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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aero

[似血残阳] 王外马甲再出手: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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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6-13 02: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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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0 00:15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二十九)

那些年·那些事 之七

    所谓“沙区”,是指内黄、濮阳、滑县之间的黄河故道一带。43年,这里早已没有了滔滔河水,四周只剩下些大大小小的沙丘。领导们说,骑兵团的代耕地在内黄县,那里原来是群众基础较好的根据地,并且盛产花生和大枣。可是,一路上,战士们只觉得人烟稀少,看不到有什么粮食作物。

    经过几天的行军,部队到达了沙区中心的井店集,发现这里也是冷冷清清,毫无生气。以往,八路军到老根据地,路口总有男女老少迎接,热情地张罗着安排住宿,可这次,等了好久,才出来一个人,病歪歪的,虚弱得有气无力。曾团长和况政委一面和他交谈,一面安排干部们分组进村探访百姓。
    进了村,发现四处房屋破败,大门半掩,十室九空。有的院子里停着尸体没人管,即使有活人的屋里,也只剩下个把老人,灶里的火早熄灭了,人饿得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还有间房子里,床上躺着饿死的母亲,怀里还抱着死去的婴儿……幸存的百姓看见八路军队伍来了,象见了大救星,泪留满面、不停地作揖,却哭不出声音,要隔上好一阵才能出声说话。
    村里的惨状,让久经沙场的战士们都禁不住捂住了眼睛,大家回到村口集合,汇报情况,很多人都哭了。
    原来,就在去年,日军独立第一混成旅团在汉奸地主孙步月的配合下,对沙区进行了6天的大扫荡,为制造“无人区”,敌人施行了惨无人道的“三光”政策,进行残酷的大屠杀,无论男女老幼,只要遇上,无一幸免。仅在南张堡等十五个村子,就有1872人被害,有的人家因此绝户;杨固村有7口水井,其中6口填满了被害的群众。
    汉奸孙步月,是鲁西豫北一带的大地主,挂过“千顷牌”。他不仅帮着鬼子杀戮抢劫,还把沙区的枣树都砍了,有的木料拉走,其它的就放火烧掉,试图断绝群众的生活来源,逼迫人们搬走。汉奸的手段和鬼子一样的毒辣、一样的疯狂,以至于灾区的好多百姓听见孙步月的名字就发抖。
    自然灾害和敌人的抢劫使得当地粮食断绝,大屠杀又使得许多村落成为了废墟。大批群众被迫外出逃荒,留下的老人和孩子身体虚弱,大多冻饿而死,昔日的乡村,如今到处是残垣断壁,土地荒芜、人烟稀少,如果再不及时把春耕春播搞好,沙区的一些地方就真的要变成了“无人区”。

    日军的罪证是最有力的反面教材,惨不忍睹的的现状胜过了十次思想教育报告。骑兵团战士们的拳头捏紧了,握枪握刀的手捏紧了,满腔的激愤化成了无穷的力量,也化成了战天斗地的实际行动。所有的人,原先软弱的想法消失了、埋怨的情绪消失了、动摇的思想消失了,大家都明白,如果不坚强地战斗下去,就会当亡国奴,就会有沙区百姓一样的悲剧再重演。
   《铁骑报》连续发出了动员号召,曾玉良团长说的是“洒尽全身血,还有硬骨头,拼死和日寇干到底”,况玉纯政委提出“变沙区为绿色原野”。有个新战士,外号叫“皮皮”的,提了个口号,还被政治部写在了墙上——打仗勇敢杀日寇,生产勤劳救群众!
    部队分散到各代耕点,首先打扫卫生、掩埋尸体,再分发粮食、修理房屋,帮助老百姓重建家园。八路军的军粮也很紧张,支援群众以后,自己就挖野菜、吃树皮。由于先前敌人把死人塞到井里,上面压上磨盘,使得生活用水遭到破坏,所以吃水饮马也都要另建设施……这么忙碌了五六天,才开始耕种。

    团里规定,每人每天至少耕种一亩地,但干部和党员都纷纷给自己加任务,政治处也开展了“看谁耕地多,看谁贡献大”的竞赛活动。刘大爷原先在家里时并没有怎么种过地,团里象他这样的战士也不少,可大家都咬紧牙关、勒紧腰带拼命干活。每天,各班留一人准备饭食(挖野菜),其他的人则牵马下地,早出晚归,抢种粮食。为了保护战马,人和马一起拉犁;那些有战伤的干部战士,自动结成小组,互相鼓励。每个人手上都打起了大血泡,每天都有同志因饥饿劳累,晕倒在地里,但谁都没有怨言,依然你追我赶地进行生产。三连指导员赵有金每天能耕二亩地,被评为模范;团长曾玉良天黑了还在地里忙活,被称为“铁汉”,成为大家学习的榜样。
    经过了二十天的劳动,沙区的耕地补种上了粮食。与此同时,地方政权组织也重新建立起来,当地群众得到了救济,体力有所恢复,村庄也又呈现出了生气。骑兵团告别了沙区群众,又接到命令,星夜赶往鲁豫交界处的莘县,支援八旅完成生产任务。
    在莘县,八旅的旅长李聚奎和政委肖永智指定了任务。骑兵们到了代耕地以后发现,这里和沙区一样,也是“无人区”。赤地一片,满目凄凉,部队住进房子,先要清除杂草和灰尘,还要清理床边屋角无人掩埋的尸骨残骸。耕种开始没多久,有人病倒了,一检查,才发现是霍乱。团领导立即报告上级,八旅旅部闻讯也吓了一跳,赶紧设置疫情观察哨,还送来了一大批烧酒,派人到处喷洒。同时,也通过当地土顽齐子修的关系,去济南搞防疫药。
    当时,从敌占区弄药品一般都很困难,惟独治瘟疫的药是例外,不仅不会受到查收、限制,还免费。那一次,防疫药品运来的时候,竟然还跟来了俩日本医生!刘大爷说,当时大家都恨透了日本人,而这两个医务人员敢跑到“无人区”来,胆子真够大的。他们好象是姐弟俩,弟弟是大夫,叫都筑敦(有这种名字么?),姐姐是护士,叫什么不清楚,俩人都懂中国话,但很少说什么,只是忙着打防疫针、给人看病,还到处消毒,等疫情缓解以后就走了。
    当初,马甲我曾经表扬这姐弟俩是“日本白求恩”,刘大爷不同意,他认为白求恩是国际主义,而这俩人只是人道主义,差远了。

     莘县的代耕任务完成后,骑兵团立即回到冀鲁豫四分区归建。这时,春耕时节已过,八路军要打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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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6-20 0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

大小索庄歼灭战(上)

    春耕生产结束以后,骑兵团回到昆吾,向四分区报到。这时候,部队的番号虽然还是叫“129师骑兵团”,但事实上已是属于冀鲁豫军区四分区领导下的一支机动兵力。

    四分区的主要活动区域是东明县、长垣县、濮阳县和滑县一带,这里,除了一部分日军以外,在濮阳驻守着伪军孙良诚部、东明有伪赵云祥部、长垣则是顽军邵鸿基。以前,四分区的武装力量比较弱,不仅分区机关所在地总是需要转移,对敌作战也只能是采取游击策略。二十一团和骑兵团来了以后,机关住所稳定了,可军事上还是习惯于“小打小闹”,经常是把正规部队分散了去搞偷袭。刘大爷他们刚到分区时,曾经组成手枪队,化装到东明县的临濮集,随随便便就击毙了十几个前去赶集的赵云祥部军官。分区领导因为这个战果高兴得不得了,可骑兵们私下里却觉得动作太小,没意思。
    当初,张国华政委之所以敢拍胸脯,保证能够负担骑兵团的供给。一方面是因为四分区的一些区域靠近黄河,受旱灾影响不严重;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里的游击区正在逐渐扩大,新建立的地方政权有征粮的余地。
    43年春节,长垣县成立了抗日民主政府,可是,由于敌顽的骚扰,县政府花费了好多功夫,一直进不去。一天,曾玉良和况玉纯到军分区去找张国华政委商量事情,正巧遇到长垣县委的一帮人在他那里抹眼泪告状(张政委兼任地委书记,也管地方上的事情),原来,他们又被邵鸿基赶出来了,除了两位女同志,其余的都挨了顿板子,屁股都被打肿了。曾团长见状很气愤,立刻就提出申请,要求出兵保护县政府。

    第二天,分区下达命令,派二十一团和骑兵团“到滨河地区侦察敌伪作战意图”。当时,战士们都很奇怪:派两个主力团到滨河一线去,到底要侦察什么情况?曾团长笑了笑,私底下对干部们说:估计,这次侦察的目的,就是找机会教训一下邵鸿基。
    二十一团那边也是心照不宣,两个团不约而同,径自就开到了长垣县,转悠着,等邵鸿基出来。
    说起这个邵鸿基,是个很复杂的人物。他是个旧官僚,从北洋政府时就当县长,可是不贪污也不坐轿子,骑个毛驴到处跑;他受过新教育,却又是旧做派,喜欢升堂判案,还有跟班举着棍子板子,旁边还放着虎头铡;他是文人,偏又乐意弄武,军事本领不怎么样,早年被“红枪会”抓住打了一顿,从此就佩服上了江湖好汉,他的部队都是会道门底子,什么“赵元帅”、“丰县虎”、“沛县狼”是他的几员大将,他则自诩儒将,仿佛宋公之明、诸葛之亮;他坚持抗日,拥护老蒋,却又同情理解汪精卫,使劲地帮伪军辩护,说什么“曲线救国也是有道理的”;他在前些年和KP合作过,还当过边区政府的专员,可后来又极力反共,凡是八路军的主张他都要唱反调,写文章说“KP的那一套我都懂,我都有办法对付”,因此,他被敌人吹捧为“反共专家”。

    严格地说,邵鸿基并没有以武装与八路军摩擦,但他就是不让KP政权进入他的地盘。他说自己是正宗官老爷,八路军是流寇,可地方上的老百姓偏偏也就相信了那一套,对他敬畏有加。不打掉邵鸿基,抗日民主政权真没办法在长垣县立足。
    过了些天,有消息说邵鸿基部一千四百多人要出动了,曾团长马上派人通知二十一团,常仲连团长和参谋长魏文建都来了,商量以后都说要打。于是曾玉良动员部队,说顽军邵鸿基侵犯我根据地,要到大小索庄抢粮食,反动气焰十分嚣张,“我们不打则已,打就要狠狠把他打痛了”。干部们听了直乐,三四月份,青黄不接的,抢的哪门子粮食?大家心里也明白,这大索庄和小索庄都有会道门基础,邵鸿基此番大概是想去收编门派、扩大武装呢。不过,“反共专家” 邵老爷一直以来就很惹人讨厌,现在要教训他,战士们也都挺乐意。
    邵鸿基的军事头衔是“国民党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司令”,其主力是赵子安(“赵元帅”)支队。第二天,邵司令和赵支队将进驻大索庄,其他两个支队将去小索庄附近。情报很准确,来得也很容易,因为邵老爷事先已经派人在村里拉条幅、搭戏台、预备饭菜,广而告之了。

    八路军计划,骑兵团主攻大索庄的赵支队,二十一团打小索庄方向。等战斗打响后再去通知地方政府,免得人家担责任。
    这一仗打得很轻松。
    战斗开始前,骑兵团本来还在等一连(当时一连正在外面出任务,况政委连夜去把他们带过来),没想到二十一团侦察队那边先打响了。大索庄里的敌人听见枪响,乱哄哄跑出来看情况,恰好遇见了正在向村北移动的骑兵二连,二连立刻开火,机枪步枪一阵猛打,把敌人撂倒了一片,剩下的赶紧往回跑,二连顺势就跟进了村子。

    早就在北边准备好了的三连和徒步大队看见这情况,心说:不对啊!我们才是主攻部队,怎么能让二连先进村了呢?于是马上吹号,也冲进了村子。
    八路军进村快,可人家“国民党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的“赵元帅”支队真不愧是主力,动作更快。一见对手从北面攻进来了,不用长官吩咐,立即就从南面跑出了村。这下,可把二连和三连都搞了个“措手不及”。本来,为了吸取南李庄巷战的教训,应对恶劣的突发情况,部队事先准备了几套战斗方案,可现在,战士们下马、分组、抢占要点……,正布置火力准备“打攻坚战”,可突然发现敌人都跑不见了,什么方案也用不上……懵了好一会,才跑回去把刚刚归拢的战马又分开,气急败坏地直骂赵支队不给面子。
    四连没得到主攻任务,在黄河大堤上坐着,怪不高兴,听见村里响枪了,也只能够伸着脖子瞧热闹。没想到,才没过多久,庄子里忽啦啦涌出来好多人,乱七八糟地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瞎跑。曾团长楞了一会,赶紧下令:“上马,追杀啊!”。大家高兴坏了,连忙列队,从大堤上冲下来,一时间,战马奔腾、军刀闪亮,真是痛快极了。

    不过,跑出来的敌人实在太多,四连来回冲杀也忙不过来。在平地上乱跑了一阵的“赵支队”也醒悟些了,急忙向东面大堤上冲,想抢占制高点。曾团长连忙命令部队改变突击方向,争取截断他们,可是,要求骑兵在冲锋过程中重新列队,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事。
    眼看敌人就要上大堤了,堤上突然出现了一支队伍——那是况政委带来的一连!敌人一下子就被压下来了,这时,二连和三连也汇合赶到,把“赵支队”压到了一块洼地里。于是,500多顽军全在这里投降了。

    二十一团在西边打小索庄,那附近有邵鸿基的两个支队,比“赵支队”更差劲。早晨的时候,团侦察队化装成买柴草的,接近村子,想先搞掉敌人岗哨,不料被顽军识破了(人家是当地人,不象日本鬼子那么好蒙)。双方一交火,二十一团只好发起总攻。“国民党冀察战区挺进第二纵队”一交战就跑,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毕竟有两个支队,人多,二十一团又围又追,实在忙不过来,结果就赶了鸭子,让他们跑了不少。
   
    刘大爷没有参加大索庄的战斗,当时,他正在外面扭秧歌呢。

    骑兵团刚到长垣的时候,这里的老百姓对八路军不了解,他们见到部队一来就跑到荒野里去,即使没有跑走的,也是躲躲闪闪,搞得我们的工作很不好开展。况政委认为要发动群众,就要先从消除群众顾虑、活跃气氛、加深了解做起,因此派出团秧歌队,由宣传干事带领着,走村窜户去演出。
    秧歌队分男女两组,那时侯骑兵团没有女兵,都由男的扮演,刘大爷面貌秀气,就装扮成了大姑娘。每次到了村口,就敲锣打鼓开始演出,男的挥舞霸王鞭(一根竹竿,两头系上铜钱,挥舞起来哗啦啦响),“女的”端着荷花灯,手舞足蹈一阵,接着开唱:
    新年到,隆里格隆!新年到,格里格隆!
    男女老少大家好,嗨,大家好!什么好?身体好,什么好?团结好,团结好来打败日寇立功劳。隆里格隆,格里格隆!
    新年到,隆里格隆!新年到,格里格隆!
    人人拥护抗日军,嗨,抗日军!什么军?新四军,什么军?八路军, 八路军来打败日寇立功劳。隆里格隆,格里格隆
    …………
    部队扭秧歌的时候,地方干部也跟着,县政府、妇救会和青抗先都借机发动群众。老百姓觉得八路军亲切可爱,也就消除了戒备心理,高高兴兴地从这个村尾随到那个村,不仅开心地看,有的也跟着唱跟着学。刘大爷脸上的胭脂口红被汗水洗掉了,还会有小媳妇嘻嘻哈哈地抢着帮他抹上。
    骑兵团打大索庄,事先没有通知地方政府,秧歌队的这四五十个人也就不知道。那天早上,大伙化好妆刚开始表演,骑兵团派人来向县长报告情况,说是大小索庄战斗已经打响。“演员”们一听这消息,哪里还顾得上再唱歌,连妆也不卸,骑上马就走。

    跑到小索庄附近,发现几十个逃出来的顽军,骑兵立刻组队冲击,有个家伙刚把机枪架到沙丘上,就被刘大爷策马上去,一刀砍了,其他的吓得举手抱头不再敢动弹。紧接着,前面又接连冲出来几伙敌人,八路军就摆成阻击线卧马射击,打了一会,对面的敌军官从枪声中听出了名堂,说“没办法,遇到老部队了”,于是缴枪投降。
    秧歌队押着七八十个俘虏赶到大索庄,战友见面都哈哈大笑。俘虏兵们也奇怪,这花里胡哨的队伍是些什么人物?涂脂抹粉、穿红着绿的,还很能打仗!
    战斗结束后,县政府的人员才赶到大索庄,骑兵团把缴获的装备,包括9挺机枪都移交给了县大队。地方干部很激动,说“我们没赶上打仗,却得了这么多战利品,真不好意思”。况政委解释说“敌人想要扼杀新生的人民政权,八路军就应该消灭他们,用敌人的武器来武装抗日政府!”。战士们也说“邵鸿基的部队太窝囊,这些武器给他们拿着也是浪费,不如趁早交给县大队,对抗日民主更有帮助”。

    话虽这么说,但干部们心里真有点犯嘀咕。这次打邵鸿基,事先没有请示上级,全凭的是团长政委们的主观理解,既不知道该不该打,也没想到会打得这么大……唉,这也怪邵鸿基太没用,本来是想教训一下,谁知道一不留神,就变成歼灭战了。真不知道这老小子以后又要怎么去造谣告状。
    渐渐地,县干部也觉得这里面似乎有点不大对头,笑容也尴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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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9:10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一) [王外马甲

大小索庄歼灭战(下)

     大索庄战斗一结束,骑兵团就给军分区领导发电报,简要报告了情况,大致是说:敌顽邵鸿基部进犯我索庄地区,骑兵团和二十一团配合地方政府予以还击,俘虏若干,击毙若干、缴获若干……我团受伤一人、阵亡一人。
     这次战斗,骑兵团只牺牲了一个人,而这个人却正是一连的排长胡彦明。当时,一连到达战场后,立刻展开冲锋,敌支队长赵子安发觉大势已去,就护着邵鸿基突围。胡彦明看见两个人骑着马拼命向南逃跑,知道一定是当官的,就孤身去追。没想到赵子安枪法很好,回头打了一枪,胡排长当场就牺牲了。当时其他战士正把大批敌人往洼地里赶,发现这情况连忙再追着去报仇,但由于距离太远,没有追上。
    胡彦明是和刘大爷一起参军的河北老乡,立过大功,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前段时间他的排里面有人开小差,影响了集体形象,这个当排长的就一直惦记着挽回荣誉,结果,这次抓俘虏心切,反而遭遇了不幸,这让全团干部战士都十分惋惜。
    胡彦明这人,打仗勇敢,也很爱学习,一张报纸到了他手上,翻来覆去看上一天都舍不得放下。他家里穷,很小就去给别人当伙计,财主家儿子的腿有残疾,他天天背着少爷上学,因此也就跟着认字,有了些文化。有次战斗中,拣到了一本北平陆军大学的小册子,叫什么《航空判读》,他高兴得不得了,一有空就抱着书看。问他那上面讲的是什么,回答:“是说怎么在飞机上看地形的”。大家就笑,“连飞机都没见过,学这玩意有啥用”。胡彦明也不反驳,自己接着看。
   “可惜了啊,多好的一位干部,要是能活下来,现在兴许真能坐着飞机看地形了呢”。

    接到骑兵团的电报,军分区不置可否,只是通知况玉纯立刻回昆吾去。
    到军分区驻地去说什么好呢,况政委有点抓瞎了,只好先带着人进大索庄调查情况。看见村里场坝上摆着一只大羊,刚杀死,还没有料理完毕,还看见院墙下有东一堆西一堆的鸡毛,可是没有发现鸡。况政委说“不能,去找找”。果然,在锅里找到了二十几只鸡,于是,这都成了顽军欺压百姓的罪证。不一会,又有战士来反映说,邵鸿基这次来,借口要收“子弹费”,强行收缴了四十七袋粮食抵帐,乡亲们苦不堪言……好家伙,邵鸿基还真是来抢粮食的啊,团长做动员时的分析还真没有错!
    地方政府的干部也有自己办法,他们和群众拉家常、讲道理,解释民主政权的“合理负担”政策,这下子,老百姓都觉悟起来了。“小鬼子坏,杀人放火,要我们缴九十斤粮食当税收(当时,当地亩产约四十斤);邵鸿基来了以后,征收七十斤,缺一斤就打人。现在人民政府待人和气,宣讲合理负担,每年只负担三十斤。KP真是青天啊!”。于是,群众纷纷起来揭发邵鸿基的恶行,地方干部就拿小本子一笔笔记下来,交给骑兵团。顿时,况政委心里更有底了。
    部队在打扫战场的时候,传来一个新闻:通信员大鹏一个人抓了九十多个俘虏!这叫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
    大鹏(真名就不说了)其实并不大,当时才17岁,是个烈士遗孤。他父亲是顺直军委(北方军委)早期的干部,30年和张兆丰等人一起搞兵运时,被晋军陈长捷部杀害了。大鹏母亲改嫁后,年幼的他就跟着舅舅和舅妈生活,元城战役后,舅舅老舒调到骑兵团当供给处处长,大鹏也就跑来要求参军。

    大鹏从小就跟着长辈闹革命,颠沛流离、见多识广,特别能说会道,活象个半截秀才,高兴的时候说“笑得不亦乐乎”,辛苦时说“累得呜呼哀哉”,让大家听了直佩服。有一次吹牛,他向大伙比划:地球怎么围着太阳转、太阳又是怎么转、月亮又怎么转,还说星星也都在打转转……在场的人都不相信,心说:天上星星那么多,要是都转圈岂不是乱套了,碰到一起掉下来怎么办?于是大家起哄不认帐,把“半截秀才”气哭了,直到边乔参谋跑过来主持公道才作罢。
    “半截秀才”的文化水平也是半截。别看他说话挺“文”的,念报纸也能够从头到尾毫不停顿,可让写字就完蛋了,很简单一个字,握着笔半天写不对,他自己说这叫做“提笔忘字”,大家却很怀疑:“不对吧,你念报纸的时候,小嘴皮吧嗒吧嗒挺利索,那些字兴许是瞎蒙着读出来的”。因此,他又得了外号,叫“皮皮”,意思是说就只有嘴皮子厉害。
   “皮皮”这外号,多少有点不太好的意思,大鹏虽然不乐意听,可也没有办法,谁叫他自己有毛病呢。他的毛病是“掉马”。
    说起来,大鹏骑马的技术原本很不错,上马下马一溜烟,乘骑冲刺、越障的动作也很利索。可就是在打仗的时候,听见枪响,他总是从马上掉下来。在骑兵看来,作战掉马是胆小惊慌的表现,可大鹏不承认,他说自己是“兴奋”。
   “兴奋是啥玩意?是害怕么?”
   “不害怕,兴奋是高兴!!!”
   “高兴?你高兴了从马背上下来干啥?”
   “……,……,呜呜,哇哇哇……”
    刚开始的时候,大鹏分在四连,后来四连不要他了,又调到二连刘大爷这个排,结果枪一响,还是从马上掉下来。刘大爷受不了了,跑去找领导“你们把大鹏弄走吧,免得以后出了什么事,我对不起老舒处长”。团长没办法,只好把“皮皮”调到团部当通讯员。
    大索庄战斗打响以后,曾玉良团长派“皮皮”去找二十一团的参谋长魏文建通报情况,说:“我们这边的敌人出村子比预想得要快,有可能会逃往小索庄方向,请他们有所准备”。“皮皮”接到指示,打马就走。
    骑马赶到小索庄,二十一团已经四处追击敌人去了,没找到参谋长,“皮皮”就信马由缰在野地里乱转。
    离河堤不远有一片瓜地,这里稀稀疏疏地长着些枣树,还有几处被水冲毁后废弃的房子。“皮皮”路过这里的时候听见里面有声音。本来,换了别的战士遇到这情况,起码要先侦察一番再做打算,可我们的“皮皮”不管这些,直接策马就过去了。到跟前一看,呀!好多敌人……
   好个“皮皮”,关键时刻一点也不含糊,嘴皮子照样利索。大声宣布“我们八路军,开来了十个团,现在已经把你们包围了。不投降没好处,投降才是聪明人!我们八路军是宽大俘虏的,现在我给你们讲政策……”。
    那些顽军倒也爽快,赶紧表态“小长官,我们明白,我们投降……”。
   “急什么?!不要吵闹,先听我把政策讲清楚!”
    对方只好老老实实坐着,听“皮皮”长官做报告。
    “……,……,都听清楚了么?”
     “清楚了。我们把枪缴到哪里?”
    “皮皮”这才想起来,枪还在敌人手里攥着呢!连忙指了块空地作为缴枪地点。敌人几个老兵带着大家把枪摆放整齐、指挥俘虏们排队坐好,还抽空告诉八路军长官:缴上来的枪要把枪栓拆下来放在旁边,这样才算合规矩……有个糊涂俘虏手脚慌张,从裤腰里掉出一卷钞票,吓得站在旁边不敢拣,老兵拾起来帮他塞回去,还说“KP最讲仁义的,只要缴了枪就行,私人钱物是不侵犯的……”。
    “皮皮”觉得这几个家伙真不错,就好奇地问“你们怎么知道这些?”
    “以前我们几个在路南(陇海路南)被李先念的队伍抓过,这些政策都明白……”。
     噢,难怪,是老俘虏兵了,经验丰富。
     缴枪完毕,俘虏们按规矩坐好,大伙就闲聊天。
    “长官年纪不大,俨然已是骑马挎刀(通讯员使的是盒子枪),真是少年英雄,前途无量”。
    “我不是什么长官,我在团部工作”。
    “在团部,哦,那是副官,一样的,也是长官……”。
    “你们缴来的怎么都是枪,有没有炮啊?”
    “我们没有炮……”
    “哎呀,要是有炮就好了,缴获了炮我就能登报了”
     当时规定,缴获轻武器和五发子弹获表扬;缴获重武器记功;缴获火炮可以登报表彰(集体也跟着有荣誉)。

    “是呀,实在不成样子,装备不好,我们支队没有炮,就连赵支队也没有……”俘虏们也很替“皮皮”惋惜,好象他没能够得到登报表彰,应该怪邵鸿基配合得不够。
    正聊着,从外面跑过来一个小兵,“登登登”地窜进俘虏群,找了空位置就坐下了。
    这怎么行!不懂规矩,不打个招呼就想当俘虏?没门!
   “出来出来,谁让你进去的?你的枪呢?”
   “我是马弁,没有枪,只有军棍……”
   “那军棍呢?”
   “丢在那边房子里了,我去拿来”
    说完,小马弁“登登登”地又跑走了。
    过了一阵回来了,问“八路,那边还有人,也想投降,你这里还要人不?”
   “要,你去叫过来吧”
    好家伙!一下子又过来几十号人,办完缴枪事宜再一数人头,总共九十八名俘虏!
    小马弁坐在“皮皮”旁边,看见他老是摸头,就问:“八路,你老摸头干什么”。
   “昨天睡觉把脖子给崴了”
   “来,我帮你捏捏”
    于是,小八路就让小俘虏兵掐他脖子。别说,捏得还挺舒服。
   “小马弁,你多大了?”
   “我十七,你呢?”
   “哈,咱俩一般大。你是怎么当兵的?”
   “我本来是学剃头的伙计,有天来了个长官叫我去兵营里剃头,我进去了以后就不许走了,就这么当了兵……”
   “那你来咱们八路军干吧”
   “行啊,你帮我说说,到哪里都是吃饭”。
    俩人聊着,旁边还有人插嘴。这些俘虏中有的是逃跑途中被打回来的,受了伤。哼哼唧唧地叫“长官唉,我挂彩了,怎么办啊”。
    “别急,等会我们部队有医生给你治”
    “长官唉,我口渴,有水喝么?”
    “呸!我今天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喝水呢,你还是忍着吧”
     ………………
     这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枪声。有俘虏说“是不是赵支队过来了?”皮皮赶紧喊“都别乱,逃跑了对你们没好处!”

     小马弁脱下自己的衣服给皮皮披上,说“穿上衣服,别叫人发现了你”。自己又跑出去看情况。
    不一会回来了,说“是你们的队伍在追着人跑”。又叮嘱说“八路,你可要指挥好,不要让你们的人把咱们给打了”。
    “皮皮”赶紧骑上马出去喊叫“喂!我是骑兵团的。这里面都是我们团的俘虏”。

    二十一团派人帮着“皮皮”把俘虏押送回大索庄。曾玉良团长问“你把情况送到了?”
    “我没找到他们的指挥部和参谋长”
    “没找到人?那你都干什么去了?”
    “报告团长,我带回来一个连!”
     回头一指,九十多个俘虏正排着队过来,有的扛枪、有的拎枪栓,走得整整齐齐……曾团长的嘴都合不上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喊“皮皮”这个外号,大家都亲热地称呼这个小战士为——大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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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9:12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二) [王外马甲

开辟滨河根据地(一)

    大索庄战斗之后,况玉纯政委赶到冀鲁豫军区,司令员杨得志、区党委书记黄敬和政治部崔田民主任都在司令部等着。况政委汇报了各方面的情况,首长们开会研究,一致认为这一仗打得好,并且表示:对邵鸿基这种“反共专家”,就是要坚决消灭他。
    开会的时候,黄敬书记翻看骑兵团带去的宣传材料,突然指着一篇文章,笑着问“知道么?这篇文章是在把你们比作曹操呢”,这顿时让大家吃了一惊。原来,大索庄住着一个老学究,战斗结束后,地方干部希望当地老百姓写个文字材料,群众就推举了他。于是,这老先生写了篇骈体文,咿咿呀呀的,满是“仁义之兵,吊民伐罪”之类的好话,大家觉得水平挺高,就送上来了。
    黄敬说:“这文章是借用了官渡之战,河上老人箪食壶浆的故事,地点差不多,意思也不算坏。只是,我们八路军不是什么真命天子,也不会相信殷馗那样的神仙道士……”。大伙听得目瞪口呆,李庭桂主任更是十分羞愧,“黄敬书记真不愧是才子,要不是他把关,这篇文章登到报纸上,可就出洋相了”。从此以后,骑兵团送交宣传材料,审核得仔细多了。
     这里一波未平,那里一波又起。军区参谋长阎揆要接着给骑兵团做战术指导,平常不爱吱声的作战参谋边乔突然要求发言,反驳他说“军区的打法不对,骑兵团应该自由回旋于内外线,沿交通线进行侧击,主动寻找利害转变点;现在要求骑兵和步兵一样沿中心轴线向外推,只能是短促出击,效果不好”。
    阎揆要参谋长是黄埔一期的,边乔是东北讲武堂九期的(他和滨海支队司令员万毅是同学,比骑兵团的顶头上司四分区司令员赵承金还要早一届),两个军校生辩论了一会就吵起来了,西北军东北军互不买帐。阎参谋长说“打持久战就是要稳守渐进”,边参谋说“你的那个不是持久战,是消耗战”;阎参谋长说“十多年前我就带过骑兵了”,边参谋说“你那是骑马开仗,不懂骑兵战术……”。
    黄敬书记看这样吵下去不是办法,他和边乔在冀中就认识,因此劝说道“我看军区的思路是可行的,根据地已经明显壮大了嘛”。没想到边参谋吵昏了头,一句话就给黄敬顶回去“现在开辟根据地就象鸡拉屎一样,东一摊西一摊,中看不中用……”。
    这句话可就惹祸了。本来先前争论骑兵战术,首长就已经不大耐烦了,但还勉强忍着,现在居然批评到根据地建设上来了!于是立刻就拍了桌子。杨得志气得直嚷“撤职!撤职!你们带回去处理!”边乔也真犟,敬了个礼,就走出了会议室。
    大家都奇怪,边乔平时闷头闷脑的,怎么一开口就点这么大的炮仗,把团长和政委都吓得不轻。他俩说:还好是遇到了黄敬书记和杨得志司令员,这要是放在红四方面军,有那句话都够枪毙几回了……要知道,冀鲁豫的根据地建设是刚受到党中央表扬的呀。
    不管怎么样,边乔的职务是没有了。当时,作训参谋和供给处长是营级干部,其他参谋(侦察、通讯、管理、团直政指)是连级,干事(组织、宣传、民运、卫生)是排级.于是,五连(徒步大队)连长李华珍(离休前任济南军区作战部长)接替边乔担任作训参谋,而边乔则去背电台、摇发电机,直到44年黄书记和杨司令员去延安了以后,他才复任侦察参谋。
    其实,边乔的战术意见是否正确姑且不论,不过他说根据地的分布象“鸡拉屎”,还真有点形象。
    当时,日伪在华北地区,以碉堡、据点、道沟、隔离网,建立了密集的封锁线,把广大乡村分割开来。据统计,四二年,冀中地区有炮楼一千七百五十三个,把八千个村庄分成了二千六百七十块,冀鲁豫地区的资料马甲我没有查到,但估计也差不了多少。这些区域,除被日伪占领以外,还分别被国民党军、土顽(国民党的反共地方势力)和土匪(见谁打谁的)控制,KP的政权也交错建立其中。滨河的一些地方,名义上有我们的政府,实际却只掌握了方圆几公里的地盘,被戏称为“一枪打穿根据地”。这些地方没有防御纵深,部队也呆不住,地方干部出来办事要化装,运送物资要武装护卫,骑兵团就经常当保镖队,来回穿插,各种小摩擦不断。
    有一天,新任作训参谋李华珍,带着二连护送“建设干部”过平汉路(那时候,去延安的人无非是讲政权建设、军队建设,所以被称为“建设干部”;反之,留在敌后根据地的人成天喊咬牙坚持、咬牙顶住,也就叫做“咬牙干部”),这任务骑兵们干得多了,以往也就是出动一个班、一个排,这次却格外慎重。到了集合地点一看,整个护送队有便衣有军装,加起来起码有两个营,把刘大爷他们都唬了一跳,心说这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大干部,跑去问李华珍,他还保密,不肯说,直到任务完成回来,才悄悄告诉二连长张起旺:那是新四军的陈毅军长,要到延安去开会。
    刚回到驻地,骑兵团就接到命令,准备出动,截击庞炳勋的伪四十军。
   43年5月,庞炳勋在豫北陵川地区投敌,那汪精卫也有意思,给他的番号与官职保持不变。还是第二十四集团军司令,下辖伪第四十军、伪第二十七军、伪新五军。
    6月,蒋介石把胡宗南部调离河防,向陕甘宁根据地进攻,发动了新一轮反共高潮,就在这时,庞炳勋的伪四十军突然离开新乡,向长垣县方向开来,而同时,国民党第十战区也派人来找八路军部队联系,要求放庞部过黄河。为此,骑兵团立刻请示上级,军区的回答是“坚决截击”。

    原来,就在这个月初,蒋介石不知怎的,撤了 “苏鲁战区总司令” 于学忠的职,于司令一生气,立刻率部离开防区开拔,搞得接任他的嫡系第二十八集团军总司令李仙洲来不及入鲁接防,这样,连同胡宗南部原来的部分防区,在苏鲁豫就出现了一些空白区域。蒋介石本着宁愿送给伪军,也不让给KP的意图,一边责令李仙洲第二十八集团军北上,一边暗示庞炳勋伪第二十四集团军南下,抢占地盘。针对国民党的这个阴谋,冀鲁豫和鲁南军区连续发动两个战役:截击庞炳勋、礼送于学忠、顶住李仙洲。
    其实这时候,伪四十军只剩下个空架子,只有三十九师还有些人马,却也是兵无斗志。而八路军在战前动员时则再三强调,庞炳勋是历次反共摩擦的急先锋,现在又投靠了日伪,是个双料大坏蛋,战士们顿时群情激愤,个个都想杀敌立功。十六团和二十一团首先伏击了敌先头部队,骑兵团则奔袭东明县沙窝村,截击企图从侧翼迂回的三十九师直属特务营。
    特务营是三十九师保存最完好的一支部队,骑兵团到达离沙窝四五里外的狼旺村时,遇到了敌人的前卫连。他们一看见八路军,转身就跑,曾玉良团长立刻命令骑兵超越追击。在平行超越的过程中,骑兵各连队都实施马上侧射,打得敌人不断地趴下躲避,跑乱了套,很快就被接着赶上来的徒步大队分割消灭了。

    沙窝的敌人正在村口准备列队出发,完全没有想到骑兵会突然杀到,纷纷往村里撤。于是,冲在前面的四连追着敌人杀进了村里,二连在曾团长的带领下也趁乱跟进去,一连和三连在外面当二梯队。当时村里面混乱极了,骑兵们策马抡着马刀砍,膀子都甩木了,伪军有的往屋里钻,有的就顺着路跑,刘大爷听见连长在不断地提醒“一路杀过去,不要往胡同里追”,从东口杀到西口,正准备再杀回去,发现敌人开始往街上丢手榴弹了,团长喊着“开枪压住房顶,大家都出村去!”大家就退了出来,把村子围住了。
    出来了才发现,不知道怎么搞的,村子着火了,6月份,正是干燥的时候,不一会就烧得很大了,还引起了爆炸。八路军守在外面,敌人几次冲出来,都被打了回去。刘大爷他们不停地喊“快缴枪投降就让你们出来”、“快投降,我们帮着救火啊”,“都是中国人,别害了老百姓呀”……就这么喊了好一阵,敌人投降了。
    这次战斗,开创了骑兵团乘马攻克村庄的先例,曾玉良团长十分高兴。在八路军打特务营的时候,赵云祥的一个800多人的军训大队就在附近,却始终不敢来救援,因为赵军长吩咐过“骑兵团惹不得”。
   
    在萨苏老大的包子里提到过四十军的装备,马甲也就把这次战斗的缴获清单照抄如下,以供参考。不过,需要说明的是,该部队有投降前砸毁随身武器的习惯。
    平射炮一;掷弹筒一;重机枪二;双筒机枪一(这是什么枪?);轻机枪五;步枪五十四;短枪六;刺刀、戒刀一百二十四;炮弹十六;掷弹筒弹三十六;步机枪弹一万六千六百五十;战马十二;望远镜七;平射炮镜一;钢盔四十二;钟表十;军用尺一;皮鞋、军衣、军帽、雨衣、手套、饭盒、水壶、油布、帆布、擦枪油、皮箱、子弹壳……
   
    在统计清单中,手榴弹一般是不上报的,另外,还有一些东西也可以不登记或少登记。
    这又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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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9:15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三) [王外马甲

开辟滨河根据地(二)

    在沙窝村,刘大爷负了伤,不过,不是被枪弹打的。
    伪军投降后,八路军就冲进村里,分派一些人收缴武器,大部分则去救火。当时,刘大爷他们正在一户人家厢房里忙着泼水,旁边院子里的牲口棚烧起来了,于是,有个二百五就想用手榴弹把火炸灭。“轰隆”一声,牲口棚没什么,厢房却震垮了,把一伙人全埋在里面,刘大爷的肩膀和脚都受了伤,给抬了出来。
    伤员都被送到村外空地上,等担架队。刘大爷看见身边躺着一位,熏得黑乎乎的,认不出是谁。就问“你是哪位啊?”。回答:“二连二排长”。
    咦?不对啊!刘大爷心说:二连二排长应该是我自己呀,这到底是谁被烧糊涂了?

    再仔细一想,明白了,呵呵地笑起来——敢情这位是特务营的二连二排长,当时,四十军三十九师穿的还是原来的军服,被火一熏,看上去就和八路军的打扮差不多。那个“二排长”也是在救火时受的伤,被刘大爷笑毛了,不高兴地说“有啥好笑的,要不是为了救火,你们也打不进村子”,还说当初台儿庄战役时,马法五带着他们在临沂守阵地,三天三夜不睡觉……刘大爷反问道“你这么能打,怎么还当了汉奸?”那家伙就不吭声了。
    地方干部带着担架队赶来了,把伤员们往后方抬。可是,过道沟的时候,担架突然垮了,把刘大爷甩到沟底,脑袋也摔破了,卫生员赶紧跑来抢救,勤务队长也气得直骂。原来,这俩担架员为了图轻便,找了根细木棒子当抬杠,加上装运的东西太多、太重,走路一晃悠,担架杠子就断了。
    那时侯,八路军打仗清理战场,除了武器弹药和文件资料必须由部队收缴以外,也允许战勤民夫拾拣其它一些战利品(一般是衣物、粮秣之类),这应该算做是物质鼓励吧。说到这事,刘大爷有点个人体会,他说:河北人爱面子,一般不大好意思拣破烂“发洋财”,要先由干部搞个评比,戴朵红花,再把东西领回去,弄得挺复杂;山东老百姓胆子大,部队在前边打,他们就在后面剥衣服翻口袋,搞急了还和八路军一起往上冲;河南的群众会过日子,什么东西都有用,什么东西都想扛,家具、工具、锅碗瓢盆,连门板都敢拆了搬回家。

    不过,这也不绝对,哪个地方都有爱贪小便宜的人。南李庄战斗后,李树茂受伤昏迷在担架上,怀表和自来水笔都被人摘走,这就有些过分了。当然,也总有手脚苯的老实人,转悠了半天,什么玩意也没拣到,怪可怜的,八路军也就酌情分给他们一点,安慰情绪。比如大索庄战斗,部队伤亡小,担架队就漫山遍野去拣东西,有个姓付的老头,啥也没找到,很不甘愿,骑兵团就把自己的战利品摆出来让他挑,老付选了个洗脸盆,满意了。没想到过几天,这老头背着二百斤电线,来部队还人情,原来他和家里人跑到几十里外去砍了鬼子的电线杆子,真够亡命的。
    因此,骑兵团战报的缴获清单中,被服、布匹、粮油和生活用品的数量一般都不写实了,要留出余额以备战勤(毕竟不是所有战斗都能有战利品的);手榴弹和子弹也是不报或少报,除作为战斗储备以外,还要留出一部分支援民兵,打仗的时候,这些东西可都是“硬通货”,总不能让别人白帮忙吧。缴获的伪币也不写在战报里,专门有个帐本登记移交,先前打回隆镇时,骑兵团缴了五筐银圆和许多财宝,有根一尺多长的金条,行署还摆出来展览过。

    骑兵团沙窝一仗,把三十九师打痛了,他们过不了黄河,就退了回去。后来,王瘦吾(四十军参谋长)到国民政府告状,说伪四十军本来准备南下“反正”投奔他,被八路军挡了路。这完全是造谣吹嘘。当时,连马法五(原四十军军长、三十九师师长)打了无数个电报都喊不动部队,三十九师怎么可能听他王参谋长的。这王瘦吾,原来是豫东专员兼保安司令,曾经摆过“火牛阵”对付鬼子的装甲部队。他学习古人的办法,在牛身上绑炸药和油布、牛屁股上挂鞭炮,再往日军的队伍里赶,思路的确很不错。可是,人家田单的“火牛”是用木棍把脖子连在一起的(这样“牛阵”就不能拐弯,只能直着冲),王司令读书不认真,忘了这一条,结果鞭炮一响,那些单个的牛就到处乱跑,反倒把自己的防线炸得个人仰马翻,“火牛”司令也就出名了。
    说王瘦吾造谣,还因为庞炳勋二十四集团军下辖的伪第二十七军(杜淑)、伪新五军(孙殿英)也跟随四十军南下了,他们总不会也是来“反正”的吧。
    于是,骑兵团首先参加卫南战役,和四分区部队一起打滑县、攻瓦岗集,歼灭了杜淑的独一旅,把伪军撵了回去。接着,又赶往鲁南,配合五分区反击李仙洲。
    两个月里,骑兵们奔袭荷泽、定陶,抢占魏楼黄河大堤,雨夜血战,阻击侯镜如的九十二军。而就在这时候,日军也在山东开始了大扫荡,于是,八路军、日伪军和李仙洲顽军三方在山东相互开打。八路军鲁中军区和滨海军区打日军第5混成旅团(内田旅团)、伪军吴化文、厉文礼以及顽军秦启荣;而李仙洲则应对日军第59师团(细川忠康)和八路军鲁南、冀鲁豫军区,结果,秦启荣被打死,李仙洲的第二十八集团军也差不多快被打光,只好退出陇海路,到皖北去了。这场混战,被称为“鲁西南反顽战役”。
    这场战役之后,于(学忠)走、李(仙洲)退,鲁省境内已没有国民党主力部队,八路军占领了山东战略制高点,根据地得到了扩大和巩固,而冀鲁豫中心区也与湖西区(微山湖以西)连成了一片,从此可以专心对付日伪(用罗荣桓的话说就是“了却了我们多年来的心事”),抗日政权建设和后勤供应立刻变得顺利多了。记得有一首歌谣唱:一九四三年,局势大改变……说的就是这个战略分水岭。
    这次战役,刘大爷因伤没有参加,在医院,他先是听说冀鲁豫军区7团团长、11团政委先后阵亡,接着,竟又传来噩耗:骑兵团的团长曾玉良也牺牲了。
    8月中旬,反顽战役已接近了尾声。曾玉良团长得到个情报:恶霸汉奸孙步月给鬼子送“慰劳品”,正住在曹县后张楼据点。曾团长恨透了这个残害沙区百姓的大坏蛋,立刻主动向上级要求攻打后张楼,除掉孙步月。由于当时部队还有其他作战任务,杨得志司令就答应从骑兵团抽两个连,再调派正在鲁西活动的昆张支队,一起去打后张楼。昆张支队有五个中队四百人左右,并且熟悉地形,两股力量合起来打下一个据点应该没问题。于是曾玉良亲自带领一、三连出动了。
    骑兵按时间到达了指定地点,等了好久也不见昆张支队到来,这时候侦察员报告说后张楼据点里有人马出来了,大家不知道那里面会不会有孙步月,都很着急。曾团长远远地观察后张楼,觉得这据点是建在坡地上的几座高房大院,如果趁敌不备实施骑兵突袭,应该可以拿下。于是他决定由三连乘马直接冲进后张楼,一举夺取制高点;一连先截击出来的敌人,并防止敌人突围逃跑,等昆张支队到来后作为二梯队进攻。
    命令下达,一、三连立即出击,四五十个伪军看见八路,赶紧往回跑。骑兵追到离据点二百多米外,才看见地埂上都长满了十多公分高的红柳茬子,象刀插在地上一样,乘马根本无法接近。两个连只好挤在一条狭窄的道路上,人马都有伤亡。最后,只好由一连“守马桩”,三连下马徒步攻击,而先前出来的敌人也没追上,被他们跑回去了。
    三连突击到阵前二十多米,敌人据点就在五六米高的坡上,那土坡就象墙一样陡,战士们挖脚窝搭人梯往上爬,伤亡不小,曾团长说“一定要打进去,占住一个角,昆张支队到来就有办法了”,一连看见情况紧急,主动派出一个排支援,打了一个多小时,部队冲进了据点。
    据点里的高房大院,八路军占住了两个角,却再也攻不动了。孙步月的卫队是他收买的一群亡命徒,特别凶悍,他们和据点里伪军一起作困兽之斗,不断进行反扑。骑兵团没有携带破墙的工具,好不容易找到两个竹耙子做了架梯子,又太短了,离房顶差一大截,因此只能和敌人僵持着。
    双方子弹飞来飞去,手榴弹也扔过来扔过去。我军的手榴弹是鲁南炸弹局土造的,而伪军用的好象也不是正规产品,丢在地上有时候响有时候不响。打了一阵,先是三连长吕兆清受伤了,曾团长就顶到了第一线,和三连指导员赵有金在一起。
    赵有金身材高大、力气足(搞生产的时候他一天能耕二亩地),投弹技术也好,能把手榴弹准确地甩到敌人的院落中。渐渐地,敌人也发觉这情况了,就找了几个人和他对投。对方有颗手榴弹落在地上,当时没响,赵指导员拣起来准备扔回去,动作慢了点,还在他手上就炸了,赵有金当场牺牲。曾玉良团长和通信员大鹏上去救护他,这时,敌人又突然投来好几颗手榴弹,在我们院子里连续爆炸,造成多人伤亡,大鹏的脚被炸伤,而曾玉良胸腹部中弹,很快就不行了。
    一连长万怀臣、指导员张生义跑步去见团长,曾玉良听说昆张支队还没有消息,就说“来不及了,敌人增援快要到了”随即命令立刻组织部队撤退,他最后还对张生义说“这次仗打得不好,部队的情绪会受到影响,要作好思想工作”。
    一个多小时之后,红军干部、久经沙场的八路军战将、一二九师骑兵团团长曾玉良牺牲了,年仅29岁。由于当时部队正受到日军尾随追击,战士们只好把团长就地掩埋了。直到44年9月,军区要求把战功卓越的烈士集中安葬在万古烈士陵园,骑兵团才派部队穿越封锁线,把曾玉良的棺木从山东曹县移柩到河南滑县万古集。

    曾团长临终前命令部队撤退是十分明智的。否则,以骑兵们当时的情绪,很有可能就会坚持再打下去,而之后不到一个小时,增援的敌人就上来了,八路军将会被围困。
    一个爱护士兵的指挥员,用他生命垂危时的最后一道命令,减少了部下的损失。
    43年9月,骑兵团召开追悼大会,悼念曾玉良、赵有金等烈士,军区、政府机关、地方群众代表都来了,刘大爷也提前出院归队。当时,况玉纯政委哭得念不成悼词,在场的人也无不落泪。

    会上,四分区赵承金司令员宣布,况玉纯政委兼任骑兵团团长,万怀臣(原一连长)升任副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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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9:17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四) [王外马甲

开辟滨河根据地(三)

    在后张楼,曾玉良团长牺牲了,孙步月却又一次逃脱,沙区的人民闻讯愤恨不已。
过了不久,刘大爷护送一批缴获的油墨和纸张到滑县去(四分区的《先锋报》办在滑县,并且,分区党政机关材料的印刷也这里进行),当地干部很热情,刘大爷晚上就住在报社里。这儿本来是个财主大院,鬼子来了以后,老财主跑了,留下他的儿子女儿当KP抗日。于是,财主家的三少爷聂元昂当了政府干部,就把自己房子贡献出来当公家的办公机构。聂元昂留分头、穿皮鞋,身着人们从没见过的翻领衬衫,打扮十分洋派,刘大爷因此对他的印象很深(这位少爷还有个妹妹叫聂元梓,好象被萨苏弄到“婆婆妈妈的李先念”那里做军鞋去了)。

    到底是财主的宅院,家里有汽油发电机,屋里还有电灯,亮堂堂地把刘大爷他们兴奋得睡不着觉。晚上,四分区的宣传部长也来了,他询问了后张楼战斗的情况后,当即就在报社起草文章,声讨孙步月,说大汉奸又欠下了抗日军民的一笔血债,我们一定要报仇什么的。这位宣传部长也是滑县人,刘大爷在沙区垦荒救灾时就认识他,只是当时没想到,以后他当了总理又当总书记,搞得名气那么大。
    说起来,孙步月确实十分凶悍,从42年,冀鲁豫军民就一直想要消灭他,几年内,光是四分区(后改为九分区)的部队对孙匪核心据点(郭小寨)的围困攻击就不下十次,可是总也打不下来。就这么着,新帐累旧帐,仇恨越积越深,到最后,其他敌伪份子都知道八路军是真的跟孙步月急眼了,谁靠近他谁就会倒霉,于是都不敢和他打交道,把他当瘟神了。45年,冀鲁豫军区动员七、八、九分区集中六千兵力(其中有四个主力团),围攻郭小寨的一千守敌,如此大的阵仗,整整打了三天,浚、滑、内黄三县的各路伪军楞是装作不知道。孙步月拼命拍电报求援也没人理睬他,这真可谓是人鬼共弃。(详情请参见烤猪兄、子渊兄和flyingcatgm兄的说明)

    不过,后张楼一仗确实打得不好,不仅没有实现预期的目标,反而损失了团长。上级在肯定了骑兵团战斗意志的同时,也指出其中的教训在于:一、战前对敌情地形侦察不够,是“无准备之仗”,导致进攻路线选择不适当,使部队在接敌运动中为阻碍地所断绝;二,战斗过程中的指挥位置选择不当。
    指挥员作战时不遵守指挥位置原则,是八路军各部队的老毛病了,批评了多少回也不管用。这以后,军区明确规定,营一级单位实施战场外追击要有命令,团级单位作战要设指挥所。还规定了指挥所里要有观察哨、参谋室、通讯站。刘大爷他们这些基层干部也集中起来学习旗语,“原来光看见日本鬼子打手旗,现在咱们骑兵团也会了”。
    八路军的作战经验是在战斗中逐渐丰富起来的,主力部队如此,地方团队也是如此。比如昆张支队,后来是一纵五十八团,在解放战争中曾获刘邓首长全军通令嘉奖,成为了战功显赫、独当一面的王牌团。可在43年,他们还只是本事有限的地方部队,是名副其实的“土八路”。
    “土八路”的底子也多是正规八路。比如昆张支队,就是以115师教三旅(旅长杨勇)的四个排为基础发展起来的,他们原属于鲁西军区。大扫荡之后,敌人切断了鲁西和鲁南的联系,使得鲁西和冀鲁豫军区孤悬于山东各军区之外,于是,42年底这两个军区合并(统称冀鲁豫军区),从罗荣桓手下划归刘邓首长指挥。129师骑兵团进入冀鲁豫之后,就时常和昆张支队协作。当时,冀鲁豫军区的各部队多是115师系列的,干部也以中央红军的为主,而曾玉良、况玉纯和昆张支队的吴忠却都来自四方面军红三十军,而且,况政委当军部政治秘书时,比他小八岁的红小鬼吴忠,正担任团政治干事,俩人很熟悉。骑兵团的其他干部和吴忠相处得也很好,一则是因为吴支队长年纪轻;二则是由于他总是笑嘻嘻的,很爱说话,让人觉得挺随和。
    43年的时候,和骑兵团相比,昆张支队还是“土八路”。之所以说是八路,是因为他们受八路军领导,有正式部队番号,可以穿军装、征收军粮;而说是“土”的,则是因为他们尚没有进入正规的战区部队序列(按当时老蒋政府的规定,地方政权守土有责,最高可以颁发纵队、支队、独立团之类的番号,算做是地方军,但只能在当地活动,出那个地盘就不认帐了)。
    当然,县一级政府也可以授权组织“特务大队”,但这是更“土”的队伍,甚至不属于正式部队,只好算做游击队、义勇军,还够不上“土八路”的资格。
   “土八路”是八路军的地方部队,“老八路”当然就是野战主力。其实,大家都是KP领导下的抗日军队,也不指望老蒋政府授衔、发饷,番号是什么倒也无所谓。可是,打仗的时候,这“老”的和“土”的有什么不同呢?
    要说差别,首先是部队的作战任务有所不同。野战部队的任务是保持主动,集中优势兵力歼敌。因此,老八路就避免和日军的无谓接触,经常采取大范围机动,适时跳到外线,寻找有利战机;而地方部队的主要任务是倚靠根据地与敌周旋,这就使得他们必须经常处于内线,与敌人保持接触。所以,“土八路”的作战与民兵的联系更为紧密,如果游击队不能有效地袭扰敌交通线,内线作战就会极为疲劳和被动,时常有被合击的危险。在“大扫荡”中,地方部队也就因此损失较大。
    在战术原则上,“老八路”强调集中力量,团以下单位很少分散作战;而“土八路”迫于环境,则经常需要分散,进行连排规模的突围和游击,因此他们的大行李很少,也几乎没有重武器。

    部队人员构成,“老八路”中党员比例一般在30%以上,政治自觉性较好;“土八路”一般在10%左右,组织纪律弱一些。另外,“老八路”以工农干部为主,军事经验丰富,文化修养较差;而“土八路”中虽然有一些老的军事骨干,但新干部、知识分子干部相对较多(军政大学的学生大多都分到了地方部队),这是因为地方部队要承担更多的宣传群众、发动群众的任务,也就更需要具有政治理论和文化素质的人才。土八路比老八路爱唱歌,那时候新出来的抗日歌曲,都是土八路先会唱,然后老八路再跟着学。
    在战争中,日军总希望捕捉到八路军野战部队进行决战,而每当这时候,我地方部队就总是缠住他们进行袭扰。敌人若是搜索还击“土八路”,“老八路”就机动走了,若不还击,又被敲打得挺难受。小鬼子有劲使不上,对“土八路”真是十分头疼、不胜烦恼。
    其实,“土八路”和“老八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在抗日战争过程中,八路军就多次精简野战部队、充实地方武装。比如大青山、冀东等根据地,由于环境恶劣,难以实施外线作战,就干脆完全取消了野战部队,大家都当“土八路”去,连120师骑兵团都下马当步兵了。
    说实在的,在游击战争中,“土八路”的作用一点也不亚于“老八路”野战部队。骑兵团和地方武装配合,最常见的是破袭作战,比方说,破铁路——“老八路”守在交通要道上警戒和打援,“土八路”负责把附近的车站或者据点围困住(一般都攻克不了,只是围着打枪,吓唬住敌人不让出来就是了),民兵专门拆铁轨,其他的老百姓就去扛东西。正太路是小铁轨,好办,七八个人就能抬走一根。而平汉路是大铁轨,十几个人也难以搬动,不用大车根本没办法,只好烧掉。那铁路的设计倒也科学合理,下面的枕木架起来点燃刚好够把上头的铁轨烧红,民兵们拿大铁锤砸几下就敲弯了,一点不费事。如果敌人援军来了,地方干部就组织老百姓撤退,八路军死多少人也得顶住,坚决不能让群众吃亏,这不仅是军事任务,也是政治任务。
    43年下半年以后,日军的扫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无力,根据地建设发展很快,八路军的作战样式也随之有所改变,从以前的破袭骚扰为主转为以拔点攻坚战为主,地方部队也就经常参加大规模作战。“土八路”和“老八路”一起打正规战,差距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首先是“土八路”的枪法不准,远射是浪费弹药,只有抵近射击(一般打上三枪左右,敌人就差不多到面前了,所以又叫“三枪八路”。董存瑞在电影里打阻击,能把九颗子弹全放完,说明他执行的是“老八路”的标准)。44年骑兵团配合第十一分区在微山湖以西作战,看见一个鬼子兵抱着个无线电话机跑过分区直属团的阵地,“土八路”那边四十多杆枪劈劈啪啪响了好一阵,人家居然还安然无恙地回到据点里去了,把十一分区司令员王秉璋气得脸发青。其次,不大懂得利用地形地物。野战的时候喜欢往开阔地上跑,冲进村镇后又爱站在房沿边上东张西望,被别人一打一个准。
    再就是夜战动作不熟练。晚上找不到目标,经常自己打自己。一个夜间穿插下来,营长找不到连,连长找不到排,战士全跑乱了,甚至连通讯员都转迷糊,见人就问“看见我们团长在哪儿么?”。有一次骑兵团早晨集中,行李队发现多出来一匹马,原来是那边的“土八路”在路上打瞌睡,战马跑到骑兵这边来了都不知道……马甲我原先以为八路军都是天生的夜精灵,其实不然。夜战是最考验部队的指挥组织能力的,不经过磨练,没有严格的战术纪律,就不会有过硬的“夜猫子部队”。七八个人走夜路和成百上千号人搞夜间穿插作战,绝对是两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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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9:19 | 显示全部楼层

冀鲁豫战场上的“哥萨克骑兵”(续三十四 补) [王外马甲

开辟滨河根据地(三点五)

    前面这些,大都是由于训练不足所反映出来的缺点,“土八路”嘛,集中整训的机会少,可以理解,以后多练练就提高了。但有类毛病却难改,“土八路”在内线打游击时间长了,无论老战士新战士都带上一种“游击习气”,即使变成了正规野战军,不下大力气也改不过来。刘大爷他们因为没在游击部队干过,所以对这些特点十分敏感,掰着指头能数出一大串来。
    举典型的说吧:

    一是时间观念不强。这一点在部队行军时就能看出来,“老八路”经常长距离行动,都知道走路就是打仗,不仅卡着时间往前赶,也懂得要节省体力,所以队伍走得既整齐又安静;而“土八路”往常总是在家门口打转,走哪歇哪,无所谓惯了,行军起来喊号子、唱歌、打快板,热闹非凡。可正规战是要长途行军的,走道远了他们就容易散架,掉队的、走错地方的特别多。并且,这些“土八路”报告个时间也经常是晌午、下午的说个大概齐,没有几点几分的概念。不过,话说回来了,他们也缺手表。
    二是爱瞎咋呼,乱报告情况。一看见汽车就喊鬼子来了,既弄不清敌人的来路,也不侦察其种类和数量,瞎估计,三百五百的乱说。有一次,新四路(这是一支受KP改编的地方武装,原先叫“四路军”,才一个团的人马,却和八路军帽子一样大)和敌军接触,刚一交火,迎面飞过来一炮,新四路就说对方“有炮队,是鬼子大部队”,立马就撤退,结果战斗伤亡才三人,匆忙过卫河却淹死二十多个。由于情况来得太突然,牵动得军区机关都准备转移,紧急派骑兵团驰援阻击,才发现那不过是从浚县出来的一个清乡分队,所谓“炮队”也只是几个掷弹筒而已,被骑兵们几马刀就砍回家了。
    对上级乱咋呼,对友邻却不联络。比如,本来协同作战中二梯队应该主动保持与一梯队的联系,特别是夜间作战更要缩短距离,因为二梯队不是预备队,要把握时机、扩大战果。可经常是,“老八路”攻坚,好不容易冲上去了,“土八路”在后面欢呼却不及时跟进,结果遇到敌人反冲锋,大家又都被打回来,白辛苦一场。

    再比如,不打招呼就自动转移、放弃阵地。“老八路”打仗,发现有利地形一定会抢先抢占着以防万一,没有命令不会放弃。可“土八路”游击惯了,不喜欢守窝,哪里热闹就往哪里跑,想冲就冲、想撤就撤,也不打个招呼。44年双村营战斗中,南面的朱照村本来有二十一团的部队防守,那个连是新编进的地方部队,看见主战场上情形惨烈,觉得自己没事干不合适,就自动转移阵地参战。结果,敌人援军乘机跑到朱照村的西楼上架起几挺机枪,骑兵团负责断后的四连毫无准备,顿时被打得趴在沟里动弹不了,阵地上仅剩下十四个人。幸亏况玉纯团长派三连拼死冲击小西楼,四连才趁乱把重伤昏迷的连长李树茂抬了下来。
    一般,运动战采取横宽队形、阵地战采取纵深队形,必须有秩序有组织,严格遵守战斗分界线,才能够有利于战场观察判断、实现配合夹击。“土八路”单独守一个阵地还行,可就是对分界线什么的蛮不在乎。在滑县焦虎集,鬼子炮弹把柴草打着了,引起好大的烟雾,有人打了几个喷嚏,地方部队就嚷嚷“鬼子放毒气”了,一会上风口一会下风口地躲,带动着民兵也瞎跑,冲乱了友邻阵地。
    还有一次,打伪四十六师师部,骑兵团忙活了一晚上,好不容易进入了预设阵地。敌人的尖兵刚靠近,却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昆张支队的战士,劈啪打了几枪就扬长而去,杜淑的兵立刻就往据点里缩。骑兵的伏击部队和迂回包抄部队都来不及动作,紧赶狂追才截住了两辆大车,其中一辆满载着雨衣、另一辆运着两台抽水机。况玉纯气急了,派人把大车和物资都给昆张支队送去,当作给他们的战利品。吴忠支队长被臊得受不了,就找到那几个越界捣乱的冒失鬼,罚他们在操场上站着,穿着雨衣晒太阳。

    其实,索庄战斗中,大鹏在小索庄抓的那九十多个俘虏也是越界收获,应该归二十一团的战果才对。当时大鹏不懂这个,人家二十一团看他是个小孩也没计较,反而帮着他送到大索庄这边来了。曾玉良团长知道了情况赶紧又把人和枪都还回去,于是二十一团那边又替大鹏请了个功。这就是“老八路”的做派,多少讲究点面子,要是换了“土八路”就不管这些了。
    “咱是老资格部队嘛,轻易不越界。即使越界也是看你有困难了主动帮助你,那些看见小便宜就往上抢的,都是土八路、新部队,没见过世面”。
    当然,部队的性格也是会变的,比如昆张支队,虽然现在形象不咋地,可到了解放战争,人家五十八团成了王牌。吴忠团长绷起老部队的“派头”来,那场面也是十分的热烈哦……这事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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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7 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好意思啊,前一段忙得很,把这个帖子忘了

这次一下帖全了,各位也看个过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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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14 02:10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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