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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猪哼哼

留学不留爱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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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9 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8节 咒语
对于吴慰离开,我手足无措,我一手拿着从Ellen那里借来的三百块,一手拿着他留得字条,发愣。
    意大利一趟来回最长不用四天,我焚心等候,但是到了第五天,他还没回来,但这一天Suki给我打来的电话。

    “我表哥呢?我打他电话都不接。”电话那头的她未显焦虑。

    “他去意大利了,还没回来。”我强装镇定。

    “你替我转告他我上次和他提的钱本来叫他今天给我的,现在不用了!”她说。

    “你?你和你爸提了?”我本能的联想。

    “什么啊?”她大叫出声,“我表哥这个大嘴巴,我叫他不能和别人说的!他说了?他说什么了!”

    “放心我不会和人家说的。”我想起吴慰的嘱咐,忙澄清道。

    “既然事情到这里了,我也就说明白了吧,免得你们给我造谣生事。”她的话突然变得很不厚道,好像我们的帮助反倒对她造成了困绕,她说明情况:“我男朋友赌钱输了,借了高利,找我帮忙,我不是有心骗表哥的,不这么说他一定不给想办法的。现在他的事情解决了,所以你和表哥说一下,可不要对我爸说,那误会就大了!”

    “你!你混蛋!”我忍不住骂她,她不知道她的一通虚假的请救电话,要让吴慰付出何等的代价,甚至是死亡。

    “你怎么骂人啊,没素质!”她在电话那头唧唧喳喳数落我,我愤然挂了电话。

    我得马上通知吴慰,但他的手机已经好几天没开了,一直联系不上,而且我苦于没有智光的电话,一切的补救都是徒然。

    再过了一个星期,他仍然音信全无,我焦心如焚。

    病急乱投医,我想到了Ellen,她是中国学生里有名的神婆,我想在她那里卜卦,一直听说碟仙能知世间万事,再经过CRB里一群女生不遗余力地转述更是神乎其神了。塔罗牌占卦、星座占卦、碟仙在这些小女生之间流传,也许有一天这些也会变成一种信仰。

    Ellen说碟仙不能轻易试,我可以玩玩柔和一些的“笔仙”,碟仙过于凶猛。但是在我的一再哀求下,她还是同意了。

    她说玩碟仙要找一个阴气重的地方,比如凶宅,小P便说CRB里出过事,于是半夜我们来到顶楼,陶然就是在这里跳下去的。

    Tina带着她的小姐妹也来了,我们一共五个人,把几张中文报纸铺在地上,接着我们在上面围坐成一劝,玩碟仙需要一个白色的碟子,但小P拿来的盘子上有花纹,严谨地Ellen叫他再下楼换过,我们四个女生留在顶楼,感觉阴风阵阵,Tina吓得发抖。

    “不能撤!不然你会有麻烦!”Ellen看出她的意图,说。

    小P捧着白盘子跑上来了,接着我们坐好,每人伸一根手指放在碟子上,然后点蜡烛,等到碟仙驾临。

    “现在可以提问了,提问以后碟子就会移动,移动到一个地方停下来,那个箭头指着的字,就是碟仙给大家的提示了。”Ellen说,她在举行仪式前告戒我们有八个问题不能问,比如碟仙是男是女或者怎么死的之类,她说碟仙其实就是鬼魂,因为在世间还有没有了却的心愿,所以滞留在人世间。

    “碟仙碟仙,请你告诉我我什么结婚,有几个孩子。”Tina问。

    白盘子没动静,我们盯着盼着,干坐了十几分,白盘子还是纹丝不动,小P抱怨说:“傻闹闹,根本没这种事!”

    “心诚则灵。”Ellen开腔了,并不许小P说话。

    小P扭动身子,有点坐不住了,突然碟子动了一下,我们吓坏了,接着盘子动得更剧烈了,在报纸上移走。

    它终于停了下来,停在了某中餐馆的打折广告上。

    “啊?什么意思?”Tina说。

    “还不明白嘛,就是说你的要求太高,要打折才嫁得出去。”小P开起玩笑来。

    “是吗?”Tina的朋友说,将信将疑。

    “玛丽你来。”Ellen说。

    我们五人又把手指搭在盘子上,我念叨:“碟仙,请你告诉我吴慰在哪里?他好吗?”

    盘子又移动了,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了报纸上的小说连载版,停住,小P接着烛光看去,说:“你死我活。”

    “呀!”Tina尖叫。

    “什么意思?”小P说。

    “你死我活啊!再明白过不了。”Tina的女朋友插嘴。

    “那么,那么能让他不死吗?”我已经吓坏了,我咽了一口唾沫,问。

    “那好办,你不死我不活!这是一对比,在明白不过了。”Tina的女朋友又说,仿如智者。

    “尽瞎说!”小P不同意。

    我们下楼时已经快两点了,小P捧着盘子跟在我后面,“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

    “和她一道吧。”Ellen说,她和我顺路,于是我们走出了CRB。

    到了家,我蹑手蹑脚地窜上了楼,房间的窗户开着,冷风飕飕地吹着,吹得我寒毛都竖了起来。

    “你死我活,你死我活……”我无意识地默念。

    “你不死我不活,你不死我不活……”我的思维陷入了瘫痪。

    我躺到塌塌米上,如往常一样把被子拉好,盖严实,灯已经关了,一片漆黑,我好像堕入了一个黑洞了,无边无际的,只听到枕边的闹钟滴答滴答地作响,这声音像是一枚上了时限的定时炸弹,我听着听着,眼泪从我的左右眼睛垂了下去,淌过我的脸,一直流到我的脖子。

    我坐了起来,开灯,仓皇起身,伸手抓起闹钟从窗口扔了出去,再跌跌撞撞地走到书桌边,在笔筒里抽出一把黄色的美工刀。

    我缓缓地把刀片推了出来,搁在我的手腕上。

    “你不死我不活……”我的脑子里惟有这一句在咆哮。

    喜欢是把刀搁在手腕上,爱是深深割下去,这是一句爱的咒语,它迷惑了我,刺激了我,左右了我。我痛苦地闭上眼睛,一咬牙,刀口陷入我皮肤,一使劲,是一道血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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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9 19: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69节 无病呻吟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醒了。
    我感觉自己仍然活着,有呼吸,有心跳。我手腕上的血口子已经凝固了,可能是我力气不够大,所以只割破了表皮,所以死不了。死的恐惧爬满了我的脸,突然我感到自己害怕死,也害怕为吴慰死,死的勇气常常只在刹那间,现在我后怕了,我抱着冰凉的被子,不停的发抖。

    楼下的房东太太已经在开始做面包了,她每天6点起床,面包要经过搓条、下剂、成形,最后烘烤而成,自然比较费时,我披着上衣服,走到一楼,依在她的厨房门口,看她忙活着。

    她看我来,说了声早,我说要一杯咖啡,她说小孩子最好喝牛奶,没给我,我说我已经二十多岁了,她却说她已经六十多了,所以我还是孩子,她硕大的身子在狭长的厨房里来来回回,显得很忙碌。

    这时候门铃响了,我前去开门,来者是小P。

    “怎么早?找我?”我有气无力地说。

    “你没事吧?”他急切地问,我慌忙把贴了着胶布的手缩到袖子里。

    “我会有什么事?”我反问道。

    “那就好,我昨晚怎么也睡不着,想到那句你死我活再想你那个表情,突然觉得你会,你会死似的。”他搔搔头。

    “你头发已经够乱了,别搔了!”我说,他显然还没有梳洗过,急切地赶来,头发乱如雀巢。

    “那我回去了!”他转身要走。

    “小P!”我拉住他,想了想说:“你相信预感这回事吗?”我把我的那只贴着胶布的手举起来呈到他面前。

    “老天!你还真!这么说我的预感是对的!老天!”他把我的手托起来,仔细查看,又说:“快忘了那套东西吧,碟仙是迷信,是不科学的,它迷惑你了。”

    “可是盘子真的动了啊!”我半信半疑。

    “我想了一夜,我明白了。盘子为什么会动!那时候环境诡异,我们因为害怕发抖,所以搭在盘子上的手指也在抖动,所以微乎其微,但五个人相加,效果就出来,Ellen说说人越多越灵,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他继续向我进言,希望我走出迷堆。

    “小P谢谢你!”我真诚地说,我谢的不是他的劝解,而是他的探望。

    “你想明白了吗?别做傻事了!好吗?”

    “恩。”我木呆呆地点点头。

    天越来越冷了,阁楼上是没有暖气的,房东太太叫我搬到Kim腾出来房间,我不同意,于是小P给我送了一床被子。

    这段日子我开始寄情于写作,把被窝支成一个小帐篷,窝在里面,一页一页地写过去,写我父亲,写吴慰,偶尔也写Steven,蓦然,我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了。

    自己创造这些字句,再用这些字句自残,这就是无病呻吟,小P说。他反对我的行为,他说我应该多出去走走。

    我接到Steven的电话,他说要过了年要去美国读书了,说想在那之前来看看我。

    他的新款的奔驰跑车停在我们学校门口,引路过的学生纷纷伫立观看。

    “恭喜你!”我伸出手。

    “谢谢!”他握着我的手不愿松开。

    “别这样!”我轻轻地说,他把手松开,我赶紧缩了回来。

    “我想请你吃饭,可以吗?”他说,在我们交往的过程中,我们从来没在外头下过馆子。

    “恩。”我点头,算是了了他的心愿。

    他带我到DE KOPEREN HOOGTE,我们走进大厅,当我看到巨型渔缸里的鲨鱼,便想起第一次和吴慰来这儿的情景。

    “这鲨鱼好像越来越迟钝了。”我看着鲨鱼停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再凶猛的动物长时间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呆着难免成了二楞子,我想起小P这么描述我:再活泼的人在一个人老在房间里呆着也难免精神分裂。

    人和动物其实都会被孤独Kiss。

    “你来过?”Steven惊奇地看着我。

    “来过,很久很久以前。”我淡淡地说。

    “那我们上去吧!”他拉着我进电梯。

    Steven先我一步抱怨了:“这里上菜还真慢!以前我们打工的地方,快多了!”想必他是第一次来。

    “这是温柔速度。”我想起吴慰的话,心一下沉,女人总是喜欢掏一句傻话来害自己难过,我又开始无病呻吟了,我抿抿嘴唇,想打消这个念头。

    “听说Jacky回来了。”他说。

    “回来了?”我几乎叫了出来。

    “我上次看到你和他一起骑车去学校。”他解释道,原来是早些日子。

    “你监视我们啊?”我故作轻松,送了一块肉进嘴里。

    “不是!就是想远远的看看你,看看你们,看看你们的生活。”他凝视我。

    “说真的你不戴眼镜帅多了。”我们彼此打量。

    “但还是不如Jacky帅,对吗?”他又说。

    “你请我吃饭,你老提他干什么?”他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我知道他向来不识趣。

    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吃完饭,他送我回家的路上,我思忖再三,还是把实情相告:“Steven,你能叫你爸帮我打听一下Jacky的事吗?他可能出事了。”

    “是吗?那么你怎么办?”听罢,他错将我当成了受苦的主体。

    “我没事!你能帮我找他吗?”

    “好!我答应你。”Steven拿起我的手,又说:“我一定会让他回来的。我……”

    “什么?”我望着他,把手抽了回来。

    “让我再吻你一次,可以吗?”他的眼底藏着丝丝的哀伤。

    我合上双眼,感觉他冰凉的唇附了上来,他的泪水垂了下来,一直流到我唇边,让我尝到了自己对他的辜负。我在心里说:“Steven,如果有下辈子,我会好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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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9 20: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70节 咖啡伴侣
临近圣诞节,房东太太要求我们全体房间大清洗,除了我自己的房间外,我的包干区还有二楼的浴室。我们房间的墙纸已经有些发黄了,吴慰曾经说过要在过圣诞节之前换了它,我看着直角墙上贴满了我们以前写得字条。
    “生活就像一锅炒蛋饭,有时候蛋炒饭,有时候饭炒蛋。”这条是我写的,这让我想起我的“everything炒蛋。”

    “生活就像剥洋葱,总有一页让你流泪。”这条是吴慰写的,那是我们在回忆以前打工的日子。

    “此心忧太苦,把酒且狂歌,狂歌犹不足,呜呼我奈何?”这是吴慰写的小诗。

    “如果有一条疯狗咬你一口,难道你也要趴下去反咬他一口吗?”这一条是我和David因为谁洗厨房的锅子而发生争执时候,吴慰给我写的劝戒。

    这面墙贴满了字条,贴满了回忆。

    衣橱里的顶上有只红色的密码箱,沾满了灰尘,我拿抹布把它擦了一遍,觉得并不干净,于是干脆把它拿了下来,它并不太沉。

    里面是什么?我幻想着。密码号有三个,会是什么呢?我寻思着。

    “520!”我脑里闪过这几个数字。

    我把密码拨好,果然能打开。有时候破解恋人的内心除了靠直觉,别无他法。

    我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倒在塌塌米上。最上面是一本照相本,是他的家庭影集,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母亲,他的母亲皮肤如雪,很美,美得有些柔弱,看着看着,我发现她长得很像Suki,怪不得吴慰对Suki的事如此上心,愿意为她犯险,那是亲情在作祟。

    红色锦盒里立着一枚戒指,我认的,它是他送给我,而我又还给他的那只。这戒指吴慰一直留着,但他后来又觉得当时买戒指的钱不干净,于是盘算着用工作后的第一份工资给我再买一只。

    米色的长盒子里装着一些票据之类:2003年八月我们第一次去江心屿的船票、麦当劳的盒子、有天上人间KTV的帐单、还有登机牌……这些都和我有关,他曾经对我说过要把这些爱的证据留给我们的儿子,向他传授自己当年的求爱秘籍。我说万一生的女儿呢,他就说那就告诉她使这些招式的男人都是好男人。

    长盒子里还有一个盒子,里面躺着一只黑色手套,我把这只手套拿起来,翻看,发现里面暗藏玄机,原来里面还有一只小手套,我两只手套抽分开,里面那只小手套是我的,我记得应该是他那次车祸,我用它来给他捂伤口的,而我的另一只早已遗失。

    “大手拉小手。”寓意我再明白不过了。

    “请你戴上这手套,就让它代替我把你的手握牢,用两双手一起对着星星祈祷,祈祷没有我在你身边雪不要下太早。”那是我俩分手后的第一个冬天他想对说却有没说出口的独白。

    我把两只手套捂在胸口,仰躺在塌塌米上,看着斜墙上贴着吴慰笔力遒劲的四个大字:“小心碰头!!!”泪水静静地滑落。

    2004年的大年夜我一个人度过,到了暖春三月,吴慰与我,仍是衡阳雁断。

    我在阁楼的窗户上悬了几块酱油肉,我幻想他如果看到了,又来找我吵架。但他没来,警察却来了,原来邻居报警说我们家有人把狗杀了,还狗肉晾起来。警察叫我把肉取下来,他们要带回去化验,而且警告我在没有结果以前不要再挂任何的肉上去了。

    举报我的邻居是一位独居的大爷,房东太太曾经撬了他家的门,投诉过他家的狗,他则投诉过我们家的音响和花园。两个老人斗法似的,一来一去。

    Alex在二月回法国了,小楼里显得更安静了,三汉子工作室也就此解体,也再没接过生意。

    早上我们发现二楼的厨房的桌子上没有摆着面包,心想大概是房东太太感冒了,通常她生病的话便不为我们做面包了。Kiki下楼去问房东太太,推开门,便是一声惨叫。房东太太躺在地上,已经不醒人事,那天救护车来的特别的慢,我们三个人蹲在她旁边,我握着她的手,已经有些冰凉了。

    医生说房东太太有心机梗塞的旧疾,因为没有及时抢救,那天我们天人永诀了。

    几天后我们参加了房东太太的葬礼,葬礼很冷清,我看到邻居大爷穿着一身银色的西装,站在灵柩前,低头祈祷。

    第二个礼拜,我们三人收到市政厅一封信,信上说要我们一个星期内搬走,因为房东太太在过身前已经立了遗嘱,她安排了自己的葬礼,还表示死后要将房子卖掉,把所得钱款捐给荷兰心脏移植协会。

    我们收到信的第二天,家里又来了几个Regierung工作人员,其中一位说老太太遗嘱里还有条款,受惠人是我们几个房客与隔壁大爷。

    她把一楼的壁画和锅子、烤炉等送给我,把桌子和一些书等送给David,Kiki也得了一些东西,而家里咖啡机等送给了隔壁大爷。

    我们陆续搬走了,我又搬到了CRB。

    搬家那天小P来接我,他见我抱着锅子站在门口,便说:“村姑!CRB里基本设施都有了,你抱这一堆垃圾回去干什么?”

    “你不懂,这是遗产!”我把头抬得老高,因为心里淹水了。

    “里面还有只烤箱,你给安置安置。”我又对他说。

    “大姐,那个庞然大物怎么搬?而且已经旧成那样了!”小P进屋看了一下,哇哇大叫。

    终于我们还是放弃它。有些东西你很想带走,却无法带走,结果只得舍弃,但我们的行李轻了,心事却重了,我觉得对不起房东太太,这情感是一个活着的晚辈对一个已逝长者的愧疚,她不让我们在家讲除荷兰语以外的语言,她不让我们吃油炸的食物,她逼我们买她做的面包,那是因为她希望我们能顺利通过学校的荷兰语考试,她怕我们营养不均,她怕我们不吃早饭就去上学。

    小P推着车,我抱着锅子跟在他后面,我们往CRB走,我忍不住回头再看看这栋老房子,那些爱为什么直到回头才看到?

    “我们要留学不留爱吗?”我轻轻地说,我心里却有个很清晰地答案:我做不到!我留住了房东太太的爱,吴慰的爱,甚至是Steven的爱,那些爱都是深刻且珍贵的,却让我感到无比的沉重,重到无法的牵起嘴角做出一个虚伪的微笑。

    小P回过头来,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锅子接了过去放入车后的袋子里。

    也许吴慰随时会回来,我怕他会找不到我,所以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回到这里来转转,房东太太的房子的门上已经贴了字条,正在欲售,而我在下面不起眼的地方用中文写上:“慰,我在CRB39号。”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了,邻居大爷的花园里已经搬出了桌椅,他又开始了享受暖风,享受阳光,享受午后的咖啡时间。

    但他隔壁的园子已经空了,开始长出野草,大爷时不时的回过头看看,发现他的邻居,他的敌人已经不在了。

    无敌是最寂寞的。他家的老狗蹲在他脚边,那是他剩下的唯一的朋友。

    我终于明白了房东太太那天为什么要撬开他家门,因为如果他在家突然死去,没人会发现,也许只到尸体发出气味,才会招来外人。想起他们以前远远地对看,其实那是一种守护。

    我回到家打开电脑,收到两封电邮。

    一封是王静写来的,里面有她家儿子的照片,她说我干儿子已经长牙了,而她还说她和“维他命”的爱情也开始长出了新芽,她感悟出结婚就像得了斯德格摩综合症,相处久了,不幸渐成幸福,只要男人爱女人,女人可以强迫自己幸福。

    另一封来自澳大利亚的Jennifer,她已经申请下一个移民指数很高的专业,还说交了一个蓝眼睛的男朋友。她和我及吴慰三人之间的一切恩怨都被彼此淡忘了,因为爱情而失去的友情,也将因为得到新的爱情而重新获得友情。我们都学会了向前看。

    我打开QQ,发现小方在线,他出事后便回国了。

    我说:“你好吗?”

    久久才得到他一句话:“好,男不男,女不女的。”这应该算是好吧,因为他终于可以拿自己开玩笑了。

    我不能接着他的话玩笑下去,那样有挖苦的嫌疑,只得说:“小P最近又失恋了。”

    他说:“失恋算什么!他有他弟弟在,什么时候时候都能再战情场,而我……想当年,顶风尿十丈,叹如今,顺风尿湿鞋。”

    我说:“你会讲笑就好了,我放心。”

    我给我王静和Jennifer回了一封简短的电邮,说我已经搬家了。人前我继续微笑,不诉离伤。

    第二天我再去房东太太的旧居,发现我贴在上面的字条已经不见了,我发足狂奔,朝CRB。

    远远地我看到一个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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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9 20:05 | 显示全部楼层
爱死寂寞人 [完结篇]
那个背影转过身来,那一瞬间我感到窒息。
    他朝我快步走来,而我却依然停在原地,任他将我搂在怀里,“我好想你!”他说。

    “你好吗?”我抬头看着他,感觉对他已经有了微小的陌生感,他是Steven,从美国回来的Steven。

    他手里拿着我写在房东太太门上的字条,这字条我每隔几天都会去更新的,我伸手欲拿回字条,他却把它随手扔在了地上。

    “别等了,他,他也许已经死了。”Steven说。

    “不,不会的!”我拼命地摇头。

    “我爸爸叫辉哥查过,那辆撞毁了的车子已经找到了。”Steven小心翼翼地说。

    我感觉天空突然变得漆黑如墨,一下向我脑门压了下来。

    对于绝望的消息我不愿去追问,也许是不敢。

    Steven叫我毕业后和他一起去美国,我没答应他,于是他落寞的地走了,而我仍然留在了原地,却感觉希望就像积雪在慢慢的融化。

    某一天Tina的男朋友告诉她自己在巴黎的街头看到吴慰,或者是一个很像吴慰的男子。

    又一夜我接到一个电话,对方却一直没说话,顿了一分钟,挂断。

    我收集吴慰活着的线索,自我安慰,我把思念铸成了一把刑具,自我恐吓。我站在希望和绝望之间,自我挣扎。

    只是我一直都学不会离别,学不会逃脱。

    十月,我去参加徐建华的女儿满月酒,我本是穿着一件束腰的黑色大衣,小P笑说这件衣服喜丧两相宜,于是我换了一件大红色的外套,小P又说穿大红色喜庆的有些突兀,于是我照旧还是穿了黑大衣去。

    徐建华安排了一个他屯大的学弟袁俊和我同席,还一个劲的替我们敲边锣鼓:“袁俊,给玛丽夹菜,夹菜。”

    袁俊是个大近视,夹了一块暗红的老姜放在我的盘里,深情款款地说:“你吃块肉。”

    我看了徐建华一眼,勉强把老姜咽了下去,我也夹了一块老姜给他,“你也吃一块肉。”他放入了嘴里。

    “我们来划拳!”我伸出手,对袁俊说。

    “什么?”他楞了一下,说:“我不会!”

    “那我们喝酒,我先干为敬。”我端起杯子,把满满的一杯啤酒一口灌了下去。

    袁俊战战兢兢地替我捧场:“好酒量,好酒量!”

    我打了个酒嗝,道:“你也来。”

    “我,我上个洗手间。”他起身离开位子,我以为他怕了。

    不想他上了趟厕所回来变得豪情万丈,端起杯子学我一口干了,放下杯子,道:“我们再喝。”

    我没给他倒酒,拿出纸笔,写了三个英文单字,递给他,“袁先生,你读读看!”

    “peace war found!”他读了起来。

    “再大点声。”

    “peace war found!”他高了一度音,邻桌的一位和他相熟的老兄朝他嚷:“俊,你醉了?放个屁也嚷嚷!”

    袁俊窘了,把纸揉在手心,无辜地看着我,他没再和我喝酒,匆匆地走了。

    徐建华怪我把他精心安排的相亲酒给搅黄了,我告诉他我一直没学会在人前佯装淑德,他却说这是恋爱留下的后遗症,我没再回话,也许他的话是对的。吴慰的名字,是我心上永恒的门牌,我可以为任何一个男人开门,但他们却都会望而却步的。

    2005年的圣诞节,我仍然去中餐馆打工,我结束一天的工作,走在回家的路上。

    商铺门口扎着五颜六色的彩灯,绿色的圣诞树、红色圣诞老人随处可见,街上飘荡着一种寒冷和热闹结合的暧昧气味,让快乐的人更快乐,让孤独的人更孤独。

    一个不留神,我重重地跌在了地上,我爬起来,看着路边一家商的橱窗,映出一个自己:一个穿着长式羽绒服的女孩,带着一个有毛边的帽子。我想起2001年的那个冬天的早上,吴慰说我臃肿如爱斯基摩人。

    “爱斯基摩人?爱死寂寞的人。”我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孤独的人不一定寂寞,多情的人却有最深的寂寞。

    我继续往前走,天空开始飘雪,我伸出手接着纷然落下的雪花,看它们在我的手心慢慢的融化,成了一滴滴晶莹的泪水。

    也许我和吴慰就是两朵孤独的雪花,在爱情的天地里纵情地飘洒,却被寒风吹散,被时间融化。而他现在留给我的便只有泪水。

    两点的时候雪停了,我走到窗前,对着玻璃呵气成雾,写下:“吴慰,我等你!”

    我对自己说没有他的拥抱我也不允许自己感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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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6-9 20:06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今天是我的24岁的生日,蛋糕被我吃去了一半,现在又被我冻在了冰箱。这个星期天的午后,我一个人度过。
    音响里播着BEYOND的歌:“回望昨日在异乡那门前,唏嘘的感慨一年年,但日落日出永没变迁。这刻在望著父亲笑容时,竟不知不觉的无言,让日落暮色渗满泪眼……”

    我转头向窗外看去,院子里的积雪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分外亮洁,我又想到了我的父亲,我又开始发呆了。我爱发呆胜过思考,这是一种不能言喻的状态,好像睡着了却仍然醒着。

    我是个很懒惰的人,有一堆想法却总是无法以行动实现,我是一个发梦家,却不是一个实践者,但我却一直喜欢写作,因为文字可以铺展成我的某些道路,某些旅程或者是某种梦想。后来父亲走了,文字于我又成了一种寄托,我常在纸上写下彼此间毫无关联却让自己觉得疼痛的字句,把散落的思绪铺陈在上面,聊以自卫。

    爱和思想都是无形的,却能借文字为骨架,于是爱有了形状,思想有了痕迹。记忆更是磨人的东西,我想忘却的却一直赖在心头,我想记着的却在不经意间消散了,而文字却能把它们梳理成了一个发簪,青丝永固。当我经历了变故,当我体会了失去,我对文字产生了强烈地依赖感,于是我敲下了第一个关于爱的字符,来纪念我这段在外留学漂泊的日子。

    留学在外,是自由的,更是孤独的,我们拥有最浅层的欲望和最深度的寂寞。

    我们可能因为和爱人两地分离而觉得移情别恋乃是必要之恶,可能因为寂寞而爱上了同屋的你,在安逸的时候我们几乎只是学校、超市与家三点一线的度过,囊中羞涩时我们得在学校和中餐馆两头奔波。我们常常想念家乡的一道小菜;常常在夜里抱着冰凉的被子辗转反侧,久不成眠;常常有一门课业老是通不过;常常因为打工而坐末班火车回家;常常和房东吵架;常常骑车去很远的一家超市买打折的洗发精;常常上网到凌晨;常常感冒;常常丧失立场;常常觉得苦闷;常常莫名哭泣;常常想念某人;常常拿着电话问国内的家人:你那里几点了?

    我把我在荷兰留学期间经历的、目睹的或是听说的故事记录下来,包括痛的、苦的、乐的,于是有了《留爱》。在写《留爱》的三个月里,我深深觉得写作是与寂寞为伴又为敌的。我也曾经哭过,为了某些被我不小心丢弃了的字句。

    很多朋友常常问我是不是剧中的高玛丽,我回答不是,但是她却是我的一个倒影,让我看清了我自己。我想起我写给吴慰的一句对白:“把最美的遗落在路上”,而那遗落的部分其实就是我心里头那份最美的爱情。也许我们流失的总是比留住的要多些。

    留学,我们用青春和爱情祭奠!

    或许在国内,一个少年步入社会接受种种考验,那过程是渐进的,是缓慢的,是柔软的,但对于留学在外,它却是逼迫的,急速的,强烈的。而在这里成长起来的青春,它的不同寻常之处就是一切来得迅疾猛烈,让人促不急防。爱情、梦想、友谊,一切在青春里美好的东西,被突然投入一个陌生的空间里,被考验,甚至被瓦解。

    我们遥望故土,那里的青春是顺产的,而这里的青春是早产的;那里的青春是明媒正娶的,而这里的青春是被拐卖的。

    写到此处,音响里已经在播《谁伴我闯荡》了:“几多天真的理想,几多找到是颓丧,沉默去迎失望;几多心中创伤,只有淡忘,从前话说要如何,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只有顽强,明日路纵会更彷徨,疲倦惯了再没感觉,别再可惜计较什么,始终上路过。”

    这几句话深深触及我的灵魂,我开始重复地听着这首歌,歌里的字句俨如我的一位知己,它所诉说的好像就是我的故事。我和许多学子一样,以一种闯荡的姿态来到荷兰,闯是积极的、理想性的行为,但是飘荡却成了我们的终结,但是我们始终上路过。

    来与去,爱与恨,悲与喜,生与死常常会来偷袭我们,但仍然祝愿留学的你、准备留学的你、已经留过学的你、观望留学的你都有一颗温暖且清澈的心,仍然相信可以用自己的真感情收获到别人的真感情。我们因为寒冷而拥抱,我们因为拥抱而告别寒冷。

    我感谢我的父母,他们让我拥有一双并不失明的眼睛,让我有一双健全的手,让我可以看到生活的馈赠,可以写下自己的体验。我感谢我的父母,他们就像一棵大树,为了让我出国找寻理想,而用自己唯一的躯干为我造了一艘船。

    感谢您读到此处。

    卢雅娟

    2005年12月18日于荷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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