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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梧桐公寓》--作者:陈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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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照片上的人是个少女,但男人还是透过时间与空间的缝隙捕捉到了对方脸上的痕迹。

  张武德自杀案中的那个神秘女子竟然就是林嫣儿!

  男人思索着双手合上卷宗,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迅速地掏出手机,然后按下了一连串儿数字。

  晚饭后,韩卿把自己锁在了卧室里,不理会任何人的话,就连罗轻盈也包括在内。

  她拿着一张照片在台灯下,细细地研究着什么。

  照片上是一个长发女子,穿着白色地连衣裙半靠在一棵树上。她的样子很清晰,嘴角上翘,似在微笑,但眉宇间却有着淡淡的哀愁。

  韩卿总觉得这张照片有些怪异,到底哪里不对呢?韩卿捏着照片的一角,打了一个哈欠,她太困了。

  韩卿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合眼了,眼泪从眼眶里不争气地流了出来,她疲惫地摘下眼镜,揉揉眼睛,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照片上的女子渐渐地化成了一条白雾。

  韩卿的身体突然怔了一下,她慌忙戴上眼镜,把那张照片拿到台灯下仔细观瞧。橘黄色的灯光洒在照片上,泛起烁烁的光泽。

  也就在那一刻,韩卿发现一个不可思议的现象。

  那个照片上的女子竟然没有影子!

  光天化日之下,照片上的女子虽然依在树上,但她身下的空地上竟然是一片干净的阳光地带,没有任何黑斑。

  韩卿从鉴定科那边得到的鉴定报告证实,这张照片是在正常情况下拍摄的,也就是说不存在偷怕或者是拼凑的因素。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照片上的人怎么会没有影子。

  难道是自己眼花了,看错了?

  韩卿揉揉眼睛,再看照片,上面的女子依旧一身素白,依旧没有影子。

  其它照片会不会也有这样的现象?

  韩卿打开桌子上面那个厚厚影集,把里面所有那个女子的照片统统拿了出来。

  结果令韩卿窒息,那些照片上的神秘女子全都没有影子。

  一个照不出影子的女人,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影子。

  韩卿虽然物理成绩不是很好,但她至少知道一点,那就是影子是通过光的散射形成的。光线打在物体上,被阻断的那部分光线,就会在地上或者物体后面形成影子。

  如果没有形成影子,那么只有两种可能:一、没有光源。二、不存在阻挡的物体。

  显然,光源无时无刻不在,太阳永远悬挂在天空。

  那么唯一地可能性就剩下"不存在阻挡的物体"了。

  韩卿背后突然一阵发冷。

  那个女子身体是透明的,阳光在没有任何阻挡的情况下穿过了她的身体,然后打在空地上。

  难道说,照片上的女子根本不存在!?

  我的天哪,这真是个疯狂的想法。

  韩卿重新拿起刚才那张照片,心里七上八下。

  "这"能被称之为线索吗?

  韩卿拿着照片思索着,然而作为一名刑警,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也许正是"张武德自杀"案的转折点。

  "但……"

  "叮叮……"桌上的手机猝然响起。

  韩卿拿起一看,是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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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6 | 显示全部楼层
  打开:

  "立刻来刑警队的档案室找我,带上相册-秦子峰。"韩卿再次走进市刑警队的档案室,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秦子峰那两道犀利的目光,至今仍令韩卿不寒而栗。

  这个冷酷的男人总是能够看透她心底的想法,仿佛任何鬼祟的事情都无法逃脱那双凌厉的眼睛。从那天起韩卿对秦子峰更加畏惧了,几乎不敢与他对视。尽管韩卿有意地回避着秦子峰,但每次开案情分析会时,韩卿总会感到有一双眼睛冷冰冰飘向她。

  韩卿一边走,一边在书架间寻找着秦子峰。

  但当韩卿走到最后一排书架,被一堵墙突然拦住时,她仍旧没有看见秦子峰的身影。

  人呢?

  档案室内的吊灯并没有被全部打开,有许多地方还是漆黑一片的。

  也许,秦子峰就隐藏在其中某一处,冷冷盯着韩卿的一举一动。

  这么一想,韩卿身上不禁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突然很渴望光明。因为那样就不会有被窥视的感觉了。

  韩卿犹豫着伸手去按开关,就在她的手指触及按钮的那一刻。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别开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豁然睁开。

  随即,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漆漆的墙角处走了出来。

  他一身黑色的警服,面容憔悴,腮帮子上布满了一层浓浓的胡茬儿。

  "秦队。"韩卿怯怯地说。

  他果然躲在黑暗中,他要干什么?

  秦子峰"嗯"了一声,慢步走到韩卿跟前。

  "您怎么不开灯啊?"韩卿炸着胆子问道。

  秦子峰笑笑说:"开不开灯,对我来说都一样。"

  韩卿被秦子峰的话弄得一头雾水。

  "呵呵,"秦子峰冷笑了一下,指指自己的眼睛,说:"我是夜视眼,在黑暗中看东西比白天还清楚。"

  韩卿一愣,夜视眼?

  她仔细看了看秦子峰的眼睛,除了布满血丝外,跟正常人毫无差异。

  在黑暗中也能看清东西?多么诡异的眼睛啊。

  离开酒馆后,我执意把郑一平送回了家。

  虽然他一再推辞,但我还是帮他联系了我美国的朋友。由于时差的关系,那位朋友刚好吃完午饭,正闲着没事儿呢。他听了郑一平的病情后,半天没有作声,最后说这种病即使是在美国动手术,病人存活的几率也不过三成而已。

  我的心顿时一片冰凉,放下电话。

  郑一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半开玩笑地说:"怎么样,是不是美国鬼子也没法战胜咱中国的肝癌。"

  我说:"你别瞎说。我朋友的意思是说,先寄几副药来让你先吃着,等他和几位专家研究一下,再给你答复。"

  郑一平慵懒地往沙发上一躺,笑嘻嘻地说:"那还不是没法子,咱中国就是牛。这病美国佬就是治不了,还得看咱中国的草药。哎,我跟你说啊。我准备过几天去一趟外地,请一位老中医给我看看,听说那老头子的医术简直可以跟三国里的那个、那个,谁谁媲美。"

  我说:"华佗。"

  郑一平双手一拍,说:"对,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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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看着一脸笑容的郑一平,我知道他是在故意淡化他的病情来安慰我。有时候,让一个原本痛苦的人去笑得山花烂漫,真是一件更加痛苦的事情。本来我是打算住在郑一平家的,可他不让,他的理由是嫌我打呼噜。

  其实我从没有打过呼噜,我知道郑一平是在变相赶我走。我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离开了。当我身后的门关上那一刻,我听到了郑一平歇斯底里的哭声。每一个男人都很要面子,他们从不愿在别人面前哭泣,纵使他们已经痛苦到了极点。我想对于郑一平而言,他是不愿意把自己生命中最脆弱的一面留给自己的朋友吧。

  毕竟坚强的人永远比脆弱的人更值得人们纪念,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回到梧桐公寓的时候,又是一个午夜。

  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都快把我折磨成夜猫子了。

  公寓里一片漆黑,二楼隐约传来断断续续的流水声。

  有人在二楼浴室洗澡。

  我脱下鞋,蹑足地走上二楼。

  二楼走廊的尽头是一间浴室,宽大的落地门由一块整齐的横纹玻璃镶砌而成。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一条模糊的人影在扭动。

  是胭脂在洗澡。

  浴室外堆放着一些杂物,有拖鞋、运动套装、还有一件灰色雨披,这表明胭脂曾经出去过。

  灰色雨披!

  我的目光一瞬间盯在了那件雨披上,心剧烈跳动起来。在我的记忆里,胭脂对这件雨披情有独钟,每次意外的相遇,我总是看见她穿着这件灰色的雨披。

  我好奇地走过去,拿起那件放在地上的雨披,然后悄无声息地下楼。

  我随手打开经过地方的灯,一楼瞬间一片白昼。

  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我拿着那件雨披细细端详。忽然,手中的雨披发出"咯吱"声,我翻动雨披,终于在雨披最里面的一个暗兜里发现了一张旧报纸。

  我把它拿出来,看了看,随手就要丢到一边。

  突然,我的动作凝固了。

  这张旧报纸怎么这么眼熟?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在哪里呢?

  孙程东的书报架上!

  这张旧报纸怎么会在胭脂的雨披里呢?难道说?难道说她去过孙程东家?刚刚去过?

  "你拿我的雨披做什么?"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

  我猛然回身,看到了湿漉漉的胭脂。

  胭脂裹着一条雪白的浴巾,赤裸着肩膀和大腿。她头发湿漉漉的,每一寸肌肤都升腾着热气,这次她依旧赤着脚。

  "把我的东西还给我。"胭脂一只手拽着浴巾,一只手伸向我。

  我把雨披递给她,她说:"还有?"

  我冷冷地反问:"还有什么?"

  胭脂说:"报纸。"

  我说:"这好像不是你的东西吧?"

  胭脂说:"但这也不是你的东西?"

  我说:"可这是我朋友的东西。"

  "朋友?哼。"胭脂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他是你的朋友吗?"

  我说:"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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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胭脂说:"如果你愿意和禽兽交朋友的话,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变成禽兽。"

  我说:"你说他是禽兽,那你为什么还要拿禽兽的东西?你岂不是比禽兽还下作。"

  胭脂清秀地脸上闪过一丝阴暗,她恶狠狠地说:"他拿走了我很多东西,今天我只拿回两件已经是对他不错了。"

  "两件?"我看看手中的旧报纸。

  "一件是这张报纸,而另一件就是他的命!"胭脂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心头一寒。

  望着手中那半张旧报纸,上面记载着我痛苦的过去,也预示着我更加痛苦的未来。很多年后,当我再回忆那晚所发生的一切,我只能用激情与错误来概括它。

  胭脂向我索要那张报纸,我不给她。于是,她隔着沙发伸过手一把拽住那张报纸的一角,我本能地往后退,胭脂一只手揪着浴巾,一只手死死地拽着报纸,她似乎执意要夺回它。

  刚开始的时候,我对于这张报纸只是一时好奇,可见胭脂竟然拼命地从我手中抢夺它,我立刻意识到这张报纸一定存在着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

  这么一想,我就更不愿将它交给胭脂了。无论从哪方面讲,我的力气都比胭脂大,我只稍稍一用力,胭脂就抓不住了。可我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胭脂竟然松开了浴巾双手一起抓住了报纸,死命地往怀里拽。

  "给我!"胭脂的身体倾斜过了沙发,围在胸上的浴巾正在一点点滑落。

  "你、你的浴巾!"我一只手紧握着报纸,一只手点指胭脂,提醒她即将春光乍现。

  可胭脂根本不听,或者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她要的只是那张旧报纸。眼前的女孩真是个执著的家伙,她发了疯似的从我手中抢夺那张破报纸。

  你要?好!给你!

  我冷笑一声,突然间松开了手。

  也许是太突然的缘故,胭脂还没有任何准备,她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突然松手。她身体一瞬间失去了平衡,前倾的身子猛地向后倒了过去。也就在那一瞬间,雪白的浴巾敞开了,甚至是夸张地飞舞起来,橘黄色的灯光下是一个尚在发育的赤裸酮体。

  "啊。"胭脂的后脑壳重重磕在了地板上。沙发后面是一片宽阔的木质地板,纵使这丫头再磕十次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这也正是我为什么突然毫无顾忌放手的原因。

  "哼哼……"我冷哼着绕过沙发,捡起地上的浴巾,然后走到胭脂身旁。望着那呻吟的胴体,我竟然有些欲望,但很快被压了下去。

  我蹲下身,把浴巾披在胭脂身上,颇有些得意地说:"一个女孩子不要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做错事要学会承认,不然……"话还没说完,胭脂纤细的双臂突然绕上了我脖子,一股少女的体香混合着淡淡的水气包围了我。

  暧昧的灯光下一个赤裸着胴体的少女跨坐在我身上,齐耳的短发紧贴着她的鬓角,幽暗中是一双愤怒的眸子。这样惊艳的场景,对于任何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而言,都会把持不住的。

  但就在我想入非非的前一秒钟,胭脂无限愤怒的粉拳雨点儿似的照着我的脸重重地拍下。最先受苦的是我的鼻子,第一拳就被打出了血。

  "哎哟!住手!住手!"我两只手护住面门,语气中略带求饶地喊道。

  "混蛋!混蛋!你怎么可以欺负我?呜呜,混蛋,你怎么可以,呜呜呜……"胭脂竟然边打边哭了起来,珍珠似的泪珠同粉拳一并狠狠打在我脸上。

  "这?"我惊愕之极,冷漠如冰的胭脂竟然伤心地哭了。那一刻,我真切地感受到了她内心无法抑制的苦涩与愤怒,高肿的眼眶就是最好的证明。

  "嘿嘿,别打了!"我拼命地护着头,我可不想被她打死。趁胭脂不备,我猛地一翻身把她从身上甩了下去。可胭脂的手却一直死死地抓着我的衣领,她劲儿可真大竟然生生地拽住了我。我们就像那次在胡同遭遇一样,紧抱着对方在地板上打了几个滚儿,可最后却没有分开。

  我气喘吁吁地压在了胭脂的身上,可她的双手却死死卡住了我的脖子,而且越收越紧,似乎欲致我于死地。胭脂的眼中满是杀气,这是她第二次对我动了杀机。

  我拼命挣开她的手,然后狠命把她的双手按在了地板上。胭脂尚在发育的胸部紧贴着我的心脏,我感到了她一起一伏的温柔。

  胭脂剧烈地喘着气,她的胴体在我火辣辣地注视下泛着淡淡的红润,但她的目光却依旧是那样冷漠。她毫不羞涩地与我对视,仿佛裸体的是我,而不是她。

  我心底那股欲火正在不断上蹿,烧得我下身躁热。

  "你为了一张破报纸,竟然想掐死我!嗯?!"我用仅有的理智控制嘴巴恶狠狠地说道。

  "连你也欺负我?"胭脂眼眶中满是晶莹,她哽咽着说。

  "我欺负你?我欺负你?好吧。我就欺负你了,你拿我怎么办吧?是不是还想像昨晚一样拿把菜刀杀我?"我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像地痞,但说实话我真的被她气急了。我可以容忍一个人想杀我,但我绝不能容忍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动杀机。毕竟我只有一条命而已。

  "我从没有想过要杀你。"胭脂的眼神忽然暗淡了下去,她哀怨地把头扭向了一边,晶莹的泪水沿着眼角缓缓淌下:"无论发生什么事,我是不会杀你的,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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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怔住了。

  我真是有些糊涂了,胭脂竟然说她从没有想过杀我?那她昨天晚上拿着那把菜刀来我卧室干什么,难不成是要保护我?呵呵,这样低级的谎话,我会信吗?我不是三岁的小孩儿,我当然不信。可一直冷漠的胭脂,为何今晚情绪有了这么大的波动。难道只是因为我不给她那张旧报纸,外加捉弄了一下她吗?

  "你还要在我身上趴多久?"我耳边响起胭脂轻柔的声音,竟然没有丝毫的冷意。

  "呃?"我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把胭脂压在了身下,我们的身体紧贴得几乎没有任何缝隙。更加令我愕然的是在我的身体开始有反应的同时,胭脂的身体也开始炙热起来,她的呼吸正在渐渐急促。

  我赶忙翻身滚到了一边,仰躺在地板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我目不斜视地盯着天花板,心脏怦怦直跳,一股难以抑制的欲望正在慢慢觉醒。

  过了一会儿,或许只有几秒钟而已。胭脂慢慢从地板上爬了起来,她捡起浴巾裹在身上,其间我感到她那双冷漠的眸子不断瞥向我。

  然后呢?

  然后我闭上了眼睛,让这个世界变成漆黑一片。那些撩拨我欲望的元素尽数幻灭在我的意识里,可就在一切都灰飞烟灭的时候,我仿佛又睁开了一双眼睛,整座公寓里到处是我的眼睛。它们贪婪地睁着,将那些残存的欲望装进一支支气球,忽忽悠悠地飘到我的头顶。

  我听到了一阵脚步声,胭脂从我身上跨过,然后躬身捡起那张旧报纸。

  "啪!啪!啪!啪!"我听到了气球爆裂的声音,我豁然挣开眼睛,眼里满是欲望。我不知道我的手是怎么握住胭脂的脚踝的,只觉得这样做很突然,她在没有任何防备下便被我拽倒了。

  "啊!"胭脂发出了一声惊呼。

  我像一条恶狼一样迅速扑向她,再次将她重重压在身下。出乎意料,胭脂并没有拼命地反抗,或者说她的反抗只是象征似的。她双手支着我的肩膀,眼里荡漾着泪花。

  "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我的喉咙有些嘶哑,瞳孔都充血了。澎湃的欲望让我再没有说什么,我疯狂地凝视着胭脂,她是一道美餐,而我是食客。

  "我知道了,"胭脂闭上了眼睛,她嘴角动了一下,低低地说:"我早该知道了,可我一直以为你和别人不一样。"

  "其实每个人都一样,我又不是圣人,这你应该知道。"我用力地拨开那双支着我肩膀的手臂,然后解开自己衬衣的领扣。

  胭脂轻轻叹息了一声,湿润的嘴唇慢慢开启:"既然你要,那就拿去吧。不过你轻点儿,这是我的第一次……"

  第一次?

  我怔了一下,欲望之火竟然淡了一分。然而就在犹豫间,身下女子的却率先松开了最后的防线,一双白皙的手臂环住了我的脖子。胭脂低低"嗯"了一声,似是呻吟,也似是某种召唤。

  召唤着我久违的欲望,召唤着另一个我。

  终于,我疯狂地大喊一声,一把扯开胭脂身上的浴巾。

  清晨,公寓外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天空灰灰的,有点暧昧。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宽大的床上,可这不是我的床。雪白的被单遮盖着我赤裸的躯体,可我灵魂却已经四分五裂,头一阵阵疼痛。我看着散落在地上的西裤、拖鞋、浴巾、内衣,昨晚的一切变得惨不忍睹、不堪入目。

  我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为什么要那么做?

  天晓得!

  我抱着头坐起来,然后毫不犹豫地给了自己几记耳光。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个女子蹒跚地走了进来。她眼窝红肿,面容憔悴,一件宽大的衬衣套在她身上,而那下面又是怎样一具布满齿痕的躯体呢?

  胭脂在床边坐下,躬身的那一刻,我看到她脸上满是痛苦。

  "昨晚……"我心口压抑得几乎都要爆炸了,我不敢与眼前的女孩对视:"你去告我吧。"

  胭脂没有说话,她低下头,手指轻搅着我眼前的被单。许久后,一滴泪打在我的手背上,胭脂淡淡地说:"八年了,八年了,你对她的爱,难道真的跨越了时间与空间的隔阂吗?昨晚你趴在我身上的时候,却呼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幽若,多美的名字……"

  我一窒,脑海中一片空白。

  我只记得,昨晚我疯狂地撕扯着一个人的身体,疯狂地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难道那身体与名字是分离的?是错位的?我在一个女孩的身上呼喊着另一个女孩的名字,我感到一种更大的负罪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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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能抱抱我吗?"胭脂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怔了一下,紧握着被单的双手缓缓松开,试探着伸了过去。我感觉我的手都是充满罪恶的,我真想把它剁掉。可现在它却要去拥抱一个被它蹂躏过的躯体,它不感到羞耻吗?

  就在我的手触及到胭脂的肩膀的时候,胭脂突然无力地倾倒在我的怀中,就像那晚我第一次把她抱进这所公寓里一样。

  胭脂的头枕在我的大腿上,她手一点一点攀上我的脖子,在那里环住。

  "能吻我吗?"

  我的心脏颤抖了一下,然后轻轻托起胭脂的脸,在那湿润的唇上吻下去,轻轻地,没有疯狂,甚至没有任何欲望,仿佛这一吻早已风化在岁月的长河中,从此不休,从此不朽!

  就在唇齿交合间,我的唇忽然一痛,她咬了我,狠狠地咬了我的唇,我的心。

  我痴痴地看着胭脂,她的眸子竟满是激情。

  "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我点点头。

  "很漫长的?"胭脂一只手摸索着我的脸颊。

  "有多久?"

  "大约需要十八年的时间。"

  我抓住她的手,望着上面清晰的齿痕说:"不算久。我以为需要一万年呢?讲吧。"

  "嗯。"胭脂轻吟了一声,娇小的身躯在床上蜷缩成一道优美的弧线。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女孩。她的父亲在她出生的前一天病死了,她是私生女,所以她没有姓。但在女孩残缺的记忆里,一个男人充当了她父亲的角色,那个男人是她父亲的朋友,他给予了她无限的父爱。她很爱那个男人,那种爱甚至超越了一个女儿对父亲的爱。在她十岁那年,女孩的母亲在一次意外的交通事故中死去了。女孩彻底变成了孤儿,但她并没有感到孤独。因为那个男人将他揽进了怀里,告诉她,她将成为他的女儿。女孩记得那天刚好是冬至,男人带着女孩去一个很大很大的商场买玩具。男人让女孩尽情地挑,他告诉女孩,这家商场是他开的。将来他会把这个商场当作嫁妆送给女孩,可女孩心底却默默地说,她长大之后,只愿嫁给他。尽管女孩知道,那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庭。"胭脂的身体有些颤抖,她的十指深深地掐进我的肉里。

  "可是一切美好的愿望都被那场火灾毁掉了。蜂拥的人流将他们冲散,女孩被挤在了一个角落里,她能听见男人在喊她,但她的声音太小了,她的回应男人根本听不到。最后,男人的声音消失在人海中,她被所有人遗忘了。女孩很害怕,她四周都是火苗,她蜷缩着身体,在浓烟中哭喊。谁来救救她?谁来救救她?就在女孩尽乎绝望的时候,一双手臂将她抱了起来。女孩睁开眼,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少年,火光映着那少年苍白的脸。少年抱着女孩冲出了火场,把她交给了一个警察,然后拼命巡视人海。女孩永远记得那少年的眼神,刚毅、忧伤、甚至隐隐还有些顽劣。女孩一直盯着少年,她发现少年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惊恐,她想问她怎么了。可她还没有开口,那少年竟然再次冲入火海。抱着女孩的警察试图拉住少年,可只扯下了他一片衣袖。身边的人说,那少年这样冲入火海,简直是送死。因为没有人能从那样的炼狱中逃生出来,明知必死无疑,可他为什么还要去呢?女孩不懂。"

  我抱着胭脂的手臂颤抖了一下,心脏剧烈扭曲着,仿佛随时都可能蹦出来。八年之殇,如一柄锋利的匕首削着我的皮肉,然而削下的地方随即又开始愈合,但那痛却永远无法愈合,因为我痛在心中,痛入骨髓。那日所发生的一切早已模糊,我只记得幽若扑入我怀中那温柔地一笑。我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救过怀中的人,但我们彼此的那份熟知,仿佛远不止八年前的那场烈火之缘。

  "后来在那名警察的帮助下女孩终于回到了她视同如父的那个男人身边,男人紧紧地抱着她,一遍一遍地说'不要怕,爸爸在这里'。女孩不怕,没有什么可怕的。她只要躺在男人怀里,她就什么都不怕。可是,女孩一切的希望与幸福都毁在了那场火灾。男人的公司破产了,他经受不住社会各界的压力。在一个深夜,男人和他的妻子自杀了。女孩再次成了孤儿,世界上再没有任何人会去关心她,给她温暖。但女孩却在孤独中奇迹般活了下来,她学会了对抗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冷漠。"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事值得女孩留恋的话,就只剩下那个少年了。女孩知道那个少年竟然在那样近乎浩劫的火灾中奇迹般活了下来,但女孩知道有时候活着远比死去更痛苦。有一年清明,女孩去给她最爱的男人扫墓,不料却与那少年擦肩而过。女孩几乎认不出他了,他已不再是昔日那个少年,他的目光平淡得甚至看不出一丝生机。于是女孩开始注意他。每年清明少年都会去扫墓,他在一个孤零零的墓前一坐就是一天,他嘴里说着什么,表情很复杂。是幸福?是苦涩?还是……"

  "是另一种冷漠。"我搂紧胭脂:"冷漠分两种:一种是对世界,另一种是对自己。他的冷漠是后者,他把所有的痛苦都压在心底,冷漠地对待自己,这是一种自我惩罚。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应该属于她,都应该和他的爱人长埋地下……"

  "真是这样吗?也许就是这样吧。"胭脂拉过我的手掌,轻轻掰开,然后伸出食指在上面浅浅地画了一个圆圈,她想圈住什么呢?

  "女孩本以为她将永远不会对这个世界再有任何感觉,可她错了。在一天黄昏,她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告诉了她一个天大的秘密。原来当年的那场火灾是一个阴谋,一个名叫孙程东的恶人利用他老子的权势放高利贷。他用卑鄙的手段骗得了女孩心爱男人的信任,然后向他放高利贷,那家商场就是男人利用借高利贷的钱建成的。可谁会想到,孙程东竟然暗中命人放火,引发了火灾,然后在男人身无分文的时候逼债,最后逼死了男人。"胭脂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嘴角抽动着。

  "那个男人叫林濡涛,对吗?"我问胭脂。

  胭脂点点头。

  我终于明白了孙程东为什么会一夜暴富的缘由了。但随即便是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燃烧着我的身体,此刻我真想把那个孙程东撕成碎片。他为了牟利,竟然制造了八年前的那场火灾,是他害死了我的幽若,是他害得我如此孤苦,好笑的是这么多年来我还傻子似把他当成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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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7-3 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孙、程、东!"我一字一顿地说,手一点点收紧。

  "啊!"胭脂呻吟了一声,"你弄疼我了!"

  市刑警队二楼的会议厅。

  这天上午,刑警队一组和二组联合召开案情分析会,作为刑警队队长的秦子峰率先发言。秦子峰举起手中的一沓打印纸,上面密密的一行行黑体字。

  "根据这份尸检报告显示,最近这几个星期咱们收集的尸块都是从死尸上直接切下来的。也就是说这不是一系列杀人分尸案,而是一起盗尸分尸案。前几天,我和小王走访了临近的几家医院和殡仪馆,还有火化厂,得到了相关的证实。这些尸块确实是从尸体上切割下来的,其中有几块尸块上还残存着某火化厂的图章。喏,比如这张……"说着,秦子峰拿起一张照片放在投影机上,然后冲身边一个年轻警官示意拉帘、关灯。

  韩卿自始至终坐在离秦子峰很远的位置上,她对这位刑警队队长有种畏惧感。可尽管如此,韩卿还是会感到秦子峰那冷酷的目光时不时地扫视着她。

  会议厅陷入一片黑暗,一道刺眼的光柱打在韩卿身旁的幕布上。一只惨白的断手赫然出现在韩卿的头顶,韩卿的心脏猝然一紧。

  "大家请看。"一只红色水笔出现在幕布上,笔尖点指着那只断手。

  "大家注意这个地方,对,就是断口处……这里有一道浅浅的蓝色印痕。嗯,火化厂在焚烧尸体之前,通常会安排火化次序,然后在每具尸体上做相关标记。而这道印痕就是所做的标记,并且我们已经找到了与印痕相应的火化厂。可奇怪的是就在'碎尸案'发生的半个月前,该火化厂的一名工作人员失踪了。此人名叫张三驼,年纪大约三十多岁,由于他的失踪很可疑,可能与'碎尸案'有关,所以我们正在对他进行追查。"秦子峰面无表情地换了一张照片,这次是一堆碎肉,分不清是来自人体的那部分,或许它根本就不是人身上的。

  韩卿一阵反胃,她想吐,她恶心得厉害。刚才的那只断手,还有上面的印痕让韩卿想到了猪肉上的检疫标签。而那只断手,无论韩卿从那个方面看,都不觉得它曾经是属于人的,好像它原本就应该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韩卿再也听不进去秦子峰的话了,她满脑子都是那只断手,还有那个印痕。直到秦子峰突然说道"张武德"三个字,韩卿才仿佛如梦初醒般竖起了耳朵。

  "张武德的死可能跟一笔巨款有关系,咳,这一点还是请沈牟白副队长给大家讲讲吧,咳咳……"秦子峰突然咳嗽起来,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

  "秦队,你没事儿吧?"坐在一旁的沈牟白关切地问。

  秦子峰用手绢捂着嘴摇了摇头,忽然喉结剧烈动了一下,他冲众人扬了扬手,然后急步走出了会议厅。

  众人一片茫然。

  许久后,一个人站了起来,对众人说:"我去看看秦队,大家继续讲吧!"

  说话者正是韩卿。

  韩卿绕过幕布,快步跑出了会议厅。

  走廊左侧的楼梯口隐约传来一阵阵咳嗽声,韩卿小跑着追了过去。在韩卿的意识里,秦子峰这个人永远是一个谜团。刚才秦子峰突然停止讲话,用手绢捂着嘴的时候,韩卿隐约地看见那雪白地手绢上竟然有些红斑,那是血渍。

  秦子峰吐血了。

  水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阵阵低低的咳嗽声。韩卿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前,透过门缝向里面望去。

  秦子峰一只手拄着洗漱台,另一只手在身上摸索着。终于他从上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类似于酒器的紫色瓶子。秦子峰脸色煞白,嘴角还淌着血。韩卿判断的没错,秦子峰刚才的确吐血了。

  秦子峰吃力地扭开瓶盖,然后贪婪喝起里面的液体。

  他在喝什么?韩卿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突然她的心脏紧绷了起来。

  血!

  不错,韩卿看清了。瓶中的液体正沿着秦子峰的嘴角淌下,那赫然是一滴滴粘稠的、新鲜的血。

  秦子峰在喝血!

  韩卿感到一阵毛骨悚然,这让她想到了欧洲的吸血鬼。她那种呕吐感又来了,她捂着嘴逃也似的离开。可转身时,不慎踢到了旁边的铝制垃圾桶。

  这声音被秦子峰听见了,他急步跑了出来。在推开水房的那一刻,秦子峰看到一个窈窕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拐角处。

  "是她?"秦子峰擦了擦嘴角的血,诡异地一笑。

  嗒嗒娱乐城,三楼经理室。

  田旺志走到窗前伸手去拉窗帘,这间房子太黑了,简直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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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拉。"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田旺志拉着帘布的手。田旺志本能一缩手,刚才按在自己手上的那只手怎么那么冰凉。

  "我喜欢黑暗,所以请把帘子拉上。"一个黑影幽灵般出现在窗帘旁,它诡异地闪进更深沉的黑暗中。

  田旺志小心翼翼地拉上了窗帘,然后再环视了一下室内,最后定格在墙角处的一个沙发上。

  "您几时来的?我,等了您,很久了……"

  "找我有什么事儿吗?"一个幽幽的声音,分不出性别。

  "咳咳。"田旺志清了清嗓子,说:"我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事情办妥了,候军还有当年参与其中的所有人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了。"

  "十七个人?包括司机和售票员,你做得很不错,你比我想像的还要狠一些。"黑影发出一声冷笑。

  "您还有什么吩咐吗?"田旺志谦卑地低着头。

  "刚才我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儿,当年你好像也是那场火灾的策划者之一吧?"黑影轻搓着双手,一双猩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呃!"田旺志心头一紧,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他的后背抵在办公桌上,他背着的手从桌子上拿起一把裁纸刀。

  "不要怕,呵呵,你对我还有用。我不会要你的命的,再说你以为一把裁纸刀就能让你有安全感吗?嗯?"黑影站了起来,那双猩红色的眼睛闪着异样的光彩。

  "我……"田旺志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

  "镇定点儿,我还有一件事儿要你去办。"黑影伸出右手的食指在黑暗中晃动着:"再去杀一个人。"

  "谁?"

  韩卿逃也似的离开了警局,她满脑子全是那张淌着血的嘴。水房里的那个男人简直是韩卿的噩梦,他太古怪了,太恐怖了。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喝血,而那个紫色瓶子里装的又是什么血?

  人血。

  韩卿打了个寒战,夏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竟然没有给她带来丝毫暖意。她感到心里凉飕飕的,好像生吞了一个冰疙瘩。

  韩卿的家离警局不远,准确地说是罗轻盈家离警局不远,韩卿一直寄宿在罗轻盈家里。从她十六岁那年就开始在她表姐家寄宿了,直到她工作了还没有搬出去。虽说罗轻盈比她大一岁,但有时罗轻盈幼稚得像个孩子。

  不久前,罗轻盈偶然间发现在怀孕了,孩子是已经死去的张武德的。后来不知道谁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张家,结果张武德的父母哭着跑到了罗家,哀求罗轻盈生下这个孩子。罗轻盈的父母自然不会答应,说罗轻盈还很年轻不能要这个没名没分的孩子,力劝女儿打掉孩子。韩卿虽然是罗轻盈的表妹,但她对生命有着一种特殊的依恋,她不忍心让一个小生命就此消失。但碍于姨娘姨父的主张,又不好说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说来也怪,起初罗轻盈也是很坚决地要打掉腹中的生命的。可忽然有一天,她又反悔了,她咬着牙说要生下这个孩子。尽管她的父母极力劝阻,但罗轻盈却似铁了心地要生下孩子。

  后来,韩卿好奇地问罗轻盈为什么会突然反悔,结果罗轻盈的回答令韩卿瞠目结舌。

  "他们不让我生,我就偏生,我倒要试试看一个孩子到底有多难养!"

  试试看?韩卿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直说罗轻盈幼稚。生孩子、养孩子怎么可以试,这又不是买衣服,不喜欢了可以换,甚至可以退。一旦孩子落地,这就意味着你将担负起一份责任,这可是一生一世的责任。

  韩卿走进小区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她步履轻盈地绕过一座单元楼,往左一拐,就到了罗轻盈家的楼前。

  一个身影在楼前徘徊。

  那是一个男子,面容憔悴,病怏怏的,但眉目却极是俊朗。

  凭着作刑警地第六感,韩卿觉得这个人很可疑,于是朝他走了过去。

  男子看到了韩卿,并没有躲闪,反而迎着她走了过去。

  两人四目相对,大约迟疑了将近几秒钟吧。

  韩卿认出了这个男子,郑一平。

  韩卿曾经在表姐的相册里看到过一张合影,上面是三个男子:张武德、萧逸、郑一平。罗轻盈曾经只用了三句话便描绘了这三个她这一生都无法忘记的男子。

  张武德,相貌平平,沉默寡言,却总能给人温暖,而且甘于牺牲,一个值得托付终身地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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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逸,眉目清秀,脸上永远挂着永恒的微笑,可谁也无法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一个爱情的守望者。

  郑一平,俊朗不凡,甚至可以用"天生丽质"来形容他,他的存在就是女人的噩梦。被爱,似乎是他的权力。

  说到郑一平的时候,韩卿发现罗轻盈的表情很冷淡,眼神很复杂。韩卿隐隐地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过什么。

  "你好。"郑一平看着韩卿,脸上勉强挤出一丝微笑。

  "你是郑一平吧?我在我表姐的相册里见过你,我表姐是罗轻盈,我叫韩卿。"韩卿微笑着说。

  "哦。"郑一平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喜悦,回头看了看罗家的大门。

  "你是来找我表姐的吗?"韩卿问。

  "呃。"郑一平犹豫了一下,点头说:"是的,我要去趟外地,恐怕要很久都不能回来了,所以来跟她道个别。"

  "哦,那你怎么不进去呀?"韩卿问。

  "她不在。"郑一平神情黯然。

  "进去等吧,可能是姨娘姨父陪她去医院检查身体了。"说着,韩卿掏出钥匙,热情地邀请郑一平。

  郑一平摆摆手,说:"算了,我的时间不多了,我得走了。以后吧,这是我给她的信,麻烦你交给她吧。"

  说着,郑一平从衣兜里掏出一封白色的信递给韩卿,又回头望了一眼罗家的大门,眼中满是依依不舍。

  韩卿接过信封,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男子,正想要再问他些什么。郑一平低低叹息了一声,然后对韩卿绅士地一笑,转身离开。

  夕阳下,郑一平逐渐远去的背影显得异常凄凉,仿佛这一去便再无法回来。

  韩卿拿着信来到大门前,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不想门却自己打开了,韩卿看到了泪眼婆娑的表姐罗轻盈,原来她在家。

  可她为什么不开门呢?

  也许她的门早已在许多年前就对哪个男子关上了吧?

  "你恨孙程东,对吗?"胭脂把头抵在我的心口。

  "不,我想杀了他。"我冷冷地说。

  "是因为他制造的那场火灾害死了你的爱人吗?"胭脂问。

  我默默点了点头。

  是的,孙程东该死,他害死我的幽若,摧毁了我的幸福,他纵使死十次都无法补偿我。如果现在让我知道孙程东在哪儿,我一定会把他撕成碎片。

  "唉,如果我现在再告诉你一件事儿,恐怕你会疯掉的。"胭脂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近乎耳语。

  "什么?"我隐约感到一阵不祥。

  "张武德是你最好的朋友吧?"胭脂冷冷地问。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

  "是的。"

  "如果我说他是孙程东的帮凶,你会相信吗?"胭脂声音很阴冷。

  "咔",一道炸雷在窗外响起,我脑子里一片空白,两耳嗡嗡作响。

  "你说什么!"我把胭脂从我的怀中拉出来,用力摇晃着她的肩膀。

  "吃惊吗?不可思议吗?这是事实,张武德就是孙程东的帮凶。"胭脂冷冷地说。

  "胡说!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吗?"我捏着胭脂的肩膀,凝视着她的眸子。

  "我没有胡说!你知道孙程东是怎么取得林儒涛信任的吗?那个家伙雇了一帮流氓去骚扰林儒涛的独生女儿,而他自己则大仁大义地去见义勇为。"胭脂的眸子中满是鄙夷。

  "呃?"我想起来了。难道说当年孙程东所救的女孩竟然是林儒涛的独生女儿,而那一切又是一个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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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可这跟张武德有什么关系?"

  "呵呵,孙程东自以为运筹帷幄,结果却是给他人做嫁衣。林儒涛的女儿竟然喜欢上了你的好友张武德。孙程东为了达到目的,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拉拢了张武德。让张武德去和林儒涛的女儿相好,然后再去怂恿她建议林儒涛向自己贷款,然后便制造了八年前的那场火灾。后来,林儒涛独生女儿的失踪恐怕也是与他们有关。归根究底,张武德就是孙程东的帮凶,害死你爱人的黑手也有他一份儿!"

  "不、不不,不会的、不会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啊?"我感到一阵撕心裂肺地疼痛,我怎么也不愿相信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的。

  孙程东和张武德都是害死我幽若的凶手,他们可是我最好的朋友啊!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是真的!我紧咬牙关,仿佛只要一松口便会有什么东西蹦出来。我的灵魂在慢慢分裂,不知哪一半是真的自我。

  感觉到痛苦了吗?一个模糊的声音问我。

  也许有过吧?但我早已感觉不到了。我脑海中是一片空白,意识开始模糊,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已死光了,只剩下一个孤独的我,然后再在孤独中死去。

  "不要难过……"胭脂张开双臂抱住了我,她趴在我耳边低低地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那些伤害你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我已经为你报仇了。不,应该是为我们报了仇,他们是我们共同的仇人。他们都得死……"

  我耸然一惊,猛地推开胭脂,望着她冷冰冰的脸,我心里一阵阵发寒。

  "张武德的死和你有关?"

  "不是有关,准确地说是我杀了他。"胭脂纤细的手指在我的鼻子上轻轻一点,那神情冷艳且神秘。

  "什么!?"我惊愕之极,心中竟然一痛。我为了这个间接害死我爱人的仇人的死而感到难过,在这个世界上爱与恨往往就是纠缠在一起的。而我和张武德之间的爱恨纠葛更是剪不断,理还乱。

  "我曾经在一个剧组当过剧务,学会了化妆。就是……"胭脂的手指在我的脸上浅浅地、轻轻地划动着:"通过化妆把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那个人可以是男人,也可以是女人,还可以不是人!呵呵,我在不同时期把自己化装成林儒涛或者他的太太,然后在午夜去敲他家的门。结果张武德被吓得心惊胆寒,最后他在一个深夜从他家的阳台上跳了下去……"

  "接下来,就是孙程东那头猪!可是我发现他竟然厚颜无耻地拿你出来作挡箭牌。我不愿伤害到你,所以只能慢慢来。做得很小心。还记得那晚我出现在你的床边吗?那是我刚刚从医院回来,看到你熟睡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那么看着你,结果被你发现了。"

  "孙程东是你放出来的?"对于胭脂满怀情愫的话语,我心口却感到了压抑。

  "不,我赶到时他已经不见了。有人比我早到了一步,放出了那条疯狗。"胭脂面露遗憾。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死的!"胭脂坚定地对我点点头。

  死?

  虽然我愤怒得近乎崩溃,但一触及到这个字,一切往事忽然变得敏感起来。

  我茫然地摇了摇头,心中忽然异常失落。

  又是死。

  难道杀了他们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吗?

  如果可以的话,只要能让幽若复活,纵使让我去杀光天下的人,我也便杀了。可事实上呢,幽若永远地离开了我,她那缕香魂早已不知飘去何方了。我唯一所拥有的只有那短暂却已永恒的温存,也许这温存会伴随我直至终老。

  冷静下来后,我想了很久。

  首恶元凶孙程东确实该死!而且应该被千刀万剐,他的肉恐怕连狗都不会吃。

  可张武德,他虽然间接害死了幽若,但他也曾在我最痛苦的日子与我并肩承受痛苦。想想如果当年,张武德知道我和幽若会因此遭到不测,那他一定不会成为孙程东的帮凶。我了解张武德,直到此刻我仍旧敢说我了解张武德,他绝对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

  张武德,罪不致死……

  可事实上是,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却死了。

  张武德跳楼身亡,可首恶孙程东却还活着,只不过现在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哪里。

  激动过后,胭脂终于恢复了昔日的冷漠。她低垂着头坐在我面前,衬衫的领子敞着,隐约可见她白皙的肌肤。

  "生活在仇恨中,一定很痛苦吧?"我情不自禁地伸手抚摸胭脂的脸颊,她的肌肤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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