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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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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纪事 by 双目囧囧 (7个人讲一个故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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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3 01:5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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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雀纪事
作者:双目囧囧

黄雀岛上没落豪族的两姐妹
妹妹逃婚,姐姐被迫代嫁
从表面上看是这样一个故事,但在不同人的眼中这故事又是怎样的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但有时候,谁是那黄雀,谁是那蝉,却难说得很。

七个人说同一个故事
或许到最后你会问我,这还是原来的那个故事吗?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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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1: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奶娘-钟妈

哎哟今个儿可累死我啦!老头子,给我倒杯水来,顺便给揉揉肩……诶,对,就这儿,用力!对了……今天在京城的张管事来信啦,告诉夫人总算平平安安风风光光地把小姐嫁出去了,菩萨保佑!我那前些日子悬着的心今个儿才落地哟。

  喂,老头子,掐指算算,咱俩到这黄雀岛也有十多年了吧……对,十二年了。想当年咱俩刚到这的时候还真被吓着了,什么黄雀岛,黄雀没见一只,秃鹫倒是不少!虽说是老爷的祖产,也不过就是内海上的一个小岛,那和京城可怎么比啊?别说夫人小姐了,就算我们这些下人看了也乍舌啊。若不是这几年皇上开了通商令,海上往来的商船常要在岛上中转,过去那就是十天半个月也见不到一个外岛人哪!

  死老头子,叫我别抱怨了?得,今天知道小姐平安的消息,我高兴,懒得和你争!不过说回来,夫人小姐当年还真是吃了不少苦啊:老爷去得匆忙,那些烂心肠的堂兄表弟,不要脸的账房伙计,欺负她们孤儿寡母,把那田地商号的占去一大半,夫人的娘家又犯了事儿,无人撑腰,可怜堂堂一等公爵小姐竟落得到这荒岛,靠点薄产度日……好端端的,咋又谈起这茬儿?你这死老头子又招我哭了!
  
  现在大小姐总算是出嫁了,咱们这大小姐啊,从小到大真没让人操过心,模样俊脾气好,就和戏文里唱的似的,那是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哟~ 咱们刚到岛上那会儿,不是常常入不敷出么?自从大小姐管了家,这才慢慢好起来。我钟妈好歹在京城呆过,当年跟着夫人也见了不少夫人小姐,咱们大小姐那是一点不比她们差!

  老头子你说啥?说我平时开口闭口都是二小姐,今天怎地夸起大小姐的好来了?这实在不能怪我偏心,你要说咱们大小姐是人间的大家闺秀,那咱们二小姐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我钟妈活了几辈子,也没见过比咱们二小姐更美的人了,一张嘴哟,甜得和蜜似的。她要朝人笑一笑,别说是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就是我那心肝也要扑通扑通跳上半日;她要唤上一声“钟妈”,我这半日走路都是轻飘飘的。那京城来的任大人,不也对咱们二小姐一见钟情,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岛上跑,没几日就来提亲了呢?

  你别笑,别说我了,除了你这没眼力介的,咱们这岛上的人哪个不是把二小姐当成块宝捧在手心?夫人就不必说了,咱们大小姐更是把二小姐宠上天啊,你看看二小姐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照着京城小姐的规格给制备的?要不是咱们二小姐真真招人疼,有哪个做姐姐的会愿意自己穿着粗棉布衣,妹妹的衣服却定是要京城的锦澜轩的裁缝做的呢?
  
  就连二小姐的婚事……唉……你想想大小姐都廿二了,当年我廿二的时候,都给你生三个娃了。大小姐就因为困在小岛上,到现在还没人来说亲,好不容易来了个,又是说给二小姐的。本来夫人还在操心,说什么长幼有序,大姐还没嫁人,小妹怎能成婚,后来大小姐不知使了什么法子才让夫人点了头。这些大门大户我见得多了,像咱们大小姐这样真心疼爱妹妹的我还真没见过。
  
  呿!你这死老头子就别说风凉话了!什么叫这次出了这事全是夫人大小姐惯出来的?主子们做的事儿,咱们下人有资格说啥?不过要我说,大小姐在读书这事儿上也确是不对,怎么能因为二小姐想学洋人的东西,就真请了一堆先生来家里教二小姐?人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真是一点没错。二小姐的性子本来就活泼,读了书之后更是不得了,天天嚷嚷着什么“民主”,什么“平等”,那日还拉着我说要把卖身契还给我,害我以为我犯了啥事要被夫人撵出慕容家呢。

  哦,对了,二小姐还说什么“婚姻自由”。老头子你说说,婚姻自然是要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由”个啥啊?不过说到底,这事儿我看二小姐就是没错,谁年轻的时候没犯过糊涂,一定是那个天杀的王八蛋看我们二小姐天真单纯,用什么花言巧语把她给骗了!

  你又在说我当年把这杀千刀的夸得天上地下的事了?好吧,当初我是猪油蒙了心,没看出那姓徐的真面目,可这也怪不得我吧?那徐子卉可是大小姐亲自请来教二小姐画画的先生,那时他那么亲切又随和,还治好了你腿脚的老毛病……连大小姐都被瞒过了,我又哪能想到这样一个清俊的读书人竟然人面兽心,不知用了什么话哄得二小姐甘愿抛下全家和他私奔?

  过去我常常抱怨咱们怎么就落到了这小岛上,现在想想还真是万幸。亏得咱们在这小岛上,若是在京城里,这事儿没一天可就传得满城风雨了,到时叫夫人和大小姐可怎么做人呢,何况二小姐还刚刚许了人家?
  
  老头子,还记得二小姐跑的那天吗?可真是把我吓死了。那日这任大人正好来到岛上,和夫人商议迎娶二小姐的事儿,我在前厅服侍,就看见大小姐走进来,吓了我一跳!那脸啊,白得和纸似的,我在这府里呆了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大小姐这样骇人的表情。
  夫人听说二小姐与人走了,差点昏了过去,倒是任大人很是镇定,立刻吩咐下人将二小姐和姓徐的捉回来。我当时还在埋怨大小姐气糊涂啦,怎么当着二小姐未婚夫的面把这事儿给说了,谁知大小姐又开了口,连我都吓得差点昏过去,只记得她说:“任大人,小妹与徐先生情投意合,私定终生,我身为长姐,却毫无知觉,此错一;以一己私念为小妹定亲,却无征询本人之意,此错二;得知实情之后,不忍小妹伤心,故助之逃跑,此错三。千错万错,皆由我一人承担,只望大人能成人之美。”
  
  得,原来二小姐逃跑的事儿大小姐也有份,老头子啊,当时我看到一手带大的小姐们居然作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儿,可是死的心都有了,也忍不住埋怨起大小姐对二小姐的纵容来。忽然听见一阵大笑,我心想:完了完了,这任大人被气出失心疯了!偷偷抬头,就看见那任大人的表情古怪得紧,估摸着是气得厉害,整张脸竟像是狂喜。我一吓,低下头,又偷偷用眼角瞟了一眼大小姐,她倒是平静下来,正直直地望着任大人。

  那任大人渐渐止了笑,慢慢走到大小姐身边,看了她半晌,蓦的狠狠捏住大小姐的下巴。只听见夫人尖叫一声,这次可真是昏了过去,我赶紧上前打扇递水。大小姐连眼珠子都没眨一下,还是直直盯着任大人,继续说道:“任何责罚我愿一人领受,请任大人成人之美!”

  “成人之美?好个成人之美!”任大人终于开了口,说:“只是成了你们之美,谁来成我之美?阿薇如此负我,你慕容家竟还敢要我成全?千张喜帖早已发出,全天下都知道任家长子要迎娶慕容家的小姐,我任家,丢不起这个人!”

  这话说得还真是没错,先别说这任大人对二小姐一片痴心,就算毫无感情,出了这事任家还不成了大笑柄?只见大小姐终于低下眼,静了半日,睁开眼,轻轻说道:“求,大人成全。”
  
  老头子,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咱们大小姐千好万好,就是不知变通,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不松口,那时我真要被她活活气死了。谁知道,那任大人竟然又笑了一声,放开小姐,说:“好,我可以成全。”他退后一步,又微微一笑,这笑容可着实,着实……唉反正我那时背脊都嗖嗖冒出凉气。只见他又开了口:“我能成全,只是,任家不能。”
  
  一边说着,他走出门去,边走边说:“二小姐不在了,幸亏还有个大小姐。十日后,任家自会派人上门迎亲。”
  
  二小姐不在了,就逼大小姐嫁,这是什么世道!若是老爷在世,能容得他任家这么猖狂?老头子,别人不知这任家的底细,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们三代之前还不知道是在哪个犄角旮旯做着没本的小生意,要不是皇上颁布那什么新政和国外通商,任家靠着在海上和洋人打交道狠赚了一笔,后来又因为造船还是啥的才能被皇上赐封世袭男爵。说到底,这还只是上代的事,其实就是个暴发户嘛!至于那个任大人的官职,更是可笑。我听说他根本就没考过科举,只不过在西洋鬼子那里学了什么什么海军……事战略,就成了兵部侍郎。听账房的李先生说,不论他官位有多高,天下的读书人都不稀罕呢。
  这门亲事我本来就反对得很,我们慕容家是什么人?从太祖时候就是钦赐一等公爵,夫人的娘家也是赫赫有名的右丞相,要在以前,这任家别说和咱们结亲,就是要进慕容府一步都难似登天。哪知道,慕容家现在没落到了这个地步,竟要和这种平民做亲家。老爷若泉下有知恐怕都要从棺材里跳出来了!
  
  老头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想说既然现在小姐都已经嫁过去了,我就别再发牢骚了对吧。我只是伤心啊,这世道是怎么了,平头百姓也能和大贵族攀上亲家,那时还听二小姐说现在京城居然有女子在做官,还有很多良家女子抛头露面开始做生意……疯了疯了!

  两个小姐,都是我一手养大的,本应一辈子享福,谁知道温良的大小姐竟然要去做那暴发户的媳妇,也不知道她那柔顺的性子到了婆家受气可咋办……天仙般的二小姐现在也不知道跟着那姓徐的到哪儿了……唉……

  你别劝我啦,心烦!明天夫人还要出岛为小姐祈福呢,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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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1:57 | 显示全部楼层

侍女-兰儿

那一日,大小姐在书房的窗边坐了许久,忽然唤我:“兰儿,把迢迢提来。”
  
  迢迢是一只黄雀,在一个暴风雨天落到了大小姐的窗台上。我不知道这黄雀有甚特别,倒是大小姐喜欢得紧,闲暇时常常与它逗趣,也有好多年了。

  从窗沿的挂钩上取下鸟笼,轻轻递与大小姐。这鸟笼的模样甚是奇异,黑油油的不知道什么材质,比寻常鸟笼长了一大截,上面镂空刻着各色花纹,记得当年在这黄雀岛实在没有鸟笼子,难为大家寻了半日,才从仓库里挖了出来。

  大小姐看着鸟笼,微微闪神,而后又笑道:“兰儿,没和你提过吧?莫看这笼子不起眼,可是爹爹当年派人到西蜀之地寻找万年墨竹,后又唤京中最有名的工匠,结合西洋技法,只取中段一节竹筒镂空制成。爹爹最忌他人仿效,得此笼后竟将其它的墨竹尽数毁去,将那工匠挑去手筋,所以全天下只得这么一个,恐怕金玉玛瑙的鸟笼也比不上啊。”

  一边说着,大小姐一边伏下身去,用手指轻轻扣着笼子,对着笼中活蹦乱跳的黄雀轻轻叹道:“迢迢啊迢迢,你竟有如此福气,住着天下第一的鸟笼子。只是……”不知触了什么机关,那鸟笼子忽地分成四瓣,黄雀却懵懂无知,仍在立着的横梁上蹦跶。
  “只是纵使这鸟笼如此金贵,又怎及天之苍苍海之渺渺?”小姐蓦然站起,推开窗去,海风呼呼地窜进屋内,将书桌上的书本纸片吹得四处乱飞,我赶紧低下头四处捡起,待再抬头时,那黄雀已不见踪影,大约是从窗口飞走了吧。

  大小姐依旧立在窗前,似入定一般。与二小姐不同,大小姐从不穿那束腰窄袖的丝绸洋服,平时也不过着旧式的青袍白裙,此时那风将她的宽袍大袖吹得飘飞鼓起,一眼望去,像一只展翅的大鸟,要随风而去。

  “小姐!”我心下一急,竟上前拉住了她的衣裙。
  “兰儿?”大小姐蹙眉回头,大概见了我一脸急切,安抚地笑笑:“没事,我只是想这临海峭壁的风景看了十二年,早该看厌了,谁知道今天看着还和当年一样新奇。”

  “这黄雀岛,我注定是要离开的啊……”大小姐望着窗外,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给她的眼睛镀上一层异彩,一时间那脸上光华四射异常美丽,恐怕连二小姐也远及不上。
  
  我望着大小姐,不知怎地,竟伏地大哭起来。
  
  那一日,是我第三次看到大小姐露出这样的笑容。
  那一日,是大小姐出嫁前在岛上呆的最后一天。
  
  我活到十八岁,还没有离开过黄雀岛。

  听大小姐说,黄雀岛是南海边上的小岛,离大陆来回只要半日的船程。这黄雀岛为什么叫黄雀岛,我也不甚明了。村口的吴郎中说是因为几百年前这岛曾黄雀成灾,但常常出海的吴大伯却说是因为在海上看这岛像一只伏窝的黄雀,那黄雀的头就是慕容家的府第。的

  小时候,我常常望着远处山上堂皇的房子问娘:“娘,那儿是菩萨住的地方吗?”娘摇摇头,告诉我那是慕容家的祖宅,我们全岛的人世代都是慕容家的家仆。

  只是那时那房子已经空了很多年。听人说,慕容家的老爷在京城做很大很大的官,已经很多年没有回来了;还有人说,慕容老爷有钱得很,全天下到处都是他的房子,咱们这黄雀岛只是很小的一处。

  这些话,那时我是一点都没放在心上。对那时的我,慕容家的人就像庙里的菩萨,太远太远了。
  
  可是有一天,慕容家的人回来了。不是老爷,而是夫人和两个小姐。
  他们回来的那天,全岛的人都跑去看。

  我那时就六岁吧,跑得没有其它孩子快,个子又矮,怎么也挤不进人堆里。只能听到头顶上的大人议论纷纷。

  “啧啧,不愧是慕容家,这大船真是漂亮!我看龙船也差不多这样吧?”
  
  “你看看,就几十号人,行李就有半船,大户人家到底不一样啊。”
  
  “哎,那就是慕容夫人吧?可惜罩着面纱,不知什么模样。”
  “哼,慕容夫人什么身份,人家可是宰相的女儿!是你这婆娘能随便看到的么?”
  
  “真不愧是京城里来的,那几个丫头真是标致,跟天仙似的。”
  “哟,这丫头手上抱的是小姐吧?和年画里的娃娃一模一样,日后一定是个大美人!”
  
  “听吴伯说,那是二小姐。”
  “哦?那大小姐在哪儿?”

  “我瞧瞧……嗯……在那儿。”
  “诶?怎么差这么多,模样普通得紧啊,你要不说我还以为是小姐的丫鬟呢!”
  
  我在人群下面又跳又蹦,可就是没人理我。待到人群渐渐散去,别说是慕容家的夫人小姐了,就连那艘传说中的大船也不见了!我又急又恼,索性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你怎么哭啦?”有个声音在头顶响起。
  “我……我没看到龙船!”我一抬头,就看到一个穿着青襦白裙的小姐姐站在那儿,白白净净的,望着我温柔地笑。

  “哪来的龙船?哦……你说的那不过是慕容家租赁的客船,其实平常得紧。”那姐姐笑着,把我从地上拉起来,用手绢擦擦我的脸。

  “可我没见到慕容家的小姐!”岛上的人都见过,我看着这个陌生的姐姐,忽然明白了:“我知道了,你就是慕容家的丫头对吧?”

  “丫头?”小姐姐摸摸我的头,又笑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二妮。姐姐呢?”
  “蔷,我叫蔷。”她抬头看看天,说道:“二妮,天色不早了,赶紧回家吧,你娘亲要担心了。”
  
  糟糕,我一看天,太阳都要落山了!赶紧跳起来往家里奔去,甚至忘了问她慕容家的小姐到底长得什么样。
  
  几天以后,慕容家的仆人来到我家,要我去做大小姐的侍女。爹娘高兴坏了,连说这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于是,我来到了山顶那个我曾经觉得如此遥远的慕容府。
  
  钟妈,听说过去是二小姐的奶娘,现在是丫头的总管——虽然后来我才知道,慕容府上的丫鬟连我在内也就九个,领着我来到一间看得到海景的大书房。一个小小的身影正俯在在桌上写字,我知道是小姐,赶紧按照娘教的那样,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身影又轻轻笑起来,声音竟然很熟悉:“二妮,谁教你跪的?慕容家不要这些虚礼的。对了,这岛上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兰花,以后我就叫你兰儿吧。”
  
  于是,我成了兰儿,跟着大小姐已经有十二年了。

  见到徐先生之前,我就已经知道这个人了。因为大小姐。

  大小姐和二小姐不一样,二小姐像火,大小姐却像水。

  二小姐很美,我没出过岛,也没见过外面的女孩子,但看到被大小姐请到岛上来教书的西洋先生总是不住地称赞二小姐的美貌,而那些偶尔停靠在岛上的商船船员在见到二小姐的时候,也都像失了魂似的,我想,二小姐是非常美的吧?

  二小姐爱穿着火红的洋装在岛上到处乱逛,大声地笑,高声地说话。钟妈总是生气地说,女孩子可不能这样。可只要二小姐朝她一笑,钟妈也只好笑着叹气,随她去吧。她这么可爱,这么天真,人们就算朝她大声说句话都觉得难过,何况是讨厌她呢?

  爹总说,二小姐的黄雀岛的宝。娘却说,二小姐这天仙一般的人,是不会长久留在我们这样的小岛上的。

  只是当时我们谁都没有想到,娘的话会以那样一种形式成真。
  大小姐其实也是很美的,可站在二小姐身边,谁都没有注意到。她总是低低地笑,轻轻地说话。所以很多时候岛上的人都会忘了她,忘记这慕容府现在的主管,是她。

  二小姐会大声说,阿姐,我要这个,我要那个!说的那样理所当然。

  大小姐会低声说,小妹要的衣服,请京城锦澜轩的张师傅三日内做好,嗯,价格不是问题;小妹要的书,前日广阳书局新进了,吴叔赶紧去买回来;小妹要学洋人的演算,张管事,麻烦您出岛找个先生来……只要是二小姐要的,大小姐总是应承得那么理所当然。

  大小姐好像从来没为自己要过什么。

  她总穿着青白两色的棉布衣裳,呆在书房里。静静地查着账簿,安排慕容家一年的用度。
  
  当岛上来了先生为二小姐授课,大小姐却会拉上我们这些丫鬟一起去听。不像二小姐高声地和先生争论,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钟妈叹气二小姐就算了,大小姐连府里的丫鬟都拉上读书算什么事儿。可大小姐笑着转着洋人送的地球仪说,这世界太大了,黄雀岛连个点都不是,多知道点外面的世界又何妨?
 
  其实我并不在意外面的世界,对我来说,只要有大小姐在的地方,就是全部的世界了。黄雀岛,我原以为我会在这里住一辈子的。
  
  大小姐总是静静地站在海边,看着二小姐和夫人坐着船去陆上,而后又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听二小姐兴高采烈说着外面的世界。我想,大小姐是想去的,只是要她操心的事情太多太多了,她走不了。
  有一天,大小姐散步回来,却变得不那么一样了。

  她将手里握着的一张画,摊在桌上,看了一遍又一遍。一边看一边笑着,眼中竟是流光溢彩。
  
  “兰儿,你过来看看。”看我端上香茗,大小姐朝我点点头。
  这不过是在一张白纸上用黑炭作的画,画上一个女子正站在海边眺望远方。这技法我听洋人先生说过,叫做素描。不明白大小姐为何这样高兴,我又仔细看了一遍,忽然明白了。
  
  “大小姐,这不就是你吗?”

  “是,是我啊。你不觉得这画画得真好么?”大小姐又低声笑起来,声音中竟有些不一样的东西:“我今天见到这画家了。他本只是在岛上盘桓几日,我恳求半日他才勉强愿意教小妹作画……小妹总说要学洋画,可惜找不到好先生,今日竟让我撞上了。兰儿,去告诉小妹这事儿吧。”
  
  我应了一声,慢慢退下,回头又望了一眼,大小姐正小心翼翼地把画放进书桌前的箱子里,仔细锁好。

  几天后,我终于见到了那位徐先生。

  自从皇上开了通商令,在黄雀岛上中转的往来商船也多了起来,时常陪着大小姐去码头的我也见过不少男人,但像徐先生这样俊朗潇洒的年轻人却是第一次见到。

  他身材颀长,虽然画的是洋画,穿的却是我朝旧时的蓝色对襟长袍,这样翩翩走来,竟像是戏文里唱的那旧时的贵公子。

  他瞧我一脸呆滞,不由微微一笑。就这一笑,我恍然感到春风拂面,百花盛开,舌头就似打结般,半日也吐不出一个字。

  他见我不说话,便开了口:“在下徐子卉,前日慕容家大小姐邀在下前往贵府教授绘画,请问姑娘可否代为通报一声?”

  我还未答话,就听到身后传来匆忙的脚步声。我心想,是二小姐来了吧。但还未转身,就听到身后那人轻轻说道:“劳烦徐先生久等,黄雀岛乃粗鄙之地,下人未免没了见识,怠慢之处,还请先生海涵。”

  我微微吃惊,想大小姐往日总是进退有度,温文知礼,为何今日如此不同寻常。当是时,却茫茫然无解。
  
  徐先生本说只在岛上教授二小姐绘画半月,谁知道三月之后仍未离去。大小姐也不以为意,只是吩咐下人要小心伺候,徐先生的所有要求皆不得怠慢。

  这日午后,我来到书房,却见满地纸片,小姐不似平时一般坐在书桌旁,而是站在一旁低头看画,嘴角边挂着微微一丝笑。

  她见我进来,并没把画收好,只把我拉倒他身边,指着其中一幅画问道:“兰儿,你看这画画得好么?”

  我低头看地上的画卷,发现只有几张能称之为画,其余的,不过是那徐先生信手涂鸦。心中疑虑渐生,也无暇去仔细看画,只能随口答道:“好。”

  “不是好,是非常好!”大小姐的声音竟提高了许多,我惊疑不定,看着小姐那从未见过的笑容,觉得午后的日光都似乎黯淡下来。

  “小姐……我刚才在花园见到二小姐和徐先生了。”我望着小姐的笑容,心知大不敬,却还是想试探一下:“这,虽然做下人的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二小姐似乎很喜欢徐先生啊!”
  
  “哦?”大小姐的笑容不变,那眼神却渐渐黯然,她慢慢俯下身,小心地将画卷一幅幅收好,再放进书桌旁的柜中,仔细锁好,抬起头来,声调一如平常:“仔细想想,小妹也十六了,这男女之嫌,还是应该避避。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之后过了半月,岛上又来了一位贵客。听钟妈说,他姓任,是当今第一商贾的儿子,在朝中任兵部侍郎。钟妈说这话的时候,口气中隐隐不屑,却不愿告诉我究竟为何。

  这任大人,我只见过两面。不同于徐先生,他是个打扮洋派的人,短发佩剑,一身洋装甚是英武。后来听过往商船上的伙计说,他穿的是我朝新建海军的军服。其实这任大人非常英俊,剑眉入鬓,鼻若悬胆,只是那眼睛……那眼神冰冷而凌厉,就像是我幼年时常在海岛盘旋的秃鹫一般,被他轻轻一扫,全身的力气都似消失无踪。
  
  大小姐大概察觉到了我的感觉,后来这任大人再到岛上的时候就不传我服侍了,我只能从其它丫鬟那听说这任大人如何对我们二小姐一见钟情,如何三不五时就到岛上拜访,如何送的礼一次比一次贵重。
  
  二小姐是那样天仙一般的人物,谁见了能不爱上呢?果然不出半个月,这任大人就上门提亲了。记得那天大小姐的眼睛闪闪发亮,虽然没有说话,那笑容却和提到徐先生的时候一模一样,我想大小姐是真的为二小姐欢喜。

  又过了几日,已是入更,每日这时大小姐还在书房,我照常为大小姐端上宵夜。进入房间,却发现一片漆黑,不由一吓。这时角落有个声音幽幽唤我:“兰儿?”

  “……大小姐?”我听出是大小姐的声音,心安了一半,忙放下端盘,点上灯。
  
  房内亮起来,我赶忙回头,看见大小姐半倚坐在窗边,单手支腮,手边散落着几张素描,正懒懒遥望着窗外的大海。大小姐一向是温柔而守礼的,平日再是辛劳,也从未失了仪态,此时却似是入了魔障,一动不动,只是呆望着远方。我急急跑过去,扶住大小姐:“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别是病了吧?

  “兰儿……我没事。”大小姐终于抬头看我,展颜一笑,这笑容如平日一般温柔,只是此时这笑容中的含意我全不明白,似欢喜,又似忧虑,恍惚间,那笑容竟像哭泣一般。
  
  “这样怎能叫没事!您的脸色这么难看……不行,我得叫小铭去陆上请大夫!”我急了,赶紧往外跑去。

  “别去……我没事,真的。”大小姐拉住我的手,幽幽叹了口气:“你这爱操心的性子也该改改了,要不以后到了广阳可够你受的。”

  “广阳?”我愣住了,为什么忽然提到京城?难道说……我想到了一种可能,惊惧莫名,猛地跪下来:“大小姐,我不要和二小姐走,我要留在黄雀岛,伺候您一辈子!”

  “她(他)走了。”大小姐不再看我,而是转过头去,继续望着远方。

  我疑惑地看着她,没有答话,而是顺着她的目光向外望去。一艘船正缓缓驶离黄雀岛,漆黑的大海上,船上的灯火异常耀眼。
  “小妹喜欢徐先生,和他走了。”大小姐仍是没有回头,平静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起伏:“这样,也好。”
  
  “这……这可怎么办!还有……婚期……徐先生……小姐你……”我的头脑一阵轰鸣,竟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私奔?慕容家的小姐怎能做这等傻事?何况现下还有婚约在身。平时听二小姐说什么“婚姻自由”,没想到还真的成了!徐先生就这么走了,那,那大小姐的一片心意……
  
  万般思绪涌上心头,我也不知呆立了多久,大小姐亦没有回头,目送着那船渐行渐远,直至被海上的轻雾笼住了视线,她才似梦醒一般,自言自语道:“太远了……他日再见,又是何等光景?”
  
  后来,听说那任大人也闹了一场,便要求大小姐代嫁。我想起他鹰一般的眼睛,不由打了个寒噤,这样的一个男人,大小姐嫁过去后,不知要受多少苦啊!

  这日,大小姐放走了迢迢,又在窗前停驻良久,忽然转过来笑道:“兰儿,明日走时,要记得把这墙上的画取下,一并带走。”

  “大小姐……”她的笑容一如平常,我看在眼中却心如刀割。一股酸涩涌上心头,我已哽咽不能出声。

  墙上挂着一幅西洋油画,画上女子低眉浅笑,正逗弄着那黑墨鸟笼中的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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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慕容夫人

入夜,钟妈端上消夏的水果。我望着天上一轮明月,忽问道:“蔷儿休息了没?”
  
  钟妈望望天色,笑道:“夫人这可不是糊涂了,时候还早,大小姐往日这时还在书房读书呢。”
  
  “这孩子……唉。”我支起身子,钟妈赶紧上前将我扶起:“我去看看蔷儿罢。”
  
  走了几步,忽然想起,回头吩咐钟妈:“你们就别跟来了,我们娘儿俩想说说体己话。”
  
  蔷儿的书房在府邸的最西边,就建在悬崖的边上,当初不知为何这孩子挑了这间房,到如今也八年了。听钟妈说,因为这书房夜夜至二更方才熄灯,来往的船只竟将之视若海上航行的路标,在这航道上甚是有名,称为“问津阁”。

  皓月当空,将这一路照得通亮,我知蔷儿性喜节俭,索性灭了灯,缓缓前行。
  
  行至后花园,忽听墙角树下传来隐隐抽泣之声,不由止住脚步。只听一人轻叹一声:“明天就是大小姐的大喜日子,你在这哭哭啼啼的,若是被钟妈撞见,少不得一顿骂。”另一人渐渐止住哭声,轻轻说道:“我只是为大小姐不值!夫人如此偏心,二小姐那样的丑事竟就由得她去了,为何大小姐偏要为慕容家善后……那个任大人,每次看到他我都浑身哆嗦,这大小姐过去,怕是要受苦的。”
  
  我在心中微叹一声,轻轻咳嗽,那树下立刻噤了声响。我又继续缓步前行。
  
  蔷儿从小到大,就不是个受宠的孩子。不是不想宠她,实是不知如何宠。
  
  老爷去的那年,爹爹兄长适时又因渎职下狱。慕容族中叔伯欺我孤儿寡母,竟趁机将房屋地契占去大半,名曰代为监管,实行掠夺之实。

  就在惶惶不可终日之际,一日,蔷儿拿来一块玉版,问道:“娘,此为何物?”
  
  我一惊,上下翻看,竟是慕容家主的凭证,忙拉住她:“蔷儿,这物件你从何得到?”
  
  “爹爹去时给孩儿的。”她轻轻答道。

  “你可要仔细收好了,莫被人看去。”我赶忙将玉版放入她衣袖内,仔细叮咛。女子为宗主,古无先例,想到日后这孩子要受的非难,我的泪又不觉落下。
  
  “娘,我听爹说慕容家的祖宅在南海之上一处名唤黄雀岛的小屿。”
  “娘,这慕容家的东西,他们要多少都拿去好了,我们去黄雀岛吧。”

  黄雀岛,虽是慕容家族的祖地,但地处偏远,甚是荒蛮。那慕容族人听说我等要迁去此地,等于将慕容家的产业拱手相让,一时求之不得。似是终于忆起孤儿寡母的身份,他们这时倒亲热异常,去岛之事,我竟是一点心没费,处处有人仔细打点,只差敲锣打鼓夹道相送。

  我不知蔷儿是否是经受了这场变故,从那时起,变得老成持重,竟不似十岁幼童。有时我亦期望如待薇儿一般,宠溺嬉戏,也在望见她的温婉笑容后呐呐住手。

  我自小养在深闺,嫁人后虽名为当家主母,事事却自有下人处理,这持家之道是一点不通,在岛上的最初几年还能勉强维持,后来渐渐入不敷出。
  
  一日,蔷儿路过书房,见我望着账本低头垂泪,遂走进房间,温言轻道:“娘,我近日读书,也学了些算账持家的方法,要不让蔷儿看看?”

  我依言将账本递与她,她匆匆一翻,就指出几处谬误,而后索性坐下,将几年的账本前前后后翻看了一遍,将收支不平之处一一说与我听。

  如此以往,蔷儿便接下这慕容府甚至是黄雀岛的大小之事。

  众人初始还对蔷儿持家称赞有加,但蔷儿温柔谦和,不似薇儿锋芒毕露,亦极少邀功自诩,久而久之,岛民竟将其视为稀松平常之事。我为其生母,但家规用度却也须由蔷儿调放分配,再面对她,竟难以亲昵相待,若想说几句体己的话语,早已不知由何说起。薇儿较蔷儿年幼六岁,这家中的大小杂事,皆不劳其手,而其自小在我身旁长大,更是亲密了些。旁人看来,我对蔷儿确实大大不如薇儿。

  薇儿年岁渐长,日益美貌。蔷儿待薇儿也愈发宠溺,若是薇儿之所想,无不周到体贴。一日,她忽问我:“娘,薇儿年岁渐长。可惜孤岛荒蛮,慕容世家的小姐,怎能在此一隅,不解世事,最后复夜郎自大之笑典。应该让她外出走走,娘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我忙笑道:“你舅舅前日来信,告知其在京中已官复原职,邀我前去。不如趁此机会,举家迁回京城。”

  “蔷儿知娘思乡心切,只是近日听说慕容族人四处寻找慕容宗主之信物。我等若此时迁回京都,难免引起猜忌,不如静待时日,蔷儿自有安排。”蔷儿含笑说道。

  蔷儿当家多年,我早已习惯由其安排所有,何况离京多年,我也早已习惯这黄雀岛的种种,迁回京城之事就此作罢。

  薇儿得知要回京城探亲,兴奋异常,我也甚是高兴,竟没注意蔷儿尚未收拾行囊。待到动身前夜,蔷儿见我急切相问,笑道:“娘亲勿急,实是岛上杂务繁多,难以抽身,日后自有机会。”
  
  我见她如此风轻云淡,心中一酸,掉下泪来。想到她多年操劳,至今已年过二十,竟连婚事都耽误了,做母亲不知分担,还要处处由她照顾周全。

  正想着,却听蔷儿又开口:“娘,眼见薇儿也年岁不小,娘亲此次上京,不妨留心寻觅可有如意夫婿。”

  我正暗自神伤,听得此话,更是无法抑制。蔷儿不明所以,只能轻轻拥我细声安慰。
  
  十年后再回京城,恍如隔世。这京城早已换了模样,喧嚣嘈杂,满大街的洋车洋服,不复我多年的记忆。我内心烦躁,时时惦念着回到黄雀岛,但心中又盼着为女儿们寻门良缘。
  
  若是当年,慕容世家小姐的夫婿,出身人品自然是要一等一。而如今,京城世家子弟日渐没落,新进的青年才俊却都是平头百姓,对世家子弟都不屑一顾,何况一个蛰居荒岛,无权无势的世家小姐。薇儿的绝世美貌虽引来多人爱慕,无奈这孩子自小心高气傲,也没有一个满意的。
  
  我在京城呆了几日,就返回黄雀岛,留薇儿于她舅母照料。蔷儿见我无功而返,却也不恼,只是轻声安慰。倒是薇儿对京城着了迷,那之后一得空闲就往京城跑,蔷儿也笑着任之胡闹。
  
  有一日,薇儿告诉我,蔷儿为她请了一位西洋绘画的先生。我惊讶其话语中的兴奋与得意,但想到这孩子对何事都兴致勃勃,倒没往心里去。那时的我,总以为事事都有蔷儿照料周全,对家事竟全不担心,后来追悔莫及,也难怨他人。

  几月之后,一位贵客来到黄雀岛。

  当时丫鬟通报,只说老爷在世时的一位旧识前来拜访。我心中暗暗疑惑,虽说树倒猢狲散未免凄凉,但在岛上十多年,却从未有故人拜访,这位旧识却是何方来路?

  不多时,一位年青人迈步进来,饶是我活了这么多年,也不禁在心中喝彩:好一个俊朗青年!他年约二十七八,身材挺拔,剑眉星目,顾盼之间不怒自威,一身戎装更显英武。
  
  他名唤任时穹,是京城任氏商社的大公子。听任公子讲述,竟是当年慕容老爷在世时曾对任父诸多照顾,后来任父在海外创业归来,慕容老爷早已不在,多年来多方寻找,才寻至这黄雀岛,急派儿子前来,以报答当年知遇之恩。

  我从没想到,老爷当年的一件恩举,多年后会有旧人前来答谢,心中甚是高兴,忙唤钟妈叫小姐们出来相见。

  记得蔷儿那天仍是一件青色襦裙,许是多日劳烦于黄雀岛的码头整修,略显憔悴,而薇儿却身着刚由西洋花都送来的天鹅绒骑装,更显得容光焕发,光彩逼人。那任公子待蔷儿很是冷淡,只是微微颔首示意,而后不再理会,但对薇儿却情意绵绵,温柔备至。我看在眼里,心中不由一酸,但蔷儿却似浑不在意,仍微笑立于一旁。

  自那日后,任公子三不五时就往岛上跑,明眼人都看出这任公子对薇儿情有独钟。但他对蔷儿却诸多刁难,常常言辞激烈,针锋相对,蔷儿性子柔顺,甚少反驳,但眼中伤痛却日渐明显。
  
  我终是不忍,一日对蔷儿说道:“这任公子待你如此无礼,纵然对薇儿再好,我也不甚喜欢。”
  
  蔷儿笑道:“娘,这任公子待我如何无甚关系,只要他待薇儿一心一意,我即心安。何况这任公子不过是心直口快,并非无理取闹,洋派人物多是如此,娘亲不必往心里去。”
  
  “只是……这任公子出身商贾,虽新封爵位,毕竟不是世家……薇儿,还是委屈了。”我将多日的迟疑托出。

  “原来娘是为这事担心?且不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论门当户对,现时的任家也是配得起慕容家。何况这任公子的样貌、才智皆为上上等,薇儿嫁了也不算委屈。娘多虑了。”
  
  往日若有提亲,蔷儿也是诸多非议,对这任公子却是一路褒赞,我暗暗叹息,却怕蔷儿是身在其中,不知己心。

  那日后,我悄悄观察蔷儿的举止神态,却愈发心惊。那任公子每次上岛,蔷儿便显欢喜,她本性内敛,见到任公子时眼中却是流光四溅,不可自抑。而那任公子若对蔷儿言辞锋利,语带讥讽,蔷儿虽面带微笑一一应答,私下却愈见忧郁。

  一日,媒人上岛,要为任家的大公子向慕容府的小姐求亲,我自是欢喜非常,欣然应下,可一边又担心蔷儿的反应,幸甚,她与我一般欢喜,我这才将心头大石放下。

  可薇儿却对这婚事很是不满,她自小任性骄纵,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只差将家中闹腾得鸡飞狗跳。直至蔷儿对其一顿责骂,终才收敛。

  当此时,京中慕容族人听闻薇儿即将出阁,竟送来祖训,言之长幼有序,长姐云英未嫁,幼妹怎能婚配。

  我心惴惴,将信函拿与蔷儿,她看信后轻蔑一笑,随手将信纸投入火炉,说道:“娘亲不必多虑,这些族中长老不过是怕我们借任家的势力东风再起,借故挑事。莫说我有宗主玉版在手,他们难耐我何,就算真要拿族规说事,只须答曰大小姐心向我佛,愿长伴青灯,他们难道还真的要来黄雀岛上看个究竟?”

  我自是知道蔷儿这‘常伴我佛’只是说笑,但想到未来她竟有可能孤老终身,不由又惊又痛,落下泪来。蔷儿不知我心所想,以为我还在为祖训忧心,少不得又是一番安慰。
  
  而后,薇儿和那绘画先生私奔离岛。我惊闻此事,如遭霹雳,一方面忧扰那薇儿遇人不淑,识人不清,将来后悔终生;另一方面恼怒这孩子任性肆意,胆大妄为,竟作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忆起任家的亲事,更是惶惶不安。

  蔷儿初始也极显焦虑,冷静之后又恢复平日常态,极力劝我不必忧心,道那徐先生是可靠之人,又与薇儿情投意合,二人必能相携终身。又说薇儿的一切事宜她早已打点清楚,若有变故自会有人回报。我这才明白薇儿之事竟由得蔷儿默许,她如此安排,怕是心中早有计较。
  
  岂知次日,那任公子就上了岛。蔷儿这孩子一反平日隐忍内敛,竟将薇儿之事和盘托出,我又惊又气,昏了过去。醒来之后,那任公子已不见踪影,蔷儿跪倒在地,呆滞无言。见我睁眼,强笑道:“娘,薇儿之事任家不会追究,只要慕容家的小姐嫁过去即好。”我见她表情方才明白,对此事蔷儿也毫无对策,今日不过放手一搏,早将最坏的打算想到。我这做娘的,多年依赖于她,却忘了我的蔷儿仍是弱质少女,就算机敏如此,这肩上担子仍是沉重异常。

  十多年来,竟都是蔷儿宠着我和薇儿,我如此胆怯懦弱,只想着轻松过活,从没想过女儿的感受。

  今夜,是蔷儿在岛上的最后一晚。

  我缓步进入蔷儿的书房,只听见海浪击石,松涛阵阵,忆起她在此间的八载夜晚,心中又是一酸。兰儿说得没错,我确是偏心。平日我与薇儿亲昵撒欢,将她放在这空荡荡的屋中,听那潮起潮落,却懵懂无知,还自负体察蔷儿心思,实是……实是后悔莫及。

  蔷儿听见脚步声,抬头见我倚立门边,放下笔温言笑道:“娘,怎的还未休息?”
  
  我走上前去,轻抚上她一头乌发,将她搂在怀中:“娘想你啊。”这一头黑发细密柔顺,摸在手上,甚感陌生。想起我已有十多年不曾如此抚上蔷儿的头发,亦无如此抱她在怀。
  
  原来要宠爱蔷儿如此简单,愚笨如我,却一直茫然不察,可笑,可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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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2:00 | 显示全部楼层

徐子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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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供│啊│朝│脸│ │ │特│吗│ │ │驶│。│ │。│ │么│ │ │徐║
║ │给│?│人│堆│ │ │的│?│ │ │去│忽│ │的│ │长│ │ │子║
║ │。│船│最│笑│﹁│ │面│现│﹁│ │。│然│那│e│真│的│我│ │卉║
║ │﹂│上│有│,│稍│ │前│在│皮│ │ │见│一│ │的│时│这│ │ ║
║ │ │燃│耐│双│安│ │,│是│特│ │ │大│天│ │,│间│辈│ │ ║
║ │ │料│心│手│勿│ │拽│要│,│ │ │副│,│ │一│。│子│ │ ║
║ │ │不│吗│举│躁│ │起│往│你│ │ │打│搭│ │开│ │,│ │ ║
║ │ │够│?│高│,│ │他│哪│个│ │ │着│皮│ │始│ │从│ │ ║
║ │ │,│怎│做│稍│ │的│去│奸│ │ │旗│特│ │,│ │没│ │ ║
║ │ │我│么│投│安│ │衣│?│商│ │ │,│的│ │到│ │想│ │ ║
║ │ │们│在│降│勿│ │领│﹂│!│ │ │将│顺│ │黄│ │到│ │ ║
║ │ │这│你│状│躁│ │。│我│不│ │ │船│风│ │雀│ │,│ │ ║
║ │ │是│身│:│,│ │好│跳│是│ │ │往│船│ │岛│ │会│ │ ║
║ │ │要│上│﹁│呵│ │小│下│说│ │ │南│,│ │,│ │在│ │ ║
║ │ │到│完│不│呵│ │子│桅│这│ │ │边│想│ │只│ │一│ │ ║
║ │ │黄│全│都│。│ │,│杆│船│ │ │的│到│ │是│ │个│ │ ║
║ │ │雀│看│说│﹂│ │敢│,│往│ │ │一│广│ │一│ │地│ │ ║
║ │ │岛│不│你│皮│ │阴│冲│广│ │ │个│阳│ │个│ │方│ │ ║
║ │ │补│出│们│特│ │我│到│阳│ │ │小│转│ │偶│ │呆│ │ ║
║ │ │充│来│天│满│ │!│皮│走│ │ │岛│转│ │然│ │那│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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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有│ │ │宅│ │有│远│ │和│现│,│ │ │怎│歹│手│ ║
║﹂│ │ │任│ │ │,│ │什│处│ │淡│的│向│ │ │地│也│,│ ║
║ │﹁│ │何│﹁│ │应│﹁│么│看│﹁│水│一│南│﹁│ │还│和│大│﹁║
║ │还│ │联│名│ │该│这│有│,│哦│。│个│边│好│ │如│我│咧│黄║
║ │有│ │系│门│ │是│岛│趣│还│§│﹂│中│望│吧│ │此│国│咧│雀║
║ │这│ │了│望│ │个│听│的│真│﹂│ │转│去│,│ │生│做│坐│岛║
║ │里│ │。│族│ │不│说│去│有│我│ │站│:│说│ │硬│生│在│?║
║ │的│ │﹂│?│ │错│有│处│点│百│ │,│﹁│我│ │?│意│甲│那║
║ │岛│ │我│抱│ │的│你│,│像│无│ │过│这│国│ │听│十│板│是║
║ │主│ │耸│歉│ │去│们│我│黄│聊│ │往│黄│语│ │得│多│的│什║
║ │,│ │耸│,│ │处│天│也│雀│赖│ │的│雀│言│ │我│年│靠│么║
║ │是│ │肩│那│ │吧│朝│正│。│地│ │商│岛│总│ │耳│了│椅│地║
║ │一│ │,│和│ │。│一│好│就│扭│ │船│是│行│ │朵│,│上│方║
║ │位│ │哼│鄙│ │﹂│个│玩│不│过│ │常│这│吧│ │疼│真│:│?║
║ │很│ │了│人│ │ │名│玩│知│头│ │在│几│?│ │!│不│﹁│﹂║
║ │有│ │一│这│ │ │门│。│道│,│ │这│年│﹂│ │﹂│明│还│我║
║ │趣│ │声│辈│ │ │望│﹂│这│﹁│ │补│海│皮│ │ │白│有│这║
║ │的│ │。│子│ │ │族│ │岛│这│ │充│上│特│ │ │这│你│才║
║ │女│ │ │是│ │ │的│ │上│岛│ │燃│新│笑│ │ │腔│,│松║
║ │性│ │ │没│ │ │祖│ │可│从│ │料│出│笑│ │ │调│好│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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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领│貌│名│体│ │ │习│大│ │ │ │小│ │的│ │错│!│ ║
║家│更│地│似│门│崇│ │ │俗│陆│ │ │ │岛│ │笑│ │的│﹂│ ║
║主│不│,│村│望│拜│┇│ │。│上│这│ │真│上│我│,│皮│主│我│﹁║
║的│行│客│民│族│嘛│┇│ │ │的│黄│ │的│认│这│命│特│题│摸│女║
║允│了│人│的│的│!│呸│ │ │很│雀│ │,│识│辈│令│没│啊│摸│性║
║许│,│您│人│古│我│,│ │ │是│岛│ │一│一│子│水│有│。│下│?║
║,│慕│不│窜│宅│拿│什│ │ │不│确│ │开│个│,│手│回│﹂│巴│美║
║平│容│能│出│取│着│么│ │ │同│实│ │始│贵│从│全│答│ │:│女║
║常│家│去│来│景│画│古│ │ │,│比│ │,│族│没│速│我│ │﹁│吗║
║画│的│;│,│,│板│老│ │ │似│我│ │我│小│想│前│,│ │黄│?║
║师│家│哦│说│还│想│的│ │ │乎│想│ │只│姐│到│进│只│ │雀│那║
║是│宅│,│什│不│到│习│ │ │还│象│ │是│。│,│。│是│ │岛│我║
║不│可│你│么│到│山│俗│ │ │保│中│ │单│ │我│ │继│ │的│倒║
║能│是│是│上│半│上│,│ │ │留│的│ │纯│ │会│ │续│ │贵│有║
║画│尊│要│面│路│那│不│ │ │着│富│ │地│ │在│ │摆│ │族│兴║
║的│贵│去│是│就│个│就│ │ │很│庶│ │去│ │一│ │出│ │小│趣║
║等│得│画│慕│有│传│是│ │ │多│,│ │写│ │个│ │他│ │姐│见║
║等│很│画│容│七│说│一│ │ │古│岛│ │生│ │荒│ │那│ │┇│识║
║等│,│啊│家│八│中│群│ │ │老│民│ │。│ │蛮│ │奸│ │┇│见║
║等│没│,│的│个│的│集│ │ │的│和│ │ │ │的│ │诈│ │不│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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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着│慢│,│ │ │明│发│歌│ │打│确│见│开│坚│ │活│连│ │。║
║来│曲│慢│只│ │ │明│,│声│ │草│是│远│。│持│ │在│皇│ │ ║
║描│子│走│用│她│循│是│在│。│也│稿│写│处│好│不│我│旧│帝│庆│ ║
║述│。│着│一│穿│着│个│这│我│不│。│生│山│在│懈│心│年│的│德│ ║
║她│她│,│条│着│声│女│岛│疑│知│ │的│上│找│进│中│代│夏│陛│ ║
║,│美│脸│银│青│音│人│上│惑│道│ │好│的│到│行│虽│?│宫│下│ ║
║因│吗│上│色│袍│走│的│哼│地│过│ │去│慕│海│劝│破│ │都│的│ ║
║为│?│挂│丝│白│去│声│我│抬│了│ │处│容│岸│阻│口│ │允│新│ ║
║她│我│着│带│裙│,│音│最│头│多│ │,│府│边│,│大│ │许│政│ ║
║就│不│恬│随│,│我│。│喜│,│久│ │我│邸│上│最│骂│ │平│都│ ║
║像│知│静│意│一│看│ │欢│难│,│ │坐│,│一│后│,│ │民│已│ ║
║一│道│的│扎│头│到│ │的│道│耳│ │下│皮│处│只│无│ │进│经│ ║
║个│,│笑│着│如│了│ │钢│是│边│ │来│特│荫│好│奈│ │入│颁│ ║
║走│真│,│,│丝│一│ │琴│皮│传│ │,│没│庇│抱│岛│ │,│布│ ║
║错│的│口│正│黑│个│ │曲│特│来│ │拿│有│处│着│民│ │这│多│ ║
║时│,│里│顺│发│女│ │?│忽│一│ │出│骗│,│画│淳│ │岛│少│ ║
║代│我│却│着│随│人│ │不│然│阵│ │炭│我│恰│板│朴│ │怎│年│ ║
║的│找│轻│海│意│。│ │对│兴│飘│ │笔│,│好│悻│得│ │的│了│ ║
║旧│不│轻│岸│披│ │ │啊│致│渺│ │开│这│能│悻│紧│ │还│?│ ║
║时│到│哼│边│下│ │ │,│大│的│ │始│里│望│离│,│ │似│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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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 │大│叫│是│ │该│还│见│ │我│一│ │ │。│我│ │空│漫│女║
║颊│ │方│而│应│ │是│从│我│ │的│抬│ │ │ │徐│ │和│步│子║
║浮│她│地│后│该│我│何│未│惊│﹁│身│头│不│ │ │子│我│海│,│,║
║现│见│攀│飘│在│的│种│有│骇│这│边│,│知│ │ │卉│想│洋│却│本║
║出│我│谈│然│撞│头│景│画│的│位│。│就│过│ │ │这│,│。│在│该║
║两│呆│起│离│见│脑│象│师│表│先│我│看│了│ │ │辈│如│ │一│在║
║片│望│来│去│有│却│。│来│情│生│一│见│多│ │ │子│果│ │瞬│深║
║红│着│?│么│男│更│﹂│过│,│,│骇│画│久│ │ │所│这│ │间│宅║
║云│她│ │?│人│加│ │,│立│我│,│中│,│ │ │追│一│ │被│大║
║,│不│ │怎│偷│混│ │我│刻│不│手│的│头│ │ │求│刻│ │上│院║
║见│做│ │的│画│乱│ │很│解│是│中│女│顶│ │ │的│我│ │天│里║
║我│声│ │反│她│起│ │好│释│故│的│子│传│ │ │艺│不│ │把│绕║
║回│,│ │而│的│来│ │奇│道│意│炭│走│来│ │ │术│把│ │背│着║
║过│不│ │走│那│,│ │您│:│惊│笔│出│低│ │ │应│这│ │景│月║
║神│由│ │上│一│这│ │笔│﹁│扰│几│笔│低│ │ │该│景│ │换│下║
║,│轻│ │前│刻│个│ │下│只│您│乎│下│的│ │ │都│象│ │成│一║
║又│咳│ │来│就│女│ │的│是│的│脱│,│笑│ │ │成│画│ │无│弯║
║继│一│ │,│轻│子│ │黄│这│。│手│正│声│ │ │了│下│ │边│莲║
║续│声│ │落│声│,│ │雀│岛│﹂│。│站│。│ │ │空│,│ │的│花║
║问│,│ │落│尖│不│ │岛│上│她│ │在│我│ │ │谈│那│ │天│池║
╚═╧═╧═╧═╧═╧═╧═╧═╧═╧═╧═╧═╧═╧═╧═╧═╧═╧═╧═╧═╝

╔═╤═╤═╤═╤═╤═╤═╤═╤═╤═╤═╤═╤═╤═╤═╤═╤═╤═╤═╤═╗
║ │很│上│只│ │去│喘│让│ │偶│小│生│ │ │﹂│ │你│小│ │道║
║ │,│的│能│ │画│吁│我│ │然│妹│,│ │ │我│ │讨│岛│ │:║
║﹁│闲│愚│长│我│那│吁│好│﹁│提│一│几│﹁│ │清│﹁│论│,│乖│﹁║
║竟│人│民│吁│暗│山│地│找│徐│起│些│年│果│ │清│确│西│有│乖│这║
║有│止│不│一│骂│上│从│。│子│。│粗│前│真│ │喉│是│洋│个│,│画║
║这│入│让│口│他│的│岛│船│卉│﹂│浅│有│是│ │咙│西│的│像│这│可║
║事│。│我│气│煞│古│的│要│,│ │的│位│素│ │,│洋│素│从│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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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用│景│吗│一│了│子│ │洋│国│?│ │敛│素│?│时│太│洋║
║身│ │,│皮│,│?│边│!│卉│ │知│传│﹂│ │笑│描│ │古│有│的║
║边│ │说│特│无│﹂│狂│﹂│!│ │识│教│她│ │容│,│ │画│趣│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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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这│,│ │是│特│来│ │是│教│瞒│ │ │知│ │在│化│ ║
║用│ │得│岛│也│ │要│气│,│ │他│我│先│ │ │?│ │和│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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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不│ │诩│好│ │好│ │在│ │生│双│ │雀│上│子│ │忠│是║
║天│服│少│ │踏│歹│ │奇│ │一│ │,│手│ │岛│突│,│ │,│我║
║天│,│,│ │遍│见│ │而│ │个│ │我│合│ │的│然│他│ │请│平║
║穿│思│不│ │世│过│ │随│ │小│ │是│于│ │慕│冒│看│ │先│时║
║着│想│外│ │界│许│ │口│ │岛│ │黄│胸│ │容│出│看│ │生│教║
║洋│行│乎│ │,│多│ │敷│ │教│ │雀│前│ │岛│古│她│ │勿│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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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仰│ │ │同│ │姐│ │ │可│ │人│ │ │目│提│活│ │可│服║
║,│慕│ │ │时│ │?│ │ │有│ │,│ │ │标│示│无│ │别│到║
║指│西│﹁│ │用│﹁│很│嗯│ │研│﹁│有│但│对│而│身│虞│幸│说│处║
║点│洋│先│ │目│略│好│?│ │习│徐│趣│今│付│洋│份│。│甚│洋│溜║
║其│画│生│ │光│有│!│原│ │?│先│啊│时│这│洋│,│洋│幸│话│达║
║一│技│过│ │严│涉│ │来│ │﹂│生│有│今│两│自│旧│派│甚│,│,║
║二│已│谦│ │厉│猎│ │这│ │慕│,│趣│日│种│得│派│的│,│就│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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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先│一│ │疑│通│ │还│ │我│描│ │到│免│ │以│中│的│怕│洋║
║,│生│小│ │惑│。│ │有│ │恭│,│ │一│太│ │拿│挂│存│都│词║
║仍│可│妹│ │的│﹂│ │不│ │敬│不│ │个│甚│ │我│一│在│不│汇║
║是│否│,│ │表│我│ │识│ │问│知│ │习│简│ │的│幅│,│甚│就║
║一│盘│年│ │情│含│ │我│ │道│对│ │惯│单│ │画│我│让│了│自║
║脸│桓│方│ │。│笑│ │的│ │。│西│ │之│ │ │作│的│我│解│封║
║诚│舍│二│ │ │答│ │贵│ │ │洋│ │外│ │ │为│作│从│。│洋║
║挚│下│八│ │ │道│ │族│ │ │油│ │的│ │ │鞭│品│此│ │派║
║。│几│,│ │ │。│ │小│ │ │画│ │女│ │ │挞│以│生│ │,║
╚═╧═╧═╧═╧═╧═╧═╧═╧═╧═╧═╧═╧═╧═╧═╧═╧═╧═╧═╧═╝

╔═╤═╤═╤═╤═╤═╤═╤═╤═╤═╤═╤═╤═╤═╤═╤═╤═╤═╤═╤═╗
║先│先│ │ │ │,│睛│。│ │ │再│去│﹁│我│ │黄│皮│天│ │ ║
║生│生│ │ │ │不│时│﹂│ │ │停│慕│虽│横│ │雀│特│下│ │ ║
║若│,│她│ │ │由│,│她│﹁│ │留│容│然│他│你│岛│笑│之│不│ ║
║不│小│又│ │ │一│我│大│多│ │三│府│如│一│这│只│道│大│会│ ║
║是│妹│看│ │ │愣│发│喜│谢│ │日│邸│此│眼│死│是│:│稽│吧│ ║
║她│一│看│ │ │,│现│,│徐│ │吧│一│,│,│洋│临│﹁│。│?│ ║
║真│向│我│ │ │脑│她│展│先│ │!│窥│但│继│鬼│时│岛│我│要│ ║
║心│心│手│ │ │中│的│袖│生│ │﹂│究│岛│续│子│停│主│还│我│ ║
║敬│高│中│ │ │突│笑│朝│!│ │ │竟│主│保│,│靠│,│未│去│ ║
║重│气│的│ │ │然│眼│我│明│ │ │┇│盛│持│不│,│我│开│教│ ║
║,│傲│画│ │ │闪│中│又│日│ │ │┇│情│我│开│难│这│口│黄│ ║
║实│,│稿│ │ │现│流│是│戊│ │ │也│难│最│口│以│朋│谢│毛│ ║
║难│野│,│ │ │出│光│一│时│ │ │罢│却│佳│没│久│友│绝│丫│ ║
║久│性│又│ │ │风│溢│拜│在│ │ │,│,│的│人│留│正│,│头│ ║
║留│难│开│ │ │华│彩│。│寒│ │ │我│何│风│把│。│要│就│画│ ║
║。│驯│了│ │ │绝│,│当│舍│ │ │就│况│度│你│﹂│赶│听│画│ ║
║不│,│口│ │ │代│容│她│恭│ │ │在│我│,│当│ │往│见│,│ ║
║知│请│:│ │ │四│光│抬│候│ │ │这│实│说│哑│ │广│一│真│ ║
║先│来│﹁│ │ │字│逼│起│大│ │ │岛│是│道│巴│ │阳│边│是│ ║
║生│的│徐│ │ │。│人│眼│驾│ │ │上│想│:│!│ │,│的│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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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毛│ │东│ │ │ │ │三│摇│ │ │字│ │ │但│ │ │服│可║
║ │丫│ │西│ │ │ │ │个│摇│ │ │一│ │ │今│ │ │口│否║
║次│头│真│能│我│﹁│ │﹁│月│摆│这│﹁│句│待│ │日│若│ │服│将║
║日│画│的│让│这│嗯│ │你│后│摆│混│什│说│慕│ │,│是│ │?│此║
║来│画│,│我│辈│┇│ │聋│来│离│蛋│么│道│容│ │神│平│ │﹂│画║
║到│。│一│入│子│┇│ │啦│接│开│斜│意│:│蔷│ │使│日│ │ │稿║
║山│ │开│迷│,│我│ │?│你│了│睨│思│﹁│离│ │鬼│,│ │ │送║
║顶│ │始│。│从│三│ │我│。│,│我│?│你│去│ │差│这│ │ │予║
║的│ │,│ │没│个│ │说│﹂│一│一│﹂│完│后│ │,│般│ │ │我║
║慕│ │我│ │想│月│ │的│ │边│眼│我│了│,│ │我│请│ │ │,║
║容│ │只│ │过│后│ │是│ │走│:│皱│!│皮│ │竟│求│ │ │也║
║邸│ │是│ │,│来│ │三│ │一│﹁│眉│﹂│特│ │将│我│ │ │让║
║,│ │单│ │除│接│ │日│ │边│不│。│ │突│ │画│恐│ │ │我║
║果│ │纯│ │了│你│ │后│ │朝│告│ │ │然│ │稿│怕│ │ │小║
║然│ │地│ │绘│。│ │!│ │我│诉│ │ │轻│ │递│是│ │ │妹║
║一│ │想│ │画│﹂│ │﹂│ │挥│你│ │ │哼│ │上│嗤│ │ │看║
║路│ │教│ │还│ │ │我│ │挥│!│ │ │一│ │。│之│ │ │了║
║通│ │一│ │有│ │ │吼│ │手│﹂│ │ │声│ │ │以│ │ │之║
║顺│ │个│ │别│ │ │道│ │:│说│ │ │,│ │ │鼻│ │ │后║
║毫│ │黄│ │的│ │ │。│ │﹁│罢│ │ │一│ │ │,│ │ │心║
╚═╧═╧═╧═╧═╧═╧═╧═╧═╧═╧═╧═╧═╧═╧═╧═╧═╧═╧═╧═╝

╔═╤═╤═╤═╤═╤═╤═╤═╤═╤═╤═╤═╤═╤═╤═╤═╤═╤═╤═╤═╗
║见│ │ │可│件│衣│朝│,│老│ │几│摆│大│环│想│,│ │脱│礼│无║
║我│ │ │滑│旧│着│初│置│,│ │尾│放│好│海│亦│既│ │离│,│阻║
║立│正│ │稽│式│,│建│身│屋│我│锦│一│景│即│是│无│来│太│这│碍║
║在│想│ │得│长│不│时│其│檐│环│鲤│硕│致│为│,│正│到│远│黄│。║
║院│着│ │紧│袍│由│贵│中│石│顾│在│大│。│天│这│门│山│了│雀│偶║
║中│,│ │。│,│庆│胄│,│刻│四│水│的│行│然│黄│亦│顶│!│岛│遇║
║,│一│ │ │否│幸│大│竟│,│周│中│青│至│屏│雀│无│,│ │,│岛║
║似│个│ │ │则│昨│员│忘│菱│,│悠│花│山│障│岛│围│这│ │果│民║
║乎│女│ │ │穿│日│的│了│柱│发│然│鎏│顶│,│岛│栏│才│ │真│,║
║大│子│ │ │那│一│宅│身│青│现│翩│金│就│何│民│,│发│ │淳│竟║
║吃│忽│ │ │一│时│门│处│砖│这│翻│瓷│望│必│皆│连│现│ │朴│还║
║一│然│ │ │身│兴│深│孤│都│慕│,│缸│见│再│为│个│慕│ │得│有║
║惊│从│ │ │窄│起│处│岛│是│容│煞│,│一│修│慕│看│容│ │很│人║
║。│一│ │ │袖│向│。│,│百│府│是│种│小│那│容│门│府│ │,│退║
║她│边│ │ │洋│岛│我│更│余│的│可│着│小│无│家│人│邸│ │但│到║
║梳│游│ │ │服│民│低│像│年│建│爱│几│庭│用│所│也│与│ │,│路║
║着│廊│ │ │来│购│头│是│前│筑│。│叶│院│围│有│没│别│ │也│边║
║旧│走│ │ │这│置│看│入│的│甚│ │荷│,│墙│,│有│处│ │和│躬║
║式│出│ │ │地│了│身│了│式│是│ │花│院│坏│四│,│不│ │时│身║
║双│,│ │ │方│几│上│天│样│古│ │,│中│这│面│想│同│ │代│行║
╚═╧═╧═╧═╧═╧═╧═╧═╧═╧═╧═╧═╧═╧═╧═╧═╧═╧═╧═╧═╝

╔═╤═╤═╤═╤═╤═╤═╤═╤═╤═╤═╤═╤═╤═╤═╤═╤═╤═╤═╤═╗
║入│确│了│ │今│她│,│ │,│岛│轻│ │授│徐│ │见│住│微│袖│髻║
║府│实│件│ │日│望│仍│ │还│乃│柔│ │绘│子│ │到│微│张│中│,║
║,│差│水│我│的│我│是│我│请│粗│笑│她│画│卉│见│外│微│,│,│脸║
║自│距│手│略│打│一│青│抬│先│鄙│声│似│,│,│她│来│一│呆│甚│上║
║然│甚│的│微│扮│身│袍│眼│生│之│由│是│请│前│仍│的│笑│呆│是│略║
║要│大│衣│尴│可│打│白│望│海│地│远│反│问│日│不│男│:│望│清│施║
║入│,│服│尬│与│扮│裙│去│涵│,│而│应│姑│慕│开│子│这│我│秀│脂║
║乡│只│穿│,│昨│,│,│,│。│下│近│过│娘│容│口│吧│岛│竟│可│粉║
║随│好│上│昨│日│忽│只│慕│﹂│人│:│来│可│家│,│?│上│像│爱│,║
║俗│强│就│日│大│然│是│容│ │未│﹁│,│否│大│我│要│的│是│。│身║
║,│笑│上│在│有│掩│款│蔷│ │免│劳│正│代│小│只│不│女│木│可│着║
║不│道│岛│皮│不│嘴│式│翩│ │没│烦│待│为│姐│好│怎│孩│塑│这│粉║
║可│:│乱│特│同│一│与│然│ │了│徐│回│通│邀│开│地│子│一│时│色║
║太│﹁│逛│的│啊│笑│昨│而│ │见│先│话│报│在│口│这│,│般│杏│襦║
║随│承│,│船│┇│,│日│来│ │识│生│,│一│下│说│等│平│,│眼│裙║
║便│蒙│和│上│┇│道│略│,│ │,│久│就│声│前│道│反│日│看│圆│,║
║了│岛│今│,│﹂│:│有│唇│ │怠│等│听│?│往│:│应│恐│得│瞪│双║
║。│主│日│随│ │﹁│不│边│ │慢│,│见│﹂│贵│﹁│?│怕│我│,│手║
║﹂│抬│相│手│ │先│同│带│ │之│黄│一│ │府│在│ │很│忍│樱│拢║
║ │爱│比│掳│ │生│。│笑│ │处│雀│阵│ │教│下│ │少│不│唇│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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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钢│一│大│ │的│ │ │失│,│ │杂│尽│礼│ │生│﹂│ │ ║
║当│发│琴│色│相│ │深│ │ │。│飘│ │务│管│之│ │带│随│ │ ║
║无│觉│!│的│径│这│意│等│ │ │然│啊│缠│说│处│说│到│即│她│ ║
║谓│今│我│西│庭│中│。│见│ │ │离│?│身│出│,│罢│中│轻│微│ ║
║了│日│看│洋│。│庭│ │到│ │ │去│怎│,│,│还│,│庭│唤│微│ ║
║,│换│着│样│彩│书│ │了│ │ │,│么│先│慕│请│又│书│独│一│ ║
║不│的│端│式│绘│房│ │慕│ │ │有│就│行│容│先│转│房│立│笑│ ║
║由│这│坐│,│玻│,│ │容│ │ │些│走│告│自│生│脸│。│一│,│ ║
║暗│一│桌│在│璃│和│ │薇│ │ │措│了│退│会│多│向│﹂│旁│道│ ║
║自│身│前│屋│窗│这│ │,│ │ │手│?│了│尽│多│我│ │的│:│ ║
║懊│衣│一│中│,│慕│ │我│ │ │不│我│。│力│包│:│ │侍│﹁│ ║
║恼│服│身│一│珐│容│ │才│ │ │及│看│﹂│完│涵│﹁│ │女│先│ ║
║,│在│火│角│琅│家│ │知│ │ │,│着│ │成│。│小│ │:│生│ ║
║竟│慕│红│竟│定│的│ │道│ │ │一│慕│ │。│先│妹│ │﹁│大│ ║
║没│容│洋│还│时│别│ │慕│ │ │时│容│ │只│生│年│ │兰│可│ ║
║注│蔷│装│摆│钟│处│ │容│ │ │竟│蔷│ │是│若│少│ │儿│不│ ║
║意│看│的│放│,│院│ │蔷│ │ │是│颔│ │慕│有│顽│ │,│必│ ║
║到│来│二│着│家│落│ │笑│ │ │怅│首│ │容│要│劣│ │将│如│ ║
║慕│却│小│一│具│却│ │容│ │ │然│行│ │还│求│,│ │徐│此│ ║
║容│是│姐│架│清│是│ │中│ │ │若│礼│ │有│请│失│ │先│。│ ║
╚═╧═╧═╧═╧═╧═╧═╧═╧═╧═╧═╧═╧═╧═╧═╧═╧═╧═╧═╧═╝

╔═╤═╤═╤═╤═╤═╤═╤═╤═╤═╤═╤═╤═╤═╤═╤═╤═╤═╤═╤═╗
║ │上│ │┇│,│ │ │候│ │种│丽│,│是│ │小│她│都│ │ │薇║
║ │崩│ │嗯│轻│ │ │她│ │美│,│让│这│ │小│的│下│ │ │对║
║﹁│了│﹁│,│轻│﹁│ │正│但│丽│但│人│种│我│的│声│去│忽│ │我║
║你│起│你│浪│踱│喂│ │带│实│带│作│沉│美│望│任│音│吧│听│ │投║
║这│来│┇│子│到│,│ │着│际│来│为│迷│太│向│性│和│,│见│ │来║
║么│。│┇│徐│我│我│ │一│上│的│一│却│尖│她│和│慕│我│慕│ │的║
║有│ │你│彤│的│要│ │种│,│危│个│窒│锐│,│骄│容│和│容│ │好║
║名│ │怎│?│面│怎│ │恶│她│险│男│息│太│不│傲│蔷│先│薇│ │奇║
║┇│ │么│﹂│前│么│ │作│还│。│人│。│摄│得│。│很│生│对│ │目║
║┇│ │知│ │:│称│ │剧│是│ │,│作│人│不│ │是│学│房│ │光║
║﹂│ │道│ │﹁│呼│ │般│一│ │我│为│,│承│ │不│画│子│ │。║
║她│ │!│ │徐│你│ │的│个│ │却│艺│带│认│ │同│时│的│ │ ║
║撇│ │﹂│ │子│啊│ │笑│孩│ │本│术│着│她│ │,│不│侍│ │ ║
║撇│ │我│ │卉│?│ │容│子│ │能│家│一│是│ │清│想│女│ │ ║
║嘴│ │几│ │先│﹂│ │向│,│ │地│我│种│非│ │朗│有│说│ │ ║
║:│ │乎│ │生│她│ │我│因│ │想│欣│异│常│ │爽│人│道│ │ ║
║﹁│ │是│ │,│像│ │走│为│ │要│赏│样│美│ │利│打│:│ │ ║
║每│ │从│ │还│一│ │来│这│ │摆│这│的│的│ │,│扰│﹁│ │ ║
║次│ │椅│ │是│只│ │。│个│ │脱│种│迫│,│ │带│。│你│ │ ║
║去│ │子│ │┇│猫│ │ │时│ │这│美│力│但│ │点│﹂│们│ │ ║
╚═╧═╧═╧═╧═╧═╧═╧═╧═╧═╧═╧═╧═╧═╧═╧═╧═╧═╧═╧═╝

╔═╤═╤═╤═╤═╤═╤═╤═╤═╤═╤═╤═╤═╤═╤═╤═╤═╤═╤═╤═╗
║她│?│我│ │﹂│概│的│,│着│ │ │ │微│ │我│就│ │主│上│京║
║的│穿│什│ │ │还│所│她│我│ │ │ │微│ │怎│知│ │的│次│城║
║欺│她│么│我│ │傻│有│的│的│﹁│ │ │发│﹁│么│道│﹁│脸│礼│总║
║骗│喜│时│平│ │乎│京│脑│手│阿│ │ │抖│那│能│是│所│呢│部│要║
║,│欢│候│静│ │乎│城│子│:│姐│ │ │,│┇│认│你│以│。│尚│听║
║喜│的│,│下│ │地│的│,│﹁│?│ │ │难│┇│不│啦│啊│﹂│书│人║
║爱│衣│竟│来│ │以│东│在│阿│她│ │ │道│那│出│,│,│ │府│们║
║和│服│开│,│ │为│西│一│姐│怎│ │ │那│你│你│每│昨│ │的│提║
║她│,│始│却│ │你│都│百│一│么│ │ │个│阿│的│个│天│ │二│起║
║相│摆│如│发│ │是│是│年│辈│可│ │ │温│姐│笔│人│阿│ │小│你║
║处│出│此│现│ │哪│我│前│子│能│ │ │柔│知│触│的│姐│ │姐│,║
║的│她│在│一│ │个│告│!│把│知│ │ │诚│道│呢│家│拿│ │还│我║
║时│喜│意│个│ │路│诉│何│自│道│ │ │挚│我│?│里│来│ │为│能║
║刻│欢│一│更│ │过│她│况│己│你│ │ │的│是│﹂│都│那│ │了│不║
║┇│的│个│可│ │的│的│,│关│是│ │ │女│谁│ │挂│幅│ │你│知║
║┇│气│女│怕│ │穷│。│阿│在│谁│ │ │子│?│ │着│画│ │抓│道║
║啊│质│子│的│ │画│她│姐│这│?│ │ │竟│﹂│ │你│,│ │破│吗║
║啊│,│的│事│ │家│现│所│个│﹂│ │ │然│我│ │的│我│ │南│?║
║啊│担│想│实│ │吧│在│知│岛│她│ │ │┇│的│ │画│一│ │平│记║
║啊│心│法│,│ │。│大│道│上│盯│ │ │┇│手│ │,│看│ │郡│得║
╚═╧═╧═╧═╧═╧═╧═╧═╧═╧═╧═╧═╧═╧═╧═╧═╧═╧═╧═╧═╝

╔═╤═╤═╤═╤═╤═╤═╤═╤═╤═╤═╤═╤═╤═╤═╤═╤═╤═╤═╤═╗
║人│ │苦│ │老│的│呆│靠│ │ │手│ │ │:│ │简│般│ │ │,║
║就│ │的│ │师│上│三│到│ │ │捂│ │ │﹁│ │单│的│ │ │我║
║已│真│事│我│,│色│天│我│﹁│ │住│﹁│ │阿│她│得│笑│慕│ │一║
║经│的│。│这│鼻│技│是│的│你│ │她│喂│ │姐│快│很│容│容│ │定║
║很│,│ │辈│子│巧│不│怀│真│ │的│!│ │啊│步│。│:│薇│ │是║
║好│一│ │子│都│,│?│中│聪│ │嘴│你│ │!│走│﹂│﹁│见│ │疯║
║了│开│ │,│会│哈│不│,│明│ │:│!│ │这│到│ │当│我│ │了║
║。│始│ │从│气│哈│行│仰│,│ │﹁│﹂│ │个│门│ │然│不│ │,║
║ │,│ │没│歪│以│,│头│难│ │说│我│ │徐│口│ │,│做│ │昨║
║ │我│ │想│的│后│你│娇│怪│ │吧│一│ │先│,│ │你│声│ │天║
║ │觉│ │过│!│她│要│媚│她│ │,│个│ │生│用│ │一│,│ │我║
║ │得│ │,│﹂│们│留│一│们│ │什│箭│ │其│手│ │定│面│ │才║
║ │只│ │爱│ │要│下│笑│喜│ │么│步│ │实│拢│ │想│上│ │第║
║ │是│ │一│ │知│来│:│欢│ │条│冲│ │是│住│ │让│又│ │一║
║ │静│ │个│ │道│直│﹁│你│ │件│到│ │┇│嘴│ │阿│浮│ │次║
║ │静│ │人│ │你│到│阿│。│ │?│她│ │┇│,│ │姐│现│ │见║
║ │看│ │竟│ │做│我│姐│﹂│ │﹂│身│ │﹂│大│ │知│出│ │到║
║ │着│ │是│ │过│学│说│她│ │ │后│ │ │声│ │道│小│ │她║
║ │那│ │这│ │我│会│你│顺│ │ │,│ │ │叫│ │,│恶│ │啊║
║ │个│ │样│ │的│你│只│势│ │ │用│ │ │道│ │也│魔│ │!║
╚═╧═╧═╧═╧═╧═╧═╧═╧═╧═╧═╧═╧═╧═╧═╧═╧═╧═╧═╧═╝

╔═╤═╤═╤═╤═╤═╤═╤═╤═╤═╤═╤═╤═╤═╤═╤═╤═╤═╤═╤═╗
║ │熬│ │ │仍│再│,│受│ │ │ │浅│的│蔷│ │ │时│,│着│ ║
║ │会│ │ │忍│平│我│了│ │ │ │不│笑│。│ │ │竟│我│我│ ║
║我│让│这│一│不│静│惊│蛊│我│ │ │一│,│她│我│ │异│不│教│每║
║要│人│样│日│住│,│觉│惑│开│ │ │的│阳│静│在│ │常│知│授│日║
║走│发│不│复│用│而│这│,│始│ │ │阴│光│静│屋│ │刻│道│慕│午║
║,│狂│行│一│眼│是│样│不│只│ │ │影│从│地│内│ │苦│是│容│后║
║应│。│,│日│角│流│是│由│是│ │ │,│窗│坐│一│ │。│虚│薇│,║
║该│ │这│,│的│露│如│得│偶│ │ │竟│外│在│隅│ │ │荣│绘│慕║
║走│ │样│转│余│出│此│一│尔│ │ │让│射│那│上│ │ │心│画│容║
║了│ │没│眼│光│诧│地│遍│转│ │ │那│进│里│课│ │ │使│。│蔷║
║,│ │有│已│偷│异│无│又│过│ │ │面│来│,│,│ │ │然│慕│总║
║必│ │结│过│偷│。│礼│一│头│ │ │容│,│挂│一│ │ │亦│容│会║
║须│ │果│三│勾│我│,│遍│去│ │ │有│在│着│偏│ │ │或│薇│来║
║要│ │,│月│勒│赶│因│地│看│ │ │着│她│一│头│ │ │是│是│到║
║走│ │这│。│她│紧│为│回│她│ │ │异│的│成│就│ │ │其│个│中║
║。│ │种│的│的│低│她│头│,│ │ │样│脸│不│能│ │ │它│聪│庭║
║ │ │甜│ │轮│下│的│,│后│ │ │的│上│变│看│ │ │,│明│书║
║ │ │蜜│ │廓│头│眼│某│来│ │ │诱│形│的│到│ │ │她│的│房║
║ │ │的│ │。│,│神│一│像│ │ │惑│成│恬│慕│ │ │学│孩│,║
║ │ │煎│ │ │却│不│刻│是│ │ │。│深│静│容│ │ │习│子│看║
╚═╧═╧═╧═╧═╧═╧═╧═╧═╧═╧═╧═╧═╧═╧═╧═╧═╧═╧═╧═╝

╔═╤═╤═╤═╤═╤═╤═╤═╤═╤═╤═╤═╤═╤═╤═╤═╤═╤═╤═╤═╗
║ │匆│ │ │ │已│ │ │对│ │ │何│即│ │。│我│笼│提│预│ ║
║ │忙│ │ │ │大│ │ │于│ │ │事│镇│ │ │往│中│一│想│ ║
║ │┇│﹁│ │ │体│﹁│ │她│望│ │?│定│﹁│ │日│那│式│她│踌║
║ │┇│走│ │ │掌│岛│ │,│着│ │﹂│下│徐│ │见│活│样│该│躇║
║ │难│?│ │ │握│主│ │恐│她│ │ │来│先│ │的│泼│奇│会│半║
║ │道│﹂│ │ │绘│,│ │怕│一│ │ │,│生│ │她│的│特│如│日║
║ │是│她│ │ │画│我│ │是│成│ │ │放│?│ │竟│黄│的│何│,║
║ │鄙│眼│ │ │技│在│ │连│不│ │ │下│﹂│ │如│雀│墨│伏│我║
║ │岛│神│ │ │巧│岛│ │一│变│ │ │鸟│对│ │此│。│黑│案│终║
║ │照│一│ │ │,│上│ │只│的│ │ │笼│我│ │不│那│鸟│书│于║
║ │顾│黯│ │ │也│叨│ │黄│笑│ │ │,│的│ │同│表│笼│写│走║
║ │不│:│ │ │是│扰│ │雀│容│ │ │微│到│ │,│情│,│,│进║
║ │周│﹁│ │ │我│多│ │也│,│ │ │笑│来│ │却│如│笑│没│慕║
║ │?│徐│ │ │该│时│ │不│我│ │ │走│她│ │,│此│语│料│容║
║ │﹂│先│ │ │走│,│ │如│胸│ │ │来│有│ │如│轻│盈│到│蔷║
║ │ │生│ │ │的│现│ │。│中│ │ │:│些│ │此│松│盈│,│的║
║ │ │为│ │ │时│时│ │ │一│ │ │﹁│惊│ │惹│惬│,│她│书║
║ │ │何│ │ │候│二│ │ │痛│ │ │请│异│ │人│意│逗│却│房║
║ │ │如│ │ │?│小│ │ │。│ │ │问│,│ │怜│,│弄│正│。║
║ │ │此│ │ │﹂│姐│ │ │我│ │ │有│随│ │爱│与│着│手│本║
╚═╧═╧═╧═╧═╧═╧═╧═╧═╧═╧═╧═╧═╧═╧═╧═╧═╧═╧═╧═╝

╔═╤═╤═╤═╤═╤═╤═╤═╤═╤═╤═╤═╤═╤═╤═╤═╤═╤═╤═╤═╗
║ │ │ │雀│ │ │ │眼│ │第│ │ │ │她│迫│ │她│ │ │ ║
║ │ │ │岛│ │ │ │神│ │一│ │ │ │。│的│ │一│ │ │ ║
║﹁│皮│ │,│﹁│﹁│﹁│中│﹁│眼│﹁│┇│ │ │表│﹁│脸│﹁│﹁│﹁║
║徐│特│ │永│你│不│你│,│是│,│你│┇│ │ │情│那│急│那│无│可║
║大│走│ │远│会│┇│会│万│的│还│完│ │ │ │,│┇│切│可│┇│是║
║哥│了│ │不│的│┇│后│劫│,│是│了│ │ │ │我│┇│,│否│┇│先║
║,│,│ │是│,│﹂│悔│不│我│这│。│ │ │ │心│那│欲│恳│﹂│生║
║你│我│ │你│你│ │的│复│完│句│﹂│ │ │ │中│便│言│请│ │有║
║再│回│ │的│是│ │。│。│了│话│皮│ │ │ │狂│只│又│先│ │急║
║给│到│ │目│要│ │﹂│ │。│。│特│ │ │ │喜│好│止│生│ │事║
║我│房│ │的│飞│ │皮│ │﹂│的│又│ │ │ │,│打│。│多│ │?║
║说│间│ │地│越│ │特│ │我│ │回│ │ │ │神│扰│ │待│ │﹂║
║说│,│ │。│世│ │叹│ │落│ │到│ │ │ │使│岛│ │几│ │ ║
║你│拿│ │﹂│界│ │了│ │入│ │黄│ │ │ │鬼│主│ │日│ │ ║
║在│起│ │ │的│ │口│ │慕│ │雀│ │ │ │差│了│ │┇│ │ ║
║海│画│ │ │苍│ │气│ │容│ │岛│ │ │ │下│。│ │┇│ │ ║
║上│笔│ │ │鹰│ │。│ │蔷│ │,│ │ │ │竟│﹂│ │我│ │ ║
║的│。│ │ │,│ │ │ │的│ │见│ │ │ │答│见│ │┇│ │ ║
║故│ │ │ │这│ │ │ │温│ │得│ │ │ │应│她│ │┇│ │ ║
║事│ │ │ │黄│ │ │ │柔│ │我│ │ │ │了│窘│ │﹂│ │ ║
╚═╧═╧═╧═╧═╧═╧═╧═╧═╧═╧═╧═╧═╧═╧═╧═╧═╧═╧═╧═╝

╔═╤═╤═╤═╤═╤═╤═╤═╤═╤═╤═╤═╤═╤═╤═╤═╤═╤═╤═╤═╗
║ │黄│ │能│ │雀│ │ │徐│ │她│ │ │姐│前│ │ │ │。│吧║
║ │雀│ │阻│ │,│ │ │大│ │的│ │ │的│的│ │ │ │ │!║
║我│岛│﹁│得│﹁│被│﹁│﹁│哥│忽│阿│小│ │鸟│那│﹁│﹁│ │ │﹂║
║手│,│她│了│慕│困│有│嗯│,│然│姐│姑│ │笼│幅│这│今│ │ │慕║
║中│锁│的│她│容│在│时│?│我│,│和│娘│ │啊│画│┇│天│ │ │容║
║的│在│心│?│岛│这│候│﹂│很│她│那│一│ │!│:│┇│算│ │ │薇║
║画│慕│被│﹂│主│个│我│ │担│的│个│脸│ │徐│﹁│这│了│ │ │从║
║笔│容│笼│ │这│岛│觉│ │心│声│奇│崇│ │大│这│是│吧│ │ │外║
║滚│家│住│ │么│上│得│ │阿│音│异│拜│ │哥│是│什│,│ │ │面║
║落│了│了│ │大│了│阿│ │姐│静│的│地│ │你│阿│么│我│ │ │跑║
║下│!│,│ │的│。│姐│ │。│了│鸟│盯│ │真│姐│?│有│ │ │进║
║来│﹂│她│ │人│﹂│就│ │﹂│来│笼│着│ │厉│对│﹂│点│ │ │来║
║。│ │这│ │,│ │像│ │ │,│。│我│ │害│不│她│累│ │ │,║
║ │ │一│ │若│ │是│ │ │变│ │,│ │,│对│疑│了│ │ │兴║
║ │ │辈│ │是│ │那│ │ │得│ │絮│ │画│?│惑│。│ │ │致║
║ │ │子│ │想│ │鸟│ │ │闷│ │絮│ │得│嗯│地│﹂│ │ │勃║
║ │ │都│ │走│ │笼│ │ │闷│ │叨│ │真│,│望│ │ │ │勃║
║ │ │被│ │,│ │里│ │ │的│ │叨│ │像│这│着│ │ │ │地║
║ │ │困│ │谁│ │的│ │ │:│ │说│ │!│是│我│ │ │ │叫║
║ │ │在│ │又│ │黄│ │ │﹁│ │着│ │﹂│阿│面│ │ │ │道║
╚═╧═╧═╧═╧═╧═╧═╧═╧═╧═╧═╧═╧═╧═╧═╧═╧═╧═╧═╧═╝

╔═╤═╤═╤═╤═╤═╤═╤═╤═╤═╤═╤═╤═╤═╤═╤═╤═╤═╤═╤═╗
║ │天│ │ │连│ │ │,│ │ │经│ │一│ │ │许│火│姐│面│ ║
║ │我│ │ │上│ │ │而│ │ │注│ │遍│ │ │愿│红│怎│的│ ║
║岛│会│我│真│关│我│ │我│有│ │定│我│。│她│ │。│的│样│大│﹁║
║上│离│还│的│系│这│ │,│一│ │。│明│ │的│ │ │身│爱│千│我║
║来│开│在│,│。│辈│ │孑│天│ │无│白│ │话│ │ │影│我│世│不║
║了│。│继│一│ │子│ │然│,│ │论│了│ │语│ │ │落│,│界│要║
║一│ │续│开│ │,│ │一│会│ │我│,│ │像│ │ │在│有│等│像║
║个│ │画│始│ │从│ │身│有│ │多│我│ │一│ │ │窗│一│着│阿║
║人│ │着│,│ │没│ │,│一│ │爱│和│ │把│ │ │前│天│我│姐║
║,│ │那│我│ │想│ │浪│个│ │她│慕│ │锤│ │ │,│我│。│那║
║任│ │副│只│ │过│ │迹│人│ │,│容│ │子│ │ │高│也│就│样║
║时│ │画│是│ │,│ │天│和│ │无│蔷│ │,│ │ │昂│一│算│,║
║穹│ │,│希│ │会│ │涯│她│ │论│的│ │击│ │ │着│定│我│我║
║。│ │因│望│ │和│ │。│安│ │她│陌│ │打│ │ │头│会│怎│要║
║ │ │为│她│ │诱│ │ │居│ │爱│路│ │我│ │ │,│离│样│离║
║ │ │我│能│ │拐│ │ │于│ │不│在│ │的│ │ │似│开│爱│开║
║ │ │知│幸│ │犯│ │ │这│ │爱│初│ │心│ │ │是│的│阿│这║
║ │ │道│福│ │这│ │ │个│ │我│见│ │,│ │ │向│。│姐│里║
║ │ │有│。│ │个│ │ │小│ │。│时│ │一│ │ │上│﹂│,│,║
║ │ │一│ │ │词│ │ │岛│ │ │已│ │遍│ │ │天│她│阿│外║
╚═╧═╧═╧═╧═╧═╧═╧═╧═╧═╧═╧═╧═╧═╧═╧═╧═╧═╧═╧═╝

╔═╤═╤═╤═╤═╤═╤═╤═╤═╤═╤═╤═╤═╤═╤═╤═╤═╤═╤═╤═╗
║地│静│ │不│许│ │ │画│要│ │男│ │ │ │ │只│ │ │的│ ║
║收│静│ │,│是│ │ │。│我│ │人│ │ │ │ │是│ │ │男│ ║
║好│地│我│我│担│她│ │ │说│每│发│我│ │岛│ │微│他│ │人│我║
║我│看│是│不│心│的│ │ │着│天│狂│相│ │上│ │微│自│ │之│认║
║的│着│喜│能│我│姐│ │ │外│,│的│信│ │的│ │抬│然│ │一│识║
║每│我│爱│这│和│姐│ │ │面│慕│资│,│ │人│ │抬│认│ │:│他║
║一│和│这│样│慕│也│ │ │的│容│本│慕│ │们│ │眉│识│ │英│,║
║张│慕│样│想│容│常│ │ │故│薇│。│容│ │都│ │毛│我│ │俊│他║
║草│容│的│。│薇│常│ │ │事│依│ │薇│ │说│ │,│,│ │、│是║
║稿│薇│日│ │走│来│ │ │;│旧│ │是│ │,│ │再│看│ │富│广║
║。│高│子│ │得│,│ │ │举│来│ │聪│ │他│ │无│到│ │有│阳║
║有│谈│的│ │太│她│ │ │着│找│ │明│ │对│ │表│我│ │、│的║
║时│阔│。│ │近│似│ │ │我│我│ │而│ │慕│ │示│在│ │前│女║
║,│论│她│ │,│乎│ │ │的│,│ │美│ │容│ │。│这│ │途│人║
║在│,│会│ │也│有│ │ │笔│挽│ │丽│ │薇│ │ │个│ │无│们║
║慕│亦│坐│ │或│些│ │ │要│着│ │的│ │一│ │ │岛│ │量│最║
║容│或│在│ │许│忧│ │ │我│我│ │,│ │见│ │ │上│ │。│喜║
║薇│是│那│ │是│虑│ │ │为│的│ │她│ │钟│ │ │时│ │ │欢║
║的│仔│里│ │┇│,│ │ │她│胳│ │有│ │情│ │ │,│ │ │谈║
║撺│细│,│ │┇│或│ │ │画│膊│ │让│ │。│ │ │却│ │ │论║
╚═╧═╧═╧═╧═╧═╧═╧═╧═╧═╧═╧═╧═╧═╧═╧═╧═╧═╧═╧═╝

╔═╤═╤═╤═╤═╤═╤═╤═╤═╤═╤═╤═╤═╤═╤═╤═╤═╤═╤═╤═╗
║ │ │明│ │ │慕│ │ │。│ │一│ │ │妒│此│ │。│没│道│掇║
║ │ │所│ │ │容│ │ │ │ │个│ │ │。│的│ │ │有│她│下║
║ │﹁│以│﹁│ │薇│﹁│有│ │谁│,│我│ │ │冷│有│ │那│竟│,║
║ │外│。│走│ │像│徐│一│ │知│何│在│ │ │漠│时│ │么│会│她║
║ │面│ │到│ │一│大│天│ │道│苦│心│ │ │,│候│ │多│这│也║
║ │,│ │哪│ │团│哥│,│ │,│如│中│ │ │只│,│ │时│些│会║
║ │随│ │里│ │火│,│慕│ │后│此│苦│ │ │是│我│ │间│︶│弹║
║ │便│ │?│ │焰│带│容│ │来│。│笑│ │ │那│会│ │练│,│一║
║ │哪│ │﹂│ │闯│我│薇│ │他│ │,│ │ │双│在│ │习│她│首║
║ │里│ │我│ │进│走│定│ │真│ │我│ │ │眼│岛│ │,│弹│钢║
║ │,│ │望│ │我│!│亲│ │的│ │爱│ │ │睛│上│ │但│得│琴║
║ │只│ │着│ │的│﹂│了│ │有│ │的│ │ │泄│碰│ │对│没│曲║
║ │要│ │她│ │房│很│,│ │足│ │人│ │ │露│见│ │我│有│︵║
║ │不│ │激│ │间│多│和│ │够│ │不│ │ │了│任│ │而│妹│我║
║ │是│ │动│ │。│天│任│ │的│ │是│ │ │一│时│ │言│妹│也║
║ │黄│ │的│ │ │后│时│ │理│ │你│ │ │个│穹│ │仍│好│是║
║ │雀│ │表│ │ │的│穹│ │由│ │认│ │ │男│,│ │犹│,│那║
║ │岛│ │情│ │ │晚│。│ │来│ │为│ │ │人│他│ │如│或│时║
║ │!│ │,│ │ │上│ │ │恨│ │的│ │ │的│是│ │天│许│才║
║ │﹂│ │不│ │ │,│ │ │我│ │那│ │ │嫉│如│ │籁│是│知║
╚═╧═╧═╧═╧═╧═╧═╧═╧═╧═╧═╧═╧═╧═╧═╧═╧═╧═╧═╧═╝

╔═╤═╤═╤═╤═╤═╤═╤═╤═╤═╤═╤═╤═╤═╤═╤═╤═╤═╤═╤═╗
║规│ │ │都│,│最│ │狠│ │!│ │ │心│时│ │ │喜│ │真│ ║
║矩│ │ │反│坏│重│ │抓│ │﹂│ │ │的│穹│ │ │欢│ │是│ ║
║,│﹁│﹁│对│了│长│﹁│住│﹁│ │﹁│ │。│是│﹁│ │你│﹁│个│﹁║
║那│可│那│这│幼│幼│我│她│这│ │我│ │﹂│个│乖│ │。│私│孩│哦║
║就│阿│又│婚│妹│之│偷│的│是│ │就│ │ │不│孩│ │﹂│奔│子│§║
║说│姐│如│事│不│序│偷│手│什│ │是│ │ │错│子│ │她│?│。│你║
║长│说│何│,│得│,│听│。│么│ │宁│ │ │的│,│ │的│哼│ │要║
║女│婚│?│要│先│尊│娘│ │意│ │可│ │ │男│别│ │眼│,│ │和║
║愿│退│岂│求│嫁│卑│和│ │思│ │阿│ │ │人│赌│ │睛│你│ │我║
║出│不│不│退│的│之│阿│ │?│ │姐│ │ │,│气│ │似│别│ │私║
║家│得│是│婚│规│别│姐│ │﹂│ │伤│ │ │何│了│ │乎│得│ │奔║
║,│。│遂│。│矩│,│说│ │我│ │心│ │ │况│。│ │都│意│ │啊║
║长│又│了│﹂│。│因│的│ │的│ │,│ │ │你│﹂│ │在│了│ │?║
║伴│说│你│ │京│为│。│ │心│ │也│ │ │走│我│ │冒│,│ │﹂║
║青│若│的│ │中│我│说│ │抽│ │不│ │ │了│叹│ │火│我│ │我║
║灯│非│心│ │宗│和│什│ │了│ │要│ │ │你│口│ │。│可│ │哈║
║古│要│意│ │族│任│么│ │一│ │她│ │ │阿│气│ │ │一│ │哈║
║佛│遵│?│ │的│家│慕│ │下│ │去│ │ │姐│:│ │ │点│ │大║
║,│守│﹂│ │长│定│容│ │,│ │出│ │ │会│﹁│ │ │都│ │笑║
║幼│这│ │ │老│亲│家│ │狠│ │家│ │ │伤│任│ │ │不│ │,║
╚═╧═╧═╧═╧═╧═╧═╧═╧═╧═╧═╧═╧═╧═╧═╧═╧═╧═╧═╧═╝

╔═╤═╤═╤═╤═╤═╤═╤═╤═╤═╤═╤═╤═╤═╤═╤═╤═╤═╤═╤═╗
║ │趣│┇│唐│ │ │计│用│事│,│ │┇│的│ │,│是│何│ │ │妹║
║ │得│好│事│ │ │划│去│不│她│ │┇│是│ │她│知│尝│ │ │先║
║走│很│吧│不│良│ │。│出│成│知│﹁│心│实│我│有│道│会│﹁│﹁│嫁║
║得│哪│,│少│久│ │ │家│了│道│阿│碎│话│忆│什│我│少│世│荒│即║
║那│,│我│,│,│ │ │啦│,│后│姐│。│,│起│么│阿│?│家│唐│无║
║晚│哈│带│和│我│ │ │!│就│必│自│ │她│那│不│姐│﹂│贵│,│可║
║,│哈│你│这│捏│ │ │﹂│没│会│小│ │是│个│能│的│慕│族│现│厚║
║她│哈│走│件│捏│ │ │慕│什│尽│最│ │这│女│做│,│容│就│在│非║
║来│!│!│比│她│ │ │容│么│力│疼│ │样│人│?│只│薇│算│竟│。║
║了│﹂│想│起│的│ │ │薇│荒│帮│爱│ │的│淡│﹂│要│恨│没│还│﹂║
║。│ │到│来│脸│ │ │望│唐│我│我│ │女│然│ │是│声│落│有│ ║
║ │ │任│,│:│ │ │着│的│。│,│ │子│的│ │为│说│至│如│ ║
║ │ │时│却│﹁│ │ │我│族│一│若│ │,│脸│ │了│道│此│此│ ║
║ │ │穹│都│我│ │ │,│规│旦│说│ │让│,│ │黄│:│,│陋│ ║
║ │ │那│不│这│ │ │继│,│我│你│ │人│明│ │雀│﹁│荒│俗│ ║
║ │ │张│算│辈│ │ │续│阿│跑│我│ │心│白│ │岛│徐│唐│!│ ║
║ │ │臭│什│子│ │ │说│姐│了│两│ │折│慕│ │,│大│的│﹂│ ║
║ │ │脸│么│做│ │ │着│也│,│情│ │,│容│ │为│哥│东│ │ ║
║ │ │也│了│的│ │ │她│就│这│相│ │让│薇│ │了│,│西│ │ ║
║ │ │有│┇│荒│ │ │的│不│婚│悦│ │人│说│ │我│我│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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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起│事│ │ │ │带│ │,│ │ │,│ │珍│你│朝│ ║
║ │ │ │ │我│只│ │ │ │着│ │转│ │ │在│ │重│,│我│ ║
║ │ │ │只│的│不│我│我│ │慕│我│身│放│ │她│我│。│信│盈│她║
║ │ │ │是│时│过│知│是│ │容│一│离│开│ │耳│凝│﹂│你│盈│的║
║ │ │ │如│候│让│道│很│ │薇│直│开│她│ │边│视│ │绝│一│脸║
║ │ │ │此│能│我│我│自│ │离│没│。│,│ │轻│着│ │对│拜│色║
║ │ │ │而│更│和│注│私│ │开│有│ │我│ │轻│她│ │会│,│如║
║ │ │ │已│多│她│定│的│ │对│问│ │将│ │叹│,│ │好│轻│纸║
║ │ │ │。│一│的│是│人│ │她│过│ │手│ │道│终│ │好│声│苍║
║ │ │ │ │些│人│要│。│ │的│她│ │中│ │:│于│ │对│说│白║
║ │ │ │ │。│生│离│ │ │出│是│ │的│ │﹁│忍│ │待│道│,║
║ │ │ │ │ │多│开│ │ │家│否│ │画│ │抱│不│ │小│:│眼║
║ │ │ │ │ │一│她│ │ │真│爱│ │递│ │歉│住│ │妹│﹁│神║
║ │ │ │ │ │些│的│ │ │的│我│ │与│ │┇│,│ │┇│徐│却║
║ │ │ │ │ │羁│,│ │ │有│,│ │她│ │┇│将│ │┇│先│异║
║ │ │ │ │ │绊│﹁│ │ │影│也│ │,│ │﹂│她│ │前│生│常║
║ │ │ │ │ │,│私│ │ │响│不│ │咧│ │ │拥│ │路│,│明║
║ │ │ │ │ │让│奔│ │ │。│认│ │嘴│ │ │入│ │茫│我│亮║
║ │ │ │ │ │她│﹂│ │ │ │为│ │一│ │ │怀│ │茫│敬│。║
║ │ │ │ │ │记│一│ │ │ │我│ │笑│ │ │中│ │,│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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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2:01 | 显示全部楼层

慕容薇

从小到大,我一直知道,我是很讨厌阿姐的。
  小时候,阿姐说,我不应该叫她阿姐,那是黄雀岛民的叫法,慕容世家的小姐怎能和那平头百姓一般?未免堕了身价。
  我生气了,不是因为她说‘阿姐’是平头百姓的叫法,而是因为她教训我的样子。
  
  其实她说话的声音很低,柔柔弱弱的,但我就是不敢违逆她。
  钟妈总是说:二小姐的性子野 ,只有大小姐能制住她。
  每当听到这话,我就更生气。
  所以这次,我死也不肯听她的话。
  我‘阿姐阿姐阿姐阿姐’的叫个不停。
  最后阿姐叹口气,说,算了,随你吧。
  这只是一件小事,却让我得意了好久,我终于反抗了她一回!
  但大多时候,我永远敌不过阿姐。
  岛上的人喜欢我,只要我笑一笑,大家都会争着把最好的东西送到我面前,只要我闹一闹,原来不能做的事情就可以尽管做了。
  可若是阿姐说,小妹,你不能这样。大家就立刻住了手,只能抱歉地看着我。
  
  于是最疼我的钟妈,说,二小姐啊,这事大小姐说不行,您就忍忍吧。
  娘亲望着我又哭又闹,总是笑着说,既然蔷儿说不行,那自有她的道理,薇儿,别任性了!
  
  为什么?她也不过比我大几岁,怎么人人都听她的?她就非要高我一等吗?
  
  真让人讨厌!
  外人说,慕容大小姐对二小姐真好,只要是二小姐的想要的,大小姐一定拿来。
  
  我听到了!
  所以我说:阿姐,我要最好的先生来教我习字,岛上的先生太差了!
  阿姐说:好啊。于是请来了广阳学府最好的先生,钟妈说,当朝丞相也是他的弟子。
  
  我说:阿姐,这岛来来来往往的洋人真多,我要学洋人的东西。
  阿姐说:好啊。于是请来了几个大胡子蓝眼睛的洋人,娘说,他们是来我朝游历的西洋学者。
  
  我说:阿姐,我要西洋的衣服,西洋的钢琴,西洋的家具,西洋的……
  阿姐说:好啊。于是我的房间全换成了西洋的东西,就连窗户都改成西洋的样式。
  
  我说:我要这个!我要那个!
  阿姐说:好啊。然后放到我面前。
  阿姐笑道:小妹,还要什么?
  我说不出话,却更生气了。
  那广阳来的先生总是赞我聪明,但有一次看了阿姐的文章,却惊叹不已,直呼奇才。
  
  那些洋人教我的时候,阿姐总在一边静静听着,毫不起眼。可有一次我却听到她用洋文和那些洋人讨论通商问题,我甚至还不能像她一样流利。
  这个时候,我几乎要恨阿姐了。
  可有一天,我发现我不生气了。
  因为我突然发现,我很漂亮。
  小时候,钟妈总是抱着我说,咱们二小姐啊,天生的美人胚子,将来一定是个绝世大美女!
  
  那时我不知道她的意思,后来我明白了。
  来到岛上的人多了,男人们看着我,眼神和看着阿姐完全不同。
  他们会为我痴迷的,但不会为阿姐。
  我得意起来,看着阿姐那平淡无奇的脸,觉得也不怎么讨厌了。
  娘总是忧心忡忡地说,蔷儿一心扑在岛上,如今年纪渐长,恐怕日后找不到好婆家了。
  
  原来她竟要孤老终身?我看着阿姐的眼神竟有些怜悯了。
  娘说,要带我去京城走走。但是阿姐没去。
  
  京城和黄雀岛是完全不一样的地方,那么繁华那么喧嚣,只从画上看到的洋汽车满大街地跑,人们的穿着也比黄雀岛不知时髦了多少。名媛贵胄,无数的舞会……啊我真是太喜欢京城了。
  
  我平日受的是最高等的教育,吃得穿的用的阿姐永远是给我最好的,所以来到广阳,却也没人笑我是从荒岛来的野丫头。我很快就和贵族小姐们打成一片。
  一日,我跟着表姐去参加礼部尚书二小姐的茶会,看到了起居室中的一幅油画。
  
  “这画真美!”我指着那幅画,那画面上惊涛拍岸,一只海鸥正孤独地飞着。我静静望着,忽然觉得思念起黄雀岛来。
  没人回答我,我转过脸,看到大家都掩嘴而笑。尚书小姐更是掩饰不住眼中的得意。
  
  “这是谁画的?”我问,心想应该是西洋的哪个名画师吧。
  “徐子卉……嗯,浪子徐彤。”表姐走上前,悄声对我说。
  “浪子徐彤?他是谁?”我追问。一屋子的小姐们先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而后都吃吃笑起来,最后竟似乐不可支,笑得前仰后合。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们。她们的表情那么古怪,就像在笑我不知道当朝皇帝是谁一般。
  
  还是表姐先止住了笑,她擦着眼角笑出的泪花,对大家说:“哎别笑了别笑了,表妹刚从外边来,不知道那混蛋倒是个好事啊!”
  “徐子卉是谁?”我生气了,觉得自己就像个傻瓜。
  “画家,京中第一西洋画师,听说是宫廷画师窦利德的关门弟子呢。”表姐说道。
  
  “听说他会五国语言,时不时出海去西洋,带回来许多有趣的东西呢!可惜你来得迟了,他前几天又出门了。”右丞相的大小姐掩嘴笑道。
  “花花公子!薇儿你可千万别和他扯上关系,要不后悔莫及。”尚书小姐轻摇折扇,语带戏谑。
  
  “哟,那又是谁为了能得徐子卉一顾,将南平郡主的脸给抓花了?”有人悄声打趣。
  
  接下来的茶会,都围着徐子卉这个人展开了话题。我没再说话,就静静听着她们说,愈发对这个人好奇起来。
  一月后,我回到了黄雀岛。
  阿姐一如往昔,仍是温柔谦和,细声细气地问起我在京城的趣事。
  我同情地看着她,发现她的世界竟然那么窄小,只有一个黄雀岛。
  她没看过京城的车来车往,没参加过那些富丽的晚会,没见过港口的巨舰航船……
  
  她也没听说过徐子卉。
  太可怜了。
  于是我兴致勃勃地说起京城的各种趣事,除了徐子卉。
  后来,我去了广阳很多次,想亲眼见见那个传奇的徐子卉,可惜,总是擦肩而过。
  
  他的传说我越听越多。
  愈发地对这个男人好奇了。
  我对阿姐说,我要学油画。
  阿姐说:好的。为我找来了先生。
  我说:阿姐,这个先生太差了,我不要。
  阿姐说:好,那换一个。
  我说:阿姐,这个先生还不如上一个,连素描都画不好!
  阿姐说:是我的疏失,阿姐再去找。
  有一天,阿姐兴致勃勃地来了,她说:“小妹,阿姐给你找了个好老师,这次你一定满意!”
  
  我懒懒抬头:“哦~什么老师?”笑话,除了徐子卉,任何人我都不会满意的。
  
  “这先生姓徐,搭乘的船偶然在岛上停靠,画画的时候被我撞见了。这位先生只能呆三日,你可要认真学。”阿姐望着我,眼中光华四射,和平时大不一样。
  什么样的老师,能让阿姐这样激动?我好奇起来。
  “这是他的画,你看看就知道他是个好老师了。”阿姐笑着递给我一卷画。
  
  我打开一看,复又卷上,说:“我知道了。”
  阿姐拿着画走了,我靠在椅上,静静笑起来。
  徐子卉啊徐子卉,我找不到你,你却来了。
  徐子卉来了,他和他们说得一样。非常年轻,非常英俊。
  但他和她们说得又有点不一样。
  他穿着一身蓝色的对襟长袍。
  她们说他是个新式的人,会五国语言,周游列国,洋人的玩意儿样样精通。
  
  但他现在站在我面前,丰神俊朗,长袖飘动,竟像那书中写的旧时贵公子。
  
  他望着我,眼中难掩欣赏之色,但,只是欣赏。
  我有点不满。
  阿姐不知道他的身份,他大概以为我也不知道。
  我退下了身边的侍女,走到他身前。
  喂,我要怎么称呼你啊?徐子卉先生,还是……嗯,浪子徐彤?
  他听了我的话,竟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满脸惊惶。
  我忍不住笑了,这人真有趣,怎么看上去呆头呆脑的,和表姐她们说的一点也不一样嘛。
  
  那……那你阿姐知道我是谁?他忽然问我。
  我正要随口回答知道,但话到嘴边,我却停住了。
  我看到了他的手。
  他的手在发抖。
  为什么发抖?在害怕什么呢?
  我隐隐感到了些什么,但我捉不住。
  我只好说了实话。
  
  他的手不再发抖,他笑了。
  我明白了,他骗了阿姐,他不想让阿姐知道,他怕阿姐生气。
  其实他只呆三天,就算阿姐生气了又怎样?
  他喜欢阿姐。
  我又开始恨阿姐了。
  什么人都可以喜欢阿姐,就你不行。
  因为我喜欢你。
  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就会喜欢上我的。
  每个人都一样,你也不会例外。
  后来他留了下来,因为我那拙劣的威胁。
  他留下来,我却后悔了。
  
  我应该对他说,阿姐知道他是谁,阿姐一直在骗他。
  然后他会伤心离去,我就能去京城找他。
  但我没有这样做,于是他教我画画,他却看着阿姐。
  每一天,阿姐都会来看他上课。她静静地坐在那里,什么话也没说,什么动作也没做。
  
  但那个人一直看她,不停地看,连阿姐这样迟钝的人都发觉他的注视。
  但还好她这么迟钝,她只知道他看她,却不知道他爱她。
  我开始很努力地学画,我希望他多看我一眼。
  但是他没有。
  我更加努力的学画,我学成了,就能让他走了。
  但他还是没有走。
  他更爱阿姐了。
  我更爱他了。
  他这样的男子,为什么会爱上阿姐这样的女人?
  他那样潇洒,那样才华横溢,他走遍过世界所有的地方。
  阿姐却那样平凡,那样无味,她甚至没有走出过这个岛。
  我不明白。
  有一天,我走进他的房间。
  他在画画。
  他在画阿姐,还有她的鸟笼子。
  她们说,徐子卉不会为任何人画画,他只会为自己画。
  但现在,他在为阿姐画画。
  如果现在我的手上有一把刀,我会把这幅画撕烂。
  我会撕烂阿姐的脸。
  我会撕烂他的心,还有我的心。
  我没有刀,但我一样可以撕烂他的心。
  我说,阿姐的心被笼住了,她这一辈子都被困在黄雀岛,锁在慕容家了!
  
  他手中的笔落下来。
  我简直要大笑出来。
  我说,我要飞出去,不管阿姐怎么爱我,我怎么爱她。这里不是我的天地。
  
  而阿姐,她飞不出去了。
  不管你怎么爱她,不管她爱不爱你,她不会和你一起飞出去的。
  但我可以。
  他拾起笔,朝我悲伤地笑。
  他不再理我,继续画着他的画。
  他为阿姐画的画。
  一个叫任时穹的男人来了。
  我知道他,他和徐子卉一样有名。
  英俊潇洒,年轻富有。
  他是喜欢我的吧。
  每个人都这样说。
  我却不清楚,因为我看不到他的眼睛。
  他有一双鹰一般的眼睛。
  注视着你,似乎就能把你看透。
  我不敢看他,我怕他知道我在想什么。
  但我喜欢和他在一起。
  因为他不喜欢阿姐。
  他对着阿姐,总是那么无礼,那么尖刻。
  每个人都喜欢阿姐,但他不。
  他的言辞中总是针锋相对,冷嘲热讽。
  有一次,他竟将阿姐的眼睛都说红了。
  我从没见阿姐哭过。
  和别人的话题里,总有阿姐的影子。
  但和他却没有。
  他永远不会在我面前主动提到阿姐。
  哎,我真喜欢他啊!
  如果我从不认识徐子卉,我一定会嫁给他。
  可惜我太爱徐子卉了。
  徐子卉要走了。
  我想是这样的。
  他没日没夜地画着那幅画。
  我更加喜欢缠着他。
  有人对阿姐说,我喜欢徐子卉。
  阿姐担心了,她天天来看徐子卉,来监视着我们俩。
  徐子卉,你看到了吗?
  在阿姐的眼里,你只是一个穷画家。
  在她眼里,你配不上我,配不上我们中的任何一个。
  有时,我对阿姐说,阿姐,你给我弹首钢琴曲吧。
  阿姐说,不要在徐先生面前献丑了,我弹得不好。
  我撒娇,弹一首吧弹一首,我想听。
  我当然想听了,听你弹得多么难听。
  钢琴是要练习的,你从来没有时间练习。
  就算你是天才,也会弹得一样难听。
  阿姐弹了,磕磕碰碰,断断续续。
  我几乎要笑出声。
  可徐子卉说,真好听,这是我喜欢的曲子。
  他的耳朵聋了吗?
  这个时候,我很怀念任时穹。
  若是他在这里,一定会毫不留情地说,真难听。
  可惜他不在,他讨厌徐子卉。
  唉,男人的嫉妒真是麻烦。
  奶妈告诉我,娘和阿姐为我定亲了
  和任时穹。
  我本应该第一时间跑去大闹一场的。
  趁着媒人还在岛上。
  但我没有。
  我发现,这是一个好机会。
  我听到了阿姐和娘的对话。
  阿姐说,若是要我先嫁,我就出家。
  其实这是玩笑话。
  但她真的说过了。
  这是一个多么完美的谎言啊。
  我对徐子卉说,带我走。
  他不肯,因为他不爱我。
  
  我说,我也不爱你,但是你不带我走,阿姐就要出家当尼姑了。
  他点头了,因为他爱阿姐。
  他以为他带我走了,阿姐就不会出家。
  其实即使他不带我走,阿姐一样不会出家。
  那些族中的长老,阿姐从未放在心上。
  但他若是带我走了,阿姐就一定要嫁给任时穹了。
  因为慕容家的荣誉不容玷污,一定要有人代替我的。
  能代替我的人,只有阿姐。
  想到阿姐嫁给任时穹以后的苦难日子,我又笑了。
  我告诉阿姐我爱徐子卉,我要和他走。
  阿姐惊呆了,那样子真有趣。
  我说我要走,你不让我走,我就死。
  我抽出一把刀。
  我当然不想死,但我不介意见点血。
  我刺了自己一刀,很浅的一刀,几乎没什么伤口。
  但阿姐吓到了,她说,你走吧,只要你幸福就好。
  徐子卉和我走的时候,是阿姐帮的忙。
  她对徐子卉说,你要好好照顾我妹妹。
  徐子卉答应了,他爱她,他会说到做到的。
  可是他最终没有忍住,他抱了她。
  他将那幅画给了她。
  我看见了,我的心很痛。
  但我又高兴起来。
  他终于离开了她,现在他的身边只有我了。
  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和他耗,难道还怕他不会爱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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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2:01 | 显示全部楼层

任时穹

或许阿蔷自己都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她,并不是在慕容府那雕梁画栋古意盎然的百年前厅,而是在问津阁峭壁下的礁石乱滩。
  我二十二岁时,刚从西洋学成归国,一腔热血的年纪,欲投军报效祖国。我从未学过四书五经,科举一路自是不通,父亲本欲为我捐官,但我那时心高气傲不屑此道。父亲无奈之下同意我参报海军,期望着我在军中试炼两年,能明白这官场之道。
  彼时朝内派别林立,新旧两党争论不休,但旧党一时略占上风。父亲是新派人士,我在西洋之时也早已加入维新结社经纬党,任家自然成了旧党的眼中钉。于是有人巧立名目,将我调配至南海一边陲荒岛驻扎。
  岛上生活甚是孤寂劳苦,每日都要巡查临近各岛,晚间需兵士轮流划艇至方圆五十海里内的灯塔巡视,以防灯火熄灭,往来商船行动受阻。
  黄雀岛离我驻扎之岛不过五海里,但自古为名门望族慕容世家的领地,即使是此海域守军没有京中文书也不得擅自上岛。我也只能遥望那如伏窝黄雀的岛屿,想象岛上的风貌。长此以往,我的锐气渐渐消磨,初归国时那些豪情壮志竟觉得遥不可及,不由丧气颓然。
  每次巡查各处灯塔返回驻守岛屿,已近二更。但遥望黄雀岛,岛上如雀头之处还有星星灯火闪动。我问老兵那是何处。老兵笑答:“那是问津阁。”
  “问津阁?”
  “其实真叫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这麽多年来它夜夜都亮灯至二更,所以往来的商船就起了个名字。听人说,那是黄雀岛主的书房。”
  岛主的书房?我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精神矍铄的睿智老人,挑灯夜读,不由肃然起敬。
  
  但再想向老兵打听些黄雀岛的事儿,他却是一问三不知了。
  此后每次从周围列岛巡查归来,我总爱仰望远处的灯火,只觉得望着它,心中就会平静祥和,愤懑烦躁皆尽烟消云散。
  一日夜巡,突遇暴风雨,恰逢船上只有我一人。一叶扁舟在海上飘移不定,随时有倾覆之灾。我奋力划桨,忽见远处山上仍有灯火闪动,倍感振奋,本已酸滞的双手又充满劲力,只一心要向那光亮驶去。一个大浪扑来,我失了知觉。
  我再度醒来时,正躺在一处乱石滩上,感觉有人正用力拉着我的胳膊。我痛哼一声,睁开眼睛,只听见耳边有个女孩子低低地问:“你醒了?”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软,像夏夜拍岸的海涛。我勉力转过脸,想看清她的模样,但我最先看到的只有那一双眼睛。这双眼睛望着我,瞳孔中似有异光闪烁,竟像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入一般。我定定神,终于看清眼前是一个身着青襦白裙的少女,正含笑望着我。
  “大叔,你没事吧?”她问我。
  我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岛上生活艰苦,我已有许久未刮脸,现在满面虬须,也难怪她会叫我大叔。
  “没事……”一开口,我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如此嘶哑,我努力支撑起身体,只觉肩背阵阵刺痛,许是被海滩上的乱石划伤。
  “这是哪里?”我环视四周,问道。的
  “这里是黄雀岛。大叔,你是遇上暴风雨被刮到这儿的吧?”少女笑盈盈地递给我一个水壶:“喝点水吧。”
  我接过水壶,感慨万千。本以为要葬身鱼腹,谁知道这海潮却将我送到这黄雀岛,劫后余生,竟迷茫起来。
  我呆坐半晌,直到背部阵阵剧痛传来,才惊觉时光流逝。转脸看那少女,她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的礁石上,仍是一脸沉静的微笑,看不出一丝情绪。
  “抱歉!”我呐呐道歉,复又问道:“不知岛上可有医生,我肩背受伤,需待治疗。”
  
  “有的,只是……”她将我上下打量:“大叔可是绿石屿上驻扎的兵士?
  
  见我轻轻点头,少女轻蹙眉头:“绿石屿上的兵士若想上岛,须得京中文书,若无文书私自上岛必将重罚。去年也有一位兵士也被暴风雨冲到岛上,听说他被送回绿石屿后,因坏了军纪,又挨了五十军棍。”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我:“大叔,你既已肩背受伤,再挨五十军棍……不如先在这里疗伤,待伤势痊愈后再做打算。”
  我没有答话,这豪族世家的规矩甚多,即使慕容世家已经没落,若要以擅闯贵族私岛做文章,那京中的人恐怕也会闹腾一番。于是我点点头:“有劳姑娘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大叔唤我阿蔷即好。”
  阿蔷将我领到岸边峭壁下的一处山洞。我抬眼望去,发现那峭壁上方正是‘问津阁’。走进洞中,竟别有洞天,家居用品一应俱全,若非石壁森森,倒像是大户人家的客房。
  
  “这是……”
  阿蔷见我一脸疑惑,安抚一笑:“大叔不必担心,这是慕容家消夏的石室,现在已近深秋,除了我不会有人来的。”
  我暗中揣测她的身份。她谈吐有礼,气质不俗,似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但态度亲和,衣着朴素,又不像我在京中见过的那些贵妇名媛。思前想后,还是猜不出个所以然,却又不便开口询问。
  
  只见阿蔷从墙上拿出一箱物件,说道:“原本应找人来为大叔疗伤,但黄雀岛人口甚少,若找人来不到半日大叔在岛上的消息就已传遍全岛,小心起见,只好由我为大叔疗伤。所幸大叔受伤不重,我幼时也曾学过几日医术,这简单的疗伤还是应付得来。”
  我在西洋多年,本来就不太在乎那什么男女之别的东西,看到阿蔷温柔诚挚的脸,也就不和她应对那些虚礼,任她默默上药。
  我环顾四周,发现面前桌面上有一只小小木盒,好奇心起,伸手打开,却见一只黄雀瑟缩其中。阿蔷在我身后轻声道:“大叔,我今晨在窗台上发现这只黄雀,后探头下望,竟见一人躺在峭壁下的礁石堆里。若不是它,恐怕就无人发现你了。”
  “这样说来,它还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笑道。
  “大叔,何不为你的‘救命恩人’起个名字?”
  “既是从百丈悬崖上望见我,就叫‘迢迢’如何?”
  我又见木盒底下压着一本书,顺手移开木盒,将书拿起,是一本《四海通商志》。
  
  “阿蔷,这是你的?”我疑惑问道,这样一位柔质少女,读的竟是这种书?
  
  “黄雀岛虽处南海一隅,但近年来陛下广发通商令,这海上航运,四通八达,或许将来也能在这南北航线中占一席之地。我想,多读些书总是好的。”
  她见我不做声,也不再言语,只是默默为我包扎好伤处。
  为我治疗完毕,阿蔷轻斟一壶茶,端坐于我面前。
  我问道:“阿蔷,你现时苦读此书,若将来时不运转,黄雀岛终是南海上默默的小岛,你又将如何?”
  
  阿蔷低眉良久,道:“若真如此,或是天意,或是人为,非我力能控。只是若我现时毫无准备,将来纵有唾手可得的天赐良机,也会如逝水东流,一去不返。何况……”她抬眼笑道:“这世上并不是只有黄雀岛。”的
  很多年后,我仍记得,阿蔷说这话时,语调平静,笑容温柔一如平常,眼中却光华溢彩,令人不敢逼视。
  现在想来,那时我已沉沦,只是当时懵懂未觉。
  两日后,我伤势大愈。阿蔷不知从何处找来小艇,助我出海。我知她不收谢礼,遂将颈上项链取下,笑道:“迢迢是我救命恩人,你就将这项链给它,他日我也好按图索骥,知恩图报。”
  
  阿蔷知我心意,也不推辞,伸手接过。的
  我坐上小艇,终又回头:“阿蔷,你是谁?”
  她温柔一笑,将双手合于胸前,朝我轻鞠一躬:“慕容蔷,黄雀岛主慕容蔷。”
  
  ……
  我回到绿石屿,长官并无太大责难,因为京中调令又下,我被调配至东北内海。东北苦寒,条件较南海更是恶劣,只是此时我心境已大不相同,不再虚掷年华,而是日日再读兵书,收集海岸防线资料,分析敌我战略部署。
  三年后,东夷岛国进犯,来势汹汹,朝中大臣皆无对策。旧党一系竟然举荐于我,想必是知道军情险恶,欲将我这新派分子充当替罪之羊,并借机牵制任家。岂知东海一役,我一举击溃敌军,收复失地,他们的如意算盘终是落了空,这朝中大势又渐渐偏于新党。
  我第二次见到慕容蔷,是在东海战役之后三年。
  我出使西洋寻找武器制造商,回程时恰遇任氏商社船队返国,遂一路同行。距广阳还有七天航程之时,船队忽往南行,我不明所以,询问船长。
  “公子多年未出海,恐怕不知。南边有个黄雀岛,是望族慕容家的领地,近年不断发展,已成了这南海上最大的中转岛屿。这路过的船只,都会在岛上稍作停留补充补给”船长恭敬答道。
  
  我笑起来,她果然做到了。
  船行至岛上,我没有下船。忽然看到码头上有一青白身影,异常扎眼。的
  是她!
  多年未见,她面容依旧,只是风姿愈发成熟。我望着她温婉的笑容,觉得心中有些东西在被唤醒。转身问船长:“……那是?”
  “正是黄雀岛岛主。”
  “可曾婚配?”
  “无。”
  不知道为什么,我对这个答案很是满意。
  回到京城家中,一日父亲问我:“时穹,你知道慕容世家吗?”
  我心中一吓,竟像幼年时偷吃麦芽糖被母亲拆穿一般,但仍强自镇定答道:“听说过。父亲,为何忽然提起?”
  父亲长叹口气,说:“你可听说过石氏商社?”
  我想了想:“隐约听过,近日在京城似乎常见他们的名号。”
  “这石氏商社,近年来突然出现,幕后主人是谁,我竟是一点眉目都没有。只是坊间流传,他们和旧党关系密切。”父亲看着我,说道:“石氏商社现下仍不是我任家的对手,但时穹,你知道我的意思吗?”
  “孩儿驽钝。”
  “时穹,我任家是商人,参与那新旧党之争其实也不过是为寻找最好的买家,待价而沽……若是为了一力维护新党而与旧党决裂,那后果,得不偿失啊!”
  “父亲!”的
  “你别急,我知道你这孩子的脾气,要你投向旧党那是不可能的。何况,新党还是我最有力的砝码……所以我要你,向慕容家的小姐求亲。”
  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慕容世家的小姐,在朝中无权无势,和她结亲既不会使新党猜忌,又能向旧党示好,可谓一箭双雕。只是,只是,只是我……
  我喜欢她,但我不要用这样的理由去娶她。
  父亲走过来,拍拍我的肩:“孩子,我知道你们这些留洋回来的人总喜欢把爱情,自由什么的挂在嘴边。可你要记住,任家,不是你一个人的!”
  于是我怀抱着这样的目的,第三次见到慕容蔷。
  我对着慕容夫人滔滔不绝地说着那寻故报恩的故事,在朝中多年,谎话说多了有时竟连自己都能骗过,何况他人。
  慕容夫人自然大喜,唤出女儿与我相见。
  阿蔷静静听着母亲说着那段‘陈年旧事’,面露困惑。当她用那双干净明亮的眼睛望向我时,我竟感到无地自容,不敢正眼看她,只能匆匆颔首,将头转向别处。
  但当我看到慕容薇的时候,却禁不住笑起来,因为我已不是第一次见她。
  
  当年阿蔷为我疗伤的时候,我曾躲在暗处看过她。当时她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孩子,总是追着阿蔷的裙子直唤“阿姐阿姐阿姐”,直到最后阿蔷说:“知道了,随你吧!”她才得意洋洋地走开。
  
  没想到,这个孩子已经长成妙龄少女了。我感慨良多,对她说话的时候也禁不住放柔了声音,轻声慢语,就像对待当年那个孩子一般。
  一抬眼,又看到阿蔷。她正含笑望着我们,温柔的表情一如当年,但我知道,她并没有认出我。我的心中这样矛盾,希望她认出我,又希望她永远不知我是谁,于是更专注地看着慕容薇,努力不与她对视。
  我是军人,我永远不会在战场上表现出怯意。我知道我的神态还是那么自若,举止还是那么平静,但只要一看到阿蔷的眼睛,我就知道我的心已经丢盔弃甲,落荒而逃。
  
  我想我不应该再去岛上了,但我还是去了
  我再次到岛上的时候,见到了徐子卉。
  这个男人,我见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他,他总是如此跳脱散漫,无法无天,总是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但确实,他英俊潇洒,才华横溢,能让女人们为他疯狂。
  他见到我,有些吃惊地扬扬眉毛,算是打过招呼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在岛上,但当我见到他和阿蔷在一起的时候,我亦不在乎这个问题了。我想知道的是,他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岛。
  我到黄雀岛,是想见阿蔷,但一接触到她的眼睛,我又退缩了,更加专注地和慕容薇说话。
  
  她见到我们,面露喜色,走上前来。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却看见她手中的画卷。
  
  “这是什么?”
  她低头一望,笑盈盈地答道:“这是徐先生的画。”
  “徐先生的画?”我掩饰不住口中的酸气:“不知是什么旷世名画,竟让大小姐如此珍惜抱在怀中?”
  慕容薇从旁边跳出来,也笑道:“哦?是徐大哥的画啊?阿姐阿姐让我看看!”
  
  她对这个小妹一向是宠爱有加的,只好微笑地轻叹口气,将手中的画卷放下。
  
  我看着慕容薇把画一张张拿起,其实这都不是画,只是些随意的草稿,有些更不过是信手涂鸦。
  
  我又冷笑道:“原来大小姐喜欢的竟是这种随手乱涂的东西,果真是保有一刻赤子之心啊!”
  
  “不,徐先生才华横溢,就算是信手涂鸦之作,也是可圈可点。”她瞪大眼睛,不知我为何针锋相对。
  可圈可点……可圈可点!徐彤这小子在京中玩弄女人,招蜂引蝶的事迹确是可圈可点!
  
  “大小姐久居孤岛,难见人踪,用才华横溢四字来评价你们的徐先生只怕也是……”我的话生生扼在喉中,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睛。惊觉自己在做什么,我不再说话,转身离开。
 
  我中了蛊,我说我不能上岛了,我说不能再看她的眼睛了,可我还是去了。
  
  我走进前厅,首先看见了阿蔷。她正提着墨色鸟笼,在逗弄笼中的黄雀。我眼中一热,原来这么多年来她还没有忘记。
  她抬头看见了我,欣喜异常,笑道:“任公子!”
  我望着她,觉得自己原来的挣扎多么无谓,不管因为什么原因娶她,我爱她,不就够了吗?
  
  只听见她笑着对侍女说:“快去请二小姐,任公子来了!”又转头望我:“任公子稍候片刻,小妹即刻就来。”
  我的心凉了,她的眼中没有我,只有那个喜爱慕容薇的任公子。
  
  慕容薇来了,她笑着要提着鸟笼离开。原来竟是一瞬也不愿与我共处吗?
  
  “大小姐这么急着走啊?”我问她。
  “难道是一见我就觉得厌烦,恨不得早早离开吗?”
  “还是大小姐在暗示我不受欢迎,以后别再出现呢?”
  她惊异回头,眼中竟有一丝伤痛。我心一疼,转身箭步离开,看到那个鸟笼子,恨恨地说:“什么迢迢,如此恶俗之名竟也敢用!”
  
  我不想伤她,却总在伤她。
  我见她因为黄雀岛操劳而消瘦会生气;我见她为徐子卉弹琴会生气;我见她将我往慕容薇身边推会生气……我想见她,但见了她却总在生气,因为我生气,我一直在伤她。
  少见她些,或许好些。
  我对父亲说,我要到北海操练水师。三个月后,我回来了,父亲说,他已代我向慕容家小姐求亲,下月完婚。
  “哪个慕容小姐?”我满心焦急,询问父亲。
  父亲不解我之意,答道:“黄雀岛的慕容小姐,还有别家的慕容小姐吗?”顺手递上新娘的生辰八字。
  那是慕容薇的八字,不是她的!也罢,对父亲而言,只要是慕容府的小姐,慕容蔷和慕容薇又有何差别?
  父亲不知我形容癫狂所为何事,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在北海三月,渺无音讯,我恐夜长梦多,故擅自为你提亲。只是这门亲事你不是早已默许,为何如此神情?”
  我乏力摇头,说:“无事,无事……”
  父亲满面疑惑,却又不好多问,只好悻悻离开。的
  但我自是不会让事情如此发展,我忆起当年阿蔷曾与我说过慕容家的古怪家规,遂派人将成婚之消息通知慕容族人,并暗示任家会助慕容姐妹将当年的土地商户一一夺回。果不其然,那慕容族人立刻发信予黄雀岛。
  我又忆起那慕容薇,对我虽甚有好感,但对徐子卉却是情有独钟。以其个性,必不会认命与我成婚,自会想方设法逃走。或许,我应上岛助她一臂之力?
  次日上岛,却惊闻慕容薇已与徐子卉私奔离岛。那时阿蔷在我面前,求我成人之美,我几乎要忍不住仰天长笑:上天果然成我之美,呜呼幸甚!
  成婚当日,我见她手腕缠绕一金色链条甚是眼熟,忽尔恍然大悟,欣喜莫名。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如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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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0-13 0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慕容蔷

慕容族人似都已不记得慕容家的家训,但我一直记得。
  世无绝境,若无路可退不如另辟蹊径。
  黄雀岛上我的书房,从慕容府建造初始就是宗主的房间。我初入此间,暗自心想这书房为何建在悬崖之上,若有外敌进犯,只消将前门一堵,人在其中则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一日无心,窥得机关,才知这书房之下别有洞天,竟暗藏密道,直通入海。密道中皮筏小艇,金银珠宝,衣裳被褥,甚是已化灰的食品瓜果却是一样不少。忆起我慕容世家,繁盛三百余年,从无性命之虞,灭顶之灾,祖宗竟准备至如斯程度,可敬可叹。
  爹爹对我说过,绝境逢生,并非天运,只因早有准备。
  彼年爹爹去时,将宗主玉版交付予我,命我与娘亲迁往黄雀岛。我那时懵懂无知,不解爹爹一番苦心,只想着早与娘脱离京城这是非之地,逃离那帮虎豹叔侄。来到岛上,见得爹爹旧年部属,才知爹爹早知会得今日,忧娘亲与我等在慕容族中无处容身,一直悄悄运作,将慕容族中私产转至外方,以生母之姓氏建立石氏商社,命令心腹暗中看管,奉持慕容宗主玉版者为主。只是天命难违,此事尚未大成,爹爹已先去了,但此番举动,仍是保我全家多年衣食无忧。
  我自幼见这世间冷暖,无甚大智慧,却明白这世上之事,若想握在自己手中,须得未雨绸缪,用一切可用之人,行一切可行之事。
  慕容世家,对我就如路边之草芥。但这世家豪族之名,却还有几分用途。旧派大臣,贵族青年听说慕容世家,总会兴起几分亲近之意。我虽在黄雀岛上,却从未与旧党断过通信。平日只须摆出旧时做派,不时提示贵族式微,士族没落,偶叹命运多舛,暗示流落荒岛之悲苦孤寂,那些旧式人物自会感同身受,待我愈发亲厚起来。
  舅父官复原职,黄雀岛被钦定为中转之屿,少不得这帮遗老遗少鼎力相助。
  
  我虽久居孤岛,对这世界大势,却看得分明。无论朝中现时哪派掌权,这风向,注定是要偏向革新一党。拉拢西洋友人,亲近新党人士,势在必行。
  一日暴风雨后,我在悬崖下方乱石滩上无意发现一遇难兵士。外方军士擅自上岛,需以军法处置,我自然知道,但,与我何干?本欲唤岛民将他抬走,却无意间望见他颈上项链。
  
  爹爹创建石氏商社之初,就安设机构,广纳信息,而我因此大受裨益,虽一日不曾离岛,这天下形势,也掌握了七分。机缘巧合,这落难之人颈上项链,我见过。
  经纬党,新进涌现之维新党派,党员多为留洋归来的青年才俊。假以时日,经纬党必成新派之支柱,在朝中势力不容小觑,而带有月桂标志的项链,正是经纬党高层的标志。
  
  我不知道这形容邋遢的普通兵士是如何与经纬党挂上联系,但既是可用之人,就不可放走。我遂瞒着众人,带他到岛上山洞休养疗伤。
  那人虽衣裳褴褛,狼狈不堪,但双目炯炯,举止言谈甚是有礼,我心中更加确定,待他也更殷勤备至。
  闲时攀谈,我也不似平日讷言内敛,而是对革新之事诸多褒扬,不时表现出对通商开放的莫大兴趣。他面露赞赏,偶时却陷入沉思,似有所感。
  离别之时,那人问我:“阿蔷如此待我,难道就不怕我心存歹念,意图不轨?”
  
  我笑答:“世上哪有那么多心存歹念之人,只要我以诚相待,相信大叔亦不会欺我。”何况,我袖中藏有慕容家家传匕首。
  那人哈哈大笑,取下颈上项链予我,伐舟离去。
  他自始至终没说出姓名,我也没问。世上之事本就难说,即使知他姓名,日后他若不愿助我,那也无可奈何;但此人心中若记挂恩情,自会回来。毕竟,黄雀岛,慕容蔷,是跑不掉的。
  
  我拿着项链回到屋中,将之系于迢迢腿上,命人找来爹爹特制的鸟笼,把迢迢放入其中。
  
  有些事若是做了,一辈子也不见得有回报;若是不做,一辈子就绝无回报。但我,从不惧怕等待。
  
  小妹与我一母同胞,性子顽劣,蛮横骄纵,我与她自小就不甚亲密,可她之所求,我从未拒绝。
  
  小妹要找天下最好的习字先生,我便请来广阳书院的张鸣声,他实则是爹爹心腹,负责掌管京城石氏商社多年。若冒冒然将其唤来,难免遭人猜疑,小妹的任性倒让他多了一条往来黄雀岛的借口。
  
  小妹要学西洋的玩意儿,我立刻请来游历天朝的西洋学者。对西洋之一切,我早有自学,但慕容家的大小姐若是请西洋的先生未免不成体统,反惹得京中老臣不愉。现时小妹要请西洋先生,我如此大张旗鼓反显得爱妹心切,世人偶有非议不足为惧。于是,我便名正言顺与小妹一道学习。闲暇之时与这些洋人交谈,倒让他们对黄雀岛印象深刻,日后遇到熟悉的商社船只,他们也会指引至黄雀岛补充供给。
  家中有这样一个任性的小妹,实是大好。托小妹之福,我黄雀岛与西洋人士交往也愈发紧密,但京中人却以为不过是小丫头闲时追求时髦之所为,那旧派人士与我依旧交好,有时更怜我操持家事,照顾幼妹艰辛劳苦,出言劝慰。
  小妹年岁渐长,愈发出落得美丽动人,虽在岛上长大,吃穿用度无不是最好,加之学习西洋文化,见识谈吐皆是现时京中贵胄所喜爱之型。如此美貌才情,若不善加利用,实在可惜,我因和母亲商量,让她带小妹上京走走。
  我已有多年未出岛,自知黄雀岛必不是我人生永久之所,但此番却也不急。慕容族中长老对宗主之位觊觎良久,无奈久觅不见玉版踪迹,若是知道玉版在我手中,恐怕会不择手段巧取豪夺。石氏商社羽翼未丰,仍无力与慕容族人对抗,我现在需要的,是一个稳固的靠山,而通往这靠山的捷径,正是小妹。
  多日后娘亲返岛,神色疲惫,说此次上京未为小妹觅得合意夫家,我温言安慰,心中却自有计较。小妹年纪虽轻,但姿容绝艳,加之慕容家百年豪族,要选择一门好姻亲却也不难,但要寻得一人能为我撑腰,助我与慕容族人抗衡,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却得慢慢斟酌了。
  这时,张鸣声提出一人:任时穹。
  我听过此人,他近年来战功赫赫,在朝中声名鹊起;留洋归国,维新人士,广受新党推崇;而任家亦为天朝第一商贾,财力雄厚。这样一人,确是为我达成心愿之最佳人选。
  
  我决心已定,便嘱咐张鸣声仔细筹划此事。
  小妹自京中回来,忽然嚷嚷着要学习西洋油画,这孩子心思活络,对何事都兴致盎然,我也不甚在意,吩咐寻找画师做她教习。
  谁知这次她很是胡闹,先生换了三回仍不满意。我心中愠怒,觉得事有蹊跷,遂派人查询各个有名西洋画师。于是,我知道了徐子卉。
  徐子卉,浪子徐彤。人称天朝第一西洋画师,京中贵妇对他趋之若鹜,谁手中能有一幅徐子卉的画,那可是极为光耀之事。他的画,现下是千金难求。
  这世上之事,就是如此凑巧。第二日我在岛上散步,见一青年手持画板,在一荫庇处作画。自黄雀岛成中转之屿后,岛上常见路过的外来商贾,若是平日,我早已转身回避,但那日我或是刚听得徐子卉的传说,对画师竟都有些好奇,不由信步上前。
  走至近前,我见得那画师的画板,不由一愣。只因那画板下方刻有一处龙飞凤舞的雕纹,竟然和徐子卉惯用的签名异常相似。再看那画师,眉目俊朗,唇角含笑,一身西洋水手服,却更显风度翩翩,潇洒不羁。我心中已有了计较,走上前去与那画师攀谈起来。
  待我看清他手中的画作,对画家的身份更是确定无疑。只是一幅素描,却足见画师独具匠心,功底深厚,难怪千金难求。在黄雀岛上多年,我虽挂着世家小姐的名头,骨子里却早是个惟利是图的商人,心知这随便的一幅涂鸦若是暗中交易,也价值不菲,不由盘算着怎样将他拖在岛上。
  
  于是我装出不识他的模样,又搬出小妹,请徐子卉至慕容府上教授油画。听说这徐子卉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本以为要费些周折,没想到他却答应得很是爽快,虽然只愿再盘桓三日,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小妹若是中意他,自有方法不让他离去,我知道。
  以后每日,我总在午后至小妹书房,看徐子卉教授绘画,而在放课之后又将徐子卉的涂鸦草稿小心收好。但不知为何,后来徐子卉每次上课之时总会不住看我,我开始莫名诧异,但后来想到人言这知名画师大多有些怪癖,或许是我相貌平凡让他很是不适吧?所幸他涵养甚好,言辞中并无表示。
  
  三月之后,徐子卉前来辞行。我知以他的身份,浪子徐彤,必不会在一个地方太做停留,三月已是极限,多半还是因为小妹的缘故。但想到他在岛上三月,却连油画也没留下一幅,心中不觉可惜,何况他风趣幽默,见识极广,与他攀谈甚是享受,不由极力出言挽留。
  他看似挣扎良久,终是答应下来。
  兰儿某日忽对我说:“小姐,虽然做下人的不该说这样的话,但二小姐似乎很喜欢徐先生啊!”
  
  我一惊,心不由得悬了起来。我于男女之事上一向驽钝,并无看出他二人有何不妥。徐子卉虽花名在外,在我面前却一向文质彬彬,信守有礼,小妹活泼健谈,待徐子卉甚是亲密,却也只若常人一般,怎会……但兰儿既然提起,想到若是要与任家联姻,这事就不得不防,虽然可惜,恐怕也要将徐子卉请出岛去。
  于是,我常常去见徐子卉,看他和小妹高谈阔论,作画弹琴,虽态度亲密,却更似平常兄妹。事后一想,就算两情相悦又将如何?徐子卉并非不名一文之人,更非乡野莽夫,只要早做准备,也算为自己留条后路。这样一来,忧虑的心也渐渐淡了。
  后来,任时穹来到岛上,张鸣声对任父的旁敲侧击终是起了作用,与任家的联姻势在必得。但当我听到那任时穹说着报答旧恩的故事,仍是不禁莞尔,如此蹩脚之谎言,恐怕也只有娘亲会相信。
  
  任时穹第一次见我时,就面色不善,连多望我一眼都不愿意。但他对小妹显然一见钟情,温言细语。我心中很是欢喜,虽说此次联姻有利用小妹之嫌,若任时穹日后能温柔善待小妹,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之后任时穹常常上岛探望小妹,我看在眼中,知道婚期临近,不由暗暗高兴。只是任时穹对我竟似相当反感,不时出言讥讽,让我微有不安。我自幼相貌平庸,也不似小妹热情活泼,招人怜爱,故男子待我二人之差异我早就习以为常。但即便如此,普通男子待我也是恭谦有礼,进退有度,何尝见过任时穹这样的?我思忆良久也未能寻出端倪,只得作罢。
  其实任时穹如何对我我并不在乎,只是担心惹怒于他,将来与任家的合作阻碍遍生。所幸他对小妹甚是宠溺,这婚事若定,我掀出石氏商社的底牌,以任父之精明,必会帮我。这样一想,对任时穹的冷言嘲讽就更不在意了。
  一日,任时穹又上岛来,恰逢我坐在前厅与迢迢逗趣。这任公子平日一见我就阴阳怪气,当日更是一发不可收拾,我正郁闷不解其意时,他望着笼中黄雀,恨恨说道:“什么迢迢,如此恶俗之名竟也敢用!”随即拂袖离去。
  我望他背影,忽觉熟悉,拉住呆立一边的小妹问道:“小妹,你可曾和任公子提到过这黄雀的名儿?”
  “无,阿姐,有何事?”小妹一脸天真,微笑答道。
  我不再做声,只是越看这任时穹的身形,越发疑惑起来。
  三月后,任家派媒人上岛提亲,只是这媒人也糊涂,口口声声说要向慕容家小姐提亲,却不知是哪位小姐。好在平日里任时穹的态度人尽皆知,娘亲与我就应下了小妹的婚事。
  
  一天夜里,小妹来书房见我,神色竟与平日大不相同,她死死盯了我很久,终于说道:“阿姐,我要走了。”
  “走?走到哪去?再过几日就要嫁人了,还是这么胡闹!”我放下书,笑着斥道。
  
  “阿姐,我要和徐大哥走了。”
  我一呆,还未及开口,就见小妹拿出匕首:“阿姐,我爱徐大哥,我不要嫁给那个任时穹,你若不放我走,我就死给你看!”
  我望她手中匕首,心中实是不信她会做出不要命的事来,一时没有吭声。但见她真将匕首往心口刺去,还确实吃了一惊,不由低低惊呼一声,跑上前去查看。她的伤口很浅,只划破表皮,再看那匕首,却是年代久远,尖部都已断裂。
  我明白过来,心中冷哼一声:这丫头只是做做样子,若是真的私奔,跑来宣告却又是何意?何况徐子卉并非一介草夫,名望极高,哪会去做出诱拐良家女的事来?恐怕另有隐情。她竟是打定主意我会为他们善后了……若非今日我忽然得知那消息,这是无论如何不能同意,但现在……也罢。
  
  我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如此,你走吧。只要你幸福就好,一切都有阿姐担着。”
  
  帮忙小妹和徐子卉离开的那夜,我对徐子卉说:“徐先生,我敬重你,信你绝对会好好对待小妹。”
  其实我知他助小妹逃跑未必是出于私情,但今天这话一说,以徐子卉的身份却是不得不照顾小妹了。听闻此人游历诸国,对海外甚是了解,今后……还用得着。
  那徐子卉却微扯嘴角,忽然将我抱入怀中,低低说道:“抱歉!”而后,将一幅画递给我。
  
  不知为何,我看着他离开,心竟有些痛了。但世上有些事本来就不必探究得那么明白,我多想又有何益呢?
  第二日,任时穹来到岛上,我告诉他,小妹与徐子卉跑了,请他成全。
  他说,十日后,任家自会派人上门迎亲。
  我确定了,小妹在他心中并无地位,否则他会说,一定要把那二人找回来。
  
  我的胸口有一封信,信上说,任时穹六年前驻扎绿石屿,曾遇风暴,三日未归。
  
  这世上有些事,看似困境重重,但只要早做准备,自有无数条道路朝你打开。
  
  离岛前一天,我叫兰儿把迢迢提来,打开笼子,那项链还好端端地挂在它的腿上。取下项链将之绕在手腕上,再回头看时,迢迢已经不见踪影。
  任时穹的怪异举止我至今也想不明白,但我知道,只要这项链在手,他自会助我完成心愿,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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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慕容蔷其实挺傻的,至少在爱情上……
不过得了爱情的人就一定幸福吗?我看不见得。
大家发现阿蔷什么时候眼睛很漂亮了吗?就是有利可图的时候……想象一下看到钱的时候的星星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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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0-13 23:5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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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27 16:4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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