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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午夜蛇变》--作者:郎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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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7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洞邸


  第二天是个阴天。在这样的荒野中,连天空的乌云似乎都比城里更厚重更密集。

  也许傍晚会下雨。

  屋外没有阳光,屋子里更是又阴又潮,让人觉得不舒服。

  雅问在走廊上看看四下无人,于是又踮着脚尖来到大哥的工作室外头,想再去看看那个蜡人。可是她发现这次门已经被锁上了。

  她正准备回到自已屋子里,就看见了高阳。高阳正一个人坐在楼梯口发愣。

  她知道,高阳在想小美。

  已经这么多天了,小美还是音讯全无。难道她真得去了另一个世界,再也回不来了?

  小美去哪儿了呢?

  其实小美还活着。

  她似乎一直都在沉睡,怎么也醒不过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困倦,睡得昏天黑地的。自已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

  等她醒来的时候,唯一感到的是刺骨的寒冷。凛冽的风从四面八方而来,吹得她瑟瑟发抖。

  然后她就惊讶地看见了笼子。

  她竟然被困在一个大铁笼子里!

  笼子?我怎么会在笼子里?她脑子里轰轰作响:高阳呢?雅问呢?还有那个大房子,怎么统统不见了?

  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

  她猛地冲过去用手抓住那些粗硬的铁条拼命摇晃,可是这么做无异于螳臂当车,以卵击石,铁笼子依然纹丝不动,而她完全像是一只困兽,衰弱而烦躁。

  难道我是被绑架了?

  可是她脑子里并没有任何被绑架的记忆,甚至连睡醒之前发生过什么事,她都一点也想不起来。

  我这是怎么了?失忆了吗?为什么一点也想不起来?她更加烦燥,不停地在笼子里挪动身体。

  忽——忽——。大风又吹来,满地的落叶飞舞,她又开始瑟瑟发抖。

  好大的风,似乎世界上所有的风全都被集中到这里了。

  因为极端的寒冷,她不得不暂时放弃了一切想弄破这个笼子的打算,背靠着铁栏杆蹲在地上,为了躲避风沙而闭上了眼睛,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什么时候会有人来?

  会不会有人来?

  这一觉再醒来,天已经黑了,堂前点起了几盏大红的灯笼。

  她还是冷,蜷成一团缩在笼子的角落里,眯着眼睛打量着笼子外的一切。

  奇怪,这个院子这么大,为什么空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有人吗?有人吗?放我出去!”她大声喊。

  狂风立刻湮没了她的呼喊。屋檐下红灯笼里的烛火左右摇摆,但还是顽强地燃着。

  她眯着眼睛,盯着那个屋子。那屋子的两扇黑木大门一直紧锁,不知道里面是一幅什么景象。

  也不知道她来到这里有多少天了,也许高阳他们现在正在焦急地四处打听她的下落,可是对于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她仍然一点儿都想不起来。

  这到底是个什么地方?为什么这个地方如此寒冷?她像一只寒号鸟那样缩在笼子的一角瑟瑟发抖,身上的单衣早已冻成硬板,冷风从四面八方侵袭着她瘦弱的身体。

  “有人吗?有人吗?”她又跳到笼子的铁门前大声呼喊。今天她已经做了无数次这样的尝试,每一次都是以失败而告终,没有人回答她的问话,院子里连回音都听不到。

  可是就在这时,她面前出现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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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7 15:2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人浑身都裹在一个长长的黑色大袍子里,袍子的帽子尖尖的,包住了头和大半张脸,也看不出是男是女,倒活像一个幽灵。

  她根本都没有看清这个人是如何出现的,这个人悄无声息地站在她的面前,既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也不是从地底下钻出来的,更不是被风从哪里吹来的。他的出现根本无迹可寻,就好像是被人变出来的一样。

  她惊慌地盯着这个人,这个人也正在仰望着她。帽子下的那双眼睛灰蒙蒙的,好像饱受了很多折磨一样。

  而且,她也无法猜测,站在她面前的到底是一个小孩还是一个侏儒。不过,一个小孩似乎不应该有一双那样的眼睛。

  他们互相对视着看了很久。然后,她看见面前的这个小矮人微微牵动了一下嘴角。

  “你是谁?”她壮着胆子问。

  “你安心地待在这里,什么也不要问,我会每天给你送吃的来,直到主人愿意见你为止。”

  她吃了一惊:这声音如此苍老!看来,面前站着的的确是一个侏儒。

  “你告诉我,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到这儿来的?”她急忙问到。

  那个侏儒不再理她,从长袍下伸出一只干枯的手,将一碗吃的放在她面前,然后转过身走了。

  更大的惊讶使得她觉得自已的呼吸都快停顿了:这个侏儒竟然不是用脚在走路!

  他一转身的时候,上身就咚地摔在了地上,然后他微微昂着头,身体一拱一拱,像一条虫子那样地游走了。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古怪的侏儒以一种从容的姿态蠕动着消失在一棵梧桐树的后面。

  他为什么不用脚走路?如果他没有脚,刚才又是怎么在她面前站立了那么长时间呢?

  他口中所说的“主人”又到底是谁?

  一连过去了三天。

  那个侏儒每天都会给她送一碗吃的过来,那只是一碗水中泡着的一团米饭,上面甚至还漂浮着昆虫的尸体。

  她用绝食来对抗这种虐待。现在她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

  大风从没间断过,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不停地刮。

  呼——。又起风了。风一吹来,她干裂的嘴唇又开始淌血。

  风中,那个小侏儒又出现了。他端着一碗吃的,身子一拱一拱地爬了过来。她对此已经不再感到奇怪,每天这个侏儒都是以这样的方式出现的。可是她就是好奇,他为什么不用脚走路,是不会吗?

  侏儒端来了今天新的食物,仍然是泡在水中的米饭,上面漂浮着令人恶心的蛾子之类的尸体。每天侏儒都会来把前一天她没吃的东西换走,换上一碗新的。

  “听着,”她奄奄一息地说,“如果你们还想着从我身上捞取什么好处,最好给我换一些像样的东西吃,否则我宁愿饿死!”

  “怎么你觉得这东西不好吃吗?”侏儒显然对她的话感到十分意外,“这碗里的虫子每天都是新鲜的,而且你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我可怜你是个女孩子,所以每天都给你换不同的虫子吃, 你要知道,在我们这里,其次的囚犯每天都只能吃固定的东西。”

  其次囚犯?这里还关着别的人?她打量了一下空荡荡的院子,周围只有这一个铁笼子。可能其次的囚犯被关在了其它的地方。

  她被侏儒轻慢的态度激怒了,破口大骂:“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拿虫子给人吃,这辈子一定不得好死!”

  “我们一直都是吃虫子的,连我们的主人也是一样。”侏儒不慌不忙地从碗里捞出几粒米摊在手掌上,“这米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因为你们是人类,所以才做了米饭给你们吃。这已经是破例了,因为你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本来这里是不允许见炊火的。”

  “我们是人类?”她一字一字地重复着侏儒刚才说的话,一种巨大的恐惧慢慢从心头升起,“那你们是什么?你们难道不是人类吗?”

  “哼!我们怎么还能再叫‘人’呢?”侏儒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侏儒的话有如五雷轰顶,她浑身都开始不停地颤抖,像筛糠一样地抖:“胡说!你说你不是‘人’,可你分明说的是人类的语言!”

  “哼!”侏儒的冷笑变为嘲笑,“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些鸟不是也会说话的么!”

  吃虫子?鸟?

  难道这个侏儒是一只鸟?可他分明长着一张“人”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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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快说服了自已:如果这个侏儒是一只鸟就不应该在地上蠕动而是用翅膀飞翔,鸟是有脚的,即使断了翅也应该用脚跳跃着走路。

  除非……他的脚也断了?

  不,不会的!她用力咬了咬牙,努力支撑着自已的身躯不要倒下去。她小美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受到良好的教育,见过很多的世面,怎么能相信人世间会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事,这个侏儒一定是在作弄她!

  “你快说,这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她冲到笼子边上伸出手去抓那个侏儒。

  侏儒立刻狡猾地躲开了,接着,他又向前几次那样往地上一倒,一拱一拱地游走了。

  “今天晚上,主人就会召见你。”侏儒边走边说。

  风声从她耳边呼啸而过,她很快连自已的哭泣声也听不见了。

  想念莫一,想念高阳,想念雅问,想念那个安静的大房子,想念罗婶做的菜,想念原野的阳光,想念那个有暴风雨的夜晚……

  肚子咕咕又叫,她用手摸了摸肚子,那里还有莫一的骨肉,也许小家伙也饿了。

  莫一就这样死了。直到最后她仍然不知道莫一是否真的愿意在她身边永远停留,他没有给她任何承诺,可是这个男人死前却给她留下了一个孩子。这是他给她的最后礼物。也许是早有注定,他注定是要离开的,可是她的深情却断不了,所以这一辈子也注定要在刻骨铭心的思念中终此一生。莫一啊莫一,这就是你给我的希望吗?

  看着面前令人作呕的食物,她委曲地拍了拍肚子:我的宝贝儿,为了你,妈妈只能吃一口了,希望这些东西不会对幼小的你造成太大影响。

  她用手指捞出了碗里的几粒米放到嘴里,刚一咀嚼,就立刻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了起来。

  那不是什么水,而是用虫子的尸体煮的汤。刚才她甚至吃出了蛾子身上的粉。

  天黑下来的时候,堂前的那几个大红灯笼在一瞬一齐点亮了。

  小侏儒在这个时候又出现了。

  “跟我走吧,主人要见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侏儒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有了一丝明显的哀伤和惋惜。

  这些天来,她能见到的活的东西只有这个侏儒,这里没有第三个人出现,也没有飞鸟、昆虫,哪怕是一只小小的蚂蚁,耳边能听到的也只有永远不停呼啸的风。

  从表面上看,这似乎是一座空宅。

  “当初,我也是这样被装在笼子里去见主人的。”侏儒感怀到了过去,心里有些酸楚,“也许,这次你会有和我一样的命运。”

  侏儒说着蠕动着身体来到了铁笼子的后头,伸出双手推着铁笼子往前走。没想到,这个矮小的侏儒竟会有这样大的力气,那个铁笼子本身就有几十斤重,再加上一百多斤的她,侏儒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动了铁笼子,就好像在推小孩的三轮车一样简单。

  “和你一样的命运?”她有气无力地垂着眼睛,任由身体随着铁笼子往前移动,“那你说说,你的命运是什么?”

  侏儒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后来,铁笼子在她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的那个近在咫尺的大宅子跟前停住了。

  “主人,人已经带来了。”

  随着侏儒的话音刚落,那两扇紧闭的乌黑大门就吱嘎吱嘎向两旁自动分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一种又霉又呛的气味迎面冲出,她忍不住咳了起来。

  “雷隐,把人带进来吧。”一个声音在屋里说。

  “是。”侏儒恭恭敬敬地答到。

  原来这个侏儒叫雷隐。

  雷隐推着铁笼子进了屋,那两扇乌黑的大门就在他们身后缓缓地自动关上了。

  这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屋子,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摆设,甚至连桌椅也没有,只是在四面的墙上都挂着很多大红的灯笼,把整间屋子照得异常诡异。

  在她的正前方,有一个台阶,台阶上面有一个人背对着她们负手而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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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人也许就是雷隐所说的“主人”,她看了看雷隐,雷隐在一旁恭恭敬敬地垂手而立,连头也不敢抬。这样她更能肯定自已的猜测了。

  这个台阶上的神秘人物像是有一种震慑人心的气势,看到他的背影就让人觉得紧张和不安,似乎连呼吸都紊乱了。

  “小美。”台阶上的那个人在叫她。

  她一时有些慌乱:“你、你叫我?你是谁?”

  那个人转过了身,脸上却蒙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我就是这里的面纱主人。”

  面纱主人?好奇怪的名字。她突然感到这里的一切都跟她原来的生活是完全脱节的,就好像穿越时空来到了远古的世界一样。

  “你们为什么把我抓到这里来?这是什么地方?”她壮着胆子问。

  面纱主人笑了:“我知道你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想弄清楚,我不妨全都告诉你,这个地方叫‘灵蛇洞邸’,这里所有的人,包括我在内,都必须效忠灵蛇大君。”

  面纱主人说着反手撕下了蒙在身后墙上的一块巨大的黑布,整个屋内立刻光芒熠熠。

  “这就是我们的灵蛇大君。”面纱主人指着墙上那幅金光溢彩的画,心中的崇敬之情不溢言表。

  她定睛一看,画上的灵蛇大君竟然是一个长着两个头的蛇!而且它的两个头不是并排长在一起的,而是后脑相抵、一前一后正好冲着两个相反的方向。

  那条蛇的表情说不出的狰狞,两个头都张嘴吐出了长长的分叉的信子。

  她突然想起侏儒曾说过他们都不是人类,而现在所见他们的神灵又是一条面目狰狞的大蛇……这会不会是……

  “你们是邪教徒?”她问。

  “嗬嗬嗬嗬——,”面纱主人笑了,“邪教是什么不入流的东西?我们是一个王国,我们的主人是灵蛇大君。”

  她觉得这个面纱主人根本就是一副中了邪的表情。“分明就是邪教!”她小声嘀咕了一句。

  面纱主人看出了她的心思:“我知道你无法相信,因为你是现实世界的人,所以不承认一个像我们这样的王国,不过你很快就会相信的。让我来引导你一下,打个比方,你能想得起来是怎么到这儿来的吗?”

  她木然地摇了摇头。

  “不止你不知道,那栋房子里所有的人都在找你,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走着走着就会在他们眼前一下子不见了。”

  “你说我是走着走着就突然不见的?”她吃惊地问。

  “你自已也不相信吧?也只有我们有这样的能力可以做到这件事,所以你不要妄图想在我们面前耍什么花招。”

  面纱主人的话一下子让她回忆起了某些片段:那天,她好像是听见莫一在门外喊她,于是赶紧就从屋子里跑了出去……后来发生过什么她就完全不记得了。

  面纱主人看出了她脸色的变化,不失时机地问到:“现在你是不是有点相信了呢?”

  她怔怔地盯着墙上那副画,只觉得那条蛇似乎在画上蠢蠢欲动,马上就要游下来咬她一口。

  “你说你们的主人是这条蛇?”

  “不许无礼!”雷隐在一旁厉声地喝斥她,“它是我们的大君!”

  她没有理会雷隐,索性伸出一只手指直指着画上那条蛇:“也就是说,你们都是它的仆人?”

  面纱主人和雷隐都以沉默来回答了她。他们的眼神竟然一样的坚定,甚至有着一样的狂热。

  “你们可是活生生的人啊,居然被一条畜牲奴役?”

  “你错了,小美姑娘,我们早已不是人类了。”面纱主人的这句话竟然和雷隐说过的一模一样。

  “你别想唬我!你们长着人类的身体,有着人类的脸,说人类的语言,竟然还说自已不是人类!”她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不免有些慌张,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面纱主人的话。

  “或许过去我们是人类,可是现在我们早已做了大君的子民,就已经完全和过去告别了。现在,你或许可以说我们是一群异类。”

  “异类?你干脆说自已是妖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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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她的话,面纱主人的眼里闪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他看着她,像是在做什么决定。然后,他缓缓地解下了自已的袍子,站在他身边的雷隐也跟着解下了自已的黑色长袍。

  她终于看见了他们隐藏在长袍下的躯体。

  眼前的景象……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样惊骇过,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下子倒在了笼子里。

  面纱主人没有骗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至死也不会相信有生之年竟然看到如此邪恶的事。

  难怪、难怪雷隐要靠身体在地上蠕动才能前行。

  “你现在相信了吗?”面纱主人冷冷地问到。

  “是,我相信。”因为恐惧,她甚至流下了眼泪,“可是我和你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因为你是大君选定的人。”面纱主人说。

  “你们的大君只是一条蛇,而我却是一个人,它怎么会选定我?”

  “小姑娘,你难道忘了,我们是大君的忠实子民,我们都具有这样非凡的本领,大君的能量自然要比我们强大千万倍,如果他不能控制我们,我们怎会完全听命于他?”

  “你们到底想让我干什么?”她已经泣不成声了。

  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她已经堕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恐怕没有机会再回来原来的世界里了。

  “你应该还记得雷雅问这个名字。”面纱主人的话终于切入正题,“你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将她脖子上的那块玉盗走交给我们,只要没有了那块玉护体,她就将必死无疑。”

  “你们要杀害雅问?”

  “她是大君的敌人。”

  “雅问还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怎么会认识你们的大君?”

  “不,不是认识,是前世注定。当然,要完成这个任务,你首先要变成和我们一样的‘人’,并且发誓对大君尽忠。”

  “要我变得和你们一样,办不到!你们的那个什么狗屁大君,根本就只是一条古怪的蛇,出去就会被打死!你居然杜撰了这么多骗人的谎话,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

  “来这儿的人,要么变得和我们一样,要么就做我们的囚犯。”面纱主人微微一笑,“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给你看样东西。”

  他说着用手轻轻在胸前一划,她就看见了莫一。

  莫一直挺挺地躺在地上,睁着眼睛,也不知道是死是活。紧接着,屋里出现了一大群乌鸦,它们跳上莫一的身体。用坚硬的喙纷纷啄食莫一的身体。

  她眼看着莫一身上、脸上和脖子上的肉被乌鸦一条条地撕下来,然后被它们争先恐后地吞到肚子里。莫一没有发出任何惨叫,可是他的眼角不停地涌出泪水。

  “莫一!”她嘶心裂肺地大叫。

  在她的狂呼当中,莫一不见了,乌鸦也不见了,她又看到了面纱主人。

  “这里所有的囚犯每天都在忍受同样的痛苦,他们身上的皮肉被乌鸦啄食掉,然后又会自动长出新的肉,第二天又会有乌鸦来啄食。这种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哪怕是死人。所以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一旦做了囚犯就再也没有机会求得大君的原谅了。”

  “可是……可是刚才那个人、他的身体早就被火化了,为什么还会……”

  “好吧,我告诉你。其实那天停在你们窗口的乌鸦本来是去寻找雷雅问的,可是却阴差阳错地被莫一发现了,莫一追赶它,来到旷野,见到了大君。除非是大君要见的人,否则一个凡人怎么可以窥见大君的真面目呢?所以大君一怒之下绞死了他,并且将他的魂魄拘了回来,锁在地牢里做了我们的囚犯。”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莫一全身的骨骼都完全粉碎了,原来他是被大蛇绞死的!

  这个灵蛇大君,还有眼前的这个面纱主人,及这个所谓的“王国”,根本就是她的敌人!而他们还妄想让她加入,成为替他们害人的工具!

  “你听着!”她忿忿地瞪着面纱主人,咬牙切齿地说,“我是绝不会和你们这群变态而残暴的怪物为伍的!我绝不屈从!如果你们硬要把我囚在这里,等到我变成鬼的那一天,一定第一个回来找你!”

  面纱主人发出了一阵刺耳的怪笑:“怎么你以为自己还活着吗?”

  小美又重新被关回了笼子里,放在院子里。

  面纱主人似乎仍然希望她尽快回心转意,所以没有把她关在地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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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隐又来送那碗同样的东西给她吃。

  “我还活着吗?”她奄奄一息地问。

  雷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地牢里的那些囚犯,一开始都是和你一样倔强的,可是一旦做了囚犯后每天都要遭受被乌鸦啄食的痛苦,他们就坚持不住了,可是这个时候他们再后悔就晚了,只能在里头关一辈子。大君的脾气就是这样,他不会给人第二次机会的。”

  “你们的那个大君,真的是有生命的?”这些天她一直在想,觉得这一切就像是在痴人说梦一样。

  雷隐眨了一下眼睛:“当然,它和我们一样会说话,而且它说的话从来就没有人敢不听,如果你不服从他,就永无生日了。”

  “我还是不能明白,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你们又为什么非要弄到那块玉?又为什么非要找上我?”她哀求到,“你能不能告诉我,让我死也死得明白。”

  雷隐灰蒙蒙的眼睛里似乎有一丝怜悯的神色一闪而过。

  “其实在我们这里,只要做了大君的子民,所有的人都会渐渐泯灭掉七情六欲,再没有人类的情感,可偏偏只有我,总是达不到那个境界,脑子里总是不清静,就比如说刚见到你的时候,我竟然想到了自已早已过世的女儿。正是因为我的修为不够,所以只能做一个堂前打杂的。”

  “那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女儿,能不能对我说一些实话,你们到底是一群什么样的人?”

  雷隐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狂风吹过他的衣角,他又痛苦不能自制。

  “好吧,我告诉你。”良久之后,他决定开口,“五百年前,大君就算出它会有一个命里注定的克星出生,而它的仇家会利用这个克星来消灭它。这个克星是一个女孩子,谁身上带着那块玉谁就是,现在我们知道,雷雅问就是这个女孩子。可是有那块玉的保佑,大君根本不可能近得了她,所以必须先毁玉、再毁人。我们选中你,只是一个偶然,因为你那阵子心智恍惚,阳气渐衰,所以才会被我们轻而易举地抓来。而至于这个地方……这我不能说,在你还没有答应跟我们合作之前,我只能对你透露这么多了,反正人间是找不到这个地方的,任何人想要进来,必须得有乌云的领路才行。所以,你现在早已不在人间了,还是死了回去的念头吧。”

  “什么?不在人间?那我现在是死是活……不对,不对,我明明活着……可是,你又说这里不在人间……”

  雷隐看着她慌乱的样子,眼里的同情又闪现:“来到这里,你已经算是一个死人了。虽然你认为自已还活着,但是你永远没有机会再出去。”

  她一下呆住了,痴痴地望着远方。当她看到雷隐又拖着长袍蠕动着离开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又是两天。

  狂风已经把她身上的皮都吹起了褶皱,她的头发也开始脱落。

  小美想干脆就一直不吃饭,一直绝食抗争。可是她又怕饿死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忍不住想念莫一和高阳,高阳一定在疯了似地找她。

  她也想过妥协,先混出去再说,可是他们一想到他们一定会轻而易举地再次把她抓回来,而且会把她关进地牢,永远锁在这儿,她就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算她不合作,他们也不会让她走的,因为她已经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而且他们一定会再找别的人来对付雅问。

  雷隐又来给她送饭了。

  不知道这个怪异的侏儒以前过着一种什么样的生活。他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很古怪,有一种说不清的意味在里头。有时候她看着那双眼睛,竟然觉得无助。

  他总是不说话,似乎有很多心事。

  “大叔,”她叫住了他,“我求求你,可怜可怜我,告诉我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真正地死去。既然你说我已经死了,为什么我还要受这样的折磨?”

  “来到灵蛇洞邸的人,是永远不可能真正死去的,除非你被带来的时候已经就是一个死人。大君一定会保留你的思想为它效命,就像你现在这样,你的思想还在,所以你认为自已还活着。除非……“雷隐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

  “除非那个戴着玉的女孩子能把你从这里救出去,那你才能再重新生活在你们的世界。只有她才能让你重回生天。”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这样说的目的是想引我上钩,把雅问骗到这里来,加害她!一定会有逃走的其它办法,你只是不告诉我对不对!”

  “我说的是真的,信不信由你。”雷隐的表情又变得冷漠,“当初,我也是这样妥协的。”

  “你为什么要妥协?我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就算让我相信自已现在已经是个死人,可是让我在这个冷得可以冻死人的地方,一年到头都没有人说话,吃着这种见了就想吐的东西,我宁肯永远是个死人,这里哪有人间的千万分之一好?这就是你们的王国,你甘愿为了它一辈子呆在这种鬼地方,你没有想过要逃走吗!”

  “你不喜欢,是因为你没有变成和我们一样。“雷隐说着又撩开了自已的长袍,让她再次看到那长袍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躯体,“等你也变成这样,你就不会再有埋怨了。而且,只要毁掉那块玉、毁掉那个丫头,大君就可以消灭它的敌人,重掌蛇国的大权,并且使法力倍增。到时候咱们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天下的生灵,都会尊我们以至高无上的地位,我们就可以享尽人间的荣华富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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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冷冷地看着这个老头眼里的炽热:“我真不知道你是老糊涂了还是被关得太久只会痴心妄想了!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又怎么样,你们的身躯变成这个样子,怎么可以去享受人类的荣华富贵,就算可以,恐怕心中也是另有一番滋味吧?”

  老头眼里的炽热渐渐冷却:“你说得对,但是我们现在都回不了头了,除了这样下去之外别无他法,或许这都是命中注定。”

  小美还是不能理解也不能接受这个侏儒所说的一切,活生生的世界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不可思议的王国呢——到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可是却还在另一种力量的控制下维持思想,继续存活;还有那个灵蛇大君,一条蛇真得可以控制这里的一切?

  而且照雷隐的说法,以后那条蛇还将控制外面的世界。这怎么可以?她无论如何无法想像一条蛇如何控制钢筋水泥高度文明的人类社会。

  世上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一条蛇?

  如果这一切都单纯只是别人说给她听,她会认为这太荒谬了,不过倒可以拿来当成神话小说中的精彩片段。

  可是一切都是她亲眼所见:莫一的尸体被成群的乌鸦啄食、面纱主人和雷隐藏在长袍下的令人心惊肉跳的躯体……光这两点就足以说明这不是一个普通的群体,他们真的具有某种神奇的法力。这也不是什么邪教,而是另一个真正的王国,就像他们自已所说的那样,他们的君主,就是那条长着两个脑袋的灵蛇大君!

  不止如此,昨天面纱主人还命令雷隐带她去了趟地牢,目的是为了威胁她,希望她早点投降。地牢在一片草丛中,他们一走到那片草丛中,那里的土地就自动下陷,然后她们就到了地牢。

  地牢根本没有人看守,因为那些囚犯根本不可能逃出去。

  这个地牢,就是如来佛的五指山。

  在地牢里,她看到了死去的刘方。刘方还像死的时候那样被吊在高高的绳索上,像个肉干似的荡来荡去。她喊刘方的名字,但是刘方不记得她了。雷隐说因为刘方已经沦为囚犯,所以被剥夺了以前的记忆,只能感知疼痛。他的两只眼睛就像死鱼一样瞪着她,可是他却流下了眼泪。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流泪。在那一刻,她真得惧怕了,惧怕自已有一天也会变成一具没有记忆却知道痛楚的“行尸”,忘记从前、忘记莫一,甚至连自已都忘记。

  “你当初进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被他们逼着去害人?”她又转向身边的雷隐问到。

  雷隐突然露出了痛苦惊慌的神色,用手不停地敲打自已的头:“我忘记了!我真的什么也想不起来!不要再问我人间的事!”

  今天小美仍然没有吃东西,于是雷隐把撤下来的那碗东西随手手泼在了窗外的草地上。

  他也知道即使再送一千碗饭,那个姑娘也无论如何不会吃的。可是又不能让她饿死,灵蛇洞邸没有死亡,只有惩罚。

  可是这死亡远比惩罚更让人恐惧。

  他坐在窗边,望着窗外那片凄凄的草地,在那片草地下面,就是地牢,无数囚徒正在地底哀嚎。那声音她已经听了五百年了。

  一晃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五百年了。

  想起当初,真是不堪回首。

  当初他为了练成那个秘术,背叛了家族和大神,并存鬼迷心窍地把自已的女儿献给了大君,谁知大君利用他女儿的童女之身来做血祭,活活将她绞死在祭台上……。

  一想起当年这惨绝人寰的一幕,他的心脏就像在被千万条虫啃噬吮吸一般的疼痛难忍。为了一个邪恶的秘术,他不止做了人人唾弃的叛徒,还亲手葬送了自已至爱的骨肉……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那个叫小美的姑娘说得对,这里哪有人间的千万分之一好啊!

  当初他来投奔大君,双方是有交换条件的——大君帮他躲过祖宗亡灵的追杀,教他秘术,而他则终生效忠大君。

  可是由于他一直心有牵挂,总是想起女儿的死而自责不已,所以不能专心练功,导致走火入魔,下半身也因此不能随意变回人形。就凭他现在的这副样子,也只好待在洞邸,哪儿都不能去了。

  这一晃就是五百年。五百年,五百年的人间又变成了什么样子?

  有的时候,他偶尔也会记起汗流浃背的夏天、冰镇的酸梅汤、过年时穿的新衣服、封在红包里的压岁钱,还有女儿扎在头上的蝴蝶结。

  如果女儿还活着,如果他还在人间,早就子孙满堂了,那些小孩儿会满屋子绕着他跑,一口一个“姥爷”地叫。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他的身份也只是一个下人,他们叫他“雷隐”;这里也没有可口的饭菜,他习惯吃那些形形色色的虫子,不管是有毒的还是死去的;他的身体完全变了形,再不需要什么合身的衣服,只需要一年到头披着一件长长的大袍子。

  一年四季,整整五百年,这里只有刮不完的风,永远都没有春天。

  他所做出的牺牲并没有让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也许他还要在这里等上很多年,等上很多年怨天尤人的生活。

  有时候,有时候,他也会怀念,他也想流泪。

  尤其这个叫小美的姑娘,她的倔强,更让他感到了自已的卑微。他只是一个被利欲折磨的人,再没有那种不顾一切的骨气。

  屋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扑啦扑啦的声音,大群的乌鸦一霎时欢呼雀跃。

  他知道,是乌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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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4-7 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阿柳


  深更半夜,雅问突然惊醒。

  刚才她做了一个梦:她梦见爸爸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站在一个破庙里,满脸都缠绕着蜘蛛网;有一个人站在爸爸面前,不停地对着爸爸说着一句话——“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爸爸听了这句话后就一直捶胸顿足地大哭。

  爸爸在梦里哭得好凄惨,她就是被这哭声惊醒了。

  时隔了那么长时间,她居然又开始做恶梦,而且这次爸爸又出现在她的梦中。可惜在刚才的梦里她没有看清说话的那个人的脸,他一直都是背对着她站着的。

  “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到底“没有想过”的这件事指的是什么事呢?

  自从上次有了那个“梦境”的前车之鉴后,她就丝毫不敢大意了。直到现在,她都弄不明白自已从爸爸肚子里钩出的那半张写着口诀的小纸片代表什么意思。

  她不安地坐了起来,心想如果明天再接着做这个梦那可就要小心了,事实证明,每一次能让她突然惊醒的梦都可能确有其事,搞不好这次的梦又会变成一次真的事件,所以必须提高警惕,以防再重蹈覆辙,那个背对着她站着的人很有可能和爸爸的死有着某种关系。

  门口响起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有一片微弱的光从门底的缝隙中一闪而过。

  这么晚了,是谁还没睡啊?好奇心驱使她轻轻扳开靠在一边熟睡的月儿,赤着脚下了床,把门轻轻打开了一条小缝,只见一片烛火的光晕迅速隐灭在走廊的尽头,有一个从鬼鬼祟祟地进了大哥的工作间。

  她立刻跟了过去。

  也许是那个进去的人一时疏忽,工作间的门竟然没有关严。

  她透过那条小缝,看见屋内点着蜡烛,烛影摇曳,烛光昏黄如豆。

  大哥站在那个放着蜡人的柜子跟前,手托住腮,像在沉思。原来刚才从走廊上走过去的人是大哥。

  这么晚了,大哥怎么还不睡?

  “这是最后一次了!”大哥突然从牙缝里狠狠地挤出一句话,然后伸手拉开了柜门。

  她又一次看见了那个蜡人。

  在烛火的映衬下,那个蜡人周身上下泛着一层荧亮荧亮的光泽,就像小时候爸爸买给她的蜜糖人一样好看。

  “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大哥用手摸着那个蜡人的脸,声音有些颤抖,“你知不知道,其实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

  听到这句话,她一下子仿若遭到了五雷轰顶:没错!就是这句话,刚刚才在梦里听到——“我从来都没有那么想过”,真是一字不差!

  梦境果然又一次在预警她!

  难道说,大哥就是那个在梦中背对着她站着的人?

  如果那个梦真是在预示她什么,那么,眼前的这个蜡人,就是爸爸!

  这个想法让她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她明白那个蜡人为什么光有四肢而没有脸了,因为有人怕这个蜡人会被认出来。

  可是,大哥把一个代表爸爸的蜡人藏在柜子里,是什么意思呢?

  “我看你真是越来越糊涂了,居然蠢到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大哥沙哑着嗓子又阴阴地笑了,“现在你再也不用烦恼了,好好地在你的世界里安静地呆着吧。你看看,这样多好,是不是?”

  大哥的笑声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兴奋和压抑,包括一丝丝的绝望。

  一阵寒意笼罩了她的全身,她似乎看到大哥扭曲变形的脸正在慢慢向她逼近,眼睛里闪烁着凶残的光。

  “你哭了?你竟然也会哭?”大哥的笑声戛然而止。

  ——果然,那个蜡人又流泪了,两行晶莹的泪水,顺着蜡像平板的“脸”一直往下滑落。

  上次她用手摸这个蜡人的时候,它就流泪了;这次他看到大哥,又流泪了,它分明是有感情的!

  那两行泪水,就从蜡像上“眼睛”的部位缓缓流出,上次也是这样准确,仿佛那个地方有什么标记一样。那块蜡像的后面,会不会真的有一双眼睛,爸爸的眼睛?

  她想得有些入神,一不小心,把门撞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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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大哥立刻回过头来厉声喝问。

  她立刻从门口仓皇而逃,躲到了离得最近的欢欢的房间里。正当她蹲在门口喘息的时候,大哥的脚步声也同时在门口停了下来。

  咚、咚。大哥试探着用手指敲了敲门,似乎察觉到她躲在门后。

  她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欢欢,欢欢正坐在窗台上出神地望着花园,完全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

  欢欢,拜托你了,可千万别在这个时候大声嚷嚷!她暗暗祷告。

  咚,咚。又是两声。片刻之后,门外的人终于轻轻走开了。也许地是知道屋里的人不会开门,不想再白费功夫。

  好险。她松了一口气。明明心里有鬼的不是她,可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大哥在敲门的时候她竟然那么害怕,背后的衣服被浸湿了一大片。

  她回过头看了看欢欢,这孩子还坐在窗口,出神地望着窗外,好像压根就不知道她进来了。

  “欢欢,你怎么又一个人把腿放到外面去?那个跳舞的人来了吗?”她走过去问。

  “没有,他不是天天都来。”欢欢嘟着嘴,一脸的失望,“有时候能看到他,有时候看不到他。”

  “他会不会晚点为才过来?”

  “不会的,他要来的话就在十二点的时候来,可准时了,我想他今天不会来了。”

  她摸了摸欢欢的头:“既然他没来,你干吗还坐在这儿看,姑姑抱你睡觉去吧?”

  “姑姑,爸爸是不是想把我送走?”欢欢说着委屈地抬起头看着她,一脸可怜巴巴的样子。这孩子原来是在为这件事闷闷不乐。

  “送走?送哪儿去?”

  “爸爸说要把我送到一个叔叔家去。”

  她明白了,看来大哥已经为欢欢找好家庭老师了。她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门,想起刚才大哥追过来的情景还是心有余悸。

  “姑姑,今天晚上我跟你睡好不好?”

  “好吧。”

  她刚弯下腰去抱欢欢,猛然发现窗台上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只乌鸦。

  “月儿?”她一愣,月儿怎么飞到欢欢的窗口来了?

  “姑姑,什么是月儿?”欢欢仰着小脸问她。

  “呱——呱——”还没等她回答,那只乌鸦就拍着翅膀发出了两声难听至极的叫声。

  这不是月儿!她迅速做出了判断。

  真是不可思议,眼前的这只陌生的乌鸦,竟然也像月儿一样在看着她笑!

  可是这只鸟的眼神却充满了邪恶!那两只赤红的眼球,就像两只妖魔之瞳,似乎正带着无边的仇恨要将她卷入无底深渊。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怎么回事?她竟然怕这只鸟?

  “姑姑,这只鸟的眼睛怎么是红的呀?它是不是得了红眼病了?”欢欢好奇地想伸手去摸这只乌鸦。

  “欢欢,别动!”她急忙拉回欢欢的手。

  扑喇喇——。窗口的乌鸦这时展翅飞起,竟然是一只很大的鸟。大得有些超乎想像,她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这么大的乌鸦,有点像一只小鹰。她都怀疑它到底是不是一只乌鸦了。

  那只乌鸦飞起之后却不飞走,在窗口来回地盘旋,一双眼睛始终在打量她们。当月儿的鸣叫声也突然响起时, 这只乌鸦才依依不舍地飞走了。

  她胸口的玉突然不停颤动,并且又像以前一样发出轰轰地鸣声。

  奇怪,玉有反应了,它好像很不安。

  那边月儿也在她的房里不安地叫着,这样下去很快就会把其他人吵醒。不行,得回去看看。

  “欢欢,你出去帮姑姑看看你爸爸在不在外头。记住,千万不要大声嚷,让你爸爸听见了会揍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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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欢欢打开门东张西望看了一会儿,对她说没人,于是她赶紧拉着欢欢溜回了自已房间。

  一开门,她就看见月儿站在窗口,一边对着天空鸣叫一边焦躁地用身体去撞击玻璃窗。它是想出去。

  她突然有一种预感:她身上的玉和月儿都突然变得不安,全是因为那只乌鸦出现的缘故。

  一想起那只乌鸦红得像火一样的眼珠子,她头皮就开始发麻。

  她打开窗户,月儿忽地就飞出去了。

  “姑姑,姑姑!快醒醒!快醒醒!”欢欢的声音不停地在耳边聒躁。

  她微微睁了一下眼,天早已经亮了。这一夜过得可真快。

  “欢欢,别吵,让我再睡一会儿。”她翻了个身又闭上了眼睛。

  “姑姑不好了!你快去看看爸爸呀!”欢欢着急地用手推着她。

  “爸爸怎么了?”她伸了个懒腰。

  “我早上回屋里的时候,看见爸爸一直在不停地跳来跳去,可吓人了!姑姑你快去看看呀!”

  她一下睁开眼睛:大哥?又出事了?会不会跟昨天晚上的事有关?

  想到这儿她也觉出事情可能不妙,赶紧穿上衣服下了床。

  “快点快点!”欢欢在前头引着她到了自已的房间门口,用手朝里头一指,“姑姑你看,爸爸到底怎么了呀?”

  屋内的景象让她也一下愣住了:

  大哥穿着睡衣,头发乱篷篷的,光着脚在墙角处不停地重复一个动作——向上跳,每次落地的时候他就用双手捧住头,而且嘴里一直在断断续续地嘀咕着什么。

  “爸爸早上突然走进我的屋子,很凶地抓住我,对我说如果我以后再抱着这个娃娃他就要把我做成蜡人,而且他还用脚踩我的娃娃,然后他就一直这样跳。”欢欢吓得死死拽住她的手不放。

  欢欢的娃娃已经被踩扁了,扔在墙角,脸上的一只塑料眼睛都丢了。

  她也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本来这段日子大哥一直很平静,还以为他的那个“疯病”好了,谁知道他又开始反常,而且这一次的情况明显比前两次严重了。

  “姑姑!姑姑!爸爸这样一直跳一直跳,什么时候才会停下来呀?”

  是啊,她也知道,如果不想办法让大哥停下来,他很快就会虚脱。她已经看出大哥体力不支了,可是他仍然机械性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她冲了进去,死死抓住大哥的胳膊:“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挣扎了几下,还想往上跳,终于还是疲惫地放弃了。

  “雅问,我梦见爸爸了。”大哥吃力地对她说完这句话,就昏了过去。

  “阿杏,你也看见了,这次如果不是因为咱们都在家,他可能一直跳到把自已累死为止,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

  阿杏低着头,默默地听着她的话。

  “你在这个家里也呆了几十年了,就是再有什么难言之隐,念在这份情谊上,你也不能看着大哥这样不管吧?你不是医生吗,医生不是要救死扶伤的吗?你的医德呢?我求你了,别再瞒了,把那个冰窖的秘密告诉我,我必须要知道大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阿杏犹豫了一下,仍然有些迟疑:“我并不知道冰窖里有些什么秘密。再说,你大哥的病也可能是其它原因引起的。”

  “算了吧你!你明知道大哥就是自从进入冰窖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阿杏始终不肯合作的态度让她开始失去耐性,“你和那个死鬼阿柳那天在冰窖里说的话我又不是没听见!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有鬼!我大哥和二哥就是被你们连累的,如果你要是再不说,我就把你们在冰窖里说的话公之于众,我看你到时候怎么对妈妈交待!”

  “雅问,你不要总这样逼我!”阿杏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如果不是为了大哥,她也不想这样逼阿杏,每个人都会有一些过去的隐痛不能去碰,况且她也绝对相信阿杏的人品。

  “阿杏,拜托你!快说吧。就算你真有什么错,念在这十几年的情份上大家也会原谅你的。我发誓,今天你对我所说的话,只有你知我知,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而且,我只是关心大哥,想找出原因,我对你的过去并不感兴趣。”她坐在阿杏身边苦苦哀求。

  阿杏似乎也有些动摇,沉默了许久,终于仰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一口气,像是把心中所有的包袱和郁闷都解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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