈的主啊,真希望不是!好吧,晚安,各位。噢,我的耳环掉了。”

杜波斯克上校拾起了滚到桌子底下的耳环,交还给她。

“是真的吗?”唐纳德爵士鲁莽地问。他有些失礼地紧盯着她耳朵上两颗独粒镶嵌的宝石。

“就是真的。”卡罗尔说。

“花了我八万美元。”她父亲沾沾自喜,“她就这么松松地卡在耳朵上,弄得掉下来在桌子底下乱滚。是不是要让我破产,小姑娘?”

“我敢说哪怕再买副新的也不会让你破产。”卡罗尔撒娇地说。

“我想也不会。”她父亲没有表示异议。“我可以再给你买三对耳环而丝毫不去考虑我在银行里的账户余额。”他骄傲地环视四周。

“戴着真好看。”唐纳德爵士说。

“好吧,先生们,我想该去休息了。”布伦德尔说,“晚安。”年轻的赫斯特和他一起走了。

剩下的四个人相视而笑,仿佛不约而同想到了什么。

“好,”唐纳德爵士慢条斯理地说,“真不错,知道他还能有不惦记着钱的时候。暴发的公猪!”他恶狠狠地加上了一句。

“这些美国佬,他们的钱太多了。”杜波斯克说。

帕克·派恩先生平静地说:“让穷人欣赏一个富人真是太困难了。”

杜波斯克大笑。“嫉妒加上怨恨?”他问,“你是对的,先生,我们都希望富有,可以买一副又一副的宝石耳环,大概,除了这位先生以外。”

他很平常似的向卡弗博士欠了欠身。后者又一次出了神。他正在把玩手中的一个小物件。

“嗯?”他被惊醒了,“不,我必须承认我并不贪图珠宝。当然了,钱总是有用的。”他仿佛是尽量客观地说。“不过先来看看这个,”他说,“这儿有一样东西比珠宝有趣一百倍。”

“这是什么?”

“一枚黑色赤铁矿石的圆柱型印章,上面雕刻着一幅奉献的场景——一位神灵将祈求者引见给更尊贵的神灵。祈求者抱着一个小孩,作出供奉的样子。戴着桂冠威严高贵的神灵身旁有个男仆挥动着棕榈叶掸子驱赶开苍蝇。铭文清楚地写着这人是汉谟拉比的仆人,所以这个印章一定雕刻于四千年前。”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橡皮泥,将它在桌面上抹平,再用一些凡士林把它润滑,将印章平放在上面按住滚动,随后用一把铅笔刀划出正方形的一块橡皮泥,再将它轻轻橇离桌面。

“看见了没有?”他说。

他描述过的画面展现在他们面前的这块橡皮泥上,纹理清晰。

一刹那间他们全都被这古老的符咒迷住了。这时,布伦德尔先生的嗓音很不和谐地从外面传了进来:

“嗨,你这个黑家伙!把我的行李从这可恶的地方搬出来挪进帐篷去!那些看不见的隐身虫子咬得正欢呢!我连合眼的工夫都没有。”

“大概是沙蝇。”卡弗博士说。

“我还是喜欢隐身虫这种叫法,”帕克·派恩先生说,“比较有创意。”

次日大清早,旅行队就出发了。一路上满是对岩石色彩和形状发出的各种惊叹。“玫瑰红”城一定是大自然在最放纵最生动的状况下创作出的杰作。旅行队行进得很慢,因为卡弗博士几乎是鼻尖贴着地面在走,不时停下来拾起什么小东西。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考古学家很容易辨认,就是这个样子。”杜波斯克上校微笑着说,“他从不抬头看看天空或是山丘,或是自然美景。他低着头走路,一直在搜索。”

“是的,不过在找什么呢?”卡罗尔问,“卡弗博士,你拣起来的是什么东西?”

考古学家带着淡淡的笑意拿出了两块沾满了泥巴的陶器碎片。

“没用的垃圾!”卡罗尔轻蔑地大叫。

“陶器比金子更有趣。”卡弗博士说。卡罗尔看上去难以相信。

他们转了个弯,经过两三座石头坟墓。攀登斜坡多少有些令人痛苦。贝都因族护卫们毫不在意地摇摇晃晃登上陡峭的斜坡,对身边一列的悬崖连看都不看一眼。

卡罗尔看上去脸色苍白。一个护卫趴在上面伸出手援助。赫斯特跳到她前面,伸出他的手杖,像栏杆一样挡在险峻的一边。她对他感激地一瞥,一分钟之后就安全地站在了一条宽阔的岩石道路上。其余的人慢慢地跟着。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开始感觉到热浪炙人。

最后他们来到了靠近山顶的一块平坦的高地。一道阶梯通向一块巨大的方形岩石顶端。布伦德尔对向导表示,他们将自己登上去。贝都因族护卫们各自惬意地靠着岩石开始抽烟。短短的几分钟之后,旅行队登上了山顶。

一个古怪的空地,景色壮观,四周山谷环抱。他们站立的地面呈长方形,一边刻着石槽,还有一个祭坛。

“神圣的祭祀场所。”卡罗尔激动地说,“不过,他们把牺牲者们弄上来可要费点时间。”

“这儿本来有一条之字形的石子路。”卡弗博士解释道,“我们从另一边下去时可以看到这条路的痕迹。”

他们又谈论了一会儿,然后听到了叮当的一声。卡弗博士说:

“我想你的耳环又掉了,布伦德尔小姐。”

卡罗尔伸手摸了摸耳垂:“哦,真的掉了。”

杜波斯克和赫斯特开始四下寻找。

“一定就在这儿,”法国人说,“它不可能滚得很远,没地方可滚,这儿就像只方方的盒子。”

“没准儿滚到石头缝里去了?”卡罗尔着急地问。

“这儿根本没有石缝,”帕克·派恩先生说,“你可以自己看看,这儿光滑平整。啊,上校,你找到什么东西了?”

“只是一块小卵石。”杜波斯克微笑着说道,把它扔出很远。

渐渐地一种异样的氛围——紧张的氛围——在寻找过程中降临了。他们并没有说出来,但是每个人脑子里都想到了“八万美元”这几个字。

“你能肯定你戴着它吗?卡罗尔?”她的父亲高声问,“我是说可能你在上来的路上就弄丢了。”

“我们爬上这儿的时候我还戴着它呢,”卡罗尔说,“我记得的,因为卡弗博士提醒我耳环松了,他帮我卡紧的。是不是这样,博士?”

卡弗博士点点头。这时唐纳德爵士说出了每个人的想法。

“真是令人不愉快,布伦德尔先生,”他说,“昨晚你告诉了我们这副耳环值多少钱,单独一只就值不少了。如果这只耳环找不到,而且看来不会找到了,那我们中的每一个人都有嫌疑。”

“我个人意见,我要求搜我的身。”杜波斯克上校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请求,我作为权力来要求!”

“你们也搜我的身吧。”赫斯特说。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刺耳。

“其余的人认为如何?”唐纳德爵士四下看看。

“当然。”帕克·派恩先生说。

“绝妙的主意。”卡弗博士说。

“我也要求,先生们,”布伦德尔先生说,“我有我的理由,尽管我不想说出来。”

“当然,悉听尊便,布伦德尔先生。”唐纳德爵士彬彬有礼地说。

“卡罗尔,我亲爱的,你可以走下去和向导们在一起等着吗?”

女孩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脸色忧郁而阴沉。眼中一丝绝望的神色至少引起了旅行队里一个成员的注意。他很想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搜身开始进行。进行得很彻底,不过完全不能令人满意。有一点是肯定的,没有人把耳环藏在身上。这支压抑的队伍走下斜坡返回,一路上心不在焉地听着向导的描述和介绍。

帕克·派恩先生穿戴好,正要去吃午餐,他的帐篷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

“派恩先生,我可以进来吗?”

“当然,亲爱的小姐。当然可以。”

卡罗尔进来在床沿上坐下。她的脸色仍是如上午他所注意到的那样阴沉。

“你自称帮助不快乐的人解决难题,是不是?”她问道。

“我正在度假,布伦德尔小姐,不接受任何案子。”

“噢,你一定会接下这桩案子。”女孩镇静地说,“看看这儿,派恩先生,不会有比我更不幸的人了。”

“有什么困扰着你呢?”他问,“是不是耳环的事?”

“正是。你已经说得够多了,吉姆·赫斯特没有拿它,派恩先生。我知道他不会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布伦德尔小姐。为什么要怀疑是他拿了。”

“因为他有前科。吉姆·赫斯特曾经是个小偷,派恩先生。他是在我们的房子里被抓住的。我——我为他遗憾。他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绝望。”

“那么英俊。”帕克·派恩先生想。

“我说服了老爸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父亲会为我做任何事情。于是,他给了吉姆一个机会,吉姆也干得不错。父亲开始逐渐信任他,所有的商业机密都对他毫无保留。最后会皆大欢喜,如果这件事没有发生的话。”

“你说皆大欢喜?”

“我的意思是我想嫁给他,他也想娶我。”

“那么唐纳德爵士呢?”

“这是父亲的主意,根本不是我的意愿。你认为我会嫁给草包一样的唐纳德爵士吗?”

对于这样来形容那位年轻的英国人,帕克·派恩先生没有表示任何意见。他问:“唐纳德爵士本人呢?”

“我敢说他认为我会给他贫瘠的庄园地产带来好处。”卡罗尔嘲讽地说。

帕克·派恩先生考虑了一下情况。“我要问你两件事,”他说,“昨天晚上曾说到‘一朝偷窃,终生是贼’。”

女孩点点头。

“现在我知道这句话为什么会在当时造成尴尬局面了。”

“是的,这话让吉姆局促不安——对我和老爸也一样。我真害怕吉姆脸上表露出什么,因此想到什么就赶紧移开话题。”

帕克·派恩先生沉思着点点头。然后他问:“为什么你父亲今天坚持也要被搜身呢?”

“你不明白?我可知道。爸爸意识到我可能会以为整个事件是一个对付吉姆的圈套。你瞧,他想让我嫁给那个英国佬都想得快发疯了。好吧,他想让我看看他并没有对吉姆耍花招。”

“天哪,”帕克·派恩先生说,“这很有启发。我是指常识而言。这对我们的调查可能毫无帮助。”

“你不准备开账单给我?”

“不,不。”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卡罗尔小姐?”

“证实耳环不是吉姆拿的。”

“假设——对不起——是他拿的呢?”

“如果你这么想,你就错了——完全错了。”

“是的,但是你是否仔细考虑这件事?你不认为这只耳环可能对赫斯特先生是一个突如其来的极大诱惑吗?卖了它可就是一大笔钱——让人铤而走险的根源,我们能不能这么说呢?——可以让他独立。这样可以让他娶到你,不管你父亲是否同意。”

“吉姆不会这么干的。”女孩固执地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回帕克·派恩先生接受了她的陈述:“好吧,我尽力而为。”

她匆匆点了点头,离开了帐篷。轮到帕克·派恩先生坐在床沿上,他陷入了沉思。突然,他低声笑了出来。

“我变得越来越弱智了。”他自言自语地说。午餐时他很开心。

下午平静地过去了。大部分人都睡下了。当帕克·派恩先生在四点一刻走进大帐篷时,只有卡弗博士在那儿。他正在仔细查看陶器碎片。

“啊!”帕克·派恩先生拖了一张椅子到桌边坐下说,“正是我要找的人。你是不是可以让我看看你带着的那块橡皮泥?”

博士在他的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了一块橡皮泥,送给了帕克·派恩先生。

“不,”帕克·派恩先生摇摇头说,“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你昨天晚上的那块。坦率地说,我要的不是橡皮泥,而是它里面的东西。”

一阵静默。然后卡弗博士平静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想你明白,”帕克·派恩先生说,“我要布伦德尔小姐的宝石耳环。”

有一分钟死一样的沉寂。随后卡弗的手滑进衣袋,摸出了一团不成形状的橡皮泥。

“你真聪明。”他说,脸上毫无表情。

“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帕克·派恩先生说。他的手指一阵忙碌,喉咙中发出咕噜一声,他挖出了有些被挤扁了的宝石耳环。“只是好奇而已,”他有些歉意地加上一句,“但是我需要知道。”

“我会告诉你的,”卡弗说,“如果你告诉我你是怎么碰巧抓到我的。你什么也没有看见,是不是?”

帕克·派恩先生摇摇头。“我只是猜想。”他说。

“一开头纯粹是个意外,”卡弗说,“整个上午我都走在你们后面,正好看见它就在我眼前——一定是刚刚从那女孩的耳朵上掉下来的。她没有注意到,没有人注意。我捡了起来,放在口袋里,想等我赶上来时马上就还给她,但是我忘了。

“后来,在登山的半途中,我开始考虑了。宝石对那傻姑娘毫无用处——她父亲不问价钱就会给她另买一副。然而对我来说却大不一样。卖了它可以装备一次探险。”他毫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抽动了一下,重现了生机。“你知道如今为考古挖掘筹措资金有多困难?不,你不知道。卖了这颗宝石,一切就都好办了。那儿有一个地点我准备发掘——在俾路支,一个完整的历史章节在那儿等待着被发现……

“我脑子里突然想起你昨晚所说的——关于受暗示支配的目击。我想那个女孩一定属于这种类型。我们爬上了山顶时,我告诉她耳环松了,我假装帮她弄紧,实际上我只不过是把一支铅笔头按在她耳垂上。几分钟后我扔下了一颗卵石。她就差发誓说耳环一直在她耳朵上,刚刚才掉的。同时我已经把耳环摁进口袋里的一团橡皮泥里去了。这就是我的故事,一点不添油加醋。现在该你了。”

“我的故事没多少可说,”帕克·派恩先生说,“你是惟一可能从地上捡到什么东西的人——我就是这样想到你的。找到那颗小鹅卵石意义重大,它暗示了你在玩花招,后来——”

“说下去。”卡弗说。

“好吧,你看,昨天晚上,你谈论诚实这个问题时未免有些过于偏激,过于反对——噢,你知道莎士比亚是怎么说的。这看上去,多多少少好像是你在试图说服你自己,你对于金钱也有些过分轻蔑。”

在他眼前的这张脸孔看上去疲惫不堪,满是皱纹。“好吧,就是这样,”他说,“现在取决于我了。我想你会把这小玩艺儿还给那姑娘,是不是?奇怪的东西。对装饰的最原始的本能需求,好像倒退到了旧石器时代。女性的原始本能之一。”

“我想你错误地估计了卡罗尔小姐,”帕克·派恩先生说,“她有脑子——更重要的是,一颗善良的心。我想她会保守秘密。”

“即使这样,可她父亲不会。”考古学家说。

“我想他也会的。你看,这位老爸有他自己保持沉默的理由。这只耳环摸上去根本没有四万美元的感觉。它的价钱不会超过五美元。”

“你是说——?”

“是的,那女孩不知道。她以为它们是真的,那就这样吧。昨天晚上我就在怀疑。布伦德尔先生对他的财富说得太多了。当生意越来越糟,又陷入了经济危机——好吧,最好的办法是自吹自擂,掩人耳目。布伦德尔先生就在掩人耳目。”

卡弗博士突然露齿而笑。这是儿童式的笑容,在这么大年纪的人的脸上难得一见。

“那么我们就都变成可怜虫了。”他说。

“完全正确。”帕克·派恩先生说。他引用了一句名言:

“‘同情心使人类与众不同。’”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尼罗河凶案


格雷尔夫人的神经过分紧张。自从她登上法约姆号汽船那一刻开始就对任何事情都抱怨不休。她不喜欢她的船舱,她可以晒晒早上的太阳,下午的日头就太毒了。她的侄女帕米拉·格雷尔热心地让出了在船舷另一边的客舱,格雷尔夫人愤愤不平地接受了。

她对她的护士麦克诺顿小姐斥责不休,因为护士拿错了围巾,又把本该放在外面的小枕头收拾起来了。她对她的丈夫乔治爵士也咆哮个不停,因为给她买错了念珠。她要的是宝石质地的,不是红玉髓。乔治是个傻瓜!

乔治爵士窘迫地说:“对不起,亲爱的,对不起。我会回去换的,有的是时间。”

她没有对她丈夫的私人秘书巴兹尔·韦斯特喋喋不休,因为从未有人责难巴兹尔。在你开口前,他的微笑已经瓦解了你。

但是最最饱受埋怨的是那个向导——一个神色庄严穿得衣冠楚楚的人,就连喋喋不休的抱怨似乎也不能干扰他。

当格雷尔夫人看到一个坐在柳条椅子里的陌生人,意识到他是一个同行的旅客时,她的愤怒终于像洪水一样爆发了。

“在售票处他们清清楚楚说我们是惟一一批旅客!现在是季节末,根本没人同行!”

“是的,女士,”默罕默德平静地说,“只有您和您的同伴,和一位先生,就这些人。”

“但告诉我的是只有我们自己。”

“基本上是这样,女士。”

“根本不是这样!胡说!那个人在这儿干什么?”

“他来晚了,女士,在你们拿到船票之后。他今天早上才决定来。”

“这完全是诈骗!”

“这没关系,女士。他,很安静的先生,非常好,非常安静。”

“你是个笨蛋!你什么都不知道。麦克诺顿小姐,你去哪里了?噢,你在那儿。我告诉你多少回让你待在我身边。我大概要晕倒了。扶我到我的船舱去,给我一片阿斯匹林,别让默罕默德靠近我。他不停地说‘是的,女士’,直到我想大叫出来为止。”

麦克诺顿小姐一言不发地伸出手臂。她大约三十五岁年纪,身材高挑,仪态有种阴郁的优雅。她把格雷尔夫人在船舱里安顿好,给她垫上枕头,喂了一片阿斯匹林,听着她琐碎的唠叨。

格雷尔夫人四十八岁。从她十六岁那年开始就一直因为有着太多的钱而抱怨不停。十年前她嫁给了乔治。格雷尔爵士——一个没落的世袭贵族。

她是个大块头,不过从长相上来说并不难看。但是脸上已经有了皱纹,过度的化妆只是加深了岁月和喜怒无常所留下的痕迹。她的头发轮流染成金黄色和红褐色,结果看上去令人疲倦不已。她穿得过于华丽隆重,浑身珠光宝气。

“告诉乔治爵士,”她总算结束了唠叨,麦克诺顿小姐面无表情地等在一边。“告诉乔治爵士,让他一定要把那人赶下船去!我必须要隐私权。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呀!”她闭上了双眼。

“好的,格雷尔夫人。”麦克诺顿小姐说,离开了船舱。

最后一分钟才上船的那个令人生厌的旅客仍然坐在甲板的椅子上。他背对着豪华舱,视线投向前方,穿过尼罗河,落在远方顶着金色余辉的深绿色的山峦上。

走过他身边时麦克诺顿小姐迅速地打量了他一下。

她在休息室里找到了乔治爵士。他正拿着一串念珠,怀疑地看着。

“告诉我,麦克诺顿小姐,你觉得这串该对了吧?”

麦克诺顿小姐扫了一眼那些天蓝色的青金石。

“非常好。”她说。

“你觉得格雷尔夫人会高兴吗?嗯?”

“噢,不,我不能这么说,乔治爵士。你知道,没什么会让她高兴,这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另外,她让我给您带个口信。她想让您把另外那个旅客赶走。”

乔治爵士张大了嘴:“我怎么可以这么干?对那个人怎么说?”

“当然你不能。”埃尔西·麦克诺顿的声音轻快而和善,“只要说无能为力。”

她又鼓励地加上一句:“这样就会没事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认为会没事了?嗯?”他的脸上一副滑稽的可怜相。

埃尔西·麦克诺顿的声音更加和善了:“你真的不必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乔治爵士。这其实是健康的问题,你也知道。别太在意了。”

“你认为她的身体确实很糟糕吗,护士?”

护士的脸上掠过一阵阴影。她回答时声音怪怪的:“是的,我——我觉得她目前的状况不好。但是请不必担心,乔治爵士。你不必担心,你真的不必。”她报以一个友好的微笑,走了出去。

帕米拉走了进来,苍白的脸上显得精神不振。

“你好,叔叔。”

“你好,帕米,我亲爱的。”

“你拿着什么?噢,真好看!”

“哦,你觉得好看我真高兴。你认为你婶婶也会喜欢吗?”

“她什么都不会喜欢的。我想不通你怎么会娶了这么样一个女人,叔叔。”

乔治爵士没有作声。一幅幅混乱的画面在脑海里出现:赌马失败,上门逼债的债主,一个漂亮然而专横的女人。

“可怜的老家伙,”帕米拉说,“我想你也有你的苦衷。但是她给我们两个人都带来了灾难,是不是?”

“自从她病了以后——”乔治爵士开口说。

帕米拉打断了他:

“她并没有生病!一点也没有!这样她就可以永远为所欲为。对了,你去艾苏安的时候她就得意得了不得。我敢跟你打赌,麦克诺顿小姐也知道她在骗人。”

“如果没有麦克诺顿小姐,我们就会束手无策。”乔治爵士叹了一口气。

“她很能干,”帕米拉也承认,“不过我可不像你那么喜欢她,叔叔。噢。你是喜欢她!别不承认,你觉得她非常好。在某些方面她的确是,但她是一匹黑马。我从来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不论怎么样,她把那只老猫弄得服服贴贴的。”

“听我说,帕米,你不能这么说你婶婶。真见鬼,她对你可不错。”

“是啊,她付清了我们所有的账单,是不是?但这还是生活中的灾难。”

乔治爵士换了一个不那么痛苦的话题:“我们把那个中途插进来的家伙怎么办?你婶婶想独占这艘船。”

“噢,她可办不到。”帕米拉冷冷地说,“那个人可有些来头。他叫帕克·派恩。我想他是书记部的文职公务员——如果真是有这么一个部门的话。有意思的是,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说过这个名字。巴兹尔!”秘书刚好走了进来,“我在哪儿看到过帕克·派恩这个名字?”

“《纽约时报》分类广告栏的第一页。”年轻人立即回答道,“‘你快乐吗?如果不,请咨询帕克·派恩先生。’”

“我才不呢!简直太可笑了!不妨告诉他我们去开罗一路上的麻烦。”

“我还没有,”巴兹尔·威斯特简短地说,“我们要沿着金色的尼罗河顺流而下,参观沿途的寺院,”他迅速地看了乔治爵士一眼,乔治爵士正拿起一张报纸。“我们一起。”

最后这句话声音很轻,但帕米拉还是听到了。他们的目光相遇了。

“你是对的,巴兹尔,”她轻轻说,“活着真好。”

乔治爵士起身走了出去。帕米拉的脸上蒙上一层乌云。

“出什么事了,我亲爱的?”

“我可恶的婶婶。”

“别担心,”巴兹尔很快地说,“她快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别和她翻脸。你瞧,”他大笑,“这是多好的伪装。”

帕克·派恩先生和蔼可亲的身影走进了休息室。在他身后是有趣的默罕默德,正准备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女士,先生们,我们现在出发了。过几分钟我们就要驶过右手边的卡那克寺院。现在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一个小男孩去给他的父亲买一盏取暖的灯……”

帕克·派恩先生揉揉他的前额。他刚参观了丹德拉寺院回来。他觉得骑在驴背上对他这样的身材来说真是痛苦的经历。他正要解开领口,梳妆台上一张折起的便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打开便笺,见上面写着: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亲爱的先生:如您不去参观阿拜多斯寺院而留在船舱里,我将不胜感激。届时我希望向您咨询。

您忠实的 阿里亚登·格雷尔

帕克·派恩先生温柔的宽阔脸庞上浮起一丝微笑。他摸到一张纸,拧开钢笔。

亲爱的格雷尔夫人(他写道),很抱歉令您失望,但是本人目前正在度假,因而谢绝一切业务。

他签上了名,将信交给一名仆役。当他洗漱完毕,另一张便条已经送到了他这儿。

亲爱的帕克·派恩先生:我尊重您在度假的事实,但我愿意出一百英镑的咨询费用。

您忠实的 阿里亚登·格雷尔

帕克·派恩先生耸了耸眉毛。他沉思着用钢笔轻轻扣着牙齿。他想去阿拜多斯寺院,但一百英镑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在埃及的花销比他想像的多得多。

亲爱的格雷尔夫人(他写道),我将不去阿拜多斯寺院参观。

您真诚的 J.帕克·派恩

帕克·派恩先生拒绝离船,让默罕默德非常伤心。

“非常漂亮的寺院。所有的先生们都想去看这座寺院。我准备好了轿子给你。我准备了坐椅,水手们抬你。”

帕克·派恩先生拒绝了所有诱人的条件。

其余的人出发了。

帕克·派恩先生在甲板上等待。这时格雷尔夫人的舱门打开了,她缓缓走上了甲板。

“闷热的下午。”她优雅地评论,“我看见你留在后面,派恩先生。你真明智。要不要在休息室里喝点茶?”

帕克·派恩先生急忙站起身跟着她。不可否认他非常好奇。

格雷尔夫人看来似乎有些难于转入正题。话题换了又换,但最终,她用另一种音调开口了:

“派恩先生,我所告诉你的是绝对的机密!你明白我的意思,是不是?”

“当然。”

她顿了顿,深深吸了一口气。帕克·派恩先生等待着。

“我想知道我丈夫是否想毒死我。”

不管帕克·派恩先生期待她说的是什么,都不是这个。他明显地表现出了他的震惊:“这是非同小可的指控,格雷尔夫人。”

“好吧,我不是个傻瓜,也不是个孩子。我的怀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每次乔治不在的时候我就有所好转。我的饮食没有引起任何不舒服的反应,我感觉就好像不是我自己了。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原因。”

“你所说的非常严重,格雷尔夫人。你必须记住我并不是个侦探。我是,你可以这么说,一个心理学家——”

她打断了他:“嗯,你难道不认为这让我担忧吗,所有这些?我想要找的不是警察。我可以照料我自己,谢谢你——我想要的是肯定的答案。我一定要知道。我并不是个坏女人,派恩先生。谁公平地对待我,我也公平地对待谁。交易就是交易,我有我的立场。我付清了我丈夫的债务,也没有限制他花钱。”

帕克·派恩先生对乔治爵士突然闪过转瞬即逝的怜悯。“对那女孩,她有衣服,有派对,有这有那。我想要的只是起码的感激而已。”

“感激并不是可以按人的要求制造的东西,格雷尔夫人。”

“瞎扯!”格雷尔夫人说。她继续往下说:“好吧,就是那么回事儿!帮我找出真相,一旦我知道——”

他好奇地看着她。“一旦你知道,那然后呢?格雷尔夫人?”

“那是我的事。”她机敏地闭上嘴。

帕克·派恩先生犹豫了一分钟,然后说:“请原谅我,格雷尔夫人,但我有一种印象,你对我没有完全坦白。”

“真可笑,我已经把我想要你去做的事明确地告诉你了。”

“是的,但没告诉我原因是为什么?”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们对视着。她先移开了视线。

“我想原因是不言自明的。”她说。

“不,因为我还有一点疑问。”

“什么?”

“你是否想证实你的怀疑是对的还是错的?”

“你怎么能这么说,派恩先生!”女士站了起来,愤怒得发抖。

帕克·派恩先生平静地点点头。“是的,是的,”他说,“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知道。”

“噢!”她无言以对。她大步走出了房间。

剩下他一个人独处,帕克·派恩先生陷入了沉思。他过于专心,以致于有人进来在他对面坐下时他明显地吓了一跳。来人是麦克诺顿小姐。

“看来你们回来得真快。”帕克·派恩先生说。

“其他人还没回来呢。我说我头疼,就一个人先回来了。”她犹豫着,最后问道:“格雷尔夫人在哪儿?”

“我想该在她的船舱里躺着吧。”

“哦,那就行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我已经回来了。”

“那你不是为了她而回来的?”

麦克诺顿小姐摇摇头:“不,我回来找你。”

帕克·派恩先生有些惊讶。他本想立即说麦克诺顿小姐明显地有能力处理任何难题而不求助于外界的帮助,看来他是错了。

“从我们一上船开始我就在注意你。我想你是个有丰富阅历和良好的判断力的人,况且我非常需要建议。”

“但是——请原谅,麦克诺顿小姐——但你不是那种常常需要建议的人。我应该说你是个很愿意依赖于你个人的判断的人。”

“通常是的,但是我正处于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下。”

她犹豫了一下:“我以往不大谈论我的病例,但这次我想是应该的。派恩先生,当我跟着格雷尔夫人离开英国时,她的病情很清楚。换句话说,她一点事也没有。也许这不太正确,太悠闲的生活,太多的金钱,的确造成了明显的病态状况。只要每天擦擦地板,有五、六个孩子要去照料,可能会让格雷尔夫人完全健康,更加快乐。”

帕克·派恩先生点点头。

“作为一个医院的护士,我见过很多这类精神紧张的病例。格雷尔夫人以她的不健康为乐。我要做的是不让她的病情好转,尽我所能的手段——然后尽可能地享受这次旅行。”

“真聪明。”帕克·派恩先生说。

“但是派恩先生,事情却不是那样。格雷尔夫人现在的病痛是真的,不是臆想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

“我越来越怀疑格雷尔夫人被人下了毒。”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最近的三个星期。”

“你有没有——怀疑对象?”

她垂下眼睛。她的声音第一次显得不真诚:“没有。”

“我替你说吧,麦克诺顿小姐,你确实怀疑某个人,这个人就是乔治·格雷尔爵士。”

“噢,不,不,我不能相信会是他!他那么让人同情。天真得像个孩子。他不可能是个冷血的下毒者。”她的话音中带着痛苦。

“然而你发现每次乔治爵士不在,他妻子就有所好转。她的发病期和他回来的时间是吻合的。”

她没有回答。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怀疑是什么毒药?砒霜?”

“差不多这一类。砒霜或者锑化物。”

“你采取什么措施了吗?”

“我尽了最大努力监督夫人吃的和喝的东西。”

帕克·派恩先生点点头。“你认为格雷尔夫人最近产生过怀疑吗?”他小心翼翼地问。

“噢,没有。我肯定她没有。”

“那你就错了。”帕克·派恩先生说,“格雷尔夫人确实产生了怀疑。”

麦克诺顿小姐目瞪口呆。

“格雷尔夫人比你想像的更能保守秘密。”帕克·派恩先生说,“她是一个非常懂得如何保守秘密的女人。”

“这真让我惊讶。”麦克诺顿小姐缓缓地说。

“我还想再问一个问题,麦克诺顿小姐,你认为格雷尔夫人喜欢你吗?”

“我从未想过。”

他们的谈话被打断了。默罕默德走了进来。他面容愉快,长袍拖在身后。

“夫人她听到你回来了,她要你过去。她问你为什么不到她那里去?”

埃尔西·麦克诺顿匆忙站起身。帕克·派恩先生也站了起来。

“明天一早再谈行吗?”他问。

“好的,那是最好的时间。格雷尔夫人要睡到很晚,不过我还是得小心一点。”

“我想格雷尔夫人也会小心的。”

麦克诺顿小姐消失了。

直到晚餐之前,帕克·派恩先生才见到格雷尔夫人。她正坐着抽烟,烧掉像是一封信的东西。她一点也没有答理他。他由此判断她仍有些恼怒。

晚餐之后他和乔治爵士、帕米拉和巴兹尔玩起了桥牌。每个人都似乎心不在焉,桥牌很快就散了伙。

几小时后,帕克·派恩先生被叫醒了。是默罕默德。

“老夫人,她病得很厉害。护士,她吓坏了。我去叫医生来。”

帕克·派恩先生赶紧披上件衣服。他和巴兹尔·韦斯特几乎同时到达格雷尔夫人船舱门口。乔治爵士和帕米拉已经在里面了。埃尔西·麦克诺顿正孤注一掷地对她的病人做最后的努力。当帕克·派恩先生赶到时,只见到可怜的夫人的身体一阵最终的痉挛。她的身子扭动着,僵直,然后倒在枕头上。

帕克·派恩先生轻轻将帕米拉搀到外面。

“真可怕!”女孩在抽泣,“真可伯!她,她——”

“死了?是的,我想一切都结束了。”

他把她送进巴兹尔的船舱。乔治爵士走出船舱,神情呆滞。

“我从来没想到她真的是有病,”他喃喃自语,“从来没想到。”

帕克·派恩先生从他身边挤了过去,进了船舱。

埃尔西·麦克诺顿的脸色苍白而沮丧。“他们去叫医生了?”她问。

“是的。”然后他问:“是番木鳖碱?”

“是的,临死前的痉挛毫无疑问就是症状。噢!我真不能相信!”她跌坐在一把椅子上,抽泣着。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这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际。他匆匆离开了船舱,走进休息室。烟灰缸里还有一小片未烧尽的纸片。只有几个字可以辨认出来。

梦幻胶

把这个烧掉!

“现在真是有意思。”帕克·派恩先生说。

帕克·派恩先生坐在一位重要的开罗官员的房间里。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些就是证据。”他沉思着说。

“是的,非常全面。这人一定是个该死的傻瓜。”

“我不能说乔治爵士是一个精明的人。”

“都一样!”对方简明扼要地说;“格雷尔夫人想要一杯鲍威尔鸡尾酒,护士为她调了一杯。然后她又要在里面加一点雪梨酒,乔治爵士为她倒的。两小时后,格雷尔夫人明显地死于番木鳖碱中毒。在乔治爵士的船舱里发现了一包番木鳖碱,另一包却是在他晚礼服的口袋里找到的。”

“非常周到。”帕克·派恩先生说,“顺便问一句,番木鳖碱是从那儿来的?”

“对此还有一点小小的疑问。那护士有一些——在格雷尔夫人心脏不好的时候用——但她的话前后有矛盾。开始她说药量丝毫未有减少,可现在她又说不是。”

“她看来不能肯定。”帕克·派恩先生评论道。

“我的看法是他们两个人都在现场。那两个人都有疑点。”

“有可能。但是如果麦克诺顿小姐策划了谋杀的话,她一定会比这干得好得多。她是一个能干的年轻女人。”

“好吧,就算是。我认为,乔治爵士也在场,他也有机会。”

“好吧,好吧,”帕克·派恩先生说,“我得去看看有什么我可做的。”

他找来了漂亮的侄女。

帕米拉脸色苍白,愤愤不平:“叔叔绝对不会这么干——绝不会!绝不会!绝不会!”

“那么是谁干的?”帕克·派恩先生平静地问。

帕米拉凑近一点:“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她自己给自己下的毒。近来她变得古怪得可怕。她总是有幻觉。”

“什么幻觉?”

“古怪的东西。比如巴兹尔,她总是暗示巴兹尔爱上了她,可巴兹尔和我是——我们是——”

“我意识到了。”帕克·派恩先生微笑着说。

“所有关于巴兹尔的事都是纯粹的想像。我认为她怨恨我可怜的叔叔。她对你编造了这个故事,然后把番木鳖碱放在他的船舱和口袋里。然后自己服毒。有人这样干过,不是吗?”

“是有人干过,”帕克·派恩先生承认,“但我不认为格雷尔夫人会这么干。她不是,请允许我这么说,不是这种类型。”

“那么幻觉呢?”

“噢,我想找韦斯特先生问问。”

他在这个年轻人的房间里找到了他。巴兹尔胸有成竹地回答了他的提问。

“我不想隐瞒,但她的确对我有所表示。因此我不敢让她知道我和帕米拉的事。她会让乔治爵士解雇我的。”

“你认为格雷尔小姐的看法可能吗?”

“当然,很可能,我想是的。”年轻人有些犹豫。

“但还不够好。”帕克·派恩先生轻声说,“不,我们必须找些更好的。”他陷入沉思中有一两分钟,“最好的是坦白。”

他的声音又尖又快。他拧开钢笔帽,拿出一张纸:“写下来,可以吗?”

巴兹尔·韦斯特惊愕地盯着他:“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亲爱的年轻人,”帕克·派恩先生的声音几乎有些慈悲。“我知道一切。你如何与尊敬的夫人做爱,她如何犹豫不决,你如何爱上了漂亮但一无所有的侄女,你如何订下计谋,慢性毒药,它可以把肠胃炎转变为自然死亡——如果不成功,就诬陷是乔治爵士干的。因为你很小心,让下药时间与他在场的时间吻合。

“然后你发现夫人有了疑心,找我来谈过这事。迅速行动!你从麦克诺顿小姐的药品里偷了一点番木鳖碱,将一些放进乔治爵士的船舱里,一些放在他口袋里,把足够的剂量灌进一粒胶囊,附了一张便条给夫人,告诉她这是‘梦幻胶囊’。

“浪漫的主意。等护士一走,她就会服下去,没人会知道。但你犯了一个错误,我的年轻人。让一位女士烧掉信件是没用的。她们永远不会。我掌握了所有可爱的信件,包括关于梦幻胶囊的那封。”

巴兹尔·韦斯特脸色发绿。他的彬彬有礼已经杳无踪影,看上去像一只困在笼子里的老鼠。

“你这该死的,”他咆哮道,“那你就知道了一切,你这该的多管闲事的长鼻子帕克。”

帕克·派恩先生早已安排好的证人们从半掩的门外冲了进来,帕克·派恩先生才免遭皮肉之苦。

帕克·派恩先生再一次和他的官员朋友讨论这个案子。

“我一点证据也没有!只有一张几乎难以辨认的纸片,写着:‘烧掉这——’我推理出整个故事,试探了他,果真奏效了。我也是偶然才找到了真相,通过那封信。格雷尔夫人烧掉了每一张纸片,但他却不知道。

“她真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她来找我的时候我很迷惑。她要我做的是证实她丈夫对她下毒。这时她又想和年轻的韦斯特私奔,可是又想表现得公平一些。奇怪的性格。”

“那个可怜的姑娘要痛苦了。”对方说。

“她会没事的,”帕克·派恩先生丝毫不动声色,“她还年轻。我牵挂的是乔治爵士还来得及有一点享受的时间。十年来他被看待得像条虫一样。现在,麦克诺顿小姐会对他好的。”

他发出愉快的微笑,随后叹了一口气:“我正在考虑隐姓埋名去希腊。我真的必须有个假期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德尔斐的神谕


小威拉德·彼得斯先生并不真的喜欢希腊。而对彼得斯太太而言,对于德尔斐,在她内心里完全没有概念。

彼得斯太太精神上的家园在巴黎、伦敦和里维埃拉。她是一个很会享受旅店生活的女人,但她概念里的旅店卧房应该是松软的地毯,舒适的床,为数众多各式各样的灯,包括有灯罩的床头灯,充足的冷水热水,床边有电话,可以用来订茶点、食品、矿泉水、鸡尾酒,用来和朋友聊天。

在德尔斐的旅店里可没有这些东西。不过窗口可以看见美丽的景致。床很干净,用白石灰粉刷的房间也一样干净。房间里有一把椅子,一只脸盆架,一只衣橱。洗澡得让旅店给特意安排,有时还没有热水。

她想,至少还可以说她到过了德尔斐。彼得斯太太也尽力想要对古希腊产生一点兴趣,但她发现这很困难。他们的雕塑艺术看上去都像是没完工,缺胳膊少腿没有头。私下里,她更喜欢刚去世的威拉德·彼得斯先生坟墓上竖着的漂亮的带翅膀的大理石天使像。

然而这些想法都只能藏在自己的心里,因为怕她的儿子威拉德会瞧不起她。全是为了威拉德她才到这儿来的,在这个又冷又不舒服的房间里,面对阴沉着脸的女仆,和不远处讨厌的司机。

威拉德(直到不久前还叫他小威拉德——他痛恨的称呼)是彼得斯太太十八岁的儿子。她对儿子有着近乎狂热的崇拜。威拉德对古代艺术有着奇特的激情。是瘦长苍白、戴着眼镜、神情忧郁的威拉德拖着溺爱他的母亲踏上了周游希腊的旅行。

他们去了奥林匹亚,彼得斯太太认为那是一处悲惨的废墟。她倒是很欣赏帕台农神殿,可她还是觉得雅典是一个不可救药的城市。而游览科林斯和曼锡尼对她和司机来说,则是极大的痛苦。

德尔斐,彼得斯太太不高兴地想,是雪上加霜。显而易见无事可干,只有沿着街道散步,看看沿街的废墟。威拉德花了大量的时间跪在地上破译希腊文的碑铭,一边说:“妈妈,你听听这个!是不是很绝妙?”然后他会念出一些东西,在彼得斯太太听来枯燥乏味至极。

这天清晨,威拉德早早出发去看某些拜占庭风格的镶嵌艺术。彼得斯太太本能地觉得拜占庭式的镶嵌艺术会让她浑身发冷(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从心理上),于是托辞不去。

“我明白,妈妈,”咸拉德说,“你想一个人待着,坐在戏院或是露天运动场里,高高在上向下俯瞰去了解它。”

“是的,亲爱的。”彼得斯太太说。

“我知道这些地方会吸引你。”威拉德欣喜地说着离开了。

现在,彼得斯太太叹了一口气,准备起床吃早餐。

她走进餐厅,发现里面几乎空空荡荡,只有四个人。一位母亲和她的女儿,彼得斯太太觉得她们的穿戴有些古怪(没有认出这是希腊式的披肩外衣),正在谈论舞蹈中的自我表现艺术;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绅士,名叫汤姆森,下火车时他曾帮她捡起掉落的箱子;还有一位新来的秃顶中年绅士,刚刚在前一天晚上到达。

这位先生是餐厅里留下的最后一位,彼得斯太太很快就和他交谈了起来。她是一个友善的女人,喜欢有人可以聊天。汤姆森先生的表现一直明显地令人失望(彼得斯太太称之为英国人的保守),母女俩又过分自命不凡,尽管那女孩已经和威拉德相处得不错了。

彼得斯太太发现这个新来的绅士很令人愉快。他知识渊博,却不自炫学问。他告诉她好几件关于希腊人的有趣而友好的小细节,让她更加觉得他们是真实的人而不是书中乏味的历史人物。

彼得斯太太告诉她这位朋友所有关于威拉德的事:他是个多么聪明的男孩,以及文化对他来说如何重要。这人和蔼慈祥的风格使人易于和他交谈。

他是干什么的,叫什么名字,彼得斯太太都不知道。除了他正在旅行和享受不受生意(什么生意?)干扰的彻底休息这些事实之外,他没有更多地谈论他自己。

总而言之,这一天过得比预料的更快。母女俩和汤姆森先生继续保持不爱交际的风格。他们碰上了刚走出博物馆的汤姆森先生,他立即转身走向相反的方向。

彼得斯太太的新朋友不悦地看着他的背影。

“我真想知道这家伙是谁!”他说。

彼得斯太太告诉了他名字,其余一无所知。

“汤姆森——汤姆森,不,我不认为我以前见过他,但是不知为何他的脸看上去有些熟悉,不过我认不出来。”

这个下午彼得斯太太在荫凉里享受了清静的午睡。她带去看的书并不是她儿子推荐的关于希腊艺术的经典之作,相反,是一本名为《神秘河流》的书。它包括了四个凶杀案,三起绑架案,以及一大堆各式各样危险的罪犯。彼得斯太太随着书中的情节起伏时而激动时而欣慰。

她回到旅店时已是四点钟。她很肯定威拉德这时该回来了,并没有任何不样的征兆;她差点忘了看旅店老板给她的说是一个陌生人下午留下的条子。

这是一张脏破了的便条。她懒洋洋地打开来看。看了没几行,她的脸色就已经变得煞白,她伸出一只手让自己镇定下来。笔迹是外国人的,但用的是英文。

女士(它这么写道) :

这是来告诉你,你的儿子已经被我们关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只要你完全照我们的指令去做,这位尊贵的年轻绅士就不会遭到任何伤害。我们为他索要一万英镑的赎金;要是你把此事告诉旅店老板或者警察或者任何类似的人,你的儿子就死定了。你考虑一下,明天一早会告诉你怎么付钱。如果不照办,你儿子的耳朵会被割下来送给你。再过一天还是不照办,他就会被杀死。这可不是吓唬人。再考虑考虑——记住,保持沉默。

黑眉盗迪米特里厄斯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怜的女士的心里乱成一团。尽管恐吓信上的措辞荒谬可笑,愚蠢幼稚,还是让她感到阴森的恐怖气氛。威拉德,她的宝贝,她柔弱的、严肃的威拉德。

她立即想到去报警,她想叫起左邻右舍,但是如果她做了,说不定……她发抖了。

她随即又振奋起来,走出她的房间去找旅店老板——整个旅店里惟一能说英语的人。

“天已经晚了,”她说,“我的儿子还没有回来。”

快乐的小个子男人对她微笑:“是的,先生打发骡车先回来了。他想步行回来。他现在应该到这儿了,但毫无疑问他在路上耽搁了。”他愉快地微笑着。

“告诉我,”彼得斯太太直率地问,“城里有什么不法之徒吗?”

不法之徒这个词不在小个子男人掌握的英语词汇中。

彼得斯太太解释了一下。她得到的回答是,在德尔斐的都是非常好非常守法的人们——对外国游客十分友好。

话就在她嘴边,她硬生生咽了下去。阴险的威胁缚住了她的喉舌。可能这仅仅是个恶作剧,但万一不是呢?她在美国的一个朋友的孩子被绑架,报警的同时,孩子被杀了。这样的事情的确发生过。

她几乎要发疯了。她该怎么办?一万英镑,那是多少?

四万到五万美元!这个数目和威拉德的安全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可她又从哪里去弄这个数目呢?眼前最大的困难就是钱和提取现金,她身上只有一张几百英镑的信用证,绑匪知道这些吗?他们会通情达理吗?他们会等待吗?

女仆过来时,她毫不客气地打发她走。晚餐的钟声响了,可怜的女士走进餐厅。她机械地吃着,眼里空空荡荡。整个房间在她看来空无一人。

上水果的同时,一张便笺也送到了她面前。她畏缩着,但字迹完全不同于她害怕看到的,这是清晰的、知书达理的英国式的字迹。她毫无兴趣地打开纸笺,上面写的话却引起了她的好奇:

在德尔斐无法请示神于喻(上面这么写着),但是你可以向帕克·派恩先生咨询。

纸笺下方别着一张报纸上剪下的广告,纸笺最下端附着一张护照上的照片。照片上是早上她那位秃顶的朋友。

彼得斯太太看了两遍这张剪报。

你快乐吗?如果不,请咨询帕克·派恩先生。

快乐?快乐?还有人比我更不快乐吗?这简直就像给祈祷者的福音。

她从手袋里掏出一张纸,匆匆写下:

请帮助我。十分钟之后在旅店门外见面可以吗?

她把纸条塞进一只信封,让侍者交给坐在窗口的那位先生。十分钟后彼得斯太太穿着件毛皮外套——夜里有些凉——走出了旅店,沿着街道缓缓向废墟走去。帕克·派恩先生正在那里等着。

“是上天的仁慈让你出现在这里。”彼得斯太太几乎喘不过气来,“可是你怎么猜到我碰上了可怕的麻烦?”

“你的脸色,我亲爱的女士。”帕克·派恩先生平静地说,“我马上知道出了事,但我还是要等着你来告诉我。”

她一口气说了出来。她把信递给他。他在手电筒的照明下看了信。

“嗯,”他说,“一份有意思的文件,极有意思的文件。它说明了——”

但彼得斯太太没有心情去听他对这封信做更详细的分析。她能为威拉德做什么?她惟一的、纤弱的威拉德。

帕克·派恩先生在安慰她。他描绘了一幅动人的希腊绑匪的生活画面。他们对人质尤为关心,因为人质就是一座潜在的金矿。他使她逐渐平静下来。

“可是我该怎么办?”彼得斯太太哭泣着问。

“等到明天,”帕克·派恩先生说,“除非你想直接去找警察。”

彼得斯太太用一声恐惧的尖叫打断了他。她亲爱的威拉德会被杀死的!

“你认为我能把威拉德毫发不伤地救回来吗?”

“毫无疑问。”帕克·派恩先生安慰她说,“惟一的问题是,你是否能够不付一万英镑就把他救回来。”

“我只想要我的儿子。”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是的,是的。”帕克·派恩先生宽慰她,“顺便问一句,是谁把信带来的?”

“一个旅店老板不认识的男人,一个陌生人。”

“啊,这就有了可能。可以跟踪明天捎信来的人。你是怎么对旅店里的人解释你儿子不在的原因的?”

“我还没想过。”

“我想,现在,”帕克·派恩先生回答,“我想你可以很自然地发出警报,对他的失踪表示担忧,这样就可以派出一支搜索队。”

“你不认为那些恶魔会——?”她哽咽着问。

“不,不,只要没人提到绑架或赎金,他们就不会翻脸。但无论如何,他们不可能指望你对儿子的失踪不小题大做。”

“能完全由你来处理吗?”

“这本来就是我的事。”帕克·派恩先生说。

他们走回旅店,可是差一点撞上了一个魁梧的身影。

“那是谁?”帕克·派恩先生警觉地问。

“我觉得那是汤姆森先生。”

“喔!”帕克·派恩先生沉思着说。

“汤姆森,是他吗?汤姆森,嗯。”

彼得斯太太上床睡觉时感到帕克·派恩先生的主意的确不错。无论捎信来的是谁,一定和绑匪有联系。她松了一口气,居然很快就睡着了。

次日早晨,她起床穿衣的时候,突然看见有东西在窗子旁的地板上。她捡了起来,她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同样肮脏的廉价信封,同样令人痛恨的笔迹。她撕开信封。

早上好,女士,你做出决定了吗?你的儿子很好,没有受到伤害——

到现在为止。但是我们必须拿到钱。对你来说搞到这个数目可能不太容易,不过我们得知你戴着一条钻石项链。多么漂亮的钻石,或许我们会对它满意的。听着,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你,或是你挑选送赎金的任何人必须把项链带到竞技场。从那儿向上走到旁边有一块大石头的一棵树那里。

我们会监视着,看到底是不是一个人,然后用项链交换你的儿子。时间是明天早晨日出之后六点钟。如果你事后报警来抓我们,那么在你的车开往火车站的路上,你的儿子就会被我们打死。这是最后通谍,女士。要是明早项链没有送来,你儿子的耳朵会给割下来送给你。第二天他就会死了。

致敬,女士

迪米特里厄斯

彼得斯太太急忙来找帕克·派恩先生。他仔细地看了信。

“这是真的吗?”他问,“关于钻石项链?”

“千真万确。我丈夫买下它时花了十万美元。”

“消息灵通的强盗。”帕克·派恩先生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

“我只是在考虑这件事的某些方面。”

“我说,派恩先生,我们没有时间考虑什么方面了。我一定要赎回我的儿子。”

“但你是一位勇敢的女士,彼得斯太太。你可以容忍被人敲诈勒索十万美元?你可以容忍把你的钻石轻而易举送给一帮恶棍?”

“当然,如果你用这种说法的话。”彼得斯太太的勇气与母爱在激烈地搏斗,“我真想抓住他们——卑鄙的禽兽!我一找回我的儿子,派恩先生,我就要出动全城的警察去抓他们。如果有必要,我会租一辆防弹轿车送威拉德和我去火车站。”彼得斯太太脸色通红,报仇心切。

“是的,”帕克·派恩说,“你看,我亲爱的女士,恐怕他们已经防备了你这一手。他们知道一旦释放了威拉德,你就会毫无顾忌地发动全城的人,这就使他们一定预先做好安排。”

“那么,你想怎么办?”

帕克·派恩先生微笑了:“我想实施我个人的一个小小的计划。”他环视餐厅,空无一人,两头的门都关着。“彼得斯太太,在雅典有一个人我认识——一个珠宝商。他精于制作人造钻石——可以乱真的仿照品。”他压低声音,“我用电话和他联系,他今天下午就可以赶到这里,带着许多可供挑选的石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的意思是?”

“他将取下真钻石,用假的代替。”

“天哪,这是我听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主意了!”彼得斯太太崇拜地望着他。

“嘘!别那么大声。你可以为我做件事吗?”

“当然。”

“保证不让任何人走近听到电话的内容。”

彼得斯太太点点头。

电话在经理办公室。经理帮助帕克·派恩先生接通了电话后就热心地让出了办公室。他出去时,发现彼得斯太太在门外。

“我在等帕克·派恩先生,”她说,“我们要出去散散步。”

“噢,好的,女士。”

汤姆森先生也在大厅里。他向他们走来,和经理聊了起来。

“在德尔斐有供出租的别墅吗?没有?可确实有一幢在旅店北边啊?”

“那属于一位希腊绅士,先生。他不出租。”

“就没有别的别墅了吗?”

“有一幢属于一位美国太太的,在城的另一边,现在关着。还有一座是属于一位英国绅士的,一位艺术家——位于悬崖边上,可以俯瞰伊泰阿。”

彼得斯太太插了进来。她天生一副大嗓门,并且有意说得更大声。

“噢,”她说,“我真喜欢在这儿拥有一幢别墅!没有人打扰的大自然,我简直要为这地方发疯了。你是不是也一样,汤姆森先生?如果你也想在这儿要一幢别墅,你一定也是一样。这是不是你第一次来这里?你没说起过。”

她喋喋不休地说话,直到帕克·派恩先生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他对她报以一个赞许的淡淡微笑。

汤姆森先生缓步走下楼梯,和高傲的母女俩一起出门上了街。她们似乎在感受吹在裸露的手臂上的寒风。

一切顺利。珠宝商在晚餐前乘着一辆坐满了游客的汽车到达。彼得斯太太把她的项链带到他的房间。他大加赞赏了一番,然后用法语说:

“Madamepeut6tretranquil!e。Jer6ussirai.(夫人可以放心,我会成功的。译注。)”他从他的小包里拿出一些工具,开始工作。

11点钟,帕克·派恩先生敲响了彼得斯太太的房门,“给你。”

他递给她一个小麂皮袋。她朝里看了一眼。

“我的钻石!”

“小声些!这是赝品。很不错,你认为呢?”

“太漂亮了!”

“亚里斯多普洛斯是个聪明的家伙。”

“你不认为他们会怀疑吗?”

“他们怎么会?他们知道你是带着项链来的。把它交出去,他们怎么会怀疑有假?”

“好吧,我觉得这很漂亮。”彼得斯太太又说了一遍。她把项链又递给了他,“你能把它送去给他们吗?这样是不是对你要求得太多了?”

“当然我会送去的。把信给我,我可以更清楚地知道指令。谢谢。那么晚安,勇敢些。明天一早你儿子就可以和你一起用早餐了。”

“噢,但愿如此。”

“好吧,别担心,把一切都交给我吧。”

彼得斯太太这一夜没有睡好。睡着后,她做了可怕的恶梦。梦见绑匪全副武装,开着装甲车,朝穿着睡衣往山下跑的威拉德连连射击。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4 | 显示全部楼层
值得欣慰的是她醒来了。终于第一抹曙光照了进来。彼得斯太太起床梳洗。她坐下——等待着。

七点钟时传来了敲门声。她的嗓子干涩,几乎无法说话。

“进来。”她说。

门开了,汤姆森先生走了进来。她盯着他,说不出话来,一种不祥的感觉笼罩了她。但当他开口说话时,她听起来就事论事,非常自然。他的声音温和浑厚:

“早上好,彼得斯太太。”他说。

“你怎么敢,先生!你怎么敢——”

“请原谅我这么一大早冒昧造访。”汤姆森先生说,“可你瞧,我有一笔业务要处理。”

彼得斯太太带着责问的眼神凑上前:“这么说是你绑架了我的儿子!根本没有什么绑匪!”

“当然没有什么绑匪。这一部分是最令人难以置信的。至少可以说是缺乏艺术性。”

彼得斯太太顾不上多想。“我的儿子在哪儿?”她问道,犹如愤怒的老虎一样盯着他。

“事实上,”汤姆森先生说,“他就在门外。”

“威拉德!”

门猛地被推开。戴着眼镜的威拉德,蜡黄的脸上明显长满了胡茬,扑向了他母亲的心口。汤姆森先生站在一旁慈祥地看着他们。

“不管怎样,”彼得斯太太说,一下子恢复了神智,转向汤姆森先生,“我会因此而控告你的,是的,我会的。”

“你都搞错了,妈妈,”威拉德说,“这位先生救了我。”

“你在哪儿?”

“在悬崖边上的一座房子里,离这儿只有一英里的路。”

“彼得斯太太,请允许我,”汤姆森先生说,“归还你的财物。”

他递给她用纸巾松松地包起来的一个小包。纸巾散开,出现了那条钻石项链,

“对于那一小袋钻石你根本不用珍藏,”汤姆森先生微笑着说,“真正的钻石还在项链上。麂皮袋里装着的是人造假货。正如你的朋友所说的,亚里斯多普洛斯是个天才。”

“我一点也搞不明白你所说的。”彼得斯太太迷惘地说。

“你必须从我的观点来看看这件案子。”汤姆森先生说,“是因为某人的名字才引起了我的注意。恕我失礼,在外面跟踪了你和你的胖子朋友,我偷听了——我坦白地承认——你们非常有趣的谈话。我发现它很有启示性,因此我找到了经理让他帮忙,他记下了你那位能说会道的朋友打的电话号码,昨天早上还安排了餐厅的一名侍者注意听你们的谈话。

“整个计划天衣无缝,你成了两个狡猾的珠宝窃贼的受害者。他们知道你的钻石项链。他们跟着你到了这儿,绑架了你的儿子,写了那封滑稽的‘绑架信’。他们设下了圈套,让你信任计划里巧舌如簧的主角。

“这样,一切就简单了。好心的绅士把一袋假钻石给你,然后和他的同伴逃之夭夭。今天早上,你的儿子迟迟不见踪影,你必然会慌乱。你那位朋友也失踪了,这会让你以为他也被绑架了。我猜他们已经安排好让某个人明天去别墅,那人就会发现你的儿子。你们见了面之后,你可能会对这个阴谋有所察觉,可那时两个恶棍早就不知去向了。”

“现在呢?”

“噢,他们现在很安全地戴着镣铐呢。我早就安排好了。”

“那个坏蛋!”彼得斯太太想起了她对他真诚的信赖,愤愤地说,“油嘴滑舌的坏蛋!”

“坏透了的家伙。”汤姆森先生同意。

“我怎么也想不通你怎么会识破他,”威拉德崇敬地说,“你真机智。”

对方摇摇头表示不赞同。“不,不,”他说,“当你隐姓埋名旅行时,听到你自己的名字被别人冒名顶替……”

彼得斯太太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你是谁?”她忽然问道。

“我是帕克·派恩先生。”这位绅士回答。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死亡草


“不解之谜。”

雷蒙德·韦思特吐出一圈烟云,用一种自我欣赏,不紧不慢的腔调重复道:

“不解之谜呀。”

他很满意地环顾着四周。这房子已经有些年头了,屋顶的房梁已经变黑。房间里陈设着属于那个年代的家具,做工考究。雷蒙德·韦斯特露出了赞许的目光。作为一名作家,他喜欢完美。他在简姑姑的房间里总能找到那种舒适的感觉,因为她把房间布置得很有个性。他一眼望过去,她直直地坐在壁炉边祖父留下来的那把椅子上。马普尔小姐穿了件黑色的锦缎礼服,腰束得很紧,梅希林花边沿着裙子的下摆像瀑布般地垂下。她没戴黑色的露指手套,却在盘起的雪白的头发上戴了顶有花边的黑帽子。她手里正在编织一种白色的,软软的羊绒织物,并用她那上帝恩赐的蓝眼睛慈爱地审视着她的侄子以及她侄子的朋友们。目光中带一丝浅浅的喜悦。她的视线首先停留在雷蒙德身上,他温文尔雅,有些腼腆。然后是乔伊斯·雷蒙皮埃尔,她是位画家,头发剪得短短的,有一双奇特的淡褐中带绿色的眼睛。最后是那位很注意修饰的亨利·克利瑟林爵士。屋里还有另外两个人:彭德博士,教区年长的牧师;帕特里克先生,一位律师,身材瘪干瘦小,戴副眼睛,看人看东西的时候,不是穿过镜片,而是从镜架上去看。马普尔小姐只花了一会儿的功夫来观察这些客人,很快地,她嘴角带着微笑,又继续她手中的活儿。

帕特里克干咳了几声,通常,这是他要讲话的前奏。

“雷蒙德,你说什么?不解之谜,啊?怎么回事?”

“不会有什么的,”乔伊斯·雷蒙皮埃尔说,“雷蒙德只是喜欢自己说这几个字时的声音而已。”

雷蒙德·韦斯特向她投去责备的眼光,而她却笑着把头转向后面。

“他在故弄玄虚。马普尔小姐,你肯定同意我的观点,对吧?”她问道。

马普尔小姐朝她友好地笑了笑,并不作回答。

“生活本身就是一个解不开的谜。”牧师轻声说道。

雷蒙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用一个很冲动的手势扔掉烟头。

“那不是我要说的,我不是在谈哲学问题,我是在说一件令人费解的真实的事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找到答案。”

马普尔小姐说:“我也有一件你所说的那种怪事要告诉你们。卡罗尔斯太太昨天早上就碰到了一件奇怪的事。她在埃里特商店买了半品脱的精选虾,随后又去了另外两家商店,等她到家的时候,她发现虾不见了。她返回她去过的那两家店去找,可虾却没了踪影,真是奇怪。”

“一件值得怀疑的事情。”亨利·克利瑟林嘟哝着。

马普尔小姐接着说:“当然了,可能有好多种解释。”说这话的时候,她的两颊由于激动微微有些泛红,“比如,有人——”

“我亲爱的姑姑,”雷蒙德觉得很好笑,忍不住打断她道:“我当然不是讲那种发生在乡下的小事情。我是在说谋杀案,而谋杀者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案子如果亨利爵士有兴致的话,也许能为我们道出一二来的。”

“啊,不,不,过奖了,”亨利爵士谦虚地说,“我也不是很内行。”

亨利·克利瑟林爵士是大伦敦警察局的前任局长。

乔伊斯·雷蒙皮埃尔说:“好多谋杀案警察都没有能破案。”

“我相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帕特里克说。

雷蒙德·韦斯特说:“我老在想,要具备什么样的智慧才能成功地解开这些迷团呢?人们都认为,想像力的缺乏延缓了警察调查的进展。”

“那是外行人的观点。”亨利爵士干巴巴地说道。

“你们需要一个委员会来作出裁决。”乔伊斯笑着说,“因为心理学和想像力是作家们的专利……”

她带着嘲弄的口吻,向雷蒙德点了点头,认真地继续道:“写作的艺术就在于它能让你洞察人的本性,作家能透视其他人容易忽略的动机。”她说这话时声音不高。

“我知道,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轻声应道,“你的书很精彩,但你真的认为,人人都像你书中塑造的人物那样郁郁寡欢吗?”

“亲爱的姑姑。”雷蒙德用柔和的语气说道,“守着你的信仰吧!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它的话,上帝宽恕我。”

“我是说,”马普尔小姐解释道,微微皱着眉头,数着编织物的针数,“在我看来,大多数的人既不好也不坏,只是,你也知道,有些湖涂罢了。”

帕特里克再一次干咳了几声。

“雷蒙德,”他说,“难道你不认为你太看重想像力了吗?我们这些门外汉都非常清楚,想像力是一种很危险的东西。不带任何偏见地去看待每一个事件,找出证据,进而加以处理,对我来说,那才是获得真相的惟一符合逻辑的方法。我应该说,就我的经验而言,那是惟一获得成功的方法。”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胡扯!”乔伊斯叫道,气得把头不停地向后仰,“我敢打赌,这回你输定了。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我们女人有被你们男人所忽略的第六感觉。我不仅仅是个女人,我还是位艺术家,我能看到你所不能看到的东西。还有,作为一位艺术家我在不同的人群,不同的环境中体验过生活,我了解那些马普尔小姐也不了解的生活。”

马普尔小姐说:“亲爱的,我并不了解那些发生在乡村里的所有的不幸。”

“我能插一句吗?”彭德博士笑着问,“我知道,贬损牧师在当今是一种时尚,但我们牧师用耳倾听,我们了解人性的另一面。对外面的世界来说,这一面至今仍是一个未启封的秘密。”

“好!”乔伊斯说,“我看我们都是我们各自职业的代言人。既然我们聚在了一起,何不成立一个俱乐部,每个礼拜聚一次,每个人轮流讲述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谜,当然自己要有谜底。让我看看,我们一共有多少人,一、二、三、四、五,我们一共六个人。”

“亲爱的,你把我给忘记了。”马普尔小姐说,笑得很灿烂。

乔伊斯一时语塞,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她说:

“那太好了,马普尔小姐,我还以为你没兴趣呢。”

“那一定会很有趣,”马普尔小姐说,“尤其是有这么多睿智的先生参加。恐怕我不如各位那么聪明,但这些年一直住在圣玛丽米德,使我有机会洞察人性。”

“我肯定,你的加盟一定会很有价值。”亨利殷勤地说。

“那么从谁开始呢?”乔伊斯说。

彭德博士接道:“这根本就不成问题,既然我们有幸与像亨利爵士这样的杰出人物聚在一起……”

他停下来,向亨利爵士所在的方向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后是一阵沉默,终于亨利爵士叹了口气,两腿交叉着放好,开始了他的故事。

“对于我来说,要挑一个正好是大家喜欢听的,确实有些难度,但既然大家这么定了,我刚好有一个适合现在这种场合叙述的案子。也许你们曾听说过这案子,一年前的报纸登过,但因找不到谜底,曾被搁置起来,碰巧,几天前,我掌握了答案。”

“事情的经过非常简单,三个人同桌共进晚餐,桌上除了别的东西外,还有罐装的大螯虾。夜里三个都病了,一个医生赶来急救,两人恢复了健康,而第三个人却死了。”

“啊!”雷蒙德附和着。

“正如我所说的,事情很简单,死因是由食物中毒引起的,许多迹象表明了这一点,死者随后就下葬了,但事情并没有结束。”

马普尔小姐点点头。

“我想,总该有个说法,”她说,“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

“现在我来描述这起悲剧的人物,我把那丈夫和妻子暂且称作琼斯先生和琼斯太太,还有一位是琼斯太太的陪伴克拉克小姐。琼斯先生是一家化工制造公司的推销员。五十多岁,穿着华丽,但很粗俗;他妻子是一位普普通通的女人,年龄在四十五岁左右;克拉克小姐已到花甲之年,胖胖的,一副乐天知命的样子,笑容可掬。你们也许会说,这几个人平淡得让人觉得趣味索然。

“然而,麻烦以一种很奇怪的方式出现了。就在出事的前一晚,琼斯先生在伯明翰的一家旅馆留宿。碰巧那天旅馆调换信笺纸,女服务员闲着无聊,就以设法读出旧的信纸上留下的字迹来打发时光。琼斯先生头天晚上刚好写过一封信。因此,信纸上留下了一些字痕。几天以后,报纸上刊登了琼斯太太因食物中毒死亡的消息。女服务员就把她从信纸上辨认出来的那些字告诉她的同伴们——‘全部有赖于我妻子……当她死后,我将几百……几千……’

“大家可能仍记得近来一宗有关丈夫毒死妻子的案件。只消星星之火就能点燃起这些服务员们的想像力:琼斯先生想弄掉她的妻子,然后继承几百……几千英镑。碰巧了,那些女服务员中有一个刚好有亲戚住在琼斯一家住的小镇上。她写信告诉了他们她所知道的一切,他们又回信告诉她说,好像琼斯先生倾情于当地一个医生的女儿,她长得很漂亮,三十三岁。一时间谣言四起。人们向内政部长请愿,举报信像雪片一样飞到伦敦警察局,指控琼斯先生谋杀了他妻子。我们一直认为在这些闲言碎语后面一定有点什么,不管怎样,为了平息这些谣言,当局准备开棺验尸。这是由公众毫无根据的怀疑而立案的案例之一,而事实却惊人地证实了他们的怀疑是正确的。尸体解剖证明了已故的琼斯太太是因砒霜中毒死亡的。于是,伦敦警察局和地方警察联手调查,是谁下的毒,怎样下的。”

“啊哈!”乔伊斯说,“我喜欢这个,这是个真正的素材。”

“第一嫌疑犯自然是她丈夫,他可从妻子的死亡中得到好处,虽不像女服务员想像的那么多,但有据可查的是八千镑。他不是一个有钱的人,除了每月挣的外,再没有别的进账,况且他还是一个喜好在女人堆里混的男人。有关他与医生女儿的诽闻,我们做了细致的调查。然而,事情却很清楚,他们曾有过纯友谊的关系,出事前的两个月,他们突然闹崩了。从那以后,似乎就没再见过面。而那位老医生,是一个从不对人生疑的正人君子,当他听到尸体解剖报告时大吃一惊。三个人食物中毒的那天半夜,是他被唤去给三个人诊治的。他一到琼斯家,就立即发现琼斯太太的情况很严重。马上叫人到他的诊所去取麻醉药丸,以减轻她的痛苦。尽管医生作了这些努力,她还是死了。他从未怀疑过,他有什么处理不当的地方。他认为她的死是因为误食了某种有肉毒的食物引起的。那天晚餐吃的是罐装大虾、色拉、蛋糕、面包以及奶酪。不巧的是罐装大虾一点没剩下,全被吃光了,连罐子都给扔了。于是他去问那年轻的女厨,她慌了神,不停地哭,十分不安,他发现这女厨根本无法直接回答问题,只会一遍一遍地说,她发誓,那罐头一点没鼓起来,那虾没变质。

“这就是我们了解到的全部情况,假设琼斯先生想给他妻子下毒的话,很显然,他不能在晚餐中做手脚,因为三个人都吃了同样的食物。再者,琼斯是那天晚餐都已摆上桌子的时候才从伯明翰赶回来的,所以他不可能事先在食物中搞鬼。”

“那么那个陪伴呢?”乔伊斯问道,“那个满脸堆笑的胖女人呢?”

亨利爵士点点头。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有忘记克拉克小姐,我向你们保证。但令人费解的是,她的动机是什么呢?琼斯太太没有给她留下任何遗产,而她主人的死只会把她置于失业的境地。”

“这样的话,应该把她排除在外。”乔伊斯沉思道。

“现在我的一个调查员发现了一个很关键的事实,”亨利爵士继续道,“那天晚饭后,琼斯先生曾下楼去过厨房,他太太说不太舒服,想喝一碗玉米粥,他在厨房等着,直到女厨格拉迪斯·林奇把玉米粥煮好,他亲自端上楼去给他的妻子。我觉得,这可能是这个案子的‘案眼’。”

律师点了点头。

“动机,”他说,把指间的烟头弹了出去,“再加上机会,作为一个化工厂的推销员,弄点毒药不是什么难事。”

“一个歹徒。”牧师说。

雷蒙德·韦斯特盯着亨利先生说:“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你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呢?”

亨利爵士只是苦笑。

“那正是案子让人伤神的地方,迄今为止,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然而我们却碰到了麻烦。琼斯至今尚未被捕,是因为在审问克拉克小姐时她告诉我们,琼斯太太并没有喝那碗玉米粥,是她喝的。”

“是的,好像到琼斯太太房间是她的习惯。她到主人房间的时候,她正坐在床上,那碗玉米粥就在她边上。”

“太太说:‘米莉,我觉得不太舒服,把我扶起来。我想可能是因为今晚吃了虾的缘故。我叫阿尔贝特给我端了碗粥上来,但现在我一点儿也不想吃了。’

“‘太可惜了,’克拉克小姐说,‘这粥做得很好,没有结块。格拉迪斯确实是一个好厨子。现今的女孩子很少能像她这样煮出这么好的粥,我都眼馋了。连我都觉得肚子饿了。’”

“‘你又在干蠢事了。’琼斯太太说。”

“我得说明一下。”亨利爵士说,“克拉克因为太胖正在节食减肥。”

“‘米莉,你这样节食可不好,真的。’琼斯太太劝道,“如果主让你胖,你是无法改变的,喝下那碗粥吧,它比世上任何东西对你都有好处。’

“克拉克小姐一口气喝完了那碗粥。你们瞧,这就完全否定了丈夫是杀人犯的推测。关于信纸上的那些字,他毫不费劲地解释说,那信是给他弟弟的回信,他那在澳洲的弟弟向他借钱。他在信中告诉他弟弟,他们家的财权在他妻子手上,除非妻子去逝后,他才能控制财权。如果有可能的话,那时他会接济他的,他很抱歉现在不能帮他,同时也告慰他说,这个世界上有数以百计、千计的人同他一样处在贫困中。”

“这样说来这案子就没有线索了?”彭德博士问。

“案子的线索到此就断了,”亨利爵士小声说,“我们不能逮捕琼斯先生,因为没有证据。”

一阵沉默。还是乔伊斯打破了沉默,她说:“完了?就没办法了?”

“去年案子的调查到这一步就进行不下去了。现在这宗疑案的答案在伦敦警察局手中,过两三天,你们就能从报纸上知道结果的。”

“最终的答案,”乔伊斯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每个人考虑五分钟,然后再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

雷蒙德·韦斯特点点头,以示赞同,看着手腕上的表,五分钟到了,他朝彭德博士望过去。

“你先讲好吗?”他说。

老头摇着头说:“我承认,我完全给弄糊涂了。我总觉得那丈夫有罪,但我想像不出他是怎么干的,我猜,他一定是以某种方式给他妻子下了毒,只不过是没被发现罢了。同样,我也想像不出过了这么长的时间以后,这案子如今是怎样真相大白的。”

“乔伊斯,你呢?”

“那陪伴,”乔伊斯坚决地说,“完全有可能是她。我们怎么会知道她的动机呢?兴许是因为她既老又丑也不排除她暗恋着琼斯先生。想想吧,作为一个陪伴,不得不压抑自己,把自己包起来。有一天她忍无可忍的时候就会爆发出来。她杀了她的主人,也许就是她把砒霜放进碗里,她说是她喝了那粥,完全是编造的故事,她在撒谎。”

“帕特里克,你有何高见?”

律师颇为职业化地把手指叉在一起:“很难作出判断,就目前的证据,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总得说点什么吧?帕特里克先生,”乔伊斯说,“你也许无法作出不偏不倚的判断,但也得遵守我们的游戏规则呀!”

“就证据而言,没什么好说的。”帕特里克说,“在我的办案生涯中,我碰到过许多类似的案子,都是丈夫有罪。使大家看不清事实真相的惟一解释,是由于某种原因克拉克小姐故意掩护琼斯先生,也许是他们之间有什么关于金钱方面的协议吧。他估计自己会被怀疑,而她,看到有一个富足的前程在等着她,就同意编造一个喝了那碗粥的故事。他则在私下里给她相当数量的钱,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案子就太不寻常了,太少见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雷蒙德说,“在这个案件中,你忘了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医生的女儿。我来告诉你我对这个案件的看法。那罐装的大虾是坏的,它是引起中毒的东西。医生被请了来,他发现琼斯太太的症状最严重,因为她比别人吃得多,然后,他派人去他的诊所取麻醉药丸。这些亨利爵士在前面已告诉过我们,不是大夫他自己亲自去的,那么谁会把药丸给去取药的人呢?当然是大夫的女儿。平时都是她为她父亲发药,她爱着琼斯先生,这时候,她人性中所有阴险恶毒的一面都显露了。她知道使他获得自由的机会就掌握在她手中,在她给的药丸中含有砒霜,这就是我的结论。”

“亨利爵士,现在你该告诉我们谜底了吧?”乔伊斯迫不及待地说。

“等一会儿,”亨利说,“马普尔小姐还没有说话呢。”

马普尔小姐黯然地摇了摇头。

“噢!噢,”她说,“我又掉了一针,这故事太有味道了,一个悲惨的故事,一个非常悲惨的案件。它让我想起了住在山上的老哈格雷夫斯先生,他的妻子从没有怀疑过他,直到他死后,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一个与他生活了很久的女人。他与这个女人生了五个孩子,这女人曾经做过他们家的管家,哈格雷夫斯太太常说,这女人还真不错,完全可以把家务料理得很好。每天如此,当然除了星期五。后来,哈格雷夫斯先生把她安置在附近的一个小镇上,他依然担当教区委员,每礼拜日照常分发圣餐。”

“亲爱的简姑姑,”雷蒙德有些不耐烦地说,“哈格雷夫斯先生的死与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

“这案子一开始就让我想起了这件事。”马普尔小姐说,“事情是如此相似,难道不是吗?我猜那女孩招供了,亨利爵士,你知道的谜底正是这样,对吗?”

“哪个女孩?”雷蒙德问,“我亲爱的姑姑,你在说些什么呢?”

“那苦命的孩子,格拉迪斯·林奇,就是医生盘问她时显得非常紧张的那个女孩。唉!可怜的东西,我真希望给那可恶的琼斯上绞刑。他怂恿那女佣人成了谋杀犯。我想他们也会把她吊死的,真可怜啊!”

“我认为,马普尔小姐,你可能有些弄拧了。”帕特里克说。

马普尔小姐固执地摇着头,望着亨利爵士。

“我是对了还是错了?我觉得非常清楚。那些撒在蛋糕上的小蜜饯,那蛋糕……我认为,谁也不该忽略这些。”

“那些小蜜饯(原文hundreds and thousands有两种含义,一种是几百、几千。另—种是指撒在蛋糕上的小蜜饯。这几个字出现在信纸上时其他人都按第一种含义去理解它,只有马普尔小姐取了第二意。——译注。),那蛋糕怎么了?”雷蒙德叫道。

他姑姑转向他,说:“厨师们总爱在蛋糕上放些小蜜饯。亲爱的,一些粉红色的,白色的甜玩意儿。我一听到他们那天晚餐吃了蛋糕,做丈夫的曾给某人写过小蜜饯之类的话,我就很自然地把两件事联系起来,砒霜放在这些小蜜饯里面。他把毒药给了那女佣,并让她把下了毒的蜜饯撒在蛋糕上。”

“但这不可能,”乔伊斯马上说,“他们都吃了那蛋糕。”

“噢,不。”马普尔小姐说,“那胖女人在节食减肥,还记得吗?如果你在减肥的话,你是绝不吃蛋糕这类甜食的。我料想琼斯先生定是把那些蜜饯刮下来,放在盘子一边。好一个绝妙的主意!就是太残忍了。”

大家的眼光都落在了亨利爵士身上。

“真是件难以理解的事情,”他慢吞吞地说道,“可马普尔小姐碰巧发现了真相。琼斯让林奇怀了孕,就像人们所说的那样,她陷入了绝望之中。他想摆脱他妻子,他答应她,如果他妻子死的话,他就娶她。他把蜜饯混上砒霜后交给了她,并告诉她怎么用。可事成之后他却撇下她,另谋新欢去了。林奇上礼拜刚死,孩子一生下来就死了。临死前,她供出了真相。”

好一会儿的沉默之后,雷蒙德说:

“好吧,姑姑,有一个问题,我想不出来你是怎么猜测出真相的,真是邪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个厨房的小佣人会与这案子有关。”

“噢,不,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只是你对生活的了解不如我多罢了,像琼斯那种粗俗的色鬼,我一听到有一个漂亮的小女孩在他家里,就相信他是不会放过她的。这非常不幸,令人痛心,这样的事情不是谈话的好题目。我难以形容哈格雷夫斯太太所受到的打击,那团疑云当时在村里整整萦绕了九天呀。”

(阿斯塔特是古闪米特人神话中主管生育和爱情的女神。也译作“亚斯他录”。迦南宗教的大女神之一。也用来称迦南地区的一般女神。以色列定居迦南后,敬拜者颇多,甚至把她当作耶和华的配偶.并在耶路撒冷筑起了祭坛。《圣经》中视此为上帝的最大背叛。——译注。)

“那么,现在,彭德博士,你给我们讲点什么呢?”

这位老牧师很有礼貌地笑了笑。

“我的一生都是在僻静的小地方度过的,”他说,“像我这样的人,生活中很少有什么特别的经历,不过,年轻的时候,倒是目睹了一次奇怪的、悲剧性的事件。”

“哦?”乔伊斯·雷蒙皮埃尔以一种鼓励他说下去的口吻说道。

“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件事,”牧师继续说,“它深深地刻印在我脑海里,就是今天,只要我把记忆的闸门掀开一条小缝,就又能看见那个被刺死的人,上帝也没能帮了他,那种恐惧、战栗的感觉顿时会向我袭来。”

“你让我毛骨悚然,彭德。”亨利爵士抱怨道。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8: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他的人也附和道:“是的,的确如此。”

“从那以后,我再也不会笑话那些动不动就用‘气氛’一词的人了。在这个世上,总有那么些地方充斥、浸透着善良的或邪恶的魔力,让人无法规避。”

“那幢房子,拉切斯家的,真是一座风水不好的房子。”马普尔小姐说,“在那幢房子里,老史密斯一家的钱全都不见了,他们不得不撤走。然后是卡斯莱克一家住进去,约翰尼·卡斯莱克又从楼梯上摔了下来,断了一条腿,卡斯莱克太太因为健康原因不得不到法国南方去疗养。现在布登先生入主这座房子,可我听说他刚搬进去就要动手术。”

“这类事情老是给抹上一层迷信的色彩,”帕特里克说,“这些毫无根据的臆说,给房主带来许多名誉上的损害和经济上的损失。”

“我就知道一两个这样的鬼,他们都很厉害。”亨利爵士边说边抿着嘴笑。

“嘿,各位,我想,我们应该让彭德博士把他的故事讲完。”雷蒙德说,

乔伊斯站起来,把两盏灯都关掉,只剩下壁炉里的那膛火,火光摇曳不定。

“气氛,”她说,“好了,现在我们可以开始了。”

彭德博士朝她笑笑,靠在椅背上,取下他的夹鼻眼镜,用一种缓缓的语气追忆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否知道达特穆尔高原,我要讲的故事就发生在达特穆尔的边沿上,这是一处迷人的地产,尽管它在市场上几年都没卖出去。冬天的情境兴许有点萧瑟,然而它周围有着奇特的自然景观,风景依然非常优美。一个叫海登,里查德·海登的爵士买下了这处地产。我在大学期间就认识他了,虽然我们已有好些年不见面,但我们之间的友谊牢不可破。一天,我很高兴接到他的邀请,约我到他的‘寂静的小树林’去,这是他给那地方取的名字。

“那是一次小范围的家庭聚会,有海登爵士自己,他的堂弟埃利奥特·海登;曼纳林女勋爵带着一位面色苍白不起眼的女儿,叫维奥莱特;罗杰斯上校和夫人,这对夫妇酷爱骑射,脸晒得黑黑的,他们的全部生活就是马和捕猎;还有一位年轻人西蒙兹医生以及戴安娜·阿什利小姐。有关戴安娜小姐我倒有所耳闻,她的照片刊登在报纸的社会专栏上,是社交忙季中大名鼎鼎的美人。她确实很有魅力,高高的个子,黑头发,奶油色的皮肤光滑如丝,半开半合的黑眼睛斜斜地嵌在脸上,给她的外貌平添了一种神秘的可爱的东方色彩,她还有一副好听的嗓子,音色较低,悦耳如铃。

“我很快就发现我朋友里查德·海登完全被戴安娜吸引住了。而且,我猜,这个聚会是为她安排的,至于她本人的感觉我不得而知。她由着性子,反复无常。今天只跟里查德说话,旁若无人,明天又会青睐他的堂弟埃利奥特,好像里查德不存在似的;然后她又会把那迷人的笑送给那位安静的腼腆的西蒙兹医生。

“我到的第二天早上,主人领我们参观他的‘小树林’。这房子本身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是用德文郡产的花岗岩建造的,非常牢固,经受住了时间和风吹雨打的考验,没有一点儿浪漫色彩,却很舒适。透过窗户一眼望出去,达特穆尔高原尽收眼底,连绵不断的山岗,裸露着被岁月洗刷过的岩石。

“在离我们最近的斜坡上,有一片石头的断垣残壁,呈环形状,属于石器时代晚期遗迹。最近,在另一个小山丘上刚发掘出一座古墓,里面有许多青铜器,海登就是喜欢文物,谈起这些时眉飞色舞。他说,‘这块不寻常的地方有着特别丰富的古代遗迹。新石器时代的居民,德鲁伊德,罗马甚至早期腓尼基人的遗址在这儿也能找到。’

“‘然而,最有趣的还是我们现在脚下的这块地方,你们都知道,我管它叫“寂静的小树林”,不难看出这名字的来源。’

“他用手指着,接着说道:‘那边那一部分全是岩石,有一片石南属植物和欧洲蕨,但离这房子一百码的地方,有一片浓密的小树林。’

“‘那是远古时代留下来的。’海登说,‘那些树曾经死过,现在这些是重栽的,但总体上还是保持了原貌,也许是腓尼基人住在这儿的时候,照管过这片林子。’

“我们都跟着他,一走进小树林,一种莫名的压抑感向我袭来。林子里死一般地寂静,树上似乎连鸟巢都没有,漫溢着荒凉和恐怖。我发现海登带着一种神秘的微笑看着我。

“‘对这地方有什么感觉,彭德?’他问道,‘是反感还是不自在?’

“‘我不太喜欢这儿。’我毫无表情地说道。

“‘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这地方是你们的宗教里古代敌人的一个要塞,阿斯塔特小树林啊。’

“‘阿斯塔特?’

“‘阿斯塔特,伊师塔(伊师塔:巴比伦和亚述神话中司爱情、生育及战争的女神。——译注。),阿什脱雷思(阿什脱雷思:古代腓尼基的叙利亚主管爱情与生殖的女神。——译注。)或者还有什么别的名字。我喜欢腓尼基人的叫法,阿斯塔特,我相信在这坐落于哭墙北面的乡间里,肯定有人知道阿斯塔特的故事。我没法证明这一点,但我宁肯相信这儿才是真正的阿斯塔特小树林的所在地。就是在这儿,这片稠密的树林里举行了那神圣的仪式。’

“‘神圣的仪式?’戴安娜小声地说,带着一种恍恍惚惚的眼神看着远方,‘是一种什么样的仪式呢?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根据各种传说来看,也没什么特别神圣的东西,不过是一些莽汉的聚会而已,’罗杰斯上校说,发出一阵毫无意义的空洞的笑声。

“海登丝毫也不理会他。

“‘在这树林的中央应该有一座神坛,我没法证明这一点,但直觉告诉我这林子中央有一座神坛。’

“这时,我们来到了树林中的一小块空地,在空地的中央有一座石头建筑,显然不是避暑别墅。戴安娜好奇地望着海登。

“‘我把它叫做圣坛!’他说,‘它就是阿斯塔特圣坛。’“他带着我们走上废墟,里面有一根乌木柱子,柱子上有一幅图像,画的是一个女人握着新月状的尖钩坐在狮子身上。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回复 支持 反对

使用道具 举报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Archiver|手机版|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GMT+2, 2025-8-17 01:06 , Processed in 0.109537 second(s), 25 queries .

Powered by Discuz! X3.5 Licensed

© 2001-2025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