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MeisterShifu

[艺术文学] 朱元璋

[复制链接]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11:36 | 显示全部楼层
李善长玩笑地说:“我当一回伯乐,却再也吃不到这么美味的河豚了。”

  “我还可以来烧,”胡惟庸说,“不然,我把手艺传给我的同乡胡三。”

  李善长笑了:“也好。”

  四

  朱元璋的平章衙门公堂里惟一悬挂的条幅,就是马秀英所题的“能屈者能伸”,已裱好了。他的桌子上、背后屏风上到处贴满了纸条,他伏在案上写着,冷丁想起什么,便站起来浏览屏风上的纸条。

  朱元璋叫:“来人!”

  上来一个听差,朱元璋把写好的东西交给他,叫他差人飞马快递浙江胡大海,叫他先不要攻打方国珍。

  这人下去后,朱元璋又看桌角粘的纸条,马上又叫人:“来人!”

  又上来一个书办,朱元璋吩咐把太平府收税的底册子拿来,谁叫他们又加了丁税?他把一个札子递过去,勒令太平知府马上把丁税免掉。

  这个书办下去后,朱元璋又看了一张字条,再次唤人:“来人。”

  又上来个书办,朱元璋问应天府修建学堂的钱到了没有?

  书办说:“还没到,我昨天去催了。”

  朱元璋让他告诉陶安,三天之内不能开学,让他把大印送回来。

  书办说:“是。”

  朱元璋自语:“没有人才,国家怎么能兴旺?”

  书办答应着下去了。

  朱元璋又开始看粘在桌子上的纸条,揭下一张,又向阶下叫:“来人啊。”

  半天无人应答。廊下的侍从快叫他指使光了。朱元璋站起身向外叫:“有人吗?”

  这才跑上一个人来,是胡惟庸。

  朱元璋觉得面生,就问:“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

  胡惟庸恭敬地禀报,说自己叫胡惟庸,是新来的奏差,是李善长李大人荐来的。

  朱元璋问他是什么地方人?

  “原籍吴县,”胡惟庸说,“后来搬到宁国。”

  “那你对府县赋税一定很知道了?”朱元璋说。

  “知道一点。”胡惟庸说。

  朱元璋百思不解,他在所占区域内不断减税,可百姓仍然不肯交税,是何道理?

  胡惟庸不经思索便对答如流,战乱经年不息,土地多被豪绅大户兼并,农民无地,想缴税也缴不着,而有地的大户又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们瞒报土地,这就形成了有钱的不用交税,穷人没地没钱交税的局面。穷人实际上得不到减税赋的好处。

  朱元璋问:“那你说怎么办?”

  胡惟庸献计,丈量土地,把瞒产的大户惩治了,让世代盼地的农民有地种,天下粮仓有粮了,国家也有税收了。向来是损不足以奉有余,而不是损有余而奉不足,天下不会太平。

  朱元璋大为惊讶,说:“你谈吐不俗啊!你既然这样体察民情,我派你到县里去当个县令,按你说的办法去做,如何?”

  胡惟庸并无受宠若惊的表示,但当县令总比当奏差强,便说:“我会尽力而为的。”

  朱元璋又站到了屏风前面,那上面有密密麻麻的人名。他找到了宁国县字样,勾了下面一个人名,把胡惟庸三个字填上了。他说:“就派你回你家乡宁国去当县令,回头我让李善长给你办理。”

  胡惟庸说:“谢平章大人。”

  五

  长江边上码头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朱元璋亲率文武百官来迎接刘基等人。

  一条官船拢岸,刘基、宋濂、章溢、叶琛四人站在甲板上,没等船停稳,朱元璋便带李善长等人踏上跳板。

  乐声大作,列成方阵的舞女翩翩起舞,变幻着队形。在乐声中,人们簇拥着四贤人分别上了四乘大轿。

  朱元璋一直把浙西四贤送到了为他们而修葺一新的礼贤馆。

  在悬挂着礼贤馆泥金巨匾的大门前,刘基惊慌地让轿夫停下,他跳了下来,心里很不安,他认出这是南京有名的夫子庙,是供奉大成先师孔子的圣殿,朱元璋这人怎么想的,怎么让他住在孔子的享殿?

  但朱元璋的解释听起来也很合乎逻辑。他说,刘伯温等人就是师承孔夫子学问的薪火传人,住在这里,可随时接受孔圣人的灵气,也可在孔圣人跟前做学问,这是大敬,而非大不敬。

  刘基与同伴们相互望望,便也不再争辩。

  朱元璋仰望着门前“礼贤馆”三个大字,刘基问朱元璋,这是谁的字?

  朱元璋开玩笑地说:“这可是大书法家的字,一字斗金,请先生猜猜。”

  刘基看看宋濂,问:“这字如何?”

  宋濂不夸字好,只笑道:“挺有个性。”

  “个性谈不上。”刘基说,只有霸气。此人够不上书法家,再临十年帖也许有希望。

  宋濂发现朱元璋脸色已不太好看,便捅了刘基一下,悄悄提示他别再贬了,有可能是朱平章的手笔。

  刘基早猜到出自朱元璋之手了,他不但不留面子,反倒扭头问朱元璋:“真的是你写的吗?”

  朱元璋不自然地笑道:“献丑了,因为是礼贤馆,大家都不敢题,我便不揣冒昧题了。”

  刘基哈哈大笑:“你不必附庸风雅,这样的字,今后千万不要各处去题,以免贻笑大方。”

  这话令在场的人大为震惊,人们无法想像,这话他怎么能说出口,朱元璋会是什么感受?李善长不断地看朱元璋脸色,陶安、李习、杨宪等人也都惴惴不安,不知怎样收场。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0: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朱元璋干笑着说:“是,很是。”他心里虽然反感,也不好在这请贤的好日子里发作呀。

  不识时务的刘基仍不算完:“对于你来说,人们只看你的文治武功。倘你不留字,说不定人们以为你书法不错,你留了,不恰恰倒了胃口吗?”

  朱元璋已经装听不见,扭头与章溢搭话了。

  冯国胜对冯国用道:“这刘伯温如此讨厌,主公能容忍他吗?”

  冯国用道:“那要看他有无真本事了。”

  他们一行人沿着青石甬道走入柏树森森的庭院,依次通过五道大门,但见上下两层的魁文阁高耸松柏之上,油饰一新,左面是碑廊,大成殿里尊奉着孔圣人的塑像,旁边是七十二弟子像,巨匾是宋代大书法家米芾题的“万世师表”四个大字。

  他们在第二进院子的天井停住,这里有凉亭和几株大柏树。

  刘基在这万人敬仰的圣地,又一次不安起来。朱元璋却执意不肯为他们另择居所。

  朱元璋又恢复了自信的常态:“我把四位大贤请到孔圣人的所在朝夕供奉,不正应当吗?”

  朱元璋说刘基未免把孔圣人过于神化了,他说孔夫子的后世弟子多为官,《论语》成了升官的书。他认为孔子比孟子强,孟子有些话莫名其妙,是混账话。

  人们不知道他为何要贬孟子,也没人敢问。

  刘基却对孔子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孔夫子一生并未认真当过官,他的《论语》也不过是和弟子们坐而论道的记录。他就很怀疑,如果宋朝的赵普真的是用半部《论语》打天下,半部《论语》治天下,那岂不是说,背熟了《论语》,人人都可以得天下吗?可见赵普没有讲真话。

  这话倒对了朱元璋的脾气,他说:“太对了,我就曾试过在《论语》里找治国之方,可是没有找到。做人嘛,不妨学学《论语》。”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主一仆,出于同一师门,为得到刘伯温,只得为苏坦妹立碑,实则是朱元璋的耻辱柱。后花园里出现鬼影,明知鬼在何处,却又不能捉鬼,谁解苦衷?

  一

  朱元璋与四贤以及随侍官员来到魁文阁二楼大厅坐定,朱元璋先向李善长等说:“刘伯
温先生是天下大贤,我们能请来,实属不易,今后不要用繁文缛节来打扰他们,我连官职都不敢委屈他,永远称先生。”

  刘基说:“端人饭碗,总不能什么也不干。我们在舟中试着草拟了治世十八策,请过过目,不知有用否。”

  朱元璋接过来,说:“这一定是良策,回头我细细地揣摩。”

  刘基看到门口旗上有“大宋小明王”字样,很不以为然,就说:“你们迄今为止还用着小明王龙凤年号,不知想用到何时?”

  朱元璋向他解释,虽用小明王的年号,我们的事,他并不管,这总比树敌为好,如果这个时候废了龙凤年号,反目为仇,便在北方又多了一个劲敌。

  刘基认为既是权宜之计,就更不该在各处画小明王像,对他顶礼膜拜。

  朱元璋岂愿意永远向别人称臣?这不过是事出无奈,他不想与刘基探讨这个问题,他心中有数,到时候他会设法摆脱小明王的,现在箍在头上的也不是紧箍咒,头不会疼,羽翼未丰时先戴着也不妨。

  他们的话题很自然地涉及到了佛性大师。朱元璋称他是自己的蒙师,刘基既在白鹿书院师从过他,二人居然可称师兄弟了,关系又近了一层。佛性向朱元璋力荐刘伯温,反过来再劝刘伯温出山辅佐朱元璋,他是个搭双桥的人,怎能不叫他们怀念。

  朱元璋想起佛性留下的“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九字真言,问刘基的看法。

  “韬晦之计很需要,但不是不思进取。”刘基说。

  朱元璋向他问计,对陈友谅、张士诚两股势力,先除掉哪个为对?

  刘基分析,张士诚不过是个暴发户,盐贩子出身,没有远大目光,这种人不足虑。陈友谅本是徐寿辉部下,却把徐架空,此事很不得人心,但时下陈友谅地广藏富,兵强马壮,威胁最大,他主张先打强者,一旦平了陈友谅,张士诚就孤掌难鸣了。

  朱元璋不太理解,按常规做事应先拣软柿子捏,相比之下,张士诚较弱,易于击垮,为什么要先打强者呢?万一打不动,就会挫折士气,一蹶不振。

  “这是明公攻打绍兴的理由吗?”刘基想起了朱元璋在浙东用兵。

  “正是。”朱元璋说。

  “你以为你围攻绍兴历时三个月不下,是因为什么?”刘基问。

  朱元璋说是因兵力单薄。他正想再派二十万兵助攻,他不信绍兴是铜墙铁壁。

  刘基却说再派三十万兵也未必能攻克。

  朱元璋问:“为什么?”

  刘基说:“不知己知彼。”

  朱元璋不服:“这倒不是。”

  刘基分析说,绍兴既有张士诚防守,又有元军助战,张士诚表面看弱,他却投靠了元朝,不管真假,他有狐假虎威之势。陈友谅占地广大,野心勃勃,此敌不除,必是大害,拔去大钉子,小钉子就随手可拔了,所以必须有拔大钉子的气魄。况且,要在二敌有联合迹象前下手,各个击破。

  朱元璋沉思着去看李善长,李善长向他点头,再去看冯国用、陶安,也都向他点头,于是朱元璋说:“方才听了先生一席话,顿开茅塞,请先生为我谋划攻取陈友谅的计划。”

  刘基说:“愿为明公效力。”

  朱元璋说:“章先生、叶先生可否屈就营田司佥事,专管水利屯田事务,也是大军征战的支柱。”

  章溢、叶琛说:“愿为明公效劳。”

  朱元璋目光扫向宋濂时,宋濂急忙说他是戴不惯乌纱帽的,他愿去教书,明公不有好几位公子了吗?

  朱元璋很高兴,说还要加上他这个学生。他请宋先生屈尊做江南儒学提举,管的正是文章教育之事,不违他的愿望。至于刘伯温先生,还是什么都不任,做不是军师的军师。

  朱元璋向外望望,问:“宴席准备好了吗?”

  外面有人答:“可以开宴了。”

  朱元璋第一个站起来,拉着刘基的手说:“请,先生,我为你接风洗尘。”

  朱元璋与刘基亲密地并肩走在柏树成阴的夫子庙院中。朱元璋说起上次在婺州误杀江南才女苏坦妹,实在后悔,几天睡不着觉。

  刘基并不饶恕他,误杀,是什么意思?恐怕口不对心吧?他质问,难道明公这样的人,不知道那女子非但不该杀,反该重用的吗?

  朱元璋说他当时更偏重于把她当美人看待了,是有意借她人头压下军人好色的欲望。

  刘基重重叹一口气,说他为此事已经决心不出山为朱元璋效力了,就是朱元璋这种勇于悔过的精神,又打动了他,不过他又说朱元璋在苏坦妹坟前立的碑,可是耻辱之证啊,朱元璋今天也许不觉得怎么样,将来会不会又后悔?

  朱元璋说:“怎么会呢!”

  刘基说:“明公力戒杀戮,却又杀妇女,这不好。四海纷争,惟不嗜杀者成大业,请明公时刻牢记。”

  朱元璋不住地点头称是,随后又说:“久闻先生精通《周易》,我不敢唐突,很想请先生为我占卜一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0:5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基笑着告诉他,昨夜已为明公占了一卦。

  朱元璋忙问:“吉凶如何?”

  刘基说,很好,是损卦,兑下艮上。损,有孚,元吉,无咎,可贞,利有攸往,曷之用?二簋可用享。此卦下经卦是兑泽,为少女,性欢悦,上经卦是艮山,为少男,性静止。《
象传》说,山下有泽,损。减损泽中的土,增加山上的土。损,有损失,但是损下益上。

  朱元璋说:“损总是不好吧?”

  “你听我说。”刘基解释道,损之道,以诚信为本,就能大吉大利。没有过失,可以坚守中正之道,有利于施展。损道用二簋盛的菲薄的食物,足以奉献且有益于群王,用损之道,要随着时间、条件的变化而增益、减损。过于刚,需适当减损;过于柔,就应适当增益。总的来说,诚信会取得一切。

  朱元璋很满意,再三表示,请出先生这样的大贤,正是要以诚信待天下人,有先生的点拨,他越发信心倍增了。

  二

  夜已很深,侍从提灯引路,朱元璋回到住处。却是郭惠匆匆迎出来,埋怨道:“你怎么才回来?”

  朱元璋反问:“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还睡呢!”郭惠说,“宁莲姐姐病了,你怎么不回来看看?”

  “唉呀,太忙。”朱元璋说,“不就是肚子疼吗?我已叫人找医生了。”

  郭惠说:“你快去看看吧,还哭呢。”

  “怎么了?”朱元璋问。

  “流产了!”郭惠说,“是个男孩呢,多可惜,再有一个多月就成人了。”

  朱元璋三脚两步向宁莲房中奔去。他好不后悔,她都有五个月身孕了,却远征安庆,一定是动了胎气。郭惠在后面叮嘱:“你多赔个不是!”

  推开房门,见郭宁莲脸色苍白躺在床上,七巧在忙着端汤端水,一见朱元璋进来,便悄悄退了出去。

  朱元璋把门关严,走到床前,柔声说:“我给你下跪,行不行?你千万别生气,坐月子生气是要坐病的。”

  郭宁莲非但没发作,反而拉住他一只手,问:“你不怪我吗?我这么没用!马秀英生了三个都顺顺当当,我生一个还没保住。”

  朱元璋说:“这怎么怪你?要怪,都怪我太宠着你了,安庆一战,无论如何不该让你上阵去厮杀的。”

  郭宁莲说:“上阵前,我本是给徐达送信的,正赶上俞通海攻安庆失利,被陈友谅部将赵普胜追杀败走,我赶上了,能不助一臂之力吗?”

  朱元璋说:“我今天是准备你发雷霆万钧之怒的,你今天却这样体谅我。”

  “你别得意。”郭宁莲说,“你今后是不是不准我上阵了?”这是她最担心的。

  朱元璋说:“还用我说吗?”

  郭宁莲说她是闲不住的人,一听到战鼓声,就想跃马挺枪。她说,这样好不好,我们来个君子协定,一旦扫平各路群雄,天下一统,她就马放南山、刀枪入库。

  朱元璋说:“若没有那一天呢?”

  “那也没什么,最多我不生育。”她说有马秀英一个人生就够了。

  二人都笑起来。朱元璋拿起汤匙喂她糖水喝。

  郭宁莲一口口喝着,说:“你若能常常这样喂我有多好!”

  朱元璋说:“那你不该嫁我。嫁到平民百姓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就能天天守在一起尽享天伦之乐。”

  郭宁莲问他,和陈友谅快有一场大仗要打了吧?

  朱元璋说,这陈友谅现在是兵多将广,野心很大,又扣留了徐寿辉,自称汉王了。

  郭宁莲说:“你还没称王,他倒先称王了。你不是有刘伯温了吗?还怕陈友谅吗?”

  朱元璋说,再好的计谋也要一刀一枪地打天下。

  郭宁莲问他这个刘伯温怎么样?真的像说的那么神吗?

  朱元璋说自己原来想先攻张士诚,先易后难,刘伯温却主张先搬大石头,小石头就不在话下了,他是对的。

  郭宁莲问:“你不是说过得一个刘伯温等于得了一半天下了吗?”

  “这当然是溢美之词。”朱元璋说,“不过这人确是非凡之才,只是为人苛刻一点。”

  “你说苛刻我倒想起来了,”郭宁莲说,“听说他看你题了礼贤馆的匾,把你挖苦得没个人样了?”

  “你怎么知道的?”朱元璋说。

  “我有耳朵呀。”郭宁莲说,“他也欺人太甚了,他又不是太上皇,你不能容许他这样诋毁你,时间长了,别人会看轻了你。”

  朱元璋说:“人有能耐,总是狂傲。现在是我求他,就得忍气吞声,不管怎么说,他是在为我谋划,为我打江山啊。”

  三

  天上月牙弯弯,繁星满天,轻风扫过湖面,像碎银在闪光,岸边苇荻飒飒作响,除了上夜的兵丁走动,园子里静无人声。

  朱元璋从郭宁莲房中出来,深深地吸了口气,正要去议事厅与刘基讨论如何破陈友谅的事,听见有脚步声从假山后响起,朱元璋有意躲进了一株银杏树阴影里看个究竟。

  他看见一个人影前瞻后顾地走走停停,拐到了后进院子,看来此人很熟悉府中情形,总能顺利地绕过上夜打更的哨位。

  朱元璋怕脚下出声,惊了那人,便脱掉鞋,悄悄尾随而去。他分析,这人不大像窃贼。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走到后进院郭惠房前,那黑影走到窗下,蹲到了木槿树的黑影里。

  朱元璋也躲起来,他看到郭惠的窗上有灯光,人影在窗上晃动。

  窗下那人学了三声青蛙叫,一扇窗子应声打开,探出头来的正是郭惠。

  这不是里外呼应吗?朱元璋的头嗡的一下胀得老大。这太可怕了,郭惠竟不守少女的贞节,与淫徒私通吗?那这色胆包天的人会是谁呢?

  朱元璋眼前倏然出现了蓝玉的影子。

  朱元璋自己倒吓了一跳。从前郭惠在朱元璋面前急切地盼望与蓝玉相见的情景历历在目,如果那时只是疑心,现在得到了印证。

  朱元璋仍躲在树后暗处静观。

  只见郭惠向木槿树丛里张望了一下,她向灌木丛摆了摆手。黑影从树丛中站起来,极其敏捷地跃上窗台,正要钻进去时,朱元璋故意大声吆喝一声:“打更的别打盹啊,小心有歹人!”

  这一吓不要紧,那黑影又跳了下来,重新藏入灌木丛中,郭惠也把窗子关闭了。

  朱元璋追了几步,又停住了。如果真是蓝玉,抓住了他又能怎么样?处死他?现在正是用人之际,蓝玉有勇有谋,是一员良将,更何况他是常遇春的内弟,打狗也得看主人啊。更不能不顾忌的是郭惠的名声,闹开了,朱元璋一家人的面子也不好看,所以他暂时忍住了。

  几个提着灯笼的更夫和亲兵过来,一见是朱元璋,有的问:“主公还没歇息?”有的问:“主公看见什么了吗?”

  朱元璋说:“方才好像看见个黑影,你们往前院去搜搜看。”故意把人支走了。

  黑影还在灌木丛中,朱元璋给那人留了个空隙,装作往房子里走,黑影迅速蹿起,飞越高墙,消失了。

  朱元璋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看这矫健的身手,更像蓝玉无疑了。再回头看,郭惠的窗子,已经熄灭了灯光。

  四

  早在龙凤三年四月,陈友谅就派手下悍将外号双刀赵的赵普胜从枞阳起兵来攻朱元璋的池州。朱元璋的守将刘友仁从太平驰援,战死,池州守将赵忠也被陈友谅活捉。朱元璋急派徐达、俞通海去攻打赵普胜,夺回了池州,徐达因功升为奉国上将军同知枢密院事。后来几年,朱元璋部与双刀赵的争夺战几乎没有停止过。转年正月,赵普胜击败了元朝淮南行省左丞余阙,占领了淮南重镇安庆,安庆也是朱元璋垂涎已久的军事要地。

  朱元璋命徐达率部将张德胜自无为登陆,夜至浮山寨,在沙河击败陈友谅的参政郭泰,攻克潜山;但俞通海却攻不下安庆,双刀赵顽强抵抗,朱元璋军伤亡极大,手下诸将一提起双刀赵,人人畏惧,不敢上阵。朱元璋很生气,亲自督军到了安庆前线。到达前线后,他与刘基骑马绕城一周,察看了安庆城防,险些叫飞蝗一样的箭矢射伤。

  回到中军帐,已是半夜时分。

  外面柝声阵阵,此时只有朱元璋和刘基两个人在。朱元璋说:“陈友谅手下的这个赵普胜是一员悍将,很能打仗,一提到与赵普胜交战,人人害怕。”

  刘基说:“那就智取。”

  朱元璋说:“苦于找不着智取之门,先生一定有了良策。”

  刘基说,陈友谅生性残忍又多疑,可利用他的猜忌之心先除掉赵普胜,不费我一兵一卒。

  朱元璋立刻领悟了,他想用离间计。这当然好,朱元璋不明白用什么办法去离间?派谁去离间啊?

  刘基听说赵普胜跟前有个谋士,此人又贪又无德行,可用重金收买,再令他到陈友谅那里搬弄是非。

  可此人既在赵普胜营中,怎么能弄他出来呢?

  刘基已打探明白,此人好色,他在安庆城外养了个姘头,每天天黑他就溜出城去,在姘妇家过夜。

  朱元璋大喜道:“先生真神算啊。看不出你什么时间下的功夫,连这样的事也都摸得一清二楚,看来赵普胜合该命丧你手了。”

  二人大笑。

  送走了刘伯温,朱元璋睡不着,忽然想起了府中夜半令他不快了多日的黑影,他决定去看看蓝玉,也是个试探。他的营寨离此不到半里地。

  朱元璋只带了几个随从来到蓝玉帐前,把随从留在了门外,自己走了进去。

  蓝玉一见朱元璋半夜三更进来,吓了一跳,站起来说:“主公,要我出击吗?”

  朱元璋示意他坐下,见有士兵上来倒茶,门口也有士兵侍立,就对他说:“叫他们回避。”

  蓝玉有点发毛,还是照办了。难道那天晚上他认出了自己吗?那又为什么不发作?

  朱元璋只吩咐他晚上带人去捉一个俘虏来。

  蓝玉放下心来,问:“不就抓一个人吗?”

  “这个人叫邹林,是赵普胜左右的谋士,他天天晚上宿在安庆城外姘头家。”朱元璋说。

  “在城外就更容易了,”蓝玉说,“手到擒来。主公放心吧。”

  朱元璋目光扫视他放在案上的一本书,蓝玉急忙拿另一本书去盖,朱元璋手快,早拿到了手中,一看,是《淫尼外传》。

  蓝玉十分难堪,遮掩地说,这是没收士兵的书。

  朱元璋说,不管是谁,都不该看这些淫秽的书,看多了会移心性。

  “是,”蓝玉说,“回头我烧掉它。”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0:59 | 显示全部楼层
朱元璋问:“听说安庆一战,好多将领都害怕陈友谅和赵普胜,不敢应战?”

  蓝玉说:“别人怕,我却不怕,常遇春更不怕!潜山之战,我阵斩陈友谅大将郭泰,克服潜山,何惧之有。”

  朱元璋称赞了蓝玉并说多有几个他这样的猛将就不发愁了。也不可掉以轻心,陈友谅兵
多将广,他手下的守江西的胡廷瑞、康泰、张定边,都有万夫不挡之勇。

  蓝玉并不把陈友谅当回事,陈友谅不会用人,底下怨声载道,他却整天玩女人。蓝玉问朱元璋听说了没有?陈友谅有个小妾,姓达,听说是天下第一美人,陈友谅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朱元璋轻慢地说他的小妾漂亮与否,与打仗有何关系?蓝玉便不敢再说。

  朱元璋又漫不经心地说:“前几天我见到你姐夫,他很关心你的婚事,托我为媒呢,你也二十五六岁了,该成家了。”

  蓝玉说:“整天在马背上,哪顾得上呀。”

  朱元璋又突然说:“你最近没回金陵吧?”

  蓝玉一愣,吓了一跳,心怦怦直跳,马上避开他凌厉的目光,矢口否认,说:“没有啊!没有主公之命,我焉敢擅离职守?”

  “我谅你也不会。”朱元璋说,“我这次来安庆前,一天夜里在府院中看见一个越墙而入的人,身段、面目和你太相像了。”他这是在敲山震虎。

  蓝玉怯声问:“没有捉住吗?”

  蓝玉也猜到他是旁敲侧击,自己岂能承认?不经主公调遣,擅离职守回金陵已是一大罪过,又夜闯主公后宅,更罪加一等。他也分析过,即使朱元璋认出是他,也只能哑巴吃黄连,这牵涉到朱元璋妻妹和家庭的名声。

  朱元璋说:“跑了。不过他下次再来,可就没有这么便宜了。”

  蓝玉不敢做声。心里却庆幸躲过了一劫,却也后怕,今后可不能莽撞了,色胆包天可能带来天塌地陷之祸。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养狗容易交人难,给一根骨头狗就会摇尾巴。害人害己,小人有时也并不得意小人。杀人并不是仁慈或残忍的标志,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是一样的。

  一

  蓝玉办事麻利、迅捷,朱元璋刚刚下达命令两个时辰,蓝玉就把邹林从他情妇的被窝里
抓出来,送到了朱元璋营帐中。

  朱元璋正要就寝,已经洗漱完毕,一见邹林被推进来,朱元璋故意问:“这是何人哪?”

  邹林吓得有点筛糠了,衣衫不整,衣带拖地,连鞋都没穿,十分狼狈。

  蓝玉不屑地回答,是赵普胜的狗头军师邹林。

  朱元璋立刻板起面孔训斥:“混账东西!邹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我早就耳闻了,我都敬重的人,你敢给绑了来!”说罢亲自为邹林解绑,又拿自己的靴子让他穿。

  朱元璋又怒不可遏地下令:“把蓝玉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

  上来军士要拖蓝玉时,早已松了一口气的邹林求情说:“看在我邹林面上,饶了他吧。”

  朱元璋这才做了个顺水人情:“下去吧,不看在邹先生面子上,本不该饶恕的。”蓝玉走后,刚刚闻讯赶来的刘基说:“我们主公一向仰慕足下大名,只是无缘相见。”说罢向里面喊:“来人啊!”

  立刻进来八个兵士,抬着四口沉甸甸的箱子进来,士兵把箱子放在地上,打开盖,里面是白花花的官银。

  朱元璋说:“初次见面,不成敬意,请笑纳。”

  邹林受宠若惊,连连拱手说,素昧平生,又无尺寸之功,怎好受此重礼?

  朱元璋说:“我对敬仰的人都是厚待的。还有几个国色天香的女子,也留在先生跟前伺候。”

  说罢又一拍手,果然进来四个打扮妖冶的女子,直把邹林看得眼睛都瞪圆了。

  刘基吩咐先请小姐们去休息。

  女人下去后,邹林说:“明公思贤如渴,早有耳闻。传闻扎下帐篷求见刘伯温,我还不信,这回是眼见为实,信服了。我想,主公一定是有用我尽力之处,我不能无功受禄啊。”他还算明白,天上不会白白掉馅饼给他。

  朱元璋说:“战场征伐之事,不说足下也能明白。实不相瞒,想除掉赵普胜,这是个反复小人,本来投了我,投而复叛。”

  邹林顺着他说:“他是个成不了大事的人,匹夫罢了。我并不真心实意地辅佐他,他对我也很苛刻,我跟了他四年,他给我的银子不到你们给我的十分之一,我凭什么为他卖命?”势利小人的嘴脸毕现,他自己并不以为耻。

  朱元璋说:“先生果然仗义、痛快。”他向外发话道:“快,大摆宴席。”

  邹林受宠若惊地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人家养一条狗,这狗也得看家望门呢,请明公放心,要我干什么就干什么,绝无二话。”

  朱元璋见邹林不住地看箱子里的银子,就说:“你可仔细看看,都是足色纹银。”

  邹林真的不顾脸面凑过去,拣起一锭银子在亮处看了一阵,又用牙咬。

  朱元璋悄声对刘基说:“看来交狗容易交人难啊。”

  刘基不屑地笑起来。

  二

  陈友谅营中帐篷的幕布揭起一角,阳光均匀地投射进来。有一个俏丽的少妇半躺半坐在极为精致的镂金榻上,旁边放着一只琵琶。

  一个风度翩翩的青年男子,坐在侧面三步远的矮凳上正为她画像,他就是江南有名的才子李醒芳,他的画兼采写意与工笔之长。此时画已经接近尾声了,画上少妇那楚楚动人的神韵与贵妃榻上的真人相映成趣。这少妇便是陈友谅的爱妾达兰,陈友谅称王后,封她为王妃了。

  达兰一个姿势维持得太久了,累了,便问:“我可以换换姿势了吗?”

  “请便,”李醒芳说,“马上就好了。”

  达兰走下地来,蹲到画师旁看画像,说:“画得真好,比哪一张都好。”

  这时五短身材、有一双骨碌碌乱转的小眼睛的陈友谅进来了,走到画像前伸头一看,不禁拍手叫好:“像,真像,从她脸上扒下来的一样。李画师,我得重重地赏你。你叫什么?”

  画师答:“在下李醒芳。”

  陈友谅说:“大男人怎么起了个女里女气的名字!”他向外面大叫:“来人,给李画师拿二十锭银子来!像,真他妈的太像了。”

  李醒芳说:“画得像很容易,那是形似,真正难的是神似,介乎于似与非似之间。”

  “我不懂这些,像就好。”陈友谅见银子搬上来,就说:“你还要来画。明儿个打下金陵,我要在那儿建都,六朝古都嘛!到时候你多给她画几张像,所有的宫殿都挂一张。对了,下次你来,也给我画一张,当了王了,还没有一张画像呢。你画好了我赏你。”

  李醒芳很不高兴地说:“我不在乎银子。画你就更容易了。要画,得看我高兴。”

  陈友谅粗鲁地说:“有钱赚,当孙子都行,还说什么高兴不高兴!”

  达兰觉得丈夫伤了画师的自尊,忙打圆场说:“画画本是清高的事,岂是为了钱?”

  陈友谅又来了一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还有错吗?

  李醒芳早不理睬他,自顾低头收拾画具。

  李醒芳牵着马与达兰沿着河边小路走着,达兰是送他。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1:00 | 显示全部楼层
达兰说:“他不该伤你自尊,你不会再来了吧?”

  李醒芳说:“我不是他的奴仆,不来了。”

  达兰轻轻叹了一声,若有所失地低声说:“我替他赔个礼,你也不再来了吗?”

  李醒芳站住,望着她那楚楚动人的一双眼睛,笑道:“我给你画了那么多画像了,还不够吗?”

  达兰说:“最好是每天画一张,一直画到老。”这话里是藏着依恋之情的。

  李醒芳说:“画到老可就没意思了,满脸褶皱,谁要看。”两个人都笑起来。

  李醒芳说:“快请回吧,你再送,你家的王爷会不高兴了。”

  达兰这才站住,目送他远去。

  入夜,陈友谅营中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照着挂在营帐四壁上的画像,各种姿势的都有。陈友谅一边不时地欣赏,一边听达兰在弹琵琶,声音软绵绵的,含着几分幽怨伤感。

  忽然,一根弦崩断了。达兰吃了一惊,神情沮丧地放下琵琶,说:“琴弦断了,是不是不吉利呀?”

  陈友谅说他不在乎。对他汉王来说,遇难呈祥,逢凶化吉,不怕。

  达兰说:“我总在想,现在不是称王的时候,连你父亲都认为不可,为此宁可呆在乡下,不肯出来享福。”

  陈友谅说:“他们是死脑筋。”原来陈友谅的父亲怕儿子折寿,本是渔家子,打鱼的出身,屁股坐不住金銮殿。陈友谅却不信邪,打鱼的怎么了?当年汉高祖没发迹时,不是还卖过草鞋吗?还不如他这个打鱼的呢。

  达兰跟着陈友谅整天提心吊胆,他刚愎自用,粗鲁凶残,但对达兰却再好不过了。达兰说:“你什么都好,就是耳朵太软,轻信,你手下的人未必都对你真心。我总是为你担惊受怕。”

  陈友谅把她拥在怀里说:“今生今世,你就等着跟我享福吧!用不了多久,我还要登极做皇帝,那时我册封你为皇后。”

  “妾不求那么显贵,能平平安安地跟你过一辈子,就知足了。”达兰说。

  这时一个侍从进来禀报,邹林从安庆过来,说有紧要事求见。

  陈友谅在达兰腮上吻了一下,让她先回避一下。达兰袅袅婷婷地从侧门走了出去。

  面对邹林,陈友谅打量他一阵,才问道:“你不在安庆呆着,跑来见我干什么?是不是赵普胜又差你来要银子了?我给他够多了。”

  邹林谄媚地笑着:“可不是!汉王您对他够好的了,可他并不知足。”

  陈友谅说:“我知道,他在背后夸口,说我汉王没有他赵普胜冲锋陷阵,早败亡了。”

  陈友谅为此极为恼火,可打仗之时,要他卖命,故忍着这口气呢。

  “比那要难听呢。”邹林说,“他说,他说……”他故意吞吞吐吐。

  “怕什么,说!”陈友谅说。

  邹林添油加醋地说,赵普胜说主公背主,想害徐寿辉,天理不容,不仁不义。

  “这王八蛋,看我不宰了他!”陈友谅大怒,但他马上又警惕起来,说,“你也不是好东西,听说你吃喝嫖赌无所不为,是不是因为分赃不均闹翻了?”

  邹林说:“不是。我是觉得,人总得有良心,不能吃里爬外,他赵普胜先前降了朱元璋,不几天又反叛,归降了主公您,现在朱元璋给了他银子,许愿封他王,他又要卖主求荣了。这次潜山兵败,就是他和朱元璋约好了的。”

  陈友谅愣了一下随即摇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他朱元璋都不敢称王,反倒许愿封赵普胜为王?”

  邹林说:“朱元璋受大宋小明王节制,他答应事成后奏请小明王加封。”

  陈友谅审视着他的脸,问:“你不是在用反间计吧?”

  邹林说:“主公借我一个胆子也不敢啊!我有证据,他私下里与朱元璋密信往来,商议反叛的事,有一封信落到我手中了。”

  “是吗?拿来我看。”陈友谅从他手上拿过信,看了后咆哮道:“好啊,你个狼心狗肺的赵普胜,你居然要设计陷害我。老天有眼,叫你败露了。我要先发制人,看谁死在谁手里。”随后又对邹林说:“杀了赵普胜,他的军队交你统帅。”

  邹林说:“谢谢王爷。”

  陈友谅说:“今晚我设宴款待你,你先下去休息一下。”

  邹林走后,陈友谅叫进一个随从佥事,叮咛说:“要监视邹林,不准他跑掉。”他对邹林也并不放心。

  佥事答应了。

  三

  刘基在弹琴,这是一种古老的六弦琴,曲子也是古曲。朱元璋进来,说他听琴音里有幸灾乐祸之音韵。

  刘基一笑:“怎么个幸灾乐祸法?”

  “不动刀兵,制强敌于死命,这还不值得幸灾乐祸吗?”朱元璋说。

  刘基一笑。朱元璋说:“此计必成,我犯愁的是邹林怎么办?他这种反复小人,我重用他不行,不用他也不好。”他深怕两手捧刺猬。

  “主公勿忧,”刘基说,“他不会活着回来的,陈友谅不会饶过他。”

  “为什么?”朱元璋问。

  刘基说:“有时候小人也不得意小人。”朱元璋咀嚼着这话,会意地笑了。

  朱元璋告诉刘基,陈友谅取赵普胜人头就在这一两天内,他已得到消息,陈友谅已带兵连夜去了安庆,去干什么?必是锄奸。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人忍不住面露得意之色,竟叫了小菜小酌起来。

  安庆城里的赵普胜毫无察觉,听说汉王要来督军、劳军,他很高兴,正为迎接陈友谅来安庆准备宴会。他对身边的邹林说:“汉王亲自来督军,这就无忧了,两军合一,一定报潜山之仇。”

  邹林心里暗喜,他对赵普胜说:“大军一到,可能在雁汊登岸,主公应到那里去迎才是。”

  危险正悄悄向双刀赵逼近,他却一点也没有觉察。赵普胜亲率众将在岸上迎候陈友谅,鼓乐、鞭炮齐鸣,十分隆重。

  赵普胜走到跳板下,陈友谅与达兰携手笑吟吟地从跳板上下来,与赵普胜热情寒暄:“辛苦了。”

  赵普胜说:“汉王此来,声势大振,定能把朱元璋诛杀于安庆城下,然后乘胜直捣金陵。”

  陈友谅向旁边闪开,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手一挥,突然从身后拥上几个将领,不由分说将赵普胜按住拿下。

  赵普胜大惊:“汉王,这,这是怎么回事?”

  陈友谅说:“督军是假,亲自来诛杀反贼是真。我最痛恨你这样的无耻小人。”

  赵普胜心里暗暗叫苦,知道叫人暗算了,他挣扎着大叫:“汉王你是中了离间计了,自从投效大王,我赵某人忠心耿耿,不信你可以问问邹林啊。”

  陈友谅冷笑:“正是你的邹林出于义愤把你出首了,不然我还蒙在鼓里呢。”

  一听此言,赵普胜猛地向邹林脸上啐了一口,虽然上身被绑着,还是平空跃起几尺高,飞起双脚将邹林踢倒在地,他大骂:“你这恶棍!我瞎了眼,怎么没看透你是个卖主求荣的混蛋!”他又转身对陈友谅说:“汉王千万别信他的,他肯定是拿了朱元璋的银子了,不信,你放了我,我与朱元璋、徐达决一雌雄,我要亲手斩了朱元璋,以洗刷我的名声。望汉王给我这个机会。”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陈友谅突然翻脸,下令:“把邹林也给我绑起来。”

  邹林向后缩着,惊叫:“啊,不,这,这是怎么了……”由于退得太猛,竟翻入水中。他在水中挣扎着,忽而蹿上来,忽而沉下去,含混不清地喊着求救。达兰吓得躲到了陈友谅身后。

  陈友谅和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他遭灭顶之灾,谁也不救。

  陈友谅说:“我没工夫评判你们俩的是非了。邹林也不是良善之人,他是自己跳水结果自己的,省得别人费事。赵普胜,你也学学他,别让我动手,还能得个全尸。”

  赵普胜仰天大叫:“陈友谅,你如此偏狭,你成不了大业。你死期不远了。”

  陈友谅飞起一脚,说声:“你去会邹林吧。”将赵普胜踢入水中,赵普胜身子绑着不能动,很快沉下去了。

  陈友谅转身对众人说:“这就是背主的下场!赵普胜的军队今后本王自领,大家勿忧。今后但有生异心者,当以赵普胜、邹林为戒。”

  军中人人侧目,不敢正眼看陈友谅。

  消息很快传到朱元璋中军帐,朱元璋和部下将领弹冠相庆。

  朱元璋笑对刘基说:“又让我们不幸言中,陈友谅果然一石两鸟,连邹林也除掉了。”

  刘基说:“这正合主公之意呀,省得对这样的小人提心吊胆。”

  朱元璋趁劲敌赵普胜死去的机会,令徐达轻而易举地攻取了枞阳水寨。陈友谅惊失这一前沿阵地,亲率大军出安庆,实际是想夺回池州。刘伯温早看出了这步棋,朱元璋急调常遇春、蓝玉会同徐达共同抵御陈友谅,并为他们设计好了战术,以五千兵力守城,以一万人作伏兵埋伏在九华山,等敌军到了池州城下,伏兵起,截其后路。

  刘基怕陈友谅不上当,令徐达仍做出攻取枞阳的样子,但速度要放缓,暗中派常遇春去设伏。

  陈友谅上当了。他也在声东击西,以一部分兵力大张旗鼓去夺枞阳,自己却率精兵奔袭池州,自以为得计,却不想早钻入了朱元璋的套子。

  陈友谅率军来到池州城下,忽然一声炮响,城门洞开,伏兵尽起。蓝玉纵兵从城中杀出,席卷而来。陈友谅忙拍马来接战。蓝玉抖擞精神,缠住陈友谅,杀得陈友谅汗下如雨,节节败退。看看士兵队伍已被切成数段,正遭杀戮。陈友谅大叫一声:“快鸣锣退却。”

  锣声在城外旷野震荡,陈友谅已退至九华山了,前面常遇春又率伏兵加入攻击。陈友谅好不容易被几员将领救出,杀出重围,正待后撤,徐达又从枞阳方面回师,截住厮杀。陈友谅落荒而走,跟随的不过几十人而已。

  四

  池州城下遍地尸体,遍地是丢弃的辎重,陈友谅的降卒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黑压压一大片。

  常遇春和徐达、蓝玉等人骑马过来,蓝玉说:“哈,抓了这么多降卒,有三五千吧,怎么处置?解散还是编入我军?”

  常遇春说,陈友谅的部下都是顽寇,不可留,他主张全杀掉,省得麻烦。

  “不可,”徐达说,“主公一再申明,不嗜杀者得人心,既已投降,杀之不仁,日后谁敢来降?你就不怕主公怪罪吗?”

  干脆,常遇春说来个先斩后奏,不必禀报,杀了再说。

  徐达说:“那更不行了。背着主公杀降,这罪过更大,你又犯老毛病了。你一定要杀,我派人去禀报主公,他有令才杀得。”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头像被屏蔽

TA的专栏

 楼主| 发表于 2008-10-28 21:01 | 显示全部楼层
常遇春只得说:“好吧,派人去禀报好了。”

  徐达走后,蓝玉问:“怎么办?”

  常遇春说:“徐达那年挨了一回军棍,胆小如鼠了;我不怕,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你去拉队伍过来,杀!”

  蓝玉响亮地答应一声,驰马离去。

  朱元璋从外面进来,他已得到了捷报,对刘基说:“先生神算,陈友谅兵败池州,折损了几万人马。”

  “恶仗还在后头。”刘基说此役没伤着陈友谅筋骨,伤了点皮毛而已。

  不一会儿,吴良拿信进来:“禀主公,这是陈友谅派人送来的信。”

  朱元璋看了刘基一眼。刘基笑道:“必是来求和的。”

  朱元璋抖开信看过,说:“果然。他说池州之战是一场误会,是巡边者挑起的偶然冲突。”

  刘基说:“好啊,他装傻,我们也装糊涂,但不能不防着他一手。”

  这时一个偏将进来,报告朱元璋,徐将军、常将军让他来请准杀降的事。

  “杀降?”朱元璋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杀降?这还用请准吗?向来不准杀的呀。”

  偏将解释说,常将军认为,这五千多俘虏都是陈友谅的悍兵,轻易不降,招降后恐有后患。

  “那也不能杀。”朱元璋说:“传我令,把这些降卒放掉,不愿走的可收编入我军中。”

  偏将说:“是。”刚要走,刘基意识到这事不那么简单,他说:“也许明公到场,才可避免一场杀戮;你不去,这五千士兵肯定没命。”

  朱元璋认为有理,大叫:“备马,去九华山。”

  外面应了一声。

  九华山下正上演着杀降的血腥一幕,几百个士兵挥舞着砍刀比赛一般砍降卒的人头,尸体一片狼藉,血流把附近的山溪都染成了红色。

  山坡上,常遇春、蓝玉泰然地看着。蓝玉看见一个降卒正要脱逃,忽然来了兴趣,弯弓搭箭,嗖地射出一箭,战俘应弦而倒,箭正中后心。又一个降卒企图逃走,蓝玉却引而不发,待那降卒已经逃到树林边缘了,他才射出一箭,那降卒扑倒了,像一截朽木桩子。

  常遇春夸奖他的箭法越来越精了。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主公到。”

  常遇春一惊,回头一望,烟尘里,果然是朱元璋带着吴良一行驰马而来。常遇春对蓝玉说:“他一来,凶多吉少。”二人不得不迎过去。

  朱元璋跳下马,看着这血腥场面,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朱元璋对常遇春吼道:“你这个杀人狂!我非严办你不可,我要砍你的头!”

  常遇春说:“我杀他们是为主公好啊!”

  “什么为我好?你是陷我于不仁不义。”朱元璋说,“你既已派出信使去请准,为什么不等我回复便开杀?”

  常遇春只得狡辩,本来要等的,一伙降兵叛乱,杀起我们的人来了。

  “有这事吗?”朱元璋看着蓝玉问。

  蓝玉说:“是呀,他们夺了兵器,放火烧营。”

  朱元璋叹口气,问:“五千人全杀了?”

  蓝玉说:“刚刚叫他们停手,还有三四百人。”

  常遇春不敢再杀了,很不情愿地让蓝玉传令,把这些剩下的都放了。

  朱元璋说:“十八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吗?怎么又发善心了?”

  蓝玉有点莫名惊诧,转身去看常遇春,又在朱元璋脸上寻求答案。朱元璋此时想的是一不做二不休,开了这么大的杀戒,传出去还了得?全灭了口,也就传不出去了。但他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这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说罢不忍再看,骑上马走了。

  蓝玉太感意外了,对常遇春大发感慨,怎么也想不到是这么个结局,怪不得有人说,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是一样的。

  常遇春也觉得侥幸,幸亏朱元璋赶到时还剩几百人,若全杀光了,就没这么便宜了,他俩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蓝玉说:“姐夫,我看杀与不杀,并非是仁慈与残忍的区别。”

  “那是什么呢?”常遇春有点困惑。

  忽见朱元璋又打马回来,常、蓝二将忙迎过去。朱元璋问:“陈友谅如今在哪里?”

  蓝玉说:“算他幸运,叫他溜了。”

  朱元璋说:“他的家眷呢?不是说他上阵都必带家眷的吗?”

  蓝玉似乎明白了朱元璋的心思,便表态说迟早会抓到陈友谅那国色天香的妃子。

  朱元璋怏怏地走了。常遇春问:“他问家眷是什么意思?”

  蓝玉道:“他听说陈友谅有一个艳冠群芳的妃子,他问起这个,不是再明白不过了吗?他是动了心思了。”

  常遇春说:“既是这样,当时在婺州又何必杀了那个才女呢?收到家里当小妾不好吗?”

  蓝玉说:“此一时彼一时吧。”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5-30 17:45 , Processed in 0.060120 second(s), 14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