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评论]过华清宫绝句

weiss

我高一就认识马波了，但真正和他熟起来，则还是高三分了班之后

因为不是重点学校，所以我们直到高二会考结束之后才分文理。等到高三第一天上学，旁边就坐着马波，他朝我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我想，他可能未必认识我。然而我错了，第一次见面后的10分钟里，马波不光准确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还把我高一高二的一些事情一一对我说了一遍。我大惊，他说，在这个学校，还真没几个不认识我的

我们就这么开始了我们为期 10个月的同桌生涯

应该说我一般见到生人都不怎么爱说话。虽然马波并不属于生人，早在高一的时候我就见他在操场练过跳高，但因为一直没说过话，所以初次和他接触的时候总显得文质彬彬的。马波也是这样，上课的时候也不和我说话，假模假样的记笔记。开学的第一天，就这么相安无事

真正促使我们俩熟起来是 9月初我们模拟98年高考卷子。考前马波问我英语怎么样，我因为不知道底细所以就说不怎么样。他显得很失望。我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事。于是就开始考了。等最后出了成绩，我得了106分，他得了44分。让我比较奇怪的是我们俩加起来正好150。他看着我的成绩眼珠都快瞪出来了，摇着我的肩膀说：“我靠，你丫这叫他妈不怎么样啊，那我算什么啊”

补充一下，马波此人极瘦，因此就显得眼睛大，他一瞪眼，我生怕不小心他眼珠子再挤出来，特有种下面伸手接着的冲动

后来我才知道，这厮高一高二的时候一直挨着他班的英语科代表，所以得以安然度过所有英语考试，这次分班了，他没了那科代表，所以就显得格外郁闷。这次突然发现了我，他兴奋得有点忘乎所以。我觉得我们俩极有可能成为密友。事实证明，我的这种想法是完全正确的

马波此人非常聪明，但从不学习。我觉得高中的时候看谁聪明不聪明就从数学的排列组合下手准没错。这厮上排列组合课的时候完全不听讲，等到回头算例题或者写作业，所用的方法都不是答案提示的方法，但结果都一样，让我很是钦佩。不过有一句名言是：上帝在给一个人关上一扇门的同时会给他打开一扇窗户。这话反过来说的意思就是他有了窗户那就显然没有门了。马波这厮在数理化上呼风唤雨的，到了文科的那两门课上一下子就傻眼了。语文还好点，考试努努力能得到60分左右，但英语他完全是搞不懂，次次考试他最高分就是我们模拟98年高考的那次，他 44分，其他时候都很悲惨的没有上 40的经历。我十分好奇他怎么能拿到英语这么牛的成绩。一次考试我就歪着头看马波，只见他一发卷子就开始转笔，转着哪个答案就写哪个，至于第二卷的笔试部分就完全放弃。他说他算过概率，这么转笔的话，基本上能保证每次35分左右，“你想想全班英语能向我这么稳定的又有几个？”，说这话的时候他一脸的荣幸

我以前班有一个家伙外号叫大枣，英语就相当差，会考前开始背字典，这样才侥幸通过。我问马波是不是也背过那绿皮字典，他一脸鄙视：“我靠，我都背牛津”

那时候北京的学生开始流行文曲星电子字典，一般人就都是PC320，少数有钱人是 PC500。我和马波就都是320，上课的时候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不爱听讲。于是我们俩就开始玩文曲星，真的是榨干了这个字典的所有娱乐成分了。通常我们都是这么干的，先玩黑白棋，但我对这个游戏有点不开窍，玩了几次总是输给他，然后我就提议换成推箱子，我正着开始一关一关的打，他倒着开始，3天以后我打通了全部147关，马波则卡在了125关，然后开始我就写攻略，一个礼拜以后，我耗费了我半个笔记本总结的全部详细攻略已经出台，这厮还在125关呢，他大窘，于是又不玩了。索性这时我们又发现了一个好玩的，那就是里面的老虎机，初始金额的777，最多一次押70，然后输完为止。我们俩就同时开始计时，然后比赛谁能玩得比对方长。值得一提的是，当时拥有文曲星的同学绝对不在少数，刚开始我们玩的时候，不少人也都加入进来，等我们开始玩这项无聊的东西，所有人就都离开了，只剩我们俩。我记得有一次我运气特别好，连着两次来了一个最高赔率1赔64的三个黑7，那钱滚动得，直到下课还没加完

马波从不收拾桌子，他的桌子上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各种资料、书本、杂志、信、说明书等等。上课的时候他就爬在那上面和我说话或是玩游戏、考试时他就爬那上面写，也没有老师过来说他，估计是都觉得让他收拾了桌子简直比中国男足世界杯出线还要难。有几次我找他要东西，他就开始翻，翻到后来所有东西都到天上去了，老师都停下讲课看着他翻，他终于抬头告诉我：“靠，翻错地层了”

他把他桌子上的东西叫做“地层”，管翻东西叫“考古”，据说他底层的最底层还有他高一刚入学时的作业。我十分怀疑他分班的时候就是把桌子一并搬了来。他耸耸肩，说忘了，并建议我自己去“考考”，我摇摇头，拒绝了这个完全是自找罪受的提议

我忘了我们俩是谁先开始不正经起来的了。不过从一贯的性格来看，是我的可能性非常大。当我俩都开始不正经之后，我们上课的时候就开始讲一些少女不宜的笑话，然后呈放射状向全班传播，他一般都先开始绘声绘色的给我讲，我一边听一边礼貌的笑一边搜刮肚肠想想要给他讲什么，因此格外辛苦。等到我讲完之后他再开始，周而复始。当时我们俩常说的一句话就是：“郁闷，你说咱俩怎么就开始这样了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遗憾的是我们都已经不知道答案了

从开始讲有色笑话开始，我们算是真正的互相吸引了。我们俩都从对方那里得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过但想了很久的生活。他给我讲他分班前喜欢的那个女孩，名字比较奇怪，叫佳锶，尤其这个“锶”，是“铍镁钙锶钡镭”的那个“锶”，很有意思。他讲他们俩以前一起放学一起回家的事，讲她以前给他补英语的事，讲他们俩以前一起作扫除的事。说得自己是五迷三道的，但我听来就觉得用三个字形容最合适，那就是“单相思”。为了报答他这么勇敢的自暴自己，我也给他说了我单相思的故事。最后他总结到，“咱们俩都在理科班，她们俩都在文科班，唉”。我告诉他，理科一入深似海，从此佳锶是路人。他竟然没懂，于是我逐字的给他解释，他大恸，把我惊为天人。我着实受用，就没告诉他这其实是崔郊写的

因为他叫马波，所以我给他取了一个字叫“六甲”，号“三皮居士”，他着实兴奋。因为马六甲的关系，几天后他把他总结的版本再次归纳，成立了一个“理科两滩泥”，分别是印泥马波，悉泥我，对那“文科两朵花”念念不忘。我送他一首诗：
理科马波平淡的脸
文科美人唇边的笑
是梦想
凉风渐起回家的路
共学英语昏黄的灯
是诱惑
淡泊轻远东城的云
寒星远逝凄清的家
是无奈
在理科班广为流传

他当时上学总带一瓶水，那水是玫瑰茄泡的，又甜又好喝。每次上课间操的时候，我从来都借口值日而不去，就把他的水都喝光。两天以后他颇为无奈的对我说：“要不我送你几斤玫瑰茄得了”，于是第二天，我也开始带这种水。从第三天开始，我和他的水都被别人喝光了

我们俩干过的最无聊的事就是画地图，那是当我们对文曲星完全失去兴趣了之后，就开始按照回忆去画学校周边的地图，遇到有争议的就去问其他人，当大家都存疑那么就下课后出去实地考察。这种行为直到把我那记攻略的另外半个笔记本画满才结束

他周一到周五都住在他爷爷奶奶家，离我家特近。周末回自己家，在朝阳门保利大厦附近，这也是我那诗里“东城的云”的含义，因为朝阳门确实属于东城区。每周一他都要骑车从朝阳门到建国门，然后顺着长安街骑到学校，书包里除了那一如既往的玫瑰茄水之外就是给我的一套金庸。在他之前，我就看过《神雕侠侣》和连环画版《射雕英雄传》，认识他之后才开始恶补金庸，不过当我就剩下《鹿鼎记》的时候，他爸发现他偷偷带书了，为了防止马波也看，于是他爸禁止他再带。这《鹿鼎记》我就一直没看，直到2004年我都到了德国很久了之后才在网上看完

他经常给我讲隋唐，我浅薄的隋唐知识完全是来源于他，说实话我对那段历史完全不感兴趣，因此听也是有一搭无一搭的。每天下课后我们都要玩会儿，有时候在学校操场瞎打打篮球，他和一个很胖很胖的家伙组成一个互补队，场场以2比4惨败我和一个膝盖做过手术的瘸子队，听起来更像是足球比赛的比分；要不我们就去网吧玩，在1999年，红警和星际的火热还没过去，新的三角洲没几个会玩的，但马波就会，而且悟性极高，几次下来我们就都不和他玩了

说来也巧，高三那一年，我们大小考试无数，月考、期中、期末、一模、二模，次次考试我们俩都是同桌，竟然没有一次分开过。每次考试，如果光看数理化的话他能超我100多分，但是加上外语语文他反而会比我低10几分。后来我开始给他答案，他罩着我数理化，我帮他语文英语，于是我们俩的无敌组合就包揽了年级第三第四的位置。我曾劝过他让他英语二卷也稍微写写，他说不，他说他这样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虽然不会，但没有胡写

高考前他突然发呓语说让大家都忘了他，让当时充满离别气氛的我们很不理解。高考后出成绩，我以500多分去了华南理工大学，他因为没有我再帮他英语就450刚刚过重点的成绩去了北方工业大学，然后就真的和我们失去了联系

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我退学之后，我去他位于北京西郊西郊再西郊的学校找他，他们当时正在第二次军训，很变态。我在操场口拦住一个学生，问他认识马波吗，那人很紧张，说认识。我就叫他进去把马波叫出来。一会儿我就看到一脸迷茫的马波出来了，和高三的时候一样。见到我显然是有点惊讶，然后就是喜悦，让我心里也挺高兴的

他请我在他学校吃饭，我和他简单说了我的情况，他问我想干吗，说实话我确实不知道我要干吗，于是他就不问了，很努力的陪我喝酒。我问他的情况，自从我们毕业之后我们谁也没有他的消息。我问什么他答什么，但绝口不多说。我又问他还和佳锶有联系吗，他就摇头。我最后问他，还记得我看你文曲星的事吗，他终于笑了，告诉我高三那一年是怎么也不会忘的

说明一下那文曲星的事。那时的文曲星有一项功能是给名片的人画脸，这厮就画了一个姑娘，名字叫Sr。当时我还不知道他以前的事，就觉得很奇怪，把班里的所有女孩姓名缩写都写了出来，但谁也不是SR。后来过了好几天，在一次跑步上，我终于开窍了，我大声的说：“我操，我终于知道什么是Sr了”，紧接着，我就被思教处主任叫出去罚站了（元素周期表里，金属“锶”的元素符号是Sr）

那天和他吃了饭，他送我回去，在车站我们都不知道几点来车。他说不行就打车回去吧。我说我没钱。他就给了我100，正说着公共汽车就来了，他就把钱使劲揣我怀里，然后督促我上车。我坐在车上，回头看着他，他还是和高三时候一样瘦，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就那么一直站在车站。我不知道他眼里是不是还在看着我，也不知道他脑子里是不是和我一样想起了高三是我们班最为流传的另外一首诗
朝阳回望楼成堆
长安街灯次第开
一辆山地马波笑
不猜便知佳锶来

weiss

今天的作业，大家满意吗？

pandoralee

原帖由 weiss 于 2006-10-24 17:03 发表
今天的作业，大家满意吗？

满意:)

看小走了。

小浮泡

先顶再看好啦:D

ps小走妹妹，我给你打小报告哦，我师父说你不仅罚他写作业，还是罚他站着写哦:D

轻寒御风

原帖由 小浮泡 于 2006-10-24 17:47 发表
先顶再看好啦:D

ps小走妹妹，我给你打小报告哦，我师父说你不仅罚他写作业，还是罚他站着写哦:D

小时候练毛笔字的时候妈妈就叫我必须站着写,而且手还不能碰到桌子$郁闷$

pandoralee

原帖由 轻寒御风 于 2006-10-24 17:53 发表




小时候练毛笔字的时候妈妈就叫我必须站着写,而且手还不能碰到桌子$郁闷$

说起练毛笔字，以前俺都是悬空练的，可是后来买了一本启功的《论书绝句》，他说没必要，俺又懒，所以后来就不悬空了。

轻寒御风

原帖由 pandoralee 于 2006-10-24 17:56 发表


说起练毛笔字，以前俺都是悬空练的，可是后来买了一本启功的《论书绝句》，他说没必要，俺又懒，所以后来就不悬空了。

以前的苦功都给现在的电脑给费了,现在写出来的汉字都惨不忍睹$郁闷$

pandoralee

原帖由 轻寒御风 于 2006-10-24 17:59 发表




以前的苦功都给现在的电脑给费了,现在写出来的汉字都惨不忍睹$郁闷$

本来俺的字就惨不忍睹，练也是白练。:P

cleonicie

上当了，这是唐诗评论么

weiss

走大人说了，可以是评论也可以是关于一首诗的心情等等，擦边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