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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享受人生

《高校诡话》--作者: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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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1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完摔门而去,杨飒不由得吐了吐舌头,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她似乎也变得尖酸刻薄了呢,看来问题出在楚云飞身上,他那副自以为是的自大狂嘴脸,脾气再好的人也会变得尖酸刻薄的。

  沙羽望着杨飒,见她像偷吃了油的老鼠般偷笑,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眼中的神色十分复杂,依然是那么深不可测。

  在病床上躺了两天之后,医生勉强在杨飒的出院书上签了字,楚云飞和沙羽来接她出院,两人走在一起,气氛古怪到了极点。在经过一番剑拔弩张的沉默之后,杨飒总算是回到了自己的别墅,她突然有些后悔让楚云飞加入进来了,让这两个杀伤性极强的男人在一起,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就在打开门的一刹那,她突然一惊,觉得客厅里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影一闪而过,但仔细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了,难道是幻觉?

  "阿飒,"沙羽走到她身边,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进去?是不是有什么情况?"

  "不……"杨飒迟疑了一下,走进屋去,空气里似乎弥漫着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那种味道她很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两个男人一进门就不由得皱起眉头,沙羽感觉到妖气出奇得兴盛,不禁在右手开始积聚力量,楚云飞却本能地觉得屋子里昏暗无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阴风,吹得人骨头里都有了寒意。

  杨飒放下手中的杂物,心里惦记着自己的那些蛊虫,便说了句:"你们先坐着,我去去就来。"说完连忙跑上楼去,打开卧室的门。

  那些草盒子还安静地躺在窗台下,似乎没有动过的痕迹,她松了口气,一个一个将盒子收起来,就在她的手碰到最后一只盒子的时候,脸色刷得一下变得惨白。

  没有了!她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天婴蛊居然不见了!

  杨飒所喂养的蛊虫都是罕见的圣物,就算别的习蛊者穷尽一生都未必能养成一只,她却仅仅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便一连养出了十只,即使是在历代天才养蛊人中都属罕见。这里的蛊物若是放出一只去,都很可能造成极大的骚动和损失。就算如此,若是别的蛊虫也就罢了,为什么偏偏不见的是天婴蛊?

  她脸色煞白地走下楼,楚云飞和沙羽各自坐在沙发的两个相距最远的角落,互相冷嘲热讽,见她脸色极为难看都不禁开口问道:"怎么了?"

  杨飒心中烦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端起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楚云飞道,"丢东西了?"

  "天婴蛊……"杨飒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脾气,一挥手,将面前的水杯一扫,那块玻璃立刻在地上开出一朵绚烂的水晶花,溅起一地的碎玻璃,"我的天婴蛊不见了!"

  "天婴蛊?"沙羽也是脸色一变,说,"你……你把那东西带出巴瓦山寨了?"

  "我怎么能把它留在那里?"杨飒头痛地托着自己的额头,不耐烦地道,"让它饿晕了头,迟早将巴瓦寨变成阿鼻地狱!"

  楚云飞不明就里地看着两人,插嘴道:"什么是天婴蛊?"

  杨飒实在没有心情跟他解释,对沙羽说:"你告诉他吧。"

  楚云飞极不情愿地将询问的目光投向沙羽,沙羽这个时候也没那个闲情逸致跟他胡闹,靠在沙发上,脸色难看至极:"天婴蛊是用刚死的婴儿炼制而成,必须将那具小尸体浸在七七四十九种剧毒所制成的毒汁里,埋在地下,历经六十个寒暑,一甲子的时间,才可以起出,养殖成蛊。其制作过程极为繁琐,为高等习蛊者不传之秘。我知道得并不多,但那蛊物极为凶险,若是不小心放出,或者让其长期饥饿,只要被它咬过,就会变成行尸走肉,以吃人为生。若是你看过生化危机,就应该明白那是什么东西!"

  "什么?"这下子轮到楚云飞脸色大变,"这么危险的东西……为什么还要把它做出来?"

  他的话中有一丝责备的意味,杨飒猛地抬起头,怒道:"你以为我想养啊?那东西太凶险,如果一个不注意我也会变成行尸!可那是祖上传下来的东西,只要炼成天婴蛊,不到五百年绝对不能杀,否则尸毒外泻,造成的后果会更严重!"

  "现在说再多也没用,"沙羽皱着眉道,"我们应该去把天婴蛊找回来。阿飒,养蛊者和蛊之间应该是心意相通的,你能感应到它在哪儿吗?"

  杨飒抓着自己的头发,苦恼地说:"要是能感应到我就不会这么烦恼了,那可不是什么普通蛊物啊!"

  沙羽的双眉间垄起极深的沟壑,道:"按理说养蛊人不可能察觉不到蛊物的行踪……除非……"

  "除非蛊物被其他道行更高的养蛊人收服,或者……"杨飒抬起头,可以清楚地看到她眼中的焦急,"它已经死了。"

  "死了?"楚云飞奇道,"那岂不是更好?世上少了个祸害。"

  "我早就说过了。"杨飒用不屑的眼神望向这个楚家大少爷,"如果不到五百年就杀了天婴蛊,后果会更严重!如今我也只能祈祷天婴蛊没事了,否则整个凝华学园……不,更确切地说是整个卫华市,都可能变成地狱!"

  她话音刚落,突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婴儿的哭声,像是没有吃饱奶水般,嘤嘤地哭,哭声极低,但在这寂静的时刻,却清晰地震动着三人的耳膜。

  "谁?"杨飒从沙发上一下子跳起来,"是什么人?"

  "是不是天婴蛊?"楚云飞抬头寻找哭声的来源,问道。

  "不是,天婴蛊是不会叫的。"杨飒猛然一个转身,望着二楼的房间,叫道,"哭声……哭声是从我房间里传出来的!"

  沙羽眼中闪过一抹白光,转头喝道:"我上去看看,阿飒,你留在这里,楚云飞,保护好阿飒!"

  "我不需要人保护!"杨飒怒喝,抢先一步朝楼梯奔去,沙羽着急地追上去,暗暗将力量积聚在右手手心,楚云飞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他的手竟然泛起一层淡淡的荧光。

  "砰"杨飒猛然间踢开卧室的门,婴儿的哭叫声更加响了,声音变得万分凄厉,仿佛在承受着无边无际的痛苦,听得人毛骨悚然。

  当杨飒看到天花板上的那只奇怪的雕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 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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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蛊雕

  原本绘着万里晴空的天花板上突然多了一只雕,一只头顶上长着牛角的雕,它就像是被画上去一样,依附在天花板上,但是它的翅膀却在不停地扇动,在那天空一般的画面上翻滚,仿佛承受着极大的痛苦。

  三人站在门前,像是在看一场电影,那只雕发出婴儿般凄厉的叫声,身上的羽毛扑梭梭地往下掉,穿过天花板,轻盈盈地洒落在地板上。

  "蛊雕!"杨飒和沙羽一齐惊呼。

  《山海经·南山经》载:"又东五百里,曰鹿吴之山,上无草木,多金石。泽更之水出焉,而南流注于滂水。水有兽焉,名曰蛊雕,其状如雕而有角,其音如婴兒之音,是食人。"

  楚云飞不喜欢读古文,对这来自远古的灵兽并不了解,但看杨飒和沙羽的脸色便知道那是个了不得的怪兽。只是那东西似乎中了毒,眼睛里一片混沌。

  这个时候,他的心中突然涌起一丝奇怪的感觉,望着那万里晴空,蔚蓝如梦的天花板,一种想要飞翔的冲动让他血液沸腾。

  他突然有了一种奇怪的幻觉,仿佛很早很早以前,他就这样在天空中飞翔过,可是他没有翅膀,只是这么从海中纵身一跃,就腾上了半空。无数的白云在他身下翻滚,自卷自舒,就像他的海洋一般。透过那层层叠叠的迷雾,他看到万里江山,起伏绵延的山河,那么雄伟瑰丽,鬼斧神工,他极爱那种凌驾于万人之上,睥睨天下的感觉。恍然之间,他仿佛看到一个女子,一个绾着长发,头插玉钗的女子,那女子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里,他听过她的歌,那么绵柔悠长,令他心脏跳得快要窒息。

  他没有看到,不远处的沙羽,眼中流露出同样的神色。

  "楚云飞!你还愣在那里干什么?"耳边突然响起杨飒尖利的叫声,"快跑啊!"

  楚云飞猛地睁开眼睛,赫然看见那只蛊雕朝自己扑过来,它眼中的光彩已失,只是混沌一片,嘴角还淌着黄黑色的黏液,全身上下都是腥甜的血臭味。

  它已经近在咫尺,避无可避!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竟然感觉不到害怕,他就那样站在原处,眼中是海一般的深沉与蔚蓝。缓缓地,他伸出手,低喝一声,食指在面前一划,只听一声凄厉的长啸,像一个婴儿被扔进了滚烫的水里,蛊雕的脑袋从脖子上飞了起来,重重地撞在天花板上,又重重地跌了下来,它庞大的身躯里喷出一股黄黑色的黏液,沙羽连忙将杨飒抱入怀里,双手结出一个法印,顿时两人周围泛起一层白光,将两人包裹起来。那黏液喷得满屋都是,遇木化木,遇铁化铁,一间极为漂亮的房子瞬间便千疮百孔。

  楚云飞呆呆站在原处,黏液喷了他满身,将他的白色西装烧得冒出一阵阵清烟,却伤不了他分毫。他不解地望着自己的双手,他为什么也会有这样的力量?他自小就没有什么超能力啊,为什么……

  杨飒与沙羽眼中也满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刚刚那只蛊雕原本只在天花板里翻腾,不知为何,却突然从天花板里冲了出来,带起一阵腥风,在屋子里不停地翻滚。一闻到那味道,杨飒便记起来,那是天婴蛊身上的气味!她的脑子瞬间便闪过一种令她浑身发冷的想法,《山海经》中说蛊雕食人,难道它饿极了,把天婴蛊当成真正的人类婴儿给吃掉了?

  她不想相信也不敢相信,天婴蛊身带奇毒,就算是灵兽也未必能抵抗得了它的毒素,这只蛊雕显然已经中了毒,她不敢想象后果。

  失去理智的蛊雕朝三人扑过来,沙羽连忙抱着杨飒躲闪,却偏偏忘了站在一旁的楚云飞。杨飒见楚云飞遇险,却还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中大急,连忙尖声大叫,终于将他从九天之外给拉了回来。哪知他睁开眼睛,却令她差点再次尖叫,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竟然是蓝色的,大海一般的蔚蓝,蓝得仿佛是来自天国的梦境。

  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杨飒记得,在楚云飞的车子里,她曾做过那样一个梦,梦中有一位英俊的男人从海中冒出来,身材完美得宛若天神。

  他……就有着这样的一双蓝色眼睛!

  蛊雕的身体在地上抽搐了一会,终于安静下来。沙羽收回结界,望了望身首异处的妖怪,又望了望依然呆立的楚云飞,嘴角带着一丝冷笑:"我真是看走眼了,原来楚少爷竟是一个如此厉害又深藏不露的法术高手,只是不知道师出何人门下?"

  楚云飞眼中一片茫然,完全不明就里,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力量,他能够感觉到身体里有股气息在涌动。那力量来得太突然,却又十分自然,自然得就好像呼吸一般,从来没有人教他如何使用这种力量,但它就像他生命的一部分,只需心念一动,便汹涌而出。

  杨飒本想再仔细看看他的眼睛,但当她走近,那双眼睛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像夜一般深沉的黑。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楚云飞始终没有回答沙羽的话,沙羽眯着眼睛打量面前这个男人,眼睛里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一时间杨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想开口打破这压抑的死寂,谁知那死去的蛊雕却快了她一步。

  身后响起汩汩的的声音,像是黏稠的粥在火上冒出一个个气泡,三人都是一惊,转过头,只见一个黑色的光球从蛊雕断掉的脖子里缓慢地钻了出来,周围的黏液都冒起了清烟,它一下子跃上了半空,震动着,里面满是正在蒸腾的浓稠液体。

  杨飒的脸色变得惨白,一侧身扑向放在床上的背包,从包里掏出一只黑色的东西,这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最多只花了十几秒的时间,但那光球已经飞出了窗外,直直地往天边飞去,转瞬间便不见了踪影。那种速度,即使是比之子弹,也毫不逊色。

  杨飒尖叫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眼泪簌簌而下,随即大哭,丢下那黑色的东西,捂着脸哀号道:"完了!完了!天要塌了!"

  沙羽和楚云飞见她哭得如此伤心,有些不知所措。沙羽走过去揽住她的肩,柔声说:"发生什么事了?"

  杨飒猛地抬起满是泪水的脸,眼中充满了惊恐:"尸毒!天婴蛊尸毒寄生在蛊雕的身体里,现在蛊雕死了,它逃了出来,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我……我竟然没来得及阻止它!这世上的某个城市……或是某个村落,将会变成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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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二章 索魂埙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桃蹊园两旁层层叠叠的梧桐叶撒下来的时候,楚云飞敲开了13栋别墅的大门,阳光星星点点地印在他白色西装上,泛着金色光芒。

  沙羽坐在沙发上,面前的玻璃长桌上摆放着几样早点,却一份未动,他手中拿着一本书页焦黄的古书,眼睛下面依稀可见一层淡淡的黑色。

  "怎么样?"楚云飞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说道,"阿飒还是不肯出来吗?"

  沙羽叹了口气,算是回答,这个时候两人都没有心思互相讽刺,天婴蛊的尸毒逃出去已经有一星期了,两人天天都关注各地的新闻,却没有任何关于恐怖传染病的消息。杨飒把自己关在卧室里,说什么也不肯出来,她的心情楚云飞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事情因她而起,但是一味自责又有什么意义?

  "这是关于这栋别墅的资料。"他将一个文件夹递给沙羽,说,"第一个住进这里的女教师名叫陶悦蕾,她生性孤僻,不好与人交往,唯一和她走得比较近的是一个叫王王氏的校工,现在已经退休了。我在她的家乡找到了她,她说陶悦蕾对一些密术特别着迷,经常到学校的图书馆借一些类似的古书出来。她经常看的就是这本。"

  沙羽翻开文件夹,见里面夹着一本青色封皮,书页已经焦黄的书,封面上写着三个字:"召唤术"。

  "召唤术?"沙羽吃了一惊,这本书青家的藏书阁里也有收藏,他小时偶尔翻过,大概记载着一些召唤远古灵兽的方法。但远古灵兽力量太大,太难掌握,召唤者力量不足,就很可能丧于灵兽之口。青家人视这种法术为旁门左道,通常都不肯修行,他也没有细看,没想到凝华学园里竟然会有这样的书。

  "书中所记载的第三个咒术就是召唤蛊雕的法术,相对而言这种法术比较简单,即使是一般人也可以施行。"楚云飞说,"对于飞禽来说,一片纯净的天空是必不可少的,蛊雕对居住地天空的要求非常严格。现代的世界污染严重,即使是在最干净的南极,也再也找不到类似远古时代的天空了。如果想要召唤蛊雕,唯一的办法就是制造出一片纯净的天空。"

  沙羽抬起头,望了一眼楚云飞,道:"所以陶悦蕾就制造了那样一个天花板吗?"

  "没错,"楚云飞点头,"那片天花板就是一个结界,制造它的本意除了召唤出蛊雕之外还能封印蛊雕,只可惜陶悦蕾力量不足,根本不能封印灵兽,反而被蛊雕所食,灵魂被缚于这栋楼内,蛊雕不死,永世不得超生。"

  沙羽冷笑:"好奇心会害死一只猫,说到底,今天的一切追根朔源都是拜她所赐。"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楚云飞有一丝虚脱感,这几天他也够烦的,身体里的力量无时无刻不在纠缠着他,像是一场醒不来的 噩梦。

  他抬起头,望向二楼的卧室,心里对杨飒万分牵挂,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有时候他真的有些嫉妒沙羽,他可以一直陪着她,而 他却……

  "让她静静也好。"沙羽将文件夹放回桌上,整个身体都靠在沙发上,说,"这道横在她心里的阻碍,除了她自己,没有人能帮她 越过。"

  二楼的窗户大开着,窗外的树叶随着微风轻轻摇荡,摩擦出"沙沙"的声响,阳光穿过梧桐叶洒进屋来,在地上印下一大片破碎的光斑,卧室的家具大多被蛊雕的毒液毁坏了,放眼望去尽是坑坑洼洼的痕迹。杨飒躺在床上,天蓝色的床单已经被腐蚀出点点的破洞,她怀中紧紧抱着那件从背包里掏出来的东西,双眼紧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空气中氤氲着淡淡地青草香味,杨飒的指尖得有些发白,身体也轻轻颤抖起来。

  倏地,她猛然睁开双眼,捧起那件黑色的东西,竟然是一只陶做的埙,上面刻着图腾一般的诡异花纹,一看便知道历史悠久,应该是先秦时代的东西。

  她将那只埙放到唇边,十指一动,顿时空中便响起一阵低沉的乐音,深沉隽远,哀怨缠绵,狼嚎一般,仿佛来自远古的记忆。

  坐在客厅里的楚云飞和沙羽听到这埙曲,都惊讶地抬起头来,朝乐音传来处望去,心中仿佛涌起一丝深切的悲怨,宛如置身于一座秋风萧瑟的战场,周围都是依叠如山的死尸,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血的味道,无数把锋利的兵器插在被鲜血染红的泥土里,刀刃依旧闪着森然的寒光。

  遥远的天空是一轮暗红的落日,出奇的大,将周围的云彩都染成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色。楚云飞和沙羽望着这远古的战场,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埙音制造的幻觉,却不由得站立在尸骨堆成的山丘上,残破的旌旗,破损的盾牌,折断的锈剑,无一不刺激着他们的神经,令他们的胸膛里涌起一种征服的快感,热血沸腾,他们突然有了一种冲动,想要拿起剑,在战场上驰骋,十步杀一人,五步不留行,无所畏惧,所向披靡。

  也许男人本来就是一种征服欲望极强的动物,在他们的骨子里,对杀戮与战争,有天生的欲望与渴求。

  恍惚之间,埙音嘎然而止,两人都是一震,从幻觉中清醒过来,都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那埙音能够操控人的意识,将人心中的渴望无限地放大、膨胀。如果刚刚的乐曲不是探索而是杀戮,他们俩人早已性命不保!

  "这……这是怎么回事?"楚云飞有些后怕,握紧了拳头,皱眉道,"这个乐曲,难道是阿飒……"

  "索魂埙……"沙羽紧紧盯着二楼的卧室,脸色惨白,"阿飒居然在吹索魂埙?她到底在干什么?"

  "什么是索魂埙?"楚云飞疑惑地问。还没等沙羽回答,便听见"砰"的一声,卧室的门一下子被拉开了,杨飒兴高采烈地跳下来,道,"快,快跟我去一个地方,我们去把尸毒找回来。"

  两人闻言一震,齐齐道:"你发现尸毒的行踪了?"

  "没错!"杨飒喜不自胜,"这七天的时间果然没有白费,养蛊者都与蛊物心意相通,虽然天婴蛊已死,但它的蛊毒还是能够让我产生共鸣。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我找到它的确切位置。幸好有索魂埙!自古以来它都是操控蛊毒的圣物,刚刚尸毒已经回应了它的召唤,我确信我已经找到它了!甚至……"说到这里,杨飒眼中的激动越来越清晰,"甚至它还没有引起恐慌,似乎有人在用意念镇压尸毒。我们只需要找到它,将它收回天星草盒子里,一场灾难便可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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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又是一惊,竟然有人能用意念力镇住狂暴的尸毒,这需要多大的力量?

  "镇住尸毒的人在哪儿?"楚云飞道。

  杨飒不满地翻了一下眼睛,说:"你应该问尸毒在哪儿。"

  "既然此人能用意念力控制尸毒,想必就在离尸毒不远的地方,找到那人便可找到尸毒。"

  "没那个必要。"杨飒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色彩,"我知道蛊毒在哪里!它就在拢雾县!"

  "拢雾县?"两人一齐惊异地道,在他们的记忆里,附近根本没有这样一个地方,难道尸毒竟然出了本市了?

  "尸毒在距凝华学园一千七百里的地方。"杨飒拉起两人的胳膊,道,"快,我们去把它找回来。"

  "等等!"两个男人连忙把激动得忘乎所以的杨飒拉了回来,"那么远你说去就去?至少准备一下吧……你有路费么?"

  杨飒脸色一变,原本的激动与兴奋都化为了透骨的恐惧,她连这个月的生活费都成问题,哪里还有路费?

  下午的时候,杨飒带着几本厚得像砖块一般的书来到图书馆,楚云飞与沙羽安排行程和请假去了,而她的任务就是必须找出拢雾县的详细方位,以及将近一周的课补上。

  古代文学对杨飒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只是匆匆看了一遍,便了然于胸。她放下书,抬起头,长长的木桌围坐着不少上自习的学生,他们身后便是林立的高达两米五的书架。杨飒站起身,在书架之间穿行,凝华学园图书馆里藏书太多,林林总总,不一而足,她废了很大的力气才在古籍类的角落里找到了一本《拢雾县志》。

  那是一本看上去历史十分悠久的古书,青色的封皮已经卷起来了,焦黄的书页边角都已经磨损得十分严重,轻轻一翻,纸软得像泡软的面皮。杨飒小心地翻开第一页,开篇便记载着一件奇事。

  拢雾县先秦就已经存在了,当时是一个子爵东安君的封地,非常富庶,人民安居乐业。据说那东安君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收集民间的美貌女子,充实自己的府院。拢雾县里有个非常美丽的女人,姓司徒,出生平民,年仅十五岁就出落得倾国倾城,即使是同时代的绝世美女西施都及不上她的美貌。自然而然的,东安君便将这女子收进了自己的后园。司徒氏入府不到一年便生下了个女儿,东安君非常高兴,让她做了侧室,一心盼着她为自己生个儿子。一晃十五年过去了,那女孩也快十五岁了。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来告密,说侧夫人在嫁入府之前就有了身孕。东安君先是不信,后来一查,果然在入府之前那女子就有了怀孕的迹象。东安君大怒,将司徒氏挑断了脚筋,然后用满是倒刺的鞭子一下一下重重鞭打。司徒氏在院子里像狗一般爬着,躲避鞭子,但还是被打得遍体鳞伤,原本娇嫩的肌肤全变得血肉模糊,依然紧咬着牙什么也不说。东安君的正室夫人向来视司徒氏为眼中钉、肉中刺,一心想将她拔掉,见她抵死不认,便叫家丁绑了她的女儿来,当着她的面用商末妲己用过的炮烙之刑烫那小女孩的手,那女孩的左手被烫得皮焦肉烂,哭得死去活来。司徒氏平时最疼这个孩子,顿时痛不欲生,终于将真相说了出来。

  原来拢雾县境内有一条多澜河,那年突然天降红光,司徒氏刚好在河边沐浴,红光便落入了她的怀里,之后就有了身孕。

  这个说法东安君自然是不信,依然拷打司徒氏的女儿。司徒氏为了救女儿,也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咬舌自尽了。

  东安君大怒,要将那女孩烧死,谁知那女孩看到母亲死在自己面前,顿时红了眼,一挥手十几个家丁被扫出去老远,跌在地上全成了肉泥。东安君和夫人都吓得面无人色,连忙叫来会法术的方士。谁知道那些人根本不堪一击,女孩一手一个,将他们全都化做了烟尘。东安君夫妇吓得跪地求饶,那女孩见母亲死了,凶狠得像只野兽,砍下了两人的头,携了母亲残破的尸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从此便不知去向。后来倒是有人在山林间见过她,据说她身下跨着一只吊睛白额猛虎,依旧是那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的模样,只是她的左手,因为受过炮烙之刑的缘故,只剩下一副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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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拢雾县志

  这个故事若是在别人看来,就会如同那《搜神记》一般,当作是古人的丰富想像力对事实的扭曲,可是杨飒是见识过妖怪的人,想法自然就会与普通人不同。

  在中国古代,有许多关于感天运而生的记载,例如黄帝为其母见流星而生,后稷是其母姜踩大神脚印而生,这样的传说数不胜数,每个承天运而生之人都是前代先贤,以至于后来的无耻文人为统治者歌功颂德,就喜欢胡编统治者的出生,为其冠上君权神授的桂冠。

  只是纵观中国古书,写一平民女子乃承天运所生的,倒不多见。这名女子并没有为拢雾县的人做过什么好事,反而还犯下古人视之为大逆的杀父之罪,拢雾县人没有美化她的必要,为何还会有这样的记载?

  莫非……这真是事实?

  "不要去那里。"就在杨飒捧着书站在书架前聚精会神地查看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杨飒一惊,猛地转过头,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白老师?"杨飒本来想说"又是你",但一想到对方的身份,不得不将到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为什么这个老师总是在最奇怪的时间,以最奇怪的姿态出现呢?

  "不要去拢雾县,那个地方很危险。"白桦皱着眉头,那张干净的脸庞显得有些病态的美。

  杨飒疑惑地看着他,难道他知道自己要去拢雾县?没理由啊,这件事除了她和楚沙二人之外,就没人知道了,白老师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不相信我吗?"白桦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那座县城太危险了,不要去,否则你们怕是不能活着回来。"

  我们?杨飒又是一惊,若是他看见自己在看这本《拢雾县志》,猜到她要去拢雾县还算说得过去,可是为什么他会用"你们"这个词?他知道去的人不止她一个?

  杨飒的心中涌起一股不知是恐惧还是愤怒的冲动,不理智的话冲口而出:"老师,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您还是不要再过问了。"

  "你以为我是多管闲事吗?"白桦的脸上显现出明显的怒意,有些激动地抓住她的双肩,这个动作吓了杨飒一跳,他望着面前的年轻女孩,眼睛里流露出莫可名状的情感,"我……我只是对你……"

  "白老师!"一个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杨飒的目光越过他望过去,只见楚云飞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眸子里是难以抑制的怒意,"白老师,请您自重!"

  白桦一惊,这才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放开杨飒,却听楚云飞继续冷冰冰地道:"白老师,我一直很尊敬您,请您不要做出有损您名誉的事情,以免让人误会。"

  白桦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深深地望了杨飒一眼,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难道……这就是天意?罢了罢了……"他一边摇头一边转身离去。杨飒不明就里地望着他的背影。楚云飞的意思她当然明白,他一定是认为白老师对她意图不轨。可是她却觉得,在白老师的眼神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邪念,那种情感……是真正出自内心的关怀……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他会知道他们要去拢雾县?为什么……他会这么关心她?这种感情,早就已经超越了师生情谊。

  "你没事吧?"楚云飞转过头看着杨飒,见她的样子似乎没有被吓着,松了口气。

  "没事,"杨飒摇了摇头,不再去想那个奇怪的老师,对楚云飞道,"怎么样?火车票准备好了吗?"

  "火车票?"楚云飞皱了皱眉,"我从来不坐那种廉价的东西,机票已经准备好了,等那个姓青的回来就可以启程。"

  杨飒脸色刷地一下变了,压低声音用极为恐怖的眼神盯着他,说:"机票?又是机票?一张机票多少钱?"

  "也就两三千吧。"

  "两三千?"杨飒额头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只觉得全身发冷,手足发软,"那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还清你的钱啊?"

  楚云飞顿时无语,翻了下眼睛,道:"你跟我借的钱还少吗?虱多不怕痒,反正你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可以慢慢还。"

  一辈子?杨飒突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一辈子的时间来还债?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啊!

  "好了,别扯那么远。"楚云飞看着她那大惊失色的模样,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你在图书馆里待了这么久,查到什么了没有?"

  "只有这本书,"杨飒将手里的《拢雾县志》丢给他,"除了知道一些有关拢雾县的传说外,还没有什么大的进展。"

  两人在木桌边坐了下来,翻开这本古老得不知道是什么年代的古书,楚云飞压低声音道:"你用索魂埙寻找尸毒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情况?例如……那个暂时封住它的人是什么样的相貌?或者……用的是什么法术?"

  "我对法术了解不多。"杨飒一边翻着古书一边说,"况且'索魂埙'只能寻找和操控蛊物,并不是什么寻人的法宝,哪里能知道那位术者的情况?就算是尸毒,我也只能知道个大概的位置。"说到这里,她神色一喜,将那本书放在楚云飞的面前,泛黄的纸上用毛笔绘着一张简略的地图,她指着其中一处,道,"如果当时映在我脑中的景象没有错,应该就是这个地方。"

  楚云飞顺着她洁白如葱根的手指看下去,在她粉红色的指尖处,是一片葱茏的山林,旁边用硕大的繁体字写着:"不归林,常有精怪出没,有去无回。"

  当杨飒坐上开往西北某市的飞机的时候,有种想要从窗户跳下去的冲动。该死的楚云飞,竟然订的是头等舱,怪不得那么贵!看来她这一辈子都不得不背负这笔债了。一想到自己的前途,她就恨不得自杀,或者杀了那个嚣张的自大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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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4 | 显示全部楼层
  "阿飒,你怎么了?不舒服?"沙羽见她的脸色不好,关心地问道,"是不是有点晕机?"

  "没有……"杨飒苦着脸,在心里盘算着解决好尸毒事件后回来要打几份工。

  楚云飞坐在靠窗的位置,侧头望着窗外翻滚的白云,在地上看那云,就像是棉花一样,软软的,隔近了看,却是雾一般的存在,若是倾身撞上去,必然是深入骨髓的冰冷吧。

  他的意识突然恍惚起来,朦胧中仿佛看到一个美丽的女子,身着白衣,用凄然的眼神望着自己,手中执着一把长剑,朱唇轻启,仿佛说了句什么,抬手便往自己的脖子抹去。

  不!昭岚!

  他的心剧烈地疼痛,痛得仿佛要撕裂一般,他觉得自己心脏就像是死了,就在昭岚对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彻底的死了。

  "楚云飞,楚云飞,你没事吧?"一阵猛烈的摇晃,楚云飞艰难地睁开眼睛,看见杨飒正在掐自己的人中,他一吃痛,连忙将她的手拨开,怒道,"你干什么啊?"

  杨飒见他竟然不领情,把眼一竖,吼道:"你知不知道刚刚是我救了你?"

  "什么?救我?"

  "好好谢谢阿飒吧。"坐在一旁的沙羽悠闲地看着书,抬了抬眼帘,说,"刚刚你呼吸心跳都停止了,若不是有阿飒帮你,你早就去西天见佛祖了。"

  "我的呼吸心跳停止了?"楚云飞一惊,全身的毛孔都冒出了细小的汗珠,这个时候他才感到了害怕,刚刚他似乎真的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杨飒见他面露惧色,愤怒稍稍缓了缓,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应该跟我说?"

  楚云飞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什么好说的……"杨飒闻言,怒意又起,刚想开骂,到嘴的话就被一阵剧烈的震动给塞了回去。

  "这……这是怎么回事?"沙羽终于放下手中的书,站了起来,飞机不停地抖动,用来装饰的壁灯、油画以及花瓶都纷纷摔落在地,溅起一地破碎的玻璃和瓷片。

  "楚先生……"头等舱的门开了,一个身材高佻的空中小姐摇摇晃晃地走进来,脸色惨白,费力地抓着门沿,结结巴巴地道,"楚先生,本机突然遇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气流旋涡,恐怕……恐怕……"

  沙羽脸色一变,转身冲到窗户旁,定睛看出去,眸子里闪动起红色的光芒。一团团白云在剧烈地翻滚着,像被什么东西吸住一般,往某个地方飞过去。透过层层云雾,一道青色的影子渐渐显现。

  沙羽猛地睁开眼睛,脸色异常阴沉:"是蛟!一只巨大的 青蛟!"

  楚云飞心中一动,两个字冲口而出:"孽畜!"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幸好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言行,杨飒急道:"沙羽哥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沙羽从沙发上拿起古剑,雕刻着云龙纹的剑鞘泛起一道淡淡的荧光,杨飒和楚云飞看着那把剑,觉得有一道白光萦绕在剑鞘之上,缓缓地流转。

  "我去对付它!"沙羽沉声道。

  "什么?"在场的人都面面相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我说,我出去对付它!"沙羽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说。

  "沙羽哥哥,你疯了吗?"杨飒惊道,"难道你要出去猎杀那只恶蛟?别忘了你是人啊!出去你就摔死了!"

  "放心吧。"沙羽的眸子里有一丝光华流转,将手中的古剑握得更紧,"我们青家有一种飞天术,可以在十分钟内飞翔于天空之上。"

  "十分钟!"楚云飞皱眉,虽然他一直与沙羽不合,但还是开口道,"你有把握在十分钟内杀掉那只蛟?"

  "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沙羽没有回头,仿佛带着必死的决心。

  "不行啊……"那空姐几乎要哭出来,"这样的高度……开舱门我们所有人都会被气流卷出去的……"

  沙羽双眉动了动,道:"阿飒,你们到经济舱去,我会用剑在这里开一个出口,这把宝剑再加上我的力量,应该可以切开机壁。"

  "沙羽哥哥……"杨飒还想说什么,却见沙羽转头对她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说,"放心吧,阿飒,我不会有事。"

  杨飒望着他的面容,心中莫名地涌起一股辛酸,咬了咬牙,说:"沙羽哥哥,你一定要活着回来!"说完,一把拉起楚云飞的手,越过那名空姐,一头钻进了经济舱。

  空中小姐无法,只得转身,将舱门猛地一拉,只听"轰隆"一声,头等舱里响起刺耳的风声,气流撞击着飞机内壁,家具碰撞声此起彼伏。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飒和楚云飞一齐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经济舱,别说乘客了,连乘务员都见不到一个,两人的脸色刷得变得惨白,似乎明白了什么,往后退了一步,齐齐转头望向那名漂亮的空中小姐。

  那名女子站在舱门前,原本的惊慌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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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四章 不归森林

  "你是谁?"杨飒厉声喝问道,"你把飞机里的人都弄哪里去了?"

  女子冷冷地看着两人,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刺耳,那样的嗓音,既不像男人也不像女人:"你们也是为了巴王剑而来?"

  "巴王剑?"两人面面相觑,"那是什么东西?"

  "不要再装傻了!"那女人的头上突然冒出两只角,将空姐的帽子撑破,高高地耸立在她的头上,身体也在慢慢地变形,原本天蓝色的制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围在腰上的虎皮裙,胸部毫无遮掩,脖子上是一串小骷髅头,一眼便可以看出是来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那一双秀足,也变成了长着尖利指甲的山羊角,身后长出一条鞭子一般又粗又长的尾巴,一张满是五彩花纹的脸异常狰狞可怖。

  "今年十一月初八,巴王剑就要从九千年的沉睡中苏醒了,它的灵气吸引着无数妖怪为之疯狂。"女妖冷笑道,"看你们的样子不像是妖,相必是人界的术者吧?无论是谁,只要想跟我争夺巴王剑,就必须得死!"

  说完,那女妖一甩尾巴,狠狠朝杨飒两人击来。楚云飞一把拉过杨飒,往旁边一跳,将她压在身下,只听"轰隆"一声,被女妖长尾扫到的桌椅立刻裂为两半。断裂处激起无数碎片,楚云飞闷闷地哼了一声,背上已经被飞溅而起的塑料桌碎片割出一条长长的口子,顿时血流如注。

  "楚云飞……你……"杨飒一抬头,便见鲜血顺着他的脖子流下来,滴在自己脸上,刚要开口,长尾又一次击过来,带起阵阵寒风。楚云飞抱紧杨飒,往旁边一滚,道:"我没事,管好你自己!"

  殷红的鲜血在自己的脸上流淌,带着他身上的温度,灼热得仿佛要将她烫伤。杨飒闭着眼睛,任由这个男人为自己阻挡袭击,心中像刀搅一般疼痛,痛入骨髓。眼泪很自然地汹涌而出,和着他的血,流进她的唇里,浓稠得让她不忍咽下。

  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是需要人保护?为什么她总是让人为了她而受伤?为什么她就没有力量保护自己以及自己所爱的人们呢?难道身为女人就注定要弱小吗?不,她不甘心!

  楚云飞抱着杨飒拼力躲闪,那女妖似乎在欣赏他们的挣扎,只是让鞭子在他们四周落下,每次落下,必然会带起一阵锋利的碎片,他的身上,已经体无完肤。

  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原来有力量是件多么方便又安全的事,可惜那日他猎杀蛊雕的力量不知道到哪里去了,那时像呼吸一般自然,现在就算打破了脑袋也使不出来。莫非连上天都不帮他吗?

  就在这时,原本闭着眼睛的杨飒猛然睁开了双眼,楚云飞一惊,下意识地往后一退,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眼珠呈现一种极深的黑色,宛如一泓深不可测的沼泽。

  女妖一惊,双手竟开始暗暗颤抖,为什么?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孩给人这么大的压迫感?她……她绝对不是普通人……她是谁?

  "孽畜!"杨飒食指在空中一划,一道白色的光顺着她指尖所过之处凝结成一把锋利的长剑,"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活腻了么?"

  楚云飞脸色一变,这……这是阿飒吗?为什么她的眼神和神态都像极了另一个女子,另一个他十分熟悉,却从来未曾真正见过的女人。

  那个在他梦中歌唱的美丽女孩,那双黑色眼睛,深邃得宛如最深沉的夜。即使是过了几千年,几万年,他都不会忘记。

  "你……你不是人类!"女妖浑身颤抖起来,脸上竟然露出恐惧的神色,"你是谁?你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飞机的震动越来越大,机舱内的两人一妖都几乎站不稳脚步。杨飒的意识在这震动中突然恢复过来,她看着手中的光剑,一时间不知所措。

  她体内的力量似乎越来越强了,为什么在她过去的十几年里一点都感觉不到那力量的存在?自从到了凝华学园后她的力量似乎在渐渐觉醒,她到底是谁?这种力量,根本就不应该属于人类!

  记忆突然回到十四年前,在那个满月的夜晚,那个诡异的后山,她的祖母逼着她吃下了一件东西。她已经不记得那是什么了,只记得一团光从自己的喉咙滑了下去,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难道……她的力量来自于那团光?

  "阿飒,小心!"楚云飞的叫声传过来,杨飒猛然抬头,见一个红色的光球正朝自己的面门袭来,本能地往旁边一躲,光球直直地落在了身后的舱门上。两人一妖都是大惊,想要阻止已经晚了,光球宛如一颗威力巨大的炸弹,只是在舱门上轻轻一碰,坚硬的金属立刻像红糖一般融化了,机外凶猛的气流如龙卷风一般卷了进来。杨飒来不及思考就被卷了进去,她最后的意识,是楚云飞不顾一切地向自己扑过来,将自己紧紧抱在怀里。

  紧随而来的,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

  当杨飒有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涌上来,击打着她洁白柔嫩的双脚,空气中弥漫着海面上蒸腾而起的淡淡雾气,带着一股浓烈的潮味。

  那英俊的长发男子立于浅海之上,腰部以下没在水中,长长的头发缠着她的足,他那天蓝色的眸子深深地凝视着她,手中执着一枝洁白如玉的长萧,萧身上雕刻着九只仰头长啸的青龙,栩栩如生,仿佛转瞬间就要腾空而去。

  "龙神……我……"杨飒望着他的眼,心中一阵刻骨的痛。

  "昭岚,"龙神伸出手,轻轻握住她的秀足,手心里一片温润如玉,"你不是从出生起就未见过父母么?昭岚这个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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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杨飒一怔,胸膛里一片茫然,昭岚……为何她会叫昭岚?这个名字仿佛印记一般跟随了她许多许多年,可是……她却怎么都记不起它从何而来?是她自己将自己的记忆封印了么?若真是如此,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却又痛彻心扉的记忆吧?不然为何每次听人念起自己的名字,就会黯然神伤呢?

  "昭岚,"龙神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茫然与忧伤,脸上带起一丝温柔的笑,"既然想不起就不要再想了,你是我的昭岚,到海里来吧,我会一直照顾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说到这里,他眼中的光芒炽烈起来,握着杨飒脚的手加重了力道,"昭岚,做我的妃子吧。"

  杨飒心中一片空白,她茫然地望着面前的龙神。龙神见她似乎还在犹豫,微微有些急躁地向前倾了倾身子,说:"昭岚,水族的每一个人都在期待你能做龙神妃,我……"

  "你的萧声很美,"杨飒突然打断他的话,"我很感谢你每天都到这里来吹萧给我听,可是……"她抬了抬头,眼睛是里一片透骨的冷,"请你以后不要再来了。"

  决绝地回头,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只觉得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龙神,请原谅我,我不是不爱,而是太爱,所以才会如此地……痛彻心扉。

  杨飒睁开眼睛,眼泪已经在她脸上蔓延,冰凉刺骨。

  为什么……为什么梦中那个叫昭岚的女子不能接受龙神,他明明那么爱他,她能够感觉到,她和她就像是一体的,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心,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折磨自己,又折磨别人?

  就在她独自伤心流泪的时候,一片树叶迎面而来,落在她的鼻子上,她将叶子拨开,才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密林里。

  这是一座典型的南方树林,充满着亚热带的植物群,高大的树木,茂密的树叶,旺盛的藤蔓植物和菌类,莫非他们已经到达拢雾县内?可是……他们不是在飞机上被强大的气流给吸进去了吗?为什么……他们竟然还能活着?

  突然之间,迎面而来的不再是树叶,竟是一颗小石子,她本能地往旁边一躲,石子擦着她的鼻尖飞了过去。

  "谁?"杨飒奇怪地叫道。

  不远处的一丛树叶动了动,露出一双小小的绿色眼睛,直直地打量着她,眼神满是戒备和好奇。

  杨飒乍一看那绿色的眼睛,吓了一跳,那不会是狼吧?但仔细想想,狼似乎没有这样充满感情的眼睛,莫非……是个小孩子?

  "是……谁在哪儿?"她试探地问道。

  树丛又动了动,一个小脑袋伸了出来,但杨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那绝不是小孩子,确切地说不是人类的小孩子,他长着一对尖尖的耳朵,立在头上,眼睛小小绿绿的,闪动奇异的神色,身上全是斑驳的黄色杂毛,背后拖着一条像小猫一样的尾巴,有些像人类的小孩。

  杨飒顿时愣住了,这几天是怎么了?怎么整天都在看到妖怪?难道是妖怪大出动了不成?又不是女娲拉出招妖幡,从哪里冒出这么多妖怪来?

  "你是谁?"那小妖竟开口说出一句汉语来,吓得杨飒一愣,半天说不出话来,小妖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从树后跳出来,指着杨飒的鼻子,叫道,"你是谁?是狐狸精还是狸猫精?"

  "狐……狐狸精……"杨飒脸色一变,一把抓住他的肩膀,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说,"你给我听着,我既不是狐狸精也不是狸猫精!我是人!听见了吗?我是人!"

  "人?"小妖吓得脸色大变,全身都开始哆嗦,"你……你是人?不……不要杀我……我什么都没做……什么都……"

  "谁要杀你。"他一哭,杨飒就没辙了,扮不了恶人,只好放开他,说,"记住了,我不是狐狸精!"

  小妖见她放开自己,连忙哭叫着跑了,速度之快,简直大出杨飒的想象。她不明就里地挠了挠头,心下疑惑,为什么他这么害怕人类?

  这个时候,她才突然想起楚云飞,连忙从地上一跃而起,她记得那个自大狂是抱着她被气流吸进去的,应该就在这附近吧?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否则……否则……

  她的心没来由地一阵绞痛,几乎要哭出来,楚云飞,你可千万不能有什么事情啊!

  她在树林子里发疯似地找,结果没走几步,就被一个盖在干枯树叶下的东西给拌倒了,那东西柔软温暖,就像……就像是个人!

  是人!

  杨飒心中一阵狂喜,连忙拨开堆积如山的树叶,果然就是楚云飞,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睡得正熟。

  "真是太好了,你没事……"眼泪从杨飒的眼睛里不争气地落下来,滴在楚云飞小麦色的健康肌肤上。

  周围突然传来一阵沙沙声,像是有无数双脚踩在干枯的树叶上。杨飒一惊,心中升起一阵不安的感觉,连忙将树叶重新盖在楚云飞的身上。

  "你就是那个人类?"一个略带沙哑的男声在身后响起,杨飒转过头,看见几十个妖怪纷纷从树后走出来,身上都有着或多或少的皮毛,有的斑驳,有的纯色。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一头极长的黑发披在身后,除了那一对像狼一般的尖耳朵之外,身上竟然看不出一点和妖怪相关的东西,腰下围着一张虎皮,有棱有角的脸上带着不屑的冷笑。

  "你是……"

  "你就是要杀小丁的那个人类?"男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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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杨飒看向他的身后,刚刚那个男孩正躲在貌似他父亲的人身后,依然一脸的恐惧,全身瑟瑟发抖。

  "谁说我要杀他?"杨飒立刻为自己分辩,"我和他无冤无仇的,没事杀他干嘛?"

  男人闻言,露出一丝冷笑:"这世上什么动物和你们人类有仇?你们不是依然想杀就杀?"

  杨飒一怔,想到那些被自己用来养蛊的小动物,竟然哑口无言。

  "来人,"男人脸色一沉,下令道,"给我把她捉回去!"

  什么?捉回去?杨飒吓得脸色大变,看着四周渐渐围上来的妖怪,只想哭。他们要干什么?把她捉回去吃掉?不!她可不是唐僧啊……

  楚云飞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幽深的林子里几乎看不见月光,只是偶尔洒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遥远的地方传来低沉的狼嚎,为这座不知名的森林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氛。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从堆积如山的树叶中站了起来,他记得自己抱着杨飒被卷进了气流,然后大脑里就一片混沌,只感觉全身轻盈得仿佛没有一丝重量,在云层中翱翔翻滚,像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他微微愣了愣,竟然发现身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阿飒……阿飒哪里去了?莫非她对他……想到这里,他心中不禁升起一丝兴奋,但随即又深深地叹了口气,怎么可能,就算太阳和月亮跳探戈,杨飒也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按理说杨飒也应该在这附近,可是他这副模样,又怎么去见她?她恐怕会立刻赏他一个大耳光吧?

  他不由得苦笑一声,以前他在学校是多么的威风八面,如果有人胆敢对他不敬,不用他自己动手,自然有人会帮他解决,而现在……他已经沦落到被这么一个小女孩欺负了。

  也罢。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找些遮羞的东西吧。但是在搜索了方圆一里左右的树林之后,他却不得不自认倒霉,除了叶子,也就一无所有了。

  楚云飞自小学过几年跆拳道,身手敏捷,几下就窜上树去,摘了些较宽大的叶子,笨拙地用一根藤蔓串起来,围在腰上,总算是遮住了重要部位。

  他看着自己这副模样,心想一定不能让认识的人看到,否则他的一世英明就这样毁了,今后还怎么在凝华学园里立足!

  就在他打定主意去寻找杨飒的时候,林子里突然传出一阵清脆的铃铛声,他一惊,蓦然回头,寻找着声音的来处,眸子里都是戒备的神色。

  铃声越来越近了,楚云飞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一个影子朝自己缓缓地走来,脸色大变,那竟然是一只白额吊睛猛虎,身上花纹斑驳的皮毛亮得宛如绸缎。若只是一只老虎,虽然危险,但还不至于让他惊讶到如此地步,最令人吃惊的是老虎背上居然横坐着一个美丽的女子。

  那真的是一位美得倾国倾城的女人,那样的美,任何语言都不能形容,所有的形容词在她面前都是最空洞的苍白。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绛紫色曲裾,上面绣着颜色更深的栗色雷纹和重菱纹,袍裾沿边均镶锦缘,头发轻绾,斜插一只玉钗,宛如从远古壁画上走出来的倾国公主,优雅而高贵。

  只是,她那左边袖子里,却隐隐看见一种透骨的坚硬和洁白,赫然便是一副白骨。

  楚云飞怔怔地看着她,虽然那张脸十分陌生,但气质却是那么熟悉。

  "你……你是谁?"他喃喃地问。

  猛虎在他面前停了下来,虎背上的女子深深地望着他,美丽的脸上溢出浓郁的忧伤,良久才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们又见面了,龙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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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五章 森林之妖

  杨飒的双手被绳子绑在身后,跪坐在地上,微微起伏的地面硌得她的膝盖隐隐生疼。

  这是一座巨大的天然洞穴,里面的通道盘根错杂,就像是一座天然的迷宫。这间稍稍宽敞,置放着几张铺着棉絮棉被的石床、石凳和石桌,似乎是那位妖怪头领的寝宫,其他妖物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只剩下两人默默地对视着。

  妖怪头领高高在上地坐在石质王座上,将杨飒从头到脚细细打量,黝黑的眸子里似乎略有所思。杨飒被他看得极不自在,却也不觉得害怕,问道:"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妖怪头领唇角浮起一丝冰冷的笑意,道:"你想怎么死?"

  杨飒一惊,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你……你说什么?"

  "我问你,想怎么个死法?"妖怪头领重复道。

  "我为什么要死?"杨飒脸色刷地变得惨白,"我什么都没有做,你凭什么杀我?"

  "凭什么?"妖怪头领突然笑了起来,声音如洪钟,震得整个洞穴微微颤抖,异常豪壮。只是在这笑声中,似乎还有一丝悲凉。倏地,他止住笑声,脸色一沉,道,"就凭你们人类手上沾满了所有生灵的鲜血!就凭你们对我们所犯下的所有罪孽!即使是让你死一万次,也不够!"

  他眼睛里所透出的强烈恨意让杨飒全身一震,不禁胆寒,却哑口无言,无力反驳,只能低下头去,沉默不语。

  "说!"妖怪头领厉声喝道,"你想怎么死?"

  "我……"杨飒当然是不想死的,只得道,"弱肉强食,难道不是世界万物生存法则么?人要吃动物才能活下去,就像狼要吃羊,老虎要吃兔子,是一样的道理。"

  "如果只是吃我们,我们绝对不会有意见。"妖怪头领站起身,走到杨飒面前,眼睛里满是仇恨,"但是你们对我们所做的,早已经超出了为了生存而猎食的范围。你们所做的,是虐杀!"

  听到"虐杀"两个字,杨飒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为了缓解压力而将宠物当作出气筒,甚至用高跟鞋将它们活活踩死的事情,如今已屡见不鲜,每天的生物实验和医疗实验中,都有无数无辜的动物被活生生地注入病毒,感染各种疾病,悲惨地死去。人类对动物所做的一切,残酷得让人不敢面对。也难怪那个叫小丁的小妖怪如此害怕人类了,在他的眼中,人类必然比魔鬼还要凶残吧。

  "放心,"妖怪头领见她满脸的震惊与恐惧,不禁露出一道不屑的笑容,俯下身子,凑在她耳边说,"我们妖怪绝对不会像人类那般残忍的,我们不会把你开膛破肚,也不会将你凌迟。水刑与火刑,你任选其一!"

  残忍……这两个字安在人类头上也许是最合适的吧,从第一只人猿变成人的那一刻开始,战争与杀戮就在历史上无止尽地蔓延。人们不仅互相残杀,还制作出各种各样残酷得令人发指的刑法来对付同类,这样的罪孽,又有哪一种动物比得上的?

  人类,连自己,都从来不放过!

  也许……她真的是罪孽深重……

  "如果你不能做出选择,就只好我来替你选了。"妖怪头领的长发随着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一波一波荡漾起伏着,脸上满是鄙夷,"女人都很看中自己的容貌,火烧之后必然皮焦肉烂,形同木炭,毫无美感可言,不如就用水刑?"

  "不!"杨飒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抬起头,眸子里满是坚定的神色,"我不能死。"

  "怎么?现在想求饶?"妖怪头领哈哈大笑,"你以为你们人类的罪是可以被饶恕的吗?"

  "与罪孽无关。"杨飒坐正了身子,用冷静沉稳的语气道,"我现在还不能死,没有找到尸毒并将它妥善处理,这座森林便会成为 地狱!"

  妖怪头领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

  "我能够感觉到,天婴蛊的尸毒就在这座森林里。"杨飒望着他,神色异常平静,不见一点慌乱和害怕,"即使是妖怪,也不一定能抵挡它的毒,何况……你的部下都是些修行浅薄的小妖怪。"

  妖怪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用惊疑的目光打量面前这个人类女孩,缓缓地道:"你到底是谁?"

  "我只不过是个人类罢了。"杨飒用极平静的语气道,"只不过……是个会养蛊的人类。"

  "蛊?"妖怪头领似乎听说过这个来自西南苗疆的神秘法术,眼睛里露出一道冷冽的光,"你说的是实话?"

  "我没有骗你的必要。"杨飒叹了口气,"要不然谁愿意到这种地方来?这座森林叫做'不归'吧?我又不是有两条命,没理由跑来送死。"

  妖怪头领脸色阴沉地坐回王座,双手紧紧地握着石椅的扶手,生满老茧的指头泛起一阵白晕,良久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

  杨飒仰了仰头,说:"十天前,是不是有一个黑色的光球从天而降,落在这座森林的某处?"

  妖怪头领全身一震,脸色变得惨白,这个女孩没有说错,十天前,确实有一颗黑色的光球从天而降,那日他站在山颠,突然之间便觉得天色暗了下来,太阳都失去了光泽。就在他一仰头之间,天空中竟然出现了两个太阳,一个红色,一个黑色。所有的妖怪都被这千年不遇的恐怖天象所震撼,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何方天神,也不知道又会有什么样的灾难出现,吓得跪地顶礼膜拜。谁知那黑色的太阳竟然越来越大,从天上落了下来,落入了森林的某处。妖怪部落里开始了无止尽的恐慌,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修行在部落中是最强的,只有他感觉到了那光球里所带着的恐怖毒气,几乎可以毁灭整个拢雾县!若是让光球破裂,后果将不堪设想!但是……他却没有能力也没有胆量去寻找那颗光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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