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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aero

[似血残阳] 王外马甲再出手: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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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20 13:25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二)

反击 “蚕食”(下·下)

    总攻开始了。
    说是总攻,其实也是三个连队各打各的。四连的损失太大,只剩下一个排长指挥三十多名战士,已经失去了攻坚的能力。不过,好在他们对面的皇协军守备队一部,在刚才的肉搏中吃了大亏,骨干顽固分子死的死伤的伤,其他的人也都乱了,听见八路军的冲锋号响,再被四连一追,就丢弃阵地,往守备队的大队部跑。
    皇协军守备队的队部就是二连正面、路口北边的那片房子。本来,总攻开始的时候,二连的队伍是分散的,军号一响,大家都从各处房子里跑出来,看见我们所有的机枪都“哗哗”地朝几座大房子打,就明白那是攻击目标了,于是,部队也就迅速集中。不过,这么一来,分散隐藏在其它房屋里的一些伪军却也就趁机逃跑,途中还杀害了我们的几个伤员和担架队员。
    三连在曾玉良团长的指挥下,从东门过来,一路掏墙打洞,对房屋的清剿比较彻底。他们最后的攻击目标是炮楼。南李庄的这个炮楼是日本人新修的,旁边挨着两座大房子,一边是仓库、一边是伪治安军团部。
    刘大爷他们在机枪的掩护下冲过了路口,把唯一的梯子搭在了房沿上。突击组的战士立刻往上冲,可是,刚上去就被打下来,接连死伤了三个人。敌人在胸墙后面躲着,我们的人翻墙的时候,他们就开枪。
    二连指导员张存有(陕西清涧人,淮海战役中牺牲,时任骑兵团营长)说“这样搞不行,换个地方”。
    换了地方,这回把梯子搭得斜一点,首端不从胸墙上露头,敌人一时看不见。这时,三个突击组长都已经伤亡了,谁带头冲?二排长辛明旺(老红军,陕西礼泉人)说“我先上吧”,一排长苏昌太(老红军,陕西礼泉人)说“行,我第二”。俩人就上了梯子。其他的战士只好说“排长,你们小心点”。
    二连的排长苏昌太、辛明旺和四连排长郝船喜(老红军,陕西礼泉人)是同乡,也是把兄弟,为他们烧香磕头拜把子的旧事,太行山整军的时候各自还挨了批评。然而,这一天,在南李庄,在抗日的战场上,三个西北汉子,终于实现了他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
    辛明旺在梯子顶上甩了颗手榴弹,人就跃进了胸墙,苏昌太和突击组的几个战士也上去了,郝二孩本来是梯子组的,可他手脚麻利,抢在其他人前面,跃上梯子过了墙。这时候,房顶上胸墙后面枪声响成了一片,刘大爷听见动静,心说“坏了!房顶上有机枪……”
    就在这时,上面扔下来四五个手榴弹,大家见势不好,转身滚开,可还是有几个战士被炸倒,并且,梯子也被炸断了……接着,不断地有手榴弹扔下来,八路军东躲西躲,又不能再上去增援,逐渐退开了。这时候,郝二孩突然从房顶上翻出来,反手钩着胸墙想往下跳,指导员张存有赶紧喊“别跳别跳,再坚持一会……”,郝二孩一听,立刻转身又翻进了墙里。事后,张存有说他当时的想法是让“好孩儿”吊在胸墙外,扔手榴弹掩护大家再次进攻,没想到这孩子性子急,没等话说完就翻回去了。
    没过多久,郝二孩的遗体被敌人从上面丢了下来,同时被丢下来的还有一排长苏昌太。八路军战士眼睛都气红了,可一时又没有办法。机枪打不动胸墙,而敌人就趴在墙后面。
    梯子炸断了,刘大爷他们搬来了桌子,可是把桌子椅子垒起来,离胸墙还差了一大截。只好换个方法,拿桌子、棉被挡着(上面在扔手榴弹),人躲在桌子下面掏墙洞,可这墙脚是石头筑的,根本掏不动!刘大爷他们是骑兵啊,骑兵只有手榴弹,没有炸药包,这一时半会的,到哪里去找爆破材料。
    情急之时,负责指挥机枪掩护的王永元也跑来了,他随身还带了几根长棍子。参谋长选定了几个点,派刘大爷他们头顶桌子、棉被,把捆上四颗手榴弹的棍子举得高高的,凑在胸墙跟前引爆。几次三番,终于把墙炸开了,立刻,我军的机枪从缺口打进去,消灭了房顶上的敌人。
    八路军上了房顶,才发现这里不仅有台阶通向后面的营房和院子,而且,在台阶口还架了机枪(刚才二排长他们上来的时候,就是被这里的机枪打倒的)。我军上房后,敌人从台阶下面冲上来,企图趁我们立足未稳进行反扑,可八路军哪里肯再被打下去。房顶空间不大,双方随即肉搏起来,混战中,刘大爷和一个大个子扭在一起,那家伙力气太大,拽着刘大爷猛摔,把他的马刀都摔丢了,老刘的头磕在马刀上,耳朵割去了半个(后来他右耳一直缺一块)。刘大爷说,当时,他已经懵了,动作全无章法,乱蹬乱打,自己都觉得快不行了,可就在这时候,大个子却突然痛得满地直打滚,原来这家伙自己把自己的舌头咬断了……到了,刘大爷也没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觉得真是侥幸。
    房顶上满是鲜血和死尸,二连终于把敌人打了下去。
    控制了制高点,一切都好办了。机枪、步枪、手榴弹,围着营房和院子打,敌人无法还击也无路可逃,很快就被消灭了。大家随即配合三连进攻炮楼。
    三连已经占领了炮楼一侧的仓库,当时正值要换装的时候,库房里有许多被服和木头箱子,曾团长就命令把这些东西堆在炮楼跟前烧,并且不停地往伪团部院子里扔手榴弹。在火焰、烟雾中,八路军战士高声喊着“赶快投降!不然我们要炸炮楼了”。其实,骑兵团哪里有炸药。
    炮楼和团部里驻守着伪团部约一个连的兵力,此外,还躲着伪治安军的一些军官家属以及南李庄的豪绅富户。看到各处的伪军都已被消灭,再听说八路军要炸炮楼,里面的人顿时惊慌哭嚎起来,有人喊道“如果投降了,你们真的不杀我们么?”
   “我是八路军团长曾玉良,我保证八路军不杀俘虏!你们的援军已经被我们打退了,即便是他们以后能来,你们也早被我们炸死了,所以,奉劝你们赶快投降,留条活路”。
    喊话过后没多久,炮楼里的人缴枪了。八路军进了炮楼,接着又喊了一通,团部大院里的伪军也跟着投降。西门外边救援的敌人,听见南李庄里面的枪声停了,害怕我军集中力量反攻,连忙后撤观望。
    南李庄战斗终于结束。守敌伪治安军一个团部及一个营、皇协军一个守备大队被骑兵团全歼,日本商社机构被摧毁。同时,八路军也重创了前来救援的各路敌军,致使孙甘店、甘露镇的敌人不敢在原地继续驻防,连夜逃走。几天后,我军又相继进攻金滩镇(骑兵团主攻)、龙王庙和刘马寨,这时,周边的日伪军已无力增援,八路军以近一个月的苦战收复了元城县的全部乡镇,粉碎了敌人的“蚕食”。而这个阶段的作战,也被称为陈再道司令指挥的“元城战役”。
    攻克南李庄之后,骑兵团于当天下午就撤离了战场,而日伪军则是到第二天早晨才进到庄内的,他们动用了五辆卡车拉死尸,并且从此放弃了这个据点。
    在南李庄战斗中,八路军俘虏了伪军团长。不过,准确地讲,这个团长应该是被伪军自己俘虏的。当时,治安军士兵想投降,可这家伙不同意,于是,部下们就把长官捆了交给八路。该团长原本也是皇协军的守备大队长,刚兼任治安军团长没几天。
    这个伪团长挺有意思,开始的时候,他一句话也不说,骑兵们也懒得理他。到吃晚饭的时候,他突然说“我要吃东西”,然后抓着大饼猛啃,吃完了就骂,满嘴的东北匪话。他先是骂增援的部队怎么打不过来、骂手下的军官不得力、骂身边的士兵背叛他……骑兵们也就将就听着。到后来,这家伙居然开骂八路,说我们破坏治安,意思是如果大家不抗战,世界就太平了,还说要用日本人的办法才能解决中国的混乱……这下子,战士们怒了,不仅痛骂他还要揍他。伪团长却把眼睛一闭,说“我是军人,战斗失败了是可耻的,我要自杀……”。大家于是再没理他,没想到,到了晚上,这家伙真的上吊死了。
    俘虏中还有个治安军军官是刘大爷的亲戚,从小就知书达理、聪明好学,是同辈人学习的榜样,属于显得特别有出息的那一类。所以刘大爷现在和他一照面,不由得大吃一惊,特别地想不通,这么懂道理的一个人怎么就当了汉奸呢。后来,解放战争的时候俩人再见面,才知道这个亲戚原本是敌工干部,到治安军去搞兵运,结果兵运没成功自己反倒被八路军抓了。这人解放后在铁路部门工作,运动中差点被整死。
    “元城战役”,129师骑兵团牺牲连级干部四人、排级干部九人,红军底子的班长几乎全部阵亡,再加上况玉纯政委等负伤人员,部队损失很大。南李庄战斗后,下连队参加作战的十六名炊事人员只回来两个,部队连晚饭都没法做,全团头天夜里出动近500人,结果,完好回来的不到200人,当天的战斗总结会根本开不下去,战士们伤心地拿脑袋撞墙,第二天转营地的时候,一个人要牵几匹马,老百姓们更是哭声一片。
    连续的未休整的作战、连续地重大伤亡,已经使战士的精神承受力达到了极限,特别是韩永正、孔庆忠(一连指导员)的牺牲,给战士们的刺激很大。这两位干部的素质好、战功大、威望高,是有名的猛将和福将,大家感觉到,连他俩都幸免不了,眼下这个“坎”可能真的难以过去了。
    于是,有的战士就嘀咕:看来这辈子是回不了家乡了,干脆和鬼子拼了,早死早投胎。产生了盲目拼命的思想。而出生在本地的战士,则开始想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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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5-29 18:14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三) [王外马甲]

那些年·那些事 (之一)

    元城战役,八路军在极其困难的条件下,坚决地反击了日伪军的“蚕食”策略,粉碎了其割裂冀南、冀鲁豫根据地的企图,这不仅沉重地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也极大地鼓舞了抗日军民的人心,无论在军事和政治上,都具有十分重大的意义。
    这次战役,陈再道司令也算是竭尽全力,拼了老本。特别是最后一场战斗攻打刘马寨,他更是把能找到的人马都调来了,结果,数下来,参战部队居然有二十三个团的番号。阵地上一开打,从步枪、机枪、迫击炮,到鸟铳、土炮、鞭炮桶,什么响声都有,动静之大,把鬼子们吓得不轻。从这以后,敌人在元城大名一带老实了不少。
    刘马寨战斗,给刘大爷的印象是热闹。从没有见过打一个中等寨子,能遇到那么多司令和团长,搞得连排长们一路忙着敬礼,手举在脑袋边上,半天都放不下来,战士们瞧着哈哈笑。也有调皮的,骑马在前面跑,瞅空子乱喊一声“首长!”,后面的排长们也就赶紧稀里糊涂地敬礼……都被弄神经了。
    打刘马寨的时候,刘大爷他们发现,和骑兵团一样,八路军各部队都已经严重减员,但好在,剩下的基本上是骨干,人数虽然少了,但战斗力并没有太减弱,也都还保持着各自部队的传统和习惯。战斗结束后,各部队开拔,路上,有的团队一首接一首地唱歌,而骑兵团过去就很少唱歌(骑兵行军间距大,唱起歌来既费力气又吃灰尘),这次也没唱。陈再道看见不高兴了,把团长叫去批评,说“打了胜仗怎么反而没士气了”?曾团长解释“不是没士气,是太疲劳了”。陈司令也就没再说什么。
    骑兵团的确太疲劳了,从“五一”反扫荡开始,部队一直在打仗。特别是元城战役这段时间,从打回隆镇、临漳县城,到打孙甘店、南李庄、金滩镇、龙王庙和刘马寨,牺牲了那么多战友,连追悼会也没有来得及开。连续的作战和重大的伤亡,让部队一时缓不过劲来。
    南李庄使得骑兵团伤了元气,“红军团”里的红军也不多了。用刘大爷的话说就是,“一仗下来,伺候战马的时候,再也听不到有人吼秦腔了”。
    其实,南李庄战斗之所以艰难,有个原因是敌人已有所准备。在这之前,大名的日军已经预料到我们有可能进攻南李庄(只是没想到我军会一反常态,在拂晓时动手),并且制定了详细的作战方案。因此,南李庄的电话线一断,各路敌军就立刻主动驰援,而庄内的守备部队也防守得格外坚决。这就造成了战斗攻坚时间比我们预料的长,而敌人增援又来得比我们预料的快。
    从八路军方面来看,这场战斗,在指挥上也确实存在着一些问题(后来,有人“翻旧帐”也提到过这事)。一是,在参战部队互不隶属、互不熟悉的情况下,不应该不设立前敌指挥部。在战斗中,部队主官都顶到了一线,职务最高的司令员又下到各个阵地跑,这虽然起到了鼓舞士气的效果,但也因为缺少统一调度,导致了各自为战,局面失控;二,对于既有攻击任务又有阻击打援任务的战役,应该准备总预备队。而在南李庄,指挥员没有这方面的考虑,这显然是过于相信“突袭”的效果,对战场情况变化预料不足;再就是,如果把独立团的部队拆开,让他们协同两个主力团作战,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至少,不至于被敌人一冲就散了。
    但客观地说,陈再道司令也有他的难处。冀鲁豫三分区基干团是从杨勇司令员那里“借”来的,人家是115师序列的部队。而独立团呢,又是政委出身的桂干生司令员好不容易拉起来的宝贝,他们几个月前还是游击队,因此很想利用这个机会独当一面,树立“正规军”的形象(四方面军的干部普遍脾气大,但桂司令员待人却很和气,对发动群众很有一套。他参加革命的时间比陈再道还早,极受大家的尊敬。后来,他调到新四军去工作,在行军途中与日军遭遇,牺牲了)。因此,细算下来,在南李庄战斗中,陈再道能够下死命令的,也只有骑兵团了。
    文革中,有人“翻旧帐”。刘大爷对此并不同意,他始终认为陈再道是很能打仗的,虽然,元城战役在指挥上有些毛病,但毕竟是打赢了。当时,在“大扫荡”之后,有许多地方的领导怕“惹火上身”,采取了声东击西、能躲就躲的办法,生怕把鬼子引来。而陈再道,敢在自己的地盘亮出主力打硬仗,而且一打就是两个月,这真是有胆量、有气魄!
    只是,名将也是磨练出来的。名将的经验,原本是从一次次“小失误”中逐渐积累形成,而名将的威名背后,更有着许多悲壮的英魂。从战斗指挥到战役指挥,在战争中学习战争……这个代价实在太惨烈了。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真是这样啊。
    元城战役结束后,陈再道司令到骑兵团看望战士们,他表扬了部队的顽强战斗精神,并且告诉大家“我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顽强战斗的咬牙精神。现在是最困难的时候,也是最关键的时候,为什么呢?因为我们在和敌人拼消耗,我们难受,敌人也不好过,谁能咬牙坚持住,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从此以后,“咬牙”和“消耗”就成了每次开会发言说得最多的词语。
    的确,敌我都在拼消耗了。南李庄战斗,骑兵团拼掉了不少红军骨干,虽然没有消灭多少日军,却使敌人损失了皇协军的“种子部队”。
    这些由二鬼子组成的“种子部队”,顾名思义,是日本人计划在未来改造中国军队的样本。那么,除了战斗力较强以外,他们和一般伪军有什么不同呢?
    首先,很容易区分的是,这伙人每天洗澡。他们在军营里,露天支一口大锅烧热水,大家排队跳到桶里洗澡,当官的先洗、当兵的后洗,洗澡之前咿哩哇啦喊口号,洗完之后唱歌吃饭。那时候,北方老百姓一个月能洗一回澡就算不错了,象他们这么穷讲究的,实属罕见。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比一般部队干净整齐得多。其实,他们也只有一套新军服,其它衣服要等日军换装后再把旧军服淘汰给他们(因此那套新衣服平时就不能穿,叫做“阅兵服”),但二鬼子们如果把正宗鬼子的旧衣服穿破了是要挨打的,所以平时就必须把军服补了又补、小心翼翼。不管怎么样,其他汉奸那种又破又脏的军服,在“种子部队”那里是看不到的。
    在战场上比较容易区分的是挖战壕。其他伪军挖坑,土往前面堆,挖一尺深的坑,前面就有一尺高的土,加起来差不多合两尺,这样挖不了两下就能趴着打枪了,而且前边堆老高、背后空荡荡的,随时都可以逃跑。但这样的话,枪就是架在浮土上,影响射击精度,并且老远就可以看见一堆新土在哪里,哪里有人哪里没人,一清二楚;而二鬼子挖战壕,土往后面甩,平平地铺出去,不起堆,不注意还真不容易发现枪架在哪里。也许是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维护日军的后勤保障,平时总是练习挖坑架桥搭架子,所以即使修简易工事,动作也特别快,八路军和他们打仗,经常就把野战打成了攻坚战。
    再就是区分口音了,一般伪军部队有很多本地人,他们还特别喜欢招那些回到乡里的兵痞惯匪。可“种子部队”不这样,军官里面那些“棒子”是外地人自不必说,即使是扩招的士兵,也不用本地的。在这个省招的就送到那个省去,还不愿意用旧军人,宁愿招新手自己训练。这样一来,士兵自己没经验也没主意,人生地不熟悉,打起仗来不容易逃跑,都比较听命令,同时,欺负当地老百姓,也就更加肆无忌惮。“种子部队”的骨干是那些个军官,汉奸部队里也就只有他们挎指挥刀,所以一交战,八路军就瞄着带刀的打,争取先把他们消灭。
    在南李庄,皇协军守备队被全歼,日本人把尸体拉回大名,还从邯郸派了“火化队”来处理后事,搞得挺沉痛。的确,象这种铁杆伪军,“消耗”了以后,再想恢复就困难了。到43年以后,“二鬼子部队”就很少了,取代他们的是成建制投降日军的国民党部队,不过这些“伪顽”部队,反共虽然积极,战斗力却很差,容易对付多了。
    42年底,骑兵团开始休整,根据刘伯承师长的要求,加强学习。干部们开始学着用电话机,战士们则训练放联络哨,还新来了两个译电员,小电台也经常滴滴答答地响起来了……象过去那样只顾闷着头自己打仗、不懂得加强联络协作的习惯,赶不上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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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9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直在等更新,抓心挠肝的。

看连载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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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31 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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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4 21:20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四)

那些年·那些事 之二
    部队出发休整之前,帮当地老百姓干了两天农活。在当时,群众支前,地方政府要记录“误工”数量,然后再组织干部和民兵予以劳力补偿(一般是用一补二),因此,八路军在有空的时候,也尽可能帮当地百姓干活,这项工作,大家都是心甘情愿的。
    这期间,骑兵团召开了阵亡烈士追悼会,并且进行了战功评比。开始的时候,大家边评边哭,结果选出来的功臣全是烈士,后来,领导觉得这样对部队情绪不利,就规定烈士另外记功,战士们只评选活着的人。这样,四连副李树茂等人记大功,而刘大爷因为带头打下了日本人的办公室,也得了一个功劳。
    地方战勤也得了嘉奖,马甲这里有一份嘉奖令记录,言简意赅,照抄如下:
   “此次冀鲁豫前线作战,获得歼灭敌人三个团(?)的伟大胜利,实与我冀鲁豫后方人民及党政民全体干部之及时组织、动员供应前线分不开。据本府视察所及,元城很多负责干部,亲自组织群众,带领担架,冒着敌人的炮火和连绵的秋雨,抢救伤员;其他方面,如运输供应、后方医院等工作亦有不少贡献。此种高度为战争服务之精神,深值全区干部和广大人民学习。今后应不断提高并继续发扬此种精神,以争取抗日爱国战争之胜利”。
    这命令是嘉奖元城抗日民主政府的,签署人是杨秀峰,他是晋冀鲁豫边区主席。当时,冀南地区的抗战,在名义上要归晋冀鲁豫的“参议会”管理。
    地方群众也有受奖的。其中有个老中医“遇春先生”(这可能是雅号吧),慷慨解囊,联合“万盛有”药店,配制了大量伤药支援部队,大义疏财,受到了政府表彰。再有,就是汪朝臣、汪朝服俩老汉了。
    在南李庄战斗中,汪家四兄弟(老大叫汪朝忠)都参加了担架队,本来抬担架是六个人或八个人一组,轮班上去。可这四个老汉不服输,他们最大的六十二、最小的五十一,偏要四个人一组。战斗中,他们不等局势平稳就冲上去救人,老二汪朝臣,不等换班就直接跑到肉搏战场中去了,他一边喊着“不要砍我”一边往下面背四连的受伤战士,一个多小时内,送上去三筐手榴弹,运下来十三名伤号,由于劳累过度,第二天病死了;老四汪朝服,在抬运伤员的途中遇到奔逃出来的伪军,敌人进行报复,担架员就用身体护住八路军,结果汪朝忠受伤,汪朝服被刺刀捅死。战斗结束后,骑兵团派人为汪氏兄弟抬棺下葬,其家人也被评为烈属。
    刘大爷虽然在总结会上被评了功,但最终却没有得到嘉奖,原因是,部队发现他犯错误了。
    在刘马寨战斗中,刘大爷在打扫战场时拣到了一件皮衣,这衣服是大衣还是披风当时也没看清楚,不过他没有上交,而是立刻就把它割成了好些块。当骑兵的嘛,坐在马鞍上裤裆特别容易破,刘大爷就把这块皮子缝在裤子上了。当时,他班上其他几个战士也有样学样,都缝上了,因此被别人称为“高级屁股”,老刘还挺得意。
    接下来部队到张鲁集休整,和回民支队在一起,联欢的时候,那边一位班长送给刘大爷一个“护身符”,上面有些莫名其妙的符号,人家解释说是“动刀动枪,生死由天,怨命不怨人,屈死冤鬼别来找我……”。刘大爷虽然不大信这个,但考虑到别人也是一番好意,礼尚往来,也就送了他一块皮子,还告诉了他这东西的来历和好处。
    没想到第二天,正好传达上级“关于严肃战场纪律的命令”,总共四条,第二条就说“在敌人已被消灭或大部消灭时,应首先追击逃去之敌,然后组织少数兵力担任战场扫除队,其余部队迅速集结;不得乱抢胜利品和私物,丧失战斗意志……”,第三条又说“一切战利品,如……衣物,均应成为强化人民军队的资源……不得私自隐瞒或任意毁坏,以至转送变卖”。好家伙,四条中间,老刘就犯了两条。
    回民支队的那个班长在讨论的时候把皮子拿出来说事,他们部队当时没说什么。临走的时候给上级写了个材料,刘大爷立刻就成了典型,一通批评下来,功过抵消,嘉奖的事情也就泡了汤。
    其实还不止这些事,骑兵团连续作战,一方面有所缴获,另一方面严重减员,因此就显得装备比人员多。每个班都有机枪,机枪手在前面走,后面还有匹战马驮弹药;象刘大爷这样的班长,也是大马刀、三八枪、二十响盒子炮,全身披挂。这难免让苦哈哈的回民支队看了眼红。当时张鲁集那里正遇到各路政工干部云集开会,而张鲁集又恰巧是回民区,领导们一商量,骑兵团除干部配枪以外,全部短枪上缴,另拨出机枪五挺、战马三十匹,支援回民支队。大伙顿时没了脾气。
    政治处赖达元主任不服气,他和王永元参谋长一起跑去找马本斋拍桌子,结果立刻被撤了职。后来还是桂干生司令员心肠软,找机会把赖主任调到新九旅,当了新组建的二十六团团政委,而王永元则去抗大学习了(上次太行整军也多少是因为他,这回可就跑不掉了)。
    这时候,正巧有许多从延安回来的各游击区领导路过冀南,因为元城战役后这一带比较安全,于是都在此停留片刻。骑兵团也就每天听首长们做形势报告。刘大爷记得有个女同志讲的特别精彩,而且人家还是豫鄂边挺进纵队的政委,叫陈少敏(他当时想不到,自己解放后会在陈大姐手下工作好些年)。又过了几天,轮到马本斋司令做报告,并且,党政领导也同时传达毛主席的指示,宣传回民支队的事迹,号召向马本斋的英雄母亲学习。大家很受教育。
    “只几天的时间,见到了一位女英雄,又听到了另一位女英雄的事迹。咱们当男子汉的,不勇敢顽强不行啊”!
   
    不过,骑兵团的战斗减员现象终究是个大问题。骑兵的训练周期长,不是招来一些人就能补得上的,况且冀鲁豫这地方不比西北,青壮年中有乘骑基础的人较少(会赶马车的都不多,就更别说骑马打仗了)。上级领导经过通盘考虑,进行了一些调整。
    新七旅的骑兵连被合并到骑兵团,和他们一起到来的还有新任政治处主任李庭桂(后任骑兵团政委并兼任过团长)。这个李主任挺有才气的,一到部队就编了首《铁骑兵战歌》,以连为单位,组织大合唱比赛,歌声飞扬之中,还搞运动会,比赛跳高、跳远、拔河、赛跑。每次文体活动,他都邀请各级领导参加,讲话、发奖。战士们玩得不亦乐乎,附近的老百姓也都来看热闹,一群群小孩子跟着队伍跑来跑去,欢声笑语,真是军民一家亲。李主任还随即创办了《铁骑报》(这份小报后来影响很大),宣传部队里的好人好事,开展各项评比,首长们看到朝夕相处的铁骑健儿的英姿,知道了战士们的蓬勃朝气,也就格外高兴。
    合并过来的新七旅骑兵连(编为第五连),文娱基础也很好,特别是他们的秧歌队,能歌善舞、扮相英俊,新任的供给处舒处长(也是从新七旅来的)是个快五十岁的人了,带头翩翩起舞,大家原先都没怎么见过这个,顿时乐得不行。接下来,政治处又挑选文娱骨干,组织团的秧歌队,这下子,更是锣鼓喧天了。
    不久,四分区的骑兵人员也并入了129师骑兵团,编为特务连。这部分骑兵有的是原冀中军区骑兵团团部的,有的是冀中其他部队的人员,他们的部队经过“大扫荡”之后损失了,幸存人员由南进支队收容,现在大约共有七十多人。和他们一起来的,有训练参谋边乔(后任骑兵团副参谋长,47年牺牲)。
    边乔是东北军校骑兵专科的毕业生,在东北军干过,他为人沉默寡言,对待军事训练和战马调养却十分严格,战士们既怕他又十分敬重他。刘大爷记得第一次认识边乔是在刷洗战马的时候,当时马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不乐意在水边呆,老往旁边跳,一个战士急了,拿马鞭子好一顿抽打。边参谋正好看见,他一下子冲过来抢过马鞭,煞白着脸训斥道“你凭什么打马,它只是调皮么!不爱护马的人凭什么当骑兵,它在枪弹面前陪你玩命,你现在却要打他!你真不是个人啊”。当时,把战士们都吓傻了。
    那时候,边乔还不是党员。党员在团部开会,他就出去搬个小桌子、小凳子,找块毛巾铺上,把他的怀表零件拆开,左看右看,东摸西擦,再一件件装上。别人问他“你老摆弄这玩意干什么”,他说“这里面有文章。这表虽然零件多,却安装精密,各有各的位置,各有各的作用,还照样能成为一个运动整体”。大伙笑笑,也就明白他的意思,不去提他入党的事了。
    政治处组织的那些活动,边乔也只是看看,很少参加,这就显得很另类了。团长政委找他谈话,到最后总算成功了,他答应参加活动,可却是另搞了一套“马术体操”,还分文的和武的两种,带着一帮人训练出来,好看极了,结果以后弄得军区、军分区和地方上有些大的会议,都来请骑兵团去表演马术。可表演时,边乔自己却又不去了,叫五连长司家荣去指挥。司家荣又客气,每回都要声明“这是我们团的边乔发明的体操……”。领导高兴地问“边乔同志呢?”“他生病了,没来……”。
    除了这些新连队和新干部,还有包括新任参谋长王玉珂在内的一些新战友陆续补充到了骑兵团,团队的力量逐渐恢复并增强了。可就在这时,华北遭受了数十年不遇的自然灾害,大片地区粮食绝产。
    没有粮草,不仅在物质上给骑兵团造成了生存上的威胁,在精神上,也给战士们带来了极大的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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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5 21:42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五)

那些年·那些事 之三

    1942年到1943年,是日伪军扫荡最多、最残酷的时期,根据地广大群众遭受很大蹂躏,房屋被烧毁、许多群众和抗日家属惨遭杀害,扫荡所经之处,村村穿孝,处处居丧。而偏偏在这时候,老天也不开眼,华北地区又遭受了数十年不遇的大旱灾,特别是冀南和鲁西,土地大面积绝收。
    刚开始,八路军战士们还没有感觉到有多么困难。当时,在后方根据地,抗日政府已经实行了减租减息,老百姓家里一般都还有些存粮。
    过去,国民党征收采取的基本办法是:佃户承租土地,根据私人约定向地主交租;然后由地主负责向国家交粮纳税,小土地者的粮税也经常由大地主代收(因此也被称为“粮户”)。这样的管理方法虽然简单,但实际上,征收负担是压在贫困人民身上的,并且,农民和国家的经济利益又都维系在“地主”这一纽带上,地主阶级的政治力量也就十分强大。   
    KP实施减租减息,把原来由地主统一缴纳的粮税,改为直接向农民征收。一方面减少了地主的交粮纳税义务,另一方面也大大减少了佃户向地主交纳的地租。租息的标准由政府(农会)规定,杜绝了地主的从中克扣;并且,不经过农会的批准,地主不能擅自变更土地租赁关系。这样,土地经营的主导权由大地主个人转移到了农会组织手中。
    减租减息,从道理上讲,并没有损害地主的合理经济利益,但又实实在在地保证了劳动人民的权益,农民群众缴纳公粮的积极性因此极为高涨。以往,那些倚仗着家有田地,不事劳作、游手好闲的人物,现在被称为“二流子”、“地痞子”,不仅在经济上无法维持,还被农会批评得灰溜溜的,让人看不起。(有意思的是,有的地主婆、地主媳妇,不爱干农活又不愿意受批评,就积极参加妇救会的活动。据说,做军鞋、军袜做的最多最好看的,反倒经常是她们。人精手巧)。
    群众纳粮积极,可八路军并没有粮食仓库,公粮就存放在老百姓各自的家里,军队需要的时候再临时收集。如果有部队和“公家人”来到村里,乡亲们就赶紧把麦子磨成面,提供吃喝,干部则如数付给粮票,那粮票就可以充抵公粮。汉奸们没有这粮票,想来白拿白要?门都没有!
    遇到困难,拖欠地主地租的事是有的,可不交公粮的情况极少。八路军实行“拥政爱民”,和根据地群众是鱼水关系啊。本来军粮是只计数量、不分种类的,可老乡们宁愿自己吃高粱米棒子面,也要把白面留给子弟兵。谁家要是吃了“独食”,不仅农会要批评,连周围乡亲们也不待见。有一次,刘大爷送一个伤员到老百姓家休养,进门的时候,人家婆媳正在闹矛盾,原因是家里唯一的一只母鸡好些天没下蛋了,婆婆怀疑是媳妇把鸡蛋偷拿去换了东西。正吵着,看见伤员同志来了,老婆婆毫不犹豫,转身就把这母鸡炖成了汤,八路军战士感动得直掉泪。
    那时候,周边的环境都很恶劣,许多部队和机关就陆续到元城一带来休整,这里本是冀鲁豫三省交界的地方,所以各地来的人马都有。闲暇的时候,大家就搞篮球比赛,骑兵团活动范围大,到处转着和不同的对手打。
    其实,团里面以前见过篮球的没几个,但政治处李庭桂主任原来是搞学生运动的,有体育基础,边乔参谋在东北军参加过球队,技术不错,这就使得骑兵团篮球队具备了相当的水平,见了军区球队都不怵。当时,最厉害的是青抗先的一位干部,人家是天津来的大学生,专业,“拍皮球的动作都和咱们不一样”,每当他上场,男女老少都围着看,把他当明星了。
    比赛场地很简单。找老百姓借两架梯子竖起来,在篮板的位置上用柳条编成米字格挡着,再用柳条圈个篮框绑上,哨子一吹就可以运动了。篮球场地大小不一、凹凸不平,边线也不清楚,有时候拍着球跑出去好远大家还在抢。最有趣的是一次和二十一团比赛,他们输急了,派人把这边的梯子扛起来就走,骑兵团找不到地方投篮,只好哈哈一笑,握手言和。球赛没有赢,大家也挺高兴,李庭桂主任说“这是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
    可是到了年底,部队就乐观不起来了。大旱之后,颗粒无收,进入隆冬以后,军粮和老百姓的生活用粮都成了问题。部队走到哪里,地方干部都是搓着双手,满头大汗、一脸焦急,想不出办法来。即使得到了一些从其他游击区支援过来的粮食,也是杯水车薪,八路军不能眼看着老百姓挨饿啊,往往是刚领到一点军粮,就分给乡亲们一半,自己再将就硬扛着。
    天气越来越冷了,可战士们还穿着“五一”反扫荡时的军装,冻得直打哆嗦。地方上这时也没有能力为部队换装,于是军区拿出一笔资金来,叫骑兵团自己想办法。
    根据地的那些布匹棉花早就送到太行山上去了,周边地区的物资也被敌人控制得很严。刘大爷参加了冬装制作组,在供给处老舒处长的带领下,穿着便衣满世界赶集,也没收购到多少布匹棉花,真是愁死了。在成安县,听说漳河店有个叫“老严”的布贩子,三教九流的很熟,别人弄不来的东西他都有办法。刘大爷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立刻去找他。
    漳河店,刘大爷刚参军的时候,在这里打过伏击。到了“老严”家,八路军一亮明身份,他全家人都很紧张。老舒处长说“老乡别慌,我们一不要东西,二不抓人。我们是来找老严帮助买棉布的”,他们这才放下心来。彼此一聊,才知道大家还是熟人,原来这个“老严”,就是大扫荡时参与守备大邢庄的伪军中队长,他被惨烈的战斗吓坏了,连夜脱了军装,跑回老家干老本行,继续当布贩子。当他知道刘大爷他们就是当初英勇作战的骑兵战士时,对曾经的对手很是敬佩,一再表示要把事情做好。
    老严说“你们要我买棉布,不知给什么票子?若是银元、老头票能买到,若是别的钱怕不中”。老舒处长一听这话,就知道他是要去敌占区采购,当即表示钱不成问题,但他必须在限定时间内办完事。老严又问“每尺布咱们出多少钱?”,老舒处长回答“随行就市,公平交易。你看着办就行了”。老严很高兴,说“八路这么相信我,兄弟我跑路子,一定不让你们吃亏。十五天后各位到我家来取货,那是决不会失望的”。当下收了定金就出发了。
    过了不到半个月,老严真的把布匹棉花弄到了漳河店。在他家结帐的时候,舒处长又问老严一天给多少佣金,老严说“我自己就免了,这位老夏,带了十个人,每人算2块,一天20吧”。老舒说:“你们很辛苦,一天25块”。
    老夏是个河南人,见状很激动地说“早听说八路军公平和气,还真是这样。要是给别的军队买东西,不给钱还要挨骂呢”。顿时就和刘大爷他们亲热起来了。
    老舒处长和地方上的同志商量把物资运到根据地的事,刘大爷就和一连的排长胡彦明陪着老夏闲聊天,这胡彦明是刘大爷的同乡,俩人同时参的军,他为人聪明好强,比刘大爷进步得快,大扫荡前就是排长了,也是一连在元城战役中唯一没伤亡的排长。
    胡彦明问老夏:“你们这是从哪里弄来的棉布呀?”
    “从河南辉县”。
    原来,日本人在新乡有个会社,既推销他们的工业品,也收购当地的土特产,新乡以北的卫辉车站旁三公里处,有这个会社的一个经营点,很多交易都在那里进行。闲聊中,老夏吹嘘这趟帮八路军贩布买卖合算,原因是日本人要集中资金去抢购粮食,棉布反倒比平时便宜多了。
    “那里有粮食么?”
    “当然,鬼子仓库正收着哪……”。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胡彦明立刻去找老舒处长。
   “老舒处长,有粮食”。
   “哪里有?!”
   “河南卫辉”
   “哦,那里是敌占区。买粮食太贵了,我们没有那么多钱”
    “……没有钱买,咱们还不能抢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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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7 15:23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六)

那些年·那些事 之四

    对于到卫辉去抢粮食的事,老舒处长和刘大爷都觉得挺玄的,可胡彦明却很上心,从漳河店回到根据地,他就急着去团部汇报这个情况。
    那天刚好是四连的李树茂伤愈回部队,在团部闲聊,曾团长问他这是第几次受伤了,李连长回答说:快二十次了,习惯了。老舒处长以前跑交通,被军阀抓过好多次,也受过伤。于是俩人脱了衣服比伤疤,一个全身是坑,一个满身是沟,看得大家触目惊心。曾团长就说,受过二十次伤的人,功德圆满,以后子弹都会绕着走了。
    听了粮食仓库的事,况政委说辉县在河南那边,离这里太远,先请示军区吧,等等再说。
    两天后,陈司令的警卫排长周开树来传达命令,说是决定由冀鲁豫军区去打卫辉仓库,我们这边从骑兵团派一个连配合,周排长还说陈司令也同意他参加这次行动。接到命令,曾玉良团长和周开树换乘黑马,带着一连就出发了(一连是“黑马连”)。
    过了几天,一连回来了,人马都没少,可就是只带回来三、四袋粮食,垂头丧气的。原来,辉县那边是敌占区,在当地,我们的政权已无法活动,这次冀鲁豫军区派了四个步兵连出击,而骑兵连的任务是掩护。过铁路线的时候,部队被敌人发现了,立刻引来了日军机动部队,步兵连队见状马上跳到路西去,骑兵连则按计划在路东骚扰掩护。可是,由于路西是太行山方向,敌人似乎认定了过铁路的是太岳军区的部队,所以不受骑兵的吸引,始终咬着往西面追。骑兵一连后来又绕回去,除了发现一些被丢弃的大车,没有联系上步兵部队,而且再往西走就是山地了,那里对骑兵的运动不利,曾团长觉得在摸不清情况的条件下不能盲动,就带着队伍回来了。
    途经滑县的一个什么地方,路边有个乡公所,看见八路军,他们敲锣报信,骑兵连顺手就把那里端了,没想到还找到了几袋粮食。胡彦明美滋滋地告诉刘大爷,那乡公所本来可能是正在等着招待什么人,准备了三大桌酒席摆在屋里,有鸡有肉,还没有动筷子,结果都便宜八路军了……这可羡慕死其他人了,跑了几百里,混了顿好伙食,值啊!
    不多久,军服也发下来了,都是老百姓配合着染布、缝制的。式样不大统一,纽扣也是布袢袢,看上去有些怪怪的,但毕竟是棉衣。晚上睡觉,穿着棉袄,再抱着马鞍子,抗冻多了。
    人是暖和了,可还是饿,每天喝两碗稀汤,走几步就消化完了。当时的部队,无论步兵骑兵,都取消操练了,大家闲躺着不动,保持体力,争取让肚子里的一点汤汤水水多保存一会。也有人听说了延安大后方在搞生产运动,可大伙都觉得不可思议,当兵吃粮,天经地义。别说新八路,就连老红军也没见过要部队去种地的,再说了,这天寒地冻的,怎么种庄稼?于是问老前辈:当初你们没吃食的时候怎么办?“简单!打地主呗”。可这办法现在也不行啊,放眼四周,个个饿得眼发蓝,打地主?地主家也没余粮呀。
    人饿久了就发傻。出太阳的时候,士兵和老百姓都在场院里坐着,你看我我看你,木木呆呆的。况玉纯政委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得给部队找点事情做,还不能费体力。政治处李庭桂主任想了个主意,学文化!把战士们按水平高低分成好些班,有的念报纸,有的认生字。刘大爷算是有学问的,还作为老师,被派去给“文化班”(就是扫盲班)上课,识字课本是李主任编的,第一课是——老大爷 老大娘 大哥 大嫂 小弟弟 小妹妹 我们是人民的八路军。
    这认生字的确难倒了不少人,可战士都很认真。上课时借老乡的门板当黑板,下课后把门板还了,大伙就到人家门口蹲着,偏着脑袋看字迹,拿木棍在地上学着划。房东老大娘乐了,说“八路军给咱家派了好些个歪脖子门神”,二连的刘长生,一边刷马一边用手指头在马身上写字,写到一半忘记了,于是他的手就这么举着,冲着马屁股发呆,大家看见了都笑,说这小子魔怔了。
    上了几节课以后,刘大爷就被抽调到军区学习班去了,这次不是去学文化,而是参加军事培训。各部队的操练停顿了,可战斗骨干的素质提高却不能放松,为此,军区抽调了部分战士进行轮训,学习班学员的伙食定量比教员和军区首长还要高,不饿肚子,每天训练。主要是提高射击、刺杀、爆破和工兵作业技术,也学习看地图认地形和步兵战术。刘大爷是骑兵,这些东西对他来说都很新鲜,学得也很起劲。
    有一次战术演练,轮到刘大爷当组长,两边各十几个人,比赛看谁先占领一个小村子。老刘心想这还不简单,带着大家数一二三就开跑,结果气喘嘘嘘还是慢了一步。输了的人不服气,说对方的距离比他们的短,不公平。结果教员骂他是“猪脑子”,说“你们地势高,他们地势低。如果你不急着往村里跑,先在那边坡上架几杆枪,他们还敢跟你比赛跑么?在战场上哪里有什么公平可讲”。刘大爷顿时觉得这战术里面还真有学问,兴趣更浓了。
    学习结束时,陈司令来讲话,主要说战术理论是死的,人是活的,要多动脑子总结经验,打得巧才打得好;武器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有什么武器就打什么样的仗,机枪大炮是武器,土枪长矛也是武器,甚至毛笔标语也是武器,要发挥我们的长处,牵着敌人鼻子走。
    轮训毕业再去锻炼,实际上就是参加武装工作队。
    当时,上级已经明确指出,不主张大规模机动使用民兵,认为大批集中民兵,不仅不能发挥更大作用,反而容易使其丧失战斗力。所以很多地方部队都分散了,除号召一部分人参加县区武装打游击外,在“不丢失一枝枪”的原则下,其余民兵陆续回到乡里,生产自救,配合抗日政府开展斗争。而八路军则抽调部分人员和区干部一起组成武工队,深入敌后给群众撑腰,并开展各项工作。
    武装工作队里除了刘大爷这样的八路军战士,还有区干部。一般一个组七八个人,如果组成队就有二三十人了。武工队经常去敌占区,其实那些地方以前都是游击区,有的甚至还是根据地,大扫荡之后丢失了,现在正慢慢恢复。队里总有本乡本土的人,所以出任务之前,既不必事先通知谁,也不用找人带路,说声出发就摸着上路了。不过毕竟是在敌后秘密活动,白天住下研究工作和休息,夜晚行动,路上没人说话、咳嗽,连喘气都得憋着点,通过敌人据点旁边都不会被发现。
    武工队每次出去,任务各不相同。有时候是摸情报。也就是,到了目的地附近的村庄,找个地势比较安全的人家,悄悄地进屋,先对房东进行教育,从对方的利害说起,使他容易接受,然后再询问当地情况,拿小本子记上。驻一村,只有一家人知道,多走一些地方,再把情报对照起来,就可以画一个图表,标明敌人的据点、兵力、兵种,以及群众基础和我们活动的条件,甚至还可以了解到敌人内部的一些情况,做到知己知彼。
    更多的时候,武工队有宣传的任务。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中心口号,主要是教育群众克服“和平”幻想,坚信抗战一定能胜利;号召群众团结起来,监视坏分子,保卫自己的利益;在经济上,宣传在灾荒时期,八路军不增添老百姓的负担,鼓励大家坚壁清野,反资敌,“如果资敌,就是把敌人养肥了,使他们更凶狠地来杀害自己”。
    搞宣传,采取的是“空讲话”的办法,很有效。武工队夜里摸进村子,四下警戒好,宣传员选个高地方站好,拿个梆子敲几下,“老乡们,大家坐起来听消息……”,然后这边开始讲,乡亲们不点灯不起床,趴在炕头上就能听。宣传员讲话简短、明白,说清楚一个问题,武工队就迅速离开。一晚上走几个村,第二天就传得神乎其神,若是再遇到赶集,那更是到处都知道了。
    队里也有能写信的文化人,了解到谁在帮鬼子汉奸办事,就写一封信投到他家门上,严肃警告,不许死心塌地替敌人效劳!并且,还要求他在多少多少天内,找到多少多少户人家担保,证明他没办坏事,然后再把联保信放到什么什么地方……收信人吓坏了,第二天赶紧四处讨好发誓,求人担保,因此对乡亲们也就不敢太欺压。有的地主,吓得把收来的公粮还给农民(这叫做“倒粮”),有的乡长、保甲长,赶紧辞职不干了,说“八路没走干净,再干下去就没命了”。
    但是,日本人的赏赐,使一些汉奸似乎在一夜之间就暴富起来,这对部分民族意识薄弱的人具有着很大的吸引力。武工队一手搞宣传、一手拿枪,对这种“坏中坏”,当然是坚决镇压,杀一儆百。刘大爷是队里的战斗骨干,杀汉奸除恶霸,自然最拿手。
    但是,有一次执行任务,可真叫这个久经沙场的战士痛心了。那是在刘大爷的老家南宫县,乡里有一个混混痞子,从来就偷拿骗吃、不走正道,原先参加过会道门,后来投靠了日本人,帮着搞“剔抉”、“宣抚”,还强迫抗属“检举”、“自首”,罪行累累。这小子也知道八路军要除掉他,整天东躲西藏,不好找。一天夜里,武工队打听到他在某村一个小寡妇家睡觉,立即赶过去,翻院墙踹门,把他给堵上了。一进屋刘大爷就楞住了,这小寡妇是他堂姐!原先,她可是家乡有名的漂亮人啊,懂礼貌爱面子,刘大爷参军时的衣服和挎包都是她送的,几年不见,她怎么竟和这混混痞子搅在一起了呢?
    小寡妇哭闹着不让拉走汉奸,还说“这是孩子他爹”,可她抬头看见刘大爷,立刻就不吭声了。八路把汉奸拉到村口,抬手就崩了,其他人还在讨论怎么处理小寡妇,刘大爷铁青着脸说“放人!”。队长虽然不是本地人,不了解情况,但他经验丰富,看见老刘气得浑身发抖,马上就把那女人给放了。
    第二天,队长把队伍带到刘大爷的家乡,让他回去看看。当时,家里门关着、屋里也是黑的,翻墙进去,听见有人说话,知道是他父亲的声音,于是叫开了门。老人家激动得不行,说“听人讲,你前几个月被打死在枣强县的一个道沟里,头朝南脚朝北,瞧得清清楚楚,我和你伯父还去找着收尸……”,老母亲也哭着说“你叫门的时候,我还以为孩子死的屈,阴魂回家了呢”。又问了几句,才知道是保长家儿子造的谣,武工队立刻就把那家伙抓了来,说是要枪毙,老刘大爷做好人求情,八路军于是警告说“先记上一笔,再搞破坏就严惩”。保长儿子失魂落魄,连说“再也不敢了”。
    在家聊家常的时候,刘大爷讲到堂姐的事,十分气愤。俩老人家想了想,说“她的事,我们也知道……孩子啊,你也别太怪她,她那是饿的……”。
    的确,在那个年月,无依无靠的寡妇实在太多了,苦难中的人们,又怎么能苛求所有不幸的妇人都成为烈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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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2 12: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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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12 13:25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七)

那些年·那些事 之五

    都说,“战争让女人走开”.可是,战乱中的苦难,女人们又何尝躲避得开呢?
    经常协助八路军行动的地方干部,有一位冯大姐(其实是她丈夫姓冯,她是“老冯家的”),是个很刚强的中年妇女,能说会道,办事既果断又有条理。在敌后活动,无论环境多危险、条件多艰难,她毫不示弱,甚至从来不会显得疲倦,大家都很佩服她。
    冯大姐的丈夫很早就参加了抗日组织,帮八路军跑交通。有一年鬼子清乡,正值河里涨大水,敌人把渡船封锁了。她十四岁的儿子知道父亲水性不好,就抱了一串葫芦泅到对岸去接人,结果这一去就没回来,几天后在河边见到尸体,父子俩搂在一起,身上除了枪眼,还捆着那串葫芦……
    冯大姐原本是家庭妇女,这以后就参加了抗日活动,先是在村里工作,凭着自己出众的能力,逐渐到区里、县里担任了领导职务,后来成为地方工委的委员。据说参选区干部的时候,冯大姐还创造了一个记录,当时是搞“投豆选举”,候选人坐在前面,后面桌子上放一个碗,投票人列队从背后走过,中意谁就在相应的碗里投一颗豆子。结果,其他人的碗里还是空的,而冯大姐碗里的豆却已经盛不下了。
    然而,这么一个能力出众、深受群众敬佩的干部,在抗战胜利后却突然辞职不干了,原因是她仅存的女儿嫁给了一个商铺伙计,她要去和自己的孩子生活在一起。当时,各级领导都做了工作,拦不住。
    解放后,冯大姐的很多同事都在河南省担任领导,可她在开封的女婿家里,乐呵呵地带外孙,当家庭妇女,没提任何要求,非常满足。
    冯大姐舍弃荣耀,选择了天伦之乐(这使得在后来的政治运动中,许多战友都非常羡慕她),或许,经过了战争的女人才明白,安宁的生活,是她们最大的愿望。刘大爷的那位堂姐无疑也是期望安宁的,但她走错了路,她不够坚强,她不知道,丧失了尊严的生活,是不可能有真正的安宁的。有时候,追求安宁和追求荣耀,同样需要坚强的意志。

    刘大爷从武工队回到骑兵团,已是43年开春。刚进团部报到,况政委和李主任就猛夸奖他,原来,军区的报纸上登载了他的英雄事迹。
    有段时期,武工队在枣强县活动,大扫荡之后,刘大爷在这里养过伤,对当地的感情很深。这里的群众也很好,虽然在敌人的严厉控制下,老百姓自己也缺吃少穿,但总要想办法千方百计地帮助八路军,经常是,几户人家凑上十多斤粮食、三五个鸡蛋,偷偷找到武工队,一定要他们带回根据地去,“休息好,养壮身体,早点打回来啊”。有一次,夜间宣传离开村子,一个老头追了好远赶上来,递给刘大爷一个小包后转身就走,打开一看,里边是三个半窝头,这分明是人家明天的口粮啊……
    当地有俩汉奸,米先恩、米先盛兄弟,无恶不作。临过春节,有户人家娶亲,米氏兄弟去喝喜酒的时候,看见新娘子漂亮,就借口枪被偷了,把新人拖到了炮楼里。新媳妇第二天回来以后就疯傻了,新郎家也要死要活过不下去。群众们都很气愤,寄希望于武工队撑腰,可是又觉得“八路军只能在晚上活动,大白天保不住人……”。
    刘大爷闻讯气炸了,立刻向地方干部申请除掉米氏兄弟(当时,除奸目标要区以上干部决定,部队战士不能随便杀人)。米家兄弟天黑后都住在炮楼里,刘大爷不管不顾了,决心在白天动手。第二天上午,带着游击小组的两个民兵到米先恩、米先盛经常出现的地方去找人。刘大爷心想:反正我的伤是在这里养好的,上次大难不死,这回为了群众,把命丢在这里就是了。
    中午,在一处干涸的河床边,迎面遇上了米先恩和一帮人,经过民兵指认清楚,刘大爷走过去就开枪。第一枪打在腰上,汉奸歪倒在地,接着再补一枪,他就完蛋了。米先恩只有一个带枪的跟班(周围其他人都是老百姓),可自始至终, 那跟班都吓傻了没敢动。刘大爷缴了他的枪,大声宣布:“八路军武工队奉命除掉米先恩,谁再敢当汉奸,和他一样下场!”然后扬长而去。
    米先恩死了以后,米先盛小心多了,轻易不出门,即使出来了也带上一大帮伪军护驾,很难下手。有一天赶集,群众报告说,米先盛在集上喝酒。估计到伪军纪律差,散集时各走各的,米先盛有可能落单,武工队决定动手。观察地形以后,安排刘大爷带四把短枪躲在路边的断墙后面,另外四杆长枪埋伏在百米外的院子里,预防敌人冲过去了再阻击。区干部带几个人到集市上去,跟在敌人后面出来。
    散集的时候,米先盛来了,慢腾腾赶着一驾马车,他坐在车辕上,车上堆了乱七八糟一些东西,还坐着四个伪军。恼火的是,马车前后还有十几个老百姓一起跟着走,有的还把手里的东西搭在车帮子上,图省劲。这要是打起来,群众难免会受连累。
    在后面远远跟着的区干部很聪明,看见情况不对,他就在后面喊“喂!今天你们村里的几个半大孩子被疯狗咬了,有这事么?”。你说,哪家屋里没有个“半大孩子”呀,一听这话,老百姓全不走了,呼啦围起来问个东长西短,区干部借机就把散集的群众和预设战场隔开了。
    马车到了跟前,刘大爷扬手扔了颗手榴弹,战斗开始了。巧的是,这手榴弹正好就落在米先盛怀里,可又不巧的是,这手榴弹没有响。米先盛反应挺快腿脚也快,跳下马车就往路边的地里跑,刘大爷不管别人,闷头就追,边追边开枪。打了两枪没打上,米先盛吓慌了,在庄稼地里摔了一跟头,爬起来再接着跑,刘大爷就离他近了。追到跟前,正想打枪,米先盛突然止步朝旁边侧身一滚,俩人一错身,米先盛躺在地上,枪口就指着刘大爷,老刘心想:“完了……”。
    但是,枪没响。刚才,米先盛摔跤的时候,手枪枪管插到土里,堵上了。事到如今,他也只有哀嚎一声,被刘大爷枪毙了。这时候,咱们的老刘也是一身冷汗,说不清楚是因为跑步累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反正腿肚子有点哆嗦……
    马车上的伪军也知道武工队是冲着米先盛来的,他们用不着陪着玩命。所以,除了一开始就被打死的一个,其余三人都蹲在路边抱着脑袋,缴枪投降了。
    武工队连续在大白天的大胆活动,震动了日伪军。他们认为这次八路军的游击力量一定比较强,于是出动了搜索队,在一无所获之后,敌人要求每个村子晚上都要派“值更组”守夜,发现八路军后立刻点篝火报信,哪个村放走了武工队就处罚哪里。
    本来,刘大爷他们八九个人,队伍精干,要撤走很容易,但如果这么一走了之,有几个“重点治安村”的群众就难免会受牵连,必须要想个办法。
    于是,那天半夜里,所有的村口都有了动静。先是噼噼啪啪地敲东西,再就是“值更组”的大呼小叫,接着报信的篝火都点燃了……夜里,炮楼里的敌人看见周围十几个村都点了火,吓懵了,哪里还敢出来,只好朝着大马路上乱放枪了事。第二天,各村都来诉委屈,“昨天八路从我们村口过,老总们怎么不出来支援啊……”。
    这次去枣强县活动,武工队里有一个宣传干部,以前没参加过战斗,初上战场很兴奋。他回去后就写了篇文章发表在军区报纸上,题目叫做《战斗的喜悦》,很是把刘大爷吹捧了一番。老刘先前并不知道,回到部队这才看了文章,虽然得意,心里也难免有点犯嘀咕:战斗就是战斗,还喜悦?要不是运气好,当场就报销了,喜悦个啥呢?
   
    真正喜悦的是,上级任命刘大爷当二连二排长了。曾玉良团长问:你认为怎么才能当好排长?刘排长回答:一是打仗多动脑子;二是带头打冲锋。团长很高兴,说出去学习了一次,效果不错嘛!
    这经验还真是学来的。轮训的时候,有一次学习组织连续爆破,学员这边轮流当排长,对面坡上就是几个教员站在那里,他们说谁死了谁就算死了。
    有个“排长”,设计的是两人组,连续派出了三个爆破组都没有成功,又接着派出第四组,刚冲到一半,裁决教员(现在叫“总导演”)突然把旗一挥,说:把“排长”撤了,他不及格。这“排长”想不通,说:前面的人派了六组不成功都没事,我才派四组……教员讲评道:一、你连续派四组突击,走的都是相同路线,没有总结经验,不动脑子就不能及格;二、最重要的是,你派出的前三组战士都已经牺牲了,第四组你还想不到自己上,不能身先士卒,你不配当排长!
   从此,刘大爷明白了八路军的指挥员应该怎么做。
   
   从团部出来,遇到周开树,这才知道他调到骑兵团了。四连长李树茂受伤以后身体一直很虚弱,骑在马上都坐不稳,周开树就担任四连副连长,协助他工作。(周开树14岁参加红军,外号“周二虎”,在冀南八路军中也算有名的人物。他后来从骑兵团调到二十旅任营长,解放战争中牺牲,当时,刚新婚第4天)。
   回到二连,战友们都很高兴,刘大爷办完正事就去看自己的战马。找来找去没找到,问谁谁也不说,他不由得有些冒火,嗓门也大了起来。指导员赶紧过来把他拉到一边解释,叮嘱他不要闹情绪,还说,保卫部的特派员正在连里呢。
   保卫部特派员?刘大爷知道他们是干政治审查、防奸、保密教育的,专门处理违纪违法、叛逃、破坏事件。骑兵团是红军团队,政治素质顶刮刮,很少麻烦他们。现在,保卫部派人来干什么?而且,从刚才见到的生面孔来看,这次来的保卫干事还不少呢!
   
   指导员,出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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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12 13:34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八)

那些年·那些事 之六  
     
    演义小说中经常叙述“粮草断绝,军心大乱”的故事,或许,实情正是这样。八路军若是缺了粮食,事情也难办。
    42年冬天,根据地军民是在饥饿中度过的,到了43年开春,粮食更紧张了。粮食、粮食,一时间,粮食成为了党政军各级部门最棘手的问题,区委和行暑公开强调:“粮食问题是目前一切工作的重点”,“粮食征集是抗敌斗争的关键”。彭德怀副总司令甚至说:“今天,谁有了粮食,谁就会胜利”。
    可是,征集粮食,谈何容易。大扫荡之后,根据地的面积和人口大量减少,即使是在八路军能够活动的区域,敌人也建立了密密麻麻的封锁线。到处是炮楼,到处是一丈深、一丈宽的路沟,小伙子空手翻越深沟都困难,更别提负重通过封锁线了。在这种情况下,能弄百把斤粮食进来都是奇迹。在征粮困难的情况下,我们就强调坚壁清野,八路军得不到的,也不能让鬼子抢了去。
    那时候,KP、国民党和日伪政权都缺粮。日伪占领的经济区比较广,日子好过些,加上日本人也狠,发现贪污、囤积粮食的人,无论当官的当兵的或是大小商人,一律严惩,所以,基本能保证伪军士兵每个月有四十斤口粮。国民党也有军粮渠道,但他们大官贪污以后小官接着贪,层层刮,到当兵的头上就没多少了,于是就哗变。从42年到43年,华北国民党军纷纷叛变,特别是43年春,吴化文(伪第三方面军)、庞炳勋、孙殿英(伪第二十四集团军)、荣子恒(伪第十五军)军心大乱,接连投敌,主要原因都出在粮食上。
    比如伪二十七军的杜淑,原是国民党的师长,杂牌部队。国民党不按章程发军饷,而是每个月出五万块大洋,承包给他,再另外按人头划拨军粮。杜淑手下有三千人,报了七千人的编制领粮食,还要贪污。他们和八路军搞摩擦的时候,士兵饿得跑不动,等到被打败了,商行仓库里却堆着近五十万斤军粮,没来得及变卖也来不及运走。这样的部队,遇到灾荒,能不叛变么?
    八路军没人贪污(私拿五斤小米就枪毙,谁敢贪污),确实是没有粮食。骑兵团更加困难,人饿肚子还可以勉强顶着,可战马没东西吃,做什么思想工作也没用,塌背、拐腿、患软骨病,病倒了一大批。战士们成天守在马跟前,眼睁睁地看着它蔫下去。
    好容易开春了,粮食虽然没有,但杨树、榆树长出了嫩叶,地里也长出了新草,骑兵们于是就牵马出去放牧,同时自己也挖野菜充饥。可是,这时,老百姓也把树叶当成了主要的食粮,各种无毒的野菜、树叶、地果都拿来当饭吃。几天以后,军区政治部特意为此下了文件:部队单位不能在村庄附近采摘树叶和野菜,要留给群众。战士们服从了命令,但心里却难过极了,“当兵打仗,到了这个地步,要和群众抢野菜吃……”。于是,当天就有人开了小差。
    最严重的的是一连的胡彦明排。他那个排补充兵多,彼此不大了解,有一天出去找食物,走了十好几里地,旷野里遍是挖取野菜的男女老幼,硬是没寻到符合上级规定的采摘场地。胡彦明缺乏经验,就把人员分散了,结果,白天出去二十六个,晚上回来十三个,正好跑了一半,胡排长急得满嘴是泡,找了两天也没把人找回来。要说,骑兵开小差的确是不好找,一是因为单独行动时象通讯员,不容易引起怀疑;二是骑马跑得快,你上哪里追去。
    骑兵团正在开会教育防止开小差,上面突然又来了命令,说是杨得志司令员恢复组建冀鲁豫支队,要从骑兵团抽调七十匹马。一开始,军区来的干部也太随意了点,他们直接下连队去号马,看见合意的就系上条布带子,准备过后拉走。战士们顿时不干了,有的人拎着马刀坐在马槽里,谁拉他的战马就和谁拼命。四连更是炸了营,韩永正烈士的“猛子”也被做了记号,这下,连李树茂都不愿意了,差点没和人家打起来。团领导一边稳住大家的情绪,一边去和上级商议,最后决定马匹由团里自己选送,军区不插手。于是,骑兵团重新编成四个连和一个徒步大队,刘大爷的战马也就是这时候被调走了。(可是,过了些时候,杨司令带着部队去延安了,那批马匹也跟着去保卫党中央。骑兵团战士立刻又后悔了,后悔先前没有把最好的战马都送上去保卫毛主席。刘大爷的坐骑去了延安,他因此十分得意)。
    刘大爷回部队的头两天,二连又出了事。本来,骑兵喂马时,各匹马的缰绳拴的长短应该要一致,因为缰绳拴得长,马的活动范围大,抢吃的食料多;反之,拴得短的就吃亏了。晚上喂料的时候,有个战士偷偷把自己战马的缰绳放长,被别人发现了。这要在平常,最多也就是拌嘴吵架的事,可这段时间人们火气太大,结果竟发展到动刀杀人,出大事了。
    保卫部特派员来了,一经调查,他认为骑兵团成分复杂。的确,当时在华北,马匹是个贵重牲口,一般贫穷老百姓平时接触马匹的机会很少。因此,除了那些老红军,一般战士当兵前有乘骑基础的,都有些跑江湖的阅历,部队的战斗骨干也有不少是富裕户子弟出身,或者,起码象刘大爷这样,在外面跑过腿当过伙计,社会关系复杂。特派员觉得问题严重,立刻就调了一帮干事过来,开展政治审查、防奸除奸,一时间,弄得全团上下人心惶惶。
    刘大爷这个新排长上任,首要任务就是防止叛逃。晚上,各班长睡觉都把铺位安在门口,房门用绳子拴着,另一头系在自己手上,连排长一天要查几次人数,出任务时更是紧张得眼都不眨一下。有个战士偷偷来找老刘,说“你让我走吧,我不带枪、不骑马,保证不去当汉奸。我回家吃几顿饱饭就回来接着打鬼子”。刘排长回答“你讲的这些我都相信,可是如果你敢逃跑,我一样开枪打你……”。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又传来了一个很让人沮丧的消息:120师的骑兵团在大青山解散了,129师骑兵团也要下马改成步兵!这个消息是确切的,因为,上级有人认为,骑兵消耗太大了,养不起。的确,养骑兵困难,算一笔帐就知道:当时,八路军士兵的口粮已经降到每天六两杂粮,其中,留一两作为应急储备、拿出二两支援群众,实际上只剩下三两左右;而由于没有草料补充,战马的豆料降到每天三斤就不能再减了。这样一来,一匹马的消耗几乎是一个战士的十倍。解散一个骑兵团,可以多供应四五个步兵团。
    还有个消息说,骑兵解散后,大部分战马都将被宰杀。这更让部队军心大乱。 团领导没办法向下做工作,只好去找上级提意见,说明“骑兵团从红军时期保留到现在不容易;再说,把马匹都杀了也没有多少肉,解决不了大问题”。战士们也提出:“如果嫌骑兵消耗大,我们宁愿到敌占区去活动。到那里战马可以吃草,我们也能和鬼子拼一下”。七七八八的意见反映上去,上级领导也犹豫了,正式文件就拖着没有通知下来。
    过了些天,冀鲁豫四分区的张国华政委突然跑到骑兵团来,笑嘻嘻地东看西看。原来,上次骑兵团派人配合四分区到河南卫辉抢粮,虽然没成功,但骑兵的作用给张国华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回听说骑兵团面临解散,他就提出意见,认为:其他根据地都有山地作为战略依托,只有冀南和冀鲁豫完全是平原,在这样的地形开展游击作战,保留骑兵作为机动兵力是必要的。张国华还保证,四分区有办法解决骑兵的供给,如果别人觉得难办,他们要!
    上级经过协商考虑,同意将129师骑兵团从冀南调到冀鲁豫军区,由四分区领导。当时,四分区的正规部队只有一个二十一团(也是趁灾荒缺粮刚要去的),现在又白拣了一个红军底子的主力团,张政委能不高兴么?
    骑兵们也很高兴,能保住部队、保住战马,大家都松了口气。骑兵团长期在冀南征战,现在要到河南去了,战士们也感到新奇和兴奋。
    部队到了范县(冀鲁豫军区所在地),区党委书记黄敬和四分区司令员赵承金来看望大家,在干部大会上传达了一个新任务:到沙区去帮老百姓种地。原来,因为旱灾,老百姓大部分逃荒去了,地没人种。为了不耽误春耕,军区、行署和区党委机关都要派人去参加生产救灾。黄敬书记是个很开朗的人,他告诉干部们“你们执行任务之前,要做好战士的思想工作,犁地可能要伤战马。我在冀中工作时是有体会的,伤了马战士们可想不通了,哭鼻子,难办啊难办”。况玉纯政委当即表示“豁上一个连的马也要完成生产任务”。当时,其他人都没接嘴,黄敬书记见状也挺明白,笑笑说“任务要完成,也要做思想工作”。
    思想工作是在加强党的组织生活和政治教育基础上进行的,主要是反对盲目的单纯依赖上级的错误情绪;同时,号召全体同志爱护病号,爱护身体,爱护马匹,加强生活管理,宣扬先进单位,增强官兵团结,克服认为参加生产是“额外负担”的思想。另外,犁地伤害战马是不可避免的,但曾玉良团长和边乔参谋组织大家想办法,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点。
    部队出发前,发了几大车粮食。马匹和人的伙食一样,全是黑豆。黑豆这东西,虽说是杂粮,也比不了小米,甚至不如山药蛋和荞麦面。它一般是用来喂牲口的,即使最穷的人家,也不会拿它当正经粮食。刘大爷当兵前,家里是开豆腐坊的,见到的豆子多了,可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要吃黑豆。这玩意炒着吃,又苦又涩,难以下咽;下锅一煮,出来的是黑红色的稀汤,气味难闻,本来饿得很,闻到那味道,还是猛翻胃,简直吞不下去。
    刘大爷参加革命后,从没有当过逃兵,可确实,有两次动过开小差的念头。
    第一次是当兵不到一年的时候。当初刚参加八路军时,还谈不上有多少革命觉悟,更多的只是受到干抗日工作的荣誉的吸引,觉得光荣。再加上和伙伴们一起,跟着队伍走,有人管吃住,既不受长辈的约束,也没有掌柜的催着干活,扛枪骑马,十分痛快。可时间长了,新鲜劲一过,就有些想家了。有一天在村口站岗,看见个六岁的孩子哭哭啼啼地回家。那孩子大概是到哪里捉鱼,掉到水里了,衣服破了个口子、浑身满是泥汤,他妈妈拎着个小棍跟在后头,走几步敲一下,那孩子咧着嘴大哭,被敲一下走几步,再敲一下又走几步……刘大爷开始的时候看着笑,可看着看着就突然想起自己妈妈了,想家得不行,于是把步枪挂在了树上,准备开溜走,可最后,还是没有动身。
    再一次,就是这次去沙区的路上。当时,刘大爷作为收容后卫,远离大部队有十多二十里,慢腾腾地走着。这时候,路边岔道上过来两个生意人,边走边开心地说着话,年纪大的那人带个礼帽,年轻的头上包着白毛巾、穿着小褂,一看就知道是河北老乡。俩人干净整洁,见人就热情地打招呼,很有礼貌,这让刘大爷一下子就想起了自己在石家庄饭馆里当伙计时的情景。“如果不当兵,现在自己也在跑买卖了吧,也许成家了吧……”这么想着,就动了开小差的念头。可这次也只是痛苦地想了想,没有行动。
    为什么没有行动?是因为看见了老百姓。“群众热情地冲着我们笑,打招呼、问好,他们那么尊敬军队、相信八路军,怎么好意思去当逃兵呢”。
    虽然如此,但到沙区去的路越走越穷困荒凉,部队的情绪也越来越低落。以往行军的目的是去打仗,对周围景致并不在意,可这次是去搞生产,战士们对地理条件就比较关心,走着走着,四边逐渐全是荒地了,连路人都看不见,大家于是越发敏感起来。领导们也觉得气氛不对,一个劲地鼓动打气,可效果不大。
    到最后,大家都是阴沉着脸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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