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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梧桐公寓》--作者: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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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胭脂相视一笑,心说:这老板娘真会说话。

  刚一进门,就有一个半大的小子过来帮我们拎行李。

  老板娘一边热情地往里面让,一边山花烂漫地笑着问我和胭脂:"小两口儿,是第一次来我们这里吧?"

  我说:"是啊。大姐怎么看出来的?"

  老板娘说:"怎么看出来的?不瞒您说,我看人贼准。您跟您太太长得多白净啊,一瞧就知道是城里人。不比我们这些乡下人,浑身黝黑的。呵呵……"

  胭脂抿嘴一笑,撇了一眼我,笑着问老板娘:"那您怎么知道我们是夫妻的,而不是兄妹,或者是恋人?"

  老板娘安排我们在一张红木桌旁坐下,一边给我们倒茶一边笑嘻嘻地说:"我会看相啊。打二位一进门,我就看出你们有夫妻相。尤其是太太您,眉心长了一颗美人痣。谁要是娶了您哪,那可真是积了大德喽。"

  老板娘的话,说得胭脂脸上绯红一片,明眸闪动着幸福的光彩。

  我伏在胭脂耳边低低地说:"照她这么说,我遇上你还真是多亏祖上积德呢。"

  胭脂"呸"了我一口,说:"你以为。"

  老板娘见我们亲昵的样子,似乎也知道自己马屁拍得很好,于是适时地问:"小两口儿,是住店啊?还是用餐?住店,我们这里有上好的房间。用餐,我们这里有山间野味儿,保证你们满意而归,不虚此行。"

  "先给我们开个房间吧。"我说。

  "行啊。小三,帮客人把行李搬到二楼去。"老板娘爽快地说。

  大山的夜晚来得快,但楼下的嘈杂声却络绎不绝,看来有很多人来"风陵渡"投宿。

  胭脂打开旅行包,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在身上比划着。

  我问她这是做什么?

  胭脂说:"山里的风凉,我挑出几件厚点儿的衣服穿。喏!这件给你。"

  胭脂将一件灰色的外套披在我身上,然后用指尖轻轻抚平领口及肩上的褶皱。她的长发如瀑布一般轻垂在肩头,淡淡月光倾洒在她的额头,映衬出一张凄美绝伦的容颜。许多年后,我仍然记得胭脂那晚的一颦一笑,芙蓉如面,柳如眉。

  晚饭是在客房里吃的,原因是胭脂喜欢清静。

  晚饭后,我趴在窗台上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大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身后隐约传来"哗哗"的水声,胭脂正在浴室里洗澡。

  此刻,也不知道韩卿和罗轻盈怎么样了。远在北京的秦子峰是否找到了营救她们的线索,到底又是谁绑架了这两个女孩子?

  我的思绪一团乱麻,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无形中一只诡异的手掐住了我的脖子,胸口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楼下的嘈杂声渐渐消失,想必投宿者已经各自回到了房间。

  我叼着烟,走出客房。

  浴室里传出胭脂的声音:"萧逸?"

  我说:"我出去散散步,我把门从外面锁上,你继续洗吧。"

  胭脂"嗯"了一声。

  我锁上门,揣起钥匙下楼。

  木制的楼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这让我想起了梧桐公寓。

  一楼的大厅内支着十几张桌子,但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老板娘和几个伙计正在收拾桌子上的碗碟和酒瓶儿。见我走下楼,老板娘笑盈盈地和我打招呼。

  "先生,晚饭还满意吧?"

  我笑着点点头,在一张已经收拾好的桌子旁下。这张桌子正对门口,我隐约可以看见有几个黑影在门口的大树下游动。

  我要了杯啤酒,一边喝一边环视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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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忽然,我的目光定格在一张苍老的脸上。如果说这世界每一个人的每一张脸都是一件根雕作品的话,那么不远处的那张脸恐怕就是一件腐朽的作品了。

  在一楼墙角的那张桌子旁坐着一位老者,他老得都快掉渣儿了。脸上的肌肉极度下垂,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失去了活力,他用枯槁的手端起一小盅酒缓缓送进嘴里,脖子上的喉结随之机械般地活动着。

  老者也看到了我,他脸上的肌肉忽然动了一下。我思索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他在对我笑。

  我端着啤酒,起身朝老者走去。

  我站在老者桌前,指指他对面的座位问:"老先生,我可以坐这里吗?"

  老者又"笑"了:"呵呵呵,年轻人你让我怎么回答你呢?如果有人肯请我再喝一杯酒的话,我会考虑和他对饮。"

  "哈哈……"我大笑着把啤酒放在桌子上,然后回身冲老板娘喊道:"这位老先生的账我来付,另外再给这位老先生添些酒。"

  老板娘点点头,转身走进后厨。

  我在老者对面坐下,迎着那两道苍老的目光望去。老者雪白的山羊胡微微颤了一下,双眸闪烁着光芒。

  不一会儿,老板娘把酒端了上来,问候了老者一声,然后离开了。

  显然,眼前的老者是这里的常客,一个老酒鬼?

  呵呵……我心中暗笑。

  "年轻人是远道而来吧?"老者端起酒杯问道。

  我说:"是的。"

  老者说:"来这里做什么,是游玩,还是……寻密?!"

  我怔了一下,遂微笑着说:"游玩怎么样?寻密又怎样?"

  老者微笑着抿了一口酒,缓缓道:"这里穷山恶水,若是游玩定然有来无回。若是寻密定然不虚此行。"

  我望着老者那双明亮的眸子,心头又是一颤。

  "年轻人?"老者将枯槁的左手伸向我:"让我看看你的手?"

  "你会看相?"我有些诧异。

  "不,"老者摆摆手道:"是望气。《程氏遗书伊川先生语四》有载:'问:上古人多寿,后世不及古,何也?莫是气否?''曰:气便是命也。'"

  "气便是命?"我紧缩双眉不知眼前这老者到底要说什么。

  "咳咳……"老者摇摇头,缩回了左手,然后道:"年轻人从你一下楼,我的目光就再也无法离开你。这种凝聚源自你眉心的这团煞气!"说着,老者的手突然指向我的额头。

  我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本能躲闪,但老者冷冷的目光却令我更加不寒而栗。

  "老先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呵呵,"老者朗声大笑道:"不会错,不会错。年轻人,恕我直言你眉心的这团煞气,乃是'情殇'所至。但凡情殇者,注定孤独终老,永生永世绝不可再沾情欲,否则伤人伤己,苦不堪言。所谓的'情殇'其实就像一粒种子,被种者虽说苦不堪言,但种植者却要付出更大的代价,那是生命啊!从此之后,无论是今生今世,还是来生来世,五道轮回之内两人之间的爱恨将会永不停息地纠缠在一起,直至一方死去,情殇方解。但这种解脱的方式却比凌迟还要痛苦,因为两人再也无法相见。从此一缕幽魂倩守奈何桥,一颗赤子心永流孤心泪,世间悲苦莫若于此。这便是'情殇'之'情','情殇'之'殇'啊!"

  老者的话如利剑一般贯穿了我的心房,又仿佛积怨千年的苦痛在这一刻迸发。无数哀怨的亡灵在我头顶盘旋,一遍又一遍地唤着我的名字,问我"可还记否"?

  多少漫漫长夜,多少泪水沾衣,终不解这一片痴情,一段情殇。

  八年前的火灾,那烈焰中涅磐的女子,那哀怨的一笑,怎能不令我痛彻心扉?又怎能不令我生死相守?

  可这"情"我终究还是没能守得住,我若痴守幽若,就无法顾及胭脂。若与胭脂相守,那么在天之灵的幽若又如何瞑目,我又情何以堪?

  错……错……错……

  这世间仿佛一切都是错的,又仿佛一切都是对的。

  可无论对与错,这一切都已如此了。千百年来多少痴男怨女,多少红颜白发,不过都是一场前生今世的孽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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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59 | 显示全部楼层
  而我的债又何时能清,何时能了?

  我苦笑着将杯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而冰凉的液体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快感,心中反而更加沉重了。

  老者再次把左手伸给我,道:"现在可以让我看看你的手了吧?"

  我心中叹息着伸出左手,老者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想不到那只枯槁的手竟是这般有力且冰凉。

  "不错,脉络清晰,变幻莫测,好手相,只是这'情'线太过杂乱。"老者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年轻人,既然你已经'情殇'入骨,又何苦一错再错!"

  我颤声说:"情难自己,我也无可奈何?"

  "唉!"老者重重地叹息道:"既然已知如此,你何不绝尘而去,从此素衣长灯呢?"

  "您的意思是让我出家?"

  老者点点头道:"唯有此方可解'情殇'之苦,方可救人救己呀。"

  我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回答。

  我虽然早已厌倦了这世间的恩怨仇杀,但若真的让我绝尘而去,却还是"不舍"的。这"不舍"源自胭脂,她离开我如何活下去,我离开她这生命又有意义,此后残生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

  不可,不可。我连连摇头。

  纵使情殇入骨,纵使爱恨不朽,纵使牺牲一切,我也绝不能再向上苍妥协。我已害了一个幽若,不能再伤一个胭脂了。无论怎样,我绝不能离她而去,就算世界末日我也要守着她。哪怕下一刻我就死了,我也只愿死在她怀里。

  老者叹息着松开了我的手:"奈何啊奈何!想不到我们虽然有缘,但我终究还是无法救你脱离苦海。"

  老者起身拿起桌上的酒瓶,对我道:"年轻人陪我出去散散步如何?"

  说着老者不等我回答,便晃着似醉非醉的身体朝店门口走去。橘黄色的灯光下,那背影苍老之极,却也刚毅之极。

  我默默起身追随着老者的背影走出店门口。

  晚风习习,带着些说不上的苍凉与黯淡。

  我和老者并肩立于店门口的一棵大树下,老者仰望着枝繁叶茂的大树嘴里嘟囔着什么。

  许久后,老者将目光转向我,指着大树黯然道:"六十多年前,曾有一对情侣在这棵树下私定终身,发誓相爱到永远。这棵树啊,就是他们的媒人……"

  说着说着,老者双目莹泪,苍老的脸皮无奈地抽动着。

  "后来呢?"我问道。

  "后来,两人决心破除门弟之见一起私奔。岂料他们中途遇上了一帮当地的悍匪,女子为了保护男子被土匪杀死。那女子当时已经怀上了孩子,顷刻间一尸两命。男子身受重伤,后被一个国民党的军官救起。世间仇杀无外乎:杀妻夺子。男子痛失爱妻爱子,此仇怎可不报!于是愤然参军,几经生死终于成为了一名德高望重的将军。但男人从未忘记复仇,他拉着自己的部队回到了故乡,然后一夜之间血洗了昔日那帮悍匪的老巢'清凉山'。仇恨使男人失去了理性,剿匪之后他又纵兵在'清凉山'下杀了三天三夜。直到无辜者的鲜血染红了'清凉山'下的每一条小溪,他才恍然醒悟,原来复仇之火竟是如此可怕。他一世英名尽毁于此,然而纵使悔断肝肠也难恕其过。于是他安葬了亡者,然后辞去官职住进深山,从此便守着这满山的坟墓了此残生,以恕己过。"

  老者迎着晚风长长吐出一口气,目光深邃地望着我。

  "年轻人,当放手时,且放手。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千万不要学那个人直到大错铸成才悔不当初。'情殇'虽然令你刻骨铭心,但切勿迁怒于人,万物众生都有活着的权利,无论它是善的,还是恶的。放弃仇杀,忘掉仇恨,就等于卸下了生命中的一份枷锁,人要活得坦荡荡才是啊!"

  我点点头。

  可我身上的枷锁太多了,我又该先卸下那一件呢?

  "很好,很好!"老者仰头将瓶中的白酒一饮而尽,褶皱的脸上是一丝淡淡的微笑。也许对于他而言,身上的枷锁早已卸去了吧?那满山坟墓中的亡灵早已宽恕他了吧?

  老者离开了,孤寂的夜色中又剩下我一个人。

  眼前这棵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参天大树,它枝条上的每一片叶子都在"沙沙"作响。一种穿越了时空的孤独感深深击中了我,我负手立于树前怅然若失。

  明天也许会是另一番风景吧?但此刻的孤独只属于我,或者可以说我也只属于这孤独。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身体的每一根关节都"咯咯"作响的时候,我才感到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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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仰头望去,我依稀辨认出二楼那扇漏着橘黄色灯光的窗户就我和胭脂暂时投宿的地方。此刻,也不知胭脂在干什么?

  忽然,窗户被推开了。

  一个人的脸出现在窗口,我愣了一下,那人竟不是胭脂,而是老板娘。

  她微笑着冲我招手,然后被人用力地拉离了窗口,接着又有一个人飘到窗前。

  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一股不祥猝然升起。

  那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我曾经见过的,在梧桐公寓的密室里。当时他想说些什么,可他还没有开口,一柄匕首已经没入了他的喉咙。然后他翻着死鱼似的眼睛在地上抽动,那眼神充满了恐惧与绝望。

  之后,这张脸就再也不属于他了,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用杀死他的匕首剜下了他的整张脸,他变成了一个没有五官的孤魂野鬼。

  而现在这张脸正在窗口处望着。

  我意识到了什么,飞奔着冲进店门。

  就在我闯进店后,身后的大门"轰隆"一声关上了。适才还空旷的一楼大厅,此刻零星地出现了七八条人影,他们统统是一身黑色斗篷,巨大的黑色帆布帽罩住了每一个人的脸。

  时间在这一刻凝滞了。

  "啪啪……"二楼传来一阵击掌声。

  一个同样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从二楼的走廊的阴影处走出,他幽幽地望着我。

  穿着黑色斗篷的人缓缓褪下头上的帆布帽露出了那张别人的脸,在人皮面具下又是怎样的一张面目呢?或许在这张人皮面具下又是一张人皮面具,每个人都有另一张脸。

  "呵呵,我们又见面了……"面具人发出的声音嘶哑无比,但我听得出那不是灰衣人的声音。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把胭脂怎么了!"我愤怒地质问。

  "稍安勿躁。"面具人慵懒地趴在楼梯的栏杆上,那张皱巴巴的人皮面具闪着诡异的光泽。"我们不会伤害她的,毕竟,我们还是盟友嘛。"

  面具人让我忽然想起这张人皮面的主人是怎么死的,他所谓的盟友最终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我冷笑着说:"可惜你的盟友最终成为了你的刀下亡魂。"

  "哎呦,看来你是不相信我。那好吧。"面具人冲身后一挥手,几个黑衣人从阴暗处拉出了被五花大绑的胭脂,胭脂嘴被塞住了,只能发出"呜呜"声。

  "放开她!"我愤怒地冲向楼梯口,恨不得将那个面具人碎尸万段。可我的身体还没有接触到楼梯,就被蜂拥而上的几个黑衣人按住了。

  "唉!我不是说过吗?要你稍安勿躁。喏!她就是因为不听话,所以我才不得以把她绑上的。"

  我被那些如幽灵一般诡秘的人按在了地上,但我的目光仍旧狠狠地瞪着面具人。

  "你一定不会想到我们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你们吧?呵呵!其实我们并不想伤害你们,我只是按上面吩咐做事而已。你们松开他吧。"面具人挥了挥手。

  按着我的黑衣人松开了手,纷纷后退,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是一具具木偶。

  我从地上爬起来,望向胭脂发现她虽然被绑着但并没有受到什么伤害,这才暗暗舒了口气。

  "你们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问得好!上面让我们和你们一起找回林嫣儿的遗骸,然后当场销毁!就这么简单。"面具人冷冷地说。

  "它不是要我把林嫣儿的遗骸带回北京交给它吗?"

  "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切都要加紧进行。"面具人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哦!还有一件事儿。前几天,上面为了确保你后顾无忧,所以请走了你的两位朋友。"

  "什么!"我心头一寒,原来罗轻盈和韩卿是被他们绑架的。此刻,她们正在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手里。

  "是你们绑架了她们!"

  "不要说得那么难听嘛,我们只是'请'而已。"

  "可我一个朋友却被你们'请'进了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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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哦,你说的是那个病老鬼吧?那只能怪他自不量力,竟然敢与我们处处作对。"面具人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说:"我们有许多计划都毁在了他手里,可上面却不知为什么不愿做掉他,真是不可思议……"

  我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怒火,现在与他们硬拼只会自取灭亡。更何况胭脂、罗轻盈和韩卿都在他们手中,我不能惹怒他们,否则人质会有危险。

  "好了,都听清楚了吗?"面具人问道。

  我点点头。

  "那带我们去吧!"

  "哪里?"

  "当然是林嫣儿的葬身之地了。"

  "你们放了胭脂,我就带你们去。"

  "没问题。不过你最好别耍花招,因为还有两条人命在我们手里。"面具人用力握了握拳。

  胭脂被解开了绑绳,她一溜小跑儿扑进我怀里。

  "萧逸,萧逸……"胭脂身体在颤抖,她穿的是那件粉色的连衣裙。我脱下外套给她披上,抚着她的长发说:"没事儿的,没事儿的,有我在。"

  "好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缠绵。赶快带路吧!"面具人一边下楼一边冲我喊道。

  我狠狠瞪了他一眼,搀着胭脂向旅店门口走去。

  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晚,只有一轮煞白的苍穹挂在夜幕上。

  清凉山的晚风像刀子一样刮着人的皮肤,那寒气丝丝渗进你每一寸骨髓。狭窄的山路蜿蜒曲折,道路两旁的黑暗中蛰伏着一双双眼睛。草丛中、树林间不知是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引得万般惊悸。

  不远处的山坡上跳耀着一簇簇磷火,泛着淡淡的幽光。幽光之后,仿佛有黑影在晃动,那是什么?

  那是六十年前清凉山无数冤魂的叹息。

  面具人带着五个人走在最前面,后面又是七个诡异的黑影,而我和胭脂被牢牢夹在中间。

  忽然从后面跑上来一个黑影,趴在面具人耳边说了些什么。

  面具人挥挥手说:"不用等他们了,旅馆中的人必须统统做掉,一个也不能放走。凡是见过我们面目的人必须让他们彻底消失。"

  我心中一阵惊悸,好可怕的人。他们都把人命当作什么了,难道今晚又要重演六十年前的那场血案吗?我回头望了望"风陵渡"的方向,也许一场丧心病狂的屠杀正在那里进行着。这些无辜的人都是被我连累而死的,可我却无法救他们。

  为何我总给别人带来这么多的灾难?

  午夜,我们终于到达了神秘的张家老宅。

  这座破败的宅子在午夜的空气中流动着诡异的气氛,尽管地上长满杂草,但却没有任何"生"的气息。

  "告诉我,林嫣儿的遗骸在哪儿?"面具人四下张望。

  "不知道。"

  "什么!你说不知道!"

  "对,不知道。张武德留下的线索只告诉林嫣儿的遗骸被埋在这座老宅的某个地方,置于具体的位置,我不知道。"

  "你!"面具人冷冷地瞪了我一眼,回身对那些木偶一般的黑衣人喊道:"给我一寸一寸地找,一定要找到林嫣儿的遗骸。你!去那边。你!去那边。"

  黑衣人无声分散开,开始东南西北地搜查张家老宅。

  淡淡的月光洒在老宅残破的废墟上,齐腰的杂草在瑟瑟的晚风中轻轻摇曳,一个个黑影如诡异的亡灵一般拨开杂草一寸寸寻找着什么。

  胭脂紧张地靠着我,她的手异常冰凉。

  "萧逸?"胭脂低声说。

  "什么?"我低头看向胭脂,发现她的目光中恢复了昔日的那种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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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0 | 显示全部楼层
  "答应我无论如何也好好活着,不要像我一样生活在仇恨中。"

  "你要干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我紧紧拉住胭脂的手。

  胭脂温婉一笑,她深情地说:"萧逸,我的夫啊。无论是否找到林嫣儿的遗骸,他们都不会放过我们。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游戏,我们根本没有赢的筹码。其实你也知道这一点,如果不是因为要救我,你也不会明知这是一条死路还要走。今生今世我欠你实在太多,如果有来生一定不要再遇见我了。"

  胭脂的手悄然从我手中抽出,那表情决绝得如当年的幽若。

  我心中突起一股不祥,我试图抱住胭脂,可她却避开我的双臂奔向那个面具人。

  "回来!"我喊道。

  "喂!"胭脂没有理会,她大声喊道:"我知道林嫣儿的遗骸在哪儿!"

  适才还嘈杂一片的老宅立时无声,无数道犀冷的目光射向胭脂。

  "不!不要相信她,她什么也不知道。"我声嘶力竭地喊,冲上去要拉回胭脂,可几个黑影从身后将我死死抱住。

  "我知道林嫣儿的遗骸在哪儿。"胭脂背对着我,她如瀑布一般的长发飘逸着,粉红色的连衣裙如一团烈火燃烧在这死气沉沉的老宅中。

  "你说你知道林嫣儿的遗骸在哪儿?"面具人一点点走近胭脂,两道诡异的眸光射向胭脂。

  "是的。"胭脂迎着那犀冷,笑着回答。

  "不!她什么都不知道。"我大喊:"不要相信她!"

  我还想说什么,可一块破布已经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

  "我可以带你们去,但我有条件。"

  "什么?"

  "先放了我的男人。如果他有什么意外,你们一辈子也别想找到林嫣儿的遗骸。"

  "呵呵!好,我答应你。不过你最好别骗我,否则你会死得很难看!"面具人伸出一根手指在胭脂面前晃了晃,然后冲架着我的人一挥手:"放开他,让他走!"

  身边的黑影立刻散去,我颓然摔倒在地上贪婪地呼吸着。刚才那块破布捂住了我的嘴,使我一阵窒息。

  "我们已经放开他了。"面具人指指我说:"好了,告诉我们吧。"

  "胭、胭脂……"我的喉咙一阵刺痛,断断续续地哀求道:"不,不要……"

  胭脂根本不知道林嫣儿的遗骸在哪里,她这样做等于自寻死路。

  "林嫣儿的遗骸被埋在对面山上,我带你们去。"胭脂扭头望了我一眼,那眼神极是哀怨:"不过我要先看着他离开,我才会带你们去。"

  "来人带他走。"面具人冲我身边的几个黑影喊道。

  他们一拥而上粗鲁地架着我往门外拖,我拼命挣扎着,身体一点点蹭着地面。

  我不要离开,我不能再让别人为我牺牲了。

  "不许伤害他!"胭脂喊道。

  "好好好,我保证不伤害他。你们,对这位先生客气一点。"面具人吼道。

  面具人的阴阳怪气令我更加恐惧,他是为了得到林嫣儿的遗骸才这般"绅士"模样。如果他发现胭脂骗了他,那么胭脂的下场一定惨不忍睹。

  不能再这样错下去了,我必须救胭脂,可我的喉咙却痛得发不出一个字。在这荒郊野外,谁来救救我们。

  我仰望苍穹,心中尽是绝望。

  突然,我的思维一下凝住了。

  "不要迷茫,凄美的月光会为你指引方向……"一个熟悉的声音仿佛在耳畔响起。

  我顺着苍穹之下看去,午夜时分,月光笔直地倾泻在张家老宅内的一口枯井上。

  一股穿越了时空的召唤击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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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它在那儿!

  仿佛一切都在这一刻清晰,曾经在这座老宅之内的发生的一切阴谋都在我脑海中重演。

  一个神秘女子走进张家老宅,突然一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去路,狞笑着卡住了她的脖子。然后将女子冰凉的身体弃于枯井之中。

  在月光下,那口枯井散发着幽幽磷光,那是林嫣儿哀怨的泪,她的悲伤飘荡在午夜的空气中。

  也许只有一秒钟的间隔,一声断喝在死寂的夜色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在张家老宅的大门口处出现了一个人影,一双猩红色的眼睛豁然睁开!

  他冷笑着,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划出一道红光。游戈在老宅中的阴邃之气,竟然被这双猩红色的眼睛生生慑住了。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时间停在每个人的惊愕中。在颓败的老宅内两股似正非正,似邪非邪的力量对抗在一起。

  男人一身黑色衣,月光下身无寸铁,但他却以慑人心魄的声音一字一顿道:"放开他们!"

  昔日那是何等恐怖的声音,然而此刻却显得异常刚毅,霸道。

  "是你!"面具人颤声道。

  "哼哼……"男人冷笑着,用手指着他说:"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那晚把你打下楼梯,你的伤好像还没好吧?"

  面具人下意识退了数步,本能按了一下左臂。

  "看来我猜对了。"男人昂首拾级而下,晚风将他的风衣吹得"呼拉呼拉"作响。

  适才何等张狂的黑影,此刻竟纷纷退让,仿佛眼前的人是死神的化身,触之必死。

  "放开他们。"男人冲面具人冷冷说道。

  "呵呵,凭什么!"面具人话音一落,几条黑影从前后左右扑向男人。

  我想惊呼,我想提醒他,可太迟了,众黑影已扑到男人身边。

  然而,变化仿佛就发生在一瞬间。

  最先接触到男人身体的是左边的黑影,他一把抓住男人的左臂。然而就在抓住的一刹那,男人左手一翻擒住了对方的手,顺势一拽,同时飞起一腿踢在那黑影的小腹上。黑影惨叫一声,整个人身体飞出老远,跌在地上口吐鲜血。

  后面刚要抱住男人的腰,岂料扑了空。男人往后一错步,右肘狠狠向后一击,正打在那人的肋骨上。在寂静的老宅中我清晰地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那黑影历时倒地。

  前面的黑影和右面的黑影几乎同时触及到了男人的身体,但男人的动作实在太快了,谁也没有看清那两条黑影是如何飞出去的,只是知道他们再也没有起来过。

  男人说道:"就凭这!可以吗?!"

  面具人没有回答,他冲所有一挥手:"一起上!干掉他!"

  众黑影蜂拥而上,扑向男人。

  男人依旧镇定自若,他抬起左手,冲着夜幕"砰"地开了一枪。

  所有人又是一怔,蜂拥的黑影向后缩去。

  与此同时,十多条黑影从老宅门口扑了进来,油黑的枪口对准了每一个人。

  "警察!不许动!"

  所有的黑影一阵骚乱,接着纷纷翻墙逃亡。

  面具人见势不妙转身朝后院跑去,男人冲身边的黑影喊道:"留下点人保护人质,剩下的跟我抓人!行动!"

  男人看了我一眼,然后提着枪追那面具人而去。与此同时,张家老宅外警笛大作,一场大规模的抓捕开始了。

  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我和胭脂被两名便衣护送到门外一辆警车旁,不断变化的红绿色光中,胭脂的脸色煞白煞白的。想必,她也未料到在这紧急关头秦子峰会突然出现。

  今晚,这个冷酷的男人又救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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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胭脂的手紧紧握在一起,胭脂问我刚才救我们的是谁?是你的朋友吗?

  我摇摇头,喉咙慢慢湿润了些,于是低声说:"那个人叫秦子峰,是市刑警队的队长。"

  "秦子峰?"胭脂的表情仿佛在极力地回忆着什么,忽然她柳眉一振,说:"我想我很多年前见过他,而且那时你也见过他!"

  "什么?"

  "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当年你把我从火场救出后,交给了一个警察……"胭脂提醒道。

  "你、你的意思是,那个警察是……"我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那个警察好像就叫秦子峰。"胭脂说。

  我真是哭笑不得,当年我救出胭脂后只记得把她交给了一个警察,而那个警察的长相却被我忘得一干二净。难怪秦子峰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会说那句:"萧先生,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吧?我怎么觉得我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原来,八年前那场火灾时我们就已经认识了。缘分这东西真是令人匪夷所思,人与人之间竟然还有这样微妙的关系。

  漫山遍野游动着黑点儿,仿佛暗潮涌动,川流不息。

  忽然在无数黑点儿中我看到了一道微弱的红光,那是秦子峰。他正带领着部下进行大规模抓捕,一股不祥笼罩在我的心头。

  那个面具人一定知道罗轻盈和韩卿的下落,如果他负隅顽抗被击毙了,那罗轻盈和韩卿的下落岂不是石沉大海?

  不行,我的赶快去通知秦子峰,一定要活捉那个面具人。

  想到这儿,我对胭脂说:"胭脂,你待在警车边别动,我有要紧的事儿要对秦子峰说。"

  胭脂却一把拉住我说:"萧逸,别去。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机会,趁着他们打得不可开交,我们逃吧?"

  我说:"不行,我的朋友在他们手里,我不能丢下她们。"

  胭脂说:"那我跟你一起去。"

  我轻按着胭脂的双肩说:"听着,现在你的处境很危险,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要这些便衣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你暂时就不会有事儿。我快去快回,把事情办妥然后就带你远走高飞,从此不再分离。"

  胭脂眸光闪烁地看着我,然后垫起脚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说:"好,我等你。"

  我在伊人的眸光中,寻着那微弱的红光飞奔而去。

  可我发现那红光也在朝我奔来,它骤然明亮,杀气腾腾。

  我不禁悚然,退了一步。

  "拦住他!"秦子峰冲我大喊。

  我这才意识到原来有一个黑影已经奔到了我跟前,我伸出手试图抓住他,两只手往对方脸上一抓,却抓下了对方的整张脸!

  是那个面具人。

  待我再次阻拦,面具人已经推开了我,夺路而逃。秦子峰赶了上来,狠狠瞪了我一眼骂道:"真是废物!"

  说完,秦子峰再次追那面具人去了。

  我赶忙扔掉手中的人皮面具,追上秦子峰喊道:"秦队,那个戴人皮面具人绑架了罗轻盈和韩卿,他还和好几桩人命案有关。一定要抓住他!"

  秦子峰怔了一下,一边加快步伐,一边吼道:"知道了!"

  追着追着面具人突然折回了张家老宅,想必他已慌不择路了。待他知道自己是在自投罗网,已然太迟了。无奈之下,面具人跳过破败的院墙蹿进了一间茅屋。

  秦子峰提枪毫不犹豫冲了进去,茅屋中随即传出厮打声,最后是一声沉闷的枪声。

  秦子峰开枪了!

  那个面具人是一切谜团的答案,罗轻盈和韩卿还在他们手上,所以无论从哪方面讲他都是不能死的。

  我紧跟着冲了进去,一脚踹开了那扇腐朽的木门,然而一切都在那一脚之后静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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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1 | 显示全部楼层
  茅屋内一片死寂,我向前走了一步,踩到了一样东西。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清了,那是一把五四式手枪。

  我捡起来,枪口还残留着火药味儿。

  刚才那一枪就是这支枪开的。

  我拎着枪走了进去,月光越来越弱,最后四周一片黑暗。

  空气中弥散着血腥气,茅屋内不知是哪里发出了一丝异响。

  我猛然转身,啊!一条人影出现在我眼前,他发出一声刺耳的冷笑。

  我本能地把枪口对准了他,黑暗中那影子不停蠕动着,冷笑不止。与此同时,一双猩红色的眼睛睁开了,带着无限愤怒。

  "把枪放下,我手里可有人质!"面具人嘶哑着说,他的手勒住身旁黑影的脖子,一把明晃晃的砍刀挥舞着。

  那双眼睛?

  我笑了,笑得异常无奈。

  适才骁勇无敌的秦子峰,此刻竟然成了对方的人质。

  "秦队长,是你吗?"我并没有放下枪,反而朝前走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否则我杀了他!"面具人架在秦子峰脖子上的砍刀向上移了移。

  秦子峰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嘴被捂住了,可那双猩红色的眼睛却睁得异常骇人。

  "我为什么不能过去?"我又往前走了一步,冷冷地说:"你动手啊。我们非亲非故,他的死活与我无关。呵呵,如果你杀了他,我就打穿你的脑壳。我真的很想看看人的脑浆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嘿嘿……"

  "你,你是个疯子!"

  "呵呵,我说过我正常吗?"我没有再移动,我说:"咱们做个交易怎么样?罗轻盈和韩卿是被你掳走的,你只要告诉我她们在哪儿。我就可以放过你。"

  "哼,你以为我是傻瓜吗?我凭什么相信你!"

  "我知道你不是傻瓜,但你要知道我也不是傻瓜!我从不为任何人拼命,我只想要回我失去的东西!罗轻盈和韩卿是无辜的,我要救她。只要你告诉我她们在哪儿,我立刻放你走!我这个人言出必行,你应该很清楚才是!"

  "呵呵……"面具人突然冷笑起来:"说得好听,可你让我怎么相信你呢?证明给我看!"

  "让我怎么证明?"

  "打死他!"面具人突然用砍刀拍了拍秦子峰的下巴。"打死他!让我看看你的诚意!"

  "如果我打死他,你可就没有人质了?"

  "我有!而且还是两个?"面具人冷冷地反问道:"好了,少说废话。打死他!"

  我叹息了一声,枪缓缓垂下。

  "哈哈……你的谎言被我拆穿了吧?你不敢杀人!你……"

  "砰!"沉闷的枪声再次撕裂夜空。

  在那个面具人笑得最疯狂的时候,我抬手一枪,子弹从枪膛中飞了出去。

  茅屋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许久后,一个黑影从地上晃晃悠悠爬了起来。他揉着脖子喘着粗气。黑影蹲下身试试了地上人的鼻息,身体微微怔了一下。他缓缓站起身,声音嘶哑着,难以置信地说:"你杀了他!正中眉心!"

  我和秦子峰一前一后走出了茅屋,不一会儿几名便衣进去收拾现场。

  月光下,我们的脸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我们并肩在湿漉漉的草地上坐下,秦子峰从怀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给我,然后又拿出一支自己叼上。

  "你救了我一命。"秦子峰在自己身上一通乱摸,他在找打火机。

  我拿出打火机,打着,然后递到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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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秦子峰凑过来低头点烟,一边点一边说:"想不到你这么好身手,竟然能在黑暗中正中歹徒的眉心?厉害!"

  我把打火机朝他面前移了移,说:"什么啊!我当时是瞎蒙的,呵呵……"

  秦子峰的笑容凝固了,他忘记了点烟,抬头看着我。

  "瞎蒙的?"

  我笑着点点头:"你以为是怎么回事儿?我又不是警察,又没有练过射击。当然是瞎蒙的!"

  "呃!"秦子峰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了,他面部肌肉抽动着。许久后,他从牙缝里生生挤出一句话:"当时你不会真的想杀我吧?"

  我没有立刻回答,回头看了一眼那间茅屋,然后说:"那家伙的运气可真背啊!"

  我想我不用再说什么了,只那一个"背"字,秦子峰就算是白痴也应该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没有再说话,就那样坐着。

  后来,秦子峰站起身默默地离开了。

  枪战虽然已经结束,但空气中的火药味儿与血腥气依旧浓重。

  一轮苍穹下的古宅内,是一个个窜动着的黑点儿,是一辆辆警笛大作的警车。每个人都是忙碌的,检查尸体,搬运尸体,可那些尸体又有什么用。适才还死寂一片的山下,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是谁搅扰了这村庄的宁静?是谁扯断了这黑夜的帷幕?

  秋风乍起,卷着淡淡的无奈撩拨着我的思绪。

  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是秦子峰。

  他拍拍我肩膀,又递给我一支烟。

  我没有接,说不抽了。

  秦子峰没有勉强,他重新在我身旁坐下,用力抽着。

  "除了那个面具人之外,所有涉案人员都被活捉了。可他们只是一些跟班,什么也不知道。"秦子峰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烟柱。

  "那就是说,罗轻盈和韩卿的下落这条线断了?"我问。

  秦子峰说:"是的。"

  我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了出去,石头飞入后黑暗后发出了"当"的一声。

  秦子峰说:"放心,韩卿和她表姐不会有事儿的。我们会找到她们的。"

  我冷哼了一声,找到她们?也不知道到时候找到的是她们,还是她们的尸体。

  秦子峰把烟掷在地上,用脚踩灭,低沉着说:"现在让我们说点儿别的吧!"

  我说:"说什么?"

  秦子峰说:"跟你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叫胭脂吧?"

  我怔了一下,那个我一直在逃避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秦子峰侧过脸盯着我说:"张武德的死和她有关系吧?"

  我点点头,我知道此刻再狡辩也没有用了。如果秦子峰没有确凿证据,他是不会这么问的。

  秦子峰继续说:"我查了张武德住宅的监控录像,发现有一个穿着灰色雨披的女孩在他自杀前的数月中频繁地去敲他家门。几经侦查,我终于弄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林儒涛的养女,呵呵。当年孙程东和张武德联手弄垮了林儒涛,逼得他自杀。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八年后,林儒涛的后人竟然会向他们讨回这笔人命债,替父报仇。"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

  "很早就知道了。"

  "那你为什么不抓她?"

  秦子峰忽然笑了,他说:"如果我说我同情她,不忍抓她。你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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