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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享受人生

《高校诡话》--作者:夷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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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男子的目光透过黑色的墨镜镜片落在她的脸上,迟疑了一下,说:"我叫卡唯。"

  "卡唯先生,你刚刚……"杨飒皱眉道,"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

  "没有,小姐。"男子的话语始终不带一丝感情色彩,杨飒知道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只得低下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只觉得胸膛里有股恐惧在肆意蔓延。

  "叮-"电梯门应声而开,横在面前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地板上铺着鲜红色的地毯,墙壁上是精致的充满中世纪风格的吊灯。

  卡唯上前敲了敲其中一扇深褐色的门,恭敬地说:"先生,杨小姐已经到了。"

  "进来吧。"塞勒的声音依然是那么老态龙钟。

  "是。"卡唯打开门,杨飒走进去,看到那垂暮老人正坐在轮椅上,面对着落地窗,似乎在享受着初冬温柔的阳光。那名称呼他爷爷的少年帕克恭敬地站在一旁,抬起头冷冷地望着她,眼神复杂。

  "请问……"杨飒小心翼翼地问道,"塞勒先生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塞勒转动扶手,轮椅一百八十度旋转,他深深地望着她,千沟万壑的脸上竟然现出惊喜的色彩:"像,真的很像。"

  杨飒皱眉:"您……您说什么?"

  "你很像我的一个故人,"塞勒微微点头,说,"为什么不戴着'倾城'来?"

  "'倾城'?"杨飒满脸茫然。

  "就是那颗蓝色的钻石。"在纽约呼风唤雨,以冷酷无情闻名于世的地下皇帝露出一道慈祥的笑容,连帕克都大惊失色,"它的名字叫'倾城',三百年前在南非被发现,是与'希望'同名的名钻,被阿拉伯王公收藏,一直镶嵌在王公的王冠上。四十多年前却被珠宝大盗盗出,从此销声匿迹。"

  杨飒惊得嘴里可以塞进去一只火鸡,原来那颗钻石果然大有来头,可是……它居然是赃物!她还戴着赃物到处乱跑!如果……如果让失主知道……来找她的晦气……

  她不敢再想下去,却隐隐觉得不对,既然是赃物,为什么会在奶奶的手里?

  等等!杨飒额头渗出冷汗,他说四十年前?那个时候奶奶似乎正好二十多岁,难道……

  "塞勒先生……"杨飒脸色发白,嘴唇发紫,"那位珠宝大盗,不会……不会是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吧?"

  塞勒笑得很温柔,却令杨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之后说的话更是让她差点晕过去。

  "她的绰号叫做'冬姬',真名……叫做鬼玥。"

  "鬼玥!"杨飒几乎是尖叫出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鬼玥正是她已故祖母的闺名!

  祖母是珠宝大盗!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她从小与奶奶相依为命,一起生活了整整十九年,她竟然从来不知道……她竟然是个…… 盗贼!

  这个打击对杨飒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她一直那么尊敬祖母,将祖母奉若神明,如今却有人告诉她,那个慈祥善良的祖母,竟然有着这样不光彩的过去。

  "你不必担心,"塞勒见她脸色蜡黄,双眼呆滞,不禁笑道,"冬姬从来都是做大案子,一般的珠宝首饰,还入不了她的眼。"

  "大案子!"杨飒的脸色更加难看,祖母只做大案子?那岂不是在警察局的案底有一大堆了?

  塞勒见她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脸色一沉,说:"冬姬的孙女,怎么这点胆色都没有?如果案子做得不大,她就不会有那么大的名气,一直到今天人们都还对她当年的案子津津乐道,你应该为她而感到骄傲!"

  骄傲?杨飒苦笑,她该为这个盗贼祖母骄傲?黑社会果然是黑社会,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

  "坐吧,"塞勒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说,"你祖父好吗?"

  杨飒刚坐下,又愣了愣,祖父?在她的印象中父母都是十分模糊的,祖父……那未免太遥远了。

  "我祖父……大概很久以前就过世了吧。"杨飒用不确定的语气说道,"我从来没有见过他。"

  "是吗?"塞勒似乎很失望,顿了一顿,道,"冬姬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真是有些好奇。可惜……"

  "请问,您是怎么认识我祖母的?"杨飒有些急切地说,"可以跟我说说祖母年轻时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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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4 | 显示全部楼层
  塞勒坐在轮椅上,阳光从窗外洒进来,打在她的身后,在他的身体周围镀上了一层金色。他微微闭上眼睛,神色安详,似乎在回忆那年轻的过去:"我和你祖母相识,就是在她盗取'倾城'的时候。那是四十多年前,阿拉伯王公到美国纽约访问,为了炫耀他的富贵,便带来了这颗钻石。那个时候几乎全世界最著名的大盗都聚集在了纽约,只想得到这倾世之宝。我自然也不甘落后。"

  杨飒突然一震,为什么?为什么那种不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莫非……将有极为恐怖的事情发生?

  "最后当然是你祖母胜了,"塞勒似乎浑然不觉,继续陶醉在昔日的回忆里,"从大使馆出来之后我一直跟踪她,却被她打断了小腿。那天很冷,天降大雪,如果她不管我,我必然会被冻死在大街上。最后她还是把我带回了一间小旅馆,在那里为我接好了腿骨。"

  强烈的预感从杨飒的胸膛里溢出来,她紧紧皱起眉头,在屋子里四下看了看,除了那一直用不友好的眼光盯着自己的帕克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你的祖母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也不知道在我的腿上敷了什么药,第二天就可以走路了。不仅如此,她还看出了我身体里潜伏了几十年的怪病。"

  "怪病?"杨飒惊道。

  塞勒叹了口气,高高地卷起袖口,只见那皮肤松弛的手臂上竟然有一个黑色山羊图案,大概铜钱般大小,在过于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尤为突兀。

  一看到那个图案,杨飒就不禁打了个冷战,说:"这是什么?"

  "是诅咒!"塞勒的脸色瞬间便变了个模样,眼睛里透出一股森然的杀意,直入杨飒的骨髓,"是延续了七百多年的诅咒!"

  "诅咒?"杨飒伸出手去,刚一碰到那个图案,就仿佛受了炮烙一般缩了回来,全身抖了一下,"好烫,这……这么强的怨气……"

  "看来你果然是她的孙女,"塞勒笑道,"当年她跟你的反应一模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杨飒不解。

  塞勒眯起眼睛,将身子靠在轮椅背上,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地说道:"这个印记,是中世纪魔女标志。每个被教廷宣判为魔女的人,身上都会烙下这样的记号。"

  "那为什么您的身上会有这种记号?"

  "你应该知道,所谓的狩猎魔女运动,不过是一场教廷所进行的掠夺罢了,每个魔女死后她们的财产都将充公,为此许多人冤死,死前受尽了折磨。我的祖先……因为告发了魔女,被那个魔女诅咒,他的后代,永生永世都不能解脱。我们家族的人一出生就会有这样的印记,一直到六十岁的那一天。"

  "六十岁?"杨飒惊讶地抬起头,望着他,问道"六十岁那天会怎么样?"

  "会全身腐烂而死,"塞勒说着这句性命攸关的话,像谈论天气一般冷静,"腐烂的过程会痛苦不堪,不到烂到只剩下白骨,绝对不会死去。"

  杨飒倒抽了一口冷气,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全身腐烂而死,那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仅仅是用想象,都可以感受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惧。

  忽然,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不顾形象地叫了起来:"塞勒先生,您今年……应该不止六十了吧?"

  塞勒苦笑道:"是啊,我是这三个家族里唯一活过六十岁的人,这还要托你祖母的福。"

  "我祖母?"杨飒一直在重复着他的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滑稽。

  "是啊,"塞勒道,从脖子下的衣服取出一根红绳,绳子上挂着一只小锦囊,"这是你祖母当年给我的,说是可以为我延迟三十年的寿命。活到九十岁,我也该知足了。"

  在他取出锦囊的那一刻,杨飒闻到一股腥甜的香味,不由得叫出声来:"续蛇草?"

  "哦?这就是锦囊里草药的名字吗?"

  "没错,蛇的生命力很强,几乎每年冬眠的时候就会蜕一层皮。这种草就是云南森林深处所特有的骷髅蛇所蜕下的皮腐烂之后养成的,非常珍贵。经过专业养蛊者的调制,可以驱除邪气,延年益寿。您能活到今日,恐怕真是它的功效,不过它的有效期只有三十年,所以……"

  话音未落,她的心中突然一寒,一只手已经伸了过来,猛地抓下锦囊,紧紧一捏,便成粉末。

  杨飒与塞勒一起回头,看向那站在一旁脸色阴冷的少年,一些红色的粉末正从他手中缓缓滑落。

  "帕克。你想造反么?"塞勒双眼倏地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原本垂垂老矣的容貌仿佛突然之间年轻了十岁,现出一股强大的霸气,"你忘了是谁把你从臭水沟里捡回来的么?你忘了背叛者所要受的惩罚么?"

  "呵呵呵呵……"帕克突然冷笑起来,那声音十分奇怪,仿佛是一男一女正在同时说话,"你的帕克早就已经被我杀了,扔在后面的臭水沟里,那个地方非常适合他。我不过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能撑到现在还不死。原来是有这样的宝物。现在宝物没有了,你也该去见上帝了。"

  话一说完,帕克猛地抬头,眼中射出红光,一头褐色的头发瞬间长长,变成耀眼的红色,身材也在缓慢变化,直到现出一道曼妙的倩影,玲珑的身材在包裹严密的红色衣裙下若隐若现。

  杨飒顿时愣在了那里,那是杨飒这一辈子所见过的最美丽的女人,那种美,是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即使是楚曼、路杳、思然这些美女加起来,也及不上她的天香国色。

  杨飒心中突然一颤,她能够感觉到心里正蔓延滋生的恐惧。这个人……这个人让她害怕,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害怕……仿佛……仿佛已经延续了千年。

  "你是谁?"杨飒厉声问,不知为何,她对这名女子,有种本能的厌恶,"为什么会冒充帕克,行凶杀人?你和塞勒先生有什么 仇怨?"

  "问题还真多啊,"女子笑着,两只俏肩不停颤动,绝美的容颜充满了魔力,"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恩怨,与你无关。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昭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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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八章 阴谋

  杨飒眼中暴出极度惊异的光芒,宛如离弦之箭般射向那红衣女子,声音徒地冷下来:"你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昭岚?"

  "看来你果然是忘记了,"红衣女子仰头大笑,又仿佛突然醒悟了般,说,"我倒是忘了,你已经不是昭岚了,你不过是一个继承了昭岚力量的卑贱人类罢了。"

  "住口!"杨飒脸色大变,左手一抬,一道白光朝她直射而去,红衣女子冷笑着,任那道光穿过自己的身体,身后的墙壁承受不了白光的力量,轰然暴开,激起无数钢筋碎石。

  "真是冲动啊,人类就是人类。"红衣女子眼中满是嘲笑,她的身体竟然是透明的,就像一缕孤魂。

  杨飒倒抽一口冷气,还未回过神来,那女子的手已经紧紧捏住了她的脖子,正好捏在她的气管上,只需轻轻一用力,她便会香消玉殒。

  "呜……"杨飒脖子吃痛,皱起了眉头,气流经过她的鼻孔,却怎么也送不进肺里去,只觉得四周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齐往她的身体压来,无论她如何挣扎,都只有绝望与痛苦。

  "哼,以你现在的这点能耐,也想赢过我?"红衣女子脸上露出残酷的笑,紫色的眸子里仿佛有一丝浓烈的恨意,"昭岚,还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只要我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无论什么时候,用什么方法!"

  杨飒闭上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的夜,她呢喃地说道:"我……不是……昭岚……"

  "如果你是昭岚,兴许我还能饶你性命,"红衣女子手上加重了力道,残忍地笑着说,"既然你只是个卑贱的人类,我也就不必手下留情了。受死吧!"说罢眼中杀气一闪,手指已经往她喉咙里狠狠地刺去。

  "不……"杨飒只觉得喉咙一紧,却见她纤纤玉指上闪过一道奇怪的光,红衣女子脸色大变,惨呼一声,身形一起,径直往后跌去,撞在墙上的那一刻,便失去了踪影,只是如同回声的嗓音在空中不甘地响起:"昭岚,我不会善罢甘休的,这个人的命我一定要拿到手!"

  杨飒跌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为什么?为什么那个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红衣女子会摔出去?是谁?是谁帮了她?莫非是小幽?

  她无力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软软的丝绒托着她的脖子,总算让她活了过来。

  只是……好安静。

  这个屋子太安静了,塞勒呢?他难道就不问问她怎么样了吗?

  猛地回头,杨飒几乎尖叫起来,塞勒正瘫坐在轮椅上,头软软地垂在一边,双眼紧闭,看不出一丝生命的气息。只是在他满是褶子的肌肤上,长出了一个个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包块,摸上去有些硬,生长速度极为惊人。

  "塞勒先生?"杨飒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尚有一丝气在,刚好李幽和那个将她拦在楼下的保镖一起冲了进来,看到屋子里狼藉的一幕,都不禁傻了眼:"这……这是怎么回事?"

  "快!快叫救护车!"杨飒尖叫,"塞勒先生需要治疗,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话一出口,那保镖先变了脸色,连忙扑上来抱起主人就往外跑,杨飒和李幽紧跟其后,在门外铺着红色地毯的走廊上,她看到那名领他上楼的男人的尸体,他静静地躺在角落里,胸口上满是鲜血。

  他的血,将地毯染成一片幽暗恐怖的颜色。

  楚云飞急匆匆地冲进特护区,沿途撞倒了三个护士和两个医生,还差点撞倒一副移动病床,幸好他反应快,在病人快要落到地上的时候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将他抱回了床上。

  "阿飒,发生什么事了?"一看到坐在特护病房外的杨飒,楚云飞就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劈头问道,"我听说你被塞勒的人带走了,他住的宾馆还发生了爆炸。这是怎么回事?有恐怖分子袭击?"

  "是有人来寻仇,"杨飒有些无力地靠在长椅上无力地说,"我的命差点就丢在那儿了。"旁边的李幽也一副神情凝重的模样。

  "什么?"楚云飞皱起眉头,脸上溢出一股强烈的怒意,"既然如此为什么你还要去?塞勒是个极度危险的人物,难道你不知道?"

  杨飒长长地叹了口气,下巴朝病房里斜了斜,说:"现在已经没有危险了,真正有危险的,反而是他自己。"

  楚云飞疑惑地走到巨大的窗户旁,透过玻璃望向屋内,年迈的塞勒正安静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大大小小的管子,皮肤皱巴巴地缩在骨头上,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最令他惊讶的,无疑是他没有被白底蓝纹病服遮住的肌肤,上面竟然生出了许多黑色的斑块,斑块似乎有化脓的迹象,微微肿起,布满了他的老脸,看上去十分狰狞恐怖。

  楚云飞倒吸了一口冷气,说:"他怎么了?得了什么病?"

  "不知道,"杨飒叹气,道"医生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症,估计是一种恶性脓疮,正在研究治疗方法。"

  楚云飞脸色突然变了,变得极为难看,青着一张英俊的脸,坐到杨飒的身边,喃喃道:"原来他真的与当年的事情有关……只是……为什么诅咒在他的身上会晚了二十年?"

  杨飒与李幽脸色立刻一动,一齐跳起来,抓住他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们?诅咒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云飞有些失神,抬头望了望两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这是困扰了我们家族几十年的诅咒,记得曾祖父曾经在日记里写过,如果让他再选一次,他一定不会娶那个法国女孩,不管她有多富有、多美丽。"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用奇怪的眼神望着他,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家族招谁惹谁了?不会和那幅画有关吧?"

  楚云飞苦笑着说道:"算是给你们说对了,我们家族的确与那幅画有关,而且有大大的关联。"

  "安托妮娅公主的故事你们都听说了吧?"楚云飞掀开盖在油画上的白布,露出法国公主那绝世的容颜。

  因为有一些交割事宜,油画还存在"伊莎贝拉"的陈列馆里,楚云飞带着杨飒和李幽来到这儿,望着那幅画,眼神有些复杂,仿佛深不可测的幽潭深窟。

  "请你直接进入正题。"杨飒对他卖关子的行为极其不满。

  楚云飞出人意料地没有发火,只是苦笑了一下,说:"我们楚家是中国的名门望族,原本不应该与这位七百多年前的法国公主有任何关联。但是一百年前,我的曾祖父遇到了一名法国商人,在谈妥一笔大生意之后,那位商人将自己的女儿安妮介绍给了曾祖父。安妮长得非常漂亮,言谈举止都有大家风范,曾祖父不顾家族的反对,执意娶了她做自己的正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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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的婚后生活还算甜蜜,只是安妮-也就是我的曾祖母仿佛总有什么心事,整天郁郁寡欢,曾祖父曾经不止一次地问过她为什么,她总是不说。后来我的祖父降生,并长大成人,她的心情才慢慢好起来。直到有一天,她接到了远在英国的家里传来的电报,说父亲去世了,连忙同曾祖父一起回了英国,并见到了父亲的遗体。

  "曾祖父后来对祖父说,那是他一生的噩梦,曾祖母父亲的遗体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全身上下都长了奇怪的黑斑,斑块烂掉后只剩下一个个恶心的黑洞,就像是……就像是用无数的钉子钉成的一般。"

  听到这里,杨飒与李幽同时一震,不约而同地想起塞勒身上所长的黑色斑块。

  "参加完葬礼,曾祖母的意志一下子消沉下去,回到中国后不吃不喝,日渐消瘦,终于一病不起。在她弥留之际,终于向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吐露了自己家族七百多年来的一个天大的秘密。"

  "是什么?"杨飒和李幽听得入神,不禁一起问道。

  "就是这个。"

  楚云飞脱下白色西装,卷起衬衣袖口,露出胳膊上坚实的肌肉。小麦色健康的皮肤上,赫然是一只黑色山羊头。

  杨飒几乎失声尖叫,在楚云飞的身上,竟然也有魔女的诅咒!

  "什么时候有的?"杨飒叫起来,满脸的不解,"为什么上次……上次在大夷城的时候都没有?"说到这里,她不由得红了脸,那次楚云飞为了帮她包扎伤口,将衣服撕作了布条,她见过他的上半身,还对他完美的身材心动不已,可是……她并没有看到这只山羊印 记啊。

  楚云飞苦笑着说道:"原本这个印记只在四十岁后才会出现,没想到我这么倒霉。"

  "你不是龙神吗?"李幽比起杨飒来总是要冷静许多,面不改色地问道,"难道龙神的力量都无法抵抗这个诅咒?"

  "如果我是龙神,这种东西自然是不在话下。"楚云飞靠在一旁的巨大圆柱上,无奈地说,"可惜我不是,虽然有他的灵魂,有他的力量,这个躯体依然是肉体凡胎。何况我现在能使用的龙力,恐怕不及原本的百分之一。"

  两个女孩都沉默了下来,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气氛有些怪异。良久,杨飒才问道:"可以……告诉我曾祖母临终前留下的秘密吗?"

  楚云飞长长地叹气,靠在墙上的身躯仿佛有些颓唐,淡淡地说:"那已经是七百多年前的事了。当时正值欧洲狩猎魔女运动越演越烈,教廷的势力在整个欧洲都如日中天。那时法国最有权势的贵族是南部的克洛家族,克洛侯爵几乎可以算是权盖朝野。法国国王为了笼络人心,将自己的独生女安托妮娅公主-当时欧洲最美丽的女人嫁给了克洛侯爵,不久之后就生下了女儿。原本这是一个圆满的王子与公主的童话故事,值得所有人传诵。可是这一切都在那个黄昏改变了。"

  "是流浪画家为公主母女画像的那个黄昏吗?"杨飒先前听辛西亚讲过,不禁插嘴道,"听说安托妮娅公主突然发狂,将年轻的流浪画家咬成了重伤。"

  楚云飞嘴角突然挑起一抹讥诮的笑,道:"传说中那位公主是魔女,将灵魂卖给了恶魔,并以此为代价换取永远的青春和美貌, 对吗?"

  "难道不是吗?"杨飒奇道。

  "她是不是魔女,我不清楚,"楚云飞眸中的意味更加深远,"不过你们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为什么公主要让一个流浪画师来为自己画画?为什么公主突然会发狂?为什么公主不把他咬死,永绝后患?就算公主当时认为他死了,为什么她不命人将之在城堡内毁尸灭迹?据我所知,乌鸦城堡里的花园足够埋下几百个画师。"

  两个女孩闻言,都是吃了一惊,对望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如此多的巧合合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陷害!

  有人在陷害安托妮娅公主!

  楚云飞见两人表情变化,知道她们已经猜出其中缘由,抬头望了望画中的绝色女子,目光似乎落在她无名指所戴的戒指上,继续说道:"公主究竟是不是魔女,已不可考,但这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却是无疑的。有人收买了公主身边的亲信,甚至是这位流浪画家,一心要将她诬陷成魔女,让她踏上死亡之路。"

  "是谁?"杨飒问。

  "莫非是后来继承王位的那位老国王的侄子?"李幽的思维速度比杨飒快上好几倍,不禁冲口而出,"他想要夺取本应属于自己堂姐的王位?"

  "那是不可能的,"楚云飞道,"法兰克古老的塞力克律规定,女子没有继承权,王位原本就属于老国王的侄子。"

  "这么说主谋另有其人?"李幽微微皱眉,法国的历史她并不熟悉,被人指出错误,难免有些难堪。

  "问题就出在这里。"楚云飞眸子里有光华流转,令杨飒看得有些痴了,"根据曾祖母的叙述,在幕后主宰这一切的正是老国王的侄子,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却是个千古之谜了。"

  杨飒一惊,实在有些不明白,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竟然也有人做?这个侄子究竟与堂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定要置自己的亲人于死地呢?

  "当年他以重金许诺了三个人,"楚云飞继续说,"告诉他们如果除掉了安托妮娅公主,不仅给予他们大量金钱,还封给他们爵位和封地,当然他最后也做到了。"

  杨飒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开口道:"莫非三个人中有一个是克洛家族的管家塞西?我曾听辛西亚说过,后来新国王将克洛家的家产都赐给了他。"

  "说得没错。"楚云飞抬起头,平静地望着杨飒,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杨飒觉得他的眼神越来越深邃了,像浓得化不开的夜,"我曾祖母的祖先,就是克洛家的管家-塞西。"

  李幽闻言一怔,随即冷笑地说道:"你的祖先陷害主人,觊觎主人家财,受到这样的诅咒和惩罚,也是活该。"

  此话一出,连一直和楚云飞拌嘴吵闹的杨飒都觉得有些过分了,连忙扯了扯她的袖子,叫她别说了,她只当没看见。

  楚云飞眼中透出一股微微的怒意,道:"就算她罪有应得,于我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我们家族的人,也要跟着他遭受这样的罪孽?不是冤有头债有主吗?"

  "可惜那位受尽酷刑而死的公主没有你这么理智。"李幽靠在墙壁上,双手环胸,带着一丝冷漠的笑意,"如果是你,平白无故遭遇这样的冤屈,也会诅咒那些陷害你的人永生永世吧?"

  楚云飞眉头紧皱,冷冷地望着李幽,眸子里竟然溢出一丝森冷的寒意,杨飒不禁打了个寒战,连忙道:"当年画家在给安托妮娅公主画像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云飞转头望着她,脸色总算是稍稍缓了下来,道:"流浪画家林克原本就是国王侄子查理公爵的属下,他受了查理的指使,故意在克洛家族的封地里为市民画画,使得才名远播,终于被公主选中,带入城堡为公主画肖像。就在画室中只剩下公主和林克两人的时候,林克将使人疯癫的迷药下在颜料中,画入画像。当画像完工,公主起身查看的时候,闻到了迷药,终于毒发,将林克咬伤,他的血溅在画上,晕开一簇血红的蔷薇,就是裙子上的花纹。克洛侯爵命管家塞西将林克处理掉,塞西却直接把他送进了教堂。"

  "原来如此,"杨飒若有所思,"这么说塞勒先生应该就是画家林克的后代了,那辛西亚呢?她似乎也对这幅画情有独钟,想必也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根据我们的调查,她应该是当年判公主有罪的那位主教的后人,那位主教也受了查理的贿赂,就是他下令对公主施用酷刑。"

  "那个红衣女子是谁?"一直沉默的李幽突然问道,"她袭击塞勒,说要报仇,莫非就是安托妮娅公主的转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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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九章 不可信任

  楚云飞似乎并不太情愿回答她的提问,见杨飒也满脸期待地望着自己,才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据说查理害怕被安托妮娅的冤魂夺命,特意瞒着教会请来东方邪教的教士,将公主的骨灰里浇入桐油,并钉入跗骨钉,永世不得超生,想必灵魂早就已经魂飞魄散了。"

  杨飒有些愤怒,说:"查理做得未免太过分了,凡事不可做尽,否则缘分势必早尽,想必他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你倒是说对了,"楚云飞用讥讽的口气道,"他登基不到三年,就被自己的亲信赶下了台,流放到大西洋一个极为偏远的岛屿,半年后病死。不过据传闻说,他的死十分蹊跷,全身上下布满了各种血淋淋的伤口,像是无数又粗又长的刺所造成,而安托妮娅公主,刚好死于铁处女!"

  "铁处女!"杨飒惊呼,她曾经在书里见过,那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刑具,只是看一眼都让她毛骨悚然,"这么说查理也是死于这种刑具?有人在为安托妮娅报仇?"说着,她的目光落在了画上,美丽的公主怀中抱着一只小小的襁褓,那张小小的脸异常可爱祥和。

  "是她的女儿!那个也被当作魔女而烧死的小公主!"杨飒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却发现楚云飞和李幽都用"你才知道啊"的目光看着自己,脸腾地一下就红了,原来一直以来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只有自己没想明白罢了。

   "她的名字叫菲儿.克洛。"楚云飞见她脸颊浮起红霞,觉得她竟然如此可爱,不觉笑出声来,"据说她所受的酷刑还在其母之上,但最后仍然没有招认。为此主教亲自做出判决,说她是最可怕的恶魔托生,决定在她全身钉满钉子,放光所有的血,然后再施行火刑。这是基督教有史以来最残忍严酷的刑罚。可是行刑之后克洛公主却从火中消失了,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只是没到一年,一场可怕的瘟疫将整个欧洲变成了人间地狱。"

  "黑死病?"杨飒倒吸一口冷气,传说那场最严重的黑死病爆发前,欧洲各地突然长出多得数不清的爱芜花,这种花鲜艳如血,花朵硕大,散发出诡异的香味。按照《圣经》记载,爱芜花只存在于魔界,一旦来到人间,必然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花朵谢后,黑死病果然在整个欧洲蔓延,莫非……那竟然与菲儿小姐有关?

  突然之间,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催命似的响了起来,将正处于震惊中的杨飒一下子拉回了现实。她手忙脚乱地从随身背包里掏出那样式陈旧的手机,打开,里面传出一个熟悉却略显虚弱的声音。

  "阿飒,你还好吗?"

  "沙羽哥哥!"杨飒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你已经能说话了吗?上次来看你的时候你还只能动动手指。"

  原来沙羽自从上次在与恶蛟交锋重伤后一直昏迷,后来好不容易总算是醒了过来,却几乎连手都抬不起来。医生说恢复的可能性极低,说不定一生都可能是个活死人。没想到现在竟然能说出这么流利的话来,杨飒又怎么能不激动。

  "我有蟑螂一样不死的生命力啊,"沙羽在电话那边笑着说,"医生说我的恢复速度惊人,简直就是奇迹。"

  "那太好了,"沙羽是因为自己而受伤,杨飒一直十分自责,现在听说他能够恢复,自然非常高兴,"那你多休息,如果可能的话,要经常给我电话……"

  "阿飒,"沙羽的声音突然沉下来,道,"旁边有人吗?"

  "小幽和楚云飞都在。"

  "你找个僻静的地方,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沙羽的声音很低,似乎还极为虚弱。

  杨飒疑惑地望了望李幽和楚云飞,转身走出展览室,道:"哥哥,到底有什么事?"

  "阿飒,你要小心!"沙羽的语气里有难以掩饰的焦急和担忧,"你要小心身边的人。"

  杨飒一惊,愣愣地说:"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沙羽沉默了很久,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说:"你最近遇到了麻烦是吧?你要记着,你身边有个人是不值得相信的,你一定要小心。你现在遭遇的危险,与他有极大的关系。"

  杨飒顿时感觉一道晴天霹雳,差点跌坐在地上。她的身边有人不可信?不,不会的,她身边的朋友都是同生共死的同伴,她不相信有人会伤害她!

  她不相信!

  定了定神,她再次拿起电话问道:"沙羽哥哥,那个人……是谁?沙羽哥哥?"电话里传出一阵忙音,再打,是一个女人机械化的嗓音:"你所播打的电话已关机……"

  沙羽哥哥?杨飒心中弥漫着一丝不祥的预感,他怎么了?为什么关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病情恶化了?

  "他没死吧?"楚云飞狂傲自大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杨飒猛地回过头,满脸怒容地冲着他道,"闭上你的乌鸦嘴!沙羽哥哥可是为了救我们才受伤的,你到底有没有同情心!"

  楚云飞眉宇间凝结起汹涌的怒气,紧紧地盯着杨飒的脸,杨飒打了个冷战,想起沙羽哥哥的话,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说:"你……你要干什么?"

  "刚刚……接到电话……"楚云飞从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来,"辛西亚死了,死在她所下榻的酒店。听说……她的全身都是窟窿……"

  杨飒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不知所措地抬起头,却蓦然间发现,一直靠在墙上的李幽,嘴角勾起一抹森然的笑意,望向这边的眸子里,有难以掩饰的敌意。

  心猛地一跳,随后又停了两秒,杨飒只觉得头皮发麻,胸膛里强烈的悲伤在蔓延,不会的,不会是小幽,不是她……不是……

  那么……会是楚云飞么?

  她抬头望着站在面前打电话的楚家大少爷,他的脸上笼罩着一股沉郁的气息,回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他们一起走过所有的灾难,他甚至还救过自己的命!如果他想对她不利,有太多的机会,可以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必要拖在现在。

  一定是沙羽哥哥弄错了,无论是小幽还是楚云飞,都不会背叛自己。

  "阿飒,跟我去看看辛西亚吧,"楚云飞放下电话,皱着眉头说,"法医说……她的伤口,应该是长达十厘米左右的尖刺造成的。"

  "铁处女……"杨飒咬着下唇,艰难地说。

  "既然决定了,还愣在这里干什么?"李幽走过来,一把拉起杨飒,往展览场外走去。楚云飞望着两人的背影,眸子里冰冷如水。

  一走进那间豪华客房,杨飒就生生地打了个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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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好强的妖气,空气中弥漫着深沉的哀怨与恐惧,仿佛辛西亚临死前的情感还留在这里,让人感觉到森然的寒意。

  辛西亚的遗体已经被警察带走了,杨飒实在没有勇气去看那惨不忍睹的尸体,只得跟着楚云飞和李幽来到这里。

  "辛西亚死前一定经历了极为痛苦的折磨,"李幽打量着房屋四周,冷冷地说,"她的怨气居然这么强,如果让它一直在这里纠缠下去,将来必定是个祸患。"

  楚云飞没有说话,推开内室的门,染满鲜血的床单已经被警察拿走了,剩下的高级床垫上依然可以看见大朵大朵的血迹,像盛开出一簇艳丽多姿的蔷薇。

  杨飒跟着他的步子走进来,浑身突然颤抖了一下,眼前放电影般出现一副诡异的画面,辛西亚满脸惊恐,被几个戴着黑面纱的人扔进了一只像棺材一般巨大的人形雕塑,铁做的壳子里生着根根锋利的尖刺。

  "啊……"她低呼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脸色苍白,楚云飞和李幽一齐回头,道,"怎么了?"

  "不……没什么……"年轻的杨飒惊魂未定,深吸了口气,道,"为什么辛西亚会遭受这样的酷刑?这里可是市中心啊,难道酒店里的人都没发现吗?"

  "空气中似乎有股香味,"李幽的鼻子微微动了动,露出一道冷笑,"真没想到,我竟然能闻到这个味道,真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杨飒听她一说,才发现屋子里的确有股奇怪的香味,有些像蔷薇,却比蔷薇多了些腥甜,深深地吸一口,竟然觉得整个身子都仿佛飘了起来。

  "是爱芜花,"李幽继续道,"来自魔国的地狱之花,一旦出现,就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灾难。"

  "看来这间屋子与另一个世界相连了,"楚云飞冷着脸说道,"有人在这里布了一层结界,进入结界的人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会任由她摆布,出现恐怖的幻觉。一旦精神承受不了幻觉所带来的冲击,那么一切将成为现实,肉体将出现与幻觉相应的症状,心脏猝停 而死。"

  "布下这结界的人就是菲儿.克洛吗?"杨飒问道,"我一直很奇怪,既然安托妮娅公主是冤枉的,为什么她的女儿却有近似魔女的力量?难道……"

  楚云飞与李幽的脸上竟然同时露出神秘的笑容,齐声问道:"你终于想通了吗?"

  "什么?"杨飒有种被戏弄的感觉,这两个人,为什么老是把重要的事情都藏在心里!

  "查理算是歪打正着了,"李幽道,"照现在的情形看来,安托妮娅也许真的与魔鬼有过交易,而交易的对象并不是她自己,而是她的女儿。"

  "没错。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安托妮娅死于火刑,而菲儿.克洛却活了下来,拥有魔鬼之力的人,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人。"楚云飞难得有与李幽见解相同的时候,"教会的铁钉放血酷刑可能暂时压制了她的力量,虽然她成功地从火刑中逃脱出来,但元气大伤,只能一直蛰伏不出,等待力量恢复的那一天。"

  "怪不得你身上的诅咒会那么快就发作,"杨飒恍然大悟,"既然诅咒与克洛的力量有关,那么岂不是再次封住她的力量就可以消除诅咒?"

  楚云飞转过身去,望着满床的鲜血,唇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道:"看来,这一战,是无法避免的了。"

  杨飒一惊,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很陌生,陌生得有些可怕,或者……应该说……熟悉得有些可怕?

  她突然觉得害怕起来,沙羽哥哥的话像咒语一般在她心头萦绕,久久不去,像纠缠不清的藤。

  直觉告诉她,一切的一切都与昭岚的经历有关,虽然她已经记起了关于小幽的一切,但是和龙神的过去却像是一团深沉浓郁的迷雾,还有……那场已经很久不曾做过的梦。

  在梦里,有一座名叫雾屏的华美宫殿,漫山遍野的百合花,以及……一位总是身穿红衣的美丽女子。

  她有预感,如果记起关于昭岚所有的一切,那么如今所遇到的所有谜团,都将迎刃而解。

  突然,她眼中迸出一道惊恐的光芒,全身的血都仿佛在一瞬间冷却了。

  昭岚……那只活了将近一万年的麒麟,她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她会出现在故乡的后山,从而让自己吃下她的心脏,继承她的力量?

  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场可怕的阴谋?

  一阵悦耳的铃声突然之间响了起来,杨飒吓了一跳,看见李幽从衣袋里拿出手机,接了个电话,脸色骤变。

  "怎么了?"杨飒迫不及待地问。

  李幽阴沉着脸,说道:"美国卡德医院刚刚传来的消息,沙羽失踪了。"

  "什么?"杨飒真想给自己一耳光,为什么每次她的预感都这么准?"医院……医院还说了些什么?譬如……他是怎么失踪的?"

  "听护士说……"李幽深吸了口气,道,"他似乎打了个电话,然后跟护士说病房里很闷,让她打开阳台的窗户。可是护士将窗户打开之后,转过身,却发现他已经不见了。院方的摄像机没有拍下他的任何画面。"

  杨飒不敢置信地望着她,说:"你的意思是……他从人间蒸发了?"

  李幽沉默下来,低着头,似乎在思考,良久,终于道:"我必须回美国一趟。"

  "我也一起去。"杨飒不假思索地说。

  "不,你必须留在这里,"李幽冷着脸,望了一眼楚云飞,说,"楚少爷和塞勒不是还需要你帮助吗?"

  "这……"杨飒仓皇地望了一眼一直沉默的楚云飞,急道,"可是沙羽哥哥……"

  "他的事情由我来解决,"李幽斩钉截铁地说,"你安心留在这里吧,我会尽快回来的。"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去。

  杨飒望着她的背影,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沉。

  也许……真正的灾难即将降临。

  她,不能逃避。

  "是吗?我明白了,"楚云飞放下电话,说,"阿飒,刚刚医院说,塞勒病危。你要去见她最后一面吗?"

  "不!"杨飒背对着他,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冷静,"克洛不会让他这么轻易死亡的,他一定会再度现身,让塞勒尝尽一切难以忍受的恐惧与痛苦。"

  "既然如此,你放心吧,我不会让她再为所欲为了,"楚云飞眸子里现出一丝冷酷,"我会用铁钉将她再次封印。"

  "不,"杨飒回头,楚云飞一下子愣住了,他还从未见过她竟然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坚定得让人恐惧,"这次,让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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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章 迷离幻术

  塞勒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陷入极度的昏迷,身上的黑色斑块已经开始腐烂,变得黏稠,一进病房就能闻到刺鼻的恶臭。

  "阿飒,院方认为这种病会传染,你尽快出来,"楚云飞站在玻璃窗户外面,对着身穿深蓝色隔离衣的杨飒道,"否则医院会把你也隔离起来的。"

  杨飒在隔离病房里对楚云飞粲然一笑,楚云飞稍稍愣了一下,心中溢出洋洋暖意。自以为是地想,看来阿飒果然是喜欢上我了。

  杨飒这个时候心里却只有那重病弥留中的老人,她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具有苗族风格的小小的荷包,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

  这个荷包是小时候奶奶绣给自己辟邪的,里面放着许多种珍贵药草,只可惜,偏偏没有续蛇草。

  她将荷包放进被子里面,伤口化脓程度稍稍减了减,但仍然没有停止的迹象。杨飒长长地叹了口气,看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将克洛封印了。只是积压了七百多年的怨恨,真的就这么容易能消散的吗?

  "阿飒,"楚云飞在屋外开始催促,"好了没有?医生说过不能超过三分钟。"

  "再等等。"杨飒朝着病房四周看了看,从衣服里掏出一只锦囊,带这些东西进来可真不容易,若不是给检查的护士吸了点迷香,这些有毒的东西只怕早就被没收了。

  她从锦囊里掏出几颗圆圆的珠子,白得如同最纯净的雪,一出袋就泛起一层淡淡的青色荧光,在没有开灯的特护病房里显得尤为刺眼。

  楚云飞一怔,阿飒想要干什么?

  杨飒从容地将白珠子在病房的四个角各放了一颗,最后又在塞勒的额头上放了一颗。老人的额头上正好有一块黑斑,烂出了一个软软的洞,里面全是白色的脓液。她强忍着恶心,将珠子嵌进了洞里。

  做完这一切,她长长地舒了口气,终于打开门走了出来。楚云飞靠在窗户上,眸子一动,竟然看见几条白光从珠子里迸了出来,像线一般纠结交错,结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其终点,正是塞勒的额头。

  "那是什么?结界吗?"楚云飞惊道。

  "是的,"杨飒扯下头上的蓝色头套,坐在长椅上,说,"那是古书上所记载的骨石结界,每颗珠子都是用活人的骨头做成的,相传来自魔国。只要在人间布下这样的结界,即使是妖魔,也无法越雷池一步。"

  "这么说,我们就等着克洛来自投罗网了?"

  "不,还没完,"杨飒低下头,看着长椅下面那只长条形的陶罐,道,"楚云飞,看来又得借用你们家的势力了,在这里点火,怕是会被医院打出去吧?"

  楚云飞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皱起眉头问道:"你……打算干什么?"

  "也没什么,"杨飒的唇微微翘起,难得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只不过找了一堆蠹虫毒草,想在这里做烧烤罢了。"

  楚云飞额头上渗出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希望老爸的面子够大,否则这辈子都别想再进这家医院了。

  杨飒附下身,刚想去拿陶罐,手却颤抖了一下,猛地抬起头,看到楚云飞靠在对面的墙上,正用玩味的眼神望着自己,这样的神情,似曾相识。

  "怎么了?"楚云飞奇怪地问。

  杨飒倒吸了口冷气,看到他的背后延伸出一团黑色的浓雾,像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一般,逐渐扩大。

  "阿飒?"楚云飞疑惑地朝身后看了看,依然什么也没发现,然而在杨飒的眼中,他的身体正褪去一层颜色,从头顶往身下蔓延。颜色褪后,现出一个器宇轩昂的男子,一身白色古衣,星目剑眉,棱角分明,黑色长发束在头顶,仿佛从古画中走出来的俊美贵公子。

  可是杨飒却觉得恐惧,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恐惧。

  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男子……究竟是谁?为什么她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似乎在很久之前,这个男人曾经深深地伤过她的心。

  他是谁?楚云飞应该是龙神才对啊?这个男人……是谁?

  "阿飒!"楚云飞脸色大变,向她一步一步地走过来,几乎歇斯底里,"你看到什么了?是幻觉!快醒过来!这是克洛的陷阱!"

  "不……"杨飒竟然觉得全身都在颤抖,"不要过来!"

  楚云飞的脸上现出受伤的神情,原本想要伸过来抚摸她的手,却生生地停在半空中。那团乌云蔓延过来,笼罩住他的身体,仿佛一只巨大的怪物将他整个吞噬。

  "楚云飞!"杨飒一惊,恐惧一扫而光,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刚想扑过去救人,便见乌云往两边一分,一道透明的影子钻了出来,酒红色的头发下是绝美却妖异的容颜。

  "你的眼睛是可以相信的么?"菲儿·克洛咯咯娇笑,洁白如玉的食指轻轻点在她的唇上,"你同生共死的朋友与恋人,真的可以 相信么?"

  "你……"杨飒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浓郁深沉的哀伤。

  "被最爱的人背叛,很痛苦吧?"菲儿.克洛倾国倾城地笑,笑容中充满了媚惑的气息,"无法相信最亲近的人,无法相信自己亲眼所见,是一种多么恐怖的无助和孤独啊。昭岚,你被骗了!骗得如此彻底!从一开始,你就错了!"

  她在说什么?杨飒的脑袋里一片空白,她的话似乎内含玄机,勾动她心灵深处那最深沉的记忆,可是……可是……她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

  那个男人是谁?是谁?

  他……真的是楚云飞吗?

  "现在你明白我和我母亲的痛苦了吧?"菲儿的脸因为愤怒和怨恨而渐渐扭曲,"我们的亲人和最信任的仆人背叛了我们,将我们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七百多年,我一直沉睡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中,就是为了等待复仇的这一天!我要让那些背叛我们的人,尝尽我们所受的苦难!"

  杨飒大脑一片空白,坐在长椅上无助地向那铺天盖地的乌云张望。楚云飞,你在哪里?为什么我看不见你?你……

  "现在的你,真是可爱。"菲儿在她耳边呓语,唇角勾起一道诡异的笑容,伸手覆上她的脖子,猛地一收,"真可惜啊,你还没来得及启动骨石结界,不过我不会杀了你的,等你醒过来,塞勒已经下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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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杨飒抬起头,觉得一阵窒息,忽然之间,她的嘴角居然溢出一道神秘的微笑,笑容璀璨,宛如明星。

  "什么?"菲儿脸色一变,只觉得背后一道强大的力量席卷而来,重重地击在自己的背上,她发出一声惨呼,口中喷出白色的鲜血,染了杨飒满身。

  乌云潮水般褪去了,菲儿跌落在地上,不感置信地抬头,这个动作令她脖子一阵剧痛。

  杨飒从椅子上站起来,楚云飞眼中是冷酷得近乎愤怒的光芒,右手上似乎还有兰色的荧光涌动。

  "为什么?"菲儿不甘地道,"你们不是都中了我的幻术么?"

  "你错了,"杨飒笑,"恰恰相反,是你中了我们的幻术。"

  "这……这怎么可能?"菲儿无法相信。

  "你真的认为我没有启动骨石结界吗?"杨飒从椅子下面捧出陶罐,揭开盖子,一缕草药的清香混合着丝丝青烟袅袅而出,四周的空气清澈起来,竟然浮现萤火虫一般飘动的光点,宛如幻境。

  "原来你一开始就点燃了药草,"菲儿咬着牙,恨恨地说,"我太天真了,原本以为你还如以前一样愚蠢。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她向楚云飞斜了斜眼睛,"早就应该想到的,有这个男人跟在你的身边,你……"

  "住口!"楚云飞冷冷地道,眼中光芒一闪,菲儿又是一阵惨叫,将身体包裹严实的红色长裙被撕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背部涌出汩汩的白血。

  "你以为我们中了你的幻觉,自己已经掌握了整个局面,而疏于防范,将整个后背的空隙都留给楚云飞,这就是你失败的原因。"杨飒蹲下身子,淡然道,"可惜啊,原本你的力量在我们两人之上的,只是你太自以为是了。"

  "可恶!"她猛地抬起身子,想要站起来,红色长裙滑下,竟然露出她整个胸膛。杨飒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顿时目瞪口呆。

  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胸部?

  菲儿冷笑一声,乘此机会奋力地从地上跳起,往空中一跃,消失无踪,几片爱芜花血红色的花瓣从她消失的地方飘然而下,打着旋跌落在杨飒的脚边。

  "这……这是怎么回事?"杨飒还没能从震惊中清醒过来,满脑子都是那没有胸部的白色胸膛。

  "因为他是男的,"楚云飞叹气,"听了那个传说,你还猜不到吗?女人没有继承权,为什么查理还要千方百计杀死她们。原因只有一个,安托妮娅公主所生下的不是女儿,而是儿子!也许她对自己表弟的狼子野心早有所闻,才向外界公布说自己生的是女儿。"

  杨飒顿时无语,真有种想要撞墙的冲动,为什么一个男人都可以长得这么漂亮!

  "阿飒,"楚云飞的神情凝重起来,望着特护病房里的塞勒,道,"他已经去世了。"

  杨飒一惊,连忙朝里看,病床旁放置的心跳测试仪正发出"吡吡"的叫声,心跳已经变成了一条红色的直线。

  "快叫医生!"她慌张地叫。

  "已经迟了,"楚云飞摇摇头,道,"年迈再加上肌肤溃烂,原本就活不了多久。不过……还是叫医生来吧。"说完便向走廊尽头的医生室走去,杨飒望着他的背影,渐渐皱起眉头。

  "云飞。"

  楚云飞一震,转过头露出夸张的表情:"你刚刚叫我什么?真意外,你竟然会这样叫我。"

  "你到底是谁?"杨飒似乎没有幽默感,沉着脸道,"你的前世应该是龙神吧?可是我刚刚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不,确切的说,那个男人肯定与昭岚有关,可是我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那是克洛的法术,"楚云飞平静地说,"是你的幻觉。如果我的前世不是龙神,那是什么?你想太多了。"

  "是吗……"杨飒沉默下来,"也许……是我想太多了。"

  楚云飞笑了笑,转过身走进医生室,杨飒咬着下唇,心里满是疑惑与不解。刚刚真的只是幻觉吗?不,这件事情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楚云飞一定有什么瞒着她!

  楚云飞关上医生室的门,不知为什么,几个医生都似乎睡着了,趴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他靠在墙壁上,眉头紧皱,眼神复杂。良久,才从裤子口袋里取出一枚桃花形状的红玉髓吊坠,那还是刚刚认识杨飒的时候从她寝室外捡到的,现在回想起来,竟然那么遥远。

  "不,不能让她记起来!"楚云飞紧紧握着红玉髓吊坠,手上泛起一层薄薄的荧光,"我好不容易才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她想起过去,一切都将前功尽弃!"

  在来之前杨飒曾经无数次想象过楚云飞的家,但所有的想象都及不上面前这栋建筑给她带来的震惊之万一。

  那是一座院子,江南园林的风格,隐入半山森林那片人工林场之中,就像一座孑然而立的世外桃源。看到院门的那一刻,杨飒以为自己进入了时光隧道,回到了数个世纪之前,那个早已经在甲申失落的朝代。

  那是一扇在古装电视剧中常见的朱红色大门,门上有排列整齐的碗钉,咬着门环的是铜制的椒图,门前三级台阶,一切都遵循 古制。

  杨飒下了车,目瞪口呆了半天,然后问站在身边的楚云飞:"这座园子是你们祖上传下来的?"

  "没错,"楚云飞不满地望了她一眼说,"这个有什么好撒谎的?"

  "果然是世家……"杨飒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正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穿着纯白唐装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恭敬地说:"少爷,杨小姐,夫人等你们很久了?"说着抬起头,用那双死鱼眼(杨飒语)冷冷地打量面前的杨飒,像在打量一只人形花瓶。杨飒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说毛骨悚然真是一点也不过分。她向楚云飞使了个眼色,楚云飞强忍住笑意,说,"老陈,去车上把杨小姐的箱子拿下来。"

  "是,少爷。"老陈再次向衣着简单的杨飒望了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鄙夷,径直向BMW走去。

  杨飒无语问苍天,这个老陈真是势利,她不过是稍微穷酸了一点而已,需要用那种眼神看她吗?

  虽然在心里恨得咬牙切齿,杨飒还是不得不跟着楚云飞走进大门。塞勒和辛西亚已经死了,如果克洛还想要继续报仇的话,下一个好对付的,自然是楚家。在和楚家父子商量之后,杨飒以楚云飞女朋友的身份住进这栋楚家老宅。楚父因为还有一些生意没有结清,过两天才能回来,克洛自从上次受伤之后,短时间内恐怕也不能做什么,楚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杨飒让方木悄悄跟在她身边,这才安心跟着楚云飞坐上了进山的车。

  一进门,便是一个小院子,种着许多花草,其中以蔷薇居多,虽然不是开花的时节,却开满了鲜红的花,一簇簇,繁花似锦。

  杨飒先是一惊,蔷薇秋天开花,违背了自然规律,必然有古怪,如果是用了什么高科技的化肥还好,若是妖怪……

  她心中一窒,当年画家林克喷在画上的血不是凝固成了蔷薇状吗?那一朵朵开在安托妮娅公主白色衣裙上的血蔷薇,没有任何人加工,却惟妙惟肖。如今这满院子的蔷薇,莫非……与她有些关联?

  "阿飒,怎么了?"楚云飞已经走出去老远,回过头来说,"怎么对着花发呆?"

  "没……"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蔷薇,让她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在那幽深的小巷子里,有一家小小的古董店,店主是一位从来都穿着古装的美丽女子。她已经很久没去那家小店了,自从楚曼走后,她几乎已经将它遗忘,现在看着这些开着过于繁茂的花,那女店主的容貌却清晰得宛如电影画面,在她面前闪现。看得久了,她的眼睛因为视觉疲劳,竟然逐渐恍惚起来,在那恍惚中,女店主朱颜与那个在她梦中无数次出现的红衣女子重合了起来。

  那红衣女子对她温柔地笑,笑容背后,无数蔷薇渐次开放,灿若烟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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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楚云飞

  一阵剧痛,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脑袋里乱搅一般,她抱着自己的头,惨叫一声,差点晕过去。楚云飞连忙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关切地说:"怎么了?头痛吗?"

  杨飒皱着眉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无比温暖,头痛似乎也稍微减轻了一些:"嗯,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可能是这几天都没睡好的缘故吧。"

  楚云飞望着她的脸,一丝不忍在眉间一闪而过,却被从来就粗心大意的杨飒忽略了,那不忍背后的东西,她无法读懂。

  "没事就好。"楚云飞仿佛是一夜之间变得体贴入微,令杨飒很不适应,连斗嘴的对象都没有了,这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

  "原来……这就是杨小姐。"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杨飒站直了身子,奇怪地回头,看见一位身穿墨绿色旗袍的贵妇人站在正厅的门前,脖子上挂着一串海南极品珍珠,风韵犹存的脸上略施脂粉,看上去确有几分世家主母的气质,"久仰久仰。"

  这样的人,不用介绍也知道是谁,杨飒努力不去在意她话中的讥讽,尽量让自己的姿态优雅大方,微微欠了欠身,说:"想必您就是云飞的母亲了,很荣幸能见到您。"

  "能够见到杨小姐,应该是我很荣幸才对。"贵妇人迈着优雅的步子走下台阶,玩味地打量只穿着一件粉红娃娃型衬衣和一条米白长裤的杨飒,似乎一眼就看出那只不过是地摊货,眼角的笑意更盛,甚至含了一丝极淡的轻蔑,"云飞,你也真是,交了这么一个'平民'女朋友,也不带回来让妈妈开开眼界。"

  杨飒脸色一变,什么叫做"平民女朋友"?你还以为你是王后么?就算你是王后,也不能这样瞧不起人!

  虽然愤怒,她还是知道自己的处境和立场的,在别人的家里发火,怎么也说不过去。

  楚云飞似乎早已料到母亲会刁难杨飒,连忙岔开话题:"妈妈,最近您和奶奶的身体可好?"

  "好,当然好,"楚母笑,"我们刚从希腊回来,那边的气候很适合居住。云飞,等你毕业了之后,我们一家就搬到那边去吧,我已经在爱琴海一个小岛上预定了别墅,靠海的,虽然你不喜欢海,但妈妈……"

  说到这里,杨飒不禁吃了一惊,抬起头用奇怪的眼光看向楚云飞。什么?阿姨说他不喜欢海?他明明是龙神转世啊,哪有不喜欢海的道理?那里应该是他的第二故乡才对!

  楚云飞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转瞬间又气定神闲地说:"妈妈,我只是不喜欢位于渤海边那栋别墅而已,那里的水质太差,还有股化学药剂的味道,闻着都恶心。"

  他说的有理,杨飒释然,龙神对水质要求很高,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否则只是在水中游游泳,恐怕鳞片里都会带出很多易拉罐来,实在有损他在海中高贵英俊的王者形象。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楚母十分高兴,原本因为杨飒的缘故而略显尖刻的脸豁然开朗起来,"那么菲林家千金的事情……"

  杨飒胸口一窒,差点背过气去,楚家阿姨,你也太过分了吧,我现在的身份好歹也是楚云飞的女朋友,你当着我的面提其他女人,也未免太不给面子了。

  楚云飞已经察觉到她那要杀人的目光,连忙说:"妈妈,我还是先带阿飒去见见奶奶。"

  一提到杨飒,楚母的神情又落了下来,不悦地道:"婆婆最近性格越发古怪了,不喜欢见外人。杨小姐,你就多担待,让老陈先送你到客房吧。婆婆很想见云飞呢。"

  至此杨飒终于忍无可忍,在心里冷笑,好,你不仁别怪我不义,要斗法,我还未必输给你。

  "阿姨请别这样说,"杨飒笑起来,笑容妩媚,"我一直听云飞提起他的祖母,说祖母是楚家近代以来最优秀的女强人,心里很是仰慕。即使是让我隔着窗户看一眼也好,如果见不到这位享誉商界几十年,如今也无人能出其右的传奇女性,我一定会食不甘味、夜不能寐的。请您务必答应我。"

  楚母脸色一变,她说婆婆是楚家近代以来最优秀的女强人?那我算什么?居然敢讽刺我!你这个臭丫头!

  "既然杨小姐这样说,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楚母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让云飞带你过去吧。不过婆婆向来不喜欢生人,你可千万不要惹得她不高兴。"

  "我想祖母一定会喜欢我的。"杨飒毫不退缩地望向她,目光竟然带着一丝挑衅。在楚母愤怒的眼光中转过身后,她嘴角带着一道满足的笑。

  原来她很有演戏的天分啊。

  楚家祖母闺名易枯雪,出生贫民,她与楚云飞的祖父楚爵纭的爱情曾经是一个传奇,王子与灰姑娘的经典故事,一直被传为佳话。也就是有她的缘故,楚家的婚姻才比较开明,即使如同杨飒这样的贫民女子,楚父也不会有太大的怨言。

  自从楚云飞的祖父过世之后,易枯雪的意志一直十分消沉,因为忧伤过度而落下了病根,很长时间都在国外疗养,最近她似乎觉察出自己大限已至,便让儿媳把她带回故土,一心只想与丈夫合葬,落叶归根。

  杨飒跟着楚云飞穿过长长的走廊,那走廊颇有些古韵,房梁上依稀可见缤纷的彩画,明代风格,极具艺术价值,可惜因长年疏于保护的缘故,已经略见斑驳了。

  "云飞,"杨飒有些忐忑不安,"你祖母会喜欢我么?"

  楚云飞心里一喜,一直到现在杨飒都还不算他的女朋友,但是她这样在意他家人对她的印象,莫非她已经认定他是她的恋人了?

  "放心吧,我祖母很随和的。"楚云飞有些沾沾自喜,嘴角有了一丝笑意,走廊旁的蔷薇似乎感受到他的快乐,竟然有些颤抖起来。

  他的心情完全写在了脸上,自然逃脱不了杨飒的法眼,她不解地看着他,心想,我刚才的问题很可笑么?

  楚家的内宅并没有外面所见的那样大,与江南的商贾林苑自然是无法相提并论的,两人走了不久便在一扇房门前停了下来。楚云飞轻轻地敲了敲门,态度变得恭敬起来:"奶奶,我是云飞?你休息了吗?"

  "原来是云飞啊,"屋里传出一个老者的声音,略显沙哑,却带着怜爱,"听说你要带女朋友回来?快让她进来让我瞧瞧。"

  原本杨飒的心情非常紧张,如今听到易枯雪的声音反而平静下来,这么温柔慈爱的语调,想必一定是位仁慈宽厚的老者吧。

  "是。"楚云飞答应一声,轻轻推开房门,从他的语气和动作可以看出,他是十分敬重这位祖母的。

  房间里的采光不是很好,可能是很久没人居住的缘故,稍稍有些霉味,却渐渐地被麝香给驱散了。里面的家具似乎有些年头了,雕花非常精致,甚至还用金线镶在的图案里,说不出的贵气,地板被打扫得一尘不染,桌子上点着一炉香,袅袅清烟带出一缕淡然的浅香。

  杨飒跨过门槛,走进房来,一眼便望见一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躺在一只藤制摇椅上,身上穿着一件深色的旗袍,很深的颜色,几乎看不出是蓝还是紫,上面似乎有黑线绣的蝴蝶,但因为光线的缘故,看不太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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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4 10:58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妇人手中捧着一本厚厚的书,见杨飒进来,便抬起了头,朝她露出一道温柔慈爱的笑容:"你就是杨小姐吗?"

  "叫我阿飒就可以了,楚奶奶。"杨飒在看到她眼神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似曾相识,但转瞬即逝,仿佛就是一道若有似无的幻觉。

  "好孩子,过来让奶奶瞧瞧。"易枯雪笑着点头,向她招了招手,杨飒乖巧地走过去,蹲在她身边,这位老夫人举止高贵,谈吐得体,想必年轻时一定是风华绝代吧。

  易枯雪仔细地打量着杨飒,不住地点头:"是个好孩子,今年多大了?"

  "刚刚过二十。"

  "二十岁,真是花一样的年纪啊。"易枯雪点头,对楚云飞道,"云飞,我看这个女孩不错,朴素,肯定能持家,你可要好好对她啊。"

  话一出,两个当事人的脸都变成了猪肝色,楚云飞心中窃喜,脸上却有些扭捏:"你们聊,我去泡茶。"说着便走了出去,易枯雪笑道,"这孩子,竟然会脸红,这么多年了,我还没见他脸红过呢。"

  杨飒的脸更红了,这么说来楚云飞还是喜欢她的吧?虽然他平时是飞扬跋扈自以为是了点,不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倒是很靠得住,几次三番救她于危难,只是……

  杨飒有些黯然,一直到现在,她都不明白,楚云飞爱的,到底是昭岚还是杨飒?如果他爱的是昭岚,为什么当初在不归森林里面,他没有杀了她为昭岚报仇呢?

  "阿飒,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易枯雪继续闲话家常,杨飒想到自己的家人,不禁心中一窒,道,"楚奶奶,我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易枯雪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轻轻抚摸着她的青丝长发,用怜爱的语气说:"一个人生活这么久,也实在是难为你了。云飞的脾气是差了点,不过很会疼人,他会对你好的。"

  杨飒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笑了笑,看见易枯雪身旁的红木书桌上放着一只小相框,被设计成树桩的形状,带着几根小小的枝桠和叶子,仿佛一棵被砍倒的百年老树又长出了嫩芽。树桩的一面开了个长方形的洞,相片就放在里面。

  那是一张颇有些年头的老照片了,看起来像是小全家福,易枯雪坐在最前面,旁边站着孩童时期的楚云飞,身后是相依而立的楚知寒夫妇。画面里呈现出其乐融融的气氛,四人都笑得极为灿烂,仿佛手里握紧了幸福。

  "这是……"杨飒问。

  "你说这张照片吗?"易枯雪笑着将它拿起来,伸手在玻璃上缓缓抚摸,"这是云飞六岁的时候照的。照完这张照片后就出了车祸,儿子和媳妇都说它不吉利,我不信这些,这可是我们一家照得最好的照片了。"

  "车祸?"杨飒一惊,楚云飞出过车祸?为什么从来没听他说过?

  "是啊,怎么?云飞没告诉你吗?也难怪,那件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一场噩梦,他不想提起也是应该的。"

  杨飒从易枯雪手中拿过相框,照片上的楚云飞笑容纯真可爱,紧紧地依偎在祖母的身旁,很难想象性格强硬自大而自负的他也会有这样的童年。

  "楚奶奶,您能跟我详细说说车祸的事情吗?"

  "车祸?"易枯雪有些惊讶她为什么对这件事情如此感兴趣,"那是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入冬的时候他跟他爸妈去海南玩,在三亚出了车祸。说来奇怪,那条公路很平很直,从来没有出过车祸的,偏偏让他们给遇上了。儿子和媳妇倒是没什么大碍,只是云飞受了很重的伤,送到医院后,医生都说没救了,大脑已经死亡。可是过了一夜他又醒了过来,医生们都说是奇迹。" 易枯雪的脸上满是欣慰的神色,"幸好这孩子活了过来,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了。"

  杨飒倒吸了口冷气,死而复生?难道是龙神的力量在支撑着他吗?可是……为什么她心中会有这样奇怪的感觉,总觉得有哪里 不对。

  "楚奶奶,"她顿了顿,说,"您还记得云飞出车祸是什么时间的事吗?"

  "记得,应该是阴历的九月初十吧。"

  "几点?"

  "凌晨三点。他们刚参加完宴会,在回家路上出的事,那天晚上月亮特别大,很不吉利。"易枯雪见她这么刨根问底,有些奇怪,"怎么了?阿飒,有什么不对吗?"

  杨飒的脑袋一片空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么巧?十五年前的九月初十,她吃下了昭岚的心脏,继承了麒麟的力量。而在同一天,几乎是同一时刻,楚云飞也遇到了车祸,差点丧命。十五年前那个昆仑月出现的诡异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易枯雪奇怪地望着这个面容震惊的小女孩,"有什么问题吗?"

  "不,"杨飒连忙掩饰,语无伦次地撒谎道,"那天……那天我刚好掉进河里,差点……差点淹死,所以……"

  易枯雪终于舒展开笑容,轻缓地抚摸她的青丝,那头长发养得极好,如绸缎一般光滑柔顺:"这说明你和我们家云飞有缘啊。夫妻俩的缘分是天注定的,从你一出生,月老就会在你的小手指上系根红线,红线的另一头就是你的夫君。被红线连起来的两个人心意是相通的,所以云飞遭大难的时候,你也会有所感觉。"

  如果是在平时,听到易枯雪说出这些话来,杨飒一定会脸红,再加上一丝小小的欢喜,可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疑问……以及恐惧。

  楚云飞……这个与自己患难与共、朝夕相处的人,难道就是沙羽哥哥口中的那个不可信的人吗?他到底是谁?目的是什么?

  这三个多月的相处,难道……都是假的吗?

  "茶来了。"楚云飞端着一只茶盘走了进来,那是上好的茶壶茶杯,紫砂的质地,上面雕着清明上河图,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在聊什么?"

  杨飒听见他充满磁性的嗓音,轻轻颤抖了一下,依然蹲在易枯雪的身旁,没有起身。突然之间,她竟然不知道如何面对他。

  "是大红袍吗?"易枯雪问道。

  "是啊,是奶奶您最喜欢的。"楚云飞将茶盘放在一旁的圆桌上,拿起茶壶,琥珀色的液体从里面汩汩而出,落在细致精巧的茶杯里,顿时茶香四溢,似乎还没入口,便已经唇齿留香。

  "果然是上好的大红袍,你这孩子,真知道心疼人。"易枯雪闻着茶香,笑逐言开,起身道,"阿飒啊,快别蹲在地上,坐下来喝杯茶吧。"

  杨飒勉强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也许是蹲太久的缘故,脚板仿佛有千万根针在扎,她强忍着痛,在一旁的桌子旁坐下来,接过楚云飞递过的茶,却一口也没有喝。

  她不知道,是不是应该继续相信他。

  从易枯雪的房间里出来已经月上梢头,夜晚的红蔷薇似乎开得更盛了,一簇一簇,纠结在一起,放眼望去简直就是花的海洋,空气中荼蘼诡异的香味更加炽烈。

  杨飒低着头,旁边的楚云飞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楚家大少爷何等聪明之人,微微皱起眉头,道:"阿飒,你怎么了?为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杨飒抬起头,借着月光望着他的容颜,一米八的个头,英俊的脸庞,果然是人中龙凤。这么优秀的一个人,如果接近她是别有用心的话,那他会是什么目的?如果他不是龙神,为什么当初在大夷城会幻化出龙的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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