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找回密码
 注册

微信登录

微信扫一扫,快速登录

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中短篇小说集》--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复制链接]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朱利安,”邦奇说,“圣堂到底是什么?”

朱利安·哈蒙愉快地放下了布道的讲稿。

“噢,”他说,“在古罗马和古希腊的寺庙里圣堂指的就是内有神像的内殿,拉丁文的单词祭坛‘ara’也有保护的意思。”他带着学者气继续说道:“在公元三百九十九年,圣堂在基督教教堂里的地位才被最终确立下来。在英国,关于圣堂权利的最早记载见于公元六百年由艾思尔伯特制定的《法的章程》……”他又继续解释了一会儿,但和往常一样,被他妻子对他博学的讲解的反应搞得心神不定。

“亲爱的,”她说,“你真好。”

她弯下腰去在他的鼻尖儿上亲了一下。朱利安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因耍了聪明的把戏而受到奖赏的狗。

“埃克尔斯夫妇已经来过这儿了。”邦奇说。

牧师皱了皱眉:“埃克尔斯夫妇,我好像不记得……”“你不认识他们。他们是躺在教堂里的那个人的姐姐和姐夫。”

“亲爱的,你当时应该叫我一声。”

“一点儿也没有必要,”邦奇说,“他们并不需要安慰。我猜现在……”她皱起了眉头,“朱利安,如果明天我把饭菜都放在炉子上,你自己能做好吗?我想我该去伦敦看看这次展销。”

“展销?”她丈夫茫然地望着她,“你是说一艘游艇还是一条船,或是其它的什么东西?”

邦奇笑了:“不,亲爱的,在柏辽兹和宾特曼店有一次针织品的特别展销。你知道,有床单、桌布、毛巾,还有擦玻璃布——当擦玻璃布磨穿的时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并且,”她慢条斯理地又加了一句,“我想我应该去看看简姨妈了。”

简·马普尔小姐是一位和善的老太太,现在正独自一人安逸地住在她侄儿的小型公寓里,享受着伦敦这座大都市的欢乐,她可以享受两周呢。

“雷蒙德真是好极了,”她念叨着,“他和琼一起去美国了,要去两个星期呢。他们非要我到这儿来享受一下,邦奇宝贝儿,现在告诉我是什么使你忧心忡忡的?”

邦奇是马普尔小姐最喜欢的教女。邦奇把毡帽向脑后一推便开始讲述她自己的经历。这时老太太就用一种极其关切的目光望着她。

邦奇的叙述简单明了,当她讲完以后,马普尔小姐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她说,“是的,我知道了。”

“这就是我为什么来见您的原因。”邦奇说,“您知道,我不太聪明——”“谁说你不聪明,我的宝贝儿。”

“是的,我是不聪明,至少不像朱利安那样。”

“当然了,朱利安很有学问。”马普尔小姐说。

“事情就是这样,”邦奇说,“朱利安有学问,可我也不差,我有辨别力。”

“邦奇,你不光有很多常识,也很聪明。”

“您看,我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我也不能问朱利安,因为——噢,我的意思是朱利安太诚实了。”

看起来马普尔小姐完全理解了这番话,因为她说:“我懂你的意思,宝贝儿。我们女人——是不同的。”她接着说,“邦奇,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但最好先告诉我你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都乱了套了。”邦奇说,“在教堂里的那个要死的男人,他对圣堂是一清二楚的;他和朱利安讲话的方式一模一样,我是说,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育的人。如果他真是给了自己一枪的话,那后来他就不会来到教堂还说什么‘圣堂’了。圣堂的意思就是当你被人追捕时,圣堂就是你的避难所。一旦你进入了教堂,追杀你的人就不能动你一根汗毛。曾经有一个时期即使是法律在教堂面前也是无能为力的。”

她用眼睛向马普尔小姐征求意见。老太太点了点头,她就继续讲下去:“埃克尔斯夫妇完全是另一种人,无知而又粗野。还有一件事,就是那块手表——那死了的人的手表。

在表的后盖上印有字母W·S;我打开它,发现里面用很小的字写着:‘爸爸送给华尔特’,上面还有一个日期。他叫华尔特,可埃克尔斯夫妇却一直叫他威廉还是比尔什么的。”

马普尔小姐看起来是想说点儿什么,可邦奇紧接着说道:“噢,我知道人们并不总是叫你的教名。我是说我能理解你被赐予教名威廉但人们却叫你‘宝吉’、‘胡萝卜’或其他什么东西。但如果你真叫华尔特,你的姐姐绝不应该叫你咸廉或比尔。”

“你是说她不是他的姐姐?”

“我敢肯定她不是。他们讨厌透顶——他们两个都是。

他们到我家来取回他的东西,并千方百计想知道他在临死前都说了些什么。当我告诉他们他什么也没说时,他们松了口气。至少我这么看。”邦奇以这样的话来结尾,“是埃克尔斯夫妇杀了他。”

“谋杀?”马普尔小姐问。

“对,就是谋杀。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来见您的缘故,亲爱的简姨。”邦奇答道。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邦奇的话对于一个愚蠢的听众来说可能是对牛弹琴,但马普尔小姐在附近却因处理过谋杀案而享有盛誉。

“他在临死前曾对我说‘请’,”邦奇说,“他想让我替他办一件事情,可这该死的事是什么我却一点头绪也没有。”

马普尔小姐考虑了一会儿,突然间问了一个邦奇曾想到过的问题,“可他为什么非要去你们的教堂呢?”

“你是说,”邦奇说,“如果你只是想找一个避难的地方,你可以去任何地方的任何一座教堂,根本就没有必要到我们这样一所一天只有四次班车来回的偏僻的教堂来。”

“他去你们那儿一定另有目的,”马普尔小姐说,“他一定是去看一个人的,奇平克里格霍恩可不是个大地方,邦奇,你一定知道他去看谁。”

邦奇把她的邻居一个一个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在某种意义上,”她说,“任何人都有可能。”

“他就没提到过一个名字?”

“他说过朱利安,我不敢肯定,不过我想是说过。不过也有可能是朱丽娅,可就我所知道的,在我们村子里可没有一个叫朱丽娅的。”

她闭上眼睛回想那天的情景:那个男人躺在圣坛的台阶上,阳光透过教堂的玻璃射进来,折射出珠宝般的红色与蓝色的光。

“珠宝。”马普尔小姐若有所思地说。

“现在我要说最最重要的事了。”邦奇说,“这才是我今天来这儿的真正原因。您知道,埃克尔斯夫妇要回他的大衣完全是小题大作。医生检查他的伤口时我们把它脱了下来。

那大衣已经很旧了,简直有点儿寒酸——他们怎么会想要它呢?他们假装说它会使他们想起已死去的兄弟,可这显然是胡说八道。

“不管怎样,我还是上楼去取它了。可就在我上楼时我清楚地回想起死者曾做了个从大衣中取东西的手势。所以我找到大衣时就仔细地看了看。还真发现了特别的地方:大衣的衬里有一处是用另一种线重新缝过的。我把它挑开,结果在里面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我把那纸条取了出来,又用和原来做工一样的线把衬里缝了起来。我是非常小心的,埃克尔斯夫妇不可能知道我都干了些什么。我想是这样的,但我不能确定。我把大衣拿给他们,又为耽误的时间编了个借口。”

“那张纸条呢?”马普尔小姐问。

邦奇打开了提包,“我没给朱利安看,”她说,“要不然他就会劝我把它交给埃克尔斯夫妇了。但我宁愿把它交给您。”

“一张衣帽间的存物收据,”马普尔小姐看了看说,“帕丁顿车站。”

“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回帕丁顿的车票呢。”邦奇说。

她们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我们应该采取行动了,”马普尔小姐欢快地说,“但是小心谨慎一点还是有必要的。邦奇宝贝儿,今天来伦敦时你有没有注意是否有人跟踪您?”

“被人跟踪!”邦奇叫了起来,“你不是以为——”“我想有这个可能,”马普尔小姐说,“当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时候,我们最好还是小心一点儿。”她轻快地站了起来,“你来这儿表面上是为了去展销会,因此正确的做法应该是去展销会。但在出发以前我们可以带上一两件东西。”马普尔小姐含糊地加了一句,“现在我想我还用不着那件旧的海狸领上有斑点的花呢大衣。”

大约一个半小时以后,这两位衣着破旧,外表寒酸的女士在一家叫做“苹果枝”的僻静的小旅馆里坐了下来,每人手里都紧握着一些好不容易才买到的手织床单、桌布之类的东西。为了补充体力,她们要了猪排、腰子布盯苹果馅饼还有牛奶蛋糊。

“真是一条好毛巾,质量就和战前的一样好。”马普尔小姐喘着气说,“上面还有一个字母‘J’,多巧雷蒙德的妻子就叫琼,现在我要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等我非用不可的时候再拿出来。这样如果我比自己预计的死得早的话,琼就可以用它们了。”

“我实在需要这些擦玻璃布,”邦奇说,“虽然那个有姜黄色头发的女人从我这儿偷走的那一块更便宜些,但它们还是够便宜的了。”

这时一个时髦的女郎进了“苹果枝”旅店,她的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嘴上的口红浓得有点儿吓人。她先是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到了她们的桌前,把一个信封放在了马普尔小姐的肘边。

“这是给您的,老太太。”她的嗓音非常清脆。

“嗅,谢谢你,格拉迪斯,”马普尔小姐说,“太感谢你了,你真是个好人。”

“愿意为您效劳。”格拉迪斯说,“艾妮总是对我说,‘你为马普尔小姐做的每一件事都会使你受益匪浅的’。我也总是愿意为您效劳。”

“真是一个好姑娘,总是这么乐于助人,这么热心。”格拉迪斯离开的时候马普尔小姐又说了一遍。

她看了看信封里面就把它递给了邦奇。“亲爱的,现在我们一定要非常小心。”她说,“顺便问一下,我认识的那个挺不错的年轻检察官还在梅尔彻斯特工作吗?”

“我不知道,”邦奇说,“不过我想还在。”

“如果他不在的话,”马普尔小姐小心地说,“我可以给警长打电话,我想他应该还记得我。”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宁愿少一点儿这样的事儿。”邦奇说,“你来是问我问题还是告诉我一些事情呢?”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些事情。”检察官说,“就从埃克尔斯夫妇开始吧,他们已经被我们监视了一段时间了。我们已有证据证明他们与本地区的几件抢劫案有关系。还有,埃克尔斯夫人是有个叫桑德伯恩的弟弟刚从国外回来,但昨天死在教堂里的那个人绝不是他。”

“我知道他不是,”邦奇说,“他叫华尔特,不叫威廉。”

检察官点了点头:“他的名字是华尔特·圣·约翰,四十八小时以前刚从查云顿监狱逃出来。”

“一定是这样,”邦奇轻声地自言自语,“他被法律追捕,所以才寻求避难所。”然后她问道,“他犯了什么罪?”

“那我就不得不从很久以前说起了。这可是一个相当复杂的故事。几年前曾有一个舞蹈演员在音乐厅里作巡回演出,我想你可能没听说过她,她跳的是‘阿拉伯之夜’那一类的,人们都叫它‘阿拉丁在珠宝的洞窟里’。她的身上挂了很多小钻石。

“她的舞跳得并不怎么好,但长得相当迷人。总之一个亚洲皇室成员大大为之倾倒,他送给她很多东西,其中有一件是一串极其精美的祖母绿项链。”

“一定是历史上某位王公的珠宝。”邦奇非常羡慕地低声说道。

克莱德克检察官咳嗽了一声:“那可是相当现代的式样,哈蒙夫人。可这段关系不久就结束了,我们这位王室成员又被一位电影明星给迷住了,她的胃口可比跳舞的大得多了。”

“卓贝达,就是那个跳舞的,这是她的艺名,不愿放弃那串项链。于是就在一个适当的时候,那串项链被人偷走了,是在剧院里她的化妆室里被人偷走的。当局怀疑是她自己导演了这出戏,人们管这种事叫宣传性的恶作剧,可是实际上却是出于一种不可告人的动机。

“这串项链就此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可是在调查过程中,警方的注意力被吸引到这个华尔特·圣·约翰的身上。

他是一个受过教育有教养的人,但在社会上却没有地位,一家不出名的公司雇用他做一名珠宝商。我们怀疑这家店只是一个幌子,实际上干的却是珠宝抢劫之类的事。

“有证据表明他曾经手过这串项链,但他却是因其它珠宝盗窃案而被判入狱的。他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被释放的。

所以他的越狱有点儿让人不能理解。”

“可他为什么来这儿呢?”邦奇问。

“哈蒙夫人,我们也很想弄明白。据他的行踪,他好像先去了伦敦,以前的熟人他一个也没去看,而是去拜访了一位老太太——贾卡兹夫人,她过去曾经是一个剧院的发型师。

对于他去她那儿的目的,她守口如瓶。但据她的邻居们说他走的时候拿了一个手提箱。”

“我知道了,”邦奇说,“他把箱子放在帕丁顿的寄存处里,然后来了这里。”

“到那时,”克莱德克检察官说,“埃克尔斯夫妇和那个自称为埃德温·摩斯的男子已经跟踪上他了。他们想得到那只箱子。他们看着他上了汽车,然后他们一定开了一辆小轿车先到了这里。当他下车的时候,他们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是被谋杀的吗?”邦奇问。

“对。”克莱德克说,“他被打了一枪。那是埃克尔斯夫妇的枪,但是我更相信是摩斯开的枪。现在,哈蒙夫人,我们想知道的就是华尔特·圣·约翰存在帕丁顿车站的那只箱子到哪里去了。”

邦奇笑了,“我想简姨现在已经拿到它了,”她说,“我是说马普尔小姐,那是她的主意。她叫一个她以前的佣人把一只箱子存到了帕丁顿车站的寄存处,里面装的都是她的东西,然后我们两个把票换了一下。我拿了她的箱子并坐火车把它带到这儿来了。看来她已预计到有人会抢我的箱子。”

现在轮到克莱德克检察官笑了:“所以她打电话来说了这件事。我现在就开车去伦敦看她,你不想跟着去吗,哈蒙夫人?”

“嗯,”邦奇想了想说,“好吧。实际上真是巧极了,昨天晚上我的牙就疼,我真应该去伦敦看看牙医,难道不是吗?”

“一点儿不假。”克莱德克检察官说。

马普尔小姐看了看克莱德克检察官的脸,又看了看邦奇·哈蒙那急切的表情。手提箱就放在桌子上,“当然了,我还没有打开过它,”老太太说道,“没有官方的人来,我连想都不敢想去这样做。还有,”她又加了一句,脸上带着一个矜持而又顽皮的维多利亚式的微笑,“它上了锁了。”

“马普尔小姐,愿不愿意猜猜里面是什么?”检察官问了一句。

“我猜嘛,你知道,”马普尔小姐说,“应该是卓贝达的演出服。您需要一把凿子吗,检察官先生?”

凿子很快就发挥了作用。当盖子弹起来的时候两个女人都轻轻地嘘了一声,从窗户射进来的光线照耀着箱子里一笔无价的财富:全是红的、蓝的、绿的、橙色的闪闪发光的珠宝。

“阿拉丁的洞窟,”马普尔小姐说,“这些闪光的珠宝都是那个姑娘跳舞时戴的。”

“啊,”克莱德克检察官说,“现在你们看,一个被谋杀了的人拿到了它,可有什么用呢?”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想她是个精明的姑娘,”马普尔小姐想了一会儿说,“她已经死了是吗,检察官先生?”

“是的,三年前死的。”

“她有了这串贵重的祖母绿项链,”马普尔小姐沉思了一会儿说,“她让人把宝石一颗颗地从项链上取了下来,再固定在她的演出服上,人们以为那只是一些彩色的假钻石。然后她又让人做了一个真项链的仿制品,就是被盗的那串。很显然它从未在市场上出现过,因为窃贼不久就发现宝石都是假的。”

“这儿有一个信封。”邦奇说着把一些闪光的宝石推到了一边儿。

克莱德克检察官从她手里接过信封,从里面拿出两份官方文件。他大声地念了出来:“华尔特·艾德曼德·圣·约翰与玛丽·摩斯之结婚证明。”这是卓贝达的真名。

“那么他们是夫妻了,我懂了。”马普尔小姐说。

“另一个是什么?”邦奇问。

“一个女孩儿的出生证,名字是朱尔。”

“朱尔?”邦奇叫了起来,“为什么,当然,朱尔!吉尔!这就对了!我现在知道他为什么来奇平克里格霍恩了,‘朱尔’就是他想要告诉我的。曼迪夫妇,你知道,在拉伯那姆小屋。他们为别人照看一个小女孩儿,他们非常爱她,就像爱他们的亲孙女一样。是的,现在我记起来了,她的名字是朱尔,只是他们叫她吉尔罢了。

“曼迪夫人一周前得了中风,曼迪先生也有严重的肺炎。他们都要进医院的。我一直想帮吉尔找一个好的家庭。

我可不想让她去孤儿院。

“我猜一定是她的父亲在监狱里知道了这个消息,所以就逃了出来,从那个老发型师那儿把他和他妻子当初放在那儿的箱子取了出来。我想这些宝石如果真的属于她母亲的话,现在就可以给这个孩子了。”

“如果他们还活着的话,我想他们也会这样做的,哈蒙夫人”。

“噢,它们在这儿会安然元恙的。”马普尔小姐欢快地说。

“亲爱的,感谢上帝你终于回来了。”朱利安·哈蒙牧师满足地叹了口气,无限深情地说,“你不在的时候伯特夫人总是想尽力来帮我,午饭她给我吃非常奇特的鱼饼,我不想吃又不想伤她的心,所以就把它们都给了提格拉思,可它都不吃,我只好把它们从窗户扔了出去。”

“提格拉思,”邦奇一边抚摩趴在她膝边的猫一边说,“它吃鱼可是很挑剔的,我经常说它有一个了不起的胃口。”

“亲爱的,你的牙怎么样了?你去看牙医了吗?”

“去了,”邦奇说,“它不那么疼了,我就去看了简姨,还……”“可爱的老家伙,”朱利安说,“我希望她一点儿也没衰老。”

“一点儿也没有。”邦奇笑着说。

第二天早晨,邦奇给教堂新换了菊花,阳光又一次从东面的窗户射进来。邦奇就站在圣坛的台阶上,沐浴在这如珍似宝的阳光里。她非常轻柔地说:“你的小女孩儿会好的。我答应你照看她。”

她把教堂整理了一下,然后走到圣坛前,在作礼拜的凳子中间跪了下来,做了一会儿祷告,然后回到家里去干那两天没做已经成堆的家务去了。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裁缝的洋娃娃


那个洋娃娃静静地躺在一把天鹅绒面的椅子上。屋里的光线很暗,伦敦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在这幽暗的房间里,一切都融合得如此完美:灰绿色的椅罩、窗帘还有地毯,使灰绿色成为这房间的主色调。一切都这么和谐——那个洋娃娃也融了进去。她身穿绿色天鹅绒的衣裙,头上戴着天鹅绒质地的帽子,着了漆的脸色彩鲜明,四肢舒展开来,松弛地躺在那儿。她是个木偶玩具,是那些贵夫人一时来了兴致买回来放在电话旁或是沙发上的那一种。她躺在那儿,总保持着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然而又带着一种令人说不清的灵气。看上去她是一个已过时的二十世纪的奢侈品。

西比尔·福克斯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张草图和几个纸样。她带着一丝惊奇与困惑瞥了那洋娃娃一眼。她有点儿奇怪——可不管什么令她奇怪的东西都不能在她的头脑里占首要地位。实际上,此时她正在想:“那个蓝色天鹅绒的样板哪去了,我把它放在哪儿了?我确信刚才我还拿着它。”她走到楼梯口,向工作间喊道:“埃尔斯佩思!埃尔斯佩思!你拿了那个蓝色的纸样了吗?费洛斯·布朗太太马上就要来了。”

她又走回屋里,把灯打开,又一次看了看那个娃娃。“它究竟会在哪呢?啊,在这儿呢!”她把纸样从它掉落的地方捡了起来。像往常一样,每当电梯停开的时候,楼梯就开始咯吱作响。一两分钟以后,费洛斯·布朗夫人喘着粗气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她的哈巴狗,她的到来就像一列拥挤喧闹的地方列车喷着气进站一般。

“将要下倾盆大雨了!”她说道,“简直就是倾倒下来。”

她摘下手套,脱下皮大衣。艾丽西亚·库姆走了进来。这些天她不经常来,除非有特殊的顾客登门,而这位费洛斯·布朗太太就是一位。

埃尔斯佩思,工作间的女工监督,拿着一件衣服走进来。西尔比把它给布朗夫人从头套了上去。

“看哪,”她说,“我认为它很合身,是的,这无疑是个成功之作。”

费洛斯·布朗大太侧过身来,向镜子里看了看。

“我必须承认,你做的衣服真的令我的臀部看上去不同了。”她说。

“你比三个月前瘦多了。”西尔比进一步使她确信。

“但实际上我并没有瘦,”布朗夫人说,“尽管看上去是这样。这与你的裁剪方法有关。它使我的臀部看上去小多了。看起来我都没有臀部了——我是指一般人们发胖时很显眼的那种。”她一边抚摸着那个令她伤脑筋的部位,一边继续说道,“我的臀部一直让我很心烦,当然,多年以来我一直使它看起来不那么显眼,你知道,只要把肚子向前挺就可以了。可现在我不能再那样做了,因为我又长了肚子。噢,我是说,不管怎样,你不能同时把两个都藏起来,不是吗?”

艾丽西亚·库姆说:“你应该看看我的一些顾客。”

布朗夫人一会儿收腹,一会儿又挺出试了试。

“长了肚子比起臀部发胖要糟得多。”她说,“这更容易显出来。或者你感觉它是这样的。因为,你知道,在你和别人谈话的时候你总是面对着他们,而在那时人们看不到你的屁股却会注意到你的肚子。不管怎样,我已将它视为定律,就是要收腹,而不用去管你从后面看起来如何。”说着,她将脖子伸得更长了,然后突然冒出一句:“噢,看看你那个洋娃娃,她让我感到毛骨悚然,你有她有多长时间了?”

西比尔迟疑地看了艾丽西亚·库姆。艾丽西亚显得十分困惑,而且还有些不耐烦。

“我不能确定,……有些时间了吧,我想——我的记忆力一直不好。这些日子很糟糕——我就是记不住事情。西比尔,我们有她多长时间了?”

西比尔简单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总之,她让我起鸡皮疙瘩。”布朗太太说:“很怪异。你知道,她看上去好像在看着我们每一个人,也许还在暗暗地笑我们呢。如果我是你,我就会把它扔掉。”她抖了一下,接着又开始谈论裁衣的细节。她该不该把袖子改短一寸,身长要多少……当所有这些重要问题都满意地解决后,费洛斯·布朗夫人穿上了大衣准备离开。当她经过那个娃娃时,又回过头来说:“不,我不喜欢这个娃娃,看上去好像她才是这儿的主人,这可不太对劲儿。”

布朗夫人下楼后,西比尔问:“她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文丽西亚·库姆还没来得及回答,布朗夫人又回来了,她从门口探头进来,“噢,上帝,我把富林给忘了。你在哪儿,宝贝儿?噢,从没见过这样的事!”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那两个女人也看着:那只哈巴狗正蹲在绿天鹅绒椅旁,仰着脖子盯着懒懒地躺在上面的洋娃娃。它那长有突出的眼睛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不高兴,也没厌倦。它只是盯着她看。

“来吧,我的宝贝儿。”费洛斯·布朗叫道。

可她的宝贝却对她不加任何理睬。

“它一天比一天不听话了。”布朗太太数落着,“来吧,富林,我的心肝儿。”

富林把头稍稍转向了它的女主人,但立即又转了回去,继续欣赏那个洋娃娃。

“她一定引起它的注意了。”布朗太太说。“我想它以前从未注意过她,我也没注意她。上次我来的时候她在这儿吗?”

另两个女人对视了一下,西比尔皱了皱眉,艾丽西亚·库姆皱起眉头说:“我已经告诉你了,我现在就是记不起事儿来了。我们有她有多久了,西比尔?”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是从哪儿来的?”布朗太太问,“你们买了她?”

“噢,不。”艾丽西亚·库姆披这话吓了一跳,“噢,不。我想,我想是别人给我的吧。”她摇了摇头,“真是见鬼,”她叫了起来,“见鬼,真见鬼,事情过后,你总是把它忘得一干二净。”

“别再犯傻了,富林!”布朗夫人严厉地说,“看来我得把你抱起来了!”

她将它抱了起来,富林不满地叫了几声以示抗议。她向外走,而富林仍回头紧盯着椅子上的那个洋娃娃。

“那个洋娃娃,那边那个,”格罗夫斯夫人说,“让我觉得有点儿不自在。”

格罗夫斯是打扫房间的女佣。她刚刚扫完地,现在正拿着掸子在屋里拭尘土。

“真有意思,”格罗夫斯夫人说,“我以前从来没注意到它直到昨天。她十足地吓了我一跳,真的。”

“你不喜欢她?”西比尔问。

“我告诉你,福克斯夫人,她使我感到毛骨悚然,”女佣说,“她很不一般,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看她那长长的腿,看她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可她的眼睛却透着诡秘。我只能说她看上去不大对劲。”

“你以前从来没评论过她。”西比尔说。

“我说过了,直到今天早上我才注意她。”女佣接着说,“当然,我知道她在那儿已经有些日子了,可——”她停顿了一下,脸上显出迷惑的神情,“她是你会在梦里遇见的那一种。”她边说边收拾她干活的工具,接着走出了试衣室,穿过楼道到了对面的屋子。

西比尔看了看这个懒洋洋的娃娃。渐渐地,她的脸上显出困惑。艾丽西亚·库姆走了进来,西比尔突然回过头来问:“库姆小姐,你有这家伙多长时间了?”

“什么,那个娃娃?噢,天哪,你知道我想不起来了,昨天——怎么了,这很荒诞——我去听报告,当我还没走到一半时,突然发现我想不起我要去干什么了。我想了又想,最后对自己说:我一定是要去福特姆,我知道我想在那儿买些东西。也许你不会相信,直到回家端起茶杯喝茶时,我才想起听报告这件事。当然了,我经常听人们说人老了记性就差了,可我的忘性长得太快了。现在我又忘记我把手提包放在什么地方了,还有我的眼镜,我的眼镜在哪儿?刚才看《时报》的时候我还戴着它。”

“它在你的大衣上。”西比尔说着将眼镜递给了她,“你是怎么得到这娃娃的,谁给你的?”

“这也是一片空白,”艾丽西亚·库姆说,“有人把她给了我或寄给了我,我想——可她确实和这屋子很匹配,不是吗?”

“太匹配了。”西比尔说,“有趣的是我记不起我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她在这儿的了。”

“你这不是跟我一样了吗!”艾丽西亚·库姆责怪道,“可你还年轻呀!”

“可是库姆小姐,我记不起来了,我是说,昨天我看见她觉得她有点儿——格罗夫斯是对的——她是有点诡秘。我觉得我早已有这种感觉了,可当我试图回忆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时,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在某种意义上,我好像一直没注意到她——只是感觉上并不是这样,就好像她一直呆在那儿而我刚刚才发现她一样。”

“也许某一天她骑着扫把从窗户飞了进来,”艾丽西亚·库姆说,“不管怎样,她属于这儿,”她向左右看了看,“你想象得出这里没有她会是什么样子吗?”

“想象不出。”西比尔回答说,她的身子稍稍颤了一下,“可我宁愿我能。”

“能干什么?”

“能想象出这间屋子如果没有她是什么样。”

“我们是不是因为这个洋娃娃而变得有些精神失常了?”艾丽西亚·库姆烦躁地说,“那可怜的小家伙怎么了,对我来说她就像一颗腐烂的卷心菜那样平常。也许是因为我没戴眼镜。”她添了一句,戴上了眼镜,“是的,现在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是有点儿怪异,看上去很伤心——可是又很诡秘,而且很坚决。”

“真有意思,”西比尔说,“费洛斯·布朗太太这么讨厌她。”

“她是那种什么话都说的人。”艾丽西亚·库姆说。

“但这很奇怪,那个洋娃娃这么让她在意。”西比尔说。

“嗯,人们有时是会突然觉得一些东西讨厌的。”

“也许吧。”西比尔笑了笑,“那个娃娃跟本就不存在,直到昨天。也许她刚从窗户飞进来,像你说的。”

“不。”艾丽西亚·库姆说,“我敢肯定她一直在这儿,……也许她到昨天才变得可以被人看见。”

“我也是这么想的。”西比尔说,“就是她已有一段时间在这儿了……可我就是想不起在昨天以前见到过她。”

“好了,亲爱的,不要再谈它了。”艾丽西亚·库姆轻快他说,“你的话令我毛骨悚然。你不想小题大作把她说成什么超自然的生灵吧?”她拿起那个娃娃,抖了抖尘土,重新将她的衣服弄整齐,让她坐在另一把椅子上,可她立即顺着椅背滑了下来,懒懒地躺了下来。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有点儿像活的,”艾丽西亚·库姆说,她的眼睛盯着那个娃娃,“很有趣儿,她真的像是有生命,不是吗?”

“噢,它着实把我吓了一跳。”格罗夫斯边说边走进了陈列间开始拂尘土,“吓了我一大跳,我甚至不想再进试衣间了。”

“什么吓了你一跳?”库姆小姐问,此时她正坐在屋角的写字台前忙着整理各类账单。“这个女人,”她仿佛在自言自语,“认为她可以每年做两件晚礼服,三件燕尾服还有一套西装而不付给我一分钱,这种人,真是!”

“是那个洋娃娃。”格罗夫斯回答说。

“什么,又是我们的娃娃?”

“是的,她像个人一样坐在书桌前。唉,她真的吓了我一跳。”

“你说什么?”

艾丽西亚·库姆站了起来,大步穿过房间又穿过了楼道,来到对面的试衣间。一张雪里顿式的小书桌放在房间的角落,一把椅子放在桌子前,就在那儿,那个娃娃坐在桌子前面,两只长长的手臂搭在桌子上。

“一定是有人想开玩笑。”艾丽西亚·库姆说,“想起来把她放在那儿。真的,她看上去挺自然的。”

这时西比尔从楼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件当天上午就要试穿的衣服。

“过来,西比尔,看看我们的娃娃,她正坐在我的私人书桌前写信呢!”

两个女人都盯着那娃娃。

“真的,”艾丽西亚·库姆说,“这太荒唐了,是谁把她放在这儿的,是你吗?”

“不,我没有。”西比尔说,“一定是楼上那些女孩当中的一个。”

“真是个荒唐的玩笑。”艾丽西亚·库姆说着拿起了娃娃,把她扔回到沙发上。

西比尔将那件衣服小心翼翼地搭在椅子上,然后上楼回到了工作间。

“你们都知道那个娃娃吧?”西比尔说,“那个穿天鹅绒衣服的,在楼下库姆小姐房里也就是试衣间的那个。”

女工头和三个女孩都抬起了头。

“是的,小姐,我们都知道。”

“是谁想开个玩笑让她坐在了书桌前?”

三个女孩看着她,然后女工头埃尔斯佩思说:“让她坐在书桌前?我没有。”

“我也没有。”一个女孩说,“是你吗,玛琳?”玛琳摇了摇头。

“这是你的杰作吧,埃尔斯佩思?”

“不,真的不是。”这个女工头不苟言笑地说:“我有很多比把一个娃娃放在书桌前更重要的事要做。”

“噢,”西比尔说,她发颤的声音令她自己惊讶,“这是一个——一个很有趣儿的玩笑,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干的。”

无疑,三个女孩感到很气愤。

“我们已经告诉您了,福克斯夫人,我们谁也没干,不是吗,玛琳?”

“我没干。”玛琳说,“如果玛格丽特和内丽说她们也没这样做,那么我们谁也没做。”

“您听到我们的话了吧,福克斯夫人。”埃尔斯佩思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也许是格罗夫斯夫人干的?”玛琳说。

西比尔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格罗夫斯,她确实被吓着了。”

“我要下楼亲眼看看。”埃尔斯佩思说。

“她现在已经不在那儿了。库姆小姐把她拿下来放回了沙发上。”西比尔停了停,“我是说一定有人把她放在了书桌前,觉得那很有意思,可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愿意承认。”

“我们已经跟您说过两次了,福克斯小姐,”玛格丽特说,“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认定我们在说谎?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会去干那样的蠢事。”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不起,我并不想让你们不愉快。”西比尔说,“可……可还有谁会这么做呢?”

“可能是她自己走过去的。”玛琳窃笑着说。

不知为什么,西比尔并不喜欢这一提示。

“噢,真是胡说八道。”她说道,然后便下了楼。

艾丽西亚·库姆正开心地哼着歌。她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

“我又把眼镜弄丢了。”她说道,“但这无关紧要,反正今天早上我也不想看什么。可问题是,如果你像我这么瞎,而你又丢了眼镜,除非你戴上另一副,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它,因为你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来帮你找。”西比尔说“你刚才还戴着。”

“刚才你上楼以后我去对面的屋里走了一趟,也许我把眼镜放在那儿了。”

她走进另一问屋子。

“噢,真讨厌!”艾丽西亚·库姆说,“我想接着把这些账单看完,可如果没有眼镜我能干什么!”

“我去楼上的卧室给你拿另一副来。”西比尔说。

“我现在没有另一副了。”艾丽西亚·库姆说。

“怎么回事,第二副到哪儿去了?”

“我想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它忘在那儿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还给我昨天去过的两个商店也打了电话。”

“噢,天哪,我想你该准备三副眼镜。”

“如果我有三副眼镜,”艾丽西亚·库姆说,“那我的一生就会在找眼镜中度过,不是找这副就是找那副。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只配一副。这样你就会坚持找下去直到找到它为止。”

“可眼镜一定在什么地方,”西比尔说,“你说过你没有出这两个房间,它不在这儿就一定在试衣间。”

西比尔回到试衣间,转了一圈,仔细地看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尽管她觉得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试了试。她把娃娃从沙发上拿了起来。

“我找到它了。”西比尔喊道。

“是吗,在哪儿,西比尔?”

“在这可爱的娃娃的身下。我想你一定是在把娃娃放在沙发上时压住了眼镜。”

“不,没有,我敢肯定我没有。”

“噢!”西比尔颇为气愤地说,“我认为是那个娃娃拿了你的眼镜并把它藏起来。”

“是的。”艾丽西亚若有所思地说,她的眼睛看着那个娃娃,“我没有把她放在眼镜上。你知道,她看上去挺聪明,你不这么认为吗,西比尔?”

“我想我不喜欢她那副表情。”西比尔说,“她看起来好像知道一些事情,而我们却不知道。”

“你不觉得她显得有点伤感而且长得挺甜的?”艾丽西亚问,语气中带着恳求却又不勉强。

“不,我一点也不认为她长得甜。”

“不,也许你是对的。噢,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李女士再过十分钟就要来了,我想在她来以前把这些发票、账单整理好寄出去。”

“福克斯夫人,福克斯夫人!”

“怎么了,玛格丽特?”

西比尔正伏在桌子上裁一块缎料。

“噢,福克斯夫人,又是那个娃娃。我按您说的把搭在椅子上的那件棕色衣服拿了下来,结果看见那个娃娃又坐在了书桌前。这可不是我,我们谁也没干,请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西比尔的剪子抖了一下。

“行了!”她生气地说,“看看你都让我干了什么!噢,好了,我想一切都会好的。现在,告诉我,那娃娃她怎么啦?”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又坐在了书桌前。”

西比尔下楼来到了试衣间,就在那儿,和上次一模一样,那个娃娃正坐在书桌前。

“你很固执,是不是?”西比尔对那娃娃说。

她不客气地拿起娃娃把她放回到沙发上。

“这才是你的位子,我的小姑娘。”她说,“你就呆在这儿。”

她走进另一个房间。

“库姆小姐?”

“干什么,西比尔?”

“有人又在跟我们开玩笑,你知道,那个娃娃又坐在了书桌前。”

“你认为会是谁干的?”

“一定是楼上那三个中的一个。”西比尔说,“我想她们大概认为这很好玩儿。当然她们都发誓说不是她们干的。”

“你觉得是哪个干的——玛格丽特?”

“不,我觉得不是她。今早她进来告诉我这件事时看上去很严肃,我猜是那个总爱窃笑的玛琳。”

“不管怎么说,这样干很傻。”

“当然了,这——这是愚蠢!”西比尔坚决地说,“元论如何,我要制止这一行为。”

“你打算怎样办?”

“你会知道的。”

那天晚上临走时,西比尔将试衣间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把门锁好,然后把钥匙带在我身上。”

“噢,我明白了。”艾丽西亚说,她似乎感到很愉快,“你开始怀疑我了,是吧?你认为我非常心不在焉,走到书桌前想写东西,却把娃娃放在那儿叫她替我写?是这个想法吧?

然后我就把一切都忘了。”

“嗯,有这个可能。”西比尔承认,“不管怎样,我要确信这出愚蠢的恶作剧今晚不再上演。”

第二天一早,西比尔紧绷着脸来了。她一到第一件事就是将试衣间的门打开。她走了进去。格罗夫斯夫人站在楼道里等着,她手里拿着拖把和掸子,一副恼怒的样子。

“现在让我们看看……”

接着西比尔目瞪口呆地退了出来。

那洋娃娃正坐在书桌前。

“噢,”站在她身后的格罗夫斯夫人说,“这个娃娃很不寻常,她是这么……噢!你怎么了,福克斯夫人?你看上去很苍白,像是感觉眩晕。你该喝点儿什么。你知道库姆小姐楼上有什么喝的吗?”

“不,我很好。”西比尔说。

她走了过去,小心地把娃娃拿起来,带着她走出了房间。

“有人又在捉弄你。”格罗夫斯说。

“可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干的,”西比尔缓慢地说,昨晚我锁了门,你知道没人能进来。”

“也许有谁还有一把钥匙。”格罗夫斯试图帮忙。

“我觉得这不可能。”西比尔说,“这道门我们以前从来不锁,而且这是一把老式的钥匙,只有一把。”

“也许别的钥匙也能开,比如对面那间的。”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楼主| 发表于 2008-4-5 13: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久,她们就将店里所有的钥匙都试了一遍,但是没有一把能开试衣间的门。

“这太奇怪了,库姆小姐。”过后在吃午饭时西比尔对库姆小姐说。

艾丽西亚·库姆看上去很高兴。

“亲爱的,”她说,“我想这大不寻常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写信将这件事告诉心灵研究人员,你知道,他们也许会派调查员来看看———台什么仪器或者是什么人员——看看这房间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在乎。”西比尔说。

“从某个角度上讲,我觉得这很有意思,”艾丽西亚·库姆说,“我的意思是,我是说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遇见这些事觉得很有趣儿,不管怎样,不,”她沉思了片刻说,“我想我并不很喜欢她。我是说,那个娃娃太趾高气扬了,不是吗?”

那天晚上,库姆小姐和西比尔又从外面把试衣问的门锁上了。

“我还是认为是有人搞恶作剧,”西比尔说,“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认为她明天早晨还会坐在书桌前吗?”艾丽西亚问。

“我想会的。”

但是她们错了。那娃娃井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了窗台上,望着外面的大街,她的姿势又是那么自然。

“这真是太荒唐了,不是吗?”下午她们趁空喝茶时艾丽西亚·库姆说。通常,她们是在试衣间喝茶的,而今天,她们达成一致,搬到了对面艾丽西亚·库姆的房间。

“怎么个荒唐法?”

“嗯,我是说,你不能控制任何事,只是一个总是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的洋娃娃。”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那个洋娃娃的举动更明目张胆了。

她不仅仅在夜间行动,白天也如此。有时她们在试衣问里,临时出去几分钟再回来,就发现那娃娃又到了别的地方。她们把她放在沙发上,却发现她坐在了椅子上,一会几,她又会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有时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有时又坐在书桌前。

“她简直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艾丽西亚·库姆说,“而且我觉得这令她感到十分快乐。”

两个人都打量着这个裹在柔软的天鹅绒衣服里,懒懒地躺在那儿的有着一张丝质的着了漆的脸的娃娃。

“一块天鹅绒布头、一点丝线和一点儿漆,她就是用这些做成的。”艾丽西亚·库姆说,她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想——你知道,我们可以——嗯,我们可以把她处理掉。”

“你是什么意思?处理掉?”西比尔问,她的话音里透出惊奇。

“嗯,如果有炉火我们就可以把她烧了,我是说就像烧巫婆那样。或者,当然了,”她就事论事地加了一句,“我们也可以把她放在垃圾箱里就行了。”

“我认为那可不行。”西比尔说,“很有可能会有人把她捡起来再还给我们。”

“或许我们可以把她送走,”艾丽西亚说,“你知道,我们可以把她送给一些经常写信要东西的什么机构、组织之类的——比如说旧货市场或是廉价商店,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西比尔说,“那样做我有点儿害怕。”

“怕?”

“是的,我怕她再回来。”西比尔说。

“你是说她会回到这里来?”

“是的。”

“就像信鸽?”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我们还没有疯吧?”艾丽西亚说,“也许我是真的老糊涂了,也许是你在哄我,对不对,西比尔?”

“不是的,”西比尔说,“我确实有种可怕的感觉,就是——就是她比我们要强大。”

“什么?那堆破布?”
Die von den Nutzern eingestellten Information und Meinungen sind nicht eigene Informationen und Meinungen der DOLC GmbH.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注册 微信登录

本版积分规则

手机版|Archiver|AGB|Impressum|Datenschutzerklärung|萍聚社区-德国热线-德国实用信息网 |网站地图

GMT+2, 2024-4-29 10:54 , Processed in 0.058399 second(s), 14 queries , MemCached On.

Powered by Discuz! X3.4

© 2001-2023 Discuz! Team.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