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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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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ZT(非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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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3-11 20:0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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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baimifan2008 于 2009-3-11 19:29 编辑

这篇,刚刚跟完,还好没一坑儿到底,慢慢看下来后面比前面写得有意思。

-------
 引子
  高宗建炎四年——公元1130年2月17日,湖南爆发了由武陵唐封乡钟相领导的农民大起义。鼎、澧、荆南、潭、峡、辰等州境内19县农民纷纷响应,队伍发展到五六十万人。起义军一开始就提出“等贵贱、均贫富”的纲领性口号,并正式建立农民政权,国号“楚”,钟相自称“楚王”。不久,钟相被俘牺牲,龙阳起义军杨幺领导继续进行武装斗争,控制东到岳阳,西到鼎、澧,南到潭州,北到湖北荆南府的数千里地区。起义军在军事上采取“陆耕水战”,耕战结合的体制,利用洞庭湖区水上优势,使用大批车船作战,声势日益壮大。南宋王朝恐惧不安,先后委派孔彦舟、程昌寓、解潜、孟庾、李纲、折彦质、刘洪道、王王夑等官僚为统帅,调动大批中央禁军和屯驻两湖的地方军对农民起义军进击围剿。

  公元1133年洞庭湖东岸的阳武口一役,一举全歼宋水军主力,号称“天下有名水军”的崔增、吴全所部1万多人,粉碎了王王夑准备配合程昌寓从洞庭湖东西两面水陆夹击的阴谋,统治者极为震恐。
  公元1135年,宋王朝派宰相张浚坐镇湖南,并不惜动用抗金的精锐劲旅——岳飞军前来镇压。岳飞采取“以水寇攻水寇”的策略,首先用威胁利诱的手段,诱降黄佐、杨钦等重要义军将领,从内部分化、瓦解了一部分起义军。此年6月,杨幺大寨被攻破,杨幺被俘壮烈牺牲------
  第一章 枯树庙 瞎子签
  沧海桑田,斗转星移,777年后秋天,中华民国元年。
  常德南大门——龙阳。
  龙阳最南边一个小村庄。
  已是半夜时分,突然而来的一场暴雨把村庄的小路溅起一洼一洼的泥浆,偶尔闪电划过像要把黑夜撕开一条口子。村口土地庙旁不远处的茅草房里隐现一点灯火,摇摇闪闪,屋子里面在不停地滴水,架起的木板被褥里一脸痛苦的孕妇在不停‘唉哟唉哟’地喊叫,额头发际处沁出了密细的汗水,接生婆吩咐在灶前烧水的姑娘再换一盆水,看来,还是时辰未到,足足10月的身孕,整整发作了一天,还是没有生产迹象,真是少见。

  秋风秋雨愁煞人,深夜的寒风透过空棂的木窗子和篱笆墙的缝隙扑进屋来,孕妇的喊叫声渐渐平息。接生婆站起身来拿开桌子上灯盏的玻璃罩拨了拨里面的桐油灯芯,灯苗‘噗哧’一下亮堂了些许,尔后轻叹一声,坐在床边抓住孕妇的手:“不要睡呀不要睡呀!”
  灶堂里忽明忽暗的柴火映红了姑娘掩饰不住期待和喜悦的脸,她手里是为婴儿准备的包裹布衫,正时不时用双手把手里的布衫在跳出的火苗前烘烤。看着外面漆黑的夜空,扭过头问:“婶婶,天亮会不会生下来?”
  “嗯,差不多的,不晓得早上会不会停雨?这天寒气重了点。”
  “就是,要不,这天,这尿片。”姑娘手里捧着布衫,脸上浮现出甜蜜的苦笑。
  “要是你哥在就好了,唉。”接生婆掖了掖大肚婆脖颈的棉被,孕妇呼吸匀称,痛得要休息片刻了,一听到接生婆这句话,眼角滴出了泪水,喉结呜咽了一下却发不出声来。

  “梅妹子,没事,莫怕!”接生婆意识说错了话,怜爱的眼神投向孕妇,手抓得更紧了。
  灶堂前的姑娘沉默不语,是啊,哥1月前说打点鱼回来腌腊鱼的,谁知一去没了音讯,明知自己要做爹了,也不急,真是。
  灶堂的柴烧了又添,屋檐滴水的声音似有似无,停了。
  打个哈欠伸个懒腰先,兀地眼前一道强光闪起,煞白煞白的。站起身的姑娘突地一颤,不知是离开了灶火的温暖还是眼前划过的闪电。被褥里的嫂子身子一震,双脚支起被子:“啊,好痛呀!”
  接生婆立即弹起身子:“快、快舀热水!”

  瓜瓢盛满的热水刚送到木盆上空,‘咣咣’一声霹雳平地炸起,姑娘手里的瓜瓢‘啪’地掉进木盆里了,隐隐听到哪里几声‘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
  村庄都让这突来的惊雷炸醒了,突然得让村民有种窒息的沉闷。
  “用力、用力,快啦快啦------”
  啊、啊、啊------娘呀、痛啊------
  “呜哇哇------呜哇哇------”
  心惊肉跳的雷声瞬间沉寂之后是婴儿清脆嘹亮的啼哭声,宛如天籁之音,给惊醒不安突然堕入无边寂静之中的村民带来某种无法言喻的愉悦和轻松。
  天已拂晓,东方鱼肚白之处隐隐现出一丝绯红的曙光。

  是个男伢子,初为人母的产妇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疲倦地眯起了双眼。
  “喂,不得了啦!快来看咧,不得了啦、不得了啦------”
  外面塘堤上响起一个男人急促惊恐的呼喊,旋即,‘咣咣当当’的开门声、踩踏稀泥‘哧哧’的声音和裹夹着各种疑问声纠缠为慌乱的一团。
  “好,好,耳珠长垂、天额饱满、地仓丰隆、大富大贵之相,菩萨保佑长命百岁。”接生婆一边说一边把手中包好的粉嘟嘟婴儿小心翼翼递到了姑娘伸过来的双手里,婴儿乖乖地睡了。接生婆又轻声轻气地说:“婶去外面看看么子事,有事在门口喊我就是。”话语一落就拉开木板门高一脚低一脚向外面走去。
  才走二步,就呆在了原地。
  天呐,村口土地庙前的那棵大枫树倒了!

  要三个成年人合围才能抱得住的大枫树倒了!
  土地庙前小路被巨大的树干挡住了,断口面黑洞洞的,枫树的枝枝丫丫覆盖了大大小小十几丘水田,断枝处流出来的浆汁在白花花的水里正形成一圈一圈的红晕散开,火红的叶子散发的香味和泥水的腥味混成一团,枫树果子浮浮沉沉,再看那断的树桩处也已是焦黑一片,树根部只剩下一尺多高的枯桩连同三尺来长的一节焦炭直刺刺地立在土地庙面前,地面三丈范围内已见不到一丝草皮。

  做的么子孽?唱戏的台子都没了、风水没了、是不是有妖怪在里面?------
  个个都在你一嘴我一嘴惶恐地议论着,却听得‘咳咳’二声,立刻鸦雀无声了,接生婆回过神来,提起步子摇摇晃晃地向塘堤上的人群走去。
  村里最有威望的沙爷站在塘堤上,面部痉挛,村民发悚地站在身旁,等沙爷开口。
  沙爷目光扫过眼前村庄,这里零星散落着仅有的六十几户人家,传说当年朱洪武在此解大手时,没有草纸,随手抓了一把草擦屁股,这不是一般的草——是‘辣柚子’。痛得他大呼:湖南不但人蛮,草也凶悍,下令血洗湖南。几千人的大村庄就只安排了几个年轻男女躲在这塘堤下茅草覆盖的排水洞里幸免于难,衍生了下来,后来就为了延续村里的香火,请了一个看风水的老人,那老人一来就在村里的土地庙前划了个印记,交待种植一棵枫树,好守住村里的风水,如今,唉••••••

  “沙爷,您就吩咐吧。”一个20出头膀大腰圆的小伙子讨好地挤上前来,是村里经常在外跑的淑喜,头一回见这么大个事。
  沙爷捋捋花白的胡子,双咳了咳对着怔怔地村民:“今天就把这树移到祠堂里,开年后盖个学堂。”
  说罢,摇了摇头叹口气离开,走了几丈,想起什么回个头来,大声说道:“记得叫王木匠!”
  哦,晓得。村民们异口同声回答。
  接生婆赶紧追上前:“伯,等等,梅妹子生了个伢儿。”

  “好好好,喜事喜事,你就辛苦几天,这一姓当年从江西迁来就没发过几个人,等伢儿满月刘砣子再不回来,只怕是不妙了,我们还是要摆几桌的。”[/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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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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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2节
作者: 湘粤男
[/td][/tr][tr][td]  太阳升得老高,暖暖的,婴儿时不时哭出声来,村里人都知道了,小孩子姑娘家婶子婆婆们都来看望月母子,男人们手拿扁担麻绳和弓锯齐集在水田里,热闹喧天。 
  40岁开外的王木匠相貌堂堂是远近闻名的木匠,一双巧手做的衣柜木箱老鼠从不啃咬,而且做的东西没有一根铁钉,哪家盖屋上梁都要来请他,雕龙刻凤,生动灵活,人很老实不大说话,就是一点令村里人惋惜,到现在还是光棍一条。不是没人上门说亲,是他自己说什么也不愿意娶媳妇儿,问来问去无意间说出自己很久以前在外做木工活时跟着一个老爷子学了些什么法术,结婚就会害了人家。

  只见他用墨斗在长长的树干上弹了三道墨线后,抡起斧头向树干一处奋力挥了下去,‘咚’的一声响起,碎屑飞开,听得王木匠念‘斧头一响天门开,鲁班师父下凡来------’
  人正式行动起来,村里就数淑喜最有力气,来回抬了几截树干就累得气喘吁吁了坐在树干上自言自语地说:日你娘,累死人,晚上抱堂客都没劲了。
  狗子路过附合:“那就让你堂客抱你撒,哈哈哈。”说完用衣袖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
  “走开点,你看你,从小尿床,大了流口水,以后少跟我出去。”淑喜面露愠色。
  足足忙到太阳落山才算清理完,路、总算通了。
  一晃半月,霜降之日,虽然有点冷,但是今天格外热闹。

  由于祠堂堆满了树,沙爷安排的满月酒就摆在梅子家,左右邻舍搬来桌椅板凳,杀猪宰鸡,这是三年来村里添的新丁,还是男伢子哩。
  酸枣树上的几只喜鹊一早就在叫个不停,梅子头上缠着一络布带抱着小棉袄裹着的婴儿坐到院子里晒太阳,接生婆和妯娌们做饭炒菜,抬起头看那喜鹊,高兴地说‘稀客,看来伢儿的爹今天要回来’。
  张秀才走过来问:“伢儿叫么子名?”
  “等他爹回来再起呢。”梅子笑盈盈地回道。
  “还等刘砣子做甚么?都满月了还不回来,秀才你起。”沙爷坐在椅子上边磕旱烟铜嘴的烟灰边说。
  “也好,您学问大,就麻烦帮俺儿起个名吧。”梅子面露羞涩。
  怀里的婴儿睁开眼睛,咧开嘴对着张秀才笑。

  “嘻,这伢子,蛮乖,就叫翰香吧。”
  沙爷一听:“翰香,为么子?”
  “希望这伢子将来会读书考取功名------虽然枫树倒了,但余香仍在。”
  沙爷抽了一大口旱烟,吐出一圈烟雾,点点头:“那还要个派名。”
  “派名就取‘升平’。”张秀才不假思索。

  “好名字好名字,多谢秀才您。”梅子站起身来,抱着婴儿向秀才鞠了一躬。
  客气甚么?开饭啦开饭啦,厨子一声吆喝,大家围拢过来。
  席过半巡,‘笃笃’棍子戳地声音传来了,是个年老的瞎子,一身补丁布衫,肩上背着包袱,正朝人声中的桌席踽踽而来。
  “去去去,没饭吃。”狗子大声嚷嚷。
  “没事,来人都是客,秋妹,去盛碗饭。”梅子向席间的姑娘说了一声。
  “好咧,嫂子。”秋妹欢跳着拿来碗筷。
  瞎子接过满碗饭菜,秋妹拿来椅子说:“老人家您坐好。”
  瞎子放下竹棍,坐了下来说声:谢谢了,今朝府上热闹,不闻锁呐,当非嫁非娶,不是增寿即是添丁。
  秋妹‘嗯’了一声,回到桌席上去了。
  婴儿‘哇哇’地哭出声来,梅子一边哄一边往屋里走:“伢儿乖,伢儿不哭,伢儿吃奶啰。”
  淑喜喝得满脸通红,离得席来,走到瞎子旁边笑道:“你这瞎子,吃完了还不走,等晚饭呀?”
  “老身虽然看不见世上万象,以讨饭为生,却也不能随便得人施舍,主人不言,我自不走。”
  “唷嗬,你这瞎子还有点------”狗子满嘴油,一出声口水又要流了下来,见到淑喜二眼一瞪,想不出后面要说有点什么了,悻悻地坐在一旁。

  秋妹走过来拿走瞎子手中的空碗和筷子,淑喜赶紧说:“秋妹,你有问题问瞎子不?”
  秋妹说没有呀。
  把碗筷放到桌子上才忽然想起来说:“哎,我有。”
  瞎子说:“但问无妨。”
  我想,我想问我哥到底在哪里?
  瞎子从包袱里拿出一筒油光发亮的竹签,用手摇了摇,说:“凡事签来解,你来抽一支,男左女右。”

  秋妹搓搓双手,用右手从里挑了一根出来,递给瞎子,瞎子展开,原来二端是竹片,中间粘着一张折叠泛黄的纸,纸上四行墨迹,瞎子右手摩挲右边竹片下方一角,念道:
  人走江湖远青山
  悬崖深潭未可安
  泪望苍天祈佑后
  此身难在尘世间
  话语不急,掷地有声,张秀才奔了过来,沙爷也魏颤颤地站起身走来,不妙不妙。
  秋妹子眼泪‘哗’地流下来了,被淑喜拉到一边,做了个别哭的手势,对着瞎子一顿数落,好说不说,说这个,我来抽支,看你这老瞎子怎么瞎扯。
  瞎子没有言语,抖了抖竹筒的竹签,双手捧起向前一递。
  淑喜左手二指一探,抽了一支出来,打开一看,想起自己大字不识一个,只得往瞎子手上一塞,瞎子右手在左竹片上方摸摸,照样不急不慢地说道:
  日也赶来夜也赶
  赶了一把遮阳伞

  奈何骤风分外凉
  吹得一根光骨杆
  第二章敬司命葬恩娘
  年后三月,草长莺飞,农耕时节了,刘砣子还未回来,梅娘经常在村口遥望,小翰香已经可以歪歪蹑蹑地学走步了,咿咿呀呀的学语声渐渐淡化了梅娘心中的悲悲戚戚,秋妹今天要出嫁了,嫁到很远的一户山里。
  临上花轿,抱着翰香亲了又亲,泪水止不住流下来,小家伙似乎知道离别搂着幺姑的脖子不肯放手‘哇哇’哭过不停,秋妹5岁时父母双亡,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这些年和哥嫂相处亲情难舍。今天出嫁哥却不在,梅娘既高兴又难过,泪水涟涟直到花轿消失在村口才回到家里,抱着翰香,顿时感到无限失落号啕大哭起来。

  孤儿寡母,度日如年,好在邻里经常接济,转眼翰香6岁到村私塾上学了,这小家伙记忆惊人,《四书》《五经》过目不忘,且能言善辩,张秀才怜爱得很,经常带回自家吃顿饭,回了家就帮梅娘砍柴挑水,一边做事一边念学文给梅娘听,小小年纪乖巧懂事,村里人无不称赞,有时,也会问梅娘:“恩娘,俺爹呢?”
  梅娘眼圈一红抽泣:“你爹,去了很远的地方,不会回来了。”
  翰香扑进梅娘怀里:“恩娘,您莫哭,俺不要爹。”
  四年私塾,翰香更加知书达礼了,这年冬天,下了很大一场雪,银装素裹,万物被大雪覆盖了,门前的竹子都让冰雪压得弯成了一张弓伏在地上,山上松树樟树的树枝也被大雪压得 ‘啪啪’作响地断裂。伢儿们都不用上学,窝在自家屋子里烤火。
  张秀才坐不住,学堂屋都被大雪压得好像倾斜了,吃了早饭,穿上木屐,背根木头踩得雪地‘吱吱呀呀’作响,他要打个撑,这雪恐怕还得有几天下。

  去学堂的路口有条小渠道,不宽却有5尺多深,张秀才没有踩到渠道的石板桥,摔了下去,留下一根木头立在雪地里,直到中午他老伴焦急的叫喊了几次‘秀才’后,狗子才从屋子里探出头来,灰朦朦的雪地里,啥时有了一根木头呢?顾不得冷,撒腿就往雪地里跑。
  张秀才扒在渠道坎边,破旧的棉袄上飘了一层洁白的雪花,二只手努力向上伸着,穿木屐的双脚已经陷入冰雪的水里了,只怕是摔得失去知觉后来冻僵了,没有爬出来。[/td][/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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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3节
作者: 湘粤男
       
  狗子一见‘呜咽’一声跳下去,双手抓住秀才身子用肩膀往岸上顶,冻得一把鼻涕,口水和眼泪混在一起,快要成冰块了,顶了好几次终于把张秀才顶到雪地上了,爬起来累得气喘吁吁,一瞧张秀才满脸惨白,嘴唇乌紫,看不到鼻孔呼吸的热气,声音发抖地叫:秀才秀才。没有声息,再也止不住了,大哭起来:“来人啊、呜呜、救命啊------”

  风急火燎的村民把张秀才送到自家火坑边时,老伴当即瘫软在地上了,梅娘心里发紧,让翰香呆在家里,翰香死活不肯,先生摔了,俺一定要看看,二母子搀扶着到了秀才家。
  村里的郎中前脚赶到,把着秀才的脉,神色凝重,翰香看着躺着的先生,‘哇’地就哭出声来了,听得众人心里酸酸的。
  酉时时分,张秀才睁开了双眼,缓缓移过众人身子,停在还在抽泣的翰香脸上,嘴角蠕动却又说不话出来。老伴方才让梅娘一碗热姜茶灌下去,已经坐在这里了,秀才艰难伸出三个指头,对老伴虚弱地吐了一个字:‘书’。老伴赶紧起身,在另一间屋子里拿了本油纸包裹的书出来,送到秀才眼前,秀才露了一点笑容把手指对着翰香一点,‘给’字刚吐出嘴来,手臂垂落,眼光熄灭,脖子一歪。

  郎中握住的手松开了,沉重摇头:驾鹤西去了。
  秀才老伴把书往翰香手中一塞,呼天抢地哭开了,梅娘赶紧扳过翰香的肩膀往地下按,翰香跪下了,抱着书卷,朝着眼前睡着的秀才大声哭叫:“先生,先生------”
  正是天黑时际,外面仍是白茫茫一片刺眼,又下起了鹅毛大雪。
  三天后,出殡,太阳出来了,消融的积雪,泥泞的山路,铜板样的纸钱飘飘洒洒,锁呐声怨,锣鼓声悲,黑漆漆的棺材上面坐着压丧的翰香。张秀才老伴不能生育,一路悲恸地流泪,一路心碎地哭喊:让你休我娶个啦、你又不同意嘞、可怜没儿没女送终嘞------
  后面是一村的老老少少前来送葬,沙爷柱着拐杖,佝偻身子跟在队伍后面,不停地自言自语‘又少了人口,又少了人口’。直到堆起一座黄土,翰香哭得没了眼泪才拖着满裤脚的泥巴和梅娘回家,问:“娘,先生在那边还会教书不?”
  梅娘悲伤地说:“傻孩子,人死如灯灭,好比汤泼雪。”

  翰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从木箱子里拿出张秀才的遗书卷,小心翼翼地打开油纸,砚墨书香味沁人心脾,康熙字典四字跃入眼帘,黄纸线装,上中下三本。
  学堂没有先生,就没有了朗朗的读书声。这三本书慰藉着翰香年幼求知的心灵,经常翻看,一年下来,竟然能倒背如流了,还写得一手好毛笔字,对联填词不在话下。
  外出几年的淑喜回到村里一见:“咦,日你娘,几年不见,你这伢子长得不认得了。”
  翰香已是翩翩少年郎了,那淑喜前呼后拥一众人,衣着光鲜,不知在外做什么买卖。
  说着叫随从拿了把散钱给翰香,叮嘱说:“你也是个男子汉了,要孝敬你娘,去学门手艺。”
  翰香想想也是,第二天一早就跑到王木匠家里,进门就喊:“王大爷,我要跟你做徒弟------”
  王木匠正背对大门在台阶上念念有词,地上二个木屐不停地跳起来碰撞,翰香以为眼花了,走进前去,王木匠转过身子,厉声说道:“你这伢子,一点事也不懂,要做对不起祖宗的事么?”

  王木匠说话间,那二个木屐就停下来了,看得翰香愣在原地,涨得一脸通红,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木讷着。怪不得都说王大爷会法术,原来是真的。
  翰香眼眶里噙满了泪水,转身离开,王木匠叫住了:“你这伢子,不教你,是为你好,今天你看到了,不妨说给你听我学手艺的事。”
  翰香只得‘嗯嗯’地点头听王木匠讲。
  我那时只有十八九岁,跟着师父学木工活,收工了要帮师父做家务事,很累,这是考验人,学了二年,出了师,就经常做上门功夫,二十二岁那年秋天到了百禄桥那地方给人打嫁妆,事情特别多,住在那里晚上很无聊,那村里有个并头发花白独居老头说我手艺蛮好,我年轻气盛也很自信,就夸自己跟师父学的如何如何。老头问我:“你师父这么厉害,会鲁班术不?”

  我回答不来,师父除了告诉我这门手艺的祖师爷是鲁班之外,并没有传授什么法术给我,可能也是看我愚钝吧。我当即就说:“这打个床造个柜难道还要法术不成?”
  老头笑笑:“万物皆有灵气,你呀,还要造化。”
  我也不蠢,这些年跟着师父长了见识,感觉这独居老头肯定是个什么高人,等那木工活一做完,备了些礼品直奔老头家里,老头家很整洁,门后以前是个牛棚,旁边是条小河道,平时也没几个人来人往,我一来,老头显得有些高兴,忙招呼我坐,我就象你一样,直接说要拜师,老头沉思半晌,问我:“你后悔不?”
  我想我学艺还后悔什么呢?说:“不后悔。”
  老头严肃地问我:“你后面有没有人?”
  我回头一看,哪有什么人跟着,脱口而出:“没有人呀。”

  这才老头才开始慢慢讲起祖师爷的法术:喜开财门、开门尺码、修造禁忌、伐木开山治煞、泥木石匠三行四言八句、女子脱衣法、修造上梁避邪法等等。
  管它是不是真的,我都想学,才学三天,无非是些口诀、咒语和符,说起来其实很简单,我学了一些没有心思再学了,好多是盅人的,学会了也没多大意思,倒是很想知道怎样让女子脱衣,那时天天走南闯北做工夫,经常看到不少漂亮美丽的女子,肯定会心动呀,就想学这个,唉------
  王木匠一声长叹,翰香就问:“王大爷,那后来呢?”
  后来呀,就是那老头把我关在牛棚里学脱衣法,边续七天,吃住都在牛棚,不能吐口水,双脚夹住一把竹扫把,眼前一碗水,一边念口诀一边用指甲点水往外弹射------
  翰香听得神奇,打断王木匠:“那是什么水呀?什么口诀呀?”
  你这伢仔,就是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是合欢水,当年太上老君为戏弄王母娘娘而制作,那水让王母娘娘挡到了泰山上,泰山竟会移动,有曰:合欢水,合欢水,一合东方甲乙木;二合南方丙丁火;三合西方壬癸水;四合北方庚辛金;五合中央中央戊已土;合得男子笑嘻嘻,合得女子脱下衣------
  这些东西学会了就想用,我在月末看到一户人家姑娘很漂亮,黄昏时际,把口水用指甲往那姑娘身上弹了过去,月亮升得老高,我窝在树林的茅草里,想着那姑娘的模样,等那姑娘出来,以为不过是骗人的把戏,还不出现的话我就回去死了这份心,不曾想那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踏着月色来了-------
  第二天下午,就听到那村里人说有人死了,我想看看热闹,跑过去,一村的人在议论,说是一大姑娘不知中了什么邪,吊死在树林里,我一听心里慌慌的走进哭喊的那户人家,草席上躺着的人就是昨晚中了我合欢水的姑娘,下月就要出嫁了,我头脑发蒙全身发抖,是我害死了这么好的一姑娘啊。

  王木匠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喉结哽咽:“伢子,学这些东西是害人害已啊”
  翰香有点明白,就说:“我不过是想学点手艺将来养我娘,世上是不是真的有生死轮回?”
  王木匠抬起头:“你经常叫的那个九姑,她爹就是学了这个害死了8个哥姐。”
  翰香奇怪:“九姑姊妹不是好好的吗?”
  “这个不是她亲爹,是当年她生下来时她娘把她寄养在这里的,前面8个都没多大就死了,学这些乱七八糟的法术就会来世变畜牲,今生无子女。”

  听得翰香一激灵。
  “你这伢子我是看着长大的,你要是想糊口,我教你‘敬司命’,别的就不要想了。”
  翰香头如捣蒜:“司命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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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4节
作者: 湘粤男
       
  “司命君又称灶神,掌管人间生命有关的事物,屈原《楚辞》称司命帝君主灾咎、主寿,每年腊月二十四下到人间巡视,把一年来人间疾苦向玉帝汇报,好让玉帝准奏开恩降些粮食给人间,祈望来年风调雨顺,人丁兴旺,只是如今人们不再记得如何在平时虔诚敬安司命真君了------”
  听得翰香入迷,忙不迭地说:“好,就学这个。”

  “好,你晌午再过来,我教你词句,你这伢子,聪明有孝心。”王木匠笑着说罢,穿起二个木屐进了屋里。
  那木屐刚才让王木匠弹了合欢水。
  学吟了一个下午,翰香已经熟练了:到了人家灶屋敬司命时,先烧三炷清香,然后跪下,口里念念有词,祈求司命帝君上天多说家里的好话,多降福到家门,平时在家里大声争吵请司命帝君海量,念词‘东厨九天司命君 日在阳间夜在阴 每日厨中有冒犯 从今已后保安宁------化文疏向来三献 礼尽一诚文疏钱财 仗火灼焚一轮红日光灿烂 千真瑞气降尘寰 愿以此公德 福寿广无边灶堂土地 神之最灵 通天达地 出幽入冥 为吾传奏 不得留停 有功之日名书上请向来安奉灶君以登宝座伏以一滴天以清二滴地以灵三滴人长寿四滴鬼灭形 惟愿五灵童子君 捧水下厨庭 解除诸厌秽 邪魔永不生志心称念司命延寿大天尊 ------语毕,再烧纸马一只,好让灶君快马上天禀报玉帝。

  军阀混战不休,老百姓只好祈望苍天。
  翰香学会‘敬司命’便开始去村外上门说唱,由于能说会道且有诚心,大家非常愿意施舍些财物,遇上逢年过节,家里的食物还能送给左邻右舍,二母子倒也过得安然自在。
  5年后的一个秋天,梅娘忙着上山砍柴,寻思也得准备为儿子讨个老婆了,砣子种的那棵酸枣树有水桶粗了,趁着王木匠还手脚灵活打张大床,挂满了成熟的酸枣,这东西煮熟了去皮去核撒些芝麻再晒干,好吃得很。梅娘要爬上去摘下来,然后再把树砍了,免得砸坏了酸枣肉。
  上去摘了很多就用围襟裹住,有点沉,准备下来,酸枣枝‘咔嚓’一声,梅娘象狂风中折坠的风筝‘啪’地落在了地面,围襟里黄灿灿的酸枣调皮地四处散开,零落洒了一地,白白的酸枣肉里掺和着梅娘殷红的血,秋风在空谷的山中吹得‘呜呜’作响。
  翰香追着落日的霞光欢天喜地提着食物回到了家门前,老远就喊:
  “恩娘、恩娘,俺回来了。”
  只有几个年老的爷爷婆婆坐在门口,见了翰香泪眼婆娑,叹息连连。
  梅娘躺在屋里破旧的草席上,再也听不见牵肠挂肚儿子的声音了,再也不能站在村口喜悦地遥望儿子归来的身影了------
  翰香颤抖地坐在灶前,划燃柴火烧水,灶里窜出来的火焰烘不干满脸的泪水,提起木桶,拿起洗脸布,给一身血污的恩娘擦洗身子,恩娘一生是干净的,今天走了,要干净地走。
  天黑得快,翰香哽咽地对几个爷爷婆婆说你们年纪也大了回去吧。村里的壮年都外出谋生了,年轻的全部跟着淑喜不知在外干什么,一年四季难得回来一次。

  一个孤儿对着一个遗体,那盏灯火和十六年前那个秋天一样,翰香就守在恩娘的身旁,一幕幕往事象泪水一样不可抑制地出来了。
  天已大亮,太阳露出了笑脸,翰香的心如尖锥刺痛,恩娘突然的离去,连棺材也没有,草席卷起,背着恩娘吃力地上山,晨早的露水湿了恩娘一针一线做的布鞋,到了酸枣树旁,晶莹的露水覆盖着昨天的血迹,恩娘从草席地滑了出来,再次躺在了这里。
  翰香轻轻地说:“恩娘,就按您的意思把你葬在这里了,和爹在一起。”说罢,跑回家拿了锄头钉钯就在原地挖了起来,直到太阳当顶才挖好了一个大坑,这个孝子用一种最原始又最泣血感恩的心埋葬自己的恩娘,高大的酸枣树默默地守护脚下这堆黄土,翰香跪拜在坟前,想起了童年时张秀才的坟莹,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说:“恩娘、先生,你们都安息吧。”

  只有瑟瑟的秋风拂过面额。
  一个家就只有一个人了。
  一个没有亲人的家,用什么情感来厮守?
  走出村子,目标就是漫无目的地去远行,秋姑哭喊着赶回来,却只见一堆新土和一个空荡荡的茅草屋。
  第三章情缘道缘 保长护院

  ‘砰砰’二响枪声传来,县城东街的人嘈杂起来,“快跑快跑,前面打死人了。”彭轩上气不接下气地飞奔而来,翰香还愣在原地,被彭轩一把抓住手跟着跑起来了。
  到了一条偏街的巷子,彭轩弓着腰双手扶住膝盖,气喘吁吁地说:“狗日的,还好、跑得快。”
  “什么事?”翰香一脸茫然。
  彭轩大喘了几口气才平静下来:“还不是争地盘,这县城的烟馆、茶馆、鸨院全是有人看管的,这几天,不知哪里冒出一帮不要命的家伙,天天找麻烦,搞得一点也不太平。”
  “我们不是在这里混了快3年吗?怕个屁呀!”伟岸挺拨的翰香淡定自若地说,这几年早已见了不少风浪。

  “不行,我要回家,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军阀混乱一气,此地乃‘西楚唇齿,云贵门户’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这地方迟早也要打起来的。”
  翰香迟疑不决,这好不容易在这里安定下来,又要转地方,太突然了。
  “你不是会纸糊篾扎吗?我爹天天忙不过来,我就是不想做才跑出来的,我们先避避风头,看看时局再说。”
  “那就,明天吧,我还有点事。”
  “好,速去速回。”
  翰香跑到城西找玉珍去。
  那年从家里流浪到县城,寒冬腊月在棋盘街上‘敬司命’,有天感冒发烧认为没有大碍,去敬一户人家的司命时晕倒在主人家,醒来时发现一年龄相仿的姑娘家在给自己喂姜茶,四目对视不由地面红耳赤,失礼了。
  姑娘抿嘴一笑,高兴地喊:“爹,醒来了,醒来了。”
  听到脚步声,一中年男子进了屋里,和颜悦色地说‘醒了好醒了好’。

  翰香下了床,虚弱地说:“多谢您们了。”摇摇晃晃往屋外走。
  中年男子快步上前拖住:“你这伢儿,还要往哪里走?”
  姑娘有些羞涩,盯着病怏怏的翰香,不知所措地搓着下摆的衣角。
  炊烟袅袅,翰香才觉得腹内空空,正尴尬地呆坐时,姑娘笑着端了几碟菜进来:河虾炖豆腐,爆炒豆腐干,辣椒笋丝。真香,没有胃口的翰香不由得赞叹一声。
  中年男子一边吃一边询问翰香的情况,得知是一孤儿怜悯说道:“你且在这里住下来,也好帮我做点小买卖。”

  原来这二父女在西街上卖豆腐多年了,童叟无欺,口碑极好,生意自然红火,前二年姑娘的恩娘生病去逝了,正缺个人手。
  翰香狼吞虎咽,嘴里含糊不清地回答:“我没做过这行,我不想连累你们,等下我就回去。”
  “你又说是一个人,回去哪里?”姑娘开口了,软语声侬,名字也好听——玉珍。
  翰香这才认真瞄了玉珍几眼:秀发披肩,娥眉弯弯,明眸皓齿,白里透红的脸蛋吹弹即破。
  “还有一个呢。”翰香脸微微一红埋着头回道。
  “让他也来咯。”玉珍爹望着翰香。
  翰香矛盾,这是多好的地方呀,可是彭轩这家伙每天都在寻找什么进步思想,肯定不会愿意来做这等活,当初认识他时正在忙着给什么长官写文书和标语,不是发现那几个错别字,还不能结交这个弟兄,偶尔也让自己代其写上几张,字迹胜过彭轩。可惜他的长官去省城遭遇了奉系队伍,一驳火,死在省城,二人就在长官废弃的屋子里寄居下来,倒也安乐。

  眼前的叔叔的确是诚意相请,可是总不能依靠人家一辈子吧,唉----
  想到此,翰香说:“我明天就回去问问他吧,要是他也愿意,我就来为您效力。”感觉自己象彭轩当年对长官说话般恭敬的语气。
  “那好,你们是后生伢,商量好了再来找我。”玉珍爹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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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5节
作者: 湘粤男
       
  翰香心思沉沉地睡去,恩娘站在村口笑逐颜开迎接自己和自己的媳妇,媳妇盖个大红头巾,拜了堂,揭开红头巾是美丽贤惠的玉珍------
  玉珍早就起来了,右手用力地推着石磨,另一只拿着勺子的手飞快地舀起木盆里浸湿的豆子住石磨眼里放,时不时用手腕拢拢额前的黑发,圆圆的石磨辗过豆子发过‘吱吱’的声音,翰香远远地看着,想起刚才的梦,石磨也辗过岁月,恩娘推石磨的影子依稀可辩。

  “来,让我推。”翰香不能白白受人恩惠。
  “吓我一跳,你,你睡吧,天还早呢。”玉珍脸红了,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和惊喜。
  翰香挽起衣袖,握住石磨的木柄一边磨一边说:“小时候,我还经常帮我娘推磨呢。”
  玉珍爹看在眼里露出笑容,这伢子蛮不错。
  天一亮,三人挑了二担豆腐上了西街,等到太阳投满棋盘街时,豆腐已经快卖完了,玉珍人美嘴甜,街上一些少爷大清早起来直奔这里,害得翰香不时用眼睛拦截这些少爷们的目光。
  给彭轩说了一担的理由,他就一句话:我堂堂男子汉顶天立地要追求革命的真理,你要去尽管去。

  毕竟一起患难与共,你不去,那我还去干什么?
  后来一段日子只能在这棋盘街上远远地观望玉珍的豆腐摊档,隔了大半年,才有勇气去那里,偷偷摸摸一个人跑过去,玉珍望着他‘有事么’?‘没事,喝碗豆腐脑’,直喝得自己肚皮溜圆,无无聊聊东拉西扯了好久才离开,给钱时,玉珍死活不要。后来,和彭轩去了几次,玉珍爹知道了,说你这伢子一点也不老实,你想吃就来吃,莫客气。

  翰香还算矜持倒是彭轩不客气,经常拉着翰香往那里跑,年三十也是在玉珍家过的,想起来好温暖,只是明天又要离开了,不知道和玉珍如何道别?
  玉珍在家收拾豆子,见了翰香一怔,这家伙今天怎么一个人来了?
  “喏,在饭桶里,自己盛。”
  “我、我不是来吃豆腐脑的。”
  “哦?那有什么好事呢?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人呐。”玉珍的‘呐’字拖了长声。

  “我跟你,道、道别的------”翰香语调有点失常。
  “又要癫到哪里去?”玉珍越大嘴越不饶人。
  “去龙潭桥,到彭轩家。”
  “你这看你这个人,我爹请你你不来,别人一叫你就跑得飞快。”玉珍嗔怒带气。
  “我、我、我,他不来,我一个人不好意思。”翰香有点结巴了。
  “你是不是说真的?”玉珍停下手抓住了翰香的手臂摇摇。

  “真的,明早就走。”翰香哽咽。
  “你、你、你真是让豆腐脑吃坏了脑,你一点都不知道我的心思。”玉珍要哭了。
  “你莫哭,我早就惯了一个人飘来飘去的日子。”翰香拉开玉珍的手,却用袖子轻拭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围堤杨家来提亲了,你一走,我就要出嫁了,你走不走?”
  “那先恭喜你,我走了。”翰香转身跑了出去。

  身后传来赌气的摔门声和玉珍隐隐悲戚地哭声:‘呜呜,娘------’。
  翰香一脸愁容,心沉到灰暗的深处了。
  围堤杨家,几百年来都是有争议的大家,到现在也只剩下一脉了。
  别了,古老沧桑的县城和没有开始的恋情。
  龙潭桥在龙阳东南,风景如画,彭轩的家就在马路不远处,到了村口就闻鸡鸣狗犬,彭轩家三面向阳,木壁土砖,屋后是一树竹林。

  彭轩爹正在屋旁忙着,抬眼望了一下:“回来了?”
  “回来了。”
  彭轩娘二行眼泪走下台阶,拉着彭轩的手看了又看,心疼得连说‘黑瘦黑瘦了’。
  “恩娘,这是俺朋友,升平。”
  彭轩娘看着翰香,忙说:“好,平伢子,快进来快进来。”
  喝了一大碗轩娘做的擂茶,翰香信步来到了正在忙碌的轩爹身边。
  轩爹正在把白纸裱糊在竹架上,有些纸上是用颜色画好的瓦片,门神、福字等等,还有纸折叠成的一对石狮,黄色纸折的一座金山和锡箔纸折的一座银山,还有马车一辆纸剪成的奴婢丫环,一件一件地摆放在纸屋的台阶前,那堂屋的大门还有红色纸折的拉环,里面可见摆好的桌子椅子茶壶,门角落还有扫把簸箕,大户人家有的这里面都有,惟妙惟肖。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是要烧给阴间的亡人住的,这是灵屋。
  翰香正看得入神,轩爹说话了:“伢儿,你在县城做什么?”
  “我,上门给人家‘敬司命’。”翰香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营生完全靠主人家脸色打赏。
  “哦?这个失传很久了的,你会扎纸吧?”轩爹甚感意外。
  “爹,他不但会扎纸,还写得一手好字。”彭轩接过话。
  “回去给你爹娘说,跟我做道场,行不?”

  “
  爹,我就是给你请回来的,升平爹娘早就走了。”彭轩说完看着翰香。
  翰香不知所措。
  “做这一行,只要得道,自然受人尊敬,主人有的,都会给你,只是不给完而已,于已于人于逝者都有功德。”原来彭轩爹是个道士。
  “你不用想啦,就这样,爹,等升平入门了,我就去考广州陆军军官学校------”
  “混帐,你一天到晚革命革命,你懂什么?这天下谁夺?谁是天子?都是未知之数,你眼中的国民政府和军队尽在劫数之中!”彭道士未等彭轩说完理想气急败坏地骂开了。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彭轩进了屋里,翰香愣在原地浑身上下更加不自然了。
  轩娘赶紧出来打圆场,对着轩爹一顿数落:“你看你几十岁人了,这不又要逼他出门吗?平伢子,你莫气,二父子见面就吵,惯了。”
  龙潭桥在龙阳东南,风景如画,彭轩的家就在马路不远处,到了村口就闻鸡鸣狗犬,彭轩家三面向阳,木壁土砖,屋后是一树竹林。
  彭轩爹正在屋旁忙着,抬眼望了一下:“回来了?”

  “回来了。”
  彭轩娘二行眼泪走下台阶,拉着彭轩的手看了又看,心疼得连说‘黑瘦黑瘦了’。
  “恩娘,这是俺朋友,升平。”
  彭轩娘看着翰香,忙说:“好,平伢子,快进来快进来。”
  喝了一大碗轩娘做的擂茶,翰香信步来到了正在忙碌的轩爹身边。

  轩爹正在把白纸裱糊在竹架上,有些纸上是用颜色画好的瓦片,门神、福字等等,还有纸折叠成的一对石狮,黄色纸折的一座金山和锡箔纸折的一座银山,还有马车一辆纸剪成的奴婢丫环,一件一件地摆放在纸屋的台阶前,那堂屋的大门还有红色纸折的拉环,里面可见摆好的桌子椅子茶壶,门角落还有扫把簸箕,大户人家有的这里面都有,惟妙惟肖。

  只可惜,这么好的东西是要烧给阴间的亡人住的,这是灵屋。
  翰香正看得入神,轩爹说话了:“伢儿,你在县城做什么?”
  “我,上门给人家‘敬司命’。”翰香有点不好意思,这种营生完全靠主人家脸色打赏。
  “哦?这个失传很久了的,你会扎纸吧?”轩爹甚感意外。
  “爹,他不但会扎纸,还写得一手好字。”彭轩接过话。
  “回去给你爹娘说,跟我做道场,行不?”
  “爹,我就是给你请回来的,升平爹娘早就走了。”彭轩说完看着翰香。

  翰香不知所措。
  “做这一行,只要得道,自然受人尊敬,主人有的,都会给你,只是不给完而已,于已于人于逝者都有功德。”原来彭轩爹是个道士。
  “你不用想啦,就这样,爹,等升平入门了,我就去考广州陆军军官学校------”
  “混帐,你一天到晚革命革命,你懂什么?这天下谁夺?谁是天子?都是未知之数,你眼中的国民政府和军队尽在劫数之中!”彭道士未等彭轩说完理想气急败坏地骂开了。
  一时间,空气有些凝重,彭轩进了屋里,翰香愣在原地浑身上下更加不自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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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6节
作者: 湘粤男
       
  轩娘赶紧出来打圆场,对着轩爹一顿数落:“你看你几十岁人了,这不又要逼他出门吗?平伢子,你莫气,二父子见面就吵,惯了。”
  太阳落土,鬼打筋斗。
  彭道士从屋里拿出一捆写着字符盖着红章的白纸和一攞纸钱,让翰香拿着跟在后面,彭道士小心地托着灵屋下面的竹骨,又喊了几声彭轩,彭轩才极不情愿地一只手提着一个摇玲,二片铜锣,另一只手提着一只绑好了腿脚的大公鸡慢腾腾地出来了。
  到了村子里的土地前,彭道士拾起一层干稻草和柴火,再把纸钱平铺在上面,然后小心翼翼地把灵屋放在上面,再看看外表有无损坏,整理好金山银山马车奴婢丫环,最后才把那写满字符盖着红章的白纸放在灵屋台阶前,提起公鸡三二下拨掉脖子上的绒毛,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小刀,‘哧’一声,公鸡的血如箭射到灵屋上了,溅了个遍地血花,把鸡往旁边一扔,‘扑腾扑腾’二下,死了。

  彭道士拿起摇玲,‘叮当叮当’地响起,莫名地震耳,口里念念有词:龙阳社稷、龙潭庙王、永兴土地------今弟子-----
  须臾,换上二片铜锣,给彭轩使了个眼色,‘咣-咣-咣-锵——’的铜锣声浑厚地响起来了,彭轩擦燃火柴点着了干稻草,火越来越大,只听见霹霹啪啪的燃烧声和铜锣声,彭道士鞠躬作揖嘴里念唱的什么全然不知道。
  烧了约摸半个时辰,翰香眼前只有一堆灰烬和随烟起舞的灰末,彭道士又再看了遍是否烧尽方才离去,刚才好好的一个屋一下子就灰飞烟灭了。
  回来在黄昏的路上,彭轩压低声对翰香说:“要烧就要烧完,要不,下面收到屋的亡人可能会托梦给亲属说屋子这里烂了那里不全。”
  听得翰香一脸惊骇,惶惶然自言自语:我恩娘没屋住。
  直到吃了晚饭,彭道士才和翰香聊起了家常,终于知道这个伢儿的苦难身世,语重心长地劝导你一定要跟我学下这祖传之艺,我若不是看你为人诚实面相清奇我还不会外传于人呢。翰香再次言谢,自知自己已是浮萍一叶,逢此乱世,总不能永远居无定所吧,当即下跪就当拜过师父了。

  感动得彭轩睡觉时唏嘘不已,再三对翰香说:“升平,太多谢你了,我相信我不久就可走上革命的道路,你就安心在这里生活吧。”
  翰香说我才要真的多谢你,你放心,我会尽力孝敬你爹娘的,你要真的走上了革命的道路,你就大展才华吧。
  “嗯,一定,你我一样。”
  二个黑暗中的青年都按捺不住对前途无限憧憬的期盼和激动。
  翰香接过师父手中的一捆线装手抄本,经年已久,微微泛黄,翻得太多,有些页快脱落下来了。
  “这些是祖师爷历代祖传经书,超渡亡人的,你且先看,须熟记,唱腔它日自会告知于你。”彭师父语气庄严。

  翰香如奉珍宝,慢慢阅卷,诚心默念,祖宗的智慧真是太神奇了。
  《开路经》是为死者念经之首,只要阳间能下地行走之人小到10月学步之婴孩,死后都得念开路经,人死之后去到阴间混沌一片,忍受饥饿没有栖身之所,要与早亡亲人团聚,就得道士对着死者灵位诵念一天一夜,呼唤西天童子引路,让死者把在阳间涉足的脚印收回来,礼请神灵、菩萨和早亡人一同携死者畅游地府,不再游离于阴阳之间跟尘世一切做彻底了断。

  《血盆经》专给女亡人念诵,女人一生经血生产,所流污血浸入土地亵渎神灵,死后打入地狱在血盆池中受苦,道士虔诚念诵方可消灾投胎转世。
  《目莲寻母》为母亲亡故后,表达孝子救母心切,目莲是个既孝顺又很有慈悲心的人,从小就诚心向佛,后来出家当了和尚,他虔心习佛,修行日渐高深,甚至具有神通眼的能力,因为惦念过世的母亲,他用神通看到其母因在世时的贪念业报,死后堕落在的恶鬼道,过著吃不饱的生活,正在地狱里遭受饿鬼倒悬的苦刑。家属可要求道士念和不念:

  我的娘呀 目莲守孝伴灵床 哭哭啼啼念金刚
  我的娘呀 寿缘结果归天去 不知我母在何方
  我的娘呀 叫儿想得肝肠断 难止腮边泪两行
  我的娘呀 叁餐茶饭无心吃 想得孩儿面皮黄
  我的娘呀 今生不得来相会 你在阴来我在阳

  我的娘呀 想你音容如在世 眼前不见我亲娘
  我的娘呀 朝也想来暮也想 一夜哭到大天光
  我的娘呀 睡在亭台想会你 惊醒南柯梦一场
  我的娘呀 我恨只把无情剑 斩断母子两分张
  我的娘呀 你去一日远一日 孩儿想母路遍长

  我的娘呀 你在路中慢慢走 等你孩儿见阎王
  我的娘呀 金针点破天罗网 我在西天相会娘
  我的娘呀 只因养育恩难报 声声诉念哭断肠
  诵此经道士手持法杖,身着经袍,头戴道冠,声声凄凉,闻者莫不大哭,死者后人披麻戴孝,孝男肩挑一担空箩筐穿着草鞋跟在道士身后,意喻挑着行李去寻母,与道士并行的是手持招魂幡的男丁,一众人跟随道士向东南西北四方作揖跪拜,哪管地上是石头瓦片都得伏地拜跪。
  《报恩经》、《十王经》、《度王经》、《弥陀经》、《观音经》、《阎罗经》、《黑暗经》、《救苦经》、《天生经》、《九幽经》------
  半年下来,可全部背诵了,期间,彭道士又教了打擂、立坛、圣昄、下祭、上表、陈献、殉品、起扛等等内容。由于翰香写得一手好字,记忆力强,彭道士非常满意,直呼对得起先师了对得起先师了。
  与此同时,彭轩也是经常外出,时常把救国救民放在嘴边,惹得他爹经常大骂,一骂就拿翰香对比,你看人家平伢子平伢子。彭轩无不得意地回敬,平伢子行还不是你伢子找的,你伢子也行。

  1931年冬天,彭轩终于如愿以偿考入黄埔军校武汉分校。
  临行前,踌躇满志的彭轩与翰香话别:“升平老弟,我生为国家死亦
  为国,你就当我爹娘为亲生父母,假使将来我血洒战场,但请你为我亡魂亲自念诵一段‘开路经’。”
  翰香昂起头,收回眼里要落下的泪水,声音发哽:“师父一生超渡亡魂无数,也为你修得功德,菩萨怜苍生,你自会逢凶化吉,只管大施拳脚,报效国家。”
  轩爹神情落寞,家中惟一男丁去当兵,怎对得起列祖列宗?嘴角痉挛:“要干,就干出个人样来,到了,捎个信。”
  彭轩跪在地上对着二老‘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上了路。

  轩娘早已哭了几天,看着儿子离去消失的身影‘儿啊’一声晕倒在地。
  来年春暖花开的三月,彭轩来函告知已编入第二总队,正在紧张学习军事理论,一切安好,勿念,此际最大心愿是能早日学有所成投身战场将日寇赶出我中华之国土。
  翰香倍感振奋,随师父做了三趟法事,布置道场谨记佛钦、儒侍、道叩三合一大礼,其唱腔圆润浑厚,上表陈献字字珠玑,不但彭道士深感欣慰,连不少同行中人亦赞不绝口。
  时光荏苒,三年一晃而过,翰香仍是单身一个,师父师娘也让媒婆引见过几位姑娘,无奈翰香总是说姻缘天注定,急是急不来的,何况自己毫无家底,不想也罢。
  1934年秋天,彭轩来函已分到国民党宪兵司令部经常随部队上前线,函中透出些许忧虑,翰香猜测他也会受命调转抗日枪口剿匪,信中寄来一张黑白照片,一身戎装英姿飒爽的彭轩微笑地站在一辆吉普车前,师父唉声叹气,师娘抚摸照片泪如雨下。
  落叶遍地,万物萧瑟,立冬了。

  伪政府沉重的苛捐杂税即使死人了也要交税,满清遗留下来的道法一度没落,翰香无所事事,经常借阅古籍经书打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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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7节
作者: 湘粤男
       
  这天来了几个人,抬了一箱礼品,一看知道是个大户人家的,其中一人进门拱手便道:“这十里八乡听闻彭道士艺德出众,今日特来相请,不知先生可否屈就?”
  彭道士抱着手正在台阶前踱着步子晒太阳,连忙迎上前来双手作揖:“您言重了,客气了,这祖宗传下来的衣惚臼浅渡先人的,大功德呀,请。�
  来人这才细说逝者是我家老爷的拜把子弟兄,光棍一个不懂得保养身体,窑姐儿无数富寿膏抽得多,昨晚驾鹤西去了,我家老爷重情义,一定要风光大葬。
  彭道士面露微笑说道:“贤妻孝子,命里所招,你家老爷尽管放心,此情此义亡者自知,请带路。”
  来人吩咐随从挑起一担法器,师父给翰香说你先前去,我去叫锁呐佬。

  翰香走到来人身旁问:“叔,去哪里?什么人家?”
  “石板滩,到了你就晓得。”来人显得神秘。
  啊?石板滩!我儿时生长的地方。
  这是谁家呢?翰香的心激动不已,怎么也想不起哪户人家这么有气派。
  越来越熟悉的道路,愈来愈清晰的过去,那个承载了多少欢笑多少眼泪的茅草屋早已不在了,只有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狗尾巴草摇来摇去,恩娘的坟头长满了杂草,成了一个小土包,爹种的那棵酸枣树脱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指向天空,夕阳的余辉灿灿地刺眼。

  过了塘堤,远远看到了一幢很大的房子,围墙高耸,见得那青砖黑瓦,脊顶飞龙,屋前一口小水塘,这地方以前是淑喜伯的,时过境迁,才出去几年,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围墙大门竟有乌鸦兵持抢把守,见了来人,站立一边恭敬让路,里面聚了很多人,堂屋很大,左边一侧地方躺着死者,没有几个熟悉的面孔,不闻哭声,算是白喜事。
  东厢房走出一个约五十岁长者,额宽面阔一脸红光,膀大腰圆,见了道士,哈哈一笑,伸出双手前来迎接,声音洪亮:“有失远迎有失远迎,请请请。”几个下人毕恭毕敬搬来太师椅。
  真是淑喜伯。
  淑喜盯着彭道士后面的后生摸摸快脱完头发了的头说:“咦,你,你是不是平伢子?”

  翰香高兴地回答:“淑喜伯,你还是这样威武,是我。”
  “日你娘,老子以为你象你爹一样呢,现在有出息了。”淑喜开怀大笑。
  淑喜堂客不在了,她由于长年操劳过度,早几年咯血死了。
  上了年纪的都闻声而来,王木匠说这伢子这么大了,不说的话还真认不出来。七婶喜癫癫抓住翰香双手:“伢儿,你不平常呀,那年我为你恩娘接生就晓得啊。”
  翰香腼腆的象个小孩子,打过招呼连忙布置道场去了。

  死者是狗子叔。
  翰香感受到了这种浓烈的乡情是那么地温暖,看着小时候经常抱着自己玩的狗子叔一言不发地躺在地上,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狗子叔是淑喜伯患难与共的好伙伴好兄弟,一直跟随淑喜伯在县城闯天下,十多年来,终于平定附近几个乡的土匪地霸,政府年初封淑喜伯为保长一职,狗子叔也尊享荣华,未想连一嗣也没留下便撒手西去,淑喜伯说到动情处,鼻涕挂腮二眼泛花。
  二夜三天,翰香不眠不休,念经一完便挥毫上表,炭火御得了夜晚的寒风却挡不住翰香内心的伤感,师父一只手敲着木鱼,一只手敲着锣鼓,时不时在炭火盆中引燃一叠纸钱,锁呐哀怨,翰香悲情所致,念唱得保长一屋上下泪流不止。
  出殡起杠,36个男子抬棺即为36金刚护法,这是有钱人才能请得起的。
  彭道士亲自主礼,手举符幡,念起化煞咒,白刀一刃,公鸡之血喷向绑住棺材的木杠,再手端一碗清水,口里默念有词,随即把水一洒,将碗用力掷向地面‘叭’地碎开,大喊:“起杠!”
  36金刚早已各就各位,听到一声响彻云霄雄壮的‘嗬——’,棺材起来了,锁呐长鸣锣鼓喧天炮竹轰隆纸钱飞舞,送葬的队伍很长都是看热闹的多,很多年没有人这样风光大葬了。

  狗子叔就这样走了,村里的老人很多都已经不在了,零稀的破房子和不多的村民,只有淑喜伯一家才显得有些人气,却又显得有些太突出了。
  烧了灵屋,晚饭保长亲自作陪,多吃点多吃点,辛苦你们了。
  问了翰香很多话,转回头问彭道士:“彭先生,能否借个人情?”
  “保长言重,有什么我能帮到的,但说无妨。”
  “平伢子这么大了,他家四代单传,如今连堂客也没有娶,这事可否让我来操办?”

  “保长有心,我也提过,无奈他------”彭道士嘴角颤了二下。
  翰香打断:“淑喜伯,我不想耽误人家姑娘,这样子,如何成家?”
  保长爽朗一笑:“伢儿,当年你爹生你外出打鱼时我们还见过一面,我们从小都是玩泥巴玩大的好弟兄,你爹娘不在,老子也可以做你爹的。”
  彭道士呡了一小口白酒,对翰香轻声说道:“如今这时局吃这碗饭也难,这地方是你的根,你就留在这里,以你的悟性定能帮到你淑喜伯的。”
  “师父你------”

  保长左手一挥,右手夹起一大把菜往翰香碗里送,再端起满满一杯酒:“来,彭先生,喝酒喝酒。”
  第二天,翰香还是跟着师父走了,淑喜伯竟然在第三天一大早亲自上门来要人,一句话:这伢子再也不能耽误了。
  师父师娘不得不劝说,你跟我们也不可能一生一世,轩伢子很快就会回来的,再说,我俩这老骨头还硬朗得很,二个女儿都在邻村,你就放心去吧。
  翰香匆匆给彭轩留了一纸便笺,让下次师父回函时一并附上:
  轩兄:

  展函悦!
  吾回到生我如斯的村子去了,此是万般无奈,不敢辜负众人对我的美意,吾将谨记师父师娘的教诲,在道教路上开创一片新地,吾兄亦是,期盼你早日功成名就携眷而归。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吾自会照顾好轩兄爹娘的,勿念。
  顺颂
  安好!
  愚弟:升平
  民国二十三年冬

  回到保长家,保长召集一屋上下,站在台阶上,对着一院子的人威严地说:“他,升平,从此时辰开始就是本家的护院了,今后来往账目大小事情必须交由他商量办理!”
  第四章下堂之母防害时辰
  围堤在县城之北,地势低洼,比周围的地方要矮上一截,象口平锅,河汊遍布,这水积在此地,一到下雨时节,水就象开了锅的滚水溢出来一路往东流,直到汇入洞庭湖。
  原本这里是一马平川,杨幺16岁便自信为真命天子急于求成目空一切到处招兵买马,观音老母下凡去劝说,便化身一老妇人在桥上挡住杨幺骑的白马,杨幺停下来要其让路,老妇人却要杨幺跪拜方可放行,杨幺一听:“男儿头上有黄金,岂能低头拜妇人?”说完纵身上马,飞跃过河。观音老母气愤不已,望着杨幺离去,指着河里道:“你不拜我,那就让我拜你。”言毕,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念道:“一拜你围堤矮三尺,二拜你杨幺无后代,三拜你杨幺无天子。”顿时见到河底,杨幺自知不妙,但为时已晚。

  此地今天有女出嫁,驴车花轿迎娶,新娘子雨打梨花,半天也没出门,一个5岁大的男伢子抱住新娘的腿不放,哭得满脸鼻涕泪水,嘴里不停地叫‘娘、娘’,满头花白的老太婆拉扯着男伢子的手:
  “来,乖伢儿,嬷嬷抱,莫哭,莫赶脚。”
  新娘子弯下身子抱着男伢子,一脸泪水在小脸蛋上亲过不停,抽泣地说道:“幺儿,娘要走了,听话。”
  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
  只怪这当爹的命不好,这么好的堂客无福消受。莫讲,还不是这婆娘克夫,杨家也是上千年的大户人家了,当年要是出了这天子,现在还不是皇亲后代?唉,天意!还好,有棵秧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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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8节
作者: 湘粤男
       
  新郎倌憨笑着走上前去,摸了摸男伢子的脸蛋,让孩子嬷嬷眼光一扫,不得不放开了手,孩子的娘守寡4年了,那年一进门,公公得病死了,婆婆把失去男人和儿子的原因怪罪于媳妇,自从儿子被水淹死后几乎天天骂你这个‘白虎星’‘扫帚星’。媳妇忍辱负重换来的是婆婆百般挑剔和口水,若不是为了这伢子,恐怕早就跑了,今天,这日子总算熬出了头,新郎倌之前托媒说可把孩子一并带来,婆婆破口大骂‘不要脸的烂货,想把自己的崽卖了’,左邻右舍,看在眼里也不得多话,那些男人每逢前来帮忙做事,都被孩子的娘拒绝了,寡妇门前是非多,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一年前开始有人上门说亲,总觉得对不住伢子,尽管所嫁之人是很多年前早已心仪的男子。媒婆一把巧嘴说通了婆婆,婆婆开了金口,这嫁媳妇也是自家嫁女一样,八字报期嫁妆聘礼可一样不能少,这伢子就不跟着他娘去受苦了。媒婆忙说您老大可放心,这户人家讲究面子,您老的要求不高不高。
  后来男方还是加了很多钱物,说是怕这伢儿受苦。
  新郎倌在堂屋前恭恭敬敬地焚香叩礼,嘴里念道:“杨大哥,你就放心,你和玉珍的伢子也就是我的亲生伢子。”
  按着风俗,新娘子是不能穿鞋带着尘土离开家的,新郎倌抱起新娘走向花轿,男伢子撕心裂肺地哭号:“娘、呜呜、娘,我的恩娘、呜呜-----”
  新娘子把头伏在新郎倌的肩膀上,浑身颤抖,新郎倌也是二眼泪水,不知是想起小时候的自己还是为今天的新婚大喜。

  花轿走了,泪光朦胧后面是男伢子跟着奔跑的哭喊声‘娘、娘’,最后面是婆婆踉跄的身影。
  年幼的哭声和苍老的身影渐渐消失,一对旧识的新人再也止不住抱头痛哭,眼泪伴随着驴碲行走的‘得得’声和车轮‘吱呀吱呀’的声洒了一路。
  淑喜保长家里热闹喧哗,大红灯笼,鲜红双喜,保长的护院也是保长的义子今日大婚,乡绅富贾政府名流悉数前来庆贺,尽管之前翰香已经多次表态随便一点,保长大声说老子的伢儿还小,你老大不小快三十的人了,老子不给你庆贺一番,那不是丢了老子的面子?师父师娘也来了,直夸这新娘子乖巧漂亮,不知轩儿何时能娶到堂客?
  洞房花烛,外面灯火通明,请了唱戏的打鱼鼓的,玉珍喜泪盈眶,扑在翰香怀里:“平哥,这些年俺好苦哇。”
  翰香轻抚玉珍一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心潮起伏:“是俺没用对不住你,俺一直没有忘记你,找你找得也苦啊。”

  姻缘天注定,红烛热烈地燃烧,二个苦命的人终于修得同床共忱了。
  翰香几年把保长家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保长管辖鱼家桥、碧联、浏家河、绍川湾、金喜塘等地。
  国共打打停停,税收和兵丁补给一年比一年重,保长在外奔波心力交瘁,收租粮抓壮丁是个不讨好的差事,任务下到,常在深更半夜亲自破门而入,抓不到被政府臭骂,抓到后让老百姓戳脊梁骨,人家的伢也是命根子,保长乡族观念很强,本乡本土的一个也没事,这其实也是没多少男丁,有气力的早就逃难到外面去了。翰香也是劝说过多次早点和伪政府脱离好,保长横眉一扫,你这伢儿我上下几十口人跟着吃饭,说脱离就脱离的容易么?

  保长二个儿子,大的叫乔保老实巴交,小的是长贵就只知道天天搓牌玖,竹骨做的牌‘天地人和梅,常山板凳对’,常常夜不归家,经常伸来双手拿钱去赌,翰香以长兄的口吻劝说无济于事。
  来年五月,翰香和玉珍当了爹娘,是个男伢儿,乳名燕清,翰香在恩娘坟头烧了不少纸钱,送了一幢灵屋。江西鹅蛋丘刘氏在此地有后人了。
  玉珍说这长期在这里过意不去,小伢儿大了总得要有个家,再说乔保和长贵也长大要成家的,保长再三挽留,翰香说即使我身为长子成家了也要分家的,分开了,我照样会帮您打理好这家子的。
  秋天来了,保长亲自请人为翰香盖了三间砖木房子,房子在塘堤北边,坐北朝南,上梁之日年过七旬的王木匠亲自拜请鲁班仙人安梁,在大梁正中间画了一个太极,二端金勾银划各画一符,上书:千秋富贵,万代昌荣。
  终于有了个温暖的窝。
  1948年,谁主沉浮已成定局,保长自知再也不能在国民政府的威逼下苟且生活了,遣散长工和家丁,安然在村子里养老。

  寒冬腊月,一中年汉子急匆匆地从塘堤上走进屋来:“大姐,你家相公是不是升平?”
  玉珍已怀胎8月,行动不便,说:“你先坐坐,他就快回来了。”
  来人神色慌张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他弟兄临走托付于我的,让
  我通知你家相公,千万记得不要告诉他家里人。”
  玉珍忙问何事?来人只说我早年被国民党抓壮丁去打仗,刚跑回来,

  你家相公自会明白的。说完快步走了。
  翰香回来打开信函:
  升平贤弟:
  恕我不便详谈,我于近日随南京卫戍司令部迁来重庆,现时政府和军队已呈强驽之末,一众将士莫不哀悲!你有否成家?爹娘身体可好?我今日才感深为不孝,于国于家都是罪人,前年与一军医何氏完婚,现妻儿已去山东,若非来世相会也是隔海相望了,魂不归兮,遥望故土,请为我开路。
  轩兄泪别
  中华民国三十七年癸亥月乙丑日
  翰香长叹一声,通霄未眠,第二天一早赶到师父家里,师父双手捧住,反复读看,全身颤抖,师娘时常伫立村口早已盼得白发苍苍,今天所有的希望都破灭了。
  过了半晌师父想起什么从里屋地拿出一本尘封已久的卷书,含泪递给翰香:“轩伢子走的那年我晓得会是如此下场,可怜我那没见过一面的孙儿啊,这本书你好好保管,有用得着的一天,你先回去陪玉珍。”

  年后3月,翰香又添男丁,取名茂清。保长格外高兴,回去催促媒婆快点为乔保说媒,尽管现在没有以前风光,至少几间上房还是有的。
  10月新中国成立了。
  分田分地忙得不亦乐乎,保长抽身得早,没有遭到清算,3年后,土改复查,县里直接来人拆了保长大屋,所幸大儿子早已成家分得一些财物,后来,邻乡有人揭发保长曾霸占多少土地,克了多少税收油水,抓了多少壮丁------
  典型,抓!
  60多岁的老人突然被五花大绑押在村子的祠堂里,对于这种地主,国民党的走狗。
  一个字:杀。

  初秋的季节,太阳暖暖地照着祠堂,全村上下的人心里堵得发慌,乔保眼看就要当爹了,孩子却看不到爷爷。
  翰香和玉珍悲痛万分,只能埋在心里,保长的新媳妇呆在家里不能让她看到血腥场面,玉珍挂着泪珠张罗着洗菜煮饭,还是有客要招待的。
  县里来的同志问完了话,拿来红印泥,递来一沓黑字文件,保长握紧拳头,县里来的同志一使眼色,二个乡里当了兵的汉子走过来扳开保长的手,沾上红泥,直往文件上按,保长挣扎不脱口里含糊不清地咆哮。县里来的同志小心地把文件装回公文袋,二个汉子拿来手指粗的麻绳绕过保长脖子,把保长双手往后摁住用麻绳缠绕缠到小腿肚处打结,再把那写着‘地主恶霸’的木牌往保长背后一插,一左一右挟带着保长移到祠堂门口,县里来的同志从腰间掏出乌黑呈亮的匣子枪擦了擦,翰香揪心,有人说真是大快人心。

  “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县里的同志提着枪问。
  “老夫一生为仁一方,也做了不少善举,落到如此下场,做鬼也不服!”口水啐地。
  举枪的手抬起来了,眯眼瞄准,手指勾住扳机。
  “爷爷,爷爷。”稚嫩的喊叫声打破这死寂的沉闷。翰香的小儿,3岁多的茂清奔跑着过来了,玉珍在后面追赶:“回来伢儿,回来,不知事。”
  枪垂了下来,枪手面带愠色,茂清已经跑到保长脚前了,保长吃力地想弯下腰却弯不下来,‘扑通’整个身子歪倒在地,额上青筋暴起,老泪纵横。茂清吓得哇哇直哭,跪下来伏在保长的胸口上,用小手摸着保长的脸:“爷爷莫哭,爷爷回家,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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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9节
作者: 湘粤男
       
  翰香和玉珍一同跑过来,抱起伢儿转身,二个汉子刚才一愣,马上回过神来,把保长从地上拖起,小孩子止住哭声走回几十米远,只听‘砰’地一响,翰香和玉珍转过头来,保长‘咚’地栽倒在地,全身抽搐,殷红的鲜血从胸口汨汨地往外冒。
  抱着孩子的翰香扯住玉珍就往地上跪,悲怆大喊:“爹——”

  半柱香工夫,祠堂外有人飞奔急报:“刀下留人!”
  枪手把来人拉到一边压低问何事,来人看着地上的尸体,叹了口气,轻声说:“常德地区来电‘没有人命的地主恶霸可以改造’,唉,晚了一步。”
  日落西山,祠堂前的血流到野草凄凄的田埂上,金黄的野菊花开得正艳,保长怒目圆睁,夜暮的雾气裹着浓烈的血腥味在村子的上空里弥漫开来。
  自王木匠死后,保长连棺材也没给自己准备一口,事出突然,只好用几块泡桐木拼成一个木匣子草草入殓。
  长贵刚下牌桌,正在心疼输掉了那张酸枝木的大床。被人叫来还是糊里糊涂不相信自己的爹这样去了,怔怔地一声不吭,只有乔保难掩悲痛,哭的伤心。

  是政府和人民的罪人就不能大张旗办,掩埋之后,月亮爬上了树梢,清冷的月光洒在一堆新土之上,陡添几许凄凉。
  上床前,翰香心里‘咯噔’一下,翻出箱里的书再看看,师父给的这本书这几年可没少看,今天不敢相信自己,会不会算错了?
  昏暗的煤油灯下,月光透过窗子,照在残旧的书面上——《起数掐时》。
  打开一看,再合上,心里一沉:不好了,防害时!
  第五章叫花子乞食

  自古有说生人的时辰好坏影响人的一生,死人的时辰也一样,死时时辰不好,对后人亲人多有不利,淑喜伯死在防害之时,又有冤屈,真是凶中之凶。
  事不宜迟,寒香提起香篮就往走,玉珍关切地问:“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你带伢儿先睡,我去敬夜菩萨。” 快步走了。
  月亮躲进了云层,山风里传来猫头鹰呜呜的声音。‘生者南向,死者北首’,翰香燃起三根香烛插在坟头,从香篮里取出墨斗,王大爷曾说过这个可以当法器用的,在坟头弹了几圈墨线,再烧了纸钱,摇铃在手里发出空灵的声音,忽明忽暗的香烛,口里念着流传千古的亡经,背后嗖嗖凉风袭来,翰香左手夹着的朱砂符往后一扬,听到‘吱’一声,似有觅食的野兔惊慌失措地往黑暗的树林深处钻去,操起香篮里王大爷留给自己那一尺四寸的班尺四围飞舞,一切终归平静了,只有不知名的虫子在‘啾啾’地鸣叫。

  一身露水抬眼看着天上朦胧的星象,禁不住潸然泪下。
  天一亮就到了保长家,家人都是黯然神伤,乔保堂客挺个大肚子心有余悸地说昨晚家中房门好像有什么人敲过不停。
  翰香在保长灵位前敬了一炷香,说:“爹的魂魄未走,你们过完头七外出,晚上更加不要出门。”
  听得他们又悲又惊,到了晚上,早早点亮煤油灯,有的坐在那里想着心事独自伤心,天气有些寒冷,有的裹着被子眼皮打架疲倦地睡过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咚咚’地声音响起,睡梦中的人一下子就惊醒了紧张地竖起耳朵辩不出声音到底来自何方?魏颤颤下了地站起身来和呆坐着的人面面相觑,满脸惊骇。
  ‘咚咚’声越来越大,就是在捶打堂屋大门,一家人瑟缩成一团,大气不敢出,生怕有什么东西突然闯进屋来。
  正在众人心悬到嗓子眼时,又听得一阵清脆的铃铛响起,紧接着是院子里挪步腾空打斗的‘扑扑’声,断断续续地夹着念经的梵音,又混杂着似泣似怨的嚎叫声,煤油灯的灯芯闪闪灭灭,寒风吹来止不住打了个冷颤,鸡笼里的鸡好像急得‘咯咯’地叫起声来,在寂静深邃的夜空里更为诡异。
  忽地听到一声呼喝:“恭请天上一切过往神君------急急如律令!”
  堂屋里传出二声‘咣咣’的响声,祖宗牌位从桌子上掉到地下了,伴随沉重的喘息声和脚步声攸地远去。
  死一般的沉默和沉寂。
  “快、来、扶我进屋。”很虚弱却很清晰的声音,是翰香。

  翰香在这样冷的夜里大汗淋漓,面色苍白,握住摇铃的手颤栗不已,坐在椅子上缓缓口气,自责地叹息:“我,道行还不够。”
  头七很快过去了,翰香慎重地对着乔保和长贵二兄弟说:“世上一切冥冥自有天意,你们以后要小心处事做人。”
  乔保堂客后来生了二个儿子,大子叫国运如今常年在外奔波,国运育有一子一女,女儿远嫁他乡,儿子却自小偷盗,屡进监狱。
  乔保次子四喜至今光棍一个。
  长贵仍不改打牌赌博恶习,后来讨了一个堂客才三个月,在一晚押宝中将堂客输掉,此女后来嫁给一户好人家而今子孙满门,90年代初曾到村里专呈拜访长贵感谢你曾输掉了我,长贵此时仍住在山脚下的茅草屋中,已是一孤苦五保老人了,不久死后,村里随便用一木箱殓尸草草掩埋。
  乔保在93年夏天突然摔了一跤,撒手西去,乔保堂客瘫痪10年于2008年11月卒于阴冷秋雨之中,享年82岁。

  保长一家没落成了乡村历史。这是后话,不再提了。
  回到家里,却见一白发苍髯的老者在自家台阶上站着,背着个灰色布袋子,灰衣灰衫,脚上布鞋积着厚厚一层灰尘。这年头,到处都是行乞的叫花子。
  搬来椅子示意叫花子坐下,玉珍从灶屋端来一碗红薯稀饭递给叫花子,叫花子也不客气,呼哧呼哧几下喝了个精光,翰香起身:“再来一碗吧?”
  叫花子摇摇头,盯着翰香,目光如炬,抹了抹嘴,用一口外地音:“难得,难得。”
  翰香不解:“老人家,难得什么?”

  叫花子微笑:“难得遇到一清秀灵通之人,”又把眼神转向灶屋里的玉珍:“可否让我在此小住几日?”
  翰香嗫嚅:“这个------”
  自家几口人睡觉,没有多的床了。
  “你就放心,我睡柴坑。”叫花子指着灶屋土砖砌起来装柴火的柴坑说道,似乎洞悉翰香的心思。
  话说到这份上,当然同意。

  叫花子显得高兴,摸着半尺长的白胡自言自语:“不错,自有一股灵气护身。”
  小儿茂清扯住叫花子的口袋翻看,没有吃的,撅起小嘴,那叫花子伸进口袋,出来时手里捏着一只扑腾乱跳的小麻雀,小家伙欢喜得不得了,捧着麻雀叫‘恩娘帮我系住’。
  原来是个靠耍杂乞讨的叫花子。
  晚上,翰香让玉珍烧了一大盆热水,让叫花子好好洗洗,抱来几捆干爽的稻草铺在柴火上面,再把棉被往上面一放,俨然一舒适的床了。
  习惯了在煤油灯下安静地阅卷,听到轻言细语:“也算入门了。”叫花子不知何时来到了翰香身后。
  听得翰香心里着实一惊:莫非叫花子还会道术?
  便与之闲谈起来,叫花子不急不慢娓娓道来:从黄帝《灵枢经》大唐《地藏经》到高丽仙术起源到东瀛练丹鬼教--------
  直听得翰香目瞪口呆,接不上话,叫花子也只顾自言自语,时间过得很快,到了子夜时分,叫花子把翰香拉到外面,一轮满月悬正顶,一地的月光白花花地照在院子里,让翰香拿来的三支香,手指一搓,举过头顶瞙拜几下立在地上,双手按着翰香背东面西坐在地上,地上一点影子也没有,翰香既神秘又激动,根本感受不到一丝寒意。

  叫花子移步在翰香面前,一派仙风道骨严肃地说:“看我走八卦,听我念口诀。”
  看得叫花子先抬右脚,向前右侧方一小步,左脚往前一大步,再身体一转右脚向右一大步,紧接左脚向前一大步,身子又一转右脚向右一大步--------
  口里念念有词:太阴星君、玉皇大帝、太阳星君、北斗七星、南斗六星、魁星、斗姥、真武大帝、伏羲、地藏王、灵宝天尊-------
  言毕,双手对翰香天灵盖拍下,道:此为九凤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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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1 20:07 | 显示全部楼层
《爷爷当年做道士的那段灵异经历:香火》 第10节
作者: 湘粤男
       
  翰香直觉得一股真气侵入五脏六肺。
  叫花子继续走八卦,换了一种步法,念了一大堆,再拍向翰香天灵盖:此为后天八卦。
  翰香经过这二拍,又默念了这些口诀,一种前所未有醍醐灌顶神清气爽的感觉。
  叫花子反反复复几次,翰香禀赋极高,悉数记下,子时刚过,叫花子便说睡觉去,也不理人,倒在柴坑上呼呼大睡起来。

  翰香匪夷所思,不得其解没了睡意,想提笔记下来,耳际只有叫花子的‘鼻鼾’声,当下只好做罢。
  第二天中午,叫花子走到塘堤上,对着跟着的翰香燕清和茂清二兄弟说,我给你们下去捉鱼吃,好不好?
  二个小伢儿一听,这还不好,直拍手掌快点快点。玉珍赶紧走出来:现在天气好凉快,老人家你莫感冒了,这塘里有暗潭。
  叫花子说你就别担心,给小孩子们打打牙祭嘛。话毕甩开上衣一个猛子往水里扎去,动作比后生们还利落。
  人是下去了,可是半个时辰也不见他从水里露出来,吓得茂清哇哇大哭。
  玉珍此时又是身孕在身,只好吩咐伢子们捡起塘堤上的石头瓦片往水里扔,急匆匆地跑回家,人命关天如何是好?心疼地抓了一小把米出来往水里洒,这水鬼见了米都是害怕的。
  扔了一会,正在大家发愣地盯着平静的水面时,从水岸另一端的树条下冒出一串气泡,一挂水草拴住鱼的手出来了,又一挂水草拴着大虾子的手出来了,最后那秃顶的脑袋也露出来了,玉珍大吁口气,二个伢儿乐得蹦跳起来,叫花子用拴着鱼的手腕拂了拂脑袋,有点责怪地大声说:“你们想砸死我呀?”

  露出半个胸,从那边一直走过来了,这水也有几丈深,竟然可以在水中憋息、行走,这叫花子。
  吃饭了在堂屋的祖宗牌位下上了香,开始给翰香讲述经书,传法。
  道教自古来明确非道士不可传法行法,而且护身行法鬼神也不会听命,所谓鬼神就是一种力量,只是我们只能用法术来破解,修行以修心为关键,传统修炼包括佛、道、儒等核心重实质,不重形式,修行本身就不普传,要求缘法很多,故法要也不可以公开传,老夫自蜀道一路向南,是到那香火鼎盛南岳衡山去的,路过贵地,得你们善待自是要报。

  四川,自古崆峒、峨眉香火鼎盛,都是高人修法得道之地。
  翰香遇到了一个当年湖广填四川时某得道真人的坐前弟子——眼前这个叫花子——圆悯大师。
  圆悯大师云游四方,相面堪舆、采药练气、斩鬼除妖,样样精通。
  转眼一月过去了,那天早上,圆悯大师让翰香捉来一只大公鸡,用他自己随身带来的朱砂、丹青、砚墨、金粉,在一黄裱纸上画了几幅像,挂在堂屋祖宗牌位前,用一只盛了糙米的碗插上香烛,另一只青花碗装了一半清水,翰香跪拜在地上,那圆悯大师左手提起公鸡,扳倒鸡头,右手食指往公鸡脖子上一抹,一股血箭冲入清水碗中,把公鸡一放,然后用手指在血水碗中搅拌,口里飞快地念着,须臾,带血的手指在几张像前飞快地移走,稀奇古怪的符就出来了。

  翰香抬起头往画像看时,圆悯大师早已拿起一片黄纸,快速画了一符在香烛上点燃了,灰烬掉入不多的血碗中,端起来往翰香口里送去,不等翰香犹豫,那圆悯大师另一只手往翰香后脑勺一拍,血水夹着符咒‘咕嘟’地往肚子里落去。
  圆悯大师念道:-------天兵神将、速速护法、魑魅魍魉、永不近身-------急急如律令。
  翰香当下犹如三味真火在身,思想意识似可任意遨游。
  三天之后,圆悯大师信步随翰香来到村子对面山上,站立山顶向北望去,隐约可见波光粼粼的安乐湖,宛如一条白练向东而去汇入沅水浩浩荡荡奔向那洞庭湖之中。
  “内气萌生,外气成形,内外相乘,风水自成,此地风水本属中,若是对面有棵大树则为上佳。”圆悯独自念道。
  翰香着实称奇:“那土地庙前本是有棵大枫树,这个时候正是红叶飞舞,听说在我出生那年让雷公霹了,据说里面有条要成龙的蛇精。”

  “此山蜿蜒起伏也算一真龙山脉,口吮明水,腹抱砂环,失去的也可以补回来。”圆悯大师看着远方。
  “请问大师,如何补回呢?”
  “此乃天意,不可强为,后人自有妙计。”圆悯大师不再言语了。
  大师所言自有道理,关于堪舆术,阴阳先生和风水先生经常为死者择阴宅,翰香只是看得多,但是都不会说得详细,大师不说自无须多问,下山了。
  圆悯大师说明天就要走了,当晚便陪着老人在柴坑促膝长谈。

  我老了,你我都是缘分,不要忘了把所学发扬下去,翰香有些酸楚,这叫花子看重情义。
  生老病死,聚散离合皆是自然法则,你不必伤感,入了道,要慈悲为怀,匡扶正义,方邪神不侵,技艺精进------
  要走了,玉珍早早起床烙了些糍粑饼,吃过早饭,包好放进圆悯大师布袋里,大师坚决不受:“我游在四方,乞在四方。
  一家人把叫花子送到村口,小伢儿们小小心里依依不舍,大师转过头摸了摸二个伢儿的头盯着翰香:“未来之一二十年,会翻天覆地,你所学或许全部湮灭,如有疑难,当记得老朽模样。”
  翰香哽咽地说不出话来,只是嗯嗯地点头。
  圆悯大师笑笑合掌偈颂:
  渡尽劫波泯恩仇

  相逢一笑盛世在
  旋即微步而去,很快消失在了村口的小道里。
  远远的小道里一个年轻伢子急步而来,朝着这边大喊:“娘、恩娘。”
  玉珍一怔,这不是围堤贵宝伢子吗?
  翰香迎了前去:“杨伢子,你一个人来的?有事啵?”

  “嗯,我找我娘,我爹的坟要迁了。”少年满脸汗水。
  第六章围堤湖起坟
  “坟好端端的迁什么?”玉珍不解。
  “县里的人来了,围堤湖要加高,好多坟都要在过年前迁走,嬷嬷这段时间天天哭。”杨伢子眼圈红了。
  “我去安排吧,杨伢子,你莫急,吃了饭我们一齐回去。”翰香准备好香篮。
  翰香临走玉珍悄悄叮嘱了二句:要听从他嬷嬷的意见,当年有殉品的,莫让外人知道了。
  诺大的平原湖区一派水冷草枯之景象,渠道河巷随意泊着小小的划子,桨叶插进淤泥之中,滩涂草丛偶尔可见钉子一样的旋螺,一排排落尽了叶子的杨树直直地立在小路二边,看不到路的尽头,只有雾朦朦的天际。

  嬷嬷已是耆耆老人了,见了翰香老泪挂在腮边,这些年多亏有你们照顾,你是道士你懂,我们放心。
  杨伢子17岁,在村子算是读书人,正在村小学当伢子王,少年老成,自小对爷爷爹爹是没有什么印象的,无奈村支书催了一次又一次,不趁早加高堤垸,春上一发大水,一年收成又没了,靠山吃山靠水喝水,这水也得很小心地喝,你不把祖坟迁走,那是不孝。
  县里文物局的干部都来了,无主孤坟乡里组织人员最后集中迁走,杨幺曾用海鳅船劫了程昌寓不少金银财宝据传藏于此地,如果真有那是要上缴国家,不能流入民间的。
  杨伢子拿起铁锹锄头麻袋走在前面,翰香提着那个香篮跟在身后。
  放眼一望,到处都是三三二二的人在挖坟。这稍微靠岸边地势高一点的地方都是馒头似的小土包,金国侵犯潭洲,在洞庭湖杀人如蚁,小土包上鳞次栉比,是涨水退落的痕迹,包顶几簇蒿草和野芦苇,活活一颓废的羽翎顶帽。
  走过一丛绊马草的小径,杨伢子停了下来指头一大一小二个土包子说:“叔,这就是爹和爷的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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