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登签署新行政令打击垄断行为，科技巨头成了白宫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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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第一财经
如果未来美国人在乘坐飞机时行李丢失或运送延误，或发现机上WiFi服务质量低劣，航空公司可能需要向乘客退还一部分票价。

这是美国总统拜登于上周五（7月9日）在白宫签署的一项新行政令的内容之一。该行政令包括72项举措，要求十余个美国联邦机构就此提供意见和采取行动，以打击各行业垄断巨头的权力，增加行业内的竞争活力。

“没有健康的竞争，大公司可以想怎么改变就怎么改变，想怎么收费就怎么收费，想怎么对待你就怎么对待你。而对许多美国人来说，这意味着接受一笔糟糕的交易，购买你不能没有的东西。因此，我们知道现在出现了问题，一个大问题。但我们也有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拜登在演讲中表示。

打击垄断在美国历史上并非新鲜事。清华大学中美关系研究中心高级研究员、曾在中国驻美国大使馆商务处工作过的周世俭告诉第一财经记者：“我当年刚去美国时，美国有一家通信电信公司叫AT&T，当时发展得很大，业务涉及全美的电话、通信和电报，形成了垄断。从1975年开始，美国商务部出面，在纽约的国际贸易法庭起诉该公司涉嫌垄断。这场官司打了十年，最终的裁决结果是AT&T败诉，该公司被迫一分为七，解体成了七家公司。”

“一个月后，美国人跟我在一起聊天，说你感觉到了吗，电信服务比以前改善了。管理后勤的参赞后来也跟我讲，这几个月电话费用很明显地下降了。”周世俭现身说法。



广泛打击各行业垄断现象

白宫高级官员表示，该行政命令旨在确保小企业和消费者能够在公平的市场中交易。白宫在一篇声明中称，自20世纪70年代以来，由于大企业使有创新力的美国小企业更难打入市场，新企业的形成率已经下降了近50%。据白宫援引反垄断组织“美国经济自由项目”的研究报告，由于缺乏竞争而导致工资下降，收入处于中位数水平的美国家庭每年估计遭受5000美元的损失。

“我们不能再容忍垄断企业的泛滥。”拜登在白宫的签字仪式上说，“不能再有导致大规模裁员、价格上涨、工人和消费者选择减少的恶意并购。”

富而德律师事务所全球并购业务联席主管安伟斌（RobertAshworth）近期在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进入2020年以来，在全球范围内，无论美国还是欧盟，反垄断机构都在摩拳擦掌地关注各种各样的垄断性行为，尤其是大型的、有可能会造成垄断行为的并购交易，从而保护消费者利益。

据当地媒体报道，该行政令涵盖了对农业、航空、卫生、宽带、银行和科技等多个行业的倡议。譬如，美国农业部将制定规则，保护农民和农场主免受大型肉类包装商和其他农业企业的不公平待遇，打击不公平和欺骗性做法，也将鼓励超市以外的食品供应渠道，并增加消费者对肉类生产地的知情透明度。

在运输业，美国交通部将提高航空公司在行李和WiFi服务费用上的透明度，帮助消费者在旅行延误或服务不达标时收回这些费用。该命令还要求司法部与监管机构合作，打击外国持股的航运联盟和铁路路线的垄断现象。铁路股受此消息影响出现暴跌，正在与加拿大国家铁路公司进行并购谈判的美国堪萨斯城南方铁路公司跌幅高达8.7%，是2020年4月以来最严重的盘中暴跌。

白宫新闻秘书普萨基（Jen Psaki）说：“对大多数人来说，由三家海运公司主导市场，这提高和增加了供应商、小企业和全国人民的成本，听起来是不对的。这听起来不对或不公平，因为它不该是这样的。”

在劳工权利方面，该行政令敦促联邦贸易委员会制定规则，减少竞业协议的限制。“大约一半的私营企业要求至少部分员工签订竞业禁止协议，影响到3000多万人，包括建筑工人、酒店工人和许多蓝领工人，而不仅仅是高级管理人员。”普萨基在近期的新闻发布会上表示。

在医疗方面，该行政命令指示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与各州合作，允许各州从加拿大进口处方药，以降低药品成本。它还要求美国卫生与公众服务部在45天内发布一项计划，以打击高额处方药和价格欺诈。

科技巨头重新成为白宫靶子

大科技公司也再次成为白宫的靶子。拜登的行政命令呼吁联邦贸易委员会对并购制定更严格的规则，使大型科技公司更难吞并其较小的竞争对手，也更难使用其客户的数据。拜登还希望对主要互联网服务提供商进行检查，迫使其在签署计划时向用户告知要支付的总价格，并避免收取高昂的提前取消费用。

此外，该行政命令呼吁联邦贸易委员会制定规则，禁止技术制造商起诉独立维修店或阻碍消费者尝试维修自己的设备。这不仅旨在遏制农场设备制造商的权力，也将对苹果公司的iPhone等设备的维修产生影响。

富而德近期的报告显示，科技公司的反垄断问题已经重新回到世界主要经济体的关注焦点，2021年科技巨头的业务前景充满挑战。近年来，许多科技交易一直没有进行反垄断申报，在美国，有时即使已经提出申报，反垄断机构也不打算进行内容审查。

不过，直到2020年，大型科技企业呈现了迅猛增长。该报告指出，预期美国新政府上任后，将会加大其执法力度，“可以预期华盛顿和布鲁塞尔两地将会着手携手合作，从而提高各自执法工作的可信程度，并借助彼此的程序优势，使大西洋两岸均能建立最有力的反垄断执法合作”。

安伟斌对第一财经记者预期，美国拜登新政府在上任后，将会加大其在这一领域的执法力度。最能感受到监管力度加大的领域之一是“猎杀式收购”，即大型科技公司收购新兴科技创投企业。

美国商会发声反对

据美媒报道，拜登的政策前身是前总统奥巴马于2016年发布的行政命令，后者鼓励各机构在其决策和规则制定中考虑竞争的公平。不过，当时很少有机构贯彻白宫的指示，而为数不多的行动也基本在特朗普政府时期被推翻了。

但周世俭接受第一财经记者采访时表示，这一政策立场并不等同于是美国民主党与共和党的理念区别。“企业垄断后会产生垄断利益，市场产品定什么价格成了大企业说了算，别的小企业没有说话的资格。市场竞争的机制法则就是公平竞争。”周世俭说，特朗普代表的是大资本家和超级富豪，并不能将其行为概括为共和党的倾向。

拜登新推出的行政命令比奥巴马时期的更为具体，其为采取何种措施提供了详细的建议和方向，而不是完全交由各机构来执行。

当地媒体称，新的行政命令是白宫官员与美国司法部、联邦贸易委员会和其他联邦机构之间经过数月谈判的产物。领衔这一工作的是曾在奥巴马政府时期工作过的蒂姆·吴（Tim Wu），他与拜登上个月任命为联邦贸易委员会主席的哥伦比亚大学教授丽娜·汗（Lina Khan）都认为，美国政府应该使用反垄断执法之外的各种工具，特别是机构规则的制定，以促进竞争。

但美国商会对此并不喜闻乐见。该商会发表声明承诺，“将大力反对政府设定价格，反对繁琐和法律上存在问题的规则制定，反对将创新行业视为公共事业的行为，以及反对将反垄断执法政治化。”

周世俭向第一财经记者分析称，美国商会批评的是政府干预行为，而政府干预也是违背市场化的。“我们总讲市场是看不见的手，而政府干预就是一只看得见的手。这里就涉及一个问题，共和党主张小政府大社会，现在民主党的拜登实际上主张的是大政府小社会，就是政府什么事都管起来，管起来就要增加人员，增加开支，这样做理论上也是违背市场经济发展的。”他称。

据当地媒体分析称，行政命令并不具有与法律相同的分量，下一任总统可以通过新的行政令将其废除。此外，即使是总统签署了行政命令，也并不意味着该总统执政期间就能实现其预期目标。国会仍然可以介入撤销这些命令，而且它们可能会受到现有法律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