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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bluesky1108

[中长篇小说] 步微澜的《乌龙插错电》。很轻松有笑料的文。乍看是小白文,不過細細思量,女主的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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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0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4章
  宋书愚妈妈终于于月中驾临济城。
  两人去机场时,心眉手心一直冒汗。秋末的天啊!
  宋书愚嘴角弯弯,星期一去了民政局后他就这个表情没换过样。心眉恼火:“喂,我们可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了,你别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行不?你妈要是不喜欢我,当奥利奥的可是你!”
  “放心。”他只有两个字。
  见过照片,可看见真人还是无比的……心眉找不到形容词。
  未来婆婆还没她高,娇小的身材怎么生出松鼠鱼两兄弟的?她纳闷。至于婆婆身后那位,大红的脸庞,少说有一米九二米,大冷的天只穿了件细绒格子衬衣,袖子挽起露出一对毛茸茸的手臂。
  远远看见这一对,心眉掉下巴:现实版的泰山和珍妮?
  “伯母。”
  未来婆婆比她妈长几岁,半头的银丝浑不在意,没染过,可脸上保养得极好,只有眼角几丝细纹,嘴角噙着笑细细打量她的样子和松鼠鱼极为神似。心眉呼出一口气,放下心。      
  “眉眉,是不是该叫妈了。”这话一说,心眉立刻大红了脸,瞅瞅松鼠鱼,跟哥们似的,和泰山勾肩搭背,正望着她笑呢。
  “妹妹?”松鼠鱼继父的声音象重低音炮,嗡嗡的。
  心眉还在想这红胡子老外为什么喊她妹妹,那辈分不是闹错了吗?下一秒,泰山熊爪子伸过来,一把抓她进怀。她被熊爪子抓住摇得快散架,瞪大眼无声对一旁窃笑的松鼠鱼喊救命,好在未来婆婆把她从解救出来,“都别杵机场了,回家。”
  
  “妈妈还担心,小宋妈舍得丢下两个孩子离婚出去,是个厉害的,我心想着好在婚后不用和婆婆住一起,一年就见那几次伺候好就行。这一看,之前是白操心了。”
  心眉想起老妈那句话,不由抹把巨汗。
  见未来公婆之后就是两家见面,之前心眉忐忑不已,谁知也是白操心。
  未来婆婆虽然在外面久了,并不象她想象的万事挑剔,相反的,很懂得互相尊重。他们说宋书愚那房子是他们新房,坚持要住酒店,这一点很让心眉感激。而宋书愚的继父更是有趣,半桶子不咸不淡的中文,笑话百出。
  第一次双方家长见面,喜感十足。妈妈和婆婆都是嘴巴利索人,一个说:“我们家心眉从小被宠坏了,人情世故也不太懂,失礼的地方亲家别怪,尽管教育就是。”一个说:“书愚独立生活了这么多年,全靠亲朋好友的照顾,电话里听他说过很多次何老师和师母,我要向你们郑重道谢。说起来他脾气孤僻,多亏了眉眉的好性格,不然我还以为这儿子一辈子当和尚的命了。”一个说:“哪里哪里,亲家客气了。有小宋这样的半子是我们的福气。”另一个不赞成:“不是不是,是书愚高攀。”
  ……
  饭桌上一边是两位妇女拼了老命的踩自家孩子捧对方,一边是何爸爸和松鼠鱼继父操半桶子英语中国话鸡同鸭讲。心眉和宋书愚面面相觑,互相擦擦汗埋头继续大吃。
  “累了?”想到咧开嘴呵呵笑,一双手臂从后圈过来,“坐地上凉。”
  “还好。报社同事算有人性,活都被他们抢去了。”她回头,猝不及防被他吻住。忙到天昏地暗的,久违的他的味道吻起来怎么也不够。
  “别发骚,我一堆东西没整理完。”
  宋书愚砸吧嘴,意犹未尽。“老婆。”她埋头在他怀里,一张脸热得发烫。还是不习惯这个称呼。
  喊着喊着爪子又黏糊上来,她一把拍开。“你有闲空帮我挂衣服。”
  她的私人用品多年攒下的小玩意,零零杂杂一堆全部搬来湖边新家,感觉比拿证还要有象征意义。
  未来要和面前这人一起生活,而且还是几十年,到头发掉光光到满嘴只剩牙床。心眉看着他不情不愿站起来的背影,既想哭又想笑。揉揉发酸的鼻子闷声自言自语:“像是知道要结婚似的,准备这么大的衣帽间。”
  宋书愚听见这话,拿衣架的手停顿了一秒,背过身子去,心眉没看见他的微笑。
  “小眉电话里说这个星期回来。对了,刚才看见你床头的药瓶。松鼠鱼,老叶不是回来了吗?公司还有什么操心的事?晚上还睡不好?不行去看看中医?我妈认识几个老中医据说都挺好的。”
  “忘记丢了。”他肩膀一僵,回头看看,小屁孩低着脑袋在整理鞋盒。心里一松说:“还忘了件事,婚礼上要不要请我爸,我妈没意见。我想想还是算了,不过约好了后天吃饭,知会一声。”
  心眉昂起脖子,迎上他木木的脸,“松鼠鱼……”站起来想抱住他,他先笑起来,说:“这回有你去,我们吃穷他。”
  
  宋书愚的混账老爹不是心眉想象中猥琐下作的样子,反而样貌清癯,很有几分古风。
  这些天,她一下子踏进他的世界,有些应接不暇。他离异的父母,他冷峻得象块石山的大哥,还有他离异父母重新建立的家庭……
  她本以为,父母离异后对孩子应该怀有一份歉疚的心情,比如婆婆,因为和宋书愚相处的时间相对多些,老宋的继父又是老小孩脾气,他们之间还算融洽,但是婆婆对着宋书愚大哥,眉目间就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哀婉凄楚,连笑容也是苦苦的。
  可是,在宋书愚的混账老爹面前,这种应有的人情味她半点也感受不到。
  一顿饭下来,她只记得闹哄哄的气氛。宋书愚同父异母的一弟一妹,都已经结婚生子。两个小鬼头绕着桌子跑,嘻哈的吵闹加大人的训斥,心眉回想起来,似乎宋书愚和他爸爸没机会说上一句真正的交心话。
  难怪她说感觉象突然闯进他的世界时,他抿紧嘴好一会才说那也不是他的世界。
  他对于他的父亲,只是个路人甲。
  
  妈妈那天和她说完过去的事情后,几次三番地强调爸爸是个好人。妈妈说爸爸作为男人,犯过错,可是作为父亲,他是天底下最好的。
  心眉不是糊涂人。妈妈忍了这么多年不说,无非是怕她还小,没有成熟的处理家庭问题的眼光和智慧。假如不是因为她和妈妈闹,不是因为妈妈的病,或者她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那一段历史。
  她是小辈,她没有资格评论妈妈的抉择错对与否。当时的遭遇换做她,离婚是必定的路。她一贯相信真正的强人是婆婆那样的,勇于直面失败的婚姻的人,这种观点她在论坛上发表过无数次。可在这顿不着四六的家庭聚会之后,她奉信的那些开始动摇。
  吐甘无稍息,咽苦不颦眉。
  或者要等她成为母亲之后,才能体会到为孩子牺牲的意义。
  
  无声无息的,车滑进济城的繁华夜色。
  心眉定定看着身边即将和她连理一生的人,棱角分明的每一寸,比平常锐利的眼神……
  “松鼠鱼,靠靠边好不?”她的声音自己听起来也感觉很怪异,从未有的温婉。
  他往外侧的车道移,头扭过来,眼里的锐气不见了,只有关心:“不舒服?”
  她嘟着嘴摇头,摊开双臂朝向他。
  他征询的神色。
  “从出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很难过是不是?让我抱抱。”
  他像是对她的小题大做无语失笑,带着丝鲜见的窘迫,说:“突然温柔起来,不象你作风。”
  心眉没说话,车里一时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能细微分辨。他敛去眼里的笑容,面无表情,下巴绷得紧紧的。
  “松鼠鱼,以后我有什么不开心,你帮我扛一下,你有什么,我也一样会。我们当对方的肩膀。”
  他笑,声音干涩。随着强撑的笑容,嘴角轻微发颤,“小屁孩。”
  “小屁孩。”他脸埋在她肩膀的发丝里,继续带着不屑笑骂。可是大大的手掌托着她的后背,用尽了全部力气,象要把她挤进自己胸膛里。
  
  笃笃的,有人在车外。
  两人同时抬头,宋书愚按下车窗,外面露出大半张黑脸:“怎么着?禁停标志看不懂?”
  这时候了他还压着她!心眉推推宋书愚,外面那位正念叨着世风日下,当街表演不良行为。
  宋书愚立刻翻身,开了门先下去,对白色摩托车上那位点头哈腰说误会。
  心眉借着路灯看清楚了,肚子里连说晦气。与宋书愚对视一眼,看样子他也认出来:上次罚他们打小旗那位交警大叔!
  “小年轻回家恩爱去,是不是想重新上交通法规课?驾照拿出来,哟,是你们两个。”
  天冷啊,不要再罚我们打旗子了。
  心眉哀号一声,和宋书愚齐刷刷开口说:“我们要结婚了,您饶这一回行不行?”“大叔,请你吃喜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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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02: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45章
   “老眉!”车门打开,有人巧笑嫣然。
  知道叶轻眉在楼下等,心眉还是按捺不住雀跃的心,哇哇叫了一声,三步并两步跳下台阶。
  司机于叔叔笑眯眯在旁守候着,心眉钻进去,先和轻眉来了个熊抱:“死丫头,想死我了,来给姐姐亲个。”
  轻眉啐她一口:“快结婚的妇女了,还人来疯。”
  于叔叔也坐上驾驶座,笑说:“就算生了孩子,这性子估计也不会变。”
  心眉从包包里掏出两包喜糖,乐呵呵的伏在前座后背上,“于叔叔,婚礼那天要辛苦你了。”
  叶慎晖的幻影被征做花车,于健沾了喜气,忙不迭的点头,“我盼着给你们两个丫头送嫁,盼了多少年了。”
  这一说,心眉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轻眉微红了脸,望向窗外,接着又回头岔开话题问:“计划去哪?我一回来可是什么也没做,先来找你了。欠你的劳力今天一次还给你。”
  心眉嘻嘻一笑,在包里掏出个本子,大声念到:“上午行程:第一,去嘉城检查酒宴的场地布置;第二,中山路拿婚纱和喜服;第三,上海街拿婚纱照;第四……”
  轻眉抚额。
  
  筹备婚礼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她妈还一副大操大办尽善尽美的汹汹架势,偏偏又逢年底,报社里大会小会不断,终于请到假后还要准备年终总结,心眉只能把苦水往肚里吞。
  去到婚纱公司,一试之下她又跳脚,偌大的试衣间只听见她的哀嚎:“又不合身了。前前后后这是第三次了,还有几天时间?这婚结的我头疼,我不结了还不行吗?”
  “你胡说什么?好在阿姨不在,听见你这话还不气坏了。”叶轻眉审视镜子里的她安慰说:“大了比小了好,太紧还要改,松了我们可以用别针别上。”
  她话音一落,婚纱公司的美眉也连连应和。
  心眉苦着脸。
  “你不一直盼着瘦几斤?我看你是婚前综合症。暴躁,忧郁,易怒。”
  轻眉说的是,心眉检讨。她是被她妈的情绪感染了,越临近最后时刻,越是焦灼难安。她几次拿出塔罗牌想算算未来婚姻的走向,几次心惊胆跳地摸摸牌又丢回去。ORZ,死鱼贱鱼,害她这个宇宙超级无敌奥特曼变身成为患得患失的小女人。
  边深呼吸边打量大片落地镜里的自己,她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那就不改了,时间也赶不及。”掏出本子添上一条备忘:“准备大号别针。”
  轻眉见她嘴上念着,手上写着,神神叨叨的,不由好笑。“你放松点,结个婚而已,又不是竞选总统。”
  “我和松鼠鱼约法三章只结这一次的。别怪我紧张,那会陈婉结婚我也劝她蛋腚,可到自己蛋就不腚了。等你结婚的时候你知道。”说完就想抽自己嘴:“我这张嘴!”
  轻眉强笑,“我这辈子穿不了这个,看着你穿也是好的。”目光投在镜中心眉裙裾的玫瑰花上,眼里银光忽闪。
  “小眉……”她不知从何安慰。为什么轻眉要姓叶,叶慎晖要姓叶?孽缘,狗屎的孽缘!只能在心里恨恨的骂。
  轻眉抬眼,涩涩的笑容化成真心的喜悦:“看你结婚,不是和自己亲身经历一遍一样?”
  “拍飞叶老四,我们再找。”心眉对叶慎晖是既敬又恨且怕,每回提到他,牙齿就痒痒。
  轻眉莞尔,摇摇头说:“不舍得。”
  
  宋书愚的妈妈和继父住嘉城,中午一起在嘉城最后确定了一遍场地的安排和菜单,四个人上二楼吃饭。
  嘉城有招商会,中餐厅热闹非常。坐在包间里,宋书愚继父连夸轻眉美丽,书愚妈眉眼弯弯说:“看着你们只有一句感叹,年轻真好。”
  轻眉出去接电话时,书愚妈妈对心眉道歉:“战士同志一根肠子通到底,不懂人情世故。哪有在两位姑娘面前赞一个美丽的道理?”
  战士是宋书愚继父给自己起的新名字,和英文名谐音,至于为什么加同志,那是他大老爷遵循十多年前来中国的习惯,逢人喊同志的缘故。婆婆每每喊那四个字大名,而红胡子又一副睨视天下的骄傲劲,心眉就会憋着笑憋得好辛苦。
  婆婆说着白了她现任老公一眼,红胡子很不以为然。
  “说到漂亮,回来一看现在漂亮的女孩可真多。这位,”婆婆朝战士同志呶呶嘴,“看花了眼,说晚生三十年就好了。可说真的,漂亮的再多,每个人心里只能容一个。书愚就是。”
  心眉不知道话题怎么会转到宋书愚身上,和婆婆谈两个人共有的一个男人,这是从未有的体验,难见忸怩地说:“妈妈,书愚我知道,不然也不会答应嫁他。”
  “那就好。”婆婆很温柔的笑:“那孩子,我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每回电话里总会谈起一个人,谈她的糗事,谈她的好。所以,虽然之前我只见过你的相片,可感觉再熟悉不过。”
  “妈妈。”心眉涨红脸。
  “我一鼓励他抓紧了,他就不出声。我这当妈的,年轻时顾着自己的幸福,没有多考虑孩子,他们两兄弟是吃过苦头熬过来的。人大了,我也失去了爱他们的资格,着急也只能放在心里,不敢多干涉。听到你们结婚的消息,心上那颗压了几年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踏实下来。”婆婆笑里带泪,“知道你是好女孩,我儿子眼光一流。”
  这似乎是能从天下婆婆们的嘴里获得的最高评价,心眉又是开心又是尴尬又是惶恐。讷讷张开嘴,想谦虚几句,包厢门被推开,轻眉冲进来,神色慌乱。
  “怎么了?”心眉诧异,站起来想往外看,门已经被轻眉先一步关上。
  “没什么,”轻眉连连摆头,“大概是认错人了。”
  
  直到离开嘉城,坐上车,轻眉一直神情恍惚。
  心眉心里跟猫抓似的,想问又顾忌驾驶座上的于叔叔,只能选择沉默。
  取婚纱照时,宋书愚电话打来,说晚点来接她们,心眉胡乱应了几句,匆匆挂上电话。太不对头了,没理由拿了婚纱照不好奇啊,上午轻眉还说要让她先挑几张最好的翻印,这会只是定定地看着窗外的植物,魂不知道飞哪里了。
  她再是按捺不住,也顾不上看怀里抱着的照片,五只手指在轻眉眼前晃晃:“回魂咯。”
  轻眉楞了下,看清楚是她,问接下来去哪里。
  “你刚才吃饭时遇见鬼了?”
  “不认识的人。隔壁有间咖啡馆,陪我去坐坐?”
  
  热牛奶上来后,心眉才发现轻眉捧着杯子的手不停在抖,杯子里的奶几乎溢出来。她皱眉,“不舒服?”
  轻眉尴尬地放下杯子,想笑,扯扯嘴角笑得着实难看。
  “遇见谁了?”心眉抓狂,想到一个立刻义愤:“不会是你妈吧?她没事好好伺候自己老公孩子,回来济城做什么?突然抽起风,恋亲成狂?”
  “不认识的,一个阿姨。我在走廊上接电话,她走过去了,又回头扯住我。” 轻眉摇头,说:“可能是误会,可能是我小题大做了,可能就是认错人。”
  “说了什么了?”心眉万分好奇。
  “没说什么。就问我姓什么,我说姓叶。她又问我妈妈姓什么,我觉得不太对头,没理她。叶慎晖在电话里听着呢,问我怎么了,我说遇见个阿姨,那阿姨接着追过来问我妈妈姓什么。叶慎晖听见了,说别理,我就冲进房间了。”轻眉委顿地低下脑袋,再抬起头,满脸的疑惑:“可是为什么那么象?”
  “象?”
  轻眉指指自己的脸,“几乎一个样,看见她好像看见二十年后的自己。就是那个阿姨脸庞胖一点,眉毛眼睛下巴,轮廓简直一样。”
  “象的人多的去了,天涯上COS明星的帖子你看过没有?连妆也不带化的。”
  这样轻描淡写的话并不能抚慰到轻眉,她还是沉默着,定定地看着眼前的杯子。
  心眉被她感染了,心突然突突跳快了些,试探地说:“不会、不会象电视里演的,你是捡回来的孩子,她才是你亲妈吧。”
  轻眉猛一抬头,又怔然摇头:“年纪不是,她还很年轻,看起来也就四十上下的样子。”接着抿着嘴想了好一会才说:“别的没什么,可能就是认错人了,象你说的,相象的人太多了。可我心里一直慌慌的,说不上为什么。刚才于叔叔来接我们时,我看见她站在嘉城大堂门口盯着我开始就一直慌一直慌。”
  “别想了。照我的经验,想不出所以然的事丢一边去,浪费精力。”心眉故作轻松的笑,对皱着眉头的轻眉眨巴眼:“我们看照片?大美女婚纱照,当当当,出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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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松鼠鱼。”指甲递到嘴边,才想起来是今天才做的水晶甲,不能咬。
  “还在看照片?几点了还不睡?”
  ……
  “松鼠鱼……”
  “今晚怎么了?磨磨唧唧不像你性格。”
  “我是想问,我把照片给人看看不要紧吧!你不会反对吧!”心好痒啊,痒得受不了啊!当初拍照的时候说不爱照相,摆个姿势也忸怩万状的男人,照出来效果出奇的好,帅得一塌糊涂帅到她口水直下三千丈,帅到不公之于众就太对不起济城人民了。
  宋书愚在电话那边问了句给谁看。
  虽然人不在面前,心眉还是假装无辜,眨眼说:“朋友,就是朋友。”
  他笑声朗朗,“什么时候开始变乖了?这用问我?你自己拿主意。我先去洗澡。”
  挂上电话,心眉压抑着兴奋嘎嘎笑起来,从床上一步跳下地,重新开了电脑。
  姐妹们,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
  【进来的姐妹没BF的桃花朵朵开,有BF的明年9月9日拿证,拿了证的永远鹣鲽情深。——史上最长标题:哇咔咔,我就是来晒幸福的!婚纱照直播中……】
  
  对不起,松鼠鱼。破坏了你的光辉形象,我忏悔我认罪。
  或者这样说:松鼠鱼,你知道我马虎惯了的。昨天就是一不小心,又马虎了一下。原谅我?
  或者装没事?当闷声偷偷放P算了?
  心眉很纠结,不知道怎么和宋书愚道歉。昨天发婚纱照上论坛,不小心把电脑里存的其他照片也发上去了。咳咳,其中一张就是那张斑马线上打小旗的。咳咳,虽然及时发现了错误删除掉,可是论坛浏览量太大,还是有不少人瞻仰到准新郎倌前后迥然的对比。
  捶地,怎么就这么笨呢!
  
  “何心眉,准备当家庭妇女了是不是,社里什么事也不管了?”
  劈头盖脸就是讨伐,心眉纳闷:“杜姐,社里出什么大事了?”
  “装,你给我装!今年的最佳新闻奖花落谁家你一点不关心?”
  “那个!”心眉恍然,十一前她的“贵西行人间有温情”曾经上过头版头条,可是社里一年到头好新闻多如牛毛,竞争太大了。“那能轮到我这个小萝卜头?社里的腕多着呢。”
  杜姐奸笑:“真不在乎?不在乎奖金我去帮你领啊,到时候别和我闹。”
  “奖金?”心眉忽地眼里精光直冒:“你是说……啊啊啊,别说是真的,我受不了,你先等我喘口气。呼、呼……是真的?”
  “哈哈,是真的。死丫头,那可是我帮你润笔的,记得请杜姐吃饭。”
  “真的?真的?!”心眉握着手机在房里跳脚,她妈经过走廊,骂了句毛病多多。
  “正式消息大概明天才出,你就等着请客吧。”
  “一定一定。”
  “那我先挂了,你忙。”
  心眉准备说谢谢再见的当口,杜姐象想到什么,突然又骂:“死丫头,原来你是济城论坛的暴暴熊,我无语了,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论坛是心眉情感宣泄的最后根据地,怎么可能告诉身边人和同事?只是昨天和宋书愚看完照片后,回了家实在是压抑不住幸福的感觉,不晒一晒心痒难忍。可……
  “杜姐,你、你也泡那坛子?”靠,济城太小了。
  “我是长期潜水员。有空上去看看八卦,看看别人的感情生活。”
  “……”
  “杜姐帮你顶过多少次帖子,你知不知道?没想到你就是那个暴暴熊,没想到你和老宋都是混坛子的。话说回来,你和老宋那组照片真有爱,害我今天换键盘!”
  “什么?”接二连三的,心眉反应不过来。
  “口水把键盘打湿了啊,”杜姐哈哈笑,“不过,我最喜欢最后一张,老宋灰头土脸站街的那张,哈哈哈,太有爱太欢乐了,看得我一直笑。连我家那口子也说是经典,还说九把刀的形象算是全毁了。”
  心眉囧着脸干笑,手贱啊,这下济城人民都知道了吧。还在自我批评中,听到最后一句突然笑容僵在脸上,九把刀?小新?关他什么事?等等……偶卖糕的,九把刀!!!
  “杜姐?你老公是……”她只知道杜姐老公姓谢,在电信工作,而济城论坛是电信辖下。不会吧,拿铁姐嘴里经常说到的论坛老大谢某人就是……靠,济城也太小了吧!
  “我那口子是论坛管理员啊,不然我怎么长期潜水?我如果发个帖子抱怨个什么他第一时间知道,我敢吗我?”
  “……那九把刀?”
  “嗨,我那口子问你们家老宋套过多少口风?私房钱攒了多少从来没一句老实话!昨晚上看了你们照片才知道原来你们老宋是他嘴上天天挂着的刀哥刀神,我把他胳膊拧青了也不告诉我靠你们老宋赚了多少钱!”
  我X!松鼠鱼,我X爆你菊花!
  
  “松鼠鱼!”
  刚进门的宋书愚听见娇滴滴的呼唤,背上冷飕飕地,打了个寒噤,把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抖下地,再次确认了一遍盘腿窝在沙发上的女人是自家老婆。“不是说有亲戚去你家吃饭今天不过来?早知道你在,我也不用被小五灌那么多酒了。”
  “我想你了。”她忽闪着睫毛说。
  宋书愚再次抖抖手,不动声色地把钥匙丢玄关的陶碗里,走过去仔细一看,她果然在眨睫毛放电。摸摸她脑门问:“没睡好?眼睛抽筋?”
  她一掌拍掉他爪子,“你才抽筋。”想着不对,又转语气说:“真想你了。”是啊,想了一晚上,想到咬牙切齿。
  他蹲下来脸凑近她,淫 笑着,语声暧昧说:“这几点了自己送上门来?不是说留着洞房才给我碰?”
  嘴唇擦过她的,酒气喷了她一脸。败类啊!夹着大尾巴装好人欺骗无知单纯少女,差点就骗婚成功了。心眉怒从胆边生,想立刻发作,强忍下来,笑得跟朵桃花似的:“突然想起来你应该还有话没有和我说。”
  他扬扬眉,没说话。
  “想不起来了?”见他不吭声,她暗自咬牙,捏紧了手上的抱枕说:“我想起来我也有话忘了和你说,‘小新,祝你幸福。’”
  
  宋书愚神色如常,还带着少许笑,眼里的光却暗了些,“你知道了?”
  还有脸笑!心眉控制不住心头火,拿手上的枕头劈头盖脸拍下去,“叫你猫捉老鼠一样逗我玩,看我傻乎乎团团转很欢乐是不是?”
  “叫你给我装感情砖家情感叫兽,拐弯抹角打听我的隐私,把人剥光光了满足你的猥琐欲望。你就是茅坑的蛆坑渠的老鼠墙角的偷窥狂,永远见不得光!”
  “你还九把刀?老娘我一把刀就剁了你JJ下来!”
  “松鼠鱼,我今天不把你打到五颜六色你妈都不认得我以后跟你姓!”再拍,狠拍!“不对,我今天不把你打到五颜六色猪头一样你妈都不认得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姓!”
  他不闪不躲,照旧蹲在面前,只是肩膀在抖。心眉手酸,又怕抱枕上的流苏呼上他眼睛,停下来才发现难怪他肩膀抖,原来一直在笑!奶奶个熊!邪火收不住,她一脚瞪过去。
  宋书愚不及反应,仰躺在地毯上。他保持手肘撑地的姿势,望着她笑眯眯地说:“小屁孩,拿了证,想不跟我姓也来不及了。”
  “去你的来不及,最多红本本变紫本本。”他有恃无恐的笑激得她跳起来,气势汹汹地继续:“酒席我就当过年请亲戚朋友,婚纱我撕了下半截当短裙,喜糖我卯足劲吃半年总能吃完,至于你,滚!靠边站!”
  
  话说出来就后悔。心眉想了一下午一晚上,除了咬牙外没想过要闹得不可收拾,可既然说出来了又没法吞回去。
  室内气温突降,空气几乎凝固,她僵着脸,他也一寸寸收了笑。
  “对不起。”心眉控制不住想捶胸口的时候,听见他这样说:“对不起,一开始不是存心要骗你。”
  她吃软不吃硬的性子,一听见道歉的三个字立刻散了火,嘟囔说:“不是存心的为什么不告诉我?还说什么‘熊熊,祝你幸福’。靠,知不知道那句话害我想了多久?我还以为……”
  “以为什么?”他好奇。
  以为小新是因为得知她要结婚才闹失踪,害她窃喜又感怀了好一阵。原来……想到他的卑鄙行径,想到她自己和小新说的那些傻话。她曾经兴冲冲地和小新谈过宋书愚的一切,还傻乎乎地说不太喜欢他,还说了要嫁给他吃穷他分他身家……
  何心眉,你这只猪啊……
  心眉脸上火烧火燎的,恨不能马上找个冰洞把脑袋埋进去。她一屁股坐回沙发,居高临下瞅着地上那个卑鄙小人,恼羞成怒之下,板着脸喝问:“好奇什么?关你什么事?交代你的问题!为什么你也混那个坛子?为什么要用小新的名字骗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动机,过程,一个字也不能漏!”
  宋书愚松了口气的样子,刚站起来准备偷偷坐去她旁边,又在她炯炯的目光蹲回原地。
  “松鼠鱼,你的分数还记得不?还不容易回到正分,这回,哼哼!负一千也不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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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书愚沉吟。
  他伏在她膝盖上作遥想当年状,心眉受不了他的腻味,摇摇腿,说:“起来说话。”
  他听出她语气和缓,笑起来:“不生气了?”
  “一边去,叫你起来坐好了交代,别以为又能躲过去。”她虎起脸,其实心底也是好奇万分。和朋友们说到婚礼时,陈婉一副呼一口长气大局终定的表情,那时她就奇怪了,问陈婉怎么一点不意外。陈婉没好气瞥她一眼,说了句“意外的人大概只有你一个。”
  “从什么时候开始……”宋书愚靠着她懒洋洋伸长两条腿,大脚丫子摆啊摆的。
  心眉抓狂:“松鼠鱼,你别憋好一会就只重复这句话好不好?”
  他瞅瞅她:“没耐心,好歹学着我一点。我守了你几年?我算算……”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一听见开朗的大笑,就会不自觉地去寻找声音的主人。在习惯这个习惯之后,又每每凝望那笑起来容光焕发的面孔时,眼睛不舍得移开方向。
  初恋无论结局如何,对女人来说可谓最是刻骨铭心。对男人何尝不是?他本以为自己为此耗尽了一辈子的精力热情和信任,可被某人席卷进她的小宇宙之后,他恍悟,说一生为时太早。
  “有一次晚上睡不着,不小心闯进你们那个女人窝。看了个帖子,我还记得帖子标题,叫八一八我身边的极品男。看了前一段,就知道是谁了。同居不交房租的是宁小雅男朋友,没人性寡廉鲜耻的是小五,看书沾口水翻页的是我,至于那个约会被人袭胸的是……咳咳,”他选择无视小屁孩捂嘴瞪眼的表情,知道这时候笑起来又讨不到好。继续严肃地说:“在那之前,我混财经版,偶尔透透风声,验证一下自己的专业眼光,顺便交交朋友。你说我如果不进你们那女人窝,好好的现在应该也不会被谁套牢了,还是个钻石王老五。我是……”
  “胡说八道,没事找赖!”心眉半坐起来嚷嚷:“说的象我逼婚似的。看个帖子就能看张结婚证来?照你这样说,济城人婚了一大半了!没人叫你披马甲装模作样来和我说话,难怪拿铁姐说每次我发帖子,总是小新抢楼先回。你老实说……”
  “老实说什么?”
  心眉脸上一热,“你是不是预谋很久了?”
  
  她少有这种含羞带怯的娇媚,小嘴肉乎乎嘟起来,宋书愚想装严肃装不下去,情动难忍。她呜呜地在他的吻里反抗,胳膊反而搭上他肩膀,他心里一松,越吻越深。
  “我是预谋很久了。想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想知道你身边发生的一切,还有你脑子里所有离奇古怪的东西。每次你发帖子数落身边乱糟糟的事,我就忍不住和你一起笑;每次你说相亲,我比你还着急着等结果。”一开始的好奇渐渐化成欣赏和喜爱,到最后变作紧紧追随。“知道不对,可控制不住。”
  他的话和他的吻缠绕在她耳边,心眉克制不了身体和心一同战栗。“松鼠鱼……你是坏人。还是小人。”
  他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爱应该大声说出来。你说的对,我就是墙角的老鼠,我只敢偷看。”爱伟大高尚的同时也卑微狼狈,他尝过那种滋味。不敢轻易再试。
  她避开他的嘴唇,耸起鼻子疑惑地打量他:“所以你说谁先认真谁就输了,说的是你自己?”
  “我说过?”
  “我和孙嘉皓分手之前你劝我那次说的,准确点,是你用小新的马甲说的。我记性好着呢,嘿嘿。”
  他脸上晃过一丝尴尬。
 “松鼠鱼,你老是变相地拆散我。我现在想起来了,我和孙嘉皓没分手前你就一直说他不好。你存的什么心?还有,我以前说过哈隔壁班班长,你那次塞了我一包的腐女漫画,现在想想,那是明显的栽赃陷害!”
  他悻悻的:“孙什么名字记那么清楚?我叫什么?松鼠鱼还是宋书愚?”
  “你不用转移话题,我们还在吵架呢!”
  
  四目相投,在他温柔的笑容里,火气早散得干干净净,一颗小心肝噗通噗通地,全是喜乐。原来他一直潜伏在她的生活里,在她浑浑噩噩混日子时,他是小新,给她安慰给她鼓励,他说总有口锅配一个盖,她有找到自己幸福的一天;说真正喜欢一个人,不是因为她客观的条件,就是喜欢她那么简单。她无头苍蝇一般在社会乱闯乱撞,他又是松鼠鱼,不出声的总在关键时刻扶她一把,每次相亲失败后有他陪着失落无比的她一起回家,每年的工作指标是他关照下完成,还有这次去贵西的宏愿……
  “松鼠鱼——”
  “我们在吵架?”他扬扬眉,“不是在谈旧情?”
  都是秦大耗子那厮,把她好好的松鼠鱼带坏了,一副无赖相。
  “死小孩,就不能想想我做的好事?马尔代夫的房子是谁天天嚷嚷要买的,又是谁送的?没良心的天天挂在网上,自己的园子照顾的好好的,就是不帮我浇水。”
  拍掉拧她腮帮子肉的手,她怒了:“帮你浇菜园子,你算算偷了我多少东西?还没品用外挂偷!马尔代夫那房子才多少?现实里你去买一套啊?”
  他一滞,顿了顿才说:“买了开旅馆?”看她得意洋洋地笑,不甘心又问:“那乔筱雪在论坛上骂你的时候,又是谁帮你出气的?”
  心眉收起笑:“乔筱雪在网上骂我,什么时候?啊,那个如若想死是她?那个骂人一身肥猪肉的?你怎么知道是她?”
  “别忘了我还是版主能查IP。她那会还住你家,我们都是一个IP段。”
  
  心眉沉默。然后垮下肩膀苦笑:“她,她还真……至于吗?”
  他泄愤似的拧拧她脸上的肉,“还追着问我送她回家送到哪?你老公眼光至于那么差?”
  她托着他的手,定定看着他,问:“宋书愚,你那次在帖子里说娶老婆样貌不是最重要的,是真心的吗?”
  他笑:“我娶了你,这还是疑问句?”
  “可除了老婆呢?”
  他好一会没说话,心眉突然不确定起来,想笑笑纾解沉滞的气氛,他缓缓说:“以婚姻做代价?不可能。”
  “……为什么对小眉好,是因为心疼她,算是同病相怜。我们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被亲情遗弃的一类。”
  “现在和我妈关系好,是因为大了,了解到成年人有很多不得已。小时候,很恨他们。”
  他眉头拧着,她不敢说话,怕惊扰到什么。
  “外公不会带孩子,请的乡下保姆。那女人……每个月克扣生活费不只,怕我和外公告状,经常说鬼故事吓唬我,说不乖会被鬼吃掉。脾气不好时就锁我进衣柜,她在外面看电视的笑声,会变成另外一种声音,阴森森的,从黑咕隆咚的衣柜角钻出来,钻到心里去。”
  心眉张张嘴,又合上。
  ……
  “多大?那时候你多大?”她还是忍不住问。
  “快6岁。”
  他脸上还带着从6岁的记忆里飘忽回来的茫然,“你说,我能容许我们的孩子也……”
  他现在床头还有安眠药瓶,不知道是不是夜里还会做噩梦。他在电梯里时总板着脸,克制忍耐的表情。
  心眉努力地微笑,“不会的,松鼠鱼,你不是那样的爸爸,我也不是那样的妈妈。”她伸出尾指,“我们拉钩,一百年不变。”
  他望住她,笑意缓缓渗进眼底,“小屁孩,你总有安慰我的本事。”
  说着手也伸向她,直到两只尾指勾起。
  “松鼠鱼,说好了,拉钩上吊,我们一百年不变。”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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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别涂那么多东西在眼皮上!眼睛快睁不开
  “还有还有,头发能重新梳过吗?绷得太紧,笑起来好艰难。”
   “小婉,那对球鞋帮收拾好,拜托。苍天啊大地啊,让我顶着对细高跟站一天不是要我老命吗?”
    “你老实点,头摆来摆去,人家怎么帮你化妆?”陈婉对化妆师笑笑,解释说:“和她一起,耳朵遭罪。”
  那女生也笑,说:“上次试妆的时候已经领教过了。”
    心眉不满:“陈婉,你结婚那会我可是鞍前马后,一句抱怨也没有。”说着着举起手上的本子,用眼角余光一列备忘瞅下去,又叫起来:“大号的别针!还有,我婆婆送的那块那块玉牌牌呢?那是一定要戴的。还有还有,戒指,那个最重要!”
  叶轻眉从伴娘裙里奋力钻出脑袋,一边拉拉链一边没好气说:“自己有本钱现一现,穿暴露点也就算了,一定要挑这么紧身的裙子给我,跟芭蕾裙似的,我快透不过气了。”又说:“你就放心吧,东西我昨晚上帮你收拾好才走的,等会直接拎走就行。”
    昨晚几个闺蜜在家陪她,至于马上要告别王老五那位被一干朋友拖去拼酒。凌晨心眉在电话里听见嗥得声音最响亮那位是秦大耗子,她凶巴巴地和秦小五说敢不放她的松鼠鱼回家,她也不放陈婉回家,对方收到警告,王老五大会这才悻悻而散。
    她被一颗待嫁的雀跃又忐忑的心折腾着,哪里睡得着?和宋书愚絮絮叨叨说了近一个小时电话,在他无奈地不知说了第几遍快睡觉后,她才握着手机沉沉入梦。
  入了冬,窗外的天灰沉沉的。屋子里莺莺燕燕,满目春色,有陈婉小眉,有做陪嫁姐妹的几个同学,有心眉舅舅姨妈家的表姐妹。好不热闹。心眉妈端着满盘的糖果干果进来,眼角眉梢都是喜悦:“你们这些孩子,也算是常阿姨看着大的。都成人了!”言下很有些感慨。
  “要是小雅也在,人就齐了。”陈婉叹息。
  “那……”心眉想骂人,话到嘴边想起她妈的警告,今天好日子可不能说不吉祥的话,“那家伙,人不回来就算了,大老远的给我寄来的礼物,我……存心呕我来着。”
  其他人好奇,小眉和陈婉昨天已经看过了,一个捂嘴偷笑,一个解释:“一大包纸尿片!”陈婉说着自己也乐,“那是叫你加把油,三年抱俩。不对,应该是让宋老师可着劲做人才对。”
  “陈婉,你操心自己,豆丁也该有个弟弟妹妹了吧。”心眉大红着脸,嘴上还不甘示弱。
  “我这不就在操心自己将来的儿媳妇,是谁说生了女儿许给我们家豆丁的?”
  笑声里,小跟屁虫豆丁被忽视很久了,终于找到机会嚷嚷:“要妹妹,不要弟弟!”挥着小拳头想引起各位漂亮姐姐阿姨们的注意:“弟弟丑八怪。”
  “小笨蛋,干妈给你生个妹妹,你就有媳妇了。”陈婉一把抱起儿子:“等会见到干爸爸,知道怎么说了?要妹妹,不答应给个妹妹就不给新娘子出门。记住了,嗯?”
  “陈婉,你教坏你儿子!”心眉看见豆丁郑重地点着小脑袋,不由跺脚。说完又呲牙咧嘴,“头发绷得我脸快变形了!”

    化好妆,心眉空着肚皮眼巴巴看着众人围一堆吃东西,撇撇嘴说:“都虐待我,空着肚子让我出家门。”
  “是谁说今天为了秀一把十年不见的腰同学,坚决不吃早餐的?”
  心眉语塞。“你们慢慢吃,给我留几块点心就好。我接电话。”
  电话是拿铁姐打来的,心眉还以为对方再次确认婚宴的时间,谁知拿铁姐上来就说:“熊,你们两口子过份了啊!”
  “什么过份了?”
  “有你们这样晒恩爱的吗?自己幸福偷偷乐就是了,发上坛子,害我们这堆嫁了的没嫁的眼红死了。你家那口子发那样一封示爱信上来,以后济城的男人还用出来混?”拿铁姐一轮炮轰过后,满是羡慕的语气:“今天忙着婚礼,没上论坛吧?他自己承认是小新的时候吓我一跳,再想想之前的……难怪,我早说你们两个有戏。唉,我说,你在哪挑的这个好男人?还有啊,论坛里如果没你们这一对少多少欢乐?结了婚也不许给我玩消失!”
  心眉不及解释,慌慌张张应付几句,挂了电话就撩开婚纱的下摆,爬过床的另一头开电脑。
  小眉剥开的桂圆干还递在嘴边,看见她这样只是摇头:“网虫!今天什么日子,还上网?宋书愚他们说到就到。”
  “十分钟,就十分钟!”

  开了论坛第一页就是飘红的帖子标题:【给熊熊】
  再看发帖人:长鼻子小新。
  心眉捂住嘴,指尖沾了唇彩,浑然不觉。点开帖子开始看:
  【熊熊:
  在被你一顿胖揍之后,我含泪数了数功德本上自己-1后的三个零,痛定思痛之下,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决定勇于承认错误。这代表了我认真的态度,特别是在论坛里你众多姐妹面前,更需要大无畏的精神。
  当然,我是有错的一方,你不需要为此夸奖我。对我来说,你是世上难求的好老婆,丢一次两次脸,算不上什么。
  什么时候胖揍过他?拿靠垫敲几下脑袋也算?
  心眉握拳,继续看下去。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你是世上难求的好老婆,我能从一数到一百去。可概括起来,只有一条,那就是我的暴暴熊是最无私的女性,最善解人意的女性。  我们同居的时间不长,可是日常生活中每一处小细节都透露出她的这些优点。比如她担心我职业的不稳定性,经常教导我做人该有一技之长,极力支持我下厨房煮饭炒菜,锻炼我的生存生活能力;比如她以女性温柔细致的心关切我的身体健康,为了避免我长久伏案工作,时常在夜晚央求我下楼散步、呼吸新鲜空气,并且顺便帮她买宵夜或者MC巾之类,而她冒着体重增加视力衰退的危险,驻守在电视电脑前;还有,在她发现我偶尔会胃疼的毛病之后,严令禁止我在外喝酒应酬,她牺牲了自己的私人时间,陪我一起看八点半主妇档连续剧,虽然嘴上连连说无聊,可是为了我的面子仍然炯炯有神,视线不离电视屏幕左右……
  种种这些,都是我老婆的好。多么伟大无私的精神?舍己为人雷锋再世的精神?有几个女人能做到?】
  拿铁姐说是示爱,这哪是示爱,这分明是丢人,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心眉怔怔对着电脑屏幕,好气又好笑。手掌心痒痒的捏紧又放松的时候,听见门外电梯口突然人声鼎沸,房间里的聊天也随之停下来。
  小眉开了门,从门缝里瞄一眼,回头说:“是他们,到了。”
  这一说,房里的人都站了起来,有喊着关门关门的,有说派一个人出去招呼的,越热闹越疯的豆丁更是涨红了小脸使足了劲,拼命拨开门要看外面,闹哄哄一团。
  陈婉问心眉在看什么呢,心眉竖起耳朵辩出门外宋书愚喊岳父岳母的声音,心里一乐,说:“你们把好门就是了,记得红包要大大的!还有,折腾谁都行,别欺负我们家那位。” 
  她嘴角弯弯,低声骂了句臭咸鱼,带着笑意把网页往下拉:
  【熊熊, 原谅我在你发现小新的真实身份后才老实坦白。
  以不同的身份关心你,听你述说种种如意和不如意,对我来说是一个小秘密,极其阴暗心理下的小秘密。曾经我以为能揣着这个秘密走下去,可越来越守不住一颗愈见鲜活的心;也曾经在以小新的身份试探你究竟喜不喜欢我,得到确定的不是特别喜欢的答复后,有过就此罢休的念头,值得庆幸的是,好在我顽强地坚持了下来。
  熊熊,你大概不自觉自己有种能量,阳光的纯净的金色,感染在你小宇宙周围的所有人,包括我。你问我喜欢你什么?按照标准,我应该说喜欢你像星星的眼睛,喜欢你玫瑰花的嘴巴……你别做呕吐的表情——】

  心眉吐一下舌头,耳边传来姐妹们的刁难声:“让新郎唱首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不许伴郎代替的啊,这还只是第一关呢。”

  【你别做呕吐的表情,我如果说就喜欢你的胖胳膊胖腿,会不会太诡异?
  事实就是这样。
  不淑女的大笑,整我成功后的沾沾自喜,得到表扬后的洋洋得意,还有讲述你工作生活里的所有琐碎事情时的滔滔不绝,还有把减肥当终身目标的斗志,还有永远不厌其烦买完又试试完又买你永远穿不进去的小号衣服的执着,还有很多很多。
  真实的你,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

  “何心眉,你——”陈婉抱着豆丁准备出去,结果被一干姐妹扯回来,控诉她是敌方的内应,骗她们开门。她无奈,只好坐回床头,一看心眉不由吃了一惊:“哭什么呢,好好的?别流眼泪了,眼影花了要重化。”
  心眉笑一笑,泪珠又滴下一滴。接过小婉递来的纸巾小心翼翼抹了抹眼角,说:“我就是高兴。”
  他的信还没看完呢,门口传来他的声音:“真唱?”叫好声中他又说:“那我豁出去了,怕噪音的先把耳朵捂起来。”
  心眉咧开嘴笑,五音不全的他唱起歌能走十几个调。果然,“你问我……”开头的几句唱下来,房间里几个和宋老师不熟的都一副想捂耳朵又不好意思的表情。
  心眉笑出声,“知道后果了吧,小眉刚才拦都拦不住。”
  外面已经闹起来,说意思意思就行了,别耽误吉时。陈婉怀里的豆丁听见爸爸的声音,喊着爸爸开始踢小腿。小五这下得意了,“喂,总不能耽误人家夫妻相会吧,连我儿子也被你们关进去了。要红包是不是?这儿来,几位数的9?自己说。”
  宋书愚终于成功踏进她房间时,眼睛一找到她就没移开过位置。
  心眉脸颊有腮红,更是红扑扑的,低声嗔说:“傻了你?没见过我?”
  他只是笑。心眉朝阳台呶呶嘴,偷偷说:“鞋子被她们藏阳台了,红袋子装着晾在角落那里。”
  “不用找了,直接把你抱回家就是。”
  话未说完,心眉一抬头发现早被人听见。姐妹们哀怨地看着她,大有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心眉窘着脸,嗫嚅着嘴巴说不出话,只能呵呵傻笑着求饶。

  她一直保持着傻笑,直到给父母亲戚敬完茶,准备出门的一刻。
  爸爸木木讷讷和他们说一会见,眼里全是不舍,妈妈不像平常那样左右叮嘱,站在爸爸旁边,默不作声定定看着她。心眉眼中潮湿,妈妈问她东西都带齐了没有的时候,她说少了,要是能把你们也带去就好。她妈刚强一辈子的人,霎时红了眼圈。
  坐上花车后,她还在回头张望。宋书愚说:“爸妈随后也到,别看了。”
  她点点头收回视线。听他又说:“今天是代表你家多了一个我,不是少了两个人。”
  哦,她瞅着他,不争气地眼睛又湿了。“松鼠鱼,”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喜欢到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的喜欢?“松鼠鱼……”
  他扬扬眉:“该改口了。”

  喜宴摆在嘉城,何家亲戚多,宋家朋友多,算起来大几十围。
  下了车心眉缩脖子跺脚催促,“好冷好冷,都快进去。”
  小眉拿她没办法,说:“忘记今天你是主角了?注意形象。”
  嘉城准备了房间换衣服补妆用,一干人边嘻嘻哈哈讨论男傧相里谁帅谁高,边往电梯走。小眉手上抱着的喜服裙子拖下地,急急地去捡。电梯门打开,心眉扶住一侧门,想说小眉快点,话音在看见小眉身边一位中年妇女时戛然而止。是小眉上次在嘉城被骚扰的那位?她抽口气:玛丽家的,太象了!
  她看见小眉对那阿姨摇头,然后目光投向她,有些求救的味道。心眉扭头对电梯里的姐妹说:“你们先上去。小婉,房卡你有的是不是?我和小眉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陈婉见她脸上稍稍变了点颜色,点点头没多问。心眉早撩起婚纱下摆,蹭蹭蹭几步来到小眉旁边。问:“这位阿姨有事?问路找保安,有麻烦找警察。”
  她语气不客气,那女人一怔,笑了笑说:“我不是坏人。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问酒店管理人员,我是嘉城的长期住户,已经快两年了。”后一句明显是对小眉说的。
  心眉瞄一眼身边的小眉,没接话,只是感觉胳膊上小眉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扯着她。
  “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叶小姐是不是我故交的女儿,没有恶意。”那阿姨目光转向心眉,向她解释。
  靠,太象了。心眉再次在心底骂一句。再仔细观察这女人不过四十的样子,应该不会狗血到和小眉有什么特殊关系,最多、最多是远房亲戚?
  对方说着掏出名片给她们,心眉来不及细看,听小眉低声问:“阿姨,你那位故人……”
  “姓李,李敏芳。”对方目不转睛。
  心眉明显感觉到胳膊一疼,她呲牙,差点叫出声。死丫头用这么大劲捏她做什么!
  然后听见小眉轻松的笑声,“阿姨,我上次已经说过你认错人了,我不认识叫什么李敏芳的。”
  那阿姨微张着嘴,有些错愕,接着满是颓丧。“那……是我唐突了。”
  “没关系,说清楚也好。”小眉再次对她笑笑,捏捏心眉的手臂,“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那阿姨这才发现心眉穿着白婚纱,“结婚?哦,对不起,恭喜了。”
  心眉说了句同喜同喜,已经被小眉拽住胳膊走了好几步。进电梯时回头再看,数尺外,那阿姨的目光仍然投在她们身上。

  姐妹们有的在补妆有的在准备一会要用的签贺的单子,逗趣笑闹中越发显得角落里整理喜服的小眉安静非常。
  心眉接完好几个电话,看那丫头还在烫喜服上的褶子,再是忍耐不下心里的狐疑:她明明记得小眉妈妈姓李的。
  站起来不到一秒就哇哇叫出声:忘了化妆师美眉在帮她重新盘头发。
  小眉听见她的呼痛声,扭过脸来瞅着她笑:“叫你不老实!”说着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说:“老眉,我好像拉下什么东西了。”
  其他人都停下来,众目睽睽下,小眉脸上闪过一抹尴尬和窘促,说:“都别慌。不是什么重要的,可能落在车上,我去找司机于叔叔问问。”
  直到十多分钟过去后小眉还没回来,心眉这才醒过神,要用的东西都在,那丫头分明是找借口。她做什么去了要瞒着她们?ORZ,她不会忍不住去找那女人了吧。
  姐妹喊着说该下楼了,心眉在房里团团转。拨小眉手机一直在通话中,看看挂钟,越发心神不宁。她突然想起那张卡片,出了房门又折转回去,趴在地上把垃圾筒扣了个底朝天。
  “找什么?济西**矿业资源有限公司济东办事处,嘉城2309房。”陈婉凑个脑袋来。
  “矿业资源。那是挖煤的?”心眉狐疑地问。
  “济西不出煤还有哪出煤?”陈婉答。
  “靠,那有够黑的。我去找找小眉,小婉,看见宋书愚帮我和他说一声。2309房。”心眉撩起裙子冲出门。
  小婉在走廊上跳脚:“喂,下面人客都快到了!”
  “2309”。心眉对照着名片念房号,确定是了,可按了好几下也没人应门。
  催她下楼的电话接连响起,心眉不知该不该把这事告诉小眉的叔叔叶慎晖,踌躇着踏进电梯,门关上的一刻,她低头消掉叶慎晖的号码,没看见隔壁的电梯打开,宋书愚和小五的背影。
  “死丫头,去哪了?”她回到一楼,都说没看见小眉出现,拔脚又准备去找,陈婉扯住她低声问:“小五和宋老师去找你,没遇上?人客都到了,宋老师妈妈也在,你招呼也不招呼一下,到处跑什么?出什么事了?”
  心眉解释说小眉不见了,接着手机响起,看也没看,拿起来就喊:“死丫头,你去哪了,我到处找你!”
  电话里是叶慎晖低沉的声音:“心眉,我家小眉几分钟前打来电话,一直在哭——”
  “她不见了!”心眉跺脚,难怪一直忙音。
  “——你们先找,我十分钟内到。麻烦了。”
  他郑重镇静的声音稍稍安抚了心眉的焦躁,定定神,和陈婉说了句“叶慎晖马上过来”接着开始拨小眉手机。
  电话终于有人接了,心眉听见那边的抽噎声,也不由呼一口气出来。“你在哪呢?”
  “在房间啊……换衣服。”
  “我、”心眉无语了,“我楼上楼下跑了个遍。”
  “对不起。我……呜……我马上就下来。”对方呜咽说。
  “别下来,我上去。”

  “你去找她了?”心眉开了一瓶矿泉水,一口灌下去一半。“渴死我了。”
  小眉抱腿缩坐在角落里,脸上泪渍未干,听心眉问起,眼里一黯,默默点了点头。
  “那个……那个李敏芳……”
  小眉低头拨弄手中的手机,好一会才说:“是我妈妈的名字。”
  心眉想说然后呢?继续啊。可小眉说完又低下头去,心眉分明看见有道银光消失在她手臂上。
  她只能默默等待。
 “老眉,我们下去吧,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她抬头,眼里盈满泪和不知所措的慌张,“老眉,我……”
  “那个女人应该是……是我姑姑。她说她们家的女孩长得都很相似,说她哥第一个女朋友叫李敏芳,她说她哥在济西,明天就过来,她说我不是叶家的孩子,可为什么啊?”
  心眉张大嘴。头顶轰轰的雷声。
  “……我给我妈妈打电话质问她。你猜她怎么说?”小眉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怀抱里的她一直在抖,心眉自己鼻子也酸了,抚着她的背说:“先不说,你哭出来好不好,哭完了我们好好说。”
  “她说谁没有年少轻狂的时候,又说我爸爸都不计较了我计较什么?”小眉笑得嘎嘎的,声音粗粝刺耳:“我怎么摊上个那样的妈?天底下女人那么多,为什么投胎到她坏里?
  “……她说叶家没人知道,当初她出走时放我在叶家是为我好。爷爷奶奶都疼我,说我有什么好怨的。……我的命是她给的,可所有的苦也是她给的。”
  小眉止了话,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好一会才又说:“她知道我……知道我受的罪和心里的煎熬?老眉,老眉……我离开那几年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对不住叶慎晖,对不住爷爷奶奶,对不住、孩子……”
  说到孩子,小眉肩膀剧烈的颤抖,忍着忍着哇一声哭出来。“孩子……”
  “小眉,那是过去的事,”心眉嘴上劝,自己眼前也模糊一团。“我们重新开始就是了。”
  小眉在她怀里哇哇嚎啕:“孩子……”
  “会有的,将来会有的。”心眉喃喃抚慰着,突然感觉身边阴影笼罩,抬眼看见叶慎晖。他铁青着脸,嘴唇紧抿,冷凝似冰的眼神在从心眉怀里把小眉抱过去时才化成如水温柔。
  “叶叔……”心眉闭上嘴。
  他抬眉,“谢谢。”
  小眉泪眼移向眼前人,嘴唇颤抖着,压抑的呜咽在喉间,“叶慎晖。”说着两行泪重新滑下。
  
  心眉擦干眼角,提起裙摆,静悄悄站起来离开。关门的一刻听见里面的撕心裂肺的哭声忍不住又有泪染湿了睫毛,她吸口气,想抬手拭泪,手腕一下被握住。
  “逃婚?”那人满眼的笑,“我楼上楼下找你几圈了?”
  卖糕的,楼下还一堆人等着她呢。心眉瞪大眼,“不会都散了吧。”
  宋书愚铁掌紧紧钳住她手腕,臭着脸说:“小屁孩,什么日子?吐口口水重新说。”
  “不散不散。一辈子不散。”她堆起满脸的笑,狗腿地拿脸蹭蹭他肩膀:“这下行了不?”
  “不行,扣分。”他四下望望,突然把她抵在走廊墙壁上,色迷迷地说:“给个机会你将功赎罪。”
  “松鼠……鱼,空气,呜呜,透不过气。”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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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据说婚后婆媳难处中的矛盾势必会影响到夫妻感情;据说婚后要改变以往的生活习惯,相互妥协;据说男人婚前婚后是一枚硬币的正反面,同居在一个屋檐下,他的懒他的散漫他的种种恶癖才会彻底暴露出来……
  
  何心眉的婆婆远在天边,没有婆媳问题;松鼠鱼的恶癖她早十年前已经清楚透亮;但是她就是知道!她和松鼠鱼的恋爱以浪漫的婚礼划上句号后,就代表不着四六的现实生活宣告开始了!
  
  “陈婉,你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何心眉一屁股坐上陈婉家厨房的大理石台面,就开始嚷嚷:“天天早上我眼睛还没睁呢,就被他一巴掌拍醒了,说什么‘吃的比猪多,睡的比猪多,做的比猪少’。说他是什么金牌饲养员,我就是他的得奖作品。我晚上要在床……运动,早上要陪他跑步运动,上了班各个采访点颠来颠去的运动,靠!我也是职业妇女好不好?我也要养家糊口的!操兵也不带这样的,他准备推选我参加明年的奥运还是怎么着?”
  
  陈婉抿着嘴听她一轮说完,才接口问:“那怎么不见你瘦点?好像婚礼前减下来的又长回去了。”
  
  何心眉低头看一眼料理台上自己偌大的屁股,摸摸膝盖委屈地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这不是晚上回家没饭吃只能吃零食的缘故吗?说到吃,还真头疼。婚假回来我就回报社,好家伙,我年底忙,他老先生比我还忙!早上分开到晚上才看见人影。你知道我是不会做菜的,晚上他不到半夜不回来,我总不成空着肚子等他?喊了外卖,自己一个吃又没味,躺沙发上扒拉零食看电视,看着看着零食就给我报销干净了。小婉,我现在有点后悔结婚了。你说换以前,我自己爱干啥干啥多好啊?连吃碗方便面也是香的。”
  
  “方便面还是以前的方便面,你觉得不好吃是因为没见着那人的面吧。”陈婉打趣说,见心眉脸上略带窘色,她正正脸,问:“宋老师真那么忙?老是吃零食也不成样子,不如……”
  
  “别!”心眉跳下地,脑袋探出厨房门口望了望才大声解释:“我可没打算来你家蹭饭的啊。再怎么说,我现在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了。”
  
  “你就别解释给耗子听了,他不在家!带豆丁看爷爷去了。”陈婉直乐。
  
  “我说今天少了点什么。这么安静。”心眉嘟嘟囔囔地说,想想又叹气:“他喜欢家里有人等他的感觉,以前他住东大宿舍时就是,白天夜晚玄关里都点着一只灯。我晚上同事什么的应酬能推全推了,就怕他加班回来见不着我。回我爸妈那里蹭饭也不行,你知道我爸爸妈妈那脾气,才结婚没几天就往家跑,我妈别以为……我爸爸要知道我晚上不吃饭,怕是连厨房都搬来我们小家了。”
  
  吃饭这种事也能造成困扰,陈婉不知该气该笑。
  
  “你别笑,毛主席语录说了,吃饭问题是阶级斗争第一大问题!”毛主席诞辰115周年,社里做纪念特刊的时候何心眉把一本语录背到溜熟,“这不是请客吃饭,是水深火热的我天天要面对的!”
  
  陈婉一脸狐疑,“真那么严重?外卖泡面都吃不下?”
  
  何心眉连连点头:“很严重!”她表情忽然郑重起来:“小婉,你能不能、哦、能不能教我点啥?不用太考技术的,就是炒菜炖肉做汤什么的。我……”她扭扭手指,犹豫不决的、声调越来越低,“老宋加了班回来,还要给我做饭。我……”
  
  面对何心眉旷世难见的忸怩女儿态,陈婉嘴巴越张越大……
  
  “我好心疼他。”
  
  数秒寂静后,厨房里爆发陈婉鄙夷的控诉:“何心眉!你说了一大圈宋老师怎么怎么,受欺负的原来是人家!”
  
  择日不如撞日。食材师傅都是现成的,一对一烹饪班教学马上开张。
  
  第一天宋书愚就感觉不大对头。
  
  以往回到家,死小孩不是在沙发上躺着,就是在床上躺着,不然就是在沙发往床的征途上跋涉着,难得见到厨房竟然灯火通明。
  
  心眉正忙着研究自己的实验成果,没顾上开门,等宋书愚出现在厨房门口,她收拾犯罪现场已经来不及。
  
  “怎么不按门铃?明知道我在家的啊。”
  
  新婚,她还是改不了回家按门铃的习惯,有时候明知道宋书愚不在家她也故意按几下;宋书愚和她相反,爱自己开门,他说掏出钥匙的那一刻总有种这个家属于自己的归属感。
  
  宋书愚听见心眉的数落,倚着门边只望着她缓缓翘起嘴角,“这厨娘是我老婆?”
  
  何心眉听见厨娘两个字,尴尬得在围裙上蹭蹭手,“什么厨娘?我不过是把外卖丢微波炉里热热。”走过去,已经被他一把拥入怀里。
  
  “下午给你打电话,讲了一半就急急的收线。”
  
  话里带着撒娇的埋怨味道,心眉抖抖手臂上的鸡皮,一边深刻检讨:“社里忙啊。又没有什么重要事情谈。”
  
  “谁说不重要?老婆,我想你了。”宋书愚把下午被掐断的话重复说完。
  
  “貌似我们早上才分开。”话音一落,何心眉就想呼扇自己一耳光,怎么就这么不解风情呢?应该学电视里羞答答回一句我也想你了才是。
  
  果然老宋万分不甘心的样子,何心眉一边被他捏住鼻子躲闪,一边哼哼:“吃饭吃饭,我六点等你到现在。”
  
  “外卖?”宋书愚才喝了一口鱼头豆腐汤,立刻抬起眼问:“门口那家换师傅了?”
  
  何心眉心虚地低下头,“我怎么知道。是不是、味道不好?”应该不会啊,菜可是她在陈婉的英明指导下完成的,虽然卖相差了些。
  
  “好。”宋书愚笑眯眯地,“本来还打算和你商量要不要找个全职家政,看来不用了。老婆,以后我们晚饭就他家。”
  
  “啊?!”心眉一勺子汤泼在前襟上。泪奔,我没打算在厨房长期驻扎的啊。“可我觉得没你做的好吃。”她垂死挣扎。
  
  “谁说的,比我手艺好多了。”宋书愚一口把半碗汤干掉,“有巩香居的水平。”
  
  靠,果然老妈说的对:女人啊,什么都别会!会一样就多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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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02:51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二

  “蓝天白云,水清沙幼。”
  何心眉和麦兜小童鞋一样,马尔代夫是她心心念念的天堂。
  婚前定蜜月行程的时候,心眉妈和心眉同事一致提议欧洲五国游。杜姐一干人等拟代购清单正不亦乐乎时,心眉手撑着下巴,神往地望着开心网上松鼠鱼送的那幢白色的马尔代夫别墅,心里寻思老宋一直没发表意见,是不是也有跟他妈妈回英国回苏格兰走走的打算。
  那天晚上松鼠鱼把她手上的单子拿过去细看,视线从长长的单子上一路往下嘴角越加忍不住笑意。“金卡不行,要带白金卡。”他总结。
  “去你的。”何心眉一把抢回来,闷闷地说:“我们是度蜜月,又不是中年妇女购物团!光LV的袋子就七八个,还有瓶瓶罐罐的化妆品,怎么带?我就不明白了,那种过胶帆布袋子有什么好看的。”
  “我记得某人在某年发过宏愿,如果哪天好命中了大奖一定要去欧洲扫一次货。”
  “不用你提醒,某人不就是说我吗?那是因为宁小雅,从初中认识她就开始看时尚杂志,把我往名牌的路上带。”心眉瞄宋书愚一眼,他笑笑的,既不赞同也不反对的样子,“好好好,我承认我是购物狂,我还没结婚就筹划着以后不归我妈管了,工资该怎么花;还有啊,我奖金刚拿到手就被我妈打劫去办嫁妆了。松鼠鱼,我不管,你要赔偿我的损失。”
  宋书愚拧她鼻子一下,笑骂:“还算老实。至于赔偿?我整个人赔给你。”
  “稀罕!”何心眉揉揉被捏过的鼻子,用无论谁听见立马呕吐的鼻音问:“松鼠鱼,你究竟怎么打算的?蜜月我真不想一堆人参合一起啊。我就想和你两个人,什么也不做,就说话就行。”
  他一脸惊喜:“那我们哪也不去,关上门在卧房过十五天?”
  “……滚!”
  
  臭男人!精虫上脑了半点情趣也不懂。打一巴掌还要赏个糖果子呢。又想马儿跑又想马儿不吃草,美得他!
  那天难得撒娇碰了一鼻子灰的何心眉忿然而起,“那就购物团!金卡白金卡黑金卡!不把卡刷爆我不姓何!”说完就被松鼠鱼一把拖回来按在他大腿上动弹不得。
  她把背对着他,宋书愚也不勉强。脑袋凑过来架在她肩膀上,脸几乎贴一起。热乎乎的呼吸和鬓角的毛发搔弄着她脖子好痒。“控制点,你的鱼毛扎我脖子!”
  他轻笑:“是我误会了。老婆,我以为你的梦想是血拼一场,谁知道……等我想想你还有什么梦想要实现的……”
  他沉默数秒,心眉揣着噗通噗通的小心肝悄悄等待。
  “马尔代夫,那里椰林树影,蓝天白云,水清沙幼。是位于印度洋上的世外桃源。”他学麦兜的声音说。
  “哇!”他话没说完,心眉已经欢呼了一声,转身紧紧搂住他的脖子:“松鼠鱼,就是那里,阿汤哥度蜜月的地方。”
  “阿汤哥?又老又矮,过气了。换呕像!”
  
  从马尔代夫回程坐阿航飞机,到底还是在迪拜彻底的腐败了一次。
  心眉不爱在网上晒她败家的战利品。只是在社里忙完了之后,上坛子大肆贴图,全部是马尔代夫风景照。
  底下跟帖的人纷纷不满,说要看真人相。连才坐完月子的拿铁姐也飞一块砖头来,以斑猪的正装上阵,威胁说:“这照片我随便百度大婶那里一抓一大把,没诚意我删帖了。”
  心眉无奈。
  ——摊手,你们见过我婚纱照啊,蜜月照我就不发了。弱弱说句,俺没化妆,天天顶着马尔代夫的太阳,咳咳,见不得人。
  59L 暴暴熊
  ——熊熊,你的照片就免了。我们完全无视。要看小新的。
  60L 拿铁咖啡
  ——排斑竹大大,要看版草小新的泳装照!裸照也无妨,无码的。
  61L 妙龄妇女
  ……
  底下附议者众。
  心眉撞墙的心都有了。
  为了照片的事,在马尔代夫时臭鱼已经跟她摆过一次臭脸。每回说给宋书愚拍照,镜头自然而然地偏移角度。没办法,生平第一次住六星酒店,第一次见到那般蓝得层次分明的海,关键问题是:第一次,咳咳、有那么多帅哥、不对,是半裸体帅哥在身边绕来绕去。就连伊斯兰教的服务生也个个长了对深邃的大眼,水汪汪的,煞到她直勾勾地盯住人不放。
  保留了N多国际型大帅哥的玉照,实在是非她所愿啊!
  ——饥渴寂寞的女人们啊,啧啧啧。我放几张国际帅哥的裸照给大家解馋吧。至于我们家小新,他是俺私人专宠,色女退散!
  PS:老公,你在偷看帖子的话,不许发言回家不许吃醋,否则,画圈圈诅咒你木有小鸡鸡!
  115L 暴暴熊
  
  贴了图上去,总算世界清静。
  她单Q拿铁:拿铁姐,对不住对不住,回来社里一直忙,没时间上坛子。现在快到春节了才好一些。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了礼物给你。还有,宝宝好不好?
  拿铁:我猜你早回来了,还说怎么一直不见你出现。宝宝好,昨天才磅过,十多斤了。她爸爸爱死她。我还怕生的是女孩我家那口子不高兴呢,谁知他天天抱着不肯撒手。
  暴暴熊:女孩有什么不好?生男孩好听,生女孩好命。女孩是妈妈的小棉袄,我们松鼠鱼也说要生一定要生女孩。
  拿铁:(震惊的表情)啊?已经有了?这么快?
  暴暴熊:(脑门挂一大滴汗)是说说而已,哪有这么快。
  拿铁:嘿嘿,那要加油了。最好生个儿子,将来给我们闺女当嫩草吃掉。
  暴暴熊:某人相当之卖力,囧。可是……拿铁姐,我不想生孩子啊。
  拿铁:震精!靠!你脑子里在想啥?
  
  心眉蜜月回来和父母也有类似的对话。
  爸爸妈妈急切地把她和松鼠鱼送作堆之后,立马开始做弄孙的美梦。心眉妈说:“我和你爸爸合计过了,我可以办病退。这段时间每个星期上两次瑜伽课,身体好多了,给你带几年孩子没问题。还有,等你爸爸退休后,我们把房子卖了,添些钱在你那小区买一套小点的,就近照顾你们方便。”心眉妈说完洋洋得意地长叹:“还是亲家离得远好啊,最起码没人和我们抢孙子。”
  心眉爸乐不可支地点头附和:“宝宝,你和小宋把工作做好就行了,孩子你们只负责生,其他的有爸爸妈妈。”
  心眉无力地抚额。生孩子……豆丁那样的调皮捣蛋精灵鬼,当玩具玩一天是不错的。要好好教养他(她),守候着他(她)一天天长大,要告诉他(她)怎么获得快乐,怎么给予别人快乐……多么艰巨的过程!
  同样重要的是:她已经回到130斤了,她不要变成150斤的大胖子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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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猪,起床了。”
  大手抚在脸上,猪哼唧了一声,拨开手翻身继续呼呼。
  “熊熊,熊宝宝,熊贵妃……”
  好像是松鼠鱼的声音,烦躁,他就不能消停一会?一早上扰人清梦。
  “何心眉,八点了,迟到等着扣奖金。”
  拿被子蒙住脑袋那位呼哧一下坐起来,“八点了?松鼠鱼,你为什么不叫我?”说着已经跳下地,光着脚往洗手间冲:“给我十分钟、五分钟。”
  宋书愚没抱住人,把手收回来,懒洋洋地靠向一堆边角被某人咬得烂兮兮的枕头,拖长声音说:“新年快乐。”
  心眉含着牙刷站在洗手间门口,勉强睁开被眼屎糊住的眼皮,愣愣神才意识到自己在放元旦假。
  她和宋书愚婚后的第一个新年!
  她嘿嘿笑着走过去,宋书愚头往后闪,说了句“牙膏沫子”已经被她白呼呼的嘴巴在脸上印了一记。
  “新年快乐,老公。”心眉挥挥手上的牙刷,含糊不清地嚷嚷:“不许躲!还有右边!”
  宋书愚无可奈何把右脸迎向她,等她得逞后才伸手拿床头的纸巾抹抹她嘴巴,再把自己脸上一左一右的白泡泡拭干净。“你动作快点,爸妈才打过电话来,问我们要不要一起中午饭。”
  “不是说好了白天我们自己活动,晚饭一起吃的吗?”心眉在洗手间回应。
  “我和爸妈……”
  宋书愚的话音被惊讶的叫声掐断:“秤呢?松鼠鱼,我的电子秤呢?”没等他回答又是她奇怪的自语:“我昨晚上还称过的啊,就放在洗手台底下,怎么会没影了?”
  
  心眉从新年这一天发誓新的地狱减肥计划正式开始,晚上宋书愚深情的眼神专注地凝视手上的鸡翅膀,边叹息“外酥里嫩,爸爸炸鸡翅有一手”边抹嘴边的油时,她也只能恨恨地看着暗地里狂吞口水。
  “你故意的!”回家路上她指责他。
  他一脸无辜。“我说的是事实,就算爸爸手艺没我好,拍老丈人马屁也是做女婿的义务。”
  “……”
  “真不饿?”死小孩晚上就只吃了两条过水的青菜,“爸爸给你留了一盒,我带回来了,真不饿?”
  他偷偷瞄她不就是确定她意志是否坚定嘛。心眉思想斗争了三分钟,握拳说:“不饿。”坚持就是胜利!
  下了车,那叫一个天寒地冻、饥寒交迫。心眉打个哆嗦,捂紧了领口催车里那位快出来,“松鼠鱼!”对方慢吞吞地熄火拿钥匙,她跺跺脚,揣着新买的电子秤先冲上了楼。
  
  第二天在陈婉家的时候,心眉目光避开茶几上的零食和水果,只抱着一杯白开水不停往肚里灌。
  “臭小子,没良心的,见到漂亮阿姨就不要干妈了。”
  “叶阿姨给我剥小核桃,”豆丁小心翼翼地捧着满满的核桃肉给心眉献宝,“干妈不好。”
  “别气你干妈了,她饿得两眼放光等会把你给吞了。”
  豆丁听见小眉的话,冲心眉做个“我好害怕”的鬼脸,“小坏蛋!”心眉假装凶狠地扑过去,小家伙已经咯咯地先笑起来。
  陈婉端着一盘新烤的小松饼出来问:“心眉,你早餐也没吃,吃两块点心垫肚子?他们哥几个大过节的撞一起也有谈不完的事,午饭有得你等的。”
  心眉深嗅了一口松饼的奶油鸡蛋香,摇头说坚决不吃,又喝了半杯水压住饥火,突然问:“小眉,你练了几年瑜伽,我妈玩了半个月现在也说好,究竟减肥有没有效啊?”
  “当然有效了,问题是你能坚持?”
  “……那你能把腿蜷起来,膝盖放脑袋上?”
  “当然可以了。”小眉说完就试,腿一往上抬立刻感觉不雅,那边陈婉已经笑起来,小眉涨红了脸啐一口:“饿疯了,拿我开玩笑。”
  豆丁急急的表演:“干妈看我看我,我会。”
  陈婉见自己儿子跟翻了个个的小乌龟一般四脚朝天地缩在沙发角,更是笑不可抑,“何心眉,我说你半天不吃东西还怕你饿着,原来一肚子坏水早涨饱了。”
  心眉有些艳羡有些气馁:“人瘦就是好,高难度的动作随便做到。我每次一抬腿肉和肚腩挤一团,连气也透不过来,第二天腰跟折了一半似的。偏偏人家乐此不疲的,就是好这口……”
  小眉和陈婉面面相觑,三分尴尬五分好笑。
  “我不减肥能成吗?和人老先生说换个姿势,他倒是听话,可把我搬来搬去,到最后还是这招。”
  一时间客厅里静悄悄的,豆丁坐直了困惑地望住妈妈,陈婉憋得脸上微红,看看自己儿子然后转头严肃地告诉心眉:“那个、据说是最容易受孕的体位。”
  “兽运?受孕?”心眉张口结舌,不可置信地望住陈婉,傻傻地重复:“受孕?受孕!”只听得耳边小眉长长喟叹:“看来小宋哥哥想孩子也想疯了。”
  
  “松鼠鱼,你行。十五。”
  何心眉在床边的地毯上练仰卧起坐。
  “松鼠鱼,阴险狡诈,你又刷新下限了。十六。”
  何心眉低声喃喃。
  “松鼠鱼,你肠子究竟绕了多少道弯弯?十七。”
  被念叨的那位半躺在床的另一侧,荒腔走板地哼着歌,看起来心情极好的样子。心眉凝神细听,“再见丑小鸭再见,我要洗心革面,人定可胜天梦想近在眼前……”
  “靠!十八。”
  “美丽极限爱漂亮没有终点,追求完美境界……”
  “我……十九。”她忍。
  “麻雀也能飞上青天。”
  “别唱了!唱得难听死了。拜托你团成一团圆润离开。”
  “熊熊,二十个了。该睡了。”床沿上探出他的脑袋。
  “还差十个。”她深呼吸,“你先睡。”
  他躺回去,“再见丑小鸭再见,自卑留给明天……”
  我靠!何心眉一跃而起,“我去刷牙。”
  宋书愚望向她背影消失的洗手间门口,抿嘴低笑。不到五秒钟时间,那家伙又冲出来,指住他怒喝:“松鼠鱼,我的电子秤呢?第二个了!别和我说你不知道!”
  
  何心眉的恶癖是早晚要称一次体重。第一个秤可是她的陪嫁,无端端消失不见了。昨天新买的刚过二十四小时,又没了。又不会自己长脚的,家里除了她就是他,难不成打扫卫生的阿姨也有和她同样的爱好?
  宋书愚一本正经地问:“秤?在洗手间啊,我回来还见着。”他边说边下地汲了拖鞋往洗手间走,“真不见了。”
  心眉跳脚:“你还给我装蒜!”
  “我装什么蒜?别急,再找找。”他进去衣帽间又出来,莫名其妙的样子,“没有。奇怪了,明天问问阿姨,说不准她收起来了。”
  何心眉握紧拳头盯住宋书愚。还装,眼神也不敢迎视她,明显说谎。“阿姨这两天休息,明天才来上工。”
  他掀被子的手不易觉察地呆滞了一秒,躺好了才说:“那是不是你顺手搁哪忘记了?别想了,早点睡,明天我陪你找,找不到我们再买个。”
  “松鼠鱼!”心眉要抓狂了,“还装还装还装!”说着扑过去骑住他:“还我的秤来。昨天说买秤你已经不乐意了,你看不顺眼我减肥你直接说,你藏我的秤做什么?那是我的陪嫁,跟了我多少年了。你老实交代,都藏哪去了?”
  “在、在我书房。”宋书愚老实承认,攥着他睡衣领子的手松开了点,他强自忍耐还是闷笑出声,“猪脑袋,第一个不见了的时候就该想到是谁的。”
  心眉从他身上滑下来,委顿地盘腿坐在他身侧,委屈的眼神、饱含控诉的眼神定定地望住他。
  宋书愚敛了笑回望她,小声问:“生气了?”试探地握住她肉乎乎软乎乎的手,更低声地问:“真生气了?熊熊?”
  她不做声。
  “体重真那么重要?心眉?”
  ……
  “心眉?”
  “当然重要了,你懂个屁!谁不想好看点?谁不想穿漂亮衣服?我能吗我?我前天才秤过,一百三了。松鼠鱼,我知道你想要孩子,我妈也说快点快点,再拖拖等将来我们孩子结婚你站都站不稳了。我敢吗我?生了孩子再减肥比现在减更难,难一百倍。我想想你下半辈子跟个大肥婆生活在一起,我都替你着急。你以为我不想要宝宝?我这次连减肥药都不敢吃,怕有副作用怕影响身体,你以为减肥容易啊?我饿得胃里象火烧,走路脚发虚,你知道不?我、我还不是怕,怕将来……”
  “怕将来什么?”他目光专注,不离她的眼睛。
  “你知道的。”
  “猪脑袋,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他叹气,手指移向她指间的婚戒,轻轻摩挲,“心眉,哪怕你长到两百斤,也不够你在我心里在我们家的份量重。”
  ……
  再重也没有她重要?
  “……真的?”
  他郑重点头,“别减了。”
  心眉挣扎不已,还要不要减啊?
  他补充:“一百三和一百二没区别,我们抓紧时间做人要紧。”
  “去你的,”心眉在他起伏的胸膛前挣扎,“宋叫兽,你眼睛里又泛鬼火了!”
  “熊贵妃,该侍寝了。”
  “屁,小鱼子,来给哀家宽衣。”
  
  三千尺上的冬幕里,一个穿裙子扎两条小辫的胖妞嘴角抽搐,抱紧了手上和她一摸一样的娃娃,期期艾艾地对身边穿白衣的阿姨说:“不要吧。这一对二皮脸……观音阿姨,观音姐姐,求您了。”
  白衣服阿姨嘴角绽开一朵微笑,“去吧。”
  “不要……二皮脸……爹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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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5 03:0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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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1 02:3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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