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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梧桐公寓》--作者: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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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她没有错!

  我为什么要把自己的痛苦转嫁给她,她的命已经够苦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

  萧逸,今生今世难道你伤害的人还不够吗?

  痛苦,既然只属于你,你又何必再牵扯上一个胭脂。

  她是无辜的啊!

  我蹒跚着走到门前,打开门锁。

  胭脂泪眼摩挲地望着我,她的嘴唇哆嗦着:"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我紧紧地抱住了她,心中说不出的苦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是我发神经,是我的错。别哭了,别哭了……"

  胭脂靠在我的肩头,抽涕着说:"萧逸,我发现我离不开你了,真的。我喜欢给你做饭,喜欢每天伺候你,喜欢靠在你身上看电视。这样的日子,以前我想都不敢想,现在什么都有了。我好开心,就算一辈子呆在这座公寓里,我也情愿。真的,真的……"

  我抬头望着天花板,黯然地说:"我也是。"

  我们紧紧地拥抱着,那感觉有些悲壮。

  胭脂泪雨桃花地拉起我的左手,在我的掌心浅浅地画了一个圈:"有人说,如果一个女人在一个男人的手心画一个圈,那么就一定能圈住他的心。纵使两个人分别天涯,也会如咫尺一般亲昵。我知道我迟早有一天是要离开的,你会想我吗?想我时你只要看看手心就能感觉到我对你的思念,这样就如同我们从未分别一样。"

  我怔怔地看着胭脂,沉重地点点头。我默默握紧左手,五指入肉,仿佛这一握,这情便会被我抓得紧紧的。

  可右手呢?

  无论如何紧握,终究还是空空如也。

  这天下午,我决定去找安妮。

  离开公寓前,我把电话装上了留言机。这样一来,胭脂就不用接电话了,更好地隐藏了她的行踪。虽然警方至今都没有从张武德的案子中查到胭脂,但我相信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而到那时胭脂恐怕就在劫难逃了。

  说实话,我从没有产生过劝胭脂去自首的想法。像胭脂这样感情敏感的女孩,面对铁窗对于她而言简直就是判她死刑。或许这样生活下去也未尝不好,让所有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存在。十多年的苦难换来的安宁虽然短暂,但我会尽力让胭脂幸福。如果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我也有办法。

  我认识一个蛇头,我想他会帮我的。

  安排完一切,我放心地离开了。

  安妮告诉我的地址很偏僻,我坐着出租车跑了许多冤枉路才找到那儿。

  那是一个高层建筑的小区,每一栋楼都有二十多层,像一个个金属和水泥混合的怪物。

  安妮住在六号楼1203房。

  我绕过一片草坪,终于找到了六号楼。

  可楼门口却围着一堆人,人群的最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怒骂声。

  我走过去,长身朝里面张望。

  只见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的男人正和几个保安争吵着,他们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奥迪。

  "他妈的!你说!我这车到底怎么回事?昨天还好好的,今天车门就被人划了两条道子。老子买个车容易吗?!说划就划了。我每个月交的物业费都喂狗去啦!嗯?嗯!你们这些保安都是干什么吃的!"中年人指着爱车,大骂面前的几个保安。

  说实话,我对这位仁兄可真是同情,我早就看透了现在的物业,他们就是一帮只会拿钱不会干事儿的窝囊废。每个月,你大把大把地掏什么保安费啊、取暖费啊、物业费啊等等。可最后你照样该丢什么丢什么,那些物业的保安屁事儿不管。

  黑暗,相当黑暗!

  我绕过人群,走进楼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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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0 | 显示全部楼层
  "电梯已坏,请走楼梯。"两张字条贴在电梯门上,很像是古代的封条。

  我照着电梯控制板用力拍了一拳,安妮的家住在十二楼,这就意味着我必须徒步爬楼了。我望了一眼旁边脏兮兮的楼梯口,大大咽了一口吐沫。

  那还想什么呀?

  爬吧!

  我掳起袖子,开始爬楼。

  第一层,第二层……第十层,第十一层,第十二层!

  我的妈呀,终于到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地爬上了十二楼,靠着那扇墨绿色的防盗门瘫坐在地上。这一趟,我可是把一辈子的楼全都爬完了。他奶奶的,我恨死楼梯了。

  我用力敲了敲身后的防盗门,可没有反应。

  又用力敲了几下,终于听到了一串缓慢的脚步声来到门前。防盗门上面的窗户被打开了,接着里面的人"咦"了一声。

  "嘿!我在这儿。看下面,看下面……"我疲惫地喊道。

  里面的人蹲下身把防盗门下面的小门儿打开了,我侧着身正好看到开门人。

  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靓丽的女子,她有着一头波浪长发,但脸色却苍白之极。

  难道她就是安妮?

  女子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

  "你就是萧逸吧?我听出了你的声音。你怎么累成这副模洋?"

  "咳咳,你要是一口气连爬十二层楼。咳咳,你也会成这样。"我没好气地说。

  "你好,我叫安妮。"女子试图把手从防盗门的栏杆中伸出来。

  我知道她是想和我握手,但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笑着说:"喂,别伸了,小心被卡到。如果可以的话,你能不能请我进去坐坐。楼道的地板实在太凉了,我的屁股都快结冰了。"

  "哈哈……"安妮笑得更厉害了,她起身打开了防盗门说:"你真逗!好啦,进来吧。"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粘了些尘土,我用力掸了掸,然后走了进去。

  这是一套一室一厅的房子,装修得很讲究,但很可惜的是它的主人却是个邋遢鬼。正对着门的卧室敞开着,粉色的大床上散落着许多毛绒玩具和一些女性用品。至于客厅更是惨不忍睹,到处是杂志、易拉罐和碗面的遗痕。

  再看看眼前的女子,我彻底地失望了。

  刚才隔着防盗门我只看到了她的脸,并没有注意其他。现在一看她的装束,我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邋遢的女子?她竟然穿着一件宽大的粉色睡衣站在我面前,而且还赤着脚。

  不过,这一点倒让我想起了胭脂,胭脂也很喜欢打赤脚。这么一想,我的目光就不经意瞥向了那双脚。

  第一个感觉就是它很美,美得很自然。

  时下的女孩都喜欢穿高跟鞋,目的无非是想让自己的身材高挑些。可这样一来,她们的脚就逐渐变形,失去了原生态的美感。以前的女子裹脚是为了取悦男人,而现在的女子同样是在约束着自己的脚,她们也是为了取悦男人,什么女权主义全是扯淡。

  我想眼前的女子一定很少穿高跟鞋,她的一双美足也许就是这样幸存下来的。

  "看够了吗?"一个有些妩媚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猛然间回过神来,尴尬地冲她一笑。

  安妮也笑笑,不过那笑有些不真实。

  我被安妮安排坐在一个被称之为沙发的地方上,她在我对面坐下。

  我注意到身旁的茶几上堆积着许多生活垃圾,其中竟然有一件女性的内衣。我真是有点儿郁闷了,我开始怀念胭脂的洁净了。

  "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儿?"安妮理了理波浪的长发,无意间露出脖颈上一道浅浅的指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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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我是孙程东的朋友。"

  安妮说:"我知道。"

  我说:"我这次来,是想请你告诉我孙程东发疯当晚的真相。"

  "真相?"安妮神色微变,说:"我不是已经跟你说了吗?你这个人真奇怪,怎么还问啊。"

  我说:"我说的真相,是指那晚你看到的和你听到的所有的细节。"

  "我知道的都已经跟你说了,你还让我说什么。再说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细节我哪还记得啊。如果你还想知道别的,可以去问别人。"安妮极不耐烦地说。

  "你是孙程东发疯当晚唯一的目击者,除了你谁还会知道那晚发生的一切?再说那次在电话里你说的话似乎太简单了些,简单到让我觉得你可能忽略了一些东西。"

  "哼哼……"安妮冷笑了几声,说:"你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可是……"我话还没说完,安妮的手机突然响了。我注意到她的脸色忽然变得异常难看,她对我笑笑,起身走出客厅,在过道儿上接了那个神秘的电话。

  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嗯!嗯,在,真的要这样做吗?我有点怕,好吧……好。"

  她在说什么?

  我没有听懂,是谁给她打的电话?

  安妮回到了客厅,她表情轻松地说:"你瞧瞧,你来我家,我连一杯水都没给你倒,真是失礼。"

  我说:"没关系,我不渴。"

  安妮说:"怎么会不渴呢?看看你,满头大汗。我去给你弄点儿喝的,你喝什么?咖啡还是茶?"

  我说:"既然这样,那就茶吧。"

  安妮说:"好的,你等着。"

  说完,她款款离开了客厅,不一会儿端来了一杯茶,放到我身边的茶几上。这是一杯绿茶,墨绿色的茶叶在玻璃杯中成螺旋状向上漂浮。

  安妮再次在我对面坐下,她微笑地看着我。

  我是真的有点儿渴了,端起茶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接着又是一小口。

  "味道怎么样?"安妮笑着问我。

  我说:"很好。"

  我放下茶杯,说:"谢谢你的茶,好了,现在让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安妮说:"什么话题呀?"

  我说:"孙程东发疯那晚的真相,你到底知道多少。"

  安妮忽然浅浅地笑了,她说:"你既然这么关心孙程东,为什么不亲自问他呢?"

  我说:"你应该知道孙程东已经从医院里跑出来了,他在哪儿谁知道呢?"

  安妮说:"是啊,他在哪儿谁知道呢?"

  安妮忽然笑了,她目光诡异地看着我。

  我意识到了什么,猛然站起身:"你知道他在哪儿!"

  安妮没有回答,她依然在笑。

  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正在慢慢扭曲。我意识到大事不好,急忙趔趄着朝门厅走去,可我的两条腿却软绵绵的,没有一丝力气。我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朦胧中,我听到了开门声,接着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再之后……

  "死鬼,你终于来啦!你不知道我刚才有多害怕,这小子万一不喝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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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喝?嘿嘿……你不是还有一样迷药吗?你的身子,你不会……嘿嘿……"

  "死鬼!你真不会说人话!"

  "说人话我怕你听不懂,咱们都是鬼啊!嘿嘿……我是色鬼。"

  "你有完没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事儿。快说,下一步咱们怎么办吧?"

  "先把他捆上,然后拿他交换东西。"

  "只好这样了,你来吧。我那个来了,没有力气。"

  "没问题,小宝贝儿。嘿嘿,萧老弟对不起啦,要委屈你一下喽!"一双大手拽着我的胳膊在地板上拖来拖去,然后……

  浑浑噩噩中,一盆凉水泼在了我的脸上,我打了寒战,缓缓睁开眼睛。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孙程东。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我挣扎着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五花大绑,而且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别挣了,那是牛蹄扣儿,牛都挣不开,就更甭说你了。兄弟,还是省省力气吧。"孙程东拉过一把椅子,在我面前坐下。

  我一点一点蹭着沙发,从地上坐起来。

  我终于找到了孙程东,我恶狠狠地瞪着他。这个我曾经称之为朋友的仇人,这个害死我爱人的罪魁祸首,这个欺骗了我八年的恶棍,这个现在将我捆绑的人,此刻我真想扑上去一口咬死他,饮之血,食之肉。

  "兄弟,没想到是我吧?"孙程东阴森森地看着我。

  我说:"你没有疯?"

  孙程东说:"嗯?嗯,是的,我没有疯。这是一场阴谋,为你设计的阴谋。"

  我说:"我真是有幸,在八年后竟然再次被你算计到。"

  "你什么都知道了?"孙程东目光游离地看着我。

  我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八年前的那场火灾,是你的杰作吧?"

  孙程东摇摇头说:"不!不光是我一个人,还有许多人,包括张武德。"

  我说:"哼。想不到我这么多年的朋友竟然是一匹狼,我真是瞎了眼了。"

  孙程东说:"八年前的火灾是个意外,就算到了现在我也敢说那只是一个意外。我没有想到你和幽若会去那儿,为此我和张武德都后悔不已,我常常向幽若忏悔。"

  我冷笑一声,说:"你的忏悔一钱不值,我和幽若都不会宽恕你的。"

  "呵呵……"孙程东突然阴森森地笑了,他揉搓着下巴说:"宽恕?我不需要宽恕。我只需要所有的真相都像风一样消失就可以了。"

  我说:"你想杀我灭口?"

  孙程东搓着下巴说:"不不,我怎么会杀你呢?兄弟,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是我的筹码,我要用你去换一样东西。至于我得到东西后,你在那个人手里是死是活,我就无能为力了。呵呵……"

  "什么样的交易要用我来做筹码?"

  孙程东眯缝着眼睛淡淡地说:"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的时间也不多了。"

  我冷冷地瞪着孙程东说:"是啊!就算死,也得让我死的明白吧。"

  孙程东冷笑着说:"当年我取得了林儒涛的信任,当然计划的成功有很大一部分应该归功于张武德。如果不是他得到了林嫣儿的芳心,一切又怎会进行得那么顺利。说实话,这计划本来是我父亲为我量身打造的,他希望得到林儒涛掌上明珠的人是我。可万没想到,林嫣儿却对张武德一见钟情,无奈之下,我们父子只能退而求其次,用巨款收买了张武德。后来,我们与东兴集团的许多股东达成了协议,我们一起推翻了林儒涛的白银帝国,然后瓜分了他的财产。可谁想到,我父亲却在我们正是接管东兴的第二天出了车祸……"

  说着说着,孙程东竟然哽咽了,他正在为他的那个无耻的父亲悲伤。可我心里却暗自叫好,这真是罪有应得。他们父子都是禽兽,死得好,死得好。我咬牙切齿地瞪着孙程东,这个人又何时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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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1 | 显示全部楼层
  淡淡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一个灰衣人的脸上,它哀怨地望着窗外的夜景。一切都是那样奇异,空气中流动着性与金钱的腥臭味儿,它脚下的这座娱乐城被欲望充得满满的。这是一个麻木不仁地时代,街道上游离着一具具行尸走肉。

  然而,它的心却开始慢慢温暖起来。

  生命中的血腥与杀戮,还有那淡淡的无奈,将它束缚在自己的灰色蚕茧中。

  难道,它开始不忍了?

  其实,它早已不忍了……

  纵使杀了那个人又能怎样?昔日的爱与缠绵都无法重来,一切尽是覆水难收。相爱的人还在爱着,而相恨的人却……

  灰衣人颓然松开紧握着的双拳,然而正当一颗冷酷的心缓缓融化之时。一个极妩媚极阴冷的声音飘进灰衣人的耳中,只有一个字"杀"!

  灰衣人双肩一颤,双目之中缓缓放出猩红色光芒。一股强大的杀虐之气,自它的体内骤然腾起。

  身后响起一阵开门声,两条黑影挤了进来。

  那是两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一个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面目尖刻;另一个披着黑色斗篷,满脸横肉。

  "你们来干什么?"灰衣人背对着二人问道。

  "您不是说今晚有行动吗?"披着黑色斗篷的人说。

  "行动?"灰衣人沉吟了一下,微微摇了摇头。

  "怎么啦?"穿着西装的人疑惑地瞥了身边的男人一眼,然后望着那个灰色地影子问道:"难道今晚没有行动吗?"

  "有,但取消了。"

  "为什么?"穿着西装的男人问道。

  "没有必要了,孙程东这头猪已经暴露了。你们如果这个时候去,无异于自投罗网。"灰衣人冷冷笑了笑。

  "那、那我们怎么办?他不会出卖咱们吧?"穿着西装的男人额头上渗出了一层冷汗。

  灰衣人没有言语,它伸出手在眼前的玻璃上轻轻写了两个字-弃子。

  "张三驼。"灰衣人低沉着声音说:"你去做一件事儿。"

  "什么?"张三驼拖着黑色的披风走近灰衣人。

  灰衣人侧过脸对张三驼耳语了几句,然后说:"明白了吗?"

  张三驼点点头,目光犀冷地转身走出房间。

  "他去干什么?"穿西装的男人诧异地问,他感觉到了张三驼的杀气。

  "田旺志,不该你问的不要问,知道事情太多不会是件好事。"灰衣人冷冷地说,清凉的月光将它的脸照得亦真亦幻。

  "是。"田旺志身体哆嗦了一下,犹豫着说:"有一件事儿,我想我得向您禀报。"

  "什么事?"

  "那个女孩没有按照原先的计划行事,她似乎不愿动手。"

  "哼哼……"灰衣人阴冷地笑了笑,说:"我早料到她不会动手的,所以我早已做了安排。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中。"灰衣人将手伸到月光下,那纤细的手指诡异地活动着,突然间握紧仿佛牢牢抓住了什么。发出"咯咯"的响声。

  "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无论她如何逃避,那个男人终究是要被她害死的。这就是宿命,爱与痛总是缠绕在一起的。"

  田旺志紧张地握了握拳,黑暗中仿佛有一只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窒息。他忽然觉得眼前的那条灰影不像是人,它更像是一个-"鬼"。

  "那个许大成怎么样了,你还没有办妥吗?"灰衣人忽然问道。

  "真的要做掉他吗?"田旺志犹豫着说。

  "你说呢?他知道的太多了。也许你并不知道,咱们每次密谈时,他都在门外偷听。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拉门看看,此刻他就在门外!"灰衣人猛然回身,用手一指那扇被推开一条缝儿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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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什么!"田旺志一怔,迅速冲到门边一把拉开门。

  "啊!"门外传来一声惨叫,一个男子惊恐地站在门外。

  那人正是许大成。

  大约只窒息了一秒钟,许大成拔腿就跑。他飞快朝左侧的电梯跑去,只要坐着电梯下了楼就是大厅,然后就是大门,再然后他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许大成拼命地奔跑,耳边是一阵阵怪异的咆哮,仿佛跟在他身后的是一张血盆大口,顷刻便会将他吞没。

  许大成头也不回冲到了电梯口,打开电梯门,一侧身闪了进去。他用力地按下下降键,电梯门"轰隆"一声缓缓关上。

  田旺志没有追上他,他被他甩出了很远。

  许大成喘着粗气,从电梯即将合拢的缝隙看到田旺志正在恼怒地跺脚。他知道自己终于安全了,他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

  电梯门的缝隙越来越小,下降灯已经启动了。

  然而,真的安全了吗?

  突然,一只惨白的手插进了电梯门的缝隙,时间凝固了。一阵阴冷的怪笑从缝隙中挤了进来,电梯门缓缓拉开。

  许大成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他的瞳孔不断地大,瞳仁中是一条灰色的影子。

  "我父亲死后,我继承了他全部的家产。从那天起,我发现我对钱和女人的欲望胜过一切,我每天都喜欢抱着美金与美女睡觉,这样非常舒服。本来,我以为这一切都结束了。可谁知道,张武德竟然酒后失言把我们的事儿告诉了林嫣儿,林嫣儿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她要告发我们。我走到这一步,牺牲了太多的东西,甚至搭上我父亲的命。我不能失去这一切,所以,所以我以张武德的名义把林嫣儿约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把她给杀了。"说到这儿,孙程东脸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开始抽动起来,面目狰狞可憎。

  我说:"你为了钱,杀了那么多人。他们的冤魂不会放过你的!你是要遭报应的!"

  孙程东说:"报应?我要相信报应,我就活不到现在了。呵呵……"

  这时,孙程东的身后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安妮缓缓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些吃的。

  孙程东说:"你要干嘛?"

  安妮看了一眼我,说:"我给他弄了一点吃的。"

  孙程东怪异地一笑,对我说:"兄弟,你真是艳福不浅,是女人就喜欢你。"

  安妮推搡了他一把,娇嗔着说道:"你能不能说一句人话,我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男人?"

  孙程东哈哈大笑,忽然眉头一锁"哎呦"了一声。他捂着肚子狠狠地说:"妈的,老子闹肚子了。我得上厕所,你看着他。"孙程东指指我,说:"你要是敢放他,你知道后果的。"

  安妮冷冷一笑:"鱼死网破,是吗?"

  孙程东"哼"了一声,起身快步走出客厅,在黑暗中摸进过道的卫生间。

  安妮冲着孙程东的后背"呸"了一口,目光缓缓落在我身上。她端着托盘蹲在我的面前,尴尬地看着我。

  "你饿了吧?来,吃点儿东西。"

  我不理她,把头硬硬地扭向一边。

  "你这又是何苦呢?我知道你恨我们,可我们也是被逼无奈啊。"安妮声音低沉,哽咽着继续说道:"要不是那个人逼我们,我们是怎么样也不会害你的。我真的不想死,不想死啊……"

  说着说着,安妮竟然抽泣起来。好像此刻待宰的羔羊不是我,而是他们。我不解地看着她,安妮双眸中闪动着惊恐,她到底在怕什么?

  我说:"告诉我,是谁要你们害我的?"

  安妮仿佛触电一般,拼命地摇头,她说:"我不能说,说了,我会没命的。"

  我说:"既然你不敢说那个人是谁,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让我死也死得明白。"

  安妮放下托盘,沾沾眼角的泪水,红唇微颤着说:"去年,忽然有一个神秘人找到了孙程东,说他掌握了八年前孙程东纵火的证据。孙程东以为那人要敲诈他,不想那人却不要钱。孙程东问他要怎么样,结果那人说他只要人命债人命偿!后来,接二连三的惨案发生了,先是当年那些曾经参与过纵火案的东兴集团的十多位股东离奇失踪,接着又是张武德跳楼自杀。孙程东预感下一个受害者肯定就是自己。果不其然在张武德自杀的第二天深夜,孙程东就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电话,他要孙程东为他做一件事。只要把这件事办妥,他就可以放过孙程东,并且还可以把证据还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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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那个神秘人要我,对吗?"

  安妮点点头。

  "那个人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们只能按照他的计划行事,就像一具具木偶。谁也不知道它到底想干什么,都不知道。"

  那个人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不错,那个神秘的人物的确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所有的人都是它手中的一颗棋子,任他摆布。可他到底要干什么呢?如果是想杀我的话,他应该易如反掌才是,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地步步算计呢?

  难道说,他另有图谋!

  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这恐惧远远胜过了生死。黑暗中,一丝凉气慢慢渗入我的皮肤,浸入五脏六腑,然后凝结成一根冰柱死死地戳进心脏。

  一切都是那样诡异,置身在阴谋中的我悄然地化作了一颗棋子,然后被一双神秘的大手摆在了一个特殊的位置上。

  我感到心中涌起阵阵怒火,它们在不断地咆哮着。

  脑海深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仿佛有一道电光贯穿我两侧的太阳穴。

  一个模糊不堪的声音缓缓响起,头顶的吊灯忽然"嗞嗞"作响,光线变得时明时暗,下一刻仿佛就是一声惊雷!

  安妮惊愕地看着我,她的表情好像很恐惧,她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啊"与此同时,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卫生间传出。

  我的心脏猝然一紧,房间内的灯泡突然"啪"地一声爆裂了。

  安妮也是一惊,手中的托盘摔在了地上,装着牛奶的玻璃杯被摔碎了。安妮紧张地站起来,疾步朝卫生间走去。

  "程东,你怎么啦!"安妮跑到卫生间门口,用力地打门。

  卫生间里的惨叫依旧凄厉,死寂的黑夜被这叫声生生地撕成了碎片。

  "啊,救命!别过来,别过来……"孙程东声嘶力竭的惨叫冲入了我耳膜,我的心都颤抖起来,这次是不是又是孙程东的一次阴谋。应该不是,有句老话说:常走夜路,哪能不见鬼。

  难道说……

  我挣扎着要坐起,我想看看卫生间到底发生些了什么。但我身体被捆得死死的,一点也动不了。忽然我的手指被什么东西划了一下,我立刻意识到那是玻璃杯的碎片。我强忍着指尖的疼痛捏起一片,用力地切割我手腕上的粗绳。

  在孙程东的惨叫和山响的捶门声中,我一点一点地切割着手腕上的粗绳……

  突然,"轰"的一声闷响,仿佛是什么东西被硬生生地撞开了,接着又是一声惨叫。那是安妮发出的,她的叫声比孙程东更加撕心裂肺,更加凄厉。

  也就在那一瞬间,我手腕上的粗绳终于被割开了一道口子。我用力一挣,绳子断了。但我身上还被缠着许多绳子,脚踝更是被捆得紧紧的。来不及迟疑,我要趁着这突然的变化,赶快脱身。

  可当我的手再次触及那些粗绳时,手指是一阵钻心的剧痛。我的手掌、手指已被那块玻璃片划得血肉模糊。

  我强忍着剧痛解开脚踝上的绳子,就在这时安妮惨叫着跌跌撞撞地跑进了客厅,她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

  我从地上爬起来,一把抓住安妮的肩膀。

  "怎么啦?到底发生什么事儿啦?"

  "鬼、鬼,鬼!"安妮紧紧地抱住我,她身体颤抖着不敢回头,只是拼命地指着身后的过道。

  我心头一寒。

  "啊!"孙程东杀猪似的惨叫着。

  我丢开安妮,快步冲进那漆黑的过道。

  漆黑一片的过道里是一条蜷缩在墙角抱头惨叫的黑影,那是孙程东。而他对面的卫生间门敞开着,一缕幽暗诡异的光射了出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我一点一点地靠近孙程东,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一阵阴风撩拨着我的衣襟。我来到孙程东身边,注视着这个刚才还天不怕地不怕,而现在却浑身瑟瑟发抖的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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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到底看到什么?

  我缓缓地侧过脸,望向那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卫生间。

  只一眼,我的心脏就停止了跳动。

  血?血!

  卫生间的浴池内正不断向外漾着殷红的鲜血,雪白的浴池发出"咯吱咯吱"的怪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就要破茧而出。鲜血的腥味儿随着一阵诡异的风扑面而来,带着无限哀怨与煞气。

  浴池内的血忽然沸腾起来,泛起一个个血泡,接着又"啪啪"爆裂。一个黑黑的圆球缓缓从血水中冒了出来,它的四周荡出一圈圈的水纹儿。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的天哪!

  那个圆球竟然是一个人头!

  不,不不……

  那不仅仅是一个人头而已,它正在不断从血水中升起。血水不断退去,终于露出了它长长的头发以及那张惨白却不断微笑的脸。

  我窒息了。

  是她!

  那个神秘女子。

  突然,血水爆起,一个长发白衣的女子从血池中走了出来。它睁着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我。阴风撩起它遮住半边脸的长发,我看到她左半边脸竟然是白灿灿的人骨。那女子浑身散发着死气,她冷笑着淌着已经蔓延到过道的血水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她张开黑洞洞的嘴巴,嘶哑着说:"我来了……"

  我心胆俱裂连连后退,最后身体撞在了墙上,我已退无可退。

  我想逃,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仿佛被人偷偷砍去了。我惊恐得想大叫,可喉咙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

  她带着无限哀怨朝我走来,每走一步,脚下便是一滩血水。最后那腥臭的血水已经蔓延到了我脚下,死亡的气息席卷了我的全身,透过每一个毛细血管渗进了我的五脏六腑。那骇人的低语仍在耳边徘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她终于与我近在咫尺了,一只白骨灿灿的手伸向了我,如果那还能被称之为手的话。它的指尖凝结着血气,"嘀嗒"一滴殷红的血自指尖滴落,打在我的脚下。

  就在我精神即将崩溃的一刹那,眼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亮点儿。它挡在了那只手的前面,然后急速膨胀开来,眨眼间竟然在满是血腥与煞气的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接着那口子无限地放大最后化作了一片白昼。

  那一刻,我的身体也脱离了束缚。我趔趄着向前走了一步,一双冰冷的手握住了我。我本能地想挣开它,可整个身体却失去了平衡,连连后退。我身后的那堵墙竟然消失了,准确地说是所有一切都消失了,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片无边无际的白昼。

  但恐惧并未因此消失,反而更加沉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在这里?我感到就在那骇人的手臂伸向我的一刻,一股更加神秘更加强大的力量将我拉进了这个陌生的世界。

  直到今天,我也无法解释那晚的白昼到底是什么?但我却在那苍白的世界里感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它来自一个未知的世界,却没有一丝阴邪之气。

  我怔怔地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但一切又似乎在不断地变化着。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条模糊的人影,它是这神秘环境中唯一一个运动的物体。那人影离我很远,以至于它缥缈得如一团雾气。

  "你是谁?"我颤声喊道。

  人影一闪,它消失了。

  我揉揉眼睛,眼前是一片苍白。

  突然,一个冰凉的雪球打在了我脸上,我一个趔趄。我侧目而视,只见这奇异世界中站着一个我从未期待过的人。

  幽若。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心脏忽然一阵刺痛。

  这是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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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3 | 显示全部楼层
  幽若穿着一件雪白的羽绒服,一顶粉色的绒帽乖巧地戴在头上。此刻,幽若正背着手,抿着小嘴站在不远处脉脉地看着我。

  我的喉咙忽然涩涩地,发不出一个字。

  虽然只有二十五岁,但心却早已苍老。

  被冰封的血液在这一刻融化,生命中的爱恨情仇纠缠着一颗原本就不是那么坚强的心脏。当滚烫的血液在每一根血管中奔流,当思念的泪水即将枯竭的时候,谁为这份爱痴守?

  "呃!"我的心脏被痛撕裂了,我单腿跪地紧紧按着胸口,但那痛却更加强烈。

  终于,我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前的地面被染红了。我挣扎着抬起头看到了幽若永恒的微笑,我向她伸出手。

  幽若依旧在微笑,她款款地走向我。

  寒风骤起,有雪花自天空飘落。白昼渐渐淡去,迷雾之后竟是一派冬至的峥嵘景色。我勉力站起,痴痴地望着幽若。

  幽若握住了我的手,我们十指交错紧紧地合在一起。

  一股略显羞涩的温存交织在我们指尖,我们无语地注视着对方。那份跨越了上千年上万年的依恋,紧紧纠缠着我们彼此的心。每一分每一秒都烙上了爱的印记,纵使相隔三千黄泉水,也终不能割断你我相思相望的眸光。

  也许是因为太过深爱的缘故吧,所以选择这条你我都痛苦的相守之路。

  无论,我是否背叛过她,肉体上的欢愉与灵魂的慰籍终究还是无法抹杀那份跨越了生死的依恋与思念。

  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按在了我胸口,她的目光温柔得可以融化一切寒冷的东西。

  我醒来的时候,看到了从卫生间里射出的一缕幽暗的光。

  房间内一片寂静,从卫生间隐隐传出"哗哗"的流水声。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每根骨头都在疼。

  房子的木门和防盗门都敞开着,楼道漆黑一片。

  刚才发生了什么?我用力拍拍脑袋,我的思维变得异常麻木,什么都记不得了。我只记得我被孙程东绑架了,然后……

  我豁然抬头,卫生间!女鬼!

  卫生间的门虚掩着,门缝处散乱着幽暗的光。我大着胆子走到门口,伸出手。

  门却自己打开了。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卫生间内浴池的水正在"哗哗"地流,有人忘记把它关上了。

  我环视了一下卫生间,没有任何异样。洁白的瓷砖、浴池、抽水马桶,还有光滑的地面……

  等等!

  我蹲下身,用手指从地上揩起一点殷红的液体。

  粘稠,有点儿腥味儿。

  这是一滴人血。

  接着我又在地上不同的角落发现了许多这样的血点儿,这些血点儿告诉我在我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在这间房子中一定发生了什么。

  我走出卫生间,开始察看这个并不算大的房子。结果令我失望,这所房子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或者说只有我一个人还活着,可我为什么会活着呢。

  我不知道,也许……

  我的头又是一阵疼痛,我想我一定经历过什么。可关于那段经历的记忆好像被人抹去了,就像当年火灾的记忆一样,虽然我还记得一些,但它却是不完整的。

  "啊"一声惨叫自楼道传来,楼道的声控灯豁然亮起。

  我寻着那声惨叫冲了出去,那声音隐约是从电梯旁的楼梯口传出的。我望着那个黑漆漆的楼梯口,大大咽了口吐沫。

  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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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44 | 显示全部楼层
  依我判断那声音应该是孙程东那个杂碎的,我听得出他杀猪似的惨叫。事后,我常为那晚的疯狂行为感到后怕,当时我并不知道在那个阴森森的楼道里等待着我的是什么。当然,当时我也来不及去思考这些,仇恨已经冲垮了我的理智。我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孙程东寻仇,我要废了这畜牲。

  楼道里弥散着物体腐烂的气味儿,这让我想起了墓道。我捂着口鼻,眼睛渐渐适应了这黑暗的环境。

  突然一条黑影从楼道的拐角处蹿了出来,他把我撞了一个趔趄,自己也险些摔倒。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孙程东!"我怒吼一声扑向他,一把拽住了他的后脖领子。

  孙程东转过身正要朝我挥拳,可他的呼吸声忽然变得急促起来,黑暗中那双死鱼眼惊恐地望着我的身后。

  我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回身。

  幽暗的楼梯口什么也没有。

  就在我愣神儿的功夫,孙程东猛地挣开了我。他一边惨叫一边玩命地往楼下跑,丑陋的身体很快消失在楼道的阴暗处。

  "别跑!"我不甘示弱,顺着楼道急追而下,途中不知摔了多少个跟头。

  终于我体力不支地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此刻我腹中空空,又加上刚才那番折腾,身体早已超负荷运转了。

  我扶着楼梯扶手瞪着眼前漆黑阴森的楼道,孙程东已经跑得影儿都没了。以后我要想再找到他,恐怕要难上加难了。而身后,我回头看了一眼,楼梯口的那缕幽暗的光已经不见了。

  孙程东到底看到了什么?

  或者说,楼梯口到底有什么东西令他如此恐惧?

  蓦地,我意识到了什么。

  安妮!

  对了,我醒来后,孙程东和安妮都不见了。而刚才我只撞见了孙程东,那么就是说他们分开了。而下楼的路只有这一条,如果安妮要逃的话一定会经过这里。可刚才我却没有撞见她,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安妮已经下楼了。二,我情不自禁地回头又看了一眼那无边的黑暗,安妮还在楼上。

  我有一种直觉,安妮应该还在楼上。

  如果我能抓住她,也许可以从她口中找出孙程东的藏身地点,还有那个神秘的人物。

  想到这儿,我缓缓地站起身,准备返回十二楼。就在这时,深邃的楼道阴暗处传来一阵打斗声。

  那声音很嘈杂,好像是几个人在缠斗。

  我心头一动,放弃了上十二楼的念头,快步朝楼下跑去。

  那声音越来越真切,果然有人在这漆黑一片的楼道内打斗。突然,有人"哎哟"了一声,接着是一连串重物滚动的声音。

  有人被打下了楼,打斗声随即停止。

  接着是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和喘息声,一个人正在飞快往楼上跑。隐约间,好像还有一个人在急追而上。

  我停下脚步,扶着楼梯,注视着楼梯的拐角处。

  终于,一个蹒跚的黑影闪了出来,他气喘吁吁地向上攀登。

  我狞笑了一声,冲那黑影喊道:"孙程东,怎么又回来啦?"

  "啊"那黑影发出一声惨叫,脚下一滑摔倒在楼梯上。

  果然是孙程东。

  我移了移步子,用身体挡住了楼道狭窄的空间。

  "兄弟,兄弟……"孙程东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他苟延残喘着说:"兄弟,看在这么多年的情分上,你救救我,救救我,有人要杀我。"

  说着,孙程东颤巍巍地回头张望,他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

  "哼哼,让我救你?"我摇摇头,狞笑着说:"当年你害死幽若的时候,你可曾想过有今天。嗯?没想到吧。这就叫恶有恶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你、你,你要干什么!"孙程东扶着墙往下退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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