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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享受人生

《猎物者》--作者:白饭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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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古怪了,这个时候问我这个问题,不是存心提醒我该后悔到自杀吗?不过看在她都要永垂不朽的份上,我看我还是招了吧。

  如果那天我亲近你,你也许会想念我吧。可是如果我去了纽约遇到大灾,却没有回来,你会伤心吧。

  如果只是让你恨我,日子会好过的多。当你裙下之臣如过江之小鱼,你偶尔想起我,就能够得意的说:“那个傻瓜!”

  我不会是伤害你的那个人。我是想爱你的。

  我笨拙的语言消失了,她也消失了,水晶球凝固成了不透明的实体,停止了旋转。我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滴到地面上,砸出了豆大的坑。精蓝们都抬起头来,静静的,迷惑的看着那些它们所不理解的陌生液体,在空中飞落。

  我猜我大概是动感情动得太厉害,所以失去知觉了,明明正在亲身上演生离死别感天动地的苦情戏目,怎么眼睛一闭再睁开,自己就到了一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坐着茫然四顾。天色柔和,没有太阳,却很明朗远近都是疏疏落落通体漆黑的树,虬根弯卷,所有枝叶边缘都极为锋利,朝天上指,剑拔弩张,统统都是敢与苍天斗到底的无畏斗士。不知道是什么怪品种。草地的护理倒是很到工,完全可以评选时尚杂志年度最佳草皮奖,不知道破魂做不做兼职,如果做的话,过两年铁定在园艺界闻名逊迩,我去做做项目中介捞一票也不一定呢。

  站起身来活动一下,还好,一切正常。我以前有位师兄爱好梦游,游就游吧,又不按既定路线走,非要独辟蹊径,所以经常摔断腿撞破头被水龙头点中笑腰穴笑到下巴脱掉。最后养成了一个习惯。每天早上醒来先摸一遍自己周身骨头及穴道要害,要是侥幸四体保全,心情自然大好,祷告两小时赞美上帝。但是更多的情况是会当即惨叫一声:“第七根肋骨又断了,昨天刚接好的。”然后撒腿就往医院跑。

  到底发生了什么呢?记忆指向晚仪影像的消失,鼻子里多少有点PH值小于七的反应。不过我虽然鸡婆,倒也一向想得开。她又不是被抓回去硬当人肉祭的,我在这哭哭啼啼,一百一是对人家破魂内政事务的无礼干涉和主观臆断,应该乘早收手。

  把自己安慰了转来,我开始四处瞎逛,不知道那个水晶球后来怎么了,是不是啪的一声裂开,然后从中间跳出一只猴子,目运金光,拜偈天地四方——这么说就有点耳熟,好象不是破魂,而是孙悟空出生了~~~一队吸血鬼过来了。我吃惊的擦擦眼睛,看着这群吸血鬼排成纵队,一丝不苟的同开步,同下脚,连眼珠子转过来打量我的动作都整齐划一。哪里有一点纵横于黑白人妖两界,风云叱咤的雄奇气概?比我上次在谷底看到还不如。赶着他们走那个人呢,仍然是服莱。他也看到我,居然点点头表示招呼,令我受惊若宠,赶忙也点了好几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头,趋前问候道:“长老哪里去?”表情恭顺,体态遒媚,哎呀,早知道自己有这个天赋,当初拿出来打点打点梦里纱,说不定现在是驻欧洲联络处首席猎人。不过梦里纱的级别和服莱差太远了,威武不能屈者,威武不够也,羞愧啊。

  服莱对我态度颇有改善,看来也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人,声音板板的回答道:“这批食仔耗尽了,再说前段时间也抓太多,他们大部队开始杀害人类了。我带几个去放放生。”放生?放生是什么?是放人家一条生路让他们走,还是放在开水里过过蘸点酱油生吃?服莱相当迷惑的看看那些口水流到了嘴边的傻子,好像觉得蘸点酱油吃吸血鬼这种提议十分没出息。说:“放生就是放他们回去咯,离开这里神智就会恢复。不过他们力量全废了,以后比较容易被人家打。”

  他赶着一群食仔走了,我肃然起敬的自后向他行注目礼,虽说这位大人个子小,可气派万千啊,几时我可以修炼到这一步,走到日本吸血鬼天皇的卧室里一屁股坐下,说:“端两盘年轻可口点的嫩吸血鬼来大爷我尝尝鲜~~”。

  所以说什么都可以错,投胎就不可以投错啊,要是我投胎做了破魂——一摔头赶紧把这个想法摆掉,算了,好歹我自己有张脸吧。

  继续在草地上晃荡,我还看到一个头部包着黑色头巾,穿黑色长袍的人匆匆走过,向我扫了一眼,精光四射,害我打了好多个冷战。“那个是食鬼族人代表,来觐见新生达旦的。”打冷战的时候听到这个声音,使我还多额外奉送了几个。江左又冒了出来,指指那个眨眼就不见的人走去的方向。我苦笑着点点头,说:“食鬼都是这个样子哦,我五年前还以为是看到你。”江左好奇的说:“你应该闻得到我身上的人类气息啊。”我出神想了想,老老实实的说:“我当时胆都破了,鼻子多半也罢工了吧。”

  他拍拍我的肩膀:“朱先生,多谢你不辱使命。达旦已经出生了。这次食鬼破魂的出新危机史无前例,如果让达旦在水晶胎中就萎缩死亡的话,我们灭族前的惊人破坏力,足够让整个地球毁灭。”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说我走运吧,不是那么回事,说不走运,好像还一不小心拯救了一把世界。为什么没有媒体来盯梢我,报道我的八卦消息,或者请我去当什么鱼钩啊狗粮的代言人啊。英雄皆寂寞啊,我寂寞啊!

  寂寞当然要回家,我决定要回家了,把我弄来观摩这么重要的典礼,也不发点纪念品给我,未经王化,就是这么小气。唉声叹气一番,我跟江左告辞,请他送我回广州去,他一伸手:“且慢,朱先生,还有大事要麻烦你。”

  江左把要我做的事情说完,我鼻子都歪了,大叫使不得使不得。撒腿就跑。可惜道行浅啊,跑不掉啊,江左一飘,就飘到我面前来了。沉下脸来正色说:“朱先生,你知道这不是你愿不愿意的事情,我看中你性情纯良,将来于我族类的改造有益。你答应也要答应,不答应,也要答应。”

  不愧是人类与邪族的杂交优良品种,文也来得,武也来得。不过这样强逼我,荒谬了一点吧,万一我骨头超硬,或者决心贯彻士可杀,不可辱的君子原则,我不是要当场往旁边那棵树上一头撞去,表示我宁死不从?不过我主意刚这么一打,那棵树先热情主动的把枝条一垂,就向我下围包抄过来。我一跳出它攻击范围,转头又看到江左阴测侧的脸,额头上写着:“你跳啊你跳啊,你跳远一点啊”。万念俱灰下长叹一口气大叫:“从你了从你了,我下半辈子完蛋了。倒霉啊~~~~”。

  三个月后。

  清早,我在辟尘动感十足的厨房伴奏曲中醒来,想起昨天半夜口干去开冰箱门,居然看到有鬼在喝我的牛奶,肚子都切开了,一头是血,好像是个女的。把我气得跳脚。混蛋江左,要我做那么重要的事情,却小气得要死,在墨尔本什么房子没有,找了个闹鬼的多重凶杀现场给我!现在好了,没事就和那些冤魂野鬼打照面,经常听到辟尘在厨房里嚷嚷:“走开走开,不是给你们吃的,不走,不走我喷你杀虫水。”想那些鬼被毁了二次容,半夜就哭哭唧唧的,烦死人。

  有人敲门,我含着一个牙刷过去开,眼前先一亮,然后再一黑,我愣怔了半天,开始大喊:“辟尘,那话儿来了!”

  辟尘冲出来,我看见我家里那一堆鬼受了三个月的熏陶,好奇心明显长进不少,光天化日,居然也跟着从角角落落里冲出来看热闹,不过辟尘把头伸出门外后表情还算正常,鬼兄弟姐妹们就不约而同发出凄厉的一声喊,行李都不收,全部跳窗钻洞离家出走了。

  门外,摆着一个小小的蓝色包裹,包裹里一个小小婴儿,向我天真无邪的笑着。长得好像江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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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悬神引

  每天早上,我要送我的祖宗去上学。什么,你说我打错了字,再说我就要打错你了。做人要厚道嘛,不要揭人家伤疤!!每天早上,我都要送小破―――破魂的新生代达旦大人,不过现在是个小屁孩―――去墨尔本一家私立贵族幼儿园,那家幼儿园门口每天早上开世界名车展览会,免票入场,还可以现场观摩各家司机制服特色。可怜我哪里买的起宾利或者奔驰啊,只好骑自行车,本来我也很擅长骑马的,不过第一在大城市养马比买奔驰还贵,第二马比我还不懂交通规则,经常在街上表演生死时速奔腾时代版。

  说到这里你就明白,我不是没有试过对现实进行改造的。不过小破对此就深具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他说:“宾利?宾利是什么东西,改天我找条翼龙飞过去。”听完以后我过去就给辟尘一掌,要他以后别跟小破一起重温世界经典名片了,看了侏罗纪公园骑骑翼龙都还罢了,最多要光行回两百万年前去牵一只来。看了惊情四百年勾搭吸血鬼我反对意见也不大,万一他最爱的电影是所多玛一百二十天或者大逃杀,这个世界会有什么下场,我就很难打包票了。

  小破现在三岁,过去三年中,他表现得非常之乖,当然这跟我和辟尘对乖下的定义有关。比如说,在我们家,不许把所有家具浮到两米以上,免得找东西要用轻功或者搬梯子。不许把买回来吃的鸡鸭鱼肉全部搞活,跟在一条内脏全清,已经上架蒸了两个小时的鱼后面到处跑,还要听它唱:“MY HEART WILL GO ON”。不是什么轻松活。不许在上街的时候把看到的钞票全部变成白纸,哪怕我们手里的钱不够给他买奥特曼机器人也不行。上回搞了一次,墨尔本市长差点自杀,还是我把他从上吊绳上解下来的。

  至于其他的事情,就马马虎虎啦。说起来他还比一般孩子好带,因为不怕电着磕碰着误吃东西咽着开水烫着。上次去墨尔本一家酒店顶楼天台吹风,他爬上护栏睡觉不小心一头载下八十七楼,轰隆一声掉在一辆大巴士上,穿车而过,砸出个大洞,幸好没砸到人。司机乘客都吓得鬼叫鬼叫的,方向盘一扭,搞出了一场严重的交通堵塞事件。警察赶来的时候,他刚好睡醒,爬起来拍拍屁股走了。走了两步发现自己不认路,哇哇大哭叫辟尘。在场所有人都去打自己耳光看是不是在做梦。劈劈啪啪的,热闹得很。

  小破生得好看极了。这么说是有道理的。他是小婴儿的时候活脱脱是江左的缩微版,过了一段时间,他就开始变得象猪哥的缩微版了。果然模仿天赋一流。再过一段时间,我常常出门去,回来一看,天哪,辟尘,你什么时候生了儿子,也不吱一声。天长日久,他就在我和辟尘之间当墙头草,脸孔模样换来换去,最近好像倒定型了,眼睛象辟尘,嘴巴和脸象我。我于是感叹说,辟尘你要是只母犀牛啊,我一世名节就毁了。

  我经常带他去公寓转角那间小便利店买冰激凌,他最爱吃香草味,口味还是很传统的。婴儿时期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本能,见到人就主动过去吧唧吧唧,哪怕他长得象辟尘吧,人家也很少拒绝小孩子的亲吻的,但是亲吻完毕,就大件事了,受吻者回家一头栽倒,总要休息个三五十天才能缓过劲来。破魂对能量的提取手段,真是先进到惊天地而泣鬼神。不过慢慢他吃习惯了辟尘拿手的红烧猪手之类的人类食物,吧唧现象明显减少,而且还爱上吃零食,和其他幼儿园同学们一起哭着闹着要第二颗糖。我常常纳闷,将来江左来接他回去的时候,会不会验货不过关,要我补他一个正宗的啊。

  今天便利店的香草冰激凌卖完了,我只好对小破做思想工作,举出孟母三迁的例子说,从前有个小孩不听话,他妈妈就不停的搬家, 搬家呀搬家。结果搬到一个没有冰激凌吃的地方去了,你说惨不惨。小破穿一双辟尘的无趾凉鞋,大得离谱,站在冰柜前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毅然决定吃吃草莓算了。

  今天便利店的顾客不多,不过有个中年男人是必然出现的。店员说,这个人每天晚饭时分就一定推门而入,买一个大三明治,一杯牛奶,靠在柜台边狼吞虎咽。吃完后拔脚走人。我也见过很多次了。他长得平常,一掉进街上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但身上穿的西装却是登喜路的定制品,能每天换一套登喜路,却跑到便利店来吃晚饭,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他照旧靠在冰柜附近吃三明治,面无表情,小破则径直过去拿甜品,且一边唱着幼儿园教的弱智儿歌“一二三四五六七,爸爸教我开飞机,七六五四三二一,妈妈背我下楼梯”。(英文版本欠奉,但真的是一首英语儿歌,我翻译来的)听得我手痒无比,想去给他们老师迎面一拳打得基因突变,变聪明点儿。不过登喜路男人就觉得很好笑,问我说:“你儿子几岁,真是可爱。”

  虽然说在下只是一个保姆,而是还是人家霸王硬上弓招来的保姆,不过太过健忘,目前已经把这吗事忘得差不多了。听到人家赞美小破,当场就来劲,兴高采烈的点头:“是吗,是吗,人家都这样说的,呵呵呵呵。”小破舔着甜甜的冰激凌过来,举给我看:“阿姨给我舀多了一球哦,说我是乖宝宝。”我眼睛都笑迷了,蹲下来抱他,看上去真是羡煞人的父子乐,天晓得这小家伙刚刚在家里饿了发脾气,把我拿来练力量的一千公斤哑铃丢到了隔壁布郎太太的花园里,砸出一个大洞,砸坏好多玫瑰丛,而且我还听到邻居们大呼小叫说下陨铁啦,大家小心点啊~~.登喜路男人相当配合我的自我陶醉,也跟着点头微笑,并且礼数周到的趋前张开手臂表示亲热:“来,叔叔抱一下。”

  他把小破抱起来的瞬间,我突然看到小破眼睛里微微的蓝色闪过,心里一紧,立刻出手去接过他来。就在将接未接的那个时候,他身子一扭,没有抓冰激凌的那只小手往登喜路男人脖子后面做了一个虚抓的手势,而后若无其事的转回到我怀里。

  我们一起出了便利店的门,小破做的那个姿势让我相当担心,不由自主的跟着他往一个方向走。他并不在意,走出一百米,就从街边的停车区驶出一部白色绿底的林宝坚尼,绝尘而去。

  我问小破:“你刚刚干什么了。”

  他开开心心举起了零食:“吃冰冰了。”

  我碰碰他另一只手:“那只手拿冰冰吃,这只手呢?”

  他摊开手给我看:“叔叔身上的一条线。我帮他拿下来了。”

  小子倒是会体贴人哦,看来长大了一百一是辟尘的私淑弟子,说不定洁癖来得更厉害,把吸血鬼抓来吸取能量之前,非要人家洗头洗澡,生理盐水消毒——我有点担心他的族人给他折腾烦了,会不会造反~~~一边漫不经心的想,我一边顺眼看了看他手里所谓的那根线,不看还好,一看差点把眼珠子看掉了——这是什么线啊,在他小小的手心里不断蠕动着,鲜红透明,微微放光。而且如果从一条线上都可以看出表情的话,我直觉它是一条非常非常惊慌失措的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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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5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家,辟尘正跟随着FIFTY CENTS 强劲的音乐洗碗,CHECK OUT CHECK OUT,呼,盘子飞进水池,CHECK OUT CHECK OUT, 呼,局部迷你旋风脱水。他摇头晃脑,当真是其乐无穷。

  小破跑去炫耀他今天的乖宝宝大奖奖品冰激凌球,又没有外人,辟尘还比我还臭屁,大加谬赞:“小破好了不起啊,真是太乖了,来来来,吧唧一个。”小破总算还有点破魂达旦前生的尊贵记忆,翻翻眼睛考虑了一下,掉头走了。

  我把从他手里拿过来的那条线给辟尘看:“你认不认识这是什么?”

  它把碗筷收进柜子,漫不经心瞥了一眼,说:“一条线啊,你哪件衣服又破纱了?”

  我提醒他:“会动的哦。”

  它这才仔细看看,伸出手指点点,说:“是哦,软软的,不像线,不过我也没有见过。”

  这就奇怪了,难道是猪肉绦虫?小破使了一招隔空取物,从人家肚子里拿出来的?想到这里一阵恶心,我忙甩手把它丢掉。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它一脱离我的掌心,就在空气中消失了,非常彻底,非常突兀。我左右看看,和辟尘异口同声问对方:“你看见没有?”

  翻遍了整个厨房,甚至整个家里,都没有看到那条线,我纳闷得要死,直愣愣的在客厅里坐着嘀咕:“上哪去了?上哪去了?”

  每当我对人生充满疑惑,就有人跑来雪上加霜。今天执行这一任务是狄南美。但是不要以为她是稀客,她一点都不稀。这几年辟尘的厨艺突飞猛进,堪称一日千里,倘若出街开店,绝对可以跻身国际一流名厨之列。南美一开始是每两个月来吃一次饭,后来改成一个月,后来改成一个礼拜两次,最后定居墨尔本,天天来。当然我也必须承认,我们家已经很久没有买菜了,都是南美不知从哪里摸来的~~~她最近偏爱走热带家居着装路线,松松垮垮一条七分彩画绸裤,腰间打个结,上面是白色背心,提着一袋子吃的施施而入,又是穿门过来的。我忍不住又罗嗦:“大姐,你不要滥用法术呀,隔壁住的是普通人啊。”她回头看看:“哎呀,搞忘了哦,不好意思。”又穿门跑回去,然后敲敲门大叫:“猪哥,有人在家吗。”搞得我啼笑皆非。

  我问她:“怎么今天没有来吃饭?辟尘做了千年王八蒸小鸡。”南美提着袋子一步三摇的往厨房里走,一边说:“我去报名参加墨尔本小姐选美了,你说我入选机会大不大?”我笑得前仰后合:“选美?你是狐狸耶,搞错没有?”她回头怜悯的看着我:“猪哥,做人要有理想。”失败,被一只不务正业的老狐狸教育要有理想!

  她在厨房久久不出来,辟尘应该是带小破去洗澡了,不会是在偷吃小破明天带到学校的水果吧,我站起身喊着她的名字进了厨房,顿时被眼前场景吓了一跳。

  南美站在洗碗台前,手里捧了个小小的水晶球,水晶球面上蜿蜒着刚刚从我手上离奇失踪的那条红线,水晶球凝滞的内心渐渐如沸腾一样活动起来,方寸之间却卷起有波涛万顷,嗣后潮水退去,有人物场景的幻影出现。

  我趋前轻轻问:“怎么回事?”

  南美抬头正色问我:“猪哥,有没有外人来过?为什么家里会有悬神引出现?”

  悬神引?悬神引是哪根葱?我想问南美,却被水晶球里出现的人像吸引了过去。

  咦,这不是我常去的那家便利店吗,进门左手是收银台,右手是冰柜饮料架,有人靠在一边大口吃三明治,虽说水晶球收视效果一般,还是可以清楚辨认出这是我们天天看到的那位登喜路朋友。

  一个浪头打来,影象模糊,再平定的时候,出现的是一架直升机,隐隐绰绰飞着,突然一个急转掉头,再落地的时候,居然是在便利店附近,登喜路男人从直升机里一头窜出来,大步跑进店里,开始吃三明治。我忍不住嚷嚷起来:“你丫有病啊,不吃那个面包你会死吗?”

  说不定是我说太大声惊扰了水晶球工作,它突然光芒大盛,刺得我眼睛都睁不开,刹那之间,又彻底平静下来,恢复了一潭死水的状态。

  我问狄南美:“到底怎么回事?”

  她手一张,水晶球消失于腕下。那条红线倒还服帖的躺在掌心。她沉思的看着红线,自言自语:“没理由啊,这门技艺失传很久了,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到处去找扫把准备用暴力逼供,有些人就是不打不更新——错了,不打不招供。她警觉过来,跳后三步一伸手:“慢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悬神引,是道行深厚的修炼者以本身元神为伺喂养出来的一种异物。它无色,无想,无前生后世,但却能通贯人身与心一切灵窍。悬神引离开人身即散形,而附着在谁身上,就会变成谁的第二元神,保留记忆,存取神志,卫护心灵。接近大道的修炼者每到一定期限,即有天谴雷击之类的劫难出现,以悬神引为副车,可以保证雷击不死后元神的恢复。

  我试着把红线捻起来,往空中一抛,狄南美慌忙一把抓过:“莫玩,我刚才好容易才用水晶球将它聚形。”

  这就怪了,一个天天跑到便利店吃垃圾食品的普通男人,身上怎么会有这号东西?别跟我说他其实是修炼三千年成精的老皮松鼠啊,我身为猎人,被迫停职而已,又没有残废。

  南美也纳闷,然后提醒我:“你知不知道那个人住哪里啊?我们去看看,说不定有蹊跷。”

  唉,闲居无聊,出去走走惹惹是非也好。计议停当,我和南美鬼鬼祟祟摸出厨房,刚想跨出门,一只小手冷不丁拉住我的衣服,小破换了狗熊花睡衣,睡眼朦胧的嘟囔:“讲故事,讲故事。”

  糟糕,忘记给他讲故事了。我对南美耸耸肩,抱起小破回房间去,一边用极度肉麻且长期为南美所不齿的声音说:“乖宝宝哦,今天听什么故事啊,睡美人好不好,哦,听过了呀~~~~~”

  南美在身后渴望的伸着手:“我来讲故事,我来讲故事!”

  我瞪她一眼:“不许,你回头又告诉人家白雪公主和坏王后是同性恋。”

  她很不满的哼哼:“她们是同性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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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安置小破睡下,我和南美悄悄退出来,她老是恋恋不舍的回头,害得我不断拉扯她:“走啦,不要看啦,又不是你儿子,快点。”她长叹一声,感慨无限:“小子皮肤好好啊,怎么会那么好啊!!!”

  我们来到街头的便利店,沿着路边往前走,到达傍晚时分那部林宝坚尼停泊的地方。说起来那个男人可真是普通得过分啊,他在这个空间附近停留那么久,留下来的线索气味居然还比不上一辆车!

  我警告老狐狸我开始追踪的是那部车,所以等一下如果我们一头冲进的是墨尔本最大的汽车经销中心,她不准嘲笑我年老失修。

  已经入夜了,墨尔本的居民区到这个时分,基本上都是静悄悄的。我和南美也不着急,慢悠悠走去,当然说慢也不慢了,有一部车一直和我们不即不离的,司机一开始没反应,后来就不看路了,转过头来盯着我们两个,要不是我赶上去拉了他一把,路边好几棵树今天就要被他撞到断根。

  南美评论道:“心理素质真差。”我懒得多事,蹲下身看路面的痕迹,无数看不到的微弱车辙交错成平面,普通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到一部和另一部的差别。但是我是知道的。这里并非城市中心,也不是贵族区,总共只有七次林宝坚尼特有的花印在这里驶过,其中两次是一去一回,且回的一次,是最新的。看来应该是我们要找的那部了。

  我们加快了脚步,穿越中心区的时候改成追踪综合气味线索,爆发速度太快,把一条主干道上的自动测速表给弄坏了~~~跑了大半个小时,我出了一身汗,南美就一直在旁边骂骂咧咧:“猪头猪头,开车这么远,居然是来吃三明治。”不过应该到了。这是墨尔本远郊,眼前一栋大房子,孤零零立在夜色里,四周是荒地,哥特式的高耸建筑,带有教堂一般的尖顶,窗户长而窄,大门是青铜原色的,有我三个人那么高,紧紧闭着。整个就是爱伦坡小说里闹鬼的古屋。墨尔本居然有这种中世纪欧洲的房子,实在令人想不通。南美迈步上前,我拖住她,指指身后五百米处的围墙和一块牌子:“人家说私人地方,不许擅入哦。”南美白我一眼:“我们刚刚跳进围墙就已经擅入了啦,好吧,我去办个手续。”

  手续?她走回去,突然亮出小尾巴往牌子上扫了扫,我跟过去一看,上面的字句变成了:“备有精美茶点,免票入场,经营时间7:00AM——9:00PM.我们进行了一场剪刀石头布的争霸赛,以决定是跳上二楼偷窥呢,还是大摇大摆登堂入室,说不定真的可以吃到特别茶点。后者这么没有礼貌的做法,当然是出自狐狸的小脑子。万幸我在五盘三胜的最后决胜一局中做出英明选择,弃用爱将剪刀,毅然出布,将南美的石头包了个万劫不复。从而才可以维护我等人类的尊严,往二楼开始爬。

  如潜龙如壁虎,我轻巧的溜上二楼,倒悬着贴在窗户上方,我往屋子里望去。哎呀,怎么眼前花里呼哨的?难道人家放了窗帘?再一看,原来是南美大大咧咧的坐在窗台上面,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苹果,一边卡卡有声的咬着,一边跟在包厢里看戏一样瞄里面,我猜今天她要是看不到什么的话,一定会嘘人家,要求退票~~~我拍她一下,南美皱着眉头对我说:“猪哥,你这么小心干什么~~~~.”被我急促暴躁的打断了:“苹果分我一半!”

  现在两个公平了,都有水果可以吃。房间里其实本来是一片漆黑的,这时候,仿佛知道我们等待幕布拉开的心情,有人端着巨大的烛台慢慢走进来,听到一个女人苍老的声音说:“罗伯特先生,可以吃饭了。”

  将客厅的窗帘拉开,含有水分子的重尘罩在夜色中微微透光。草地沐浴露水,蓬勃舒展着,散发出植物特有的清新味道。

  没有人。

  真的没有人。

  不过,人的手倒是有一只的。

  这只手宽大修长,皮肤平滑,指甲干净,甚至无名指上还戴着一只白金戒指,镶着一颗足有两克拉的钻石,切割,光面,成色都一流,绝对是全美的等级。它用食指和中指在地上走来走去,偶尔拇指和小指抱在一起,仿佛陷入沉思之中。围绕着整个房子,它不断的试探着各个可能的角落,看能不能找到入口。虽说没有眼睛鼻子,它还是不时张望四周,绝对是一只有自主意识,有远大理想,有坚定目标的独立之手!

  它在外面搞侦察工作搞得不亦乐乎,我就有点怀疑自己最近精神是不是过于衰弱了。难道我在做梦?但是辟尘晚上烤好的面包还是很好吃啊―――不错,我已经搬了一把椅子坐在窗边看,顺便吃吃小奶酥面包,喝喝果汁。

  折腾了一两个小时,五点了,隔壁老头很快就要起床慢跑。要是他见到一只手光秃秃的在这里溜达,不知道有何感想。不过那位手兄弟也不太耐烦了。再转两圈,做了一把最后的努力――撕了撕我们家的罩子,就转过身,绝望的,忧郁的,垂头丧气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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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把最后一只小奶酥面包填进嘴里,赶紧去给南美打电话――科技发达就是好,找人也好,找狐狸也好,都是几个号码的事情。要是呆在蛮荒之地,就动不动就要用千里传音,说两句话满身汗不说,通讯效果又勉强。

  她声音清醒得很,我问她有没有找美容院晦气,她说那还用讲,使出了最传统的丢瓦砸锅那一招,美容院的手术室里全部是狗屎~~~真不知道她去哪里找到那么多~~~我告诉她刚才门口有一只手试图非法入室,至于是要抢劫还是要偷窥,目前还没有搞清楚。南美不问青红皂白,张口就骂我看好戏不叫她,我说你那个时候不是在辛苦收集狗屎吗?

  她消了消气,问我:“谁的手,你认识吗?”

  这一言提醒了梦中人啊,我回头想想,越想越觉得这只手眼熟——与其说这只手眼熟,不如说那只戒指眼熟,我好象在哪里见过这颗钻石的啊~~对了!登喜路男人!就是他手上的戒指!

  有一次便利店来了个新店员,和我一样八婆,连续三天看到人家来吃三明治,就问:“先生啊,您家里没有人负责饮食吗?”

  登喜路脸上肌肉抽动了两下当作微笑,一言不发,吃完就闪了。那位店员还振振有辞对我分析:“肯定娶了个懒婆娘,戴个戒指就把自己困住了,饭都没得吃,天啊,千万不要结婚啊~~~”。

  这位婚姻悲观论者两个月后就和隔壁头发沙龙里的前台小姐坠入爱河,闪电结婚,跑到新西兰去蜜月去了。受他一言影响,我下次见到登喜路男人的时候,眯着眼睛仔细去看了看他的手指上,真的戴了婚戒。就是刚刚在门口的那颗。问题是,它怎么一下就独立了,还跑我家来撬门呢?

  晚上我去接小破放学,照旧寒酸到死的蹲在门口,翘首盼望幼儿园门开,小朋友们一个个象天使一样坐到园子里的秋千木马上,等家里人来带。这家幼儿园素享盛名,每季入学有严格名额限制,还要交纳大笔保证金,家家父母都非富即贵,而且是大富大贵。很多来自境外,偶尔可以看到大型飞机专程过来接娃娃的。为了防止安全意外,接人的手续极为烦琐,首先只接待固定人员,其后检验来者身份,就差没有动用视网膜身份识别了。最后还要打直线可视电话给小孩的至亲确认,最后才画押走人。我懒得去抢,每次都排在最后一位。

  小破穿着他们统一的校服,也规规矩矩的坐在一个秋千上,对我咧开嘴笑嘻嘻。还指指自己的口袋,表示又把今天幼儿园发的零食留下来了,待会跟我分着吃。每当这个时候,我就想带着他跑远一点,藏到那个山嘎拉里去,免得天天提心吊胆,生破江左过来把他接走,我不是要哭死吗。

  今天怎么回事啊,好久了啊,还是一个小孩子都没有出来。门口的家长都有点不耐烦,纷纷去和门房交涉。一片闹哄哄里什么都听不到。我挤进人群,站在门口向小坡眨眨眼,无声的问他:“怎么了?”他的小嘴一张一合,我失声叫了出来:“有人死了?”

  小破没有说死这个字,他并不懂。他说的是,有人的头被打丢了。

  冲动的一喊出来,我立刻把自己嘴巴掩住,瞄了瞄四周,生怕引起骚乱。但我立刻也发现,其实压根就没有人注意我。象我那么普通的人,想要人注意,还要喊出更震撼的口号才行。

  耐心的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园门终于开放了,小孩子一个接一个被引出来,上了各色名车,扬长而去。小破的人缘好像不错,好几个漂亮小妹妹临走之前,都上去和他拉拉手作依依不舍状,这个小子就表现得比较牛皮,严肃的点点头,好像在说:“好了,好了,你们的热爱之情我收到了,快点走吧,口水不要把我的衣服打湿了。”真是羡慕死我。

  看似有条不紊的常态中,我注意到出来欢送小朋友的幼儿园老师今天表情特别呆板,笑容僵硬而古怪,好像戴了面具一样,时不时把嘴角往两边扯一下,敷衍了事。同时有一位中年女子没有把孩子接出来,反而被请进了里面,一面走进去一面表情惊疑不定。看来真的有事发生。

  小破一出来,我就问他:“今天幼儿园怎么了?”

  他欢天喜地掏出一块小奶油蛋糕给我看:“今天的点心好好吃,你吃一点,小破吃一点,再留一点给辟尘好不好?”

  我当然说好好好,乖乖乖,紧接着又问:“你说谁的头被打丢了?”

  他漫不经心往自行车那边走,说:“隔壁班的爱丽思,我们上洗手间看到她的头不见了。”

  我毛骨悚然,一把抱起他:“你有没有看到谁干的?”

  他想了想:“我没有看见啊。不是自己掉下来的吗?”

  我没好气:“当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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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把自行车推到远一点的地方放下,我带着小坡绕到幼儿园的后门处,跳了进去。里头见面就是一个很大的儿童游乐场,设备齐全而精美。器材之间以设计巧妙的草地和卡通路线隔开,据说也是一个大设计师的杰作。顺着蜿蜒的彩色软石道路穿过游乐场,成斜平行线排列的三栋大厦矗立在眼前,大厦之间以全玻璃的回廊连接,刻意保持原色,强调大厦的独立性。这几座楼,外形与颜色搭配都煞费苦心,力图符合儿童的生长发育需要与心理刺激原理,在小坡入学时我作为家长观摩进入其中,发现所有的设施均为不同年龄的学生准备了相应的配套,难怪每年只招收三十名新生,却需要占用这么大的一块地。

  小坡带我进了他们上学的第二座大楼,三楼小班洗手间,小小的洗手盆,马桶和干手器一应俱全,外观卡通化,鲜艳而柔和。第三间隔间就是爱丽思倒下的地方,应该已经被非常仔细的清理过了,没有任何异状。我闻到了空气中隐约的血腥气味,娇嫩而新鲜,令人叹惋一个小小生命的消亡。

  有人潜入杀害了爱丽思吗?还是内部的教师某一个是衣冠禽兽?杀害爱丽思是为了什么?求财?那就应该是绑架。针对小女孩而来?她怎么会和人有仇隙?那么只有一种选择,有人与她的父母有怨恨,迁怒于小女儿的身上。

  这种凶手真是该杀。我很愤怒。这愤怒简直要把我燃烧起来了。我喜欢小孩子,喜欢他们软软的声音和身体,抱在手里是天下最珍贵的宝藏。谁那么卑鄙残忍,扼杀一朵花一样美丽的生命?

  坐在那间小小的奶黄色马桶上,我闭上眼睛,集中精力收集残存的空间碎片,力图重现当时的景象。看看是什么人下了这么不堪的手。

  不行。

  奇怪了。

  应该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没有超过二十四小时,以我的能力,完全可以回顾到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景象碎片啊。它们都哪里去了。

  哪里去了呢?

  我愣愣的想着。突然小坡走过来站在我面前,我以为他不耐烦了,俯身去哄他:“宝宝,我们马上就走了~~~”

  小坡对我视而不见。他的眼睛闪烁出幽幽蓝光,正凝视我的身后,脸色变得冰冷。

  我脊背上冒出一阵凉气。惴惴扭头,看了一眼,没什么呀。

  小破一步步从洗手间外跨进来,向我逼进,我心里突然起了一阵奇异的陌生感觉,眼前的小破,绝对不是我每天抱上抱下,宠爱有加的那个小孩子。他身体僵直,眼色奇异,冷森森的走过来。

  我难过的看着他,隔间很小,他好像要去我身后,也不侧身,直挺挺的撞上我,哇,哪里来那么大的力量,撞得我骨头钻心的痛。你是未成年型洲际导弹吗?我让开,他一直走到马桶冲水器旁边,凝视着奶黄色的瓷盖,缓缓伸出手揭开。我冲上去探头一看,看到一双乌黑的眼睛,恍恍忽忽的正和我大眼瞪小眼。

  我“咿”了一声,头抬高,再看,真的一双眼睛,就一双眼睛。空荡荡的睁在水里。

  小破的手指划过我脸边,戳进水箱, 径直插进了那双眼睛,惨剧啊,悲哀啊,我这辈子怎么老是所遇非人啊,捂住眼睛我不忍再看,自顾喃喃,却听见小破打个哈欠百无聊赖的说:“嗯嗯,我饿了。”

  饿了?看到一双光突突的眼睛你饿了?江左司徒先生我对不起你啊,别的不说,你把他接回去以后要是厌食,你就放一双眼睛在他面前好了~~~放低手掌,水箱里已经一无所有,但是我决不相信是自己视觉功能出了问题,因为昨天晚上已经看到一只手自己溜出来做贼了,今天看到一双眼睛跑到儿童厕所偷窥也不算出奇。说不定什么时候去音乐会还可以与两只爱听歌的耳朵打打交道,讨论一下如何解构巴赫的平衡律呢。

  背着小破跑上走廊去,一溜房间的原木门上都悬着烫金的名牌,手工室,美术室,游戏室,天色已经渐渐黑下去了,长长的走廊安静无声,显得分外悠远。我放轻步子,正要下楼,听到四楼传来隐隐的争吵声,有个尖锐的女子声音急促的说:“我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这是不是爱丽思的家人呢?我想探个究竟,向小破悄悄说:“宝宝,不要出声~~”。脸一扭,耳朵上粘了一些粘乎乎的液体,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傻小子一定是睡着了,正流哈喇子呢。他可真干脆,说风就是雨。

  从腰间抽出皮带把小破绑牢在背上,我原地跳起,手指抠住天花板上的装饰纹,整个身体贴上去,象壁虎一样开始爬行。迅速越过楼梯,翻到四楼,打开通风口钻进去,即使在这样狭窄的地方我的膝行速度也不会慢过自行车吧,刷刷刷已经循声来到了刚才有声音传出的区域。从间隙中往外看,下面是一个金碧辉煌的大办公室。

  一个头发灰白,高高盘起的妇人坐在左侧的沙发上,旁边站着两个年轻女人,三个人都穿着一样的蓝色粉边长裙,是这间幼儿园的统一员工着装。对面坐的是我看到被请进门的那个中年妇女,双膝紧闭,身体前倾,衣着很华贵。她正在说话,声音又急又尖,显然极度激动:“我的女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一定要知道得清清楚楚,你们只是幼儿园,无权阻止我看到她,即使有所谓的传染性重病,我也有私人医生可以确证。不用再说了,你们把我女儿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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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个灰白头发的女人咳嗽了一声,沉吟半天,开口说:“史密斯太太,我们已经把事情经过讲的很清楚了,令爱身患恶疾,不能见您,既然您如此坚持,我们只好~~~”

  不对。这个声音我是认识的。“罗伯特先生,吃饭了。”

  正在此时,老女人侧侧脸,仿佛向什么地方打了个招呼一样,一闪之间,我确实看到她的样子,可不就是那位里奇太太!

  一阵危险的预感掠过我的心头,来不及反应,对面的中年女人突然发出短促的一声惊呼,猛然跳起,身体站到一半就颓然倒下,她修长白皙的脖子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双手,正死死掐住两侧动脉,又是一双独立的手!不过它骨节很粗,皮肤黝黑,决不是罗伯特那双。眼看史密斯太太就要死个不明不白,我当然不能坐视,也顾不得找通风口了,伸手一掌打碎天花板,正要一跃而下,小破仿佛被我吵醒了,发出很不耐烦的一声:“哎呀。”正把史密斯太太往死里掐的那双手仿佛吃了一惊,突然松开,在空中停顿一秒,倏忽间便消失了。里奇太太和那两位年轻女士被兔起鹘落的变化闹了个眼花缭乱,惊慌的抬头看时,我大喝一声使出低级神魂藏顿诀,室内突然全黑如永夜,我窜下天花板,抱起史密斯太太,越窗而去。

  昏迷了两个多小时,史密斯太太才苏醒过来,她走下楼的时候,我正在和辟尘,小破三个一起玩亲子游戏小蜜蜂,两只小蜜蜂啊,飞在花丛中呀,飞呀,我剪刀,小破石头,输了,啪啪,诸位,这可是货真价实的两耳光,打在普通人身上,立马可以打出二级残废,附送终身脑后余震不绝。再飞,啪啪,我下手打辟尘可也没藏私,当然象我那么爱和平的人,不断祈祷的就是平局,小破小嘴一撅,凑过来吧唧一下,我脸都笑烂了。让平局来得更猛烈些吧。

  史密斯太太迷惑的看着我们三个,迟迟疑疑的问:“请问,这是哪里?”我正好被辟尘运了半天气后的一记夺命连环掌打得飞出屋子外面,怒气冲冲的爬起身来一头扎过去喊:“再来,再来。”结果流年不利,这次撞在小破枪口下,仰天一跤发出震响,差点把地面都压裂了。

  要不是这个时候她尖叫一声,我一定彻底忘记屋子里还有一个大活人。

  小蜜蜂告一段落。小破跑花园里去抓虫子去了,我在他后面嚷嚷:“别吃毛毛虫,不能吃的,不许把花园地下水管全部挖出来~~”。

  招呼史密斯太太坐下,一时间话不知从何说起,仔细端详她,高鼻深目,眼睛碧绿,五官精致,鹅蛋脸,象是来自欧洲。她先开口:“我怎么到这里的?”

  我当然不能说是我把她从两只没头没脑的手底下救出来的啦。连我自己想想都不太信,怎么好意思拿这么高的标准去要求人家。所以我简略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说接小孩经过办公室听到响动,看见有人图谋不轨,顺便就把她救了。

  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摸摸自己脖子,心有余悸。我问她:“那个老女人为什么要杀你?”她表现出迷惑之色:“我也不知道。她说我的女儿得了传染性的重病,不能回家,又不让我见她~~”

  我还在犹犹豫豫,辟尘出门送点心给小破,经过时顺便说了一句:“你女儿已经死了,人家骗你的。”

  史密斯太太霍然站起来,情绪极为激动,张开喉咙先哭叫起来,大喊:“什么,你说什么?不是的,不可能的。”泪如雨下,看了真是为之断肠啊。

  我抢上一步,拿住她的闻香,人中两处穴道,轻轻发力,强迫她镇定下来。一面安慰她:“冷静一点,冷静一点,现在我们还不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请冷静下来。”

  等她终于冷静下来的时候,我们的晚饭已经吃完了,不错,安慰女人,尤其是悲痛的女人是我最差劲的一门技术,所以黔驴技穷的关键时候,我还是忍不住重操故伎,一拳把她打昏了过去。一天昏两次,一次两小时,这个剂量大了点,所以我还很好心的留了一点香草烧羊排给她,要说辟尘的厨艺不是盖的,这位太太本来悲伤得要死,也硬是来了个中场休息,把羊排吃得干干净净后才继续。

  她终于可以稳定的回答我的问题,家庭背景:商人,五个月前从法国移民来的,单亲。爱丽思四岁,刚进那家幼儿园不久。在本地暂时一个比较接近的人都不认识,没有什么仇怨纠葛。

  没什么恩怨纠葛,这就奇怪了。从办公室出现那双“杀手”来看,爱丽思遇害多半不是常人所为。再联想到里奇太太,登喜路男人的手和悬神引,其中必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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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眼看天黑,我决定安顿史密斯太太在这里先住着,不然还要借辟尘去她家织重尘罩,工作量太大,它会造反的。正准备带她到楼上客房去,小破自动自发换了一身白点鹅黄底的小连身外出服站在门边念念有词:“冰激凌,冰激凌。”对了,例行的饭后甜点时间到了。

  如意料之中我们看到了登喜路男人继续郁闷的吃三明治,我悄悄问店员:“你们这家店的三明治是不是特别好吃?”这个留着朋克头,嘴唇上和鼻子上各穿了三个金属环的惨绿少年哼了一声,眼睛望向放三明治的架子,慢吞吞的说:“墨尔本一千家便利电自产三明治评选,我们位列第七百四十五名。”我释然:“还不算最难吃啦。”

  他紧接着来一句:“后面二百五十五家店至昨日为止,全部倒闭!”

  我顿时苦起脸:“所以?”

  他非常干脆的点点头,还挺起胸膛,莫非有一种另类的荣誉感?“所以,本店出品的三明治,正式成为整个墨尔本最难吃的一种!”这样都可以?

  听到这里,我对登喜路男人―――其实我知道他的名字是罗伯特,不过罗伯特街上一个扫堂腿就能扫出一打,不如登喜路男人来得金贵――马上肃然起敬,当即上前邀请他第二日来我家吃午饭。他深感愕然,半口三明治还含在嘴里,从掉出来那半条酸黄瓜的成色看,我简直要怀疑此人味觉是不是一早已失灵,才能这样吞糠咽菜,在所不计。我对他解释:“我家厨子最近发明了两道新菜色,要我找人去试试味道。”他傻乎乎的点点头,含含糊糊的说:“那怎么好意思~~~”。

  我瞥了一眼他的手,心里嘀咕:“不用不好意思,只要你把断手飞行术表演来看看,我们就两清啦。”

  为了迎接客人的到来,辟尘拟出了下列食谱冷盘:豉爆田鸡腿怪味牛肚

  热菜:红烧划水螃蟹粉丝煲梅菜扣肉

  主盘:佛跳墙

  汤水:黄瓜肉片汤

  点心:两面黄酥饼鱼饺

  主食:手工刀削面咸八宝饭

  我从头到尾看完,出去找狄南美投诉:“什么世道啊,我没吃过的都有,拿手菜一次到齐了,那谁凭什么,不就是有几个钱吗,哼,赶明儿我去打劫去,我打劫澳洲国家银行去~~”

  南美也义愤填膺:“就是,我也没吃过田鸡,对了,墨尔本哪里来的田鸡?”

  我去问辟尘,它正唱着歌儿专心整治手里的鲍鱼,一听还想了想:“田鸡呀?田鸡?哦,我昨天晚上去了一趟墨西哥,抓了好多呢。”

  我再次出去投诉:“听听,为了给人家吃田鸡,去墨西哥!幸好它不耗汽油,不然亏死了,多费钱啊!”

  辟尘不耐烦的从厨房出来教训我:“猪哥,你闹什么呀,你请的客人,我们要给人家面子嘛!要不不请了?我们自己吃?”

  小破在一边做手工,正折着纸蝴蝶呢,突然语气严肃认真的说:“别理他,他嫉妒呢。”

  这么一戳穿纱窗纸,我立马就蔫了,灰溜溜帮小破当下手,给他递递彩纸,修修剪刀什么的,南美就在里面跟辟尘闹,突然间对我们的生命安全关怀万分,主动请愿成为试菜师,拿着一双银筷子在空中挥舞,大义凛然:“我豁出去了,我一定要先吃吃看,如果有毒,你们就别吃了,全部给我吃吧~~~结果她被辟尘用一阵平地龙卷风裹住丢了出来,啪啦一声掉下来,正戳在小破的剪刀上,她哇哇大叫,抱着屁股在客厅里飞快绕圈子,把期期艾艾进门的罗伯特吓了一跳。

  狐狸精不愧是狐狸精,立刻忍住PP上的剧痛,使出变脸绝招,瞬息间堆出满面妩媚笑容迎上去:“罗伯特先生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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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纳闷南美今天怎么那么卖力帮我招呼客人啊,还穿了极度透明性感的紫色贴身短裙过来,胸部修复有功,比以前还大了一号。一定有诈,果然听到这混蛋狐狸娇滴滴的说:“罗伯特先生可有涉足传媒业?您觉得我能不能当封面女郎啊!!!”

  丢脸啊,一千年的老精怪,居然灌人类的迷魂汤~~连辟尘都看不惯,大步流星走出来,赤裸裸威胁她:“不要带坏我们小破呀,不然以后你的菜我都下泻药~~”。

  够狠,我喜欢!

  可怜罗伯特一脸困惑,不明白这家子到底怎么回事。面前的女郎虽然喷火诱惑,不过PP上还在流血,那边的小孩子不声不响,手里做着蝴蝶玩儿,但是三十道程序的蝴蝶一分钟做出八十几个,是不是快得有点过分啊,当然我认为最让他魂不守舍的,乃是厨房开始大批量传出的各种复杂香味,结合中国各个省份招牌菜式的精华,经辟尘大人亲手炮制,放到金字塔里可以把木乃伊们全部熏得活蹦乱跳的美食佳肴,就要隆重登场了!

  当然,像我这样充满现实批判精神的人,绝对不会只看见人家眼睛里一根刺,看不到自己身上一车柴的。当罗伯特先生摆脱了南美的纠缠,过来和我进行正常的社交寒暄,顺便递过一份包装精美的见面礼时,突然犀牛一唱天下白:“开饭了,上菜!”我把礼物望空一丢,好工夫,不偏不倚落在五米开外的茶几上,然后罗伯特眼前一花,只见这个房间里所有人除了他之外,全部堆在厨房门口,眼睛里的绿光照亮方圆两米,小破爬得最高,踩着我和南美的大好头颅,正在扬尘舞蹈,结结巴巴报菜名:“小破,小破跳墙!”诸位,他不是要发布危险警告威胁我们跑远一点,而是基于实际情况将佛跳墙改了名,反正佛跳不跳墙没见过,他倒是三不岔五要跳一回的。

  好不容易将菜端上了桌子,罗伯特还慢条斯理系好餐巾,先喝水簌口,笨笨的拿起筷子四下一张望,只有小破啃着田鸡腿眉花眼笑,其他人呢?

  其他人烟尘滚滚杀进了厨房,正为多出来的一个两面黄酥饼扭成一团麻花~~~过了两分钟,罗伯特以人类不应该拥有的短跑速度冲进来,居然脱了西装加入战团,靠着他异军突起,攻其不备,居然得手,咬着香喷喷的战利品欢天喜地的闪了,闪进客厅,刚刚坐下,那只酥饼突然从他嘴里掉了下来。

  他愕然的盯着我们家的楼梯口,状似痴呆,又似缅怀,激悦,痛楚,疑惑,感激,震惊,思念,统统交织在眼光里,仿佛一个初恋的少年,在望着他失散多年的意中人!

  不错,我的比喻是正确的!

  楼梯口出现的是史密斯太太。她身被丧女之痛,又被怪手追杀的梦魇纠缠,昨晚整夜都在哭泣辗转,大约终于睡去,直到此刻才醒来。穿着南美借给她的一条白色长裙——狐狸唯一正面看平常一点的衣服,虽然看后面的话还是开了很多大洞——正走下楼。她也看到了罗伯特,突然之间泪水夺眶而出,神色和他一模一样。突然间两人同时起动,罗伯特高呼:“莉莉!。”飞奔过去在第二级楼梯拥抱在一起。年轻人冲动不懂事,两个人站一级梯子怎么站得住,顿时一起摔下来。按道理说我们应该及时给予一臂之助,不过之前狄南美当机立断的号召了一声:“乘他分神,我们快吃!”所以大家都没空去捧他们这一出楼台会的场。

  他们滚在地上又哭又笑,一起问话又一起闭嘴,眼睛贴在对方鼻子上看都还嫌不够近,亲嘴亲了十七八个才停下来喘口气。罗伯特平时还挺像摸像样的,现在只会喊:“天哪,天哪,耶苏基督爱我,上帝爱我。”辟臣喝着汤在一边观望,唏嘘的说:“真感人啊,真是太感人了。”南美含着一口八宝饭凑过去问:“怎么个感人法,你什么时候那么多愁善感啊?”辟臣指指那两个高兴得昏头的家伙身下,说:“喏,那块地毯今天蹭了灰,我本来准备拿去洗的,不过现在已经不用了。”

  等我们终于吃完,大家才有心情去把那两个人扶起来坐下,他们的手还紧紧扣在一起,互相看着,仿佛一秒都舍不得分开。看看年龄呢,加起来怎么也有个八十岁吧。为什么痴缠成这样?

  再三催促,罗伯特才为我娓娓道来。莉莉是他十五岁时候的初恋情人,彼时在巴黎,罗伯特是随游商世界的父母去的,和莉莉陷入情网不过四个月,就被迫随家庭离开。但两人一直书信往来,互有探望,誓言非君不嫁,非卿不娶。但是十四年前,突然有噩耗传来,说莉莉失踪,从此音信全无,罗伯特心死如灰,独居郊外,还建了一栋当初莉莉最钟爱的欧式古屋,聊为怀念。

  我和南美对望一眼,原来如此啊。

  他一边述说一边眼泪鼻涕齐下,我几乎动念要去拿摄象机拍下来,作为一个有钱人,八卦报纸对他多半也有兴趣,拿去换点钱应该没有问题吧~~~~~~他激动起来,握住莉莉的手一迭声问:“你去哪里了,发生了什么事?这么多年,我一个人好苦!”

  史密斯太太脸上突然露出奇特的迷惘表情,她喃喃的说:“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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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3-12 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罗伯特和莉莉一起驱车从我家离去。对他们的安全问题我不由得担心。但第一拗不过他们想单独相处的强烈愿望,第二我也不知如何把近日所见的异象讲明白。人家是正常人啊,叫他们怎么相信有两只手单独出来散步,或者一双眼睛自由翱翔。万一他反问我一句,能不能把自己的腿独立出来跳一段拉丁舞,我怎么答得上来?说不定他们善心一动,还直接把我送去精神病院疗养一年,每日三百八十伏工业电压电击治疗,我招谁惹谁了?

  看着他们远去,辟尘拍拍我:“别担心啦,他都说要去请保镖和私家侦探保护莉莉,应该不会有问题吧。”我耸耸肩,天晓得什么样的侦探才能在跑来跑去的人体器官前保持冷静镇定。瞎子吗?

  回客厅坐定,辟尘开始每日的例行功课:哄小破去洗澡。预设台词一般是这样的:“小破,洗澡!”

  “不”

  “小破,去洗澡吧”

  “不去”

  “小破乖乖哦,你去洗澡我给你做好吃的。”

  “吃饱了”

  “去不去?”

  “不去”

  到这里,马上就会响起“呼呼啦啦”的声音,那是辟尘丧失了耐心后用线状偏旋风强行脱小破的衣服,这一招我垂涎已久,他就是不教我,其实我也不想干什么坏事啊,我不过讨厌削苹果皮,想吃现成的而已。

  一旦小破的衣服被脱掉,他就会恼羞成怒,开始读辟尘的脑电波,并且大声念出来,可惜这个小子的语言表达能力不太发达,经常瞪着辟尘瞪半天,才无比用力的吼出一声:“萝卜!”

  辟尘就向我解释:“我琢磨着明天在后院种点萝卜呢,那块土不错。”

  要不就是:“水,水,水!”

  不用注解我都知道辟尘在想着待会搞卫生的事情。

  不过今天小破很争气,他在客厅里光着屁股跳上跳下,活象一只发条上得太满的运动人偶,一面念念有词的说:“黑屋子,黑屋子,BB进去了,进去肚子里了,太阳,好多人。”

  我和辟尘面面相觑。我小心的问:“你想什么呢。”

  他一脸无辜的看着我:“我什么都没想啊。”

  我觉得也是,辟尘和黑屋子,BB,根本不搭筋,我捞出一个渔网兜兜过去站在客厅中间,等小破一落下来,瞅准机会一兜把他捞过来,问他:“宝宝你说什么呀。”

  他眼睛乌溜溜的看着我:“黑屋子,有个小BB钻进刚才阿姨的肚子里。”

  我头皮一麻:“莉莉?”

  南美今天一反常态没什么话,坐在一边。往常她就会和辟尘联手去捉小破洗澡,还要揩人家三岁小童男的油。只见她伸出一只手掌,水晶球在她掌心上方悬浮,微微发光,那条悬神引在球面上一动不动,活力全无。南美凝视着水晶球深处,冥思苦想。我也站在一边看,不过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上次球体里的景象完全消失了,十分混沌。

  过了半天,她抬头看我:“猪哥,莉莉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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