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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兰系列之《相亲谜案》坑,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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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27 1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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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邀请
  
  我发现,我跟柴英之间最大的差别就是,她有理想,我没有。
  柴英跟我原是同事,我们同在《你我健康》杂志当编辑,我们的办公桌还面对面,但是我只干了半年就辞职结婚了。她比我晚半年辞职,去了在她看来更加有前途的《大新闻》周刊,在那里当上了新闻记者。三年之后,她已经是《新闻周刊》的新闻部主任了,手下有8员大将外加两个实习生,走到哪儿都神采奕奕,意气风发,而我却只是个一事无成的离婚女人,跟她相比,我的确一事无成。
  柴英大概也深切感受到了我们两人之间的差别,所以每次碰到我,都不忘教育我:“女人,要有自己的理想,不能总靠男人。莫兰,你的问题就是不能自食其力。”
  我虽然艳羡柴英职业妇女的风采,但是我太懒了,我爱床远远超过爱办公桌,所以我最后还是选择当了一个无业游民。柴英认为我的人生观有问题,特意送了我两本她写的书,我看看书名,一本叫作《母猪是怎么变成白天鹅的》,另一本叫《跪着的女人站起来!》,
  “这是给我的吗?”我怎么觉得她像是在骂我,虽然我的体重至少要比她轻10斤。
  “是的,我相信这两本书一定对你有帮助,我相信你看过之后,一定会受益良多的。”柴英语重心长地说。
  谢谢她的好心,我还是比较喜欢看我的侦探小说。
  我没想到这样的柴英,居然有一天会羞答答地跟我提起相亲的事。
  上周的某一天,当我正在为高竞去相亲的事愤愤不平的时候,突然接到了柴英的电话。
  “是我,柴英。”这是她的习惯性开场白,给我的感觉她好像接着要跟我说一件至关重要的事,难道她当上主编了?
  “柴英,有事吗?”我马上提起精神,免得又被她看出我意志消沉。
  “你这个星期五晚上有空吗?”她一板一眼地问道。
  这种问题很难回答,我可不想因为一时失言最后落得去参加什么无聊会议的结局,所以我不答反问:
  “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柴英的口气忽然变得和蔼可亲起来,好像在跟我握手谈心,“我想问问你是否愿意来参加一次社交性的活动。”
  “社交性的活动?”怪了,何时柴英说话也变得转弯抹角起来?
  “你有没有听说过六人晚餐?”她问道。
  “我知道,那是一种相亲方式,就是指不认识的三男三女约好一起吃饭,然后彼此认识。”我道。心里纳闷,难道她是想拉我去参加六人晚餐?那我可是大大地有空的,想到这里,心里马上列了张计划表,那天下午我可以先去买件新衣服,然后再去赴约。
  “啊,原来你知道,那我就不多解释了,”柴英似乎松了口气。她的态度让我有些憋闷,难道她把我当土鸡了吗?我怎么会连六人晚餐都不知道,任何看过日剧的人都应该知道。
  “周五我们正好有这么一个活动,你也来参加吧。” 她说,
  果然是六人晚餐。
  “都有些什么人啊。组织者是谁?”这我得问问清楚。
  “是我一个朋友组织的。女方有三个,你、我,还有原先我们《你我健康》的那个小校对,张西敏,记得吗?”
  “张西敏?”我当然记得她,张西敏当初被誉为全杂志社最有女人味的女人,说话声音轻柔纤细,有时候我怀疑得戴助听器才能听全。可是我记得,她跟柴英之间还有一段八卦情仇呢,她们两个怎么会一起去相亲了?真是搞不懂。
  “就是她。”柴英的语气很平常,“还有三个男人,一个是美术编辑,一个是大学老师,还有一个是银行职员。”
  听上去还不错。
  “你是从哪儿找来这些人的?”我问她。
  她没回答,只是笑了笑:“到时候,你可别迟到了。”
  我只能说我尽力而为。我在杂志社上班的时候,经常迟到,柴英对此印象颇深。

[ 本帖最后由 くだキの 于 2008-7-27 17: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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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6:56 | 显示全部楼层
2.他的反应
  
  两天后,我穿上新买的裙子,套上雪白的滑雪衫,高高兴兴地坐上高竞的车去赴约。高竞答应送我去参加六人晚餐。
  “漂亮吗?”对于我的新裙子,我征求高竞的意见。
  “一般。”他冷冰冰地答道。
  自从听说我要去参加六人晚餐后,他一直就是这副活死人的表情,好像我不是去相亲,而是去参加邪教组织活动。我想,如果碰到我那个风流倜傥的前夫粱永胜,他一定会笑嘻嘻地搂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宝贝,裙子再美,哪有你的人美?没办法,女人大概就爱听这种甜言蜜语,所以最后才会上了他的当。
  “你上次相亲结果怎么样?”我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同时看了看他身上的那件厚滑雪衫,那正是相亲之前,我陪他去百盛买的。
  “嗯,就那样。”他含糊其辞。
  “对方怎么样啊?几岁啊?干什么工作的?”我一迭连声地问道。高竞31岁了,还没有交过一个女朋友,我知道他的生活非常孤单,所以他的终身大事一直是我最牵挂的人生大事之一。
  高竞隔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我的问题。
  “她是个女的。”他说。
  我噗哧笑了出来:“难道她还会是男的吗?她漂亮吗?”
  “还可以。”
  “那你打算跟她谈吗?”
  “没这打算。”他断然丢给我这句话。
  “为什么?”我好奇地问。
  他不回答。每到关键时刻,他都会选择沉默。
  “你觉得她还可以,为什么不试着跟她交往一下呢?”我进一步问道。
  “没兴趣。”他平淡地说。
  “为什么?”
  “没感觉。”
  “感觉可以培养啊。”
  “没感觉我有什么办法?!”他顶了我一句,听上去理由好像还挺充分的。
  我很想对他说,一见钟情的事情在现实生活中少之又少,大部分人都是在接触几次后,才会慢慢产生感觉,这就是生活!我还很想对他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就不要那么挑剔了,有机会就赶紧抓住吧!单凭第一印象就把对方彻底否定不仅幼稚,而且很傻,因为那完全是在跟自己的人生作对。你怎么知道,坐在你对面的女孩,本质上不是穿着衣服的玛丽莲梦露呢?凡尘俗世谁没有假面具?……
  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他说,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我借着车里的微光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他眼睛下面微微颤动的睫毛,以及耳垂下面的小头发,我就什么都不想说了。
  而且我忽然发现,如果现在他跟我说,他已经有女朋友了,我一点都不会高兴。
  真是人生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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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到丽景西餐厅的时候,正好是7点不到一点。柴英和张西敏已经在西餐厅对面的音像店门口等着我了,这是我们事先商量好的,要三个人一起进去。
  “嗨,你今天总算没迟到。”柴英好像还为此捏了把汗。
  “因为今天我有车夫。”我说,脑子里又闪现出刚刚车里的高竞,临别时,他的眼神有些忧郁,他问我:“你吃完饭,要不要我来接你?”
  “不用了,可能有人送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这么答了一句。
  他不说话,闷闷不乐地开车走了。
  其实,他对我怎么样,我并不是不知道,可多少年来,我一直等他说的那一句话,他就是不说。上次给他过完生日,看他脸上那既紧张又激动的表情,我本来以为他会终于把话挑明,但结果等来的却是一句“我最近很忙”的开场白和一句谢谢……那句话他始终没说,所以我想我也没理由再等下去了。等腻了。
  “莫兰,你觉得我今天看上去怎么样?”柴英突然问我。
  想不到女强人柴英也会问这种小女人问题。
  “很好。”我打量了一番她那张化妆精致的脸,立刻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
  柴英长得很端正,大眼睛,小嘴巴,高鼻梁,皮肤也干净,但不知为什么,她身上总是缺少点韵味。跟她在一起,你可能会想到办公室抽屉里没完成的报表,明天客户会议上需要准备的产品幻灯片,年底的总结报告和明年的工作计划,可就是不会想到两情相悦和男女私情。
  我前夫粱永胜的话大致可以概括男人对她的总体印象,“她不难看,但她就像一张漂亮的办公桌,你只想用它,不会注意它,不会对它有感情,不会因为有了它而欣喜若狂,也不会因为失去它而难过,你出差了不会想它,就算烫伤了桌面你也会无动于衷,因为它只是一张办公桌而已。”我有时候想,这大概就是27岁的美女记者柴英至今没找到另一半的原因吧。
  “莫兰,你看我呢?”张西敏也问了一句,我费了好大力才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西敏,你好漂亮。”我体贴地为她把一绺掉在脸上的头发理到脑后。
  曾几何时,我也留着一头飘逸的长发,但离婚后,我就剪成了小短发,本来我很喜欢自己俏丽的新发型,但现在看看张西敏那头撩人的长卷发,又开始后悔起来,为自己掉在巴黎发型店地板上的头发而惋惜。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是不是应该过去了?”我问柴英。
  “嗯,正好晚了5分钟,恰到好处。”柴英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沉着地说,她让我感觉我们好像不去相亲,而是去参加一次重要的商务谈判。
  “那我们走吧。”我勾住柴英的胳膊,朝对马路望去,这时候,我忽然看见高竞的车赫然停在饭店旁边的一块空地上。
  他没走?
按照六人晚餐的惯例,大家要首先轮流介绍一下自己。
  第一个作自我介绍的是银行信贷科职员岳非。
   “你,你们好,我,我姓岳,岳,岳飞的岳,单名一个非,非常的非。我在A银行信贷科工作。”一个结结巴巴,略帶沙哑的男低音从空气里飘了过来,我抬头一看,说话的这位就坐在我正对面,他是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宽肩膀,穿一件深灰色西装,五官还算端正。他的眼珠一直在对面我们三个女的之间来回移动,A-B -C,C-B-A,A-B-C,最后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我今年30岁,以前没交过女朋友,我自己有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我,我的兴趣爱好是野,野营,对不起,我不太会说话,说得不好,请别见怪。”
  他这几句话好像是对我说的,这让我觉得有些别扭。我很难想象他是个穿山越岭的野营爱好者,因为在我的印象中,野营爱好者通常都是非常干练的人,但他显然不是。
  第二个开口的是长得尖嘴猴腮的美术编辑。
  “我叫蔡胜,29岁,正式职业是《霞光》杂志的美术编辑,副业是自由摄影师。我在西林路200号的同光商场有一个摄影屋,各位妹妹,如果哪天谁需要拍写真集,可别忘了来找我。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地址和电话。”蔡胜一边说,一边开始发名片。
  蔡胜皮肤黑黑,脸上架着副黑框眼镜,脑袋后面梳了个马尾巴,看上去有点像搞艺术的人,不过听他说话的口气,我觉得他更像个生意人。我就住在西林路888 号的西林花苑,所以我知道同光商场是个什么地方,那里挤满了出售小饰品和韩国服饰的小铺子,我闲来无事时也会去逛逛,但是从来没注意过那里还有一个摄影屋,我想,他的摄影屋一定挤在角落里,地方小得可怜,我决定下次逛商场时去看看。
  第三位男士是个长相斯文的大学老师。
  “我姓王,三横王,王庆生,庆祝生日的庆生,我是X大学生物系的大学讲师,没有名片,今年35岁。我可能是这里年纪最大的。”他温和地笑了笑,目光落到我身上,“我结过一次婚,3年前因感情不和离婚了,我们没有孩子,我现在住在学校分配的一室一厅里,也算是个有房子的人。我的兴趣爱好是看电视和研究蝴蝶,听上去是不是很奇怪啊,哈哈哈。”他说完便自我解嘲得笑了。
  我一点都不觉得他的话有什么好笑的,所以只好敷衍地朝他点了点头,我的反应似乎令他颇有些尴尬,他马上正色道:“我来参加这次活动,是希望能找到一个能理解我,支持我,在生活中能够照顾我的女性伴侣。”这时候,他把目光转向了张西敏,这让我松了口气,同时又觉得他的话有些好笑。女性伴侣!他当然是来找女性伴侣的!干吗非要强调这点?
  接着轮到我们三个女的作自我介绍了。
  首先是我。我忽然发现我作为一个无业游民的尴尬,我真的没什么可拿出来说的。
  “我叫莫兰,自由撰稿人,26岁,我的兴趣爱好是逛街、烹饪和看电影。”我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没提离婚的事,我预感自己不会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有发展,所以觉得没必要在这里透露自己的隐私。就当这是个纯粹的饭局吧,丽景西餐厅以是一家有20年历史的老牌西餐厅,我不指望在这里吃到地道的法国大餐,只要能有一碗放了洋葱和牛肉粒的味道香浓的罗宋汤就已经满足了。
  “莫小姐喜欢烹饪?”王老师听完我的介绍,马上问道。
  “是啊,偶尔会弄个小菜。”
  “莫小姐最拿手的是什么菜?”他又问,另外两个男人的目光也齐刷刷朝我看过来。
  我觉得脸上微微有些发烫。
  “只是随便烧些家常菜而已。”我说。
  “说到烧菜,我,我也会一些,我会煮通心粉。”岳非插嘴道。
  我朝他笑了笑,开始在饭店里东张西望寻找高竞的身影,他也在这里吗?我忽然非常想念他。我突然好希望他能像电影里的男主角那样,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面前,然后不由分说地拉着我的手往外走,一边教训我,跟这些人在一起就是在浪费时间!走,我们去看电影!……可惜这些只是幻想而已,他只会说“我最近很忙” 和“谢谢”。他真应该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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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轮到柴英介绍自己了。
  “我姓柴,柴郡主的柴,单名一个英雄的英,我是《大新闻》周刊的新闻记者。我的兴趣很广泛,我喜欢看书、看电影、旅行、写文章和健身,目前我对旅游很感兴趣,准备写两本关于这方面的书,在这之前,我写过几本励志书,书名我就不报了。”柴英口齿清楚,充满自信,但是,她怎么没说自己是新闻部主任?这让我有些意外,也许是怕自己的高职位把男人吓跑吧?
  “柴小姐原来还写过书,真了不起。”还是王老师首先接口。
  “哪儿的话,只是有感而发,随便写写,不值一提。”柴英落落大方地说,我觉得就连她的谦虚听上去也很自负。
  最后一个是张西敏。
  “我姓张,弓长张,东南西北的西,敏锐的敏。我跟柴英不能比,我只是《你我健康》杂志的校对,每天的工作就是找样稿里的错别字。我的兴趣是逛街、跳舞和上网。”张西敏的声音仍旧很轻,但我发现,在场的三个男人都听得很认真,我几乎可以看见他们的耳朵竖成一排的样子。
  我没有找到高竞,只好死心吃饭了。
  到目前为止,共上了四道菜,都是最常见的西餐,罗宋汤、炸猪排、法式红酒鸡和蔬菜色拉,外加面包、牛油和水果。我一向不怎么爱吃西餐,外加上离婚后得的胃下垂还没好,所以吃得很少,只有罗宋汤我勉强喝了几口。喝汤的时候,我听到蔡胜在问张西敏:“张小姐,你喜欢跳什么舞?”
  “拉丁舞。”张西敏将头发撩到脑后,优雅地用*子插起蔬菜色拉里的一块卷心菜送到嘴里。
  “想不到,你这么文静的女孩喜欢跳拉丁舞。”王老师接口道,这人爱吃肉,我一看便知,他饭碗里的猪排只剩下小半块了,而且他还超爱番茄酱,餐桌中间的三碟调料,一碟是辣酱、一碟是番茄酱,另外一碟是巧克力酱,他把番茄酱几乎全倒在了他的猪排上。
  “是,是啊,拉,拉丁舞,非常,非常……美。”岳非的语气里充满了赞赏,好像张西敏已经在他面前翩翩起舞了。
  张西敏被岳非夸得脸红了,两只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两条弯弯的线,她说:
  “你们过奖了,我跳得一般,真的一般。”
  “我一看你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你肯定跳得不错,其实我对拉丁舞一直也很有兴趣,什么时候一起去跳舞怎么样?。”蔡胜殷勤地给张西敏加了点橙汁杯料,他前面放着一小盘辣酱,柴英把红酒鸡放到辣酱调料里蘸了蘸,便吃了以来。柴英口味重,吃什么都最好有个辣酱。
  “到时候可别笑话我。”张西敏笑道,竟然对蔡胜的邀请一口答应。
  “要说跳拉丁舞,我记得莫兰你跳得也不错,以前还得过奖呢。”我忽然听到自己的右边冒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是柴英。
  我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理解她干吗在这种场合多嘴,我又不要跟张西敏PK。果然,听了她的话,张西敏立刻显出不悦的神情。我马上说:
  “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早就不跳了。现在听到音乐恐怕只有发呆的份了。”
  “你,你也会跳舞?”岳非正在往面包上涂牛油,他抬起头看着我,露出感兴趣的表情。
  “嗯,现在已经不会了。”我说,赶紧低头喝汤。
  “我早说了,我跳得并不好,莫兰比我可强多了,她那时候是我们杂志社的社花,有很多人追求她,请她跳舞的。”张西敏笑嘻嘻地说。这句话她说得声音很响亮,我居然没费吹灰之力就听清楚了。

我诧异地看着张西敏,刚想说,我根本不是什么社花,就听见柴英已经在帮我回敬她了。
  “莫兰不是社花,你才是吧,我听男同事们在背后议论说,我们那里最漂亮的是莫兰,可要说谁最有女人味,那就是你了,西敏,他们说你是女人中的女人,还说你跳起舞来像天鹅一样美,”柴英一边说,一边津津有味地继续吃她的红酒辣酱鸡。那一小碟辣酱我刚刚也稍稍尝过一点,发现味道辣得惊人,而且里面还加了大蒜,我真佩服柴英,味道这么重的辣酱她都能大口大口眉头不皱地吃下去。
  听了柴英的话,张西敏不动声色地反击道:
  “是吗?男同事都跟你说这些?他们跟你真要好。”她在继续吃她的蔬菜色拉,我发现她只吃这个,就跟我只喝罗宋汤一样。
  饭桌上的气氛突然变得奇怪起来。我不喜欢这种气氛,连忙打岔:
  “对了,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旁边的百盛在打折,买100送50,明天我们一起去看看吧,柴英?”
  柴英把面包往辣酱里一蘸,说道:“百盛经常打折的,我昨天才去过,没什么可买的。而且人太多。”她跟我闲扯起来。
  “柴小姐是当新闻记者的?”蔡胜立刻插了一句,他往炸猪排上倒了点混合汁水。
  “是的,《大新闻》周刊。”柴英不自觉地挺了挺腰,露出她一贯的自信表情。
  “柴英还是新闻部的主任呢。”张西敏再次插嘴,她像兔子一样怡然自得地嚼着卷心菜。
  柴英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展颜一笑。
  “西敏,你对我真好。”她虚伪地拍拍张西敏的手背。
  “应该的,我们是好姐妹嘛。”张西敏道。我现在发现自己对这个女人中的女人,张西敏的了解实在太浅薄了,原先我以为她声音很轻是因为咽喉出了问题,现在却发现这只是她温柔战术中的一种,我原先以为她非常软弱,现在却发现她可能比公认强悍的柴英还要强悍,我原先以为她跟柴英之间的那段八卦情史可能只是谣传,现在却发现,此事并非空穴来风,至少两人不和已经是明摆着的事实了。
  张西敏又开口道:“柴英做过很多轰动新闻,她可是我们新闻界的女强人。”
  听上去像是在为柴英打个人广告,其实却是在挤兑她。因为人人都知道,是男人,十个有九个不喜欢女强人,所以“女强人”这三个字几乎可以算是相亲活动中的毒药,张西敏这么说,是明褒暗贬,用心十分险恶。我开始讨厌这个长头发的张西敏了。
  “在一个多月前,《大新闻》周刊好像报道过一则很轰动的新闻,柴小姐知道吗”美术编辑蔡胜问道。
  “很轰动的新闻?”柴英不置可否。
  “柴小姐做过哪些新闻?”王老师随口问道。
  “一,一定是曾,曾经追到,过著名的新闻,才,才能那么年轻就当上主任的,我,我没说错吧?”岳非结结巴巴地说着,把那碟辣酱索性推到了柴英面前。
  “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柴英一边摇头,一边微微笑。我知道,男人们对她事业的兴趣,让她颇为得意,因为这是她的强项,她并不是个低调的人,我猜她很快就会夸夸其谈了,果然,没隔两秒钟,她就用略帶得意的口吻问道:“你们听说过‘蝴蝶谷死亡事件’吗?”
  “蝴蝶谷死亡事件?”我完全没听说过,便问,“真的有蝴蝶谷吗?”
  我知道自己的问题很白痴,但是我确实已经很久不看《大新闻》了,最近这半年,我只看《ELLE》和《时尚》。
“莫兰,这事就发生在一个半月前,你怎么会不知道?”张西敏的语气好像我不知道蝴蝶谷就跟不知道万里长城一样。
  “如果是一个半月前,我肯定不知道,那时候我在法国探亲。”我答道。
  一阵沉默。
  接着首先开口的仍然是王老师。
   “蝴蝶谷的新闻是你报道的吗?”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是啊,那事是我第一个作的报道,后来别的报纸才开始转载。”柴英说到这儿,感慨地说,“那次报道对我来说,真是九死一生,当地的环境实在太恶劣了。”
  我发现柴英的这个话题引起了对面三位男士的一致兴趣,但他们的脸上没有惊喜,只有震惊。
  “你,你就是第,第一个报道那件事的女记者?不,不会吧……”岳非吃惊地瞪着柴英,好像一时间被她的惊世才华镇得哑口无言。
  “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我也没想到会轮到我,我想这就是所谓的运气吧。我也是偶然碰到他们的,完全是偶然。”柴英有些得意,她喝了一口橙汁,脸微微有些泛红。
  “因为这次报道,柴英还获得最佳新闻稿一等奖。”张西敏补充道。
  现在她好像是真心在帮柴英打广告了,她跟柴英到底是什么关系?我完全糊涂了。
  “当时你哭了吗?”坐在柴英正对面的蔡胜忽然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柴英一愣,随即笑道:“当然,我很为他们难过,但是我是个理智的人。我没有哭。”
  蔡胜没说话,好像若有所思。
  “那是件什么事?”我问柴英。
  “你以后还是自己翻报纸吧,我们在吃饭,这事让人恶心。”王老师冷冷地对我说。
  “网上也可以查到,博客上也有。”蔡胜把脸转向我,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
  “是啊,在饭桌上提起这事是不大适合,我们还是来说点高兴的事吧。”柴英兴致很高,脸红扑扑的,气色甚佳。
  “是,是的,不,不适合。”岳非也附和道,隔了一会儿,他又补充了一句,“柴小姐,我,我一直想对你说,你,你真的很有本事,有本事。”
  “过奖了,这是我的工作嘛,也是我的兴趣所在。”柴英朝他莞尔一笑,“算了,还是别说这事了,我们还是谈些轻松的事了。你们有谁去过百盛地下室新开的超级市场吗?”
  “超,超级市场?没,没去过。”岳非低头审视着自己的餐盘,他吃了不少,但从他的体型我判断他根本没吃饱,他一个人至少需要两块炸猪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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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已经很久没逛商场了,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专利。”王老师低声说,他好像突然变得心情有些低落。
  “我去过,那里还开了药店、茶叶店和茶餐厅。”我也加入了评论,虽然这话题也没什么意思,但总比闷头吃东西,或者听他们打哑谜一般说一件我不知道的轰动新闻要有趣得多。
  “我听我同事说,那里有龟苓膏卖,等会儿我要去买,你看我吃了那么多辣酱。”柴英笑着指指面前的辣酱碟。
  蔡胜马上招手让服务员又送来了一碟新的辣酱。
  “谢谢。”柴英朝他感激地笑笑,随后推推她身边的张西敏,“等会儿一起去怎么样?”
  这会儿,她们好像又成好姐妹了
  “好吧,我是需要去一次药店,”张西敏皱了皱眉头,“最近我有点感冒,鼻子还塞着,所以吃什么都没味道。”
  “你感冒了?”蔡胜问她。
  “嗯,是啊。好烦。”张西敏低声抱怨了一句。
  “我这里正好有一盒感冒药,你现在就吃一颗吧。”蔡胜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我有药。”张西敏温柔地说。
  这时,餐厅大堂里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刚刚还十分喧闹的饭店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束灯光汇聚在大堂中央的圆形空地上。
  “怎么回事?”我低声问身边的柴英。
  “时装表演是这个饭店的特色,每天晚上都有。”柴英轻声回答我。
  “我可以先走了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舞台上,我趁机问道。
  “给我点面子,等到结束后再走。”柴英拧了一把我的胳膊。
  “好吧。”我不情愿地答道,心想,吃难吃的东西,见无聊的男人,现在还要看低水准的时装表演,我纯粹是看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可真大。
  音乐响起,年轻女孩们踩着节拍袅袅婷婷地依次从后台走出来,又走回去。所谓时装表演的时装其实根本没什么时装可言,大家只是看那些化妆俗气的女孩们扭着屁股走几圈而已,我直想打哈欠。
  这时,张西敏忽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匆匆跑了出去,我猜她是打电话去了,我看见王老师的目光茫然地追随着她,随后又落在面前的餐盘里,他没有吃,只是望着餐盘中的食物发呆。
  我的目光朝岳非扫去,忽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柴英,目光混杂着不安和疑问。他让我想起了警察局里辨认凶手的证人,是这个人吗?你看看清楚,是他吗?是他吗?我好像听到他脑子里正在不断回响着这些话。难道他认识柴英?
  张西敏很快就回来了,她嘀咕了一句:“外面下雨了。”
  但没人理睬她。
  我悄悄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朝漆黑的窗外瞄了一眼,心想,如果真的下雨的话,等会儿叫车肯定很难,要不要给高竞打个电话呢?但是,如果他知道我相亲之后居然是一个人回家,会不会嘲笑我呢?我不想成为他的笑料
  我正想着心事,抬头正好瞥见蔡胜,他盯着舞台看,不时又回过身来,伸手拿东西吃。而那个岳非,我把目光再度投向他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发现他正在注视我,在黑暗中,他的目光像鬼火一样熠熠发光,接着,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我感觉有人在碰我的手,这个貌似老实的银行职员胆子可真不小,我一惊,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接着他已经走到我身边了。
  “等,等会儿,我,我送你回家吧。外面好像下雨了。”他凑近我,热切地悄声说,我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我本能地朝后让了让。
  “你开车来的?”我轻声问。
  “是,是的。”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犹豫,解释道,“你,你放心,我,我的车技很好,我还开去过西,西藏。”
  “我看还是不麻烦了……”我实在不想让他送我回家。
  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我的车性能很好,外面下雨的话,车很难叫。”他又说,我发现他虽然结巴,但说话却常常切中要害。
  我正犹豫时,大堂的灯忽然亮了。
  “等会儿再说吧。谢谢你。”我客气地朝他笑了笑。
  “好,好吧。”他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要不要他送呢?我正低头思考,忽然感觉肩上一沉,有个脑袋搁在了我的肩上,不用问,是柴英,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女人味起来?我心里暗好笑,柴英啊柴英,你是不是故意要在男士们面前表现你温柔的一面?真是服了你。
  这时,一声异常刺耳的尖叫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啊————”
  随之而来的是盘子打碎的声音,椅子猛烈移动的吱吱声,以及一连串我分不清所以然的各种声音,接着,我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还坐在原地,其他人都已经纷纷退到了桌子后面,从他们看我的惊恐表情,我已经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
  我缓缓地别过头去,正好看见柴英那张死白的脸,她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很圆,表情有些惊讶,有一团污物正沿着她的唇边流下来。
  我感觉喉咙口好像被人安了个大鞭炮,它已经被点着了,你怕也没用,阻止也没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尖锐得可以跟鞭炮声相媲美的惊叫声,接着身子一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我再也不相亲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自己的白色滑雪衫,两边车窗紧闭,窗外正下着滂沱大雨。
  我回过头去,看见高竞正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我。
  “你醒啦。”他低声说。
  我不想说话,脑子昏沉沉的。
  “你感觉怎么样?”高竞关切地问道。
  我没说话,盯着车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发呆,觉得身子有点发冷。
  “你没事吧。”他看着我,又凑近了一些。
  我把目光转向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皮肤好软。
  “高竞,高竞。”我说。
  “什么事?”
  “做我10分钟的男朋友。”我说。
  他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直到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才忽然醒悟过来,他把我一下子抱在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我虚弱地靠在他的胸口,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你没事吧。”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
  “柴英她……”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她死了,莫兰,别想她了。”他冷冰冰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虚弱地问。
  “你受惊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就送你上楼。”他说。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车其实已经停在我家楼下了。
  “她是心肌梗塞死的吗?她是不是有心脏病?因为时装表演太难看了,被吓得突发心肌梗塞?”我迷迷糊糊地说。
  高竞在我耳边笑起来,把我搂得更紧了,我能闻到从他衣服里面透出来的男性气味,还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热乎乎的体温,但是眼下,我没空对此浮想联翩,我脑子里满是柴英那张惨白的脸。
  忽然,我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楸住他的衣服,急急地问道。
  “她吐在我身上了吗?她有没有吐在我身上?”
  “嗯……”他好像有点为难。
  “究竟有没有?!”看他的表情,我知道凶多吉少。
  “在这儿有一点,我已经帮你擦掉了。”他模糊地指了指我肩膀下方的一块区域,接着他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谁叫你去参加什么六人晚餐!这衣服是新的吧。哈哈哈!”
  混蛋!在这种时候还戳人的痛处!可是,我没力气跟他斗嘴。我只觉得自己真倒霉啊,好不容易相个亲还会碰到这种事,我决心回家后立刻就把这件衣服扔掉。
  “她是怎么死的?”我拉拉他的毛衣领子,轻声问。
  “中毒。”他简短地回答。
  “中毒?她是自杀吗?为什么要在六人晚餐的时候自杀?”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应该不是自杀。”他说。
  “有人杀了她,这是为什么?柴英的人缘一向都很好。她虽然是个女强人,但是她的人缘一向很好,她的人缘好得不得了,”我听到自己的嘴巴在无意义地蠕动着,“她懂得关心别人,我离婚后,她还送书给我看,是她写的书。我没看,但是,我肯定她写得很好,因为她向来就很能写,而且,她真的人缘很好……她总是很关心别人……”
  “好了,好了,莫兰,别想这些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吧。”他温柔地阻止我再说下去,我感觉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腰。

  “她的敌人,其实只有今天的张西敏,那个长头发的女孩。”我觉得冷,又朝他身上缩了缩,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不适,将我搂得更紧了,他的脸贴到我的头发上,我还从来没跟他如此亲密过,但我觉得这很自然,我相信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个长头发的,我刚刚跟她聊过几句,她说话像蚊子叫。”他说。
  我难以抑制地叽叽咕咕笑了起来。
  “嗯,是的,是的,她前世肯定是只蚊子。”我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看着他,发现在漆黑的车子里,他的眼睛像反光镜一样明亮,把我的心照得明明白白的。死鬼,我在心里骂道,只会让我猜!
  “她跟柴英是敌人?”他问道,口气软得像快化了的雪糕,我几乎以为他问我的是,你喜欢我吗?莫兰?脑子蒙了一下,才发现不是。
  “张西敏,嗯……张西敏,”我有点开小差,迟疑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张西敏以前跟排版部的一个美编好过,两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个男人又跟柴英好了,为这事,张西敏在排版部打了那个男人一记耳光。我也是听以前的同事说的,我明天再打电话去问问。到时候就能听到完整版的了。”
  “我看你明天还是好好休息吧。莫兰。”他说着把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忽道,“呃,怎么这么烫啊?你好像发烧了。”
  “我没有。”我挣扎着说。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真的好像发烧了,你应该……马上回家。”他说到最后那句时,语速忽然慢了下来,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不想说,又不得不说的话。
  “你又不是医生。”我恼怒地捶了他一拳,心想10分钟还没到呢,你这笨蛋!
  他把我搂得紧紧的,嗅了嗅我的头发。
  “莫兰,你――你真的需要――休息。”他艰难地说着,同时叹了口气。
  我回眸看着他,想看清他的心,但是车里太暗了,而且我怀疑最近电脑看太多了,我的视力下降了,我看了他好一会儿,一直看到眼皮发酸,仍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我说:
  “好吧。”我推开了他搂着我腰的那只手,爬回到副驾驶座上,匆匆套上了我的滑雪衫。他一直在那里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难道是在看我的衣服是否穿反了?我觉得真的没什么可看的,我没穿反,我一切正常。
  “拜拜。”我拉开车门的时候回头朝他笑了笑。没付车钱,至少可以给他一个微笑,这样才两不相欠。
  车外真冷,雨还在下,幸亏他停车的地方离我家的大楼不远。
  我把我的小包放在头上,正准备跨过水塘,直奔过去,他忽然从车子的另一边下来了。
  “10分钟还没到。”他道,说完就走过来将我拦腰抱起,冒着雨冲进了大楼。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我的腿没问题。”进入电梯后,我对他说,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跟他继续缠绵的兴趣。
  “你病了。”他看了我一眼,漠然地说。
  我不作声了,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发烧了,我没力气跟他争。
  是表姐乔纳给我们开的门,她一看见我们,就粗鲁地笑了。
  “妈的,你们是要进洞房吗?”她问道。
  “住嘴,乔纳!我发烧了。”我说。
  “你不是去相亲了吗?”她关上门,好奇地跟着我们进了我的房间。
  “别提了,乔纳!”我哽咽道。
  高竞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到床上,然后蹲在床边关切地看着我,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哭,于是我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高竞。你该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他的手放在床沿上,离我的手很近,距离不会超过3厘米,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指尖传过来的热气,它好像正准备游过来触摸我的手,又好像是在等我的手放上去。
  “谢谢你。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客套地说。心想,谢谢谁不会说?我假装没看见他的手。
  “那我走了。”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站了起来。
  “头儿,要不要喝杯茶再走?”乔纳笑着问他。
  该死的表姐!每次她都那么多事。
  “不早了,他明天还得上班呢。”我说,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了,我想他能听懂。
  他对乔纳笑了笑,说:“是啊,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又回头看着我,轻声说:“我明天来看你。”
  我的心一动。
  于是,正当他拉开门的一瞬间,我叫住了他。
  “高竞。”我的声音不轻不重,正正好。
  他回过身来。
  “我再也不去相亲了。”我说。
  他看着我,想忍却没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嘲笑我,但是看他笑着离去,我还是感到很安慰。
  他走后,乔纳问我:“今天你的相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是高竞送你回来的?”
  这时候,我才忽然想起今天晚上自己的遭遇,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乔纳,柴英死了!”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就死在我的肩膀上。” “我已经很久没逛商场了,这是你们女孩子的专利。”王老师低声说,他好像突然变得心情有些低落。
  “我去过,那里还开了药店、茶叶店和茶餐厅。”我也加入了评论,虽然这话题也没什么意思,但总比闷头吃东西,或者听他们打哑谜一般说一件我不知道的轰动新闻要有趣得多。
  “我听我同事说,那里有龟苓膏卖,等会儿我要去买,你看我吃了那么多辣酱。”柴英笑着指指面前的辣酱碟。
  蔡胜马上招手让服务员又送来了一碟新的辣酱。
  “谢谢。”柴英朝他感激地笑笑,随后推推她身边的张西敏,“等会儿一起去怎么样?”
  这会儿,她们好像又成好姐妹了
  “好吧,我是需要去一次药店,”张西敏皱了皱眉头,“最近我有点感冒,鼻子还塞着,所以吃什么都没味道。”
  “你感冒了?”蔡胜问她。
  “嗯,是啊。好烦。”张西敏低声抱怨了一句。
  “我这里正好有一盒感冒药,你现在就吃一颗吧。”蔡胜一边说,一边殷勤地给她倒了杯水。
  “谢谢,我有药。”张西敏温柔地说。
  这时,餐厅大堂里的灯忽然暗了下来,刚刚还十分喧闹的饭店大堂顿时安静了下来,一束灯光汇聚在大堂中央的圆形空地上。
  “怎么回事?”我低声问身边的柴英。
  “时装表演是这个饭店的特色,每天晚上都有。”柴英轻声回答我。
  “我可以先走了吗?”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舞台上,我趁机问道。
  “给我点面子,等到结束后再走。”柴英拧了一把我的胳膊。
  “好吧。”我不情愿地答道,心想,吃难吃的东西,见无聊的男人,现在还要看低水准的时装表演,我纯粹是看你的面子,你的面子可真大。
  音乐响起,年轻女孩们踩着节拍袅袅婷婷地依次从后台走出来,又走回去。所谓时装表演的时装其实根本没什么时装可言,大家只是看那些化妆俗气的女孩们扭着屁股走几圈而已,我直想打哈欠。
  这时,张西敏忽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匆匆跑了出去,我猜她是打电话去了,我看见王老师的目光茫然地追随着她,随后又落在面前的餐盘里,他没有吃,只是望着餐盘中的食物发呆。
  我的目光朝岳非扫去,忽然发现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柴英,目光混杂着不安和疑问。他让我想起了警察局里辨认凶手的证人,是这个人吗?你看看清楚,是他吗?是他吗?我好像听到他脑子里正在不断回响着这些话。难道他认识柴英?
  张西敏很快就回来了,她嘀咕了一句:“外面下雨了。”
  但没人理睬她。
  我悄悄打了一个哈欠,忍不住朝漆黑的窗外瞄了一眼,心想,如果真的下雨的话,等会儿叫车肯定很难,要不要给高竞打个电话呢?但是,如果他知道我相亲之后居然是一个人回家,会不会嘲笑我呢?我不想成为他的笑料
  我正想着心事,抬头正好瞥见蔡胜,他盯着舞台看,不时又回过身来,伸手拿东西吃。而那个岳非,我把目光再度投向他的时候吓了一跳,我发现他正在注视我,在黑暗中,他的目光像鬼火一样熠熠发光,接着,出乎我意料的事情发生了,我感觉有人在碰我的手,这个貌似老实的银行职员胆子可真不小,我一惊,赶紧把手收了回来,接着他已经走到我身边了。
  “等,等会儿,我,我送你回家吧。外面好像下雨了。”他凑近我,热切地悄声说,我闻到一股浓重的烟味。
  我本能地朝后让了让。
  “你开车来的?”我轻声问。
  “是,是的。”他好像看出了我的犹豫,解释道,“你,你放心,我,我的车技很好,我还开去过西,西藏。”
  “我看还是不麻烦了……”我实在不想让他送我回家。
  他似乎有些失望。
  “我,我的车性能很好,外面下雨的话,车很难叫。”他又说,我发现他虽然结巴,但说话却常常切中要害。
  我正犹豫时,大堂的灯忽然亮了。
  “等会儿再说吧。谢谢你。”我客气地朝他笑了笑。
  “好,好吧。”他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要不要他送呢?我正低头思考,忽然感觉肩上一沉,有个脑袋搁在了我的肩上,不用问,是柴英,她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女人味起来?我心里暗好笑,柴英啊柴英,你是不是故意要在男士们面前表现你温柔的一面?真是服了你。
  这时,一声异常刺耳的尖叫差点震破我的耳膜。
  “啊————”
  随之而来的是盘子打碎的声音,椅子猛烈移动的吱吱声,以及一连串我分不清所以然的各种声音,接着,我发现只有我一个人还坐在原地,其他人都已经纷纷退到了桌子后面,从他们看我的惊恐表情,我已经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头了。
  我缓缓地别过头去,正好看见柴英那张死白的脸,她嘴巴微张,眼睛瞪得很圆,表情有些惊讶,有一团污物正沿着她的唇边流下来。
  我感觉喉咙口好像被人安了个大鞭炮,它已经被点着了,你怕也没用,阻止也没用,一切都来不及了,我听到自己发出一声尖锐得可以跟鞭炮声相媲美的惊叫声,接着身子一晃,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2.我再也不相亲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靠在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身上盖着自己的白色滑雪衫,两边车窗紧闭,窗外正下着滂沱大雨。
  我回过头去,看见高竞正坐在驾驶座上看着我。
  “你醒啦。”他低声说。
  我不想说话,脑子昏沉沉的。
  “你感觉怎么样?”高竞关切地问道。
  我没说话,盯着车窗上蜿蜒而下的雨水发呆,觉得身子有点发冷。
  “你没事吧。”他看着我,又凑近了一些。
  我把目光转向他,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的皮肤好软。
  “高竞,高竞。”我说。
  “什么事?”
  “做我10分钟的男朋友。”我说。
  他似乎不太明白我的意思。
  直到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他才忽然醒悟过来,他把我一下子抱在怀里,让我坐在他腿上,我虚弱地靠在他的胸口,觉得自己已经奄奄一息,他是我唯一的依靠。
  “你没事吧。”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我。
  “柴英她……”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
  “她死了,莫兰,别想她了。”他冷冰冰地说。
  “为什么?为什么?”我虚弱地问。
  “你受惊了,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我等会儿就送你上楼。”他说。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车其实已经停在我家楼下了。
  “她是心肌梗塞死的吗?她是不是有心脏病?因为时装表演太难看了,被吓得突发心肌梗塞?”我迷迷糊糊地说。
  高竞在我耳边笑起来,把我搂得更紧了,我能闻到从他衣服里面透出来的男性气味,还能感受到他急促的呼吸声和热乎乎的体温,但是眼下,我没空对此浮想联翩,我脑子里满是柴英那张惨白的脸。
  忽然,我想到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我楸住他的衣服,急急地问道。
  “她吐在我身上了吗?她有没有吐在我身上?”
  “嗯……”他好像有点为难。
  “究竟有没有?!”看他的表情,我知道凶多吉少。
  “在这儿有一点,我已经帮你擦掉了。”他模糊地指了指我肩膀下方的一块区域,接着他又幸灾乐祸地笑了,“谁叫你去参加什么六人晚餐!这衣服是新的吧。哈哈哈!”
  混蛋!在这种时候还戳人的痛处!可是,我没力气跟他斗嘴。我只觉得自己真倒霉啊,好不容易相个亲还会碰到这种事,我决心回家后立刻就把这件衣服扔掉。
  “她是怎么死的?”我拉拉他的毛衣领子,轻声问。
  “中毒。”他简短地回答。
  “中毒?她是自杀吗?为什么要在六人晚餐的时候自杀?”我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仿佛被塞了一团棉花,我什么也想不出来。
  “她应该不是自杀。”他说。
  “有人杀了她,这是为什么?柴英的人缘一向都很好。她虽然是个女强人,但是她的人缘一向很好,她的人缘好得不得了,”我听到自己的嘴巴在无意义地蠕动着,“她懂得关心别人,我离婚后,她还送书给我看,是她写的书。我没看,但是,我肯定她写得很好,因为她向来就很能写,而且,她真的人缘很好……她总是很关心别人……”
  “好了,好了,莫兰,别想这些了,今天晚上好好睡一觉吧。”他温柔地阻止我再说下去,我感觉他的手,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腰。

  “她的敌人,其实只有今天的张西敏,那个长头发的女孩。”我觉得冷,又朝他身上缩了缩,他好像感觉到了我的不适,将我搂得更紧了,他的脸贴到我的头发上,我还从来没跟他如此亲密过,但我觉得这很自然,我相信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个长头发的,我刚刚跟她聊过几句,她说话像蚊子叫。”他说。
  我难以抑制地叽叽咕咕笑了起来。
  “嗯,是的,是的,她前世肯定是只蚊子。”我一边说,一边转过头去看着他,发现在漆黑的车子里,他的眼睛像反光镜一样明亮,把我的心照得明明白白的。死鬼,我在心里骂道,只会让我猜!
  “她跟柴英是敌人?”他问道,口气软得像快化了的雪糕,我几乎以为他问我的是,你喜欢我吗?莫兰?脑子蒙了一下,才发现不是。
  “张西敏,嗯……张西敏,”我有点开小差,迟疑了一会儿才有气无力地说,“张西敏以前跟排版部的一个美编好过,两人同居了一段时间,后来那个男人又跟柴英好了,为这事,张西敏在排版部打了那个男人一记耳光。我也是听以前的同事说的,我明天再打电话去问问。到时候就能听到完整版的了。”
  “我看你明天还是好好休息吧。莫兰。”他说着把额头抵住我的额头,忽道,“呃,怎么这么烫啊?你好像发烧了。”
  “我没有。”我挣扎着说。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你真的好像发烧了,你应该……马上回家。”他说到最后那句时,语速忽然慢了下来,好像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不想说,又不得不说的话。
  “你又不是医生。”我恼怒地捶了他一拳,心想10分钟还没到呢,你这笨蛋!
  他把我搂得紧紧的,嗅了嗅我的头发。
  “莫兰,你――你真的需要――休息。”他艰难地说着,同时叹了口气。
  我回眸看着他,想看清他的心,但是车里太暗了,而且我怀疑最近电脑看太多了,我的视力下降了,我看了他好一会儿,一直看到眼皮发酸,仍然什么都看不清楚,于是我说:
  “好吧。”我推开了他搂着我腰的那只手,爬回到副驾驶座上,匆匆套上了我的滑雪衫。他一直在那里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在看什么,难道是在看我的衣服是否穿反了?我觉得真的没什么可看的,我没穿反,我一切正常。
  “拜拜。”我拉开车门的时候回头朝他笑了笑。没付车钱,至少可以给他一个微笑,这样才两不相欠。
  车外真冷,雨还在下,幸亏他停车的地方离我家的大楼不远。
  我把我的小包放在头上,正准备跨过水塘,直奔过去,他忽然从车子的另一边下来了。
  “10分钟还没到。”他道,说完就走过来将我拦腰抱起,冒着雨冲进了大楼。
  “你可以把我放下来了,我的腿没问题。”进入电梯后,我对他说,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跟他继续缠绵的兴趣。
  “你病了。”他看了我一眼,漠然地说。
  我不作声了,现在我也觉得自己发烧了,我没力气跟他争。
  是表姐乔纳给我们开的门,她一看见我们,就粗鲁地笑了。
  “妈的,你们是要进洞房吗?”她问道。
  “住嘴,乔纳!我发烧了。”我说。
  “你不是去相亲了吗?”她关上门,好奇地跟着我们进了我的房间。
  “别提了,乔纳!”我哽咽道。
  高竞小心翼翼地把我放到床上,然后蹲在床边关切地看着我,我不想当着他的面哭,于是我对他说:“谢谢你送我回来,高竞。你该回去了。”
  “你好好休息。”他的手放在床沿上,离我的手很近,距离不会超过3厘米,我几乎可以感觉到从他指尖传过来的热气,它好像正准备游过来触摸我的手,又好像是在等我的手放上去。
  “谢谢你。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我客套地说。心想,谢谢谁不会说?我假装没看见他的手。
  “那我走了。”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不舍,但还是站了起来。
  “头儿,要不要喝杯茶再走?”乔纳笑着问他。
  该死的表姐!每次她都那么多事。
  “不早了,他明天还得上班呢。”我说,这是明显的逐客令了,我想他能听懂。
  他对乔纳笑了笑,说:“是啊,不早了,我该走了。”
  他又回头看着我,轻声说:“我明天来看你。”
  我的心一动。
  于是,正当他拉开门的一瞬间,我叫住了他。
  “高竞。”我的声音不轻不重,正正好。
  他回过身来。
  “我再也不去相亲了。”我说。
  他看着我,想忍却没忍住,终于哈哈大笑起来。
  虽然明知道他是在嘲笑我,但是看他笑着离去,我还是感到很安慰。
  他走后,乔纳问我:“今天你的相亲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是高竞送你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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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乔纳,柴英死了!”我一边抹眼泪一边说,“就死在我的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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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7: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第二天醒过来时已经是中午12点了,懒洋洋地起床洗了个热水澡,又喝了杯热豆浆,觉得人舒服很多,量过体温后,果然发现已经退烧了。
  客厅桌上摊了张条子,是乔纳留给我的。内容如下:
  我想给你煮粥,不知怎么搞的,最后粥变成了饭,你就自己再放点开水烧一下吧。今天下班,我会给你带你爱吃的橙子。
  你老姐。
  我走进厨房,打开锅盖看了看乔纳给我煮的饭,什么嘛,饭还是焦的!表姐这人跟厨房真是无缘。无奈,我只得自己重新煮了一小锅白粥。接着,我端出冰箱里的腌咸白菜,给自己蒸了一小碗白米虾干,又从玻璃罐里盛出一小碟油炸花生米来,于是,一顿清单鲜美又可口的午餐就做好了。
  我一边美滋滋地享用我的午餐,一边琢磨今天下午自己该点干什么。我决定先给旧同事杜小芬打个电话,小芬是我们以前单位的包打听,向她打听柴英和张西敏的八卦旧闻,一定没错;另外,我打算上网查一下“蝴蝶谷死亡事件”的新闻报道。只要一想到昨天晚上那几位男士听到“蝴蝶谷”时的古怪表情,我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这事跟柴英的死多少有点关系。
  我花了半小时吃完了午餐,随后挂了个电话给小芬。
  “莫兰,你昨天也去啦?!”小芬的声音听上去很兴奋。
  “是啊,你看我多倒霉!难得参加一次相亲,就碰到这种事!”只要想到昨天的遭遇,我就想哭。
  “哦,小莫兰!你真倒霉,抱抱,抱抱。”小芬在电话那头像哄小孩一样哄我。
  “我以后再也不去相亲了,小芬。”我委屈地发誓道。
  “亲爱的,就算相亲你也不应该跟那个张西敏和柴英一起去啊。”小芬笑着说,她一点都不悲伤,连装都懒得装。
  我听出她话里有话。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道。
  “听说,她们喜欢一搭一档,利用假装吵架来互相吹捧对方。”小芬问我,“你还记得创意部那个王美华吧?就是老说自己胃痛的那个?”
  我的脑子里出现一张病怏怏的脸。
  “我记得。她怎么啦?”我道。
  “她上个月也跟柴英她们去参加过一次六人晚餐,她说那天晚上她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风头全让柴英和张西敏给占尽了。你昨天是不是也遇到了同样的情况?”
  这话让我想起了昨天晚上她们两个一来一去的对话,本来以为她们是在互相抬杠,但现在被小芬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有点明抬杠暗吹捧的味道。难道唇枪舌剑只是烟幕,目的是为了互相抬高自己?她们两个到底是敌是友?
  “没错,小芬,昨天晚上她们就是这样的。”我答。
  “哼!我就知道!”小芬幸灾乐祸地笑了笑。
  “可是我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她们两个是情敌啊,怎么现在好到这种程度?还联合起来一起演戏?小芬,是不是你的情报有误?”我问她。
  “切,我杜小芬何时报过假新闻?”小芬马上反驳,随后又压低声音说,“她们以前是情敌,可自从那个男人结婚后,她们两个就化敌为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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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27 17: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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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0 20:41 | 显示全部楼层
谢谢斑斑,我都找了几次都没有找到,太谢谢你了$送花$ $送花$ $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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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11-27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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