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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星星和月亮

阴花三月 by 一枚糖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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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
  
   张晓平什么也不能做,却又不能不做。康渺渺和沈淑贤干掉准备告密的周慧娟的事情她是听宗秀玉说的,但没想道这么快就东窗事发,而且连证据都在,为什么这么不小心。
  
   今天是腊月初七,明天晚上就要动身了,不能再出什么差错。到资料室调康渺渺的地址,故意查的很慢,希望康渺渺能预知到这点,早点逃了,也避免连累到其它人。
  
  康渺渺一点也不知道,她在跟着学习熬腊八粥,在厨房饶有兴致的帮忙,其实也是捣乱。康盛年也陪着康渺渺在厨房转悠,一边教她腊八粥的熬制方法,“腊八粥者,用黄米、白米、江米、小米、菱角米、栗子、红江豆、去皮枣泥等,合水煮熟,外用染红桃仁、杏仁、瓜子、花生、榛穰、松子及白糖、红糖、琐琐葡萄,以作点染,明白么?”
  
   康渺渺点头,做个鬼脸,“父亲每年都要跟我说一样的话。”
  
   “你还不早点歇着,明天早上不是吵着要派粥嘛?”康盛年看着女儿慈爱的嘱咐,寒假的时候这丫头也没什么事情,有时候还在店铺帮忙,说是去查看有没有伙计偷懒,自己倒是睡到快中午才起床,还说在学校没有一天能睡得舒坦的。
  
   到了凌晨,第一碗粥端了上桌来,一家人喜滋滋的品尝,果然是香浓可口。康渺渺困得不行了,喝完一碗,对着父母行礼道谢,“预祝你们来年身体健康,预祝风调雨顺,农民收更多的谷子,我家赚更多的钱,父亲做更多的善事,母亲的贤良淑德为更多人所知。”
  
   康盛年点点头,有女若此,夫复何求。
  
   这边睡的真香甜,警察局却是灯火通明,法医是一名老人,留着山羊胡,白山羊。自己都快长尸斑了还验别人,是一副老年持重的样子,眼睛有点浑浊,说话声音很大。手里拿着把锯子,尸体的内脏和腿骨被锯开,“据老朽推测,此尸为女性,年轻,约二十左右。”
  
   马队长想,废话,这个我也知道呢。但后面人家说的话他就不知道了,当法医的,总是有两把刷子。
  
   “死期为一个月前,根据肉体在水中的腐烂程度,根据蛆虫的活跃度以及内脏的气味可以证明,不信你闻一下。”老山羊胡用镊子夹起一块切下的大肠放在鼻下仔细嗅了嗅。
  
   娘娘腔在旁边手里拿着第三个玻璃纸袋吐得已经无东西可吐了,只是干呕着,尸体找到了,为什么马队长还非得拉着自己陪他看解剖。
  
   “嗯,不用闻了,您是行家里手。”马队长恨不得把鼻子堵上才好,那种死亡的味道让人窒息。
  
   山羊胡对着尸体的头,那塑胶手套在里面掏了一圈,再拿出来,微微的透明粘物在食指和大拇指之间变成长长的细丝,“她的头是在扔下水之前就受伤的,而且是重伤,致命的伤。头盖骨大部分都是碎的,所以脑浆都流出去了,余下的很少很少。”
  
   “你怎么知道人的脑浆是多少?”娘娘腔呕的累了,就歇下来说话。
  
  “我当然知道,一般人的脑浆的容量是自己双手一捧。”山羊胡看了看他,双手作掬水状,然后指着娘娘腔的脑袋,“你的也一样。不过这凶手对这女娃娃也太残忍了,脑袋大概是被拍扁了的,你看这脸上的肉,虽然是烂了,但全都是不规则的。还有身上,全部都是要害啊,要害坏了,神仙也就不活了的。这一定是个熟手、惯犯。”
  
   马队长来了精神,“什么要害,说一说。”
  
  山羊胡老法医得意的捻了捻胡子,“你们不知道吧,身体的要害处有:肌肉、脂肪、骨骼、韧带、筋腱、脏腑、脉道等七处。肌肉受损伤时则肿胀,骨骼损伤时则疼痛,韧带筋腱损伤时则跛行及歪斜,脉道、脂肪、脏腑等要害损伤时会威胁生命,难以治疗,所以称为要害处。肌肉有四十五处要害,脂肪有八处要害,骨骼有三十二处要害,筋腱有十四处要害,脏腑有十三处要害,脉道有一百九十处要害,头部有六十二处要害,颈部有三十三处要害,上下体腔有九十五处要害,四肢有一百一十二处要害:人体共计有三百零二处要害之处。其中最危险者有九十六处,受损时就是高明的医生也无法治疗。具有中等危险性的有四十九处,受损时高明的医生可以治疗。其余的要害,受损时都可医治痊愈。”
  
   “啧啧,我的妈呀。看来咱们这次挖出来的凶手也是个行家,不过遇上了我们验尸的行家、破案的专家,他妈的就倒霉了。”娘娘腔小心的拍着马屁。
  
   马队长一阵受用。
  
   “现在我们出发去抓人?”娘娘腔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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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4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
  
   派粥的那天,跟去年一样,仍是人山人海,分两批来派,一边是摆了长长的凳子,几百只碗,一个个巨大的桶。另外一边是派陈米的,还有糙米。
  
   康渺渺忙得不亦乐乎。忙碌让人暂时忘记一些牵挂。
  
   米铺大总店门口贴了红色的纸,上面写着:
   施粥者施寿,施色,施乐,施力,施辩;
   饮粥者灭饥,除渴,顺气,净腹,助化。
   有病无病,常服粥有五事益于身体;
   除饥,不渴,无风寒病,肠胃通利,生食病熟。
  
   不仅是普通百姓,这条街道上许多当地有名望的人也过来喝粥,腊八去康家米铺吃腊八粥似乎已经是街道邻居过年的一部分了。
  
  徐赛寒这几天路过湖南遇见五十年不遇的冻雨,总算到了家乡,非常疲顿,头枕在车的座位上昏昏欲睡,腰似乎要断了,快回家了,路上也是累,但想到立即就要到家却还没到家的时候是最累。看来袁世凯现在对自己完全信任,来去自如不说,每次还派了很多金银财物。之前去做人质是自己提出来的,父亲开始并不同意,自己这样做也是赌博,赢了就暂保太平,输了就人头落地。虽然只有二十五岁,却觉得自己心理年龄起码超过三十五岁。累啊,牺牲品要活下来比死去还难。
  
   车走的慢,走三步又停一步。对司机道,“前面怎么了,早上还堵什么车?”
  
  “少爷您不知道,今天是腊八,这条街的人都聚在康家的米铺喝腊八粥呢,米店就开在这大街的岔口上,过了这条路,咱们就可以快些回家休息了。”
  
  腊八粥?
  
  徐赛寒下意识的舔舔嘴唇,胃里空空的,对司机说道,“停车!”
  
  康渺渺第一次见到徐赛寒的时候,她在发呆,看见有人来喝粥,招呼道,“里面请。”
  
  徐赛寒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那种邪气,嘴角轻轻的往上扬,有点挑逗的味道,他的眼睛是很迷人的,眉毛很挑。
  
   吃了两碗,心情颇好,到门口对康渺渺道谢。康渺渺满脑子都是宁兴国的影子,哪里还容得下别人,只是见一个高高瘦瘦的年轻男人道谢,夹杂在人群之中上了汽车。
  
  几个农民模样的人拿着豁口的大海碗过来讨粥喝,俗话说“腊八不喝粥,明年会更穷”。康盛年深信这一点,据说清朝时,皇宫里喝的腊八粥是雍和宫的喇嘛熬好后进贡的。 一过腊八,也就开始过年的准备了,但对穷人来讲,还债的日子也逼近了,因为从这时候开始,讨债的会陆续上门,多喝点粥也有力气逃跑。
  
   临近中午,仆人们才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收场,众人也纷纷作揖向康盛年表示感谢,康盛年笑逐颜开,“谢谢街坊邻居们厚爱,明年再来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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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三)
  
   仆人们开始收拾碗筷准备收场,众人也纷纷作揖向康盛年表示感谢,康盛年笑逐颜开,“谢谢街坊邻居们厚爱,明年再来喝吧。”
  
  徐赛寒一回督军府,徐宝山已经起床,正整理衣服准备去办公,见儿子回来了,而且又带了那么多的东西,更高兴的是,带来了袁世凯对自己绝对的信任。这样以后的督军府要改成大帅府了。
  
   徐赛寒先到大厅母亲遗像前烧了柱平安香,一边说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姨太太们都没有早起的习惯,只有一位从小带大自己的李妈端着豆浆和油条、大饼出来,顺便问他是否用过早餐,徐赛寒跟父亲坐一张饭桌上,摸了摸肚子,“刚已经在进步街用过了,是康家的腊八粥。坐车回来辛苦,孩儿有点想睡觉。”
  
  徐宝山点点头,“你去休息,晚上我再回来跟你详谈。”
  
  这会马队长带了人过来,康盛年是见过他的,赶紧迎上去道,“队长您也过来喝碗腊八粥吧,厨房还有现成的。”
  
  马队长虎着脸,问道,“你家女儿康渺渺?”
  
  康渺渺正无精打采的坐凳子上发呆,听到有人叫才回过神来,看见是警察,撒腿就跑,娘娘腔助手大喊,“想跑啊,抓住她啊。”
  
  康盛年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康渺渺已经跑出去三五米远,马队长跳过栏杆就把她给捉住了。
  
  因为害怕而逃跑,康渺渺有点腿软。
  
  “你没杀人你跑什么?”马队长揪着她的胳膊,但也不敢用力,毕竟那封信只是信罢了,这女孩暂时算是嫌疑犯,没必要动手,何况人家父亲在场。
  
  尽管康盛年说这是个误会,马队长还是决定把他带走。娘娘腔助手拿出数字梳了梳额头的刘海(习惯性动作),眨眨眼睛对马队长道,“我们要不要去她住的房间看看有什么收获。”
  
  康渺渺始终不说话,脸色发青。
  
  康盛年拿出一叠银票对马队长道,“不管发生什么事,麻烦你多担待点。”
  
  马队长的手微微一颤。
  
  娘娘腔抢话了,“这人命关天的事情,我们马队长可不敢忽悠,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你这点钱算什么。”
  
  说罢对手下的几个警察道,“给我仔细的搜。”
  
  一间闺房被翻得乱七八糟,小老婆们还有几个家眷站在院子中间看热闹。康渺渺的母亲急得直跳脚,好端端的一个腊八,怎么变成这样。
  “她到底怎么了?您倒是跟我说,我们也好准备准备。”说实在的,康盛年算是了解康渺渺这个孩子了,实在想不出她能作出什么作奸犯科的事情。
  
  “我们怀疑她跟一桩命案有关。”马队长脸色凝重,这个案子得赶紧结掉,免得节外生枝,快过年了,谁都想顺利一点。
  
   康渺渺的腿一软,瘫在地上。
  
   屋子里自然没有什么新发现。娘娘腔对马队长努努嘴,朝着康盛年的书房,意思是这里面也要搜,不能排除父女同伙。
  
  康盛年的脸色有点难看,“那是我的书房,里面难不成还藏着凶器不成。”
  
  马队长略一沉思,说了句搜。
  
  这个下午,康家所有的大大小小包括丫鬟厨师园丁统统进了警察局,而马队长也因为此事直接见到了大名鼎鼎的徐宝山。
  
  因为牵涉到革命党,所以必须请他出马。
  
  书房抽屉暗格里有两张清单,一是发货单,一是求货单,求货单上面写了银钱、大米等物品,本来这也许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些单据,但放在暗格里,肯定十分重要。暗格的发现者是一个刚入职不久的下级警探,名为胡大福,入警局之前是个木匠,家里也是木匠世家,从小耳濡目染,对于书桌里的暗格一看就发现了。
  
  娘娘腔拿过来一看,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光抖着那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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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娘娘腔拿过来一看,紧张的都说不出话来,光抖着那张纸。
  
  “搞什么啊?发鸡爪疯了?”马队长凑过去看。
  
  娘娘腔耳语几句,马队长命众人将康家家眷统统带回警局,自己直奔徐督军府而去。
  
   原来求货单尾部签署名廑午。马队长自然是不懂什么意思,但娘娘腔一看便知,这张货单是在筹军饷和物资。
  
  廑午就是黄兴,主张讨袁的护国军统帅之一。娘娘腔何以得知,他虽然不是什么军队高层,但对于黄兴的这个名字确是咬牙切齿的熟。原来这娘娘腔父母双亡,自幼就是由舅舅带大,此人乃是镇守黄花岗的清军大将李迅良,黄花岗事件中,舅舅见自己最后一面时说的最后一句话便是,杀我者,断指廑午也。话说完了人也翘掉了。
  
   徐宝山见到那两张单,迅速找人确认了笔迹,仰天大笑露出一排洁白坚固的牙齿。
  
   马队长被雷到了,傻傻的问,“督军为何笑的如此开心?”
  
   徐宝山忽然想起来,对的哦,还有个警察探长在这里,不能过于得意忘形了,收敛起来笑容,恢复老虎派头,拍下他的肩,“你很聪明,很不错,加油干,我看好你啊年轻人。”
  
   这话说得马队长兴奋的尿都要出来了。
  
   康家米铺一夜之间查封,大大小小男男女女全部坐进监狱,男女分开,康渺渺只是抱着母亲哭,眼睛红得跟毛桃子一样。
  
   当然,跟她同哭的还有另外一票人。周慧娟一家不敢相信大抽屉里的黑色腊肉就是自己最宠爱的女儿,眼睛、鼻子、嘴巴模糊着,统一的平展扭曲,穿着熟悉的绿色棉袄宝蓝色鞋子,没有人能接受这样的事实。
  
   周慧娟的母亲扯着自己的头发,一把一把的往下掉。谁这么残忍,下得了这样的毒手。
  
   马队长告诉周耀隆,杀女之嫌疑人暂时已经收容,还待最后审讯定案,问尸体火化还是土葬,周耀隆咬牙切齿老泪纵横,“化了,但我要杀我爱女之人千刀万剐。”
  
   用了酷刑,康渺渺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被娘娘腔威胁,不说实话就要后悔一辈子,你的父母也会因为你的错误一起死无葬身之地,你当人家女儿怎么当到这样地步,你不觉得内疚吗,你的父母还没有跟着你。
  
   康渺渺含着眼泪,摇头,我没有其他目的,也没有其他帮手。
  
   于是一张粉红的俏脸被开水烫了,从头发淋下,半边脸颊子熟了,不敢照镜子。娘娘腔的手里拿着一面小圆镜。
  
   康渺渺只是重复道,“就是我一个人杀的,我就是看不惯她。”
  
   娘娘腔夹杂着几分惋惜道,“可怜的孩子,你还真下得了手。你真变态啊!就这样吧,唉。”
  
   母亲抱着她,像小时候那样抱在怀抱里,康渺渺脸上开始发大水泡,最小的都有黄豆大,最大的有小孩拳头大,轻轻一碰,痛的撕心裂肺。
  
   痛归痛,却不能连累了别人。学校的秘密不能说,即使明明是沈淑贤亲手拿铲子拍烂周慧娟的头,自己也不能说,说了两个人一起死。算了,何苦呢。让她活着吧,她也不容易。
  
  父亲那边也全招了,没有用什么大刑,夹夹手指头灌几碗辣椒水草草了事。马队长许诺说是招了就能放过女儿,你死都死了,她也要死,至少会给她个全尸,就不至于裸身割乳挂城门喂绿头苍蝇,马队长心里是有把握他会招的,后来果然如此。心想道这家人还真是极品,女儿杀人,父亲勾结革命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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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五)
  
   就这样,应着季节下了一场大雪,无聊的季节,无趣的人生,快乐的巅峰瞬间化为地狱的夜晚。
  
   农历新年就要来了,空气里有鞭炮的好闻的硫磺味。有人欢喜有人忧,有人清醒有人疯。徐宝山忽然觉得自己很有人性,他说过年后再处决这一家子,还吩咐不得再用重刑对他们,财产拍卖充公,其实大家都知道充给谁了,谁也不敢过问罢了。
  
   徐赛寒心情也不错,因为父亲心情不错,过完年才能给他任命军官,所以终日也没什么事,在家看看书,也不敢逛妓院,未婚就去逛,怕吃老头子枪子。
  
  于是康渺渺开始倒数自己的死期,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再见到宁兴国,见一面都好的,如果能说话那简直是老天眷顾,他现在在干嘛,在前线打仗?还是押着那些军火支援革命军,打仗要打到什么时候才能胜利,到了那时候他还能记得自己吗?或者开学的时候看见自己空荡荡的座位应该也会偶尔想起吧。亏死,还没爱够,就要永远分离。
  
   有时候也会精神崩溃的拿指甲去抓监狱那堵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指甲缝隙里除了血就是墙灰,吵得母亲睡不好,叹气,无聊,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不知道出太阳还是下雨。丫鬟、姨太太一律的抱怨,一边讨论着什么时候能够重见天日,看情形几乎是不可能了。
  
   康渺渺在大年三十的时候大哭了一场,看守发慈悲,搞了几个饺子给他们吃,几个姨太太冲过来抢了,康渺渺吞了吞口水,却流出了眼泪。
  
   忽然想念家里的那张床,新被子,暖和的狐皮垫,监狱里的稻草垫子根本无法御寒,一天到晚冷得直打哆嗦,没有洗澡,人是濒死的老鼠。没事就掐虱子玩,虱子也冷,一会就抓住一个,按住了,一手星星点点的血,啪啦一声。闻一闻,是让人绝望的动物死了的臭味。
  
   徐赛寒是冬天生的,所以叫赛寒,徐赛璐在上海念书,父亲搬回扬州很久以后也不想回来,她觉得什么都是上海的好,直到过年前才发了通电报让父亲派汽车接他回,年级不大,派头十足,遇路障闯路障,这一路也没人敢拦她,因为她提出要三个全副武装的士兵当她保镖。
  
  她是姨太太静宜生的,静宜是徐宝山所有姨太太中最出众的一个,从徐赛寒生母死后,也算是家里的大太太,人倒是不坏,特别是当家以后,对徐赛寒也是礼貌有加,完全没有以前的嚣张气焰,什么人在什么位置就要做什么事,不要越权不要多管闲事不要逞强,倘若没有认明白,失败就别怪老天。
  
  大年三十,一家人到齐,睡足了美容觉的徐赛璐穿着最时兴的毛衣下楼,趾高气扬,腿上是红呢绒格子裙,下面是羊毛裤和丝袜,不冷,以出门就有车。家里又烧了暖气,这样打扮显得非常时髦。如果出去的话就只要套上高腰紫貂袄,头发是小卷曲,淡紫色锻子蝴蝶结夹在脑后。下楼梯时对等候的家人说sorry,洋派的女孩洋派的说英语。
  
   徐宝山并不埋怨,女儿都是用来娇生惯养的,所以对徐赛璐比较宠溺,再加上许久未见,不但无指责,反而问宝贝女儿睡够了没有。
  
  丰盛大餐,觥筹交错,一大家子人边吃边说边敬酒。兄妹感情向来是铁的,在祝徐宝山步步高升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多捉几个革命党的同时,徐赛璐想到了玩,“父亲借车给哥哥,我要去云台山打猎,很久没去玩过的。我在上海那会还跟同学炫耀,他们都说我有这样的爸爸是我的福气”虽然只得十七岁,但说话跟十岁女孩差不多的腔调。
  
   康渺渺看见宁兴国站在牢房门口,没有穿裤子,对着自己招手。
  
   这个梦醒来以后发现有人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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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六)
  
   姨太太静宜接话道,“就知道玩,玩,玩,明年开学进新知女校,学校管的严,我看你怎么玩。”
  
   徐赛寒帮妹妹说话,对徐宝山道,“正因为管得严,所以这次假期让她玩罢,反正有我开车,你放心就是。”
  
   徐宝山点点头,对撅着嘴巴的公主讨好道,“打猎是好,到时候回来请我们吃兔子肉。”
  
   徐赛璐高兴的拍桌子,“太好啦,还是父亲待我好。我告诉你,我还要请你们吃麂子肉、野猪肉呢。”
  
   她素来这样,谁顺着她就是好的,谁抵抗她,那就是坏的。
  
   大年三十的晚上很多人都在做同样的事情,比如吃饺子,沈淑贤一家到邻村去过了年,母亲执意要去,还提着腌了大半年的腊肉去拜访那位乐善好施的村长,年轻的时候他是喜欢过姚金枝,没能如愿,只得把希望寄托在儿子身上。
  
   两个男人,两个女人,有人起情愫,有人似绝缘。吃饺子、烤火,烤着烤着就剩沈淑贤跟村长儿子杨思真。
  
   两个大人一起睡觉去了。
  
   杨思真看起来也有点一起睡觉的意思,但觉得自己虽然是村长儿子,家里不用种田也有钱,但跟女学生在一起,自己还是有点自卑,后想到她的学费也是自己家里给的,她将来就是自己的媳妇,于是底气十足道,“你什么时候毕业,你毕业后有什么打算。”
  
   沈淑贤在他家喜欢喝龙井茶,嗓子里竟是甜甜的,一边嚼着茶叶沫子一边道,“毕业后找事做,把你家钱还了。”
  
   杨思真有点气恼,他要的答案不是这样,“你不想成亲吗?”
  
   沈淑贤点点头,“当然想了,不过。”
  
   “不过什么?”杨思真的脑子有点发热,杨思真的脑子里忽然想起红色的床,红色的帐和红色的蜡烛红色的床单,还有沈淑贤红色的内衣和红色的新鲜的处女血。
  
   “不过不是和你,我们是朋友,朋友是不能成亲的,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沈淑贤想起宁兴国的那一夜激情,脸是红色的。
  
   杨思真愣了一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瓜子壳,“你自己守岁吧,我睡去了,你的房在东屋。”
  
   一个晚上,沈淑贤都在思念远方的宁兴国。他在做什么,也在想我吗?女人要是真的知道她们在想念的那个男人在做什么,一定会觉得失望。
  
   宁兴国并没有想她,他心里更挂念的是康渺渺的安危。
  
   张晓平带来的是非常坏的消息,康渺渺被抓进了监狱,而康家也被连根拔起,听说康渺渺的父亲康盛年是为湖南的革命军提供军饷和军粮的红商。
  
   宁兴国忧心忡忡,“那康渺渺怎么办?”
  
   宗秀玉按他坐下,“不要着急,我们肯定是要去营救的,但需要慢慢计划,确保万无一失。”
  
   苏佩玲道,“为什么这么快就暴露了,会不会有内奸?”
  
   张晓平道,“那天她们是直接进入学校翻女生宿舍,在康渺渺的衣柜里直接找到了周慧娟围巾上的碎布。还有,不费什么功夫就把尸体从河里捞出来了。”
  
   宁兴国后悔不迭,早知道应该把尸体藏的更隐蔽的地方。世上事最怕早知道,现在知道已经太迟。
  
   “那她们现在如何?”宗秀玉问道,因为张晓平是学校留守的最后一个人,她在警察局又有个守门的远房亲戚当眼线,自然知道的比较多。
  
   “发了通告说是年十六要灭门。”张晓平呆呆的看着窗外,长春的雪,什么时候才下的是个尽头,铺天盖地,比扬州的简直大得多了,扬州的雪是撒盐,东北的雪是洒鹅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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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七)
  
  门外响起脚步声,原来是邱丕振派人送了过年的一些过年的吃食过来,道了谢。邱丕振是关外讨袁军总司令部的统领,跟倪安雅夫妇是多年老友,这次武备的运送也是托倪安雅夫妇筹备,历时半年,花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最后顺利运输到长春,心里充满感谢,大年夜派人过来慰问,送些物资聊表谢意。
  
   副官寒暄了几句,放下东西也匆匆赶回家过年去了。
  
  桌上摆着过年用的冻白菜饺子、冻糖葫芦和冻水果,还有做好的一些冷面。吃冻水果这在南方是不可想象的,漫长的冬天带来了寒冷,也赐予了方便的天然冰箱。冻梨、冻柿子、冻苹果等,一个个硬得如钢球铁蛋一样。宁兴国刚来的时候特傻,用力一咬,于是一道白印,其实人家吃冻果子却有诀窍。既不用热水泡,也不用旺火烤,而是把冻果放在凉水中缓,半个钟头,果子表皮就结出一层冰,里面却软软的,咬上一口,酸甜沁凉,大开胃口。
  
   一片安静。
  
   牢房有个丫环死了,她知道自己要被斩首示众,死了也要全尸,上吊了,舌头伸出来很长,脚还在抽,黄色的屎尿顺着裤腿流了下来。
  
   这边宁兴国打破沉默,“怎么办?”
  
   宗秀玉说出了三个字,“劫法场。”
  
   众人的表情都是凝重,默默的拿起桌上的东西吃,这个年过的,有点郁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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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八)
  
  沈淑贤一定要回到自己家中才觉得安心,年还没过完,母亲自然并不愿意这么早回来,呆在村长家享福,有吃有喝又不冷。不过那不是自己的家,所以沈淑贤执意要回,也不要杨思真送,只是道,“我走了这么几年你家,回去的路自然是认得的。何况家里什么东西也去缺,我自己也懂得烧火做饭的。”
  
  而杨思真忽然发现这个女孩跟自己想象中的相差甚远,也算是死了心,也死了送她回去的心,只是拿了些钱物、衣裳给她拿着,叫她上了马车,早早的把车钱给了,沈淑贤也答道,“待我毕业后会尽快还清你这些钱。”
  
  杨思真也不答他,只是道,“一路要小心。”
  
  沈淑贤生出几分内疚来。
  
  驾马车的是个六旬老头,马也是老马,踩在雪地,马的鼻子喷出浓浓的白气,说了句坐好咯!就一颠一颠的出发了。
  
   沈淑贤身上的衣服是杨思真的父亲花钱买的,白色兔毛小棉袄,红色圆头皮鞋上面有一颗星星,围巾也是新的,裹得脖子温暖,乍一取下会觉得空荡荡的很不舒服,因此戴上了,在马车里打着瞌睡,驾车的老头不时从怀里拿出烧饼充饥。
  
  “哎呀,不得了。”驾车的老头停了脚步,对车里的沈淑贤说道,“姑娘你下来看看。”
  
   沈淑贤一听哗啦啦的声音就在心里喊,完蛋了。
  
   是瀑布声,原本这条河每年都冻得结实的,今年早早的解了冻,马车根本没有办法过去。除非绕道,那可能要累死他的。奇怪,从家里那边过来就没有融冰,现在回去就变成这样的。
  
  老头看看天气,“我不能送你了,现在还早的很,等下一定有船家来摆渡,你在这里等吧,我送你到旁边的饭店后着。顺便吃点东西。”
  
   所谓的饭店只是客栈旁边的简陋摆设,是个面馆,三张桌子两条凳,老头跟沈淑贤一人要了一碗烩面痛快的吃下了,于是便要回去。
  
   沈淑贤送走了他,又买了两块偌大的烧饼,刷了些辣椒酱,用纸卷着塞到他手里,“您拿着在路上吃罢。”
  
   看老头驾车而去,沈淑贤盯着那河面,希望能有个船家。
  
   天色渐黑,那面摊小二一边把凳子垒在桌上往客栈里搬一边嚷嚷道,“姐儿,我要收摊了,您要不然就投宿,要不然就给个方便让个坐,我得打烊了。”
  
   沈淑贤有点着急,“这什么时候才有船回去啊?”
  
   “大过年的,哪有什么船,除非是你单租,三十大洋,不划算哟!”小儿拿着油腻腻的抹布在桌子凳子上猛擦,仿佛它们跟他有仇似的。
  
   沈淑贤绝望了,投宿,要花钱。没办法,对着那小厮道,“也罢,给我拿碗羊肉汤,我先去订房,等下出来再吃。”
  
   有生意做,小儿自然不急着收摊,赶紧到火炉子旁边张罗着去了。
  没有别的房,却只有一个大间,要五个大洋一晚,简直是抢劫。但没有别的法子,这次杨村长给了不少压岁钱,权当他请客好了。天已全黑,唉,奢侈一回罢。又不放心的问房间干净不干净,有没有热水洗澡之类,问罢了才放心的坐到外面吃晚餐。
  
   雪是没有再下,风也很安静,小二点了支蜡烛支在台面上,罩了防风罩,象个灯笼,其实也许本来就是灯笼。
  
  忽然听得一阵汽车声,一辆大军车停在客栈附近。
  
  徐赛璐搓着双手大喊冷,“好了好了,我们有地方住,有东西吃了。”
  
   哥哥徐赛寒揪了揪她的脖子,“好了,别喊了,说得我倒是饿了。”
  
   先吃东西,两兄妹大失望,这个地方只有一张桌子,而且已经有人了。小二见有客人来,又懒得从家里搬东西出来,回头张罗道,你们三就坐一块吧,省得我再去搬,费时。两位吃点什么。
  
   说完把羊肉汤往沈淑贤面前一放,香气扑鼻。徐赛璐咽着口水,“这是什么,我要吃这个。”
  
  小二得意洋洋道,“这是我家祖传羊肉汤,大耳山羊开膛剖肚,将剔下来的羊骨头与猪筒子骨一起投入我家这口大锅熬,再将切成砣的新鲜羊肉与清洗干净的羊杂一起投入汤锅中煮。煮熟后捞起来沥干,然后切成薄片放入滚开水里一汆,再倒入汤碗中,冲入滚烫雪白的羊汤水,撒上碧绿的葱花,一碗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羊肉汤就做成了。您看看这颜色这香气…保准您啊,吃得满头大汗,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沈淑贤笑了笑道,“不就是碗羊肉汤嘛,你还真能吹。”
  
  徐赛寒看了看说话这女子,唇红齿白,说话温和俏皮,手指白皙,拿着汤勺,放到嘴边轻轻吹口气,喝汤的样子优雅无比。
  
  徐赛璐早就饿了,“好啦,我饿了,别说了,赶紧弄两碗一模一样的羊肉汤来。”
  
  沈淑贤抬头对着二人笑了笑,“味道很不错。”
  
  烛光中,徐赛寒有点愣了,她真美,穿的那件白色棉袄,衬着这地上的白雪,还有那忧郁的眼睛,仿佛,仿佛,仿佛,兔子精?
  
  还没打兔子,先遇兔子精,妩媚委屈的眼睛,心事重重,她在想什么。
  
   徐赛璐忽然觉得丢脸,自己的哥哥怎么跟色狼一样的,没见过女的还是怎样,于是在桌下用力踢了踢。
  
  徐赛寒这才回过神来。
  
  原来世间真有一见钟情这样的事情,任何时候都要打扮漂亮,你永远不知道生命中什么时候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
  
   沈淑贤继续吃,徐赛璐早就饥饿万分,不停的问,“好吃吗?香不香。”
  
   过了一会,二人的羊肉汤也上了桌,香气扑鼻,徐赛璐忍不住了,赶紧夹了一筷子到自己嘴里,嚼了嚼,埋怨道,“什么嘛,一点盐味都没有。我老子还是盐贩子呢,早知道带几包过来就好。”
  
   沈淑贤扑哧一笑,指着桌上的盐碟子对徐赛璐道,“这个是要根据自己口味来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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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九)
  
   沈淑贤一笑,指着桌上的盐碟子对徐赛璐道,“这个是要根据自己口味来放的。”
  
   “哦,谢谢你啊。”徐赛璐有点不好意思。
  
   三人吃完了,徐赛寒觉得舟车劳顿也该休息了,付了钱,到客栈柜台去订房。沈淑贤正在订房簿上写名字,只听掌柜的对进来的二人道,“没有房了,一间也没有了,都是城里过来打猎的,你给我一百大洋也没有了。最后一间都被这位小姐订了去。
  
   外面天已黑,附近要再觅旅店投诉也是机会渺茫,徐赛寒有点郁闷,徐赛璐才不管什么冬瓜白菜,只顾伸懒腰,在她看来,哥哥没有什么搞不定的。父亲是天,哥哥是地,自己就是被天地庇佑着。
  
   小二在旁边插嘴,“这样吧,这位徐小姐订的是间大房,一共两间,你们不嫌弃就搭伙嘛,反正男女房间是分开的。床也大,也还划算。”
  
   沈淑贤也大方道,“我一个人睡占两间房的确有点浪费。”
  
   “好哦好哦。”徐赛璐高兴起来,终于可以有个地方睡觉了,打猎是好玩,但路途真的很辛苦,最想要的就是一张床可以舒舒服服的躺下。
  
   三人一同进屋,却又觉得有点尴尬。亮了灯,沈淑贤这才看清徐赛寒的模样,眉如剑眼如星,看似冷漠,笑起来却有几分亲切。大概自己理想中的男人就是这样,可宁兴国呢,忽然觉得分开后也没那么想念他了。
  
   人永远都不会满足的。沈淑娴听见自己对自己在说话。
  
   徐赛寒给了钱到沈淑贤手里,她并不接,把房间收拾了一下,许多灰尘。里屋是徐赛寒一个男人睡,沈淑贤跟徐赛璐睡大屋,收拾东西的时候,徐赛璐问道,“还没请教你的名字呢,帮了我们这样的忙。”
  
   “哦,我叫沈淑贤,在扬州念书,放假回老家云台山。前些日子去临近村子的亲戚家过年了,谁知道河水解了冻,没法,只得等明日再打算了。”
  
   徐赛寒听到云台山,便觉熟悉,“我和妹妹要去云台山打猎,这下好,明天你可坐我们的车同去。”
  
   “那感谢你了。”沈淑贤觉得意外,心中隐约觉得有点紧张,“所以你更不要给我什么房钱了。”
  
   收拾妥当,徐赛璐吵着要先洗澡,徐赛寒帮她叫小二送热水过来,满满的一桶放在里屋,客厅里只剩下两人无语。
  
   “淑贤小姐是在扬州哪家学校念?”徐赛寒问道。
  
   “哦,新会女校。”沈淑贤老实回答道,他希望对方记得清楚,不排除他以后到学校来找自己的可能。
  
   一听新会女校,隔壁洗澡的徐赛璐嚷嚷开了,“啊,啊,啊,我父亲也是让我开学后转到新会女校的……”她恨不得光着身子跑出来会见学姐了,“说不要在上海念了,他看不到我。”
  
   徐赛寒笑着,朝里面喊道,“洗你的澡。”
  
   沈淑贤道,“这样的,看来我们彼此也是有缘吧。”
  
   有缘归有缘,谈到深夜,大家都觉得困顿,睡意渐浓,只有徐赛璐还在喋喋不休的问新会女校是不是真的没有男生,是不是洗澡的时候两个人共用一个水龙头,是不是管的很严,出去看电影也要翻墙。
  
   她挨着沈淑娴,穿着柔软的羊毛睡衣,沈淑贤顿时觉得窘迫,她只有一件白色素衣裹着。听她的言语,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大富人家了,唉,同是女子,上天给有的人太多,有的人却是一无所有,有多少人抱着这样的遗憾而睡,醒来以后又继续无奈的生活在一无所有的抱怨中。
  
   徐赛寒梦见了今天第一次相遇的沈淑贤。
  
   早上出发的时候给了小二一个大洋,小声道,“把被子洗得干净点。”
  
   车跑的比马快多了,不用等什么船家,自然就到了云台山下。其形,远望峰顶如覆釜;其状,峰插云霄犹如云台,故一山得两名。
  
   晚知清静理,日与人群疏。
  
   将候远山僧,先期扫敞庐。
  
   果从云峰里,顾我蓬篙居。
  
   藉草饭松屑,焚香看道书。
  
   燃灯昼欲尽,鸣磐夜方初。
  
   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
  
   思归何必深,身世犹空虚。
  
   “古人诗句犹存,今日恰逢乱世,又不知明日如何了。我们就此告别吧。”沈淑贤为何就此道别,是因为她看到了自家的屋顶,家中寒酸,并不想邀请贵公子和大小姐入内,也怕她们惊讶,哦,原来你是住在这的,连身上的过年的衣服都是别人买的。
  
   徐赛璐却傻傻道,“打完猎要去沈姐姐家玩。”
  
   徐赛寒皱眉,心里却是暗喜,本来自己有此意,却被妹妹道了出来,于是接话,“你也不怕打扰人家。”
  
   沈淑贤没法推辞了,指着家的方向,“你们只放心去玩,我家就在这边,晚上到我家吃饭吧,我先回去了。”
  
   徐赛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发呆,徐赛璐推了推他,“哥哥,舍不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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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5-30 04:5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十)
  
   打猎,山上的森林还存着薄薄一层残雪,瀑布欢快的哗啦啦流,藏在山中间,远远看去白色的一条,有不知名的淡紫色的野花已经含苞待放,空气清甜,风景美到极点,徐赛寒拿着猎枪,猫着腰,寻找猎物。
  
   对于在军队的徐赛寒而言,打兔子算是小菜一碟,灰色的野兔鬼鬼祟祟的寻找嫩绿的草,被人瞄准好,砰的一声,徐赛璐象只小猎狗一样飞奔而去,赶紧用树枝串上,扛在肩膀上非常得意。徐赛寒从车上拿出一个相机给她拍照,这是她的爱好,应该尊重每个人的爱好。
  
   徐赛璐终于瞄准了一棵树上正睡着一只大锦鸡,颜色实在太鲜艳,举枪瞄准。那锦鸡睡得正香,只听一声响,砰的落地,肚皮开了花,内脏挂在树梢七零八落。
  
   又猎了几只小野兔,徐赛璐的肚子叽叽咕咕的叫着,她还想听沈淑贤说更多的新会女校的新鲜事,催促道,“哥,咱们快去沈学姐家啦,我又饿了。”
  
   到她家,只能步行一段路,不通车。二人慢慢的走着,一边讨论猎物该如何做更好吃。
  
   沈淑贤坐在门口剥玉米,两只手冻得通红,鼻子也是,见他们来了,赶紧擦了擦手招呼着。
  
   家里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电,到了晚上,只能点油灯,徐赛寒坐在桌前等饭吃。忽然一想,对厨房里忙乎的沈淑贤道,“别弄了,咱们一起来烧烤吧。”
  
   院子里生起一堆篝火,用铁叉把兔子和野鸡叉上,内脏取出,均匀涂抹上盐。沈淑贤满心期待期待的看着那两只兔子,兔子的皮血淋淋的挂在门后。也许等母亲回来可以缝个兔子毛领。
  
  三人啃着热腾腾的兔子聊天,简直太好吃了,外焦里嫩,肉香浓郁,走兽莫过兔。火堆的周围又暖烘烘的,火堆下面的黄泥地里烤着地瓜,篝火快熄灭的时候,扒拉出来,撕开地瓜的皮,黄橙橙的颜色,又是另一股浓香。徐赛璐平时哪里吃得到这般乡野美食,高兴的手舞足蹈,“太好吃了,我太幸福了。”
  
  沈淑贤跟徐赛寒相视而笑,又忽然觉得不好意思了。
  
  男人对漂亮的女孩谁都有点想入非非。
  
  女人英俊的男子谁都有点想入非非。
  
  何况徐赛寒没有婚,何况沈淑贤没有嫁。
  
  这几日过得特别开心,尤其是徐赛璐,高兴的都不想回去,路程拖了一天又一天。徐宝山也不担心,任凭静宜在耳边唠叨。孩子大了,出去玩玩,没什么大不了的。
  
  三人经常一同出去打猎,但算徐赛寒的枪法最准,经常叫两个女的寻脚印、背猎物。有时候徐赛璐在家贪睡,徐赛寒与沈淑贤出去,到中午才回来。沈淑贤也会上山教徐赛璐辨认草药,如岩头菜可以驱蛔虫,猫藤草是舒筋活血,祛风通络。淡灰色的卷柏生于阴湿山坡.林下岩石上,或溪沟边和老石墙上的石缝中。云台山上的洞头较多,能和血止血。所以又叫九死还魂草和不死草。还有阴地蕨,能清肺化痰,解毒。
  
  徐赛璐说道,“嗯,这阴地蕨我回头告诉父亲,他的肺不大好,总是咳嗽。”
  
   一见钟情的开头后便是干柴烈火的过程。徐赛璐睡在里屋,说是大堂屋的大门缝隙大,风吹得象鬼叫,里屋安静不怕鬼。
  
   徐赛寒睡姚金枝的床,沈淑贤靠墙睡在旁边。
  
  “你怕吗?”徐赛寒侧过头在黑暗中问道,他喜欢听她说话纤细的声音,犹如纤细的腰肢,是在那天梦里搂过的,那天在旅馆醒来的时候裤子全湿了,幸好随身带有换洗的衣物。
  
  “习惯了。”沈淑贤叹息一声,“你与我是两个世界的人。你看我家这屋顶,我还真怕它哪天塌下来,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有中意的人吗?”这句话说出来徐赛寒自己也吓一跳。
  
  沈淑贤在黑暗中想起宁兴国的脸,但答出来却是相反的,“没有,从未有人欣赏过我。”
  
  徐赛寒道,“也难怪的,你们学校里尽是些女生。你喜欢什么类型的男子呢。”
  
  “是啊,不过以后的事情我也懒得考虑。想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至于什么类型,素来只有别人挑选我,没有我挑选的余地。遇见什么是什么。”沈淑贤油然升起一阵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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