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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くだキの

永远的春江花月夜 作者:可爱多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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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还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呢!”王子进见她一眼就看出绯绡并非人类,心中不由添了一丝敬畏,“还请夫人详细告之!”
“那些贼来的时候,简直与强盗无异!”李夫人面现惶恐,颤声说道,“每到夜半子时,大门处就会传来拍门的声音,那声音很奇怪,即便捂着耳朵仍听得清清楚楚!”
“然后呢?”绯绡双目中精光大盛,显然是对这桩怪事十分感兴趣。
“第一天是李青带着一帮护院的武师开的门,他们开始还以为是过路的人遇到了困难,才焦急的上门求助!哪想一开门,却见门外竟然站着一个穿着黑衣服的人!”
“难、难道这天下还有如此有恃无恐的小偷?”
“李青他们见来者不善,自然兵刃相向,要将他赶到门外!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更加离奇的事情发生了!”
“夫人快说!”这次连绯绡都忍不住催促。
“那些刀剑木棒一招呼到这人身上,他就立刻化成一团烟雾,凭空消失在空气中!”李夫人脸上布满惊惧之色,“而且等到他们再回头,却见这个穿黑衣服的人已经穿过庭院,出现在了前厅的大门前。谁也没有看到他到底是怎么过去的,追上去再打,还会发生同样的事情!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消失一次,就会前进一道门的距离,来无影去无踪与鬼魅无异!”
“这是疑兵之计!贼人多半另有其人!”
“胡公子,我们想的一样!”李夫人赞许的看着绯绡道,“所以我立刻增加人手,看守存放宝物的房间,不许他们离开半步,至于院子里的人影,则放任不管!”
“那夫人还有什么好烦恼的?”王子进好奇的问道。
“可、可是,夜夜如此,任谁都不堪其扰!最近更有仆人在暗传这个屋子里闹鬼,虽然我不信鬼神,仍有点恐惧!”李夫人哽咽道,“如果真的有鬼魂的话,我好害怕是亡夫来找我报复!”
“报复?他为什么要报复你?”这话说得他更加一头雾水。
“因为他禁止我靠近猴爪!但是我不禁背着他偷偷打开盒子,而且还利用它谋求了私利!”李夫人脸色青白,颤抖的道,“他曾说过,死都不会原谅我!我越想越觉得这来历不明的鬼魂是他!”
“凡人怎能抵得住这种魔物的诱惑呢?”绯绡轻轻安慰她,“夫人不必自责,这并不是你的错!”

此时已近傍晚,夕阳映血,照得绿色的屏风都变成一片血红。
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随着夜幕的降临而慢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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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4、因为李夫人的殷切挽留,二人也不好推辞,唯有留在李家过夜。

当晚用过晚膳,王子进望着摇曳不停的烛火,心中忐忑难安,“绯绡,你说那夜夜敲门的到底是谁?真的会是李老先生的鬼魂吗?”
“那要见过才知道!”绯绡坐在烛光之下,突然轻佻的看向王子进,“子进,你有没有注意到李夫人身上的味道?”
“这、这我怎么能注意?”王子进被他问得面色一红,“当时本以为见我们的是个老太太,可是没想到竟是个比我还年轻的少女,我吃惊还来不及,哪里还有心思留意什么味道?”
“一个年纪那么大的人,应该心态很平和了!这点看她房间中的摆设就能得知,可是身上怎么还要熏那么呛人的香呢?”绯绡剑眉微蹙,似乎甚为不解。
王子进经他一提点,才想起李夫人身上确实散发着一股浓郁的香气,有时几乎令人无法呼吸。
“生为女人,哪有几个不喜欢薰香的?”王子进立刻嗤之以鼻,“不信哪天我带你去珊瑚那里听琵琶,她的屋子还要香几倍!你既然有心研究女人身上的香味,还不如多留意半夜奇怪的敲门声!”
“那个不用留意,该来的自然会来!”绯绡笑嘻嘻的对他道,“只是我有点好奇,这个半人半妖的老太婆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王子进对那青春不老的李夫人颇有好感,只觉她身上既有女人的端庄,又有女孩的娇俏,甚是为之心折。
此时听绯绡如此称呼她,心下登时不快,气得拂袖的走回自己的房间。
反正在绯绡的眼里,美人一向与白骨无异,跟他说到半夜都说不通,与其多费口舌,不如借机休息。

因为白天的经历太过奇特,王子进几乎是和衣在倒在床上的一瞬,便陷入深沉的梦乡。
梦境漆黑而幽暗,只有他一个人端坐在一个方桌前,桌上放着一个漆黑狭长的木头盒子,正是他前晚打开的那个。
那盒子仿佛有生命的灵物,传出一个细小的声音。
打开看看吧!
打开看看吧!
不会有事的!
甜美得令人无法拒接,于是他又像前晚一样,伸手打开了盒子。但是这次还没等他看清盒子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突然便觉得颈上一凉,一把锋利的长刀已然架在咽喉。
他吓得一哆嗦,手中的木盒“咣当”一声跌落在地,从里面滚出一个干瘪得没有皮肉的,棕色的爪子。
“哇——”他吓得尖叫一声,即刻从梦中惊醒。

环顾四周,只见夜色深沉,漆黑如墨,正有“哐当”、“哐当”的砸门声从前院传来,声声刺耳,无止无尽,甚是饶人心烦。
王子进从床上一跃而起,就要去大门口看个究竟。只见回廊上暗影重重,那些白日里晃来逛去的护院居然一个都看不到了。
他顺着声音的来处,很快摸到大门。只见月光之下,正有一人白衣如雪,长身而立,却正是绯绡。
“绯绡,你什么时候出来的?怎么不叫上我?”王子进一见是他,心中登时踏实了不少,快步朝大门处跑去。
“嘘——”绯绡美目流转,朝他微微一笑,指着大门道,“来了!”
只见大门被砸得尘迸土落,那人每敲一下门,铸铁的门闩便发出“咯吱”一声呻吟,似乎随时可能报废。

“子进,我就要开门了!待会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害怕!”绯绡说着伸手拉下门闩,利落的打开了大门。
在大门洞开的一瞬,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那味道又腥又臭,活像是在烈日下暴晒了十几天的臭鱼烂虾,熏得王子进立刻屏住呼吸。只见洞开的大门外,正站着一个焦发长毛,青面獠牙的恶鬼。
“哇——”虽然心中早有准备,王子进还是吓得失声尖叫。
不是穿黑衣服的小偷吗?怎么会是只这么恐怖的鬼怪?他拔脚便要逃跑,却见那鬼怪长臂一伸,一把就抓住了他的咽喉。
王子进立刻被它抓得呼吸困难,两眼发花,眼看就要赶赴黄泉。
便在这时,只见斜里伸出一只白色的手,速度奇快,手势狠辣,以同样的手法一把就掐住了那恶鬼的咽喉。
那鬼怪连叫都没叫一声,“呼”的一下便化做一缕黑烟消失在凄冷的夜风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王子进死里逃生,慌慌张张的按着自己的脖子,“他们为什么会说是个小偷打扮的人,这分明就是恶鬼!”
“从来魔由心生,这家的人天天提心吊胆的防备盗贼,遇到幻术的时候也就不由自主的产生了联想!而你畏惧鬼神,看到的自然就是恶鬼!”
“难、难道,这一切都是假的?”王子进刚结结巴巴的问了一句,便见绯绡拔脚就跑,身影如离弦的箭,瞬间便到达了前厅的那扇大门。
几乎在他跨过门槛的一瞬,门前“呼”的窜出一个巨大的影子,居然就是方才消失的那个鬼怪。
“子进,快关上大门,千万不要让人趁机进来!”绯绡抬起一脚,准确的踢向那只鬼怪的脑袋,它就又像方才一样,悄无声息的凭空消失了。
王子进听绯绡吩咐,虽然吓得浑身发抖,仍迅速的关上大门,落下门闩,紧张万分的守在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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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风轻抚,云影飘摇。
绯绡的身影如风驰电掣,转眼便又奔向了内院的大门。渐渐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呼喝声也归于平静。
在这个深沉的午夜,只余他一个人孤身站在灯影之中。
他又紧张又害怕,也想追上绯绡去看个究竟,可是又唯恐有人趁虚而入,只好兢兢业业的站在夜风里把守大门。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正在渐渐靠近。
“谁?”王子进吓得一哆嗦,急忙转身。却见长草中正匍匐着一个一身黑衣,形迹可疑的人,那人见到王子进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这里会有人把守。
突然手脚并用,飞快的翻墙而出,消瘦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他身手灵敏,速度极快,以至于王子进在他逃逸之后还揉了揉眼睛,根本搞不清方才的惊鸿一瞥是真是幻。

“公子,王公子!”就在王子进仍仰头望着灰白色的高大围墙发呆的时候,一个身材魁梧的人快步从前厅走了出来,却是护院的头目李青,“我家的夫人叫你过去,请速速移步吧!”
“你们怎么才来?”王子进立刻急得跳脚,“方才我好像看到有贼人侵入了!”
“其实我们也不想这样的!”李青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可是跟你同来的那位胡公子特意吩咐过,说今晚院子里不要留一个人,他要独自捉贼,否则我们怎么敢怠慢?”
王子进也不好再说什么,跟着李青的身后,七拐八拐便来到了一个偏僻的房间中。
只见房中一灯如豆,正有一对身着白衣,一个身着黄衣的璧人坐在灯下,正是绯绡与李夫人。

“子进,让你受惊了!这件事我原本想独自解决,但是没想到你听到敲门声赶了出来!”绯绡一见到他便彬彬有礼的道歉,态度谦和至极。
“没事,有没有找到什么线索?”王子进原本想指责他两句,现在却只有哑巴吃黄连,将种种不平咽入肚中。
“我检查了一下,确是有人在门上画了符咒,布置幻术才搞出这些诡异的事情!”
“啊?那还不赶快把符咒拆掉?”
绯绡转头望了望李夫人,微笑着道,“现在还不行,我刚刚与李夫人商量过,目前不是时机!”
“时机?你们到底在等什么?”
“这个布置符咒的人能将最后一道符贴在我所居住的院子前,多半是个内鬼!”李夫人蹙眉凝思,明艳不可方物,“所以我想将计就计,将这个人引出来!”
“你、你们早就想到了?所以今晚才没有让李青他们参与?”
“对!这院子里的人,除了我们三人,没有第四个人可信!”绯绡微笑着点了点头,“那些人固是忠仆,也难免暗藏祸心,万一被他发现我已识破他的诡计,则极其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王子进听到这里,再次闷声闷气地坐在桌前。
为什么总是这样?
无论什么事,他都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就像现在,绯绡跟那个李夫人在灯下眉来眼去,他居然都猜不出这两个人到底在筹谋着什么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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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喂!你们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就不能说出来听听吗?”王子进一见二人的神情立刻气得跳脚,加上李夫人年轻貌美,完全不像个长辈,他连敬语都忘记用了。
“子进,现在太晚了!我们先各自休息,明天我自有安排!”绯绡朝他眨了眨眼睛,目光闪烁,灵动而狡黠。
“真的?这次不会再瞒我?”
“怎么能瞒你?明晚若要事成,还需要你助一臂之力呢!”
“如此甚好!”王子进终于放宽心,与绯绡二人拜别李夫人,各自回房休息了。
此时天边隐隐泛出青白的微光,新的一天就要开始了,王子进回到客房便蒙头大睡,时光在错乱的睡梦中飞快流逝,等到他再爬起来却见窗外暮色迟迟,已近黄昏。

“绯绡,绯绡你在吗?”他慌慌张张的穿好衣服就去拍绯绡所住的房门,刚拍了两下,便见远处匆匆走来一个绿衫的丫鬟。
那丫鬟看到他不由哑然失笑,边笑边对他道,“王公子总算起来了,我家夫人跟胡公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们也真是,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王子进脸色涨红,一边嘟囔一边跟着那丫鬟向内院走去。
此时夕阳照晚,春风拂面,吹得院子里绿色的竹林“沙沙”作响。他望着眼前的清幽景色,只觉心旷神怡,信步而行,不知不觉便在那侍女的引领下穿过茶舍,来到了李夫人的卧室。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刺鼻的香气,浓郁得几乎令人无法呼吸,顿时拉回了他飘摇的神志。他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布置雅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
房间中央立着一个绘制着花鸟图案的屏风,屏风后有人影若隐若现,似乎正有一人坐在后面。
此情此景,与昨日午后相差无几,他想都没想便朝那人一拜,好奇的问道,“晚辈见过李夫人,只是不知为何这房间中仅有夫人一人?绯绡他去了哪里?”
“王公子,别管你那个朋友了,快来陪我共饮一杯!”屏风后的人语气轻浮,边说边笑,还隐隐传来倒酒的声音。
“夫、夫人,大白天就饮酒作乐,这不好吧?”他登时一愣,因为这口气竟像极了酒馆里卖酒的女子,完全不似那个端庄优雅的李夫人。
“怎么?你不敢和我喝酒吗?”屏风后的人笑得更加妖冶。
“喝就喝,有何不敢?”王子进被她这么一激,踏上一步,就要去拿酒。
哪知还没等他绕过去,就从屏风后伸出一只冰冷坚硬的手,一把掐住了他的手腕。

“哇!你是谁?”王子进这一吓不清,因为这只手骨节分明,力大无穷,根本不该是一个女人所有。
“嘻嘻嘻,子进,你再好好看看!我是不是夫人啊?”他惊魂未定,却见眼前白影一闪,从屏风后窜出一个人来。那人身材颀长,俊秀中带着一丝英气,分明就是个男子。
“绯绡,原来是你!可吓死我了!”王子进一见到他立刻松了口气,之前虽然也见他假装别人的声音,可是没想到他骗人的功夫越来越高明,几乎连自己都分辨不出。
“如果连你也认不出是我,那别人更无可能。”绯绡一撩衣摆,利落的坐回屏风后,为王子进倒了一杯热茶,“怎么样?现在我不说你都能知道今晚要做什么了吧?”
“你要假扮李夫人,留在这个房间捉贼?”
“不错!”绯绡眯着眼睛笑了笑,表情似只偷到了鸡的狐狸,“今晚我们就将计就计,制造一场混乱,引那个贼人上钩!”
王子进想到昨晚在大门前看到的那个黑色人影,不由有点害怕,“绯绡,贼人也有可能是外人,你要千万小心!”
“不管是什么人!今晚我都要令他现出踪迹!”绯绡说着,自信满满的喝光了杯中的清茶。
碧绿的茶水摇晃不停,映照出两张年轻的面孔,只是一个忧心忡忡,一个志在必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当天王子进并未见到李夫人,想必她忙于筹谋布置,无法分身。他一边跟绯绡在客厅用餐,一边斜眼打量着周围的人。
无论是年老的崔伯还是年青的李青,甚至连那些端茶倒水的丫鬟,都神色如常,没有半分异状。仿佛这个夜晚与过去的千百个晚上一样,并无不同。
然而王子进却知道,在这个姗姗而来的夜晚,隐藏在暗潮汹涌下的谜底,即将揭晓。
窗外天色渐黑,将高大的围墙,婀娜的垂柳染上深深浅浅的暗影。最终苍穹化做一片黑幕,天边最后一缕霞光也收敛了颜色,只余星辉点点,弯月如钩。
夜晚,终于来了!

“绯绡,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一回到房间,王子进便紧紧关上大门,紧张的朝绯绡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等一下,她就要来了!”绯绡镇定的指了指门外,“我要先将你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你说的她是谁?难道是李夫人?”王子进话音未落,便听身后响起“笃笃”的敲门声。
绯绡急忙踏上一步,将门拉开,门外迅速的闪进了一个瘦小的家仆打扮的人。这人一进门,斗室中便香气四溢,不用猜便知是那喜欢薰香的李夫人。
“夫人为何作此装扮?”王子进见她改换了男装,不由一愣。
“我装作她的模样守株待兔,夫人自然要带着宝物躲到别处!”绯绡朝王子进笑道,“子进,所以我说要你出一臂之力,就是在这段时间内保护夫人!”
“这是当然!男子汉大丈夫生来就该保护妇孺!”王子进见自己的任务如此艰巨,一股豪气自胸中油然而生。
“那老身还要多谢王公子!”李夫人眼若秋水,朝王子进盈盈一拜,风情万种,楚楚可怜,完全不似一个花甲老妪。
“我们这就走吧,不知夫人找没找到合适的藏身之地?”
“就是后院的那座小屋,房间很小,仅有一窗一门。平日是崔管家用来关不听话的仆人的,所以门窗分外牢固,如果被从外面锁上,绝对无人能够进出!”
“如此甚好,我们这就过去!”绯绡皱眉想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不过这道锁一定要我亲手落下,否则我无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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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进知他一向谨慎多疑,也不再多说,迅速的吹熄房中的火烛,一行三人蹑手蹑脚的溜出房门。
天边一弯明月,静静挂在树梢,三人踏草而行,穿过庭院,很快就来到了李夫人所说的小屋前。
那小屋貌不起眼,窗上装着铁栅栏,门上也架着两道铁梁,的确十分牢固。
“我们要在这里待上一夜?”王子进打量了一下木屋,心生抵触,这房子简直与监狱无异。
“也许用不上一夜!”李夫人却毫不在意,走进去点燃一盏油灯,“胡公子进行得顺利的话,可能只要两个时辰!”
只见油灯之下,方桌之上,还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壶茶,两个茶杯。
“今晚不能喝酒!王公子,你我二人在这里只能以茶代酒,聊以遣怀了!”李夫人笑意盈盈的坐在桌前,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木盒,轻轻的放在木桌上,“要是不小心喝醉,将宝物丢可就糟了!”
绯绡将斗室打量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状,叮嘱了王子进几句,便将大门从外面反锁。但是他走了几步又折了回来,伸手入怀,从胸前掏出一支玉笛,自窗口递给了王子进,“子进,你拿着这个。记住!若有危险,先要自保!”
“我知道了,你也要小心!”王子进伸手接过玉笛,坚定的朝他点了点头。
绯绡这才放心,故做轻松的笑了笑,快步奔入沉沉黑夜之中。一抹银白色的背影,如寂寞的孤鸿,转眼便被浓墨重彩的黑暗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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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18 | 显示全部楼层
6、只见他脚步轻捷,如兔起鹘落,一抹白影飞快的穿过了庭院,来到了后院李夫人的卧房前。
他打量了一下,见四处无人,一探手便拉开了窗户的插销,悄无声息的跃进房中。
屋子里香气四溢,浓郁的芬芳,如蔓延的潮水,仿佛要将人的灵魂也吞食淹没。他走在黑暗之中,宛如在白昼穿行,很快便从窗口摸到了屏风后。
其间穿过了三道房门,门前各有一个伺候的侍女,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踪迹。

成败,便在今晚一举!
绯绡坐在明月之下,屏风之后,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微笑。果然,还没有一时片刻,前院便响起了一片嘈杂喧闹之声。
“夫人,李青他们好像正依胡公子的指点,往门上洒狗血驱邪呢!大门那边可热闹了!”一个小淑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过来,语气暗含兴奋,似乎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随他们去吧!”他一捏嗓子,从嘴里窜出一句甜美的女声,“只要能让怪事不再发生就好!”
“知道了!那夫人我再过去看看,有什么进展再随时跟您通报!”小侍女说完,又连跑带颠的去看热闹了。
空旷的房间中,又只剩下绯绡一人。

还有两个时辰,时间似静止了一般,分外的漫长。
他本性活泼,一向好动,坐了没一会儿便觉无聊,手开始不受控制的摸来摸去。摸过桌子下的一堆书卷笔墨之后,修长的手指竟意外的碰到了一个圆形的坛子。
这里面装的会是什么?无论怎么看,都不想是一个该出现在内室的东西。
绯绡一探手,将坛子搬到明处,只见那坛子有一尺来高,口小腹大,呈扁圆形,像极了寻常百姓家储存酱菜的器皿。
难道这个李夫人也跟自己一样贪吃,午夜梦回之时也不忘伸手捞点吃的?只是她偏好的是腌菜?
他越想越是不可能,小心翼翼的掀开盖子。
借着昏暗的月光,清晰可见,坛子里竟装满了白色的粉末。他好奇的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粉末,凑至鼻尖。
一股刺鼻的气息登时窜入脑际,这坛子里装的,竟然满满的全是石灰!
绯绡弹掉手上的石灰粉,望着月色出了会儿神,将坛子封好,又放回原处。等到他再次坐在屏风后时,原本志在必得,玩世不恭的表情已经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紧蹙的双眉,冷落的面色。

绝不会如此简单!
择人而开的木盒;能满足人愿望的猴爪;青春不老的女人;满室浓重的薰香;藏在卧室里的石灰!
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一个可怕的谜底。
但是无论他怎么想,这些错乱的线索却始终交织在一起,无法理出头绪。
然而就在这时,院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呼喝叫喊之声。他急忙望向窗外,只见一弯圆月悬挂在深蓝色的天心,已经到了午夜时分。
如果没有猜错,李青此时应该按照他的吩咐假装逮到了一个入侵的贼人,故意令门庭守备空虚,给墙外的盗贼一个潜入的机会。
可是真的有那么一个人吗?内鬼确实存在,但是有了内鬼,就必然有一个在外面接应配合的人吗?
如果没有的话,这精心的布置,又到底是为了什么?

然而便在此时,房间中突然响起轻捷的脚步声,似乎有什么人偷偷摸了进来。
来得正好!
料定来人必定会先来擒拿自己,逼问猴爪的所在,为了诱使贼人靠近,他还故意捏着嗓子发出几声女子的清咳。
但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声音方落,便见眼前寒光一闪,一柄利刃以追星赶月的速度袭向自己的面门。
那刀来得又快又稳,夹着凛冽的寒风,带着浓重的杀意。
要挡已经来不及,危急之中,他急忙将头一偏。只听“嗤”的一声轻响,利刃穿透屏风,在他的脸侧划了一道寸余的口子,钉在他身后的木架上。
来人一击不成,居然并不收手,刀锋一偏,手腕划了个圆弧,竟由刺改砍,直标准他的脖颈。
不过这次绯绡有了准备,手掌一翻,稳稳的捏住了那冰冷的利刃。
“你到底是谁?”他厉声问道,“为什么要娶我性命?你早就知道今晚坐在屏风后面的并非李夫人了是不是?”
那人并不答话,双臂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兵刃。
但是在绯绡的擎制之下,那薄薄的利刃便似嵌入了石缝之中,他运了几次劲,居然纹丝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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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两人就这样隔着一张被割破的屏风,一个在外,一个在内,过了许久,仍僵持不下。
那人见夺不回兵刃,突然扔下长刀,撒腿便跑。绯绡早已料到他会来这一手,将刀倒转,手持刀柄,“嗖”的一声便朝他掷去。
这一掷看似轻描淡写,甚至连都没有瞄准,然而那把刀似有生命般,准确的飞向了那个逃跑的贼人,一下就划破了他的脚踝。
那贼人发出“哇”的一声惨叫,捂着腿在地上打滚,却是脚筋已然被割断,无论如何也起不来了。
冰冷的利刃在完成任务之后,“叮”的一声钉在了房间的地板上,在暗夜中颤动不已,闪烁出纷乱的刀影。
绯绡窜上一步,从屏风后跳了出来,只见那人一身黑衣,与李夫人描述的盗贼极其相似。
“你为什么要杀我?是谁授意你这么干的?”绯绡伸手就去拽那贼人,想看他的头脸,可是那人却拼命捂着脸,喉中“嗬嗬”作响,似乎无论如何也不愿被识破真面目。
他见此情状,眼珠一转,突然笑道,“让我猜猜!你是李青吧?”
这次那贼人不再躲了,全身一僵,缓缓回过头来,只见清冷的月色中,映出一张惊恐的至极的脸孔,却正是护院的头目李青。

“你、你怎么知道是我?”李青呆呆的望着月光下绯绡俊美无暇的容颜,似见到了一个可怕至极的鬼魅。
“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又狠又准的刀法呢?”
“你将我交给夫人吧!其实这一切都是我做的,妄图盗取猴爪的是我,装神弄鬼的也是我,与他人无尤!”李青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努力挺直胸膛,想要承担责任。
“你以为我会相信?如果你真的要盗猴爪,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问,直接举刀相向?而所谓的鬼怪,不过是在门楣上贴了一些能导致人产生幻术的咒符,你有这个本事吗?”绯绡微微一笑,对他嗤之以鼻,抬腿便走。
“我没有撒谎!真的是我做的!快点把我捉起来啊!”李青脸上的肉跳动不已,激动的大喊,“你还要去找什么?”
“找什么?你说呢?”绯绡回头朝他冷笑道,“当然是这一切事情的始作俑者!”

说罢他大步流星的走向庭院,在经过一道月亮门时,脚刚刚踏过门槛,便传来“呼”的一声轻响,半空中凭空跳出了个拦路的鬼怪!
他仰头盯着这个青面獠牙的恶鬼,脸上露出冷酷笑容,长臂一展,一把就撕下了贴在门框上的纸符。
那张轻飘飘的黄纸,瞬间在他的手指化成一片乱花飞雪。
而与此同时,那个鬼怪连叫都没叫一声,硕大的身体便碎成一块一块,鲜红的烂肉在地上蠕动不停,分外的恶心恐怖。
原本门边站着几个想阻止他的家丁,见到这骇人的景象不由退避三舍,哪敢再上前一步?

他一袭白衣,如锋芒毕露的宝剑,就这样畅通无阻的闯出内院,直往后院的小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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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7、而王子进却对外面发生的事情毫不知情,自绯绡离开之后,便头晕脑胀的端坐在木桌前。
虽然明知事关重大,他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是不知为什么,刚刚喝了几口茶水,意识就开始飘摇不定。
渐渐李夫人的笑靥在他的眼前碎成一圈圈的涟漪;渐渐他失去意识,一头栽倒在桌上,沉沉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他方迷迷糊糊的从桌子上爬起来。却见不仅是他,连李夫人都耐不住辛劳,疲惫趴在木桌上睡着了。
“夫人!李夫人,快点起来啊!”王子进透过布满栅栏的窗口看了看天边的明月,只见一弯弦月正挂在天心,正值怪事频发的午夜。
然而李夫人睡得格外深沉,被他推了两把居然就是不醒,而且随着身体的摇晃,竟有一个黑色的木盒从袖间滑了出来,“当”的一声砸在地上。

王子进惴惴不安的望着那个狭长乌黑的木盒,心跳如鼓,口干舌燥,不知是该捡还是不该捡。
自小巷遇贼的那晚之后,他便再也没有碰过这个木盒。可是即便时隔三日,那种温暖而强悍的感觉仍留在掌中。
似乎只是那短短一瞬的接触,隐藏在他心底的野心便像是火山下沉寂多年的岩浆,霎时喷薄而出。
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和燃烧灵魂的灼热,无论如何都压抑不下去。

他内心犹做着天人交战,恍惚间耳边竟传来一个细小而柔媚的声音:
打开看看吧!
打开看看吧!
只是看一眼,
不会有事的!
那声音如前几日一样,充满了蛊惑灵魂的力量,他再也无法抗拒,踏上一步,捡起那个黑色的木盒,用颤抖的双手打开了盒盖。
然而便在盒盖开启的一瞬,他顿时目瞪口呆。
只见黑色的木盒里铺着软软的红色丝绒,鲜红如血的绒布上,正摆放着半截手臂。那手臂又干又瘦,几乎没有皮肉,五指佝偻,活像是一个风干的孩童的手,分外的狰狞可怕。
难道这就是猴爪?
他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抓起了那个可怕的手臂。便在他的手指碰到它的一瞬,突然从那干瘦的爪子上传来几下剧烈的跳动,仿佛是在响应他内心的召唤。
真的是活的!怪不得它能自己选择主人!
他仰头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似乎从未如此开心过。真是太好了!不死的生命,年轻的容颜,都将属于他王子进!他终于能跟绯绡一样,永远游离在时间之外,逍遥又自在了!

但是他笑声未歇,却突然觉得脖颈一凉,一柄短刀竟架在了脖子上。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发生如此变故,连理智都吓得恢复了几分,可是这房间自门外反锁,偷袭他的除了李夫人还会有谁?
“李夫人,在下知道错了!”王子进自然知道她的心意,长舒一口气,“多谢夫人拯救小生,不然非被这魔物引得许下愿望不可!”
然而待他说完这番话,那柄架在颈间的尖刀不但没有拿走,还贴近了两分。
“夫人不要跟小生开玩笑了。”王子进隐隐觉得不妙,仍故做轻松道,“我不会贪恋你的宝物,这就当着你的面将它放回去!”
就在这时,房门前突然传来了阵阵响动,接着“咣”的一声巨响,有人将大门一脚踢开。
那人身姿矫健,一袭白衣,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却正是绯绡。

“绯绡,你来得正好,刚才我被这魔物迷惑了心智,差点就要许愿,李夫人才出手阻止我!”王子进焦急的朝绯绡道,“你快跟她说说,让她放下刀,我再也不会碰那猴爪一下!”
“哼!”绯绡冷笑了一下,朝李夫人道,“夫人机关算尽,不就是为了让你许下愿望,怎能半途而废?”
“你这是什么意思?”王子进诧异道,“她明明千方百计阻止我接近猴爪!”
“那是因为时机未到,夫人原本打算利用你,可是却没想到我会跟过来,她身为凡人,居然能够感受到我是妖怪,真是难能可贵!”绯绡缓缓走近二人,慢悠悠的道,“那天初见的时候,她见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接下来连态度都变了几分,故意在我们面前示弱,引你入瓮!”
“胡公子,你不要含血喷人!”李夫人边说边绕到王子进面前,只见她秀发如云,目如点漆,明艳中透着一丝狠辣,“如果这一切都是我一手布置,那午夜时分出现的鬼怪又怎么解释?你该知道那并非是朝夕间可以完成的法术!”
“你是说时间来不及?”绯绡红唇微翘,轻蔑的看着她,“因为那法术根本就早已布下,而且是你一手所为!”
“哈哈哈,胡公子,你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我布置这么吓人的玩意儿吓自己吗?”李夫人仰头大笑,身体花枝乱颤,但是手中的刀却仍架在王子进颈间,丝毫没有偏离。
“布置这个机关,本来就不是用来威吓这个家里的人的,而是为了吓退那些半夜闯入的毛贼!”绯绡面孔一冷,缓缓的道,“你说是不是呢,李夫人?其实仔细想一想,你说的话里满是破绽,如果有贼能够将每一道门都贴上符咒,为什么不干脆潜入偷盗,何必用这么拙劣的方法打草惊蛇呢?唯一的可能就是主人家不堪其扰,在必经的门上设下机关,旨在吓走闯入者!”
这次李夫人不再辩解,微微低着头,沉默不语。
“不过在下对夫人的心机甚是佩服,从发现我是妖怪,到坐下喝茶的短短一瞬,就能利用已有的条件,编造出这么完美的谎言。并且还诱导我的思路,使我相信这个家里有内鬼!而在我假扮你做在屏风之后时,你就已经安排手下准备杀掉我,至于子进,也如你所想,与你一起被关在了这个没有第三个人能进入的斗室中!”

“绯、绯绡,她为什么会这么做?”王子进越听越觉得心寒,颤声问道,“我身无长物,夫人她年轻富足,为何要算计我?”
“因为她要你的愿望!”
“愿望?”王子进更加迷惑不解。
“是的,起初我也没有丝毫怀疑,但是直到我在她房中发现了满满一坛石灰,才发现有些不对劲!”绯绡双目晶亮,盯盯的望着李夫人,“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卧房里为什么要石灰呢?而且你身上的薰香格外浓烈,综合看来,只有一个可能!”
“什、什么可能?”王子进嘴上问着,脑海中已经产生了一个可怕至极的想法。
“你说得没错!”李夫人面色一冷,露出了一个阴冷可怕的笑容,“我要的就是他的愿望!我等了几十年方等到了一个能打开盒子的人,怎么能半途而废?昔日我曾经许下了三个愿望,便是家境富足,容颜不老,长生不死,哪想却不小心出现了差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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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21 | 显示全部楼层
8、“什么差错?”王子进被她鬼魅般的眼神盯着,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战。
“我忘记了,猴爪毕竟是猴爪,它只是一个实现奇迹的工具,不能跟人一样思考!”李夫人说着单手拉开衣襟,“它只让我的容颜不老,却并未让我的身躯与容貌一般年轻!”
王子进望向她的胸前,登时倒抽一口凉气。
只见原本光滑有弹性的肌肤被黑褐色的烂肉取而代之,自脖颈之下,皮肉全都烂成一团团败絮,胸口甚至还露出了森森白骨。
他多瞄了几眼,顿感胃中泛酸,差点将晚饭都吐了出来。

“现在你明白了吧?”李夫人掩上衣服,苦涩的笑了一下,“自三十年前,我的身体便开始腐烂,为了不让它继续烂下去,我甚至每日以石灰擦身,这种日子我已经受够了!”
“所以你将身上熏得那么香,就是为了掩盖石灰的味道!”王子进到此时方恍然大悟,心中不由暗自佩服绯绡的谨慎细心。
“废话少说!现下我已与你说清原委,还不快点助我实现愿望?”李夫人突然神色凌厉,手臂一振,锋利的短刀立刻割破了王子进的脖颈,鲜红的血液即刻渗透而出。
“子进!猴爪在你手里,是杀她还是帮她,由你决定!”
“杀我?”李夫人眼若秋水,偏着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绯绡,“你以为王公子说话的速度能快过我手中的刀?他若是说错一个字,我就会让他永远闭嘴!至于你,离我足有五尺之遥,怎么快过这毫厘的刀锋?”

“夫人,你这又是何苦?”王子进利刃在喉,心下却并无畏惧,只望着她美丽的容颜,语重心长的道,“像普通人一样衰老和死去不好吗?你这样勉强的活着,跟那些妖魔鬼怪又有什么分别?”
“废话少说,还不快点许愿!”李夫人面色更加阴冷,手腕一震,“不要想跟我玩什么花样!”
“唉……,我怎么会害你!”王子进摇头叹息,紧紧攥着那个干枯的动物爪子道,“说吧,你要什么愿望?”
“年轻的肉体!让我的肉体变得跟六十年前一样年轻!”李夫人发出尖利刺耳的笑声,眼珠变得血红,兴奋得连五官都跟着扭曲。
“如果你真的能实现愿望,就让方才这个女人说的话变成现实吧!”

然而他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白光“嗖”的一声从窗外射了进来,那光芒速度极快,绯绡眼尖,伸手就要去拦,终究还是差了一步。
那道白光便带着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瞬间欺至二人身前,“当”的一声将李夫人的手上的刀震成两截。
“什么人?”李夫人吓了一跳,急忙望向窗口。
却见窗外黑夜苍茫,正有一个惨白色的人头悬浮在半空。那张脸孔面无人色,眉目英挺,似乎属于一个年轻的男子,但是因为这情景太过诡异,反而不见其美,更见可怕。

“哇——”不知为什么,一向沉稳老辣,连诡计被拆穿时眉头都没皱一下的李夫人,居然在见到这张面孔之后,发出了一声骇人的尖叫,显然是恐惧到了极致!
王子进也被吓得连连后退,便在这时,站在窗外的人影一晃,他才发现原来这个人穿着一身黑衣,只露出了一张惨白的脸。在黑夜的映衬之下,乍一看便像个漂浮的人头。
“绯、绯绡!这人是谁?”王子进不再被李夫人擎制,撒腿便跑到了绯绡的身边。
“不知道!可能又是一个要夺取猴爪的,不要急,一会儿他便会进来自报家门!”绯绡却甚是悠然自得,似乎有恃无恐。
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走进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这人面貌英俊,缺乏血色,与方才窗外的脸孔长得一模一样。
“王公子,我们又见面了!”那人见到王子进跟绯绡却并不害怕,落落大方的抱拳作揖,微微一笑。
“你怎么会认识我?我们在哪里见过?”
“当然,算起来这可是我们的第三次见面了。”黑衣男人扬眉道,“第一次是在暗巷里,第二次是在李家的大门前,王公子真是贵人多忘事!”
“你、你就是那个偷东西的小偷?”
“正是敝人!”
“你?该不会是这家的主人吧?”绯绡打量了他一番,犹疑的问道。

“别过来!阿泉,我求求你,放过我吧,别再缠着我了!”王子进听到他们的对话,正一头雾水,刚刚张口要问,便见李夫人蜷缩在墙角,眼神惶恐,大汗淋漓,似乎受到了强烈的惊吓。
“晓枫,你这是何苦呢?”那人走到李夫人面前,柔声说道,“即便你将我杀害,身首异处,我也未曾恨过你啊!”
“不、不!你不是阿泉,阿泉他已经在地底下了,他不会再在这个世上!”李夫人突然笑嘻嘻的道,“快点说你是谁,为什么要装做阿泉的样子来骗我?”
“我没有骗你,我是阿泉,不信你看这个!”那男人说着解开脖颈的衣服,清晰可见,他的脖子上缠着几层白色的纱布,似乎是为了固定头颅的。
王子进见到他的模样,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这个英俊的男人为什么会面无血色了,原来他的头竟是被硬接上去的,几乎与行尸走肉无异。
“难、难道又是猴爪?”王子进低头看了看手上那个干枯狰狞的爪子,背上不由冒出一层冷汗。
“当然,如果那东西真的能带来幸福,怎么会被称为魔物?”绯绡抿嘴一笑,眼睛中满是不屑,“这些人总想通过捷径得到快乐,恕不知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王子进望着这一对夫妇,一个身首异处,一个全身溃烂,人不似人,鬼不似鬼,既不能享受到生存的快乐,也无法超然死去,虽尚在人世,却如同身在地狱。
一时之间竟心有戚戚,满腔悲怆。

“阿泉,阿泉!我错了,我不该以为你死了!”李夫人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夺目的艳光,仿若纯情的少女,一头扑至那男人怀中,“你只是像往年一样,出去置办货物,怎么会死呢?你看我多傻啊!”
“晓枫,你怎么了?”那个叫做阿泉的男人突然大声叫道,“突然胡言乱语些什么?你忘了吗,自从我们家境富裕之后,我几十年都没有再出过远门。”
“不对,你撒谎!”李夫人娇俏的笑道,“你不知道,每次你出门我都担心得紧,距离你快回来的日子,我就天天去村口打望,虽然外面冷得紧,我还是忍不住出去,不过是想让你回家的时候第一个看到我。”
“晓枫,晓枫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阿泉看着李夫人痴笑的脸,才发现她双目涣散,嘴角流涎,显然已经神智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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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15 01:22 | 显示全部楼层
9、“她疯了,人的脑子原本就寿命有限,她心思慎密,算计了这么多年,本就已经油尽灯枯。你又毫无预兆的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再也抵受不住,终于选择了逃避!”绯绡冷冷的对那男人道,“这次你回来,自然也是为了猴爪吧?”
“对,不过我不是为了复生!”他脸色落寞,抱着被吓得疯癫的李夫人,朝二人恭谨的鞠了一躬,“我想拜托二位,让我与内子一同赴死!”
“为什么?”王子进惊诧的问道,“长生不老不好吗?”
“一点也不好,它带给我的,只有无穷的寂寞与孤独!”阿泉摇头苦笑,“百年之前,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商贩,跟晓枫相依为命,日子虽然清贫了些,倒也有不少欢乐!但是直到有一天,我在山上救了个老人,那个老人将猴爪托付给我,噩梦就开始了!”
“我知道了,你一定忍不住用它许下了愿望!”王子进扼腕叹息,“不过估计世间没有任何凡人能抵挡它的诱惑。”
“确实,虽然那老人叮嘱我千万不要打开盒子,我还是忍不住打开了!”阿泉长叹口气,“先是我,后来是晓枫,我们都变成了不会老也不会死的人。开始的几年我们确实过得很开心,可是后来痛苦就远大于快乐。而且怕这东西贻害后人,我遍寻世外高人,将它想办法封印起来,而就在我继续找人想要毁了它的时候,晓枫知道了我的心思,她害怕死亡,在一个下雨的晚上将我的头砍了下来,扔到了山上!”
王子进听他轻描淡写的讲着自己被杀的经历,心中不由阵阵发寒,他颈上的白布条变得更加的狰狞刺眼。
那布条之下是什么?一定是模糊的血肉和分离的骨头吧?
他想了个开头便不敢再想,甚至连直视阿泉的勇气都没有。
“可是讽刺的是,即便头断了,我仍然死不了!”阿泉苦笑了一下,“万不得已之中,我只得再次回来偷窃猴爪,本想一把火将它焚毁,却没有想到几十年来,这个没人打开过的盒子居然被王公子打开了。我才特意在今晚现身,求王公子赐我们夫妇一死!”
王子进望着痴痴傻傻的李夫人,又看了看面无人色的阿泉,心情沉重,缓缓的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多谢公子,但是希望公子能在我们走后三日再许下愿望,我要在这三日之间,替我们夫妻二人寻个好坟地!”
阿泉说罢,朝二人深深一拜,抱着衣裾翩翩,香气袭人的李夫人,大步流星的走入苍茫的夜色之中,无尽的未知深处。
他脚步匆匆,很快便走远了,遥远的夜风中传来李夫人梦呓般的歌声,
“来如流水兮,去如风;不知何处来兮,何所终?生死修短,不过朝夕。急急流年,匆匆逝水……”

王子进站在庭院中,遥望着二人远去的方向,只觉心神激荡,久久难平。过来许久,他方回头问向绯绡,“绯绡,你说李夫人她真的疯了吗?为什么听到那首歌,我怎么觉得她根本没疯?”
“其实她是疯了的,从看到猴爪的那时起,只是直到今天,那疯癫的大梦刚刚醒了而已!”绯绡白衣如雪,长身而立,风姿卓越的站在夜风中,俊俏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还有一件事我不明白?长生不死,真的如阿泉所形容的那样又寂寞又孤独吗?”王子进挠了挠脑袋,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有机会你自可试试,反正即便满足了他们二人,你尚有两个愿望!”绯绡脸上的笑容突然一扫而尽,看都不愿看他一眼,转身负手而去,似乎对他的问题极为反感。

××××××××××××××××××××××××××××××××××××三日之后的一个夜晚,王子进依照阿泉的吩咐许下了愿望。
当晚月白风清,静谧安详,却没有一个人知道,有两个受尽折磨的灵魂,已经超然的离开了人世。
“还有两个愿望,你想要什么?”此时绯绡跟王子进坐在月下,面前摆着一壶酒,一只鸡。
“有酒有肉,快意人生,我还真不知道想要什么?”王子进看了看绯绡,摇头道,“长生不死就算了,希望明天老天能赐给我们一百两纹银吧!”
“怎么只要一百两?”绯绡气得一下跳起来,“那也就能够我们花两个月!”
“不行,要提防点青绫!”王子进压低声音道,“万一被他知道我们有这么多钱,一定会找上门来抢!”
“那第三个愿望呢?”
“第三个愿望很重要,我早就已经想好了!”王子进闭目凝神,默念了许久,最终将那干枯的猴爪郑重其事的放回木盒,紧紧盖上了盒盖。
“完了?”
“完了!”
“许的什么愿?”绯绡好奇的问道。
“不能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王子进话音方落,便听院外传来小厮的叫喊,“王公子,王公子!外面有个人送来了这个盒子,说是给你的!”
“居然这么快!难道是阿泉前几天就安排好的?”王子进喜形于色,撒腿便跑到前院,等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个狭长的木头盒子,只是这盒子以金丝掐边,透着一丝香艳的气息。
“这就是你许下的愿望?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看看不就知道了?”王子进说罢打开了木盒,只见里面放着一根女子用的牡丹花钗,雕工精细,煞是好看。
绯绡看了一眼,立刻面如死灰。
“这是珊瑚小姐赠给我的定情信物,前几天在那个暗巷里不小心被阿泉捡去了,心痛死我了。这次总算通过猴爪令它失而复得,否则我怎么有脸再去珊瑚那里听琵琶?”王子进边说边笑,一看就是高兴得不能自已。
“子进,你真是个没有欲望的人!”绯绡打量了他半天,确定他不是假装,方吐出了一句话。
“啊?你为什么要怎么说?难道我要的东西都很不对头?”王子进听出不对劲,开始不依不饶的问他。
但是绯绡已经不愿再跟他浪费口舌,抓起鸡腿便塞到嘴里。
边吃边仰望着天边的明月,发出悠长的叹息。

又过了几天,王子进雀跃的带着绯绡去歌楼听琵琶。只是那个曾信誓旦旦要与他分享人生的珊瑚小姐已经完全将他忘到了脑后,倒是见到了绯绡之后眼冒精光,不断表现。
一会儿端茶倒酒,一会儿弹曲献唱,最后竟从床下拿出了整整一小箱一模一样的金钗,要全部送给绯绡做定情信物。
“多谢小姐美意!可是这么多的金钗,想必价值不菲,在下实在不敢收啊!”绯绡一边推辞一边拼命的抛桃花眼,欲拒还迎的手段使得比青楼的女子还高明。
“胡公子,你真是折煞我了,其实这些都是假货!我平常用来骗那些傻头傻脑的恩客的,可是没想到今晚却遇到了你,我又没有准备什么值钱的东西,直希望你不要嫌弃,一定要常来啊!”珊瑚边说边含情脉脉望着绯绡,一时被他的风姿迷惑,不小心露了自己的老底。

而那厢王子进则气得浑身发抖,伸手入怀,掏出一个锦盒便扔到了窗外!

猴 爪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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